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抄家(二)
随着东厂和锦衣卫两大特务机构的疯狂报复全面启动,京城里的文官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动皇帝朱由校的逆鳞。
即便是平时叽叽喳喳的言官们也自动闭起了嘴巴,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造人或者看什么词话。
这不是朱由校猜的,而是通过东厂的情报得知的,因为京城这几日的金.瓶.梅之类的书籍销量猛涨,青楼的生意也比往常好得多。
甚至,某御史昨晚还因为玩得太过竟直接猝死。
而内阁和六部的实干官员们依旧如往常一般打卡上下班,该处理的朝廷政务继续处理,该要面圣廷议的要务也依旧面圣廷议。
反正,东厂和锦衣卫的缇骑也找不到他们头上来,朱由校也不会像个疯子一般对这些听话又干事的循吏下手。
甚至,为了彰显自己这个大老板的关怀,朱由校还命令东厂缉拿乱臣贼子时若路过某朝廷大臣的府邸必须下马,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打扰人家休息。
既然百官们在兢兢业业的做事,锦衣卫和东厂在兢兢业业的替自己打击那些不听话的人,朱由校也乐得清闲。
经过数月的调养,张皇后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且比往日更添了三分美色,闲来无事的朱由校也爱将自己的皇后抱在怀间学那些文官们干些没羞没臊的事来,有时候情难自禁来点鱼水之欢也在所难免。
甚至一宫女也最终被他收入了房中,原因无他,那宫女太像他前世的初恋。
而如今作为帝王,没有道德的约束,他就这样难以克制的享受了一次穿越者的福利,同时还切切实实的开始了昏君暴君的步伐。
当然,相对于某些千古一帝而言,朱由校还算得上是一个有节制的皇帝,至少他的六宫还没有住满人。
有无数官员包括大学士魏广微和卢象升、徐光启也曾明里暗里建议他多纳妃嫔以广延子嗣,不过朱由校却没有同意,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太纠结,如今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选美人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当然,朱由校是不会把自己的**丝心理表现给群臣的。
作为堂堂的帝王,他的理由很简单:
外患未除,百姓衣食尚不能饱,祖宗社稷危亡依旧在旦夕之间,我朱由校岂能罔顾天下大道而沉溺于儿女私情,汉朝大将霍去病尚且有‘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之言,朕身为帝王,更有拯救天下苍生之责,诸位爱卿是要让朕做南唐后主吗?
朱由校的表现让保皇党的官员们越发的坚信自己是跟对了人,也越发相信自己所效忠的帝王将是大明的又一位中兴之君,而自己也将成为流芳千古的中兴之臣。
但相反的是,东林党的官员们此时则是恨透了朱由校,包括现在的韩爌。
因为朱由校的报复直接导致了他兄长的人头落地。
“兄长!“
韩爌家有三兄弟,除了他从文读书考科举中进士直到成为首辅外,他兄长则通过捐纳成为大同武官,如今已然升到了参将,而他的弟弟则在家里总揽一切生意。
但韩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兄长被砍了脑袋,而且还被这大同巡抚和大同总兵官送到了自己面前。
韩爌很愤怒,他也是堂堂内阁首辅,门生故吏遍天下,什么大同巡抚和总兵官,他不过是出于客气才喊一声中丞或总兵,即便他现在已经致仕,他完全可以一纸信书让这两人下台。
可偏偏这两不识抬举的大同最高文武官员杀了自己的兄长,甚至连带兄长的亲信家丁也一并杀害,因而,盛怒之下的韩爌不由得冷声问了一句:
“敢问,我兄长犯了何事,两位身为朝廷大员,难道就如此罔顾朝廷王法,擅杀一朝廷参将!“
“你兄长身为朝廷官员,不但不思为朝廷效忠,却私卖火炮于关外鞑子,还擅自调离兵马企图谋反,幸赖曹总兵及时发现,否则我大同必陷于贼人之手,我孙传庭身为巡抚官,有权先斩后奏!”
孙传庭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年纪刚刚过而立之年,算是比较年轻的官员,但其瘦削的面容看上去似乎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说话也是句句带着凛然的杀气。
事实上这两箱子的人头的确有一大半是他亲自动的手,不过边镇文官有武将之风倒也不稀奇。
倒是韩爌没有想到这大同巡抚孙传庭居然如此不讲情面,不由得冷声要挟起来:“哼,孙中丞,难道你不怕老朽找人参劾你吗?”
“韩阁老不必吓唬我们了,这是陛下谕旨,授予我等临机专断之权,并封锁韩府,直到锦衣卫前来交接!”
曹文诏替孙传庭接过话来,手中圣旨也亮了出来,韩爌满脸惊愕的倒退了几步,而与此同时,两队官兵直接冲进了韩府:
“包围韩府,如遇抵抗者,以谋反罪论处,就地格杀!”
……
同在蒲州城的张家此时也同样是风声鹤唳,从得知自己长孙张雍已被杀害,走私生皮的自家商队被朝廷截获,无数店铺被查抄的消息后,张家老太爷的头发一夜直接就全白,且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而他的几房儿子除在外做官的都已赶了回来。
“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不直接逃到关外去,干脆投靠鞑子得了!”
“对呀爹,实在不行,就联络其他几家干脆起兵造反,反正我们现在也有银子,朱由校那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以为换几个巡抚和总兵就能圈住我们,真是妄想!”
