第七十四章 严格要求
朱由检一手摆在前面,一手摆在后面,同其他第一营的士兵正努力的训练着左右交臂。
不过,当看见其他营的教官在训人时,他就不由得好奇盯着别的教官训人,思维也就开始出神。
但就在这时,常延龄突然大喝一声:“朱由检!你分不清左右吗,你看看你跟其他人摆的是一只手!”
朱由检被吼得回过神来,一看同排的人,自己果真摆错了,便忙换了一下。
而这时候,常延龄突然喊起左、右、左来。
其他士兵都能反应过来,并保持一致的左右交臂,唯独朱由检又零乱了,连续摆了好几次,才算保持一致。
“你出列!”常延龄点了点朱由检。
被常延龄训的已有了三分怒意的朱由检不由得问了一句:“干嘛,这不是摆正确了吗?”
“本官让你出列,你没听见吗,列兵朱由检!”
常延龄干脆直接大吼了一句。
“凭什么要出列,我又没犯错”,朱由检依旧是在朱由校面前那一套,很是不屑的别过脸去。
谁知,常延龄并不是他皇兄朱由校,作为一个严格遵守服从为第一的军官,常延龄直接一鞭子甩了过来,学着陛下和卢象升训练自己的口吻喝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知不知道,你刚才就是在违抗军令!”
说着,常延龄直接一脚将朱由检踹倒在地,拿起鞭子就开始打。
朱由检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军营,动不动就殴打的军营,疼痛不已的他忙哭喊了起来:“不敢了,不敢了,求你别打我了。”
“不准求饶!身为军人只有战死!却没有求饶一说,列兵朱由检给本官站起来,回到原位站好!”
常延龄虽然在打朱由检,但也注意了分寸。
因而朱由检也能站起来,但深深尝到军营滋味的他现在很后悔来到这里,不由得就憋着嘴,斜眼瞪着常延龄,恨不得活吞了常延龄。
……
这边,朱由校则在卢象升、刘汝愚一众官员的陪同下走进了禁卫军官兵的生活区视察。
”每排宿舍房加一个阅览室,每日都要放大明日报,以及戚少保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茅元仪的《武备志》等军事类书籍和有关岳飞、韩世忠等古今名将的话本都买些来放在这里。
这些官兵们有大多数还是认得字的,即便不认得字,随着夜课的开展也会认得,认得字了就得让他们读书,读了书才更会打战。“
朱由校说着,刘汝愚就忙记下来:”明白,微臣明日就着人去采办。“
“盆再加一个,不能既当脸盆又当脚盆,卫生是第一位的,没必要省这点银子。”
”建个垃圾箱,不准随处丢垃圾,每日定期着人将垃圾运出去填埋处理。“
“肉食供应不能少,蛋白质含量要充足,训练消耗大,缺钱直接去内帑提!”
“时常在这茅厕周围洒生石灰,防止瘟疫出现,除此之外,定期对水质进行净水处理,这个由徐爱卿组织皇家科学院的人处理。”
朱由校一连串加了十多条建议,下面的人也只能一一照办。
等到上午训练结束,校场上响起嘹亮的军歌声时,朱由校才从生活区走了出来,并端着一盆饭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人见是陛下,吓得忙要站起来,却被朱由校按了回去:“别怕,现在不是朝堂之上也不是军训时间,不要太拘束,随便点。”
“是!”
这士兵讪笑了笑,但却随便不起来,因为他左右的人都被驱赶开,而代替这些人的则是锦衣卫。
“一月二两的俸禄够吗?”
故意要拉进与官兵距离的朱由校一边很坦然的吃着比皇宫里的菜肴要普通的饭菜,一边问道。
这人见陛下问这个,也就笑了笑道:“够了,比以前还多不少呢。”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问道:”今早训练怎么样,教官严不严?“
这士兵倒也实诚,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不由得回道:“严着呢,一出错就挨骂挨打,我们一营有个叫什么朱由检的被整的最惨,不过那家伙也是活该,仗着家里有背景,爱跟教官顶嘴!”
见眼前这人提及朱由检,朱由校不由得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自彩。”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起身对这士兵说了一声:“慢用!”
然后,朱由校就离开了这里,卢象升等也只得忙放下餐盘,也跟了过来。
“刚才那叫唐自彩的士兵,你们觉得如何?”朱由校一边走一边问着卢象升。
“和陛下共处一桌,倒也能做到随问随答,也算是坦然自若。”
卢象升回了一句后,一旁的刘汝愚等也跟着点了点头。
“看来禁卫军的能人不少,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告诉常延龄,多多注意此人,以后或许会有重用。”
一个时辰后,训练开始的集结号突然响起,而且每隔十分响一次。
正睡得香甜的朱由检实在受不了这噪音,不由得拿被褥捂住了自己耳朵,但旋即他意识到这好像是集结的声音。
深怕又被一营教官打骂的他忙起床开始下床穿衣穿鞋,飞一般的跑到了一营的训练场。
而朱由校这时候也在这里,恰巧看见朱由检如此狼狈的跑来,不由得对常延龄道:“常指挥使,你的兵还是训的不够好呀。”
朱由检看见朱由校不由得一愣,但也没说话,也像是不认识朱由校一样朝自己所在的队伍走去,不过这时候,常延龄却拦在了他面前:“列兵朱由检!”
“看见陛下和卢侍郎,你为何不敬礼,另外,你为何会迟到两分时间!”
常延龄将陛下送的手表收入口袋中,就过来大声责问起了朱由校。
朱由校不由得有些脸红,在自己皇兄面前,自己被人这么训斥,似乎很丢脸,所以他不由得解释道:“不知道时间,就多睡了会儿。”
“不知道时间,本官不是说过,训练集结声会提前两刻钟吹,且每过十分就吹一次,你居然还说你不知道时间,给本官趴下!”
因朱由校在这里,朱由检并不想趴下,这样显得很丢脸,便问了一句道:“干嘛趴下,不过迟到了一小会儿已。”
“趴下!俯卧撑五十下!”
常延龄大喝一声后,慑于常延龄的淫.威,朱由检不得不趴下做起了俯卧撑,已经被罚过的他倒也会做这新奇的惩罚方式。
见朱由检被训得如此听话,朱由校不禁笑了笑,就转身而走,并道:
“不错,告诉常延龄,可以再严厉些,不必忌讳他的身份,出了事,朕替他担着。”
第七十五章 变色龙
禁卫军训练总算是步入了正轨,虽说只有万余人,但这对于朱由校来说,却代表着自己开始真正拥有嫡系军队。
而这些在校场上抛洒汗水,接受自己伟大光正思想洗礼的少壮官兵们,则将是自己改革和开疆拓土的最有力保障。
同时,也是朱由校第一次验证自己的军事思想并付诸实践的一次检验。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支军队会不会无论在作战方式还是在战斗力上都是空前绝后的军队。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支少壮官兵绝对不会在他日面对贼寇时会同历史上的京营官兵一样引颈待戮。
不过,作为帝王,更何况是亿兆子民的帝王,朱由校也不可能把精力全花在禁卫军训练上。
一离开禁卫军训练场,他立即改换服装,身穿浅蓝色直裰,头戴瓦楞帽,脚踏云纹靴,微服来到了京城大街上。
因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又兼管着东厂,事务繁忙,虽然为了不失圣眷,王承恩即便忙死也愿意随侍在朱由校身边,但朱由校还是没让他再随驾。
而这些日子重点事务是在禁卫军训练,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又掌管着禁卫军的生活与思想工作。
因而朱由校便让他随驾,当然除掉刘汝愚,朱由校身边依旧常跟着一干身手可靠的锦衣卫,这些负责朱由校安危的锦衣卫虽与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同属朱由校的亲军,但这些锦衣卫更多的则是负责陛下安全,并不参与特别行动,而且现在也被朱由校拨给了刘汝愚直接管辖,隐隐约约也有扶持刘汝愚与王承恩形成对峙的趋势。
如今正是会试之月,因而京城倒也多了不少人,尤其以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居多。
正好,朱由校也可以借此看看这些大明未来的人物们如今是何风貌。
虽说是王朝末世,京城却毫无衰败之象,市井依然繁华,人流依旧是络绎不绝,从第一次微服出宫不同,如今朱由校倒也更加熟悉了这座古老的帝都。
“卖枣花糕,好吃的枣花糕嘞。”
“各位老少爷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鄙人自西域而回,觅得神丹妙药。”
……
无论朝廷政局变化是多么的尔虞我诈,波诡云谲,即便无数官员被朱由检斩杀,又有无数官员一夜之间高居要职。
也不管外面的建虏到底有多厉害,西北的民情有多危急,西方的发展有多迅猛。
甚至,统治他们的帝王是谁,是好是坏。
在大明百姓的眼里,这些都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一直在为生计而奔波着,为了几两银子而精打细算着,也许一直就这样平静下去,就是他们最大的政治诉求。
而峨冠博带的士子们则要比这些底层的百姓傲慢得多,虽然这些一个个都弱不禁风,但走起路来却是仰头看着天,仿佛世界此刻已由他主宰。
他们时而长吁短叹,时而又唱出几首谁都听不懂却又言之无物的诗词。
总有几个其他随行士子会说几声好,唱几声彩。
但老百姓们却是投来的鄙夷的声色,全力的挥动着手里的毛巾,深怕这些酸臭气影响了自己的买卖。
朱由校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见这些彼此对立恍如是两个世界的阶级,朱由校暗笑之余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担忧。
一般而言,当一个统治阶级对被统治者越来越漠不关心时,那么如果不进行彻彻底底的变革,这个王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俨若兄!”
就在这时,朱由校俄然就见一身着靛青色直裰的士子迎面朝自己走来。
不过这士子并不是跟自己打招呼,而是跟自己身后的一白袍在身却甚是瘦削的士子打招呼。
这两士子浑然不知朱由校就是当今陛下,因见他衣着华贵,且身后却也跟着好几位魁梧的奴仆,便以为他也是进京赶考的士子。
那先打招呼的士子便朝那叫宪之兄的拱手之余就朝朱由校也拱手问道:“这位仁兄是?”
“朱宁”,朱由校在出宫之前已做了相应准备,因而当这士子问及时,他也能随时应答上来。
这士子听后冥想了一会儿,在进京之前,他已命人将各省此次赶考的举子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实在想不起此次进京的科考举子有没有叫朱宁的厉害人物,因而也就认为朱由校不过是一般的举子,不是各省的什么解元或一甲进士有力争夺着。
所以,这士子也就没有再搭理朱由校,而是直接和那被他称呼为”俨若兄“的士子攀谈起来。
“俨若兄,可知今日傅先生已请了李中允于琼芳楼小聚之事,如今趁此机会,你我何不也去琼芳楼拜会拜会这位李中允,毕竟李中允乃天子近臣,得他一句好评,到时候传到陛下耳里,可要比传到这些歌姬耳里好,他日若侥幸进入殿试,也能有机会拔得头筹。“
这士子笑说着后就斜眼看了朱由校一眼,又道:“李中允素来好宋词,尤好大苏,正巧鄙人这里也准备了几首得意之作,而俨若兄你东坡居士又都是蜀人,与词一道素来也是见解颇深,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入李中允之眼,也未可知。”
而朱由校听见这些说及傅先生和李中允便笑了笑,根据东厂提供的情报,他已知道这傅先生就是此次进京应考复社士子的领袖人物,天启二年的榜眼。
而那位李中允自然是当初靠弹劾魏忠贤被自己召进西暖阁的左中允李明睿。
听这二人要去李明睿面前刷存在感,朱由校一时也有了些兴趣,他倒要看看李明睿这家伙怎么就跟复社的人搅合在了一块。
“两位仁兄请了,不知两位仁兄所言琼芳楼是在何处,小弟倒也想去一睹李中允风采,还成两位仁兄成全。”
朱由校降尊纡贵的朝这二人拱了拱手,言语也刻意做的恭敬有礼。
“又一个想攀高枝的,只是也不看看自己肚里有几分墨水”,这士子言语有些刻薄,说了几句后拉着那叫俨若兄的就往前走。
刘汝愚见此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不由得骂道:“这些个士子还真是尾巴翘上天了,锦衣卫何在!”
”属下在!“
几个乔装打扮的锦衣卫见陛下被人无视且还被讽刺,都也有些主辱臣死之感,低声应了一声就聚拢过来。
而这时候,朱由校却挥了挥手,冷声道:“不必如此,小不忍则乱大谋,去打听清楚,这琼芳楼在何处,朕至少得知道这两士子是谁!”
第七十六章 我只是陛下走狗
琼芳楼虽不过是一风月场所,但既然是京城虹灯区,自然肯定是许多人知道的。
所以要找到这里也不难,但在刘汝愚看来,和皇帝陛下来这里还是有些不妥,若是被言官查知,或被记录进实录里,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
但刘汝愚知道自家陛下只要是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悔改的,因而在劝了几句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朱由校也是第一次进这等地方,不过与他印象中的秦楼楚馆还是有些不一样。
门前没有那些浓妆艳抹,见个男子进来就直接投怀送抱的女子,相反,整个楼阁楼却是安静得很。
或有些士子安然的坐在一处碧纱橱里听着一女子弹琵琶,亦或是一女一男在一处轩窗里对弈,旁边也有几个观棋的。
当然也有喝着酒,搂肩抱着的,调笑二句的,但也都是在屋内,没有影响到他人。
朱由校寻了较为隐蔽的地方坐下,但没多久还是有一总着角,看上去颇有些姿色,穿着豆绿色百褶裙,粉色对襟衣的侍女走来:“这位官人是等友还是寻我家小姐。“
听刘汝愚解释,原来琼芳楼这样的高档风月地方就只住着一位清倌人,同时这清倌人就是这里的主人,且只有以声乐娱人,当然有时候以身体娱人也是有的,不过得是你情我愿之时才可。
这样的地方有时候更像是高档会所,并提供一些聊天和叙旧之类的服务,因而这侍女也才问朱由校是等友还是寻她家小姐。
等友也许是只需花些茶水钱,或者找几个歌姬配些宴乐。
而寻她家小姐或许得要更高的价钱,甚至还会有其他的考核。
不过,朱由校来这里既不是会友也不是找什么能看不能摸的小姐谈诗词歌赋,说白了,他其实是个俗人。
这时候,朱由校也看见刚才遇见的那两士子也正坐在二楼的轩窗前面说笑,并时而往对面一房间看了一下。
朱由校估摸着那间屋里估计就是傅冠和李明睿所在的地方。
而这时,陆陆续续也有无数士子坐了下来。
一身着布衣,有些寒酸的年轻士子抱着几本书籍走到朱由校面前来,指着一处空位:”这位仁兄请了,不知这里可有人坐?“
“没有”,朱由校含笑说了几句,那举子朝朱由校拱了拱手就坐定在朱由校一旁,也并没与朱由校说话就认真的看起书来。
看见朱由校的桌上摆着绿豆糕,顺手就取了两块,笑道:“腹中饥饿,且让管某果腹一次,大恩不言谢。”
刘汝愚见这家伙如此随便,将自己给陛下点的糕点直接吃掉了,想说几句,但被朱由校瞪了回去:“无妨!你请慢用。”
这人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着他手里的书,朱由校留神一看却不是科考类书籍却是自己刻意命魏忠贤刊印的杂学书籍,心中有些惊讶,便问道:
“临考在即,这位仁兄为何却还读这些书?”
“四书五经,朱子文章,读了十多年,早已烂在肚子里,何必在临阵磨枪,既是大比临近,就越应使身心自如,读些闲书反而能懂些别人不知道的道理。”
这人说着就继续细致入神的看了起来。
朱由校见此便主动问他名字。
“管绍宁”。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这时候,二楼的两士子则走了下来,其中一人直接喝问着管绍宁:“姓管的,没想到你也想着来拜会李中允,不愧是魏阉门下走狗,倒是真会闻味啊。”
“我倒是不会闻,我只是看见两只哈巴狗儿进来了,就好奇跟了进来而已“,叫管绍宁的冷冷回了一句,就继续看书。
朱由校见此也有了些兴趣,他看得出来这叫管绍宁也是一语言犀利之人,而且被上面的两人骂成是魏阉走狗,想必八成这管绍宁就是保皇党的了。
“你!”
那两士子,其中一人一时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另一位叫吕俨若的则冷声笑道:“冒兄,何必跟这种投靠阉党的卑鄙小人置气,没得让玉芬姑娘看见了不雅。”
“冒起宗,吕大器!”
这时候,管绍宁突然就站起来,指着二人,怒吼道:“再告诉你们一次,管某人要做走狗也是陛下之走狗,不像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无耻小人,背地里骂君无德,却又一个个巴结天子近臣,真正是虚伪至极,我呸!”
朱由校这时候才算知道这两士子居然就是冒起宗和吕大器,对于这二人他倒也听说过,一时对这三人的争执不由得就更为感兴趣起来。
这时候,那叫冒起宗也开始反驳起管绍宁的话来:“天子失德,惯会奇技淫巧,诛杀朝中忠良之士,任用宦官,四处夺民之利!作为孔孟子弟,谏帝之失,有何罪过!“
”好一个朝中忠良之士,敢问冬至日陛下遇害一事是谁主谋!敢问收刮民脂民膏的是陛下还是你们这些饱读诗书之徒!“
管绍宁倒也有些愤青本色,没说两句也急眼了,而那冒起宗和吕大器也没办法否认复社前身的东林党人曾做了几件大逆不道的事。
“无论你怎么说,陛下不学无术却是真的,听说如今更是连一个字都不认识!被宦官玩弄于鼓掌之间!“
吕大器这时候补了一句。
朱由校听后却是苦笑不得,他不知道以前的朱由校认不认得字,但自己虽然算不上多么博古通今,可基于爱好,基本的繁体字还认得全的。
“两位仁兄既然说陛下乃不学无术之徒,可有实证?”朱由校这时候站起来问了一句。
冒起宗很是得意地挥开折扇道:“先不说文章八股,陛下可会写一诗一词?可有开经筵,与群臣论学讲经?”
“朱某不才,你们所说之李中允乃鄙人世侄,且曾听李中允提及陛下曾写过一词,如今正好献出来给诸位看看,也算是让诸位一窥圣意。”
朱由校刚一说完,一处阁门突然打开,就见一翩跹袅娜的美人走了出来,嫣然一笑道:“白婴,给这位公子文房四宝伺候!”
第七十七章 自以为是
这清倌人玉芬姑娘本名徐佛,素来自矜身价的她是不会轻易推门出来与这些书生随意交谈的。
但当管绍宁怒吼“冒起宗”的名讳时,却引起了这徐佛的注意。
对于她们这些清倌人而言,能得到如冒起宗这等大才子的热捧,无疑是让她们身价倍增的最好方式,因而见有人与冒起宗争执,她便想着出来帮衬一把,更何况她内心对于冒起宗这种敢直言朝政的赤诚之心也深有好感。
因而她一出来就秋波暗传向冒起宗。
对于眼前这个说知道陛下所作诗词的普通举子朱宁(朱由校)。
徐佛也只不过是出于客套而已,嫣然一笑的同时,其实也有些不以为然。
已在京城待了些时日的她在琼芳楼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对于当今陛下也听到了不少消息,如从某一位尚书口中,她就听到当今陛下竟然与某一个工匠讨论用如何打铁,从某一少卿口中听到陛下还在什么皇家科学院炼丹。
如今更是京郊练起兵来,而且还练的是一群同陛下一样的纨绔子弟。
即便练兵的大臣也只是一个个提拔为知府的兵部左侍郎,既不是翰林出身,也不是内阁重臣。
相反朝中重臣如孙承宗却被他外派出去,而袁崇焕等更是弃之不用。
所以同冒起宗和吕大器一样,这徐佛潜意识里也认为当今陛下是一不学无术之徒,而且还五毒俱全,不但好木匠,好打铁,还好炼丹。
“既然陛下写过词章,这位公子何不写就出来,让小女子与在场的诸位公子看看?”
徐佛说着的时候,那叫白婴的侍女已在对面的方几上摆好了文房四宝。
冒起宗这时候不由得笑了起来:“也罢,难得玉芬姑娘有如此兴致,这位仁兄就写写吧,只是冒某担心的是,这位仁兄不会拿自己的大作去充作陛下之笔吧,那样的话,若是写的好,还能替君王挣几分面子,若不好,可就丢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脸。”
“假借陛下之名沽名钓誉,得亏你们保皇党的口口声声说忠于陛下,实则才是对陛下的真正大不敬!”
吕大器冷声说了几句,气得刘汝愚恨不得立即就把这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给直接拿下。
管绍宁见这两人对陛下明骂暗讽,如今这吕大器还诋毁起保皇党,因而气得直接拽住吕大器衣领来:“你们这些复社除了胡乱攀咬,还能不能会点别的!再若嘴巴不干净,信不信你管爷我则就撕烂你的嘴!”