叽叽喳喳,整个张家内堂七嘴八舌的吵个不停,张老太爷受不了直接一拍桌子:
“别吵了,当初从朝廷突然撤换总兵官的时候起,我就让你们收手,你们偏偏不干,还要去和那关外的鞑子联系,又让你们去打点大同的巡抚和总兵还要京城里的官员,你们都干嘛去了!竟顾着逛青楼去赌场吃花酒去了,到如今后悔也晚了!“
“爹,不是我们没打点,是那姓孙的根本就油盐不进,还要那姓曹的居然直接把我派去送礼的人杀了,还说我企图收买边关大将,居心不良!”
张老太爷的三儿子正抱怨着,一管家就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大队官员!”
张老太爷一听这话,顿时就晕厥了过去。
第三十章 抄家(三)
“父亲,韩家,张家,曹家,祁家,都已经被抄,其中韩阁老也被锦衣卫直接押解进京,罪名是勾结藩王,意图谋反,还有曹家与东林党钱谦益相交深厚的老尚书曹公也被押解进京,罪名则是勾结朝中大臣,行不法之事,另外祁家新中的榜眼郎也被剥夺功名,理由是结党营私,罔顾圣上恩德等。”
在听完自己大儿子范永魁的汇报以后,范家老爷子就猛的一拍桌子:
“哼,朱由校到底是要干什么,非要将我们这些人赶尽杀绝吗?”
范家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说了这一句后就又命道:”立即传书给关外范公,就说晋商若不保,则后金难存,望大汗速速来救!“
“是!”
这范家大儿子走后没多久,一人就急匆匆的赶了进来,一见到范老爷子就跪了下来:“老爷,大少爷他被朝廷给抓了,现在就在外面。”
“什么!”
范老爷子一听此忙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果然看见自己家的大门外已经站满了无数官兵和锦衣卫,而自己的儿子范永斗全身是血的被两锦衣卫扶在前面。
范老爷子素来最疼自己的这个正妻生的嫡子,见他全身是血,不由得伤心起来:“儿啊!”
“滚开!我范永斗绝不认出卖朝廷的汉奸****为父!”
谁知,范永斗这时突然抬头朝范老爷子怒吼了一声,并对一旁的许显纯道:“许大人,他就是大汉奸范明,其通敌证据就是他藏在屋里的账簿!”
“很好,带我们进去找,若是找到了,本官自会禀明陛下,免了你的死罪!”
许显纯就将手一挥,一队锦衣卫就和范永斗一起闯入了范府,而还愣在原地的范老爷子不禁愣了,其他人骂他为****,他不会在乎,可居然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骂为****,他此时真正是如万箭诛心一般,不禁叹气起来,然后直接朝一石阶撞了过去。
范老爷子直接撞死后,整个范家也没了主心骨,也就没人再敢有丝毫的反抗。
为了活命的范永斗更是直接将自己老爹藏了多年的财富都给献了出来。
就这样,后世为华夏民族的衰亡承担巨大的责任的这些晋商们,总算是在他们在给华夏带来更大危害之前被铲除。
而随之一起的还有其他晋商,不止是八个家族,只要有涉及到走私铁器、药材等到关外的都被抄没。
也就在这一刻,这些恣意妄为的晋商们也开始知道皇帝陛下并非是一个可以糊弄的玩偶,他们即便再有势力,但在皇帝面前,也不过是刀俎之鱼。
尽管他们在朝廷有人,在军队也有人,但几乎就在他们倒霉的同一时刻,朝廷的官员要么跟着他们一起做了阶下囚或刀下亡魂,要么做了哑巴,甚至临阵倒戈。
而他们安插在军队里的亲信将领们要么在此之前就被控制,要么在刚要作乱就被镇压,要么也跟着做了缩头乌龟。
没办法,民心还在大明这边,朝廷依旧代表在广大百姓的利益,在这个以小农经济依旧为主体的大明王朝里,只要百姓还没抛弃大明,再大的商人势力也逃不过朝廷的制裁,更何况他们还真的做了不少通敌卖国的事。
“陛下,以八大晋商为代表的奸商们的财产已抄没完毕,金银珠宝加上古玩玉器字画丝绢和宅邸等共计白银一亿一千两百六十万两,另有田产三万六千顷,缉拿四品以上文官和二品以上武官三十二名,其中有前内阁首辅韩爌等,还有秀才、举人等无数,加上奴仆等男女共计一万余人。“
半月过后,抄没八大晋商的行动才基本结束,王承恩也将拟好的一沓厚厚的折子递到了朱由校面前。
不过,当听到自己一下子得了一亿一千两百六十万两白银后,他还是不由得感到大为惊讶,因为据他所知,大明国库加自己的内帑现在一年也不过才一千万两左右,怎么这单单抄没了几个晋商,就一下子获取上亿的收入。
人说大明亡于财产,如今看来倒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财富大量集中于特权阶级手中,而老百姓和朝廷却都没钱,偏偏朝廷只能向大多数百姓征收赋税,一碰到战事还不得不加派,于是百姓越发难过,而朝廷的威严也越发的下降,倒是这些士绅商人们可以趁机大发国难财,倒买倒卖,中饱私囊。
朱由校不由得暗自感叹一声,还好自己及时铲除了这些蛀虫,若是再晚一刻,等到了崇祯末年的时候,只怕自己也奈何不了这些已经彻底腐蚀了自己大明根基的硕鼠了。
如今一下子获得这么多财富,朱由校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年来可以应对任何危机,秦地的百姓不是要跟着李自成起义吗,好,朕拿钱买粮食给你们,把你们喂饱,你们还想跟着李自成造反吗?各地边军不是喊军饷紧缺要哗变吗,朕给你们都补齐军饷,你们还好意思不给朕上阵杀敌?东林党们不是自以为控制着大明经济命脉,朕有了这上亿两白银难道还受你们的控制?
不过,一想到东林党,抄家抄起了瘾的朱由校不由得两眼放光,暗想八大晋商已除,对东林党的报复也得开始了。
“房产全部变卖,田产充入皇庄继续招募流民耕种,所押人犯除首辅韩爌等三十二位朝廷大员与东林党全部打入大牢与在押东林党乱臣一起候斩以外,其余的都派到辽东去给朕修城墙,奴仆除罪责严重的且与主人关系紧密的一同处决以外,其余的无辜人员都充入皇庄,分其田地钱粮令其自力营生。“
朱由校刚说完,李明睿突然就朝他作了一揖:“能免无数奴仆之死罪,陛下仁义!”
朱由校不由得一愣,他其实心里暗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毕竟搁在现代,即便是一人犯了重罪,其家人也不会受到牵连,如今自己为了政治考虑不得不连坐问罪,却没想到在这些大臣眼里,自己还成了仁义之君,也罢,仁义就仁义吧,朱由校也懒得去否认,便点头道:“他们都是朕的子民,若非有十恶不赦之罪,朕怎忍得屠刀相向。”
第三十一章 钱谦益
眼下已是冬季,再加上小冰川气候的影响,细雨濛濛欲湿衣的江南也开始飘扬起了雪花。
位于南直隶常熟县的慕春园也因此掩盖在了一遍白茫茫的雪野之中。
慕春园的主人,作为东林党魁首的钱谦益推开自家的小轩窗,望着眼前的澌澌雪花也不住的叹了口气。
一想到如今已经是天启七年,从天启四年自己被罢职到现在,已整整有三年的时间,钱谦益的心情就是格外的沉重。
尽管他在无数好友面前说自己愿做田舍翁,不想再登庙堂,案牍劳形,但素来贪慕权力功名的他怎么可能真的就不在乎顶上乌纱,胸前走兽。
再加上今年八月以来,特别是陛下突然痊愈以后,无数东林旧员起复,如孙承宗、徐光启、孙传庭等许多为阉党所不能容忍的朝廷官员都已官复原职甚至是再升一级,但偏偏自己,自己这个东林党中名望最高,才华已经冠绝江南的大才子却迟迟得不到起复的消息。
当然,他也同韩爌一样去京城打点过,连王承恩都收过他的礼,即便是现在魏忠贤到了金陵(现在真实地名会被字母化,故以后地名会用其他词代替),钱谦益也曾暗暗的去拜见过。
可即便是这样,朝廷仍没有要用他的意思。
直到近些日子,北方传来无数东林党官员被抄家和晋商也被连根拔除的消息,钱谦益才意识到原来陛下从来就没有要大量重新启用东林党的意思。
原来自己只是被麻痹了,一想到这,他就不由得暗生闷气,但当他得知与自己相交深厚的范家也被查抄时,他又很是担心,担心自己也不会受到牵连。
“老爷,这是最新的《大明日报》”,这时候,他府里的管家走了上来,递上了一份报纸。
如今的大明,特别是在江南,《大明日报》早已是人人每日必读之物,即便是东林魁首钱谦益也在跟读,他的化名“常熟老儒“更是其专栏作家,也是与最近新出的所谓保皇党进行笔战的一员悍将。
见这日新出的《大明日报》已经送来,钱谦益便也就将心中的郁闷暂且押下,命丫鬟沏了一杯雨前龙井,就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借着窗外雪光看报。
顺便也看看那些保皇党的家伙们是如何应对自己昨日的二十八质问的。
那是钱谦益用了整整三天想出的二十八质问,从孔夫子之言到洪武祖制,钱谦益相信保皇党的那群不学无术之徒绝对没办法反驳自己。
不过在此之前,钱谦益一般会看刊登在报纸头版头条的最新要闻和《大明日报》报社的文人们自己撰写的社论。
内容自然都是朱由校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朝廷又出台了什么政策,周边关系又如何。
这些都代表着朝廷最新的走向和帝国统治者们最近的动态,一些高级官员的启用和罢免也会出现在这里,钱谦益不得不看。
但当他看见一条题目为“一个考了四十八年的老秀才——试探辛酉年江浙乡试舞弊一案前因后果”,却不由得一呆。
辛酉年也就是天启元年的江浙乡试的主考官正是他钱谦益,那一次他的确收了不少商人子弟的贿赂,并录取了不少商人子弟,但谁知由于事情做的不完美,最后还是被人发现,要不是当时是东林党主政,他也不会仅仅是被罚俸了事,只怕早已是人头落地,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七年之久,却为何会有人突然提起。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难道说,这是朝廷要整他的信号?
可他已经没有任何官职,朝廷还想将他怎么样。
钱谦益带着疑惑看了下去,文字很朴实,自戳要害,开头就讲一个寒门秀才在十二岁时开始就连中小三元的励志故事,也因此族中亲友对其期待身高,但谁知却在乡试一关上蹉跎四十余年,而辛酉年的乡试中就因再次落第而跳河自杀,偏偏那一次却出了舞弊一案,而在重新甄选之后,他又被选到乡试第六名的位置,可人却死了。
然后自然就是讨论主考官舞弊对一个寒门学子,对一个国家的取士和长治久安到底有多大的伤害,笔锋很犀利,骂的也是毫不留情,其文中在高潮处更是直接点明了那一年的主考官就是他钱谦益。
即便是只看见文字,钱谦益也恨不得吃了那人的肉喝了那人的血,脸也胀的通红。
但由于这《大明日报》是镇守太监魏忠贤办的,据说是陛下授意的,他又不敢去拆了那报社。
他也只有拿这报纸撒气,将报纸直接撕了个粉碎:“一派胡言!”