管绍宁毕竟也是读书人,威逼吕大器几句后也就收了手,并拍了拍朱由校肩膀道:
”这位仁兄,陛下御笔没必要给这群没长眼睛的看,更何况诗词终算不上是什么实务,陛下既是君主,治国理政当为第一,诗词好不好有什么要紧,李煜倒是写的好词,但还不是做了亡国君。“
管绍宁虽然佩服当今圣上诛杀东林、抄没晋商的果断,但也不相信圣上有何过人的文采,因而便想着替朱由校开脱,毕竟这位叫朱宁的仁兄若是写出来的词不够好,丢的可不是他一人的脸,而是当今陛下的脸面。
他甚至心里也有些这位叫朱宁的仁兄有些鲁莽,且太过自负以至于把自己陷进了坑中。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常言诗以言志,李煜沉湎酒色,做词香艳无用,但亦不可说君王就做不得词,当今太祖虽是布衣出身,但也有《秋水赋》,也因此国朝自建立初既重文教,如今天子既有心振兴大明,当也有好文尊儒之心,若真有诗词,吾等能窥见陛下之志向,也不失为一件人生幸事。”
但这时候,名.妓徐佛并没有要放过朱由校的意思,见管绍宁有意要替这朱公子开脱就便也跟着反驳起来,还把朱元璋搬了出来。
朱由校本来最初见这徐佛长得姿容俊俏,也有些男人本能的好感,但如今见她如此刻薄,心里也有些厌恶起来。
特别是当他见这徐佛居然还说朱元璋都有才自己作为其子孙也不能无才时,心里就更加又气又笑,但现在一心提升自己这个君王在儒林中的话语权的朱由校还是暂且忍住了,心里也算是彻底恨死了这两复社巨子,拿起毛笔就开始写起太祖的《沁园春·雪》来。
“对于陛下这词是否入得了眼,有无太祖遗风,诸位一看便知。”
朱由校这时候已经写完,便面带笑容地搁下了毛笔。
有些近视的冒起宗眯着眼看了一眼,就鄙夷地道:“就这笔法功底,跟我家十岁蒙童还差些,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当初是怎么乡试中举的。“
朱由校微微有些脸红,心中怒意更深,他的毛笔字虽在现代社会算得上好,但在古代特别是被以书法见长的冒起宗面前,的确有些入不了眼。
这作为君王,特别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君王,向来是既能宽宏大量又能睚眦必报的,而冒起宗等明显以后要深刻体验到朱由校的后一种性格。
管绍宁也是只摇头,现在朱由校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猪队友的角色,不过为了挽回几分陛下和保皇党的面子,他也得捏着鼻子去认真看看朱由校写在纸上的词,并想着一定要竭尽全能夸这词几句,那怕写的像****,自己也得夸上天。
但当他仔细看时,却不禁喃喃念了起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
管绍宁一拍桌子大叫了一声,由不得他不激动,虽然这词算不上多么瑰丽华美,但难得是有一种帝王独有的豪迈和伟略。
他甚至不由得呆看了朱由校几眼,在他看来,当今陛下应该做不出这样的词,但偏偏这种词也就陛下这样的人适合。
而这时,冒起宗也闭住了嘴,虽然对于管绍宁刚才的表现,他很是恼火,但作为一个深谙诗词的大才子,他此时也没办法说着词不好。
吕大器不由得问了一句:“此首沁园春真是陛下所做?”
第七十八章 世叔
“朱某哪敢撒谎,也没那胆子扯陛下的虎皮,而且这样的诗词,鄙人也不敢做,不过诸位既是学富五车,陛下御词如何,倒是评比一下啊。”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
冒起宗不言语,吕大起器则是故作深思的样子,倒是徐佛尴尬地笑了笑,晕红着脸颊道:
“词自然是好的,也足以看出陛下之志向,但点评陛下之作,到底不敬,实在是惭愧。”
说着,这徐佛就忙命道:“来人,将此词收好,小心存放。”
刘汝愚和一旁的锦衣卫也都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他们虽然也没想到自己陛下能突然写出词来,但看见这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吃瘪,心里也就同朱由校一样高兴。
但这时候,冒起宗突然喊了一声:“且慢!”
同时,这冒起宗走了过来,一直盯着朱由校,脸上浸出一丝冷笑。
冒起宗曾见过李明睿一面,而且也知道李明睿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但眼前自称李中允之世叔的举子朱宁却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所以他不由得不怀疑这朱宁到底是不是李中允的世叔。
因而,这冒起宗不由得浸出一丝冷笑,问道:“这位仁兄,你刚才自称自己是李中允之世叔,冒某没听错吧?“
作为帝王,朱由校即便要假充成左中允李明睿的亲戚,自然也不能太吃亏,不说高几辈,高一辈还是要有的。
如今听这冒起宗问起来,朱由校也不由得一笑,心里自然也猜到这冒起宗是在怀疑自己。
“没错,当朝左中允李明睿的确是鄙人世侄”,朱由校说着就坐在了一边,刘汝愚忙也站了过来,很不屑地挑着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子。
冒起宗将扇子一摇,就径直朝朱由校走了过来,突然就怒指着朱由校:“我说,这位仁兄,你是把在场的诸位当猴耍吧,据冒某所知,李中允如今已有四旬,你一个黄毛之人也敢妄称堂堂左中允之世叔,当真大胆!还写出这样的诗词来,竟要与秦皇汉武比,我看你就是白莲教徒,暗藏谋反之心!”
若不是朱由校此时做了个摆手的姿势,制止了锦衣卫,就凭冒起宗刚才的举动,他此时早已人头落地。
但这冒起宗还不自知,竟依旧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并对一群聚集过来的士子大声说道:“诸位,你们说可笑不可笑,这里居然有个大骗子,冒充自己是李中允的世叔,依我看,他竟给李中允当孙子也不配,真是不知廉耻!”
“这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孙,冒起宗也忒孤陋寡闻了吧,亏你也是什么大才子,依我看,草包罢了。”
管绍宁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现在也不想知道这词是不是陛下所作,但他看得出来这朱宁是自己同类人,所以也就跟着帮衬了几句。
“草包,这位才是草包吧”,吕大器则也跟着冷言回了一句,并看了朱由校一眼。
此时,徐佛也跟着帮腔,捂嘴笑道:“恰巧奴家今日也有幸看到李中允一眼,恕奴家多嘴做这位公子的爷爷也是绰绰有余,如此看来,这词倒也不是陛下所做了,也罢,害得奴家白高兴一场。”
已是愤怒至极的朱由校强忍着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掌道:“好好,两位公子和这位玉芬姑娘好一张咬住人就不松开的利嘴,如今李中允也在这琼芳楼,要不然就把他叫出来?“
朱由校说着就身后使了使眼色,两身材魁梧的锦衣卫径直就跑上了楼。
徐佛见此忙拦住二人:“慢着!”并厉声喝道:“这位公子,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岂能容你的随便乱闯,再说李中允和傅先生正在谈事,你就请回吧!”
“滚开!”而这两锦衣卫冷言喝了一声就直接推开了徐佛,丝毫不怜香惜玉,而徐佛则倒在地上只能干瞪眼。
朱由校和刘汝愚也跟着上了楼。
而徐佛见拦不住,就楚楚可怜的看着冒起宗:“冒公子,他们?”
冒起宗见这朱宁和他的跟班要硬闯进去,心里不禁怀疑这朱宁冒充是李中允的世叔,如今又要硬闯进傅先生和李中允谈事的房间,是不是东厂的番子假扮,便也着急起来,忙带着自己的小厮赶了上来,喝道:“姓朱的,你给我站住,这房间又岂能是你硬闯的!”
两锦衣卫此时早一脚踹开了门,朱由校也走了进来。
傅冠见突然闯进来面色不善的三人,也有些生气,不由得喝问道:“你们是谁,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傅先生,他们硬要闯进来,学生怎么拦都没拦得住,而且这家伙自称是李中允的世叔“,冒起宗也走了进来,半带着邀功讨赏的意思说道。
听到此言,一直坐在椅子上低头喝茶的李明睿不禁笑了起来:“我李某人的世叔,我李某人孤身一人。”
李明睿说到这里就闭住了嘴,因为他看见了当今陛下朱由校正对着自己笑。
李明睿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后就更加确认原来此时闯进来的这个书生打扮的家伙是当今陛下!
吓得李明睿顿时就站了起来,不由得拱起手来。
而朱由校没待他说出“陛下”二字就先笑了起来:“好你个李明睿,你世叔我大老远赶到京城,你这小子居然躲在这里,就是不肯见我!”
李明睿也不是愚笨之人,见陛下打断自己的话,便也猜到陛下是有意隐瞒身份,也就不好拆穿,并反而更加恭敬的直接跪了下来:
“世叔说的是,都是侄儿的错,侄儿不孝,侄儿给你赔罪了!”
冒起宗此时站在门口竟挪不动脚步来,也不由得咂嘴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这叫朱宁的家伙真是这李中允的世叔,而且看得出来,这李中允和这位世叔关系匪浅,要不然也不会直接下跪请罪了。
傅冠也搞不清状况,他本来也正想问眼前这不认识的年轻举子为何要说是李中允世叔时,却看见这位李中允已经直接跪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 大事
“起来吧”,朱由校将李明睿扶了起来,并笑道:“刚才有几个举子在那里诽谤君上,我看不下去,就拿你曾告诉我的一首陛下所作的词给他们看,谁知这些家伙竟然不相信陛下的雄才伟略,还很看得起我,说这是我做的,甚至说我有谋反之意,是白莲教的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明睿听后尴尬地笑了笑,不由得看向了门口的冒起宗。
冒起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也是悔之不迭,他哪里会想到这比李明睿要小一半的朱公子真的就是李中允的世叔。
“冒兄,你为何呆立这里不动,那姓朱的家伙呢”,吕大器这时候走过来,见冒起宗没动就有些疑惑起来,刚刚脱口而出,傅冠这时候突然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抽的吕大器直接一个趔趄:”给老夫滚出去!把孔圣人读的书读到哪里去了!人家李中允的世叔来了,不好生陪着,居然还这样诋毁其人家来!“
傅冠现在见李明睿的态度也不得不相信眼前这年轻举子就说李明睿的世叔,还想着巴结李明睿好做几件大事的他见此也就先站了出来,并直接给了吕大器一巴掌,希望这样能让李明睿不必因为他世叔受辱的事情迁怒于复社。
“傅先生,学生我”,吕大器捂着脸,有些委屈的问了一句,还没说出口,就被傅冠又扇了一巴掌。
李明睿见此忙拉住了傅冠:“好啦,元甫不必如此动怒,我家世叔素来年轻好率性而为,也惯爱捉弄人,但也不是那种太过于小器之人,对于这两个学生也就不必如此苛责了。”
徐佛这时也出现在了门前,不过她明显可见了势头有些不对,也就没发作,便想着悄悄离开。
不过,被朱由校喊了回来:“玉芬姑娘,既然来了,何必走呢?”
朱由校这么一说,两锦衣卫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徐佛面前,并挡住了徐佛的去路。
徐佛只得退了回来,讪笑道:“因刚才朱先生提及陛下所作之词,奴家看了极好,便想着再同朱先生请教请教,但既然朱先生和李老爷叔侄相见,忙于叙旧,奴家也就不好叨扰了。”
“哪里有叨扰的地方,正好,你把我刚才写的那首陛下所做词拿来也给傅先生瞧瞧,傅先生是榜眼出身,想必评价也是最为公允的。”
朱由校这样一说,因知道他真是李中允的世叔,徐佛也就不敢违拗,便去拿了刚才朱由校所写的《沁园春.雪》来。
徐佛一拿来,朱由校就将词递给了李明睿,同时,自己却是肆无忌惮的把徐佛揽入了怀中。
徐佛惊讶的叫了一声,却不敢反抗,也只能紧咬着薄唇:”朱先生,你。“
“我什么,本公子大老远的来了你这里,你也不肯弹几首好听的曲子给我们听?我朱某人的面子低,难道我世侄李中允和这位傅先生的面子,你也不给不成?”
朱由校用扇把抬起徐佛的下颌调笑着问了徐佛一句。
徐佛心里此刻恨不得杀了朱由校,但偏偏她现在同其他人一样也不能得罪现在正大红大紫的天子近臣李中允。
如果惹恼了这位朱公子,就等于惹恼了李中允,到时候李中允只要在陛下说一句坏话,自己这琼芳楼只怕在第二天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而且,徐佛也知道这朱公子是在报复自己,所以她不得不忍着,还不得不挤出妩媚娇俏的笑脸来。
同徐佛一样,冒起宗和吕大器见徐佛如此被那朱公子羞辱,心里也是怒火陡生,要知道这位玉芬姑娘一直是他们倾慕的美人,如今却被人如此任意调戏!