不过,到了第二日,这期报纸所登载的社论话题却持续的发酵,无数考试落第的文人开始了对钱谦益的口诛笔伐。
《大明日报》的留言板上关于钱谦益和辛酉年科考舞弊案的话题更是不停的出现,暗中支持的魏忠贤也不阻止,甚至还亲自邀请刚刚被升调为凤阳巡抚的马士英明文登载其奏请朝廷重惩钱谦益的奏折。
一时间,无数出身贫贱的底层文人们胆气越大,甚至有的直接来到常熟,拉着横幅就站在钱府大门前辱骂钱谦益是伪君子。
钱谦益于各处寺庙的题词也被涂抹和砸掉,一些寺庙为了不犯众怒,也把钱谦益留下的碑文砸掉。
钱谦益没想到一份报纸竟然让自己陷于如此不利的地步,他也忙发动自己的门生写文章去刊登在《大明日报》上反击。
魏忠贤也不阻止这些东林党的文人来《大明日报》上匿名登载文章,但前提得有一条,那就是保皇党登载文章不但不收版面费,还额外有一千字五钱银子的稿费奖励,但东林党文人则反而要交银子,也是按字数算,每一千字交二两银子的校正费。
江南东林党文人多,如此以来,《大明日报》不但没有因为刻意的政治宣传而亏损,反而赚了不少。
闲话少叙,这里钱谦益的学生们虽然花了不少钱也写了不少字,却没办法挡住群众们因为他舞弊导致许多寒门子弟失去晋升机会的怒火,甚至在“五钱党”的推波助澜下,事情愈演愈烈。
钱谦益不得不亲自去拜会魏忠贤,请求他停止让《大明日报》讨论此事。
但偏偏被魏忠贤给拒绝了,原因很简单,魏忠贤说陛下的本意就是让《大明日报》成为天下百姓的口舌,别说是骂了你钱谦益,就是骂了我魏忠贤,骂了皇帝陛下,也得给他刊登出来,不做任何的修改。
为此,魏忠贤还特地把东林党文人骂他是贼心不死的阉货的文章拿出来证明给钱谦益看,而这篇文章的署名却正好是常熟老儒。
第三十二章 戏弄
人言可畏,看着连续数期都是对他谩骂的《大明日报》,钱谦意现在的情绪不再是愤怒,而是害怕。
他隐约的发觉朝廷也许真正的目的,那就是除掉他这个东林魁首,进而铲除整个东林党。
要不然刚刚由知府直接提拔为凤阳巡抚的马士英不会敢在《大明日报》上明文登载自己要奏请朝廷重惩自己的折子,很明显是来自皇帝陛下的授意。
要知道这马士英最善于的就是揣摩圣意,在他还是大同知府时就因他是第一个在《大明日报》上大肆捧朱由校的官员而被升为巡抚。
因而这里面不可能没有皇帝朱由校的意思。
但钱谦益不想跟着东林党一起陪葬,既然凤阳巡抚马士英要弹劾自己,那自己大不了就亲自去找他求情。
可就在到达凤阳时,偏偏马士英对他避而不见,他也只得乖乖的回常熟。
不过,就在他刚刚回到常熟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家已经被东厂的番子的包围了,而他还没来得及询问缘由,一东厂大档头就出现在他面前:
“阁下就是害得无数学子进阶无路的大贪官钱谦益吧,鄙人是东厂大档头吴进,奉陛下谕旨,查封钱家家产,籍没入官,而您本人也得跟我们进京一趟,等待陛下亲自审问”。
这吴进说着就朝左右使了一个眼色:“押上吧,陛下特地交待,不必戴枷锁长链,铐住双脚即可。”
“是!”两东厂番子就走上来,刚拿住钱谦益,钱谦益就晕厥了过去。
……
“来,张嘴,朕喂你吃。”
朱由校将皇后张嫣揽入怀中,一只手直接伸进衣服里不断揉摸,一只手则拿着橘瓣往张嫣嘴里递。
皇后张嫣一时被撩的脸红扑扑如樱桃,将朱由校喂自己,也不由得含笑着轻启丹唇将盈润饱满的橘瓣吸入了口中,可还没咬,嘴就被急.色的朱由校给封住了。
皇后张嫣不由得娇嗔了一声:“陛下真讨厌!”
“是吗?”朱由校坏笑了一声,就准备按倒张嫣,在这御花园里直接来一次旖旎的敦伦之乐,但偏偏就在这时,王承恩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朱由校见此只好丢开手,站起身来,一边任由张嫣给自己整理衣服,一边故作严肃的看着榭中壁画:“钱谦益押解进京了?”