但他们同样也怕再惹恼了这尊大佛,也就不敢再想刚才那样妄动,心中也着实憋屈的很。
李明睿不敢劝,而且他心中也是担忧的很,作为天子近臣,他自然知道陛下最不喜的就是好空谈且诽谤朝廷的江南文人,东林党的覆灭就是个例子,而如今自己却跟东林党余孽,复社领袖傅冠同坐在一桌上,他怎能不担心陛下会不会认为自己和这些复社的人有瓜葛,并因此对自己暗生嫌隙。
“公子息怒,奴家这就给您弹琴就是”,徐佛忙扯了扯被朱由校弄乱的衣襟,被朱由校放开后就只得乖乖进了里面弹起琴来。
朱由校也只是故意要吓吓这徐佛,也并非是要对这徐佛做什么,而且一待这徐佛没弹多久,朱由校就不耐烦道:”停,停,弹的都是什么,难听死了,快出去吧,别污了我的耳朵。“
素来以琴艺出名的徐佛不由得有些气结,她很想争辩几句,但也只能强忍住情绪出去。
冒起宗和吕大器也跟着灰溜溜的退去。
锦衣卫和刘汝愚等人也自觉的散开,四处闲坐在各个地方,但其实已经控制住了任何一个对陛下所在地方出现潜在威胁的方位。
这里,朱由校一见这些人走,就亲自把门关上,并毫无所谓的坐了下来,道:”傅先生和我家世侄来这里聊什么呢,不妨说来听听。“
“这个”,傅冠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李明睿,他是多次试探后才敢将他请来一同商议要做的大事,如今这个并不认识的朱公子却硬要自己说出跟李明睿要说的事,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傅先生没必要在如此吞吞吐吐了,刚才那首词你也看见了,当今天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如果我们要改朝换代,是不是得先商量清楚,而且我朱某不才,在京城也认识不少人,特别是魏国公、怀远侯等勋贵,如果傅先生有需要,朱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朱由校说着见傅冠半晌还是不开口,就拿出一枚扳指来,放在了桌上。
“是啊,元甫,我这位世叔乃成国公之远亲,在勋戚中的人缘可不浅啊”,李明睿也不由得配合起朱由校来。
傅冠一看扳指,就不禁讶然道:“这是信王殿下的物件,你是信王的人?”
朱由校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朱由检这枚扳指老早就被抢在了手中,本来只是想着靠此多少能换点银子的他,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用的上。
见傅冠面带欣喜之色,朱由校内心也很是欣喜,这说明这傅冠相信了自己。
果然,这傅冠见他是勋戚又是信王的人,这对于复社而言,正是拉拢勋戚的最好机会,便也就道:“既然是李中允之世叔,那就一起商议商议傅某和我复社的几位同道中人所谋划的几件大事。“
第八十章 上当
傅冠,字元甫,号寄庵,与文震孟是同科进士,且高居一甲榜眼,历史上的崇祯年间,曾官居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且同时又是复社张溥的至交好友。
这是朱由校现在对眼前这看上去略显肥胖的中年傅冠的所有印象。
而这傅冠则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自说是李中允世叔的朱公子就是当今陛下朱由校,也就无所顾忌,便道:
“如今宦官阉贼把持朝纲,忠良之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贬,如此下去,朝政必然不稳,我大明江山必然危若累卵,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想必诸位也都知道。”
傅冠说着就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
朱由校知道这家伙是指的自己这个天启皇帝,便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这还用说,自然是那昏聩无能的当今陛下,要我说,先帝之子嗣又不只他天启一人,选贤为君,岂不是好,老祖宗的那套规矩也着实该改改了!”
遵循祖制向来是文官倡导的政治观念,但如果是政治需要,他们也会同其他政治势力一样果断忽略这个政治观念。
同后世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破BJ城后,东林党以立贤为借口硬要立潞王为帝的国本之争一样。
如今的傅冠见这位朱公子如此大胆的提出要立信王的真实想法,内心不由得就更加对这位朱公子更加信赖,也就更加无所顾忌地朝朱由校拱手道:
“朱公子所言甚是,与傅某和天如小友所想不谋而合”,傅冠所说天如小友指的就是复社创始人张溥,盖因这张溥还未中举,明清一代,功名比自己低的多唤为小友,哪怕你已年高八十,只要比一二三十人年轻人进学晚,就只能被人家称为小友,只有同等功名后才能成为朋友。
闲话少叙,这傅冠坐了下来,低声对着李明睿和朱由校二人道:“虽然如今信王已被陛下扣押在京城之中,还封闭在了禁卫军训练营地,但我们已派了人潜进了禁卫军训练营,暗地里与信王接触,有朝一日,若果然需要再来个玄武门之变,我们也有自己的人马,倒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复社的人可不再是东林党那样,只能动嘴!”
“朱由校不是要训练自己的军队吗,就让他训练好了,结果倒头来还不是给我们做了嫁衣裳。”
傅冠说到这里就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李明睿却是默默不语,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榜眼郎自个儿往火坑里跳。
朱由校面色一沉,但旋即也故作姿态的哈哈大笑起来,并朝傅冠翘了翘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旋即又问道:”只是不知现在贵社已潜进了几人,如人不够,鄙人倒可以助一臂之力。“
傅冠见这背景不简单的朱公子主动相问,不由得大喜,忙道:“正要请阁下帮忙,如今禁卫军审查严格,也仅三位信得过的世家子弟,现在很难再插进人,本来是求李中允李老爷为奥援可以再安插几个,如今看来,承李中允的情也得相求公子你了。”
“不敢当,同是为信王效力,他日若真能扭转乾坤,诸位贤士勿要忘朱某就好”,朱由校笑说道。
而傅冠则忙摆手道:“到时候自然是少不了朱公子的功劳,不过,我们现在也并不仅仅是暗中派人夺禁卫军之权,我们还想着趁此进京会试,尽量让复社的学子取得进士,这样朝堂之上特别是御史言官依旧被我们把持,而这样一来,就得仰赖李中允李老爷了。”
“李某我能做什么”,李明睿故作惊讶的笑问道。
“贤侄,你没明白傅先生的意思吗,你现在是天子身边的红人,又是此次会试的副主考,除钱谦益以外,你完全可以操控此次科举,只要你愿意,这次录取的五百名的进士名额里,多几个复社士子又有何难。”
朱由校说着就故作不解的问道:“只是这主考官是钱谦益那无耻之徒,若钱谦益不肯且将这件事捅到朱由校跟前,我家贤侄即便再得他朱由校的信赖也没有用啊。”
“两位不必担心,傅某已经考虑到这里了”,这傅冠说着就道:“到时候就看好戏吧,不出十日,他钱谦益必离开礼部右侍郎之位,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傅冠说着就又拿出两叠银票出来:“小小意思,还请笑纳。”
朱由校也不客气,接过银票就随便找了借口出了琼芳楼,而李明睿也赶紧跟了出来。
“刘汝愚,立即着人飞马告知执法官汤复生,严密观察近日密切基础朱由检的禁卫军官兵,待三个暗藏不轨之心的家伙全部查探清楚后直接秘密处死!”
朱由校一出来就恢复往常一副冷面冷脸的表情来,并立即朝刘汝愚吩咐了几句。
刘汝愚应了一声就暗自安排自己身边信得过飞马传谕。
而这时候,朱由校又见李明睿走来,则也低声冷问道:“李明睿,你好大的胆子,堂堂西暖阁的左中允,竟敢与复社的人秘密接触!”
“陛下恕罪,卑职只是想看看那位近日名声大噪的傅先生一进京就拜访各级在京官员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没想到陛下也在这时候出现了。”
李明睿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忙跪了下来,额头上也不由得浸出了汗珠。
“起来吧,看得出来,这些江南士绅是贼心不死啊,也好,那朕就跟他们好好斗上一斗”,朱由校说着就看见冒起宗等人出来,便又吩咐道:“派人传旨给东厂,举子冒起宗、吕大器诽谤圣上,罪不可赦,立即缉拿!先关押他一年,然后告诉钱谦益,革掉这二人功名,永不准参加举业!”
无论李明睿是忠是奸,朱由校知道自己现在都不能动他,因为这样不禁相当于告诉了复社当今陛下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吗?
“是!“
随身也跟着的大档头吴进应了一声,便又问道:“陛下,不知那位傅冠要不要现在抓?”
“先不忙,不要打草惊蛇,朕还想看看他们到底要怎么斗倒钱谦益呢”,朱由校说着冷冷一笑,走之前还指了指琼芳楼:“把这里给朕拆了,好好的风月之地不做正事,谈什么国事!还有那叫徐佛也给朕缉拿进宫,打进浣衣局!”
第八十一章 巡查禁卫军
转眼间已经是天启八年二月初九,天启八年的会试已于今日如期举行。
当然,吕大器和冒起宗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完美的错过此次科举,而正在狭窄考棚里奋笔疾书的管绍宁也不知道陛下已经提前在主考官钱谦益面前点了他的名。
不过,大多数士子还是同应考举子史可法一样,规规矩矩的参加考试,并规规矩矩地等着考试命运的安排。
朱由校自然也注意到了史可法也在这次会试之中,但他既没有在钱谦益面前点他名让钱谦益提前录取他,也没有刻意因为他也在历史上也是东林党而将他黜落。
不过,对于今年的会试,让史可法这样的很多只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不得不大喊头疼,因为他们已经得知,此次会试首重策问,因而他们不得不在应付越来越偏的截答题时,还得在策问一道写出自己的建设性意见。
谁知道自己写的能不能让陛下满意,不过大多数举子还是按照儒家惯用的治国思维,用空洞的理念来回答朱由校询问的国策实务。
很多举子不是让陛下用尊崇孝道,就是让陛下以仁义治国,左右不过是儒家那套的老观念翻了又炒,炒了又翻。
与此同时,禁卫军的训练也已持续了近半月。
这日一上午,再忙了几件有些要紧的要务后,朱由校再次来到禁卫军训练场,此时训练场上的禁卫军官兵明显比才开始要有模有样的多。
一个个虽然脸黑了些,但相比于以前的慵懒,现在的确要英气十足,而且也有了些肌肉,胸廓明显壮实了不少。
“齐步走!”
“正步走!”
不过,此时进行仍然是以正步训练为主,但这些士兵明显要整齐了许多,厚实的千层底踏在地上也能踏出重重的印迹出来。
朱由校含笑着从一营的队列走了过来,看见这些士兵昂首挺胸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许多,并情不自禁地拍了拍一士兵的肩膀:“很好!”
这士兵也不动,也不向朱由校行军礼,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军令的指挥,指挥官既然让他们站军姿,他们就不能动,哪怕陛下来了,也不能动!
但听见陛下肯定自己很好,这士兵就不由得要腰杆挺的更直,仿佛一下子就又充满了无数能量。
“列兵朱由检!全营就你学的最差,就你最笨!你告诉我,你脑子是什么做的!”
而这时候,常延龄正在一边训练朱由检的声音传进了朱由校的耳朵里,朱由校不由得看了过去,只见肤色明显黑了不少的朱由检此时正端正的站在那里,两脚并的很拢,手紧紧的挨着两腰,但胸脯却剧烈的起伏着,可以看出他现在有多么愤怒。
但现在指挥使常延龄已经在他心中彻底建立起了上官的威严,因而这朱由检只能忍住被常延龄如此训斥。
“这是怎么回事,常延龄为何现在单独训练他一个,反而一营其他官兵只是站军姿”,朱由校不由得问向跟在身旁的兵部左侍郎兼总教官卢象升。
“一营现在除了这朱由检,队列训练都已达标,都能做到整齐划一,因而这常阎罗不得不亲自给朱由检来个单独训练,每天训练的晚上亥时,而且现在这朱由检明显要比以前进步不少。”
卢象升说道。
朱由校听后只是点了点头,便朝朱由检走了过来。
朱由检努力的用脚趾头扣在地上,不使自己发麻的小腿颤抖起来,为了不让被自己皇兄看低了自己,他甚至宁愿让汗水滴落进自己眼睛里,也不揩拭一下。
同时,他也咬着牙忍着这位被一营所有士兵暗骂为常阎罗的训斥,任凭他口水横飞在自己脸上,自己也不能争辩一句。
过来的朱由校手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手帕,见朱由检不停的眨着眼睛,就替他揩拭了一下。
朱由检依旧是纹丝不动,但内心里却不由得有些泛酸,他现在真想跟皇兄认个错,求个情,没准自己还能回去。
但正在他准备这样做,并张开口时,朱由校已经离开了这里去了别的营。
被常延龄当畜生一样训了一晚上的朱由检总算是可以歇息了,累了一天的很想现在直接就躺在床上睡大觉。
但现在他是在军营,他必须规规矩矩的去洗澡房洗澡,并自己给自己盥洗。
已经习惯于此的他很熟练的打开木制浴霸,并很熟练的全身搓洗起来,听他们说,这是自己皇兄也就是当今陛下发明的,他倒也相信,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皇兄发明的这些奇技淫巧的确让生活变得方便了许多。
比如外面的打开木制旋钮就能喷出水洗脸的水龙头,还有眼前这是汗津津的衣服,都让朱由检对奇技淫巧产生很大的好感。
已经习惯独立生活的他很迅速的洗完澡,并也很迅速将衣服洗干净然后晾在外面,待他回到宿舍爬上自己床位时,却看见自己皇兄这么晚居然还带着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在隔壁宿舍巡查。
朱由检眼见自己皇兄朱由校要进自己的宿舍,就忙闭上了眼,但耳朵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皇兄的声音:
“都把被子盖严实点,天气还有些冷,可别染上风寒,另外注意防火,现在天干物燥的,一燃起来毁的可是整个军营。”
朱由检有些好奇的眯着眼睛看了看,却看见自己皇兄正认真的整理着自己没有叠好的衣服。
朱由检不由得有些脸红,只得朱由校离开宿舍后他才完全睁开了眼,看见朱由校远去的背影,他突然也想跟过去,回到他以前从小生活的紫禁城。
那里有自己的童年生活,而现在自己的妻子也在那里,自己在那里可以不用训练,可以不用被人挨骂,谁都要看着脸色行事。
“殿下,殿下!”
就在朱由检即将进入梦乡时,一人却推醒了他,朱由检睁眼一看,却是陈名夏。
朱由检以前在封地见过陈名夏一眼,因而跟这人也算认识,便不由得的欣喜的低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禁卫营?”
第八十二章 逃出军营与杖毙
作为复社之人,陈名夏可以说是一个坚定的拥护信王朱由检的人,当然这里也有他舅舅家原礼部右侍郎王继谟被朱由校抄没的原因。
这个后来投靠满清且落得个身首异处下场的汉奸,从他主动打入禁卫军营开始,他就伺机接近朱由检。
但偏偏禁卫军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将朱由检管得太严,几乎就没给朱由检太多的空闲时间,因而他一直没有找准机会接近朱由检。
好在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朱由检的宿舍号,以及他会什么时候回到宿舍,趁着今晚当今陛下朱由校视察之时,而导致所有宿舍都没有锁门时,他就摸黑来到了朱由检这里。
“殿下不必惊讶,这里不方便说话“,陈名夏说着就朝朱由检招了招手,然后就出了朱由检所在的宿舍。
朱由检忙跟了来,见陈名夏坐在花台那里等他,就也轻悄悄地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殿下不必多问,我们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殿下您,我等现在只想问殿下,您是否愿意离开这里,逃出这京城,等到他日东山再起?”
陈名夏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大胆的问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愣了片刻,他压根就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些东林复社的人居然还能找上自己,说实在的,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心思。
或者说,从朱由校痊愈后,他就开始笃定只做一个藩王,虽然他之前对自己皇兄的理政方式有一百个不满,但他现在也没有要觊觎帝位的想法。
偏偏是这些东林复社的士子一直不肯死心,且从天启四年以来,就不停地告诉他,大明只有他主宰才能有中兴的希望。
最初的他或许能相信这些人的忽悠,并愿意听这些人的话成为他们政治利用的工具,但现在朱由检也看得淡了,从这几日军营训练可以看出,自己皇兄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在此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也足以说明自己在权谋方面不及皇兄。
不过,朱由检也并不愿意揭发这群实实在在为自己能成为皇帝而努力的士子,且当陈名夏问他是否愿意离开这里时,他还有些心动。
连续十日的军营训练,让他着实有些受不了,而他现在巴不得能今早离开这里,甚至他宁愿被自己皇兄一直软禁着,他也不愿意来这里受罪。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老老实实的做个王爷,好好的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现在也不晚,既然这陈名夏有办法让自己离开这禁卫军营,朱由检觉得自己倒不如利用一下陈名夏逃出这里,然后自己再想办法回到紫禁城。
“你们有办法逃出这里?”朱由检便问了一句。
陈名夏点了点头,就道:“王文奎已买通了今晚值守的一名总旗官,只要我们在那名总旗官值守的半个时辰内逃出去就行。“
这时候,有一人也走了过来,朱由检也认识此人,忙低声喊道:“竟然还有你成克矾。”
“抓紧时间,现在正是那名总旗官当值的时候!”这成克矾没有回答朱由检的话,而是直接朝陈名夏说了一句,然后向朱由检拱了拱手后就同陈名夏拉着朱由检一起往军营外跑去。
二人很顺利的将朱由检送出了军营,直到前面出现一匹马后才停了下来,陈名夏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朱由校,并道:“殿下,快上马吧,立即去通州,到通州会有人接应你的。”
“怎么,你们不跟我一起吗?”朱由检有些愕然的问道。
“我们要做殿下在禁卫军的钉子,他日殿下若东山再起,我们自会替殿下拿下京师!”
陈名夏很是豪迈的说后就与成克矾相视一笑。
朱由检见此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这些书生永远都是自以为聪明,但朱由检也没多说什么,摔鞭就驾马而走,但他没有去通州,而是往京城城门去了,他要回到他妻子所在的地方。
陈名夏不知道他们所力捧的信王殿下违背了他们的好意,而且现在因为终于让信王殿下成功逃出禁卫军军营,所以使得二人很兴奋。
但就二人得意洋洋的回到军营时,却看见王文奎被执法官汤复生押了过来,同行的还有那位被王文奎总旗官。
“汤教官,你不是?”陈名夏和成克矾没想到自己说是有事出军营的执法官汤复生出现在这里,但一看见他出现,还有耷拉着脑袋的王文奎,二人已经意识到不妙。
“拿下,直接杖毙!”
汤复生直说了一句,没多久,禁卫军军营里就响起几声哀嚎,而到了第二天黎明,山后的乱葬岗又多了三个亡魂。
……
当晚,累了一天朱由校正要去坤宁宫,刘若愚就赶了来:“陛下,复社潜入禁卫军的三人已被杖杀,另外,朱由检已经去了西苑。”
“知道了,既然他不愿意呆在禁卫军就不强迫他,想在我禁卫军轻轻松松的混个军官,可没那么容易,告诉西苑的人,严密把守!”
朱由校说毕就径直去了坤宁宫,而小柳如是也忙替他推开了殿门,并喊道:“陛下到了!”
俄然就是张嫣和姚选侍两位美娇娘迎了出来,但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周氏也在这里,便道:“你夫君这个时候应该到家了,你回去吧。”
问听自己夫君已经回来,周氏不由得面露欣喜之色,忙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而张嫣此时则扶上了朱由校的胳膊,俄然却瞅见朱由校的鬓角已有了一丝白发,心中不由得轻唤一声:”陛下,你都有白头发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直接往榻上趟,手一拉就把张嫣拉入了怀中,然后抱着张嫣就睡着了。
这边,姚选侍见此只得过来替朱由校脱下鞋子,然后也抱住了朱由校的后背,再盖上被子,这样可以不至于让陛下着凉。
而张嫣看见这个小孩一般躺在自己胸里呼呼大睡的陛下,不禁微微一笑。
第八十三章 修什么陵墓
如今虽已是春季,但天气仍有些微寒,朱由校清晨起来就不由得跺了跺脚,搓了搓手。
而这时候,柳如是则抱着一个铜制暖手炉走了过来:“陛下,用用这个吧,免得待会写字的时候手打颤。”
“用不着,这点冷算什么,只要不冷着全天下的百姓,冷冷朕一个人倒也无妨”,朱由校随意一说就在院子里跑动起来。
而柳如是虽说是还小,但听了陛下这句话,心里却有些感动,暗道:“陛下的确是个好皇帝。”
朱由校见柳如是还傻站在那里,便喊道:
“你也过来陪朕跑跑,加强锻炼,越是这样的天气越是出出汗才不容易惹上风寒,朕的那些祖宗们就是因为不注意体质锻炼才一个个活得不长。”
朱由校这样一说,柳如是应了一声好,就放下小手炉,撒开脚丫子跟着朱由校跑了起来。
一大一小的就这样饶着宫墙跑,等到太阳上了鼓楼,整个白雪覆盖的紫禁城开始镶嵌上明亮的金光时,二人才停下脚步来,大汗淋漓的看着对方笑。
气喘吁吁的小柳如是倒也会服侍人,见朱由校额头上满是汗珠,就要替揩拭,而朱由校却直接抱着她的细腰将她举了起来,架在脖子上:“走,回屋里。”
坤宁宫内依旧是温暖如春,厚厚的地毯铺在暖阁里,下面还通着地暖,云雾缭绕的香炉周围也是暖意洋洋。
一见朱由校这样背着柳如是进来,张嫣不由得嗔道:“陛下您喜欢小孩子,也得注意下自己的身份,这龙头看是能让人随便骑的。”
“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何必如此拘泥”,朱由校说着又命道:“叫人准备两桶热水,让我和小如是都洗了澡,去去寒气。
但就在这时,坤宁宫外却传来王承恩的声音:“陛下,三边总制孙承宗有六百里加急奏报奏回!”
朱由校不由得一愣,暗想现在是天启八年,也就是历史上的崇祯元年,明末大规模农民起义的日子,莫非自己花了那么多粮食和钱赈济的陕地百姓们还是揭竿而起了?
朱由校现在也顾不得要去洗澡,穿着汗津津的衣服就出了里屋,一见到王承恩,就把他手里的折子夺了过来:“给朕看看!”