“是的”,王承恩说后,见张皇后也在,且面色潮红,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便又加了一句,问道:“现在他就在外面候着,陛下是现在见还是待会见。”
“让他来御花园吧,朕就在这里见他”,说着,朱由校就对张嫣低声笑道:“爱妃,你先回宫吧,晚上朕再来找你,记得叫上姚选侍,你一个服侍朕,未免太累了些。“
“哼”,张嫣有些吃味的朝朱由校抛了个媚眼,一想到自家陛下的虎狼之风也的确觉得自己一个服侍不过来,而陛下新纳的姚选侍比自己更堪耕耘,便也只好颔首答应。
对于朱由校晚上要干什么坏事,这里自然不提。
好在他天天锻炼,且遵循中医理论,虽常做男女之事解生理之需,添生活之趣,但也不过分纵容自己沉溺于此,因而他现在不但身体日益强健,反而比以前更有男人风度。
倒是耽于酒色且常年疏于锻炼而显得脸色苍白的钱谦益明显没有朱由校的气色好,一见到朱由校更是喘不过气来:
“罪臣见钱谦益见过陛下。”
“钱谦益,你曾经也是朝廷重臣,却为何居心叵测,结党营私,还暗结朝廷官员替你压下罪责,对此,你可知罪?”
朱由校没有转身,而是故作冷漠的看着外面。
钱谦意此生已经哆嗦起来:“罪臣,罪臣知罪!”
“知道自己有罪就好,朕念在你曾经修过《神宗实录》就留你个全尸,你就从这里跳下去,溺水而亡吧,也算是死在帝王家。“
朱由校说着就不由得暗暗发笑,他知道这钱谦益在前世的明末历史中因为怕水冷不肯跳水殉节的事,因而才故意这么一说。
钱谦益踟躇不决的朝水塘边走去,但半天却不肯跳,最后竟然直接跪了下来:“陛下,水太冷,罪臣年迈怕冷,请陛下恕罪。”
“好吧,你头皮痒吧,要不朕直接让人割了你脑袋,这样你就不怕痒了”,谁知,朱由校刚这么一说,钱谦益就直接磕头道:
“陛下饶命,罪臣头皮不痒,请求陛下饶臣死罪,罪臣愿为陛下做任何事!“
朱由校见此也不好再玩弄钱谦益,便点头道:“好吧,朕见你诚心可嘉,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得帮朕做一件大事。”
“请陛下吩咐!”钱谦益回道。
“朕可以起复你为南直隶巡按御史,但你得给朕拆了东林书院,如何?”朱由校冷声问道。
“啊”,钱谦益不由得讶然一声,如果他拆了东林书院,那他在江南将永远抬不起头,更何况他还是东林党魁首,他要是这么做,将会被戳脊梁骨,一辈子的名声也将会彻底败坏。
所以,钱谦益想也没想就立即又磕起头来:“此事罪臣做不到,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那好,你就从这里跳下去吧”,朱由校冷声说了一句,就将手一挥出了水榭,然后对王承恩道:“看着他,如果一刻钟以后他还没跳,就直接把他推下去!”
“是!”王承恩说着就走到钱谦益面前来:“钱谦益,跳吧。“
“老朽真的怕冷”,钱谦益说着就站起身来,又想跳又不敢跳,而这时候,王承恩补了一句:“如果不想跳就赶快去追上陛下吧,你不拆东林书院,陛下不会把你当做自己人,你在官场上也吃不开,如果你拆了东林书院,从此你就是我保皇党第一功臣,还怕进不了内阁?”
一听王承恩这样说,钱谦益立即就朝朱由校追了过去:“陛下,罪臣愿意领命拆了东林书院!”
第三十三章 拆东林书院
钱谦益以前一直做的是清流官,地位尊贵但无多大实权,如今虽当了巡按,但也算得上是一省钦差,品级不高但权重不逊于督抚。
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既然成了一省巡按,又有“探花及第”、“翰林出身”、“儒林郎”、“南直隶巡按御史”、“提督学差”等数十张大旗牌开道,鸣锣摔鞭,此时坐在轿子里行进在秋雨江南小道上的钱谦益倒也是威风凛凛,平添了不少自信。
不过,他的东林好友门生却还不知钱谦益已经做了巡按御史,他们都以为这位东林魁首在被东厂的人押解进京后一定会不屈就义,甚至会痛骂朱由校。
有的甚至已经给钱谦益准备好了上等的楠木棺材,他的学生甚至也准备好了孝服,准备等钱谦益不屈就义后就立即跑到钱氏祠堂大哭一场,以表现自己对恩师忠烈之心的敬重。
钱谦益也不好意思告诉自己以前那些东林党好友以及学生们自己已经改换门庭的事。
虽然他从来没有要为东林党殉节的想法,但作为曾经的东林魁首如今却要带着兵丁拆东林书院终归是太无耻了些。
因而,钱谦益也没有先回老家常熟,而是直接去的无锡。
但作为南直隶巡按御史,又管着一省学政,既然到了无锡,东林书院现任院子即前吏部左侍郎陈于廷在听闻此消息后,直接亲自来到十里长亭外迎接。
“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厂卫横行,陛下信任阉人,无数忠臣更是因此惨遭横祸,如今钱公也将做第二个杨忠烈,我等真是唏嘘不已呀。”
陈于廷穿着一身儒袍立于长亭之外,对着同来迎接新任巡按御史的无锡县令汪晟钰道。
无锡县令汪晟钰作为钱谦益学生,自然是同意陈于廷认为自己恩师即将博得忠烈之名的观点,但除此之外也不得不作秀哭了几下:
“可怜我恩师大业未成,本可一展青云之志,如今惨遭阉贼陷害也,若有可能,学生宁愿不要官职性命,为恩师抵罪。”
对于无锡县令汪晟钰这种至仁至孝的举动,陈于廷自然是连声赞叹,不过当他看见前方出现的巡按御史仪仗,就不由得咦了一声。
陈于廷揉了揉自己眼睛,再一看那轿帘里的巡按御史,心中就更是惊讶,忙拉起汪晟钰:“子隆,你看看,那可是牧斋先生?”