”陛下万安,臣三边总制孙承安启奏:
自臣去岁西入潼关以来,得蒙陛下照顾,已平三起士兵哗变,四处百姓骚乱,惩办不法官员自巡抚以下十二位,其中罢免吏员五十六位,赈济流民十四万三千余人,本以为可保无事。
但谁料今年一入春,汉中一带突发蝗灾,周围十多个州县收成不保,而这时候,流民一下子又多了起来,且由于扶风县令罗文谨继续盘剥百姓,导致百姓发生动。乱,包围县衙,幸而臣及时赶去杀了此县令,平得民怨,但现在有近百万百姓亟需赈济,而且今年一入春,粮食价格暴涨,陛下此前所拨之粮已用完,恳请陛下再拨三百万石粮,否则各处骚乱势必会形成燎原之势,一旦陕地民变四起,老臣也只有一死以谢陛下!“
朱由校看完折子见没有提起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心里不由得一松,并把折子递给了王承恩:“这个孙承宗没事倒把朕吓一跳,只要没有百姓造反就好。”
但就在这时,屋外又有小黄门喊道:“陛下,朱由检和周氏请求觐见。”
朱由校没想到这朱由检才第一天当逃兵,第二天就来见自己,也就命人将他带进来,而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周氏。
周氏因为皇后张嫣的照顾,还能随意进出宫廷,要不然朱由检一个被废黜王爵的软禁者也不能来到这里。
不过,这次朱由检一进来却直接朝朱由校跪了下来:“臣弟朱由检擅离军营,违反军规,请陛下惩处!”
朱由检没想到他一逃出禁卫军军营第二日就得知禁卫军已对陈名夏等三名擅自逃脱军营的士兵处死,也因此,他意识到自己也跟着犯了很大的罪过。
等到他今日早晨一回到西苑,就很是担忧的向周氏提及了此事,在周氏劝说下,朱由检只好主动来请罪。
看见朱由检能主动来请罪,朱由校或多或少对这朱由检的不好印象改观了不少,便也故作严肃的道:“知道自己犯罪了就好,先就跪着吧,待会朕在问你!”
朱由校这么做自然是要看看这朱由检的反应,看他这么一直跪着会不会还有逆反之心。
而皇后张嫣想劝几句,但朱由校却摆了摆手,她也只得闭嘴。
朱由校这时候依旧继续拿起孙承宗的奏折道;“对于孙承宗所要粮食,告诉内阁,票拟时答应孙承宗所有要求,粮食不够就拿银子凑,另外再查查陕地粮食为何会疯涨,朕不是已经命人蜀地湖广等地运粮了吗?”
“陛下,现在京城太仓还有通州等地所存漕粮已然不多,只怕凑不足三百万石,五十万石头尚且艰难呢,另外内帑存量已不多,禁卫军训练后每日消耗实在太大。”
王承恩说着又道:“而且以臣看来,孙承宗所言未免言过其实,往年比这个还严重,朝廷也没怎么赈济,不也没事,虽也小股暴乱,但也能轻易平定。”
“不能这么想,今年不必往年,社会矛盾已经日益加剧,宁愿朝廷多拿出一点,也不能让这些百姓再饿肚子了!”
朱由校说着就道:“粮食不够,就拿银子,着户部去各地收购,朕听说两广一带去年收了不少粮食,就去那里收购,另外还可以让市舶司去南洋一带收购粮食,总之,一定要满足孙承宗的要求。”
“陛下,可是银子不够啊,您是不知道,现在内帑也不过两千余万两了,国库今年的赋税也还没收上来,而您又免几乎整个北方的赋税,现在还得维持皇家科学院和工程院以及军械司和各地军饷以及您的陵地建设,若再拨银出去,只怕就周转不开啊,倒是若是辽东再要银子,就更没办法了。”
王承恩有些担忧的回道。
“朕怎么花得这么快,从八大晋商和东林党手里的银子怎么这么快就花出去了“,朱由校对此大感惊讶,但一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到处花钱,哪里闹响银就直接拨银子,哪里闹灾也直接拨银子,再加上各地藩王的供养,一下子花了一大半倒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把朕修陵墓的钱拿出来,人死不过化作一抔黄土,修什么陵墓,咒朕早死吗?”
朱由校刚这么一说,朱由检却先是大呼道:“皇兄不可!”
而王承恩也跪了下来:“不可呀,陛下!陵寝乃国之大事,万万不可耽误啊!”
第八十四章 让朱由检当监斩官
古人相信人死之后其魂未灭,仍能在阴间生活,便有修阴宅造坟墓一说。
而皇帝作为九五之尊,自秦汉以来,便有皇帝即位一年即修帝陵的循例,甚至国家赋税也有专门的份额作为皇帝修陵之用。
这是帝王的象征,迄今为止,也没有一位大臣因为皇帝花重金修帝陵而指责皇帝,而许多皇帝也多爱以此为借口敛财,这样也更不易被大臣们阻碍。
但让王承恩和朱由检等人没想到的是,朱由校竟然要停止自己帝陵的修建,而且还要把这笔银子用于别处。
这可是大明朝两百余年所未有之罕事,一代帝王体恤百姓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宁愿停止修建的陵墓而节省出银子去赈济百姓。
即便是朱由检也很是惊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皇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深受儒家教育的他想也没想就要阻止朱由校的疯狂举动。
连带皇后张嫣和周氏以及姚选侍也跪了下来,且一个个不由得哭泣起来,老太监王承恩也不知道是故作矫情还是真情流露,呜咽个不停。
也就朱由校自己本人没觉得有什么,做好一个前世主要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的他,根本就没把死了以后的事考虑的那么清楚,也没觉着陵墓到底有多重要。
可以这么说,朱由校如果不修陵墓就等于违背了王朝统治阶层享有社会特殊权力的规则。
而朱由校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牺牲也正因为此引起了其他人极大的震动。
“朕意已决,只要秦地百姓能活下去,不造我朱家的反,我朱由校就心满意足了。”
朱由校说着就不禁打了个喷嚏,才想起来自己出了汗衣服湿透后都没来得及换,皇后张嫣见此也恍然大悟,忙道臣妾失职就立即命人准备热水,熬姜汤。
等朱由校沐浴后,见朱由检还跪在地上,便道:”起来吧,你现在是禁卫军士兵,擅自离开军营犯的是军规,自己去禁卫军执法官汤复生那里领罚去吧,领完罚可以找御马监掌印刘若愚申请离开禁卫军营,以后就给朕老老实实的呆在西苑!“
“是!”
朱由检难得的没有违拗朱由校的意愿,而是干脆的遵从了朱由校的命令并出了坤宁宫。
而朱由校也来到了乾清宫西暖阁,但等他到西暖阁时,却看见内阁大学士魏广微、顾秉谦等都跪在地上,淌眼抹泪的。
”诸位爱卿这是为哪般,朕的乾清宫可不是也你们家的祠堂,都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走进里间坐好,而魏广微等也忙站了起来:“陛下爱惜百姓是仁义之举,但也不应因此不建帝陵啊,如此天下子民日后有何等颜面再见君父!”
“好啦,你们的赤城之心,朕都明白,朕还年轻,建造帝陵以后再说也不迟,据孙承宗的折子上说,秦地粮食依旧疯涨,但朕从去年就命人从蜀地湖广一带调粮进陕,为何如今仍旧疯涨,东厂的人可有查明原因?”
朱由校说着就问向了王承恩。
王承恩忙拱手回道:“回禀陛下,据闻是当地缙绅囤积居奇或勾结当地官员倒买倒卖,另外自然还有天气依旧寒冷,旱情依旧持续的缘故。“
“老天造成的因素不能立即改变,但这些人为造成的因素必须得压制一下,告诉孙承宗,不必姑息养奸,多杀几个官员给老百姓们看看,另外,关在东厂的东林党首恶和叛贼宁完我处决期也不必等到秋后,明日就给朕拉到菜市口去处决,朕要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看看,朕到底有没有那么好说话!”
朱由校这么冷冷一说,内阁大学士魏广微等不由得一惊,心中却也有些暗喜,看样子陛下依旧对东林余孽耿耿于怀。
而这时,李明睿却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有一建议,既然处决韩爌等人,倒不如让朱由检做监斩官。“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一愣,旋即就明白了李明睿这样做的深意,无非就是要让朱由检做东林党最后的刽子手,以让江南的士绅们彻底死心。
“很好,朕的那位皇弟做王爷不老实,当个兵也怕吃苦,倒不如让干干这个,传命,复朱由检信王爵位,但只有爵位不纳俸,担当监斩官!”
朱由校说毕就出了西暖阁,下午就依旧微服出了紫禁城,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因为陈名夏等被杖毙一事,现在的傅冠只怕早已急得团团转了。
京城某一处茶馆之中,朱由校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对着傅冠吼道:“我说傅先生,谁让你的人这么快就去见信王殿下的!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件事,白白的让我一个安插在禁卫军值班锦衣卫里当总旗的一个眼线没了,我不是让你告诉你的人了吗,要等到姓汤的没在时动手!”
“我哪里知道,我只是让他们相机行事,找准机会想办法救信王殿下出来,而且昨晚又恰巧得知汤复生没在军营回了国公府,但谁曾料到,姓汤的并没有走,还直接把我的三个学生杖毙,后来得知陛下还是回了西苑,我才连夜传信给西苑的高公公,让他暗示殿下他逃离禁卫军军营已被人发现之事,好让殿下做好应对之策,可是奇怪的是,殿下为何会回到西苑?“
见这叫朱宁的公子如此着急愤怒,傅冠也就没有想到就是因为假扮成朱宁的朱由校暗中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而导致他安插进禁卫军的陈名夏等人很快就被处决。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丝毫的怀疑,特别是对于朱由检为何不趁着昨晚逃出京城反而回到西苑有些疑惑不解。
“是我让殿下回西苑的,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去哪里都会被朱由校控制在手里,倒不如让他回到西苑,这样朱由校才会认为殿下没有不臣之心,才不会对他起杀心。”
朱由校说着就直接坐了下来,一杯茶一口就被他喝的精光,显得很郁闷的样子。
而傅冠则朝朱宁拱了拱手:“公子高见,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为何禁卫军的汤复生为何这么快就得知我们的人要带殿下离开军营,着实诡异。“
说着,傅冠就两眼盯着朱宁的眼睛。
朱宁也不躲避,并很自然地笑道:“这么说,傅先生怀疑朱某了?”
第八十五章 狠辣
“也不是,朱公子误会了,但难保朝中的那李中允,你的世侄?”傅冠说道。
“好啦,如果是李中允在朱由校面前告的密的话,你傅先生此时此刻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而是在东厂的大牢里。”
朱由校这么一说,这傅冠心里的疑窦稍减,就又问道:“那冒公子和吕公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被东厂的人抓走。”
“笑话,这您应该问东厂的人去!”
朱由校很不屑的摇起了扇子,并道:“对了,你得提醒你的那些学生,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比江南,让他们嘴巴都严实点,别到处乱骂,被东厂的眼线察觉了也是活该!即便是朱某在外,也得说几句当今陛下的好话,要不然那日他们辱骂朱由校,我也不会不替朱由校争辩几句,就是为了演给那些东厂的人看,懂吗?”
若不是眼前这人一口一个朱由校,还时不时骂上两句,即便是这个时候还如此坦然自若,傅冠也不会不相信眼前这叫朱宁的人。
因而,对于冒起宗和吕大器为何被抓,他也条件性的按照朱由校的解释去认为是这两个把不住嘴,又动不动就到处说些犯忌讳的话。
“倒也是”,傅冠说着又道:“目前禁卫军再安插人手还得仰赖公子您,另外,还得请公子将这个给贵侄李中允,最好是让陛下看见。”
朱由校转身一看却是一张纸笺,上面写有一首诗,看下面的落款却是牧斋二字,朱由校猜想这便是要对钱谦益动手了,便笑问道:”这么快就迫不及待要动礼部右侍郎钱谦益了?”