汪晟铭字子隆,是钱谦益于辛酉年录取的举人,还与钱谦益家是同乡,因而认得钱谦益,一见巡按御史就是钱谦益,他也没想太多,顿时喜道:“就是恩师。”
汪晟铭忙跑了过去,行了一大礼:“学生子隆给恩师请安。”
钱谦益本来是想悄悄的直接去拆东林书院,却没想到这无锡县令居然还亲自来迎接他,关键还是他学生,若是在平常,他会下来勉励几句,但现在他可不敢。
反正他学生也不少,就当不认识这一个也无所谓,于是,钱谦益直接命随行兵丁将无锡县令汪晟铭强行赶到路边,然后直接就朝东林书院走去。
汪晟铭愣了片刻对走过来的陈于廷:“奇怪,恩师他老人家既然没有被陷害,还重新做了官,应该值得庆贺才是,为何却躲着我们?”
“我等哪里知道,只是这里面还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圣上既然讨厌东林党,为何还让牧斋先生做这一省巡按”,陈于廷说着又愕然道:“他怎么直接去了东林书院,难道牧斋先生是想直接去东林书院当着众位东林士子讲他被押解进京,且力谏陛下而声名远扬的佳话?”
“兴许是,想不到恩师这一进京却是因祸得福,成了陛下挂念的人,日后我等学生在仕途上也有不少好处。”
汪晟铭说着就兴奋不已的同陈于廷一起往东林书院赶来。
……
听到学差来了东林书院,东林书院的士子们都齐聚到了院门外,一时间,峨冠博带,衣袂飘飘,倒也如文人盛会一般热闹非凡。
不过,钱谦益却没有给这些东林士子们准备什么精彩的演讲,他直接将手一挥,就问道:“油和柴火都准备好了吗?”
“回老爷,都准备好了。”
钱谦益点了点头,见无数士子朝自己作揖,他也不说免礼,直接拉下脸喝道:“经查,东林书院妄谈国政,假借忠孝仁义之名行盗名欺世之举,蛊惑士子诋毁当今君上,不思教化乡民却勾结鞑子行不耻之事,今本官作为一省巡按,不得不为朝廷为我大明江山社稷拆了这荼毒士林风气,玷污孔孟之道的东林书院,来人!”
“在!”
一干兵勇齐声喝了一声。
“进去查抄,所有古玩玉器书籍全部抄没,一个时辰之后,给我烧了这东林书院!同时,逮捕陈于廷、陈名夏、徐一范等妄议国政之首犯!“
钱谦益一声令下,就是无数兵勇冲进了东林书院。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平时侃侃而谈,连皇帝都敢大骂的东林党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回过神后,这些人才将怨毒的目光看向钱谦益,东林党们也总算是尝到了一次被背叛的滋味。
钱谦益不敢抬头看他们,但还是有激进的东林党士子直接冲了过来大骂钱谦益奸贼,好在钱谦益身边的士兵反应及时,忙护住了钱谦益,但还是有人将一快石头打在了钱谦益的额头上,顿时就流了许多血。
钱谦益不由得大怒,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事,索性破罐子破摔,与东林党真正决裂,于是他就悍然下令士兵殴打这些东林士子。
一时间,秀才与兵丁就这样殴打在了一起,不过笔杆子终究是打不过枪杆子,没到半个时辰,东林党的士子们就全倒在了地上。
没多久,眼前的东林书院就被大火所吞噬,而东林书院作为东林党的“圣地”,将它拆掉,无疑是对东林党的致命一击。
朱由校让钱谦益这么做就是要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分裂,并不会让他们逐渐成熟并对自己这个独裁者形成巨大的威胁。
这就是政治,东林党是自私的,而朱由校自己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大明考虑,只不过他更符合华夏进步利益而已。
当然,除此之外,朱由校还成功的把东林党大多数人的仇恨转移到了钱谦益上。
在朱由校的安排下,天下又多了个被东林党痛骂的无耻之徒,反而让江南乡绅们忘记了一切的幕后指使者其实他这个君王。
同时,东林党人自此之后也不再是铁板一块,特别是对于年轻的东林士子而言,无疑是把他们的信念彻底摧毁,连堂堂的东林魁首牧斋先生都如此无耻,那他们这些东林党真的都是那么高尚吗?
信念的崩塌对于一个政治团体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第三十四章 谁说我大明科技落后
钱谦益拆毁东林党的事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大明。
无数东林党人气得吐血,大骂他钱谦益是无耻小人,钱谦益的许多好友和学生毅然与他决裂。
但相反的是,《大明日报》却难得对钱谦益做了一次高度的评价。
有说他弃暗投明,烧毁东林书院无疑是最好的投名状,甚至连镇守太监魏忠贤都在《大明日报》上高调宣布钱谦益是自己最尊崇的大才子,不但如此,秦淮第一名。妓,马湘兰之干妹马芸儿也在《大明日报》上发文说此生惟愿为牧斋先生磨墨执笔耳。
毁誉参半的钱谦益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几乎整个大明热议的都是有关他的话题。
连朱由校最近也收到了不少弹劾钱谦益的折子,一些年轻官员更是直接敲了登闻鼓。
朱由校对这些是置之不理,在让钱谦益给自己挡口水的同时,他正让王承恩的东厂四处抄没东林党激进派官员的家产。
但也正因为此,东林党对钱谦益的怨言更大,在他们眼里都是因为钱谦益这样的叛徒存在,才导致东林党现在被朝廷打压的这么惨。
钱谦益现在很郁闷,出门就遇见自己的衙门被人贴上无耻小人四个字,走在大街上还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砸中。
即便是吃饭也会突然上吐下泻,找大夫一看居然是有人暗中下毒。
每天过的忐忑不安的钱谦益彻底怒了,并直接把好几个与自己现已交恶的东林党官员的丑事揭发了出来,最后更是直接上奏朝廷弹劾东林党一百条大罪状,足足万言。
这部万言弹劾书被直接刊登在了《大明日报》,因为字数太多,魏忠贤还亲自拨银让《大明日报》由八开变成四开。
而这个万言书的主要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东林党就是危害江山社稷的邪教!
将东林党的性质彻底否定,钱谦益做了一件连朱由校都没做的事,正因为此,一下子这万言书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整个大明士林阶层对此是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且都围绕着一个话题,那就是东林党到底是不是邪教,讨论的平台自然就是《大明日报》,《大明日报》的销量更是突破了百万户。
讨论的双方自然还是以保皇党和东林党为主,不过由于东林党早已被打击的四分五裂,因而最终败下阵来。
正因为此,在时隔一月之后,朝廷正式明文下旨,东林党乃邪教,再有谈东林党者,以东林党自居的,或者宣扬东林党思想的,轻则罚俸罢免官爵功名,重则治罪。
在钱谦益的东林党是邪教一说被朝廷彻底肯定后,东林党的全面溃败就基本结束,而保皇党也就顺理成章的取代了他的位置。
保皇党名义上的党魁左中允李明睿更是直接从京城赶到无锡,以两千两的高价买下东林书院的原址,在此基础上建了一做大明皇家书院。
敢在东林党的地盘上建造保皇党的书院,还直接冠以皇家二字,也就保皇党敢这么做。
甚至书院开门之日,镇守太监魏忠贤和凤阳巡抚马士英等无数南方高级官员都来庆贺。
而钱谦益此时没这运气去看看那座被自己烧毁的东林书院现在改成大明皇家书院后会是什么样子,因为彻底摧毁东林党一事上他立下大功此时的他已经被任命礼部右侍郎。
……
镜头回到京城,经过数月的努力,几乎吃住都安排在了工部衙门的徐光启总算是带着一张黑乎乎的脸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中后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官袍就抱着一个用油纸包裹的铁盒子进了宫。
“陛下,老臣和毕懋康他们总算是弄出来了,虽然没有您手里的那火器精致,但也能在下雨天射击,也能连发,也能射到五百步以外”,徐光启一见到朱由校就兴奋不已的将一把形状似毛瑟的怪异仿现代手枪握在了手中,说着就对着殿外一只麻雀道:“陛下,老臣冒犯了,看我给您展示一下。”
朱由校还真不敢相信徐光启和他手底下的大明工匠们能造出二十一世纪的枪械出来,毕竟这里面要涉及到合金冶炼和机床制造和膛线拉制以及精密仪器制造等诸多跨时代差距,但当徐光启扣动了数次扳机,一股股白烟出现,而殿外的麻雀也被打得四分五裂之后,他就不由得惊呆了。
虽说我华夏人早在商代就掌握了一定的合金冶炼技术如青铜器,但能造出性能如此超前的枪械的确让人不可思议。
朱由校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低估了大明工匠的能力,细想想,华夏民族似乎从来不缺乏超牛的能工巧匠,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界的某些高科技领域,中国能走在世界前列,有许多的关键技术其实还是靠得许多老匠人用传统的手工打造,如此一来,能仿造出这样的枪械倒也不是问题。
只不过,极个别的能工巧匠即便能打造出一两件超时代物件,但也不可能实现量产,而且赶现代同类枪械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但能做出一个,也让朱由校很震撼了,不由得夸奖了几句:“很好,谁再说我大明科技水平落后,我朱由校必不客气!”
“不过,陛下,臣和工部同僚们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透如何能造出您展示给微臣的那种黄色子弹,微臣不解,为何火药能被包在金壳子里,而且还能炸裂而开,居然没有烟尘。”
徐光启的疑问,朱由校也不好回答,只是暗笑,别说是大明,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界,也没几个国家能造出好的子弹来。
枪械还能用能工巧匠仿造一两把出来,不过二十一世纪的合金子弹没有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和过硬的军事工业基础,想造出来,谈何容易。
但朱由校不想打消徐光启的积极性,笑道:“爱卿可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好钢好铁,不能量产,即便是让几个能工巧匠日夜加班的造,能满足我大明将士的需要吗,所以朕希望你们以后别把主要心思去放在造什么稀奇火器的身上,火器一步步改进就是,不着急,现在的关键是能有一天,造火器如同打刀一样有效率,明白吗?”