“也不是,这只是投石问路,如果傅某所料不差,陛下知道后一定会龙颜大怒,对他钱谦益也会生些嫌隙,不过,好戏还在后头呢,再过些日子秦地该有一件大事发生,另外京里也有一件大事,那才是让钱老贼偿命的时候!”
傅冠笑说道。
朱由校不禁也笑问道:“噢,什么大事,朱某倒想听听。”
“这个朱公子就不必知道了,您就在京城等着看好戏吧”,傅冠明显是对眼前这个表现的很反动却有可能坑了自己一把的朱公子有了一些防范,也就没有告诉朱由校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朱由校见此心里不由得一沉,故作无所谓的拱手道:“告辞!”
一回宫,朱由校就直奔西暖阁,一见李明睿就递给了他:“这首钱牧斋的诗,你且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明睿到底也是进士出身,有几分才学,才看了一遍也就不由得笑道:“陛下,钱侍郎看上你宫里的侍女,柳如是,这是在想她表达爱慕之情呢,如今陛下正是用得着钱谦益之际,要不成就一段姻缘?”
朱由校手里的茶杯一下子落在地上,吓得当即站了起来:“这个钱牧斋当真是个畜生!柳如是还这么小,他就瞧上眼了。”
骂了一句后,朱由校又缓过神来,不禁笑了起来:”好一个傅冠,居然还真的抓着了朕的痛楚,只是他是如何得知柳如是不同于其他侍女的?”
朱由校自问着就有些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还有傅冠的眼线,思忖片刻就立即来到西暖阁外,吩咐道:“来人,去司礼监把王承恩给朕叫来!”
吩咐过后,朱由校又看向了李明睿,且抱起折子就往李明睿头上砸去:“好你个李明睿,给朕出的什么馊主意,让朕成全他俩,你知不知道小如是才几岁,要不要朕也让他钱大才子做你那三岁女儿的女婿!”
李明睿忙拱手道:“陛下息怒,臣的女儿太丑,可没陛下的小如是出色,既然陛下不愿意让小如是早早嫁为人妇,那不送就是了。”
“然后呢”,朱由校盯着一副智珠在握的李明睿的问道。
李明睿也不知道是故意装疯卖傻还是不明白朱由校的意思,再次拱手:“没有然后呢,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复社的人想挑拨陛下您对钱侍郎的信任,既然陛下不想被这些人利用,不上他们的当就是。”
“不行!朕虽然知道这件事不能按照复社傅冠那家伙的安排来,但钱谦益必须也得尝尝教训,堂堂三品大员,居然垂涎幼女,还是朕身边的侍女,朕的威严何在!”
朱由校有些愤懑的说道。
“陛下何不如将这题有钱谦益名号的诗以御赐的名义给他,钱谦益乃探花出身,应该明白陛下的意思,如果他识时务的话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解释,如果他不识时务,那就说明他大逆不道,没有把陛下瞧在眼里!其人可诛!”
李明睿说这话的时候,朱由校不由得点了点头,并很是赞许这李明睿的睿智:“果真是人如其名,爱卿真是睿智。”
一时王承恩来到西暖阁:“微臣王承恩给陛下请安。”
“平身吧,朕且问你,小如是与朕关系不同一般的事情是如何传到宫外去的,或者说是如何让复社的人知道的,据朕所知,小如是常待在坤宁宫,很少出去,出去也就禁卫军军营这些严格把守的重地,你这个东厂提督是怎么当的,竟然坤宁宫内也有复社的眼线!”
“陛下息怒,臣疏于管理,致使陛下卧榻之侧都得不到保密,臣这几日一定痛加整顿!”
王承恩忙跪了下来。
“不必了,你一边管着司礼监一边还管着东厂,着实累了些,还是回归惯例,让御马监执掌东厂吧,你和刘若愚做个交接”,朱由校说着就命李明睿拟旨:“升刘若愚为司礼监秉笔兼掌御马监和东厂,入职西暖阁,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加太子太保!”
王承恩只得谢恩,心里虽有不快,但也不好发作,毕竟君令如山,但听到陛下革了自己的东厂提督后还加了自己外官才有的官衔,心里也有些感动,说明陛下还是在乎自己的。
“回去吧,在交接之前,把坤宁宫的宦官和宫女给朕再严格筛选一边,行为可疑者先秘密关押!另外,西苑所有姓高的宦官也直接处死,不留一个活口!”
朱由校这句话说的很平淡,但却让李明睿和王承恩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都说陛下对文官狠,但其实对他自己内臣更狠,就因为傅冠说了有个高公公在西苑给他做眼线,陛下就要让西苑所有姓高的宦官失去生命。
第八十六章 一死一割
“傅先生放心,我一定替您查明那位朱公子的下落,殿下这几日都接触什么人,我还是能知道的。”
高起潜从傅冠这里拿过银票就回了西苑,作为西苑级别最高的内官少监,高起潜在西苑就是位高权重的人,被软禁于此的周氏甚至都要给他银子,好求得他的照顾。
倒是朱由检这个愣头青不怕他,但高起潜也没有非要跟朱由检过不去,反而他还对朱由检毕恭毕敬,并借机利用与朱由检亲近的机会利用朱由检在外面大发横财,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买卖消息。
倒是对他高起潜一直客客气气的周氏让他高起潜很是不满,原因却是他那晚偶然听到周氏竟然向通过皇后娘娘告发他在外收受贿赂的消息。
高起潜不知道自己的事是怎么被周氏知道的,也许是其他看他不顺眼的宦官告诉的,也许是周氏自己瞧出来的,也因此,他很想报复这个明里客气暗里却要告发自己的周氏,并让周氏有所忌惮自己。
今天朱由检主动去军营里领了罚,回到西苑时却因周氏被妯娌张嫣也就是皇后娘娘叫进宫,而只得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
好在朱由检在禁卫军军营里也学会了些外伤处理方法,也就没有喊其他人来服侍,或许也有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他挨打的原因,因而见周氏不在,他便自己给自己洗伤口,背对着铜镜自己给自己涂药。
高起潜恰巧这时候看见了回到西苑的朱由检,便忙跑了过来:“哎哟,我的殿下呢,您虽说是被软禁了,但还是要有人服侍的吧,这种活怎能让您自己干,让小的来伺候您吧。”
“周氏不在,就只能自己来了,你帮我把那治棒疮的膏药拿来吧”,朱由检见被高起潜被撞破了,也就干脆趴在凳子上让高起潜来,毕竟自己的确有些不方便。
“哎”,高起潜应了一声就一边服侍朱由检,一边道:“殿下,王妃她不是又进宫了吧,小的好像听说每次陛下回到坤宁宫时,王妃都会如时出现在坤宁宫,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你听谁说的!”
朱由检声音一沉,冷声问道。
高起潜吓得忙跪了下来,一边扇着耳光一边道:”殿下恕罪,小的只是听几个在宫里当差的好友说的,也许是谣言。“
“起来吧”,朱由检没多说什么,但表情明显没有刚才好,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越是在乎的人,他反而越是猜忌,周氏频繁出入宫廷的确已让他不满,如今让高起潜这么一进谗言,他心里的疑窦就又添了三分。
高起潜见朱由检神色起了变化,心中不由得一喜,待伺候好朱由检敷药后就回到了住处,并窃喜道:“周氏啊周氏,你也别怪我,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太虚伪。”
“高公公这么快就会进谗言了,还挑拨陛下和信王的关系,这要是传出去说陛下与弟妹有染,岂不是在青史上给陛下抹黑?”
空旷的屋内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人的声音,高起潜吓得不轻,忙大喊一声:“谁!”
“鄙人吴进,东厂大档头,已跟在高公公身后已久,高公公居然未发觉,也亏你还在西苑如此猖狂”,吴进背着手笑着从上面的梁上落在了地上。
东厂的人?高起潜心里不由得一愣,他是知道东厂的厉害的,整个人顿时就如坠入了冰窖一般,哆嗦道:“您要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我来这里自然是要取你性命的,把这个喝下吧,给你留个全尸,如何?”吴进笑着就拿出了一瓶可以让人突然暴毙却查不出任何症状的毒药来。
高起潜忙后退,心里着急万分道:“不,不,我不喝!我不能喝!”
“必须喝!敢往陛下身上泼脏水,还与外臣勾结,别以为你在西苑,陛下就管不到你,也不想想自己有几个脑袋!”
吴进这么一说,高起潜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对着紫禁城的方向不停磕头:“陛下,臣知罪了,知罪了!”
还没等他说完,吴进就已捏住了他的下巴,将药一送,没多久,这高起潜两眼一瞪,就去了西天。
“将他尸体带走掩埋,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吴进一说,就有两个人出现,带着高起潜的尸体就秘密离开了西苑。
……
朱由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钱谦益,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些怨气:”起来吧,朕的钱大才子,你既然给小如是写了诗,是不是还准备给朕的皇后娘娘也写一首?“
“微臣不敢,微臣没有给任何女人写过诗,那些诗是别人写的盖上臣的假章,企图嫁祸臣啊,因为微臣压根就不可能惦念女人啊,皇上!”
钱谦益说着就激动地跪了下来。
朱由校有些愕然地盯着钱谦益,这老家伙一收到自己回赠给他的诗后就连夜进宫来求见自己,结果一来就说这样的话,难不成不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不成?
“陛下,可否借您净房一用?”
钱谦益咬牙说道。
“请便”,朱由校正说着,钱谦益却拱手道:“还请陛下和臣一起。”
朱由校有些不寒而栗,这老色.鬼到底要干什么,要捡肥皂吗,如果要是这家伙真这么变态的话,自己可以让他尝尝人类排泄物的味道,让他吃屎!
“陛下请看!”
朱由校还没反应得及,钱谦益却扒拉下了裤子、
朱由校顿时一愣,愕然问道:“你,你何时割的?”
“昨天,其实微臣也有学生在傅冠跟前做事”,钱谦益回道。
“你不是跳水都嫌太凉吗,怎么这个却敢下手”,朱由校问道。
“因为微臣更怕死”,钱谦益这句大实话倒让朱由校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不由得拍了拍钱谦益的肩膀:“很好,怕死好啊,朕何尝不怕死,要不怕死,朕能费这么大的心机跟大臣们斗?”
朱由校说着回到西暖阁,对正在西暖阁当值的刘若愚命道:“传朕旨意,秘密监视傅冠,随时准备进行抓捕!”
第八十七章 挑拨
今个儿是乱臣贼子前首辅韩爌、前礼部右侍郎王继谟、投靠建虏的大汉奸宁完我等行刑的日子。
数十位曾经烜赫一时的东林大员被锁在囚车里,此时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没人说什么,数月在东厂的日子已让他们受够了折磨,此时行刑对他们来说已是一种解脱。
但人对生命终究有股眷念,当看见囚车外那些活生生的人时,他们这种感受更为强烈。
可是,此时,那些曾经被自己不瞧在眼里,但现在却能大骂自己贪官污吏还将石头粪便往自己身上砸的百姓,让他们更想立刻逃脱这里。
如果可以重来,他们也许不想再为了什么权位却触当今陛下的逆鳞,此时此刻,他们才恍然大悟,他们在皇权面前其实什么都不是。
韩爌本以为靠着自己学生支持朱由检可以让如同数年前压制万历那样,斗倒支持阉党的朱由校,谁知到如今却沦落为了阶下囚,而自己支持的信王殿下却成了自己的监斩官。
王继谟也是欲哭无泪,他家在家乡是巨富豪门,良田上万亩,如果他当时告老归乡的话,没准自己现在还能做一逍遥自在的富家翁。
人总是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倒是被押解在最前面且即将遭受最重刑罚的宁完我还挂着笑容,当今圣上最恨汉奸,所以对于宁完我,朱由校直接命令直接执行凌迟之刑,且当不低于三千刀。
也因此,宁完我在行刑的最后一个月内并没有受到折磨,相反还是大鱼大肉,为的就是让他多涨几斤肉,到时候好割。
现在已经略显富态的宁完我脸上的伤疤已经结了痂,对于新来的痛苦他也不敢去想,也没太在意,甚至还朝前面骑马的监斩官朱由检喊了一声:“信王殿下!”
朱由检心情不是很好,对于这些即将引颈待戮的东林党魁首,他没有朱由校那么强烈的恨和愤怒,甚至这里面有许多人以前都是因为自己才成为了叛逆之臣。
朱由检有些愧疚,但他已经在朱由校前面已经求过情了,但得到的却是一阵怒骂,但他并没有因此生朱由校的气,相反他觉得朱由校骂得对,因为当一个人企图谋杀你的时候,你还有必要对他宽仁吗?
朱由检知道自己皇兄不是怀蛇的农夫,而他如今也开始习惯了服从命令,哪怕这令旨是让自己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所以,他没有严词拒绝当监斩官的差事,不过从东厂大牢到菜市口,他也没有和这些曾经与自己关系甚密的人说一句话。
在细雨绵绵的这个早上,除了百姓当成热闹看以外,朱由检和待斩的乱臣贼子们是出奇的安静。
“你认识孤?”朱由检已恢复了王爵的虚爵,所以总算是可以用以前的自称,对于眼前这个投靠建虏的汉奸,朱由检也没有什么好感,但见宁完我喊他,他还是回应了一句,而且他与宁完我之前并不认识,如今这汉奸却一眼认出了自己,朱由检也有些略感惊讶。
“天下藩王,除了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也就是信王您能在京城外,谁还能在京城“,宁完我笑说了一句就又问道:”宁某想问殿下一事,殿下觉得自己能活多久?“
“本王活多久,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自个儿吧”,朱由校有些感到好笑。
宁完我似乎很想要跟朱由检说话,尽管他看的出来朱由检有些不耐烦:“殿下以为朱由校真会因你是亲兄弟而放过你?自古皇家无亲情,若不是如今他根基未稳,危机重重,只怕殿下你今日也会同宁某一起领死。”
虽然朱由检也知道自己始终是皇兄朱由校潜在的政治威胁,而他自己也已做好了被朱由校斩草除根的心理准备,但这话从宁完我口中提出来时,他还是有些愤怒,他不喜欢自己被人就这样看穿。
“孤死不死跟你没关系,即便如你所说,孤也不会像你一样去给鞑子做走狗!”
朱由检说后就没再搭理宁完我,而这时候行刑之处也已经到达,整个行刑的平台早已被看热闹的百姓围的是水泄不通,好在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清理出了一条专门供监斩官和刑犯走的通道。
跪在地上的宁完我和韩爌等人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在阳光下随着光影缓缓移动的日晷上的指针,心里默默的算着他们还能活多久。
“时辰已到,行刑!”
到了午时三刻,朱由检手上的令牌一丢,两名士兵就各自拉着一名刑犯摁倒在刽子手前面,唯独宁完我与众不同,只见一名士兵拿着一根檀香木木制宝剑,一士兵拿着一张网来且往宁完我头上一套,就开始使劲的勒。
直到宁完我被网给挤压成一球形体,且许多肉从网格子里突出来时,一根檀香木制宝剑也对准了宁完我某一地方。
“苍天啊!为什么会这样,我韩某不想死!”
韩爌等人先哭喊了起来,但还没喊完就身首异处。
而这边宁完我则哈哈大笑起来:“信王殿下!你看着吧,宁某的今天就是你日后的下场!哈哈!”
朱由检现在恨不得一刀直接结果了这不停挑战自己愤怒极限的家伙。
不过,也没等着宁完我笑多久,他就发出一丝撕裂的惨叫声,此时刽子手已经在他身上开始动刀了。
嘴硬的宁完我不得不对这刽子手哀求起来:“这位仁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否请你先割掉我心脏,这样我也少受些折磨。”
“不行,已经有人出了价钱,在你咽气之前,我割你多少刀就得多少两银子,虽然朝廷规定不少于三千刀,但我相信我这次能赚四千两,嘿嘿。”
听了刽子手的话,宁完我当真是欲哭无泪,不禁仰天大吼起来:“苍天啊!”
而剧烈而又绵长的疼痛也开始折磨起他的身体,神经末梢传来的痛苦感受让他甚至大小便失禁,他不得不放下了他的姿态,哭喊起来:“信王殿下,求你给陛下说说,宁某愧对祖宗,愧对大明,宁某愿做陛下的奴才,只求他放过我一把!”
“陛下说过,我大明没有奴才!”
这刽子手回了一句,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东厂!”
第八十八章 袁崇焕
刚刚考完会试第一场的史可法同其他应考举子一样也都来到菜市口观刑,看见以前于士林之中鼎鼎有名的饱学之士如今都做了刀下亡魂。
素来以他们为榜样的史可法内心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不由得对身旁一看上去年龄稍长的人道:
“袁公,信王殿下素来以贤明著称为何如今也助纣为虐,竟会担任监斩官,监斩这些忠义之士”,史可法所问的年长者正是前任辽东督师袁崇焕。
袁崇焕此时已过不惑之年,看上去倒也是精神抖擞,头戴着范阳笠,抚着颌下胡须:“宪之啊(史可法字宪之),我且问你,当今天子是不是信王殿下之兄?”
史可法点了点头。
“既然是,那这些所谓的忠义之士,意图戕害君上,算是忠义之士吗?”袁崇焕问道。
史可法不由得争辩道:”可是,他们都是因为当今陛下昏聩,想另举贤能,为了大明江山!“
“但他们确确实实做了谋逆之事!你必须得承认,无论陛下贤愚与否,但他始终是君王,为臣者可以谏之,甚至可以学海刚峰骂之,但不可反之,如今这些昔日同僚虽无私心但已经犯了忠君之规,所以他们有罪!”
袁崇焕此时不会想到自己在另一段历史上也会有这样的下场,而且所面临的刑罚却是和宁完我一样。
“他们就算有罪,但也罪不至死,自古刑不上大夫,定是朝中奸佞之徒进谗使陛下下此狠手“,史可法仍然接受不了把这些平时满口仁义道德此时却背上乱臣贼子之名的东林党人,并下意识的把罪魁祸首嫁祸到其他势力身上。
“朝中有没有奸佞之徒,先不要轻易下结论,如同当今陛下是否昏聩一样,也只能由后人评说,做臣子的做好为臣之本分就是,这些人未免太过激进,甚至想牟图陛下性命,换做一个人也会让要他们的命的,因为在朝堂之上本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现在还未入仕,等你以后做了官就知道这里面的利害了,不过以你的性格,还是不要呆在京城为好。”
袁崇焕的话让史可法很是受益,他不由得朝袁崇焕拱了拱手,并问道:“多谢袁公提点,宪之领教了,也知道袁公记挂着辽东战事,不过学生相信,当李中允和陛下看了您的平辽策,一定重新启用您的。”
袁崇焕点了点头,他本就是东林党人又性格孤僻,因而现在朝中也没谁作为奥援,唯一的恩师孙承宗却又调了外任,好在李明睿和他同出一门,他要想让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上达天听,也只能走李明睿的路子。
不过,虽同是孙承宗门生,以前风光无限的袁崇焕倒也没有注意到李明睿,李明睿曾经多次拜访他,他也都借故回绝,但到如今也不得不换过来,改成自己求见李明睿。
一想及此,袁崇焕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连看刑都没了兴趣,不由得道:“走吧,先去找出茶馆歇歇脚,宁完我一时半会是割不完的,待会再命小厮来买几块肉就是了。”
……
今天是上朝的日子,朱由校虽然已经在朝臣重新树立了自己的绝对威信,但为了让群臣看到他朱由校励精图治一面,该上朝的时候,朱由校还是会上的。
尽管朝堂更多的是礼仪的象征,君王勤政的表现,但也会奏事,处理一些政务。
而此次朝会,要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就是廷推内阁大学士,自天启七年一系列的政局动荡发生以来,还留在内阁的当值大学士已不多。
所以,群臣现在迫切想要的就是能再进几个大学士,这是文官一辈子的追求,作为帝王朱由校也没有要阻碍他们实现人生目标的意思。
而且,由于铲除党锢之祸,君臣的关系已经没有多么融洽,为了修补君臣关系,并笼络大部分朝臣,朱由校甚至特意要多新晋几内阁大学士。
反正,现在帝国的权力中枢已经集中到了乾清宫西暖阁,如果不入值西暖阁,即便是内阁大学士也不能参与到帝国核心事务。
所以,对于朱由校的帝王权力也没什么影响,大学士多了,也才好互相制约嘛。
站在群臣中间位置并不太靠前的三品官即礼部右侍郎钱谦益本就看上去就有些娘,如今没了子孙根,就更显得女人化了,甚至嘴唇还红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抹的,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内阁大学士第一热门人选。
“礼部右侍郎钱谦益得红豆七颗,黑豆两颗,既如此,就准其入阁预机务,拜东阁大学士,升礼部尚书。”
朱由校说了之后,钱谦益忙谢了恩,而同时,内阁首辅魏广微又趁机荐举李明睿为礼部右侍郎,补钱谦益之缺,朱由校也都照准。
不过,李明睿在谢恩之后却从袖中取出一折子来:“陛下,微臣有事要奏,前辽东督师袁崇焕托臣呈平辽策一卷,请陛下御览。”
平辽策?朱由校微微一愣,心道:“这个不安分的袁崇焕到底还是没有耐住寂寞,到底还是献上了平辽策,不过自己可不能同历史上的崇祯一样真的相信他能五年平辽,还赐予他尚方宝剑,害得毛文龙也屈死在他手中,辽东局势也因此越发危急,甚至在崇祯二年,使得满清鞑子还包围了京城,虽然袁崇焕被崇祯伏法,但不得不承认,这袁崇焕是一个口气大但却尽干不靠谱事还坑害了自己的人。”
“拿过来吧”,朱由检说着,一小黄门就把李明睿的折子递了上来,朱由校接过后首先看的就是:“五年”两字。
“满篇书生之见!”
朱由检略看了一看,就有些不太中意,将折子一丢就道:“告诉袁崇焕,朝中大事还轮不到他来指点,别以为朕不知道他的心思,他想掌控辽东铁骑,哼,难不成还想吞朕更多的银子不成,如果他真有报效大明杀鞑子的决心,如今正好建虏正打我们的附属朝鲜,且李室已数次派人来求援,朕正没办法支援他们,既如此,朕可以给他三千兵去支援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