“陛下英明,大明之长于外夷者乃火器也,若如陛下所说,大明造这类火器如造刀剑,则我大明何惧鞑子”。
朱由校看得出来,这个徐光启骨子里就是个技术发烧友,便很是欣慰道:“你安排一下,朕抽个时间去你们工部探讨一下如何发展大明的科技,你手底下的能人最好全都能到,包括所有匠人。”
徐光启听此顿感兴奋,陛下要亲自驾临工部与自己探讨,这足以说明陛下对自己事业的重视。
第三十五章 处处花钱
徐光启走后,朱由校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水,王承恩就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朱由校面前:
“陛下,前任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和国子监祭酒李邦华等东林党叛臣的家产俱已被抄没,到目前为止,财产折合白银共计约八千四百多万两,田产六十万顷以上,宅邸园林等更是无数,目前已进行发卖,其家人奴仆大多无罪释放,并安排进了皇庄或教坊司这些地方。“
王承恩说着又问道:“但到现在为止,被我们东厂审讯的东林党官员如陈宪卿、徐必谦等仍在不停的供出参与谋害陛下的东林党官员,另外礼部右侍郎钱牧斋也仍在揭发大批量手脚不干净的东林官员,陛下,你看我们还要不要再抓。”
“停手吧,再查下去只会多几件冤案,如果这么多官员都在暗害朕,朕的皇位也坐不了这么久”。
朱由校吩咐了一句,就看向了前方渐渐隐于地平线的夕阳,不由得暗想:
这些有着商人背景的东林党官员虽违背了朕的意志,但朕也不能全都打死,也得给我大明的商品经济发展留下种子。
不能学满清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对读书人的管控过于严苛,剩下的这些没有太明确政治目的的年轻东林党人们还是要疏导为好。
一想到这,朱由校就转身命王承恩:“告诉魏忠贤,就说他的《大明日报》办得很好,但同时也得把其他经营搞活,不能让江南因为东林党的覆灭而变得死气沉沉,该有的文会还是要有,该建的书院还是要建,该讨论的国事也可以讨论,但前提得是忠于大明,忠于朕,主流风向得把握好。“
“微臣知道”,王承恩退了下去。
随着八大晋商的抄没,和东林党的全面溃散,标志着两大可以与皇权对抗的国内势力彻底被朱由校瓦解。
因而,也就意味着激烈的国内斗争将暂时告一段落,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国内的局势忧患得到彻底解决。
朱由校深知这一点,北方的干旱依旧在持续,虽然他用强行从八大晋商那里夺来的粮食平抑了京城和北方高涨的粮价。
但据户部的最新数据统计,北方的粮食依旧在减产,流民的数量依旧在增多,他朱由校的皇庄虽然扩张了不少田地,但也远远满足不了大明百姓的土地需求。
人口增多,土地兼并且总量增加速度放缓,导致阶级矛盾激化,国家财政入不敷出的危险性增加,一遇到天灾人祸就直接崩盘。
这似乎是一个超级大难题,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得不面临的宿命。
大明,并不比汉唐宋这些王朝特殊多少,而自己朱由校也不见得比其他皇帝高明多少。
不过,好在自己现在有一大笔钱,加起来整整两亿两,这是两大既得利益集团上百年积淀的财富,足够大明朝应对几年。
而且,现在的内阁与户部已经不能抵制自己这个君王的决定,自己完全可以自由的支配这笔钱,为大明这堵即将倒塌的高楼修修补补。
可这笔钱终究要用完的,虽然王在晋现在守辽东比孙承宗要省不少,但依旧每年要吞掉大明四五百万两白银,日益增多的藩王每年也需要数百万两的白银去供养,因小冰川气候而导致粮食日益减产的北方还需要每年数百万两的财富去赈济。
不能坐吃山空,得开辟财源,传统的小农经济过于依赖土地,具有先天的劣势,从商人手里暴力分配财富无疑是同朝百姓身上加派赋税一样,都是饮鸩止渴。
前世的大明王朝是因为三响加派导致百姓造反,后世的满清却因全面海禁而导致落后挨打,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既不能加派赋税又不能用强盗的方式去暴力夺取商人们的财富,办法倒是有,一是国家也参与商品经济的角逐并成为大多数财富的管控者,二是从外部掠夺进行资本主义原始积累。
后者无疑是最容易抵消国内冲突又见效最快的方法,但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军事团体。
大明现在的卫所制度实在是太过落后,明显不能满足王朝对外扩张的需求。
因而,朱由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发展大明的商品经济,而且必须是国家也就是自己做主导,还得全面征收商税。
好在现在他现在拥有对这价值两亿两财富的绝对控制权,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改变大明的商业格局,以前是民富国弱,他现在得让大明变成国富民强。
不多时,王承恩又走了来:“陛下,蓟辽督师王在晋奏请再拨银三百万两,因今年辽东大雪,无数兵营垮塌,需要重建。”
朱由校听此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好不容易靠抄家得了大笔银子,这辽东军民就又来要钱了,真是够快的。
但现在朱由校没有其他的军队去代替关宁铁骑,也只能照准,可心中却是万分不舍,他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这群并无能力对抗满清却又拥兵自重,徒耗国家钱粮的军阀给铲除掉。
不过,一提到辽东,朱由校就想到了关外的满清鞑子,也就是现在的后金国,同那日自己祭天遇刺的事件来看,这些鞑子战斗力的确是不容小觑,这股日益崛起的关外势力,自己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一想到此,朱由校忽然记起还活捉了鳌拜这个鞑子,另外还有一个大汉奸宁完我也被关在东厂的大牢里。
朱由校忽然想去看看他们,顺便从他们口中了解一下此时的后金国。
如果朱由校没记错的话,再过三年,平复了内部斗争的后金皇太极会带兵南下,攻破永平四城,屠杀掳掠百姓无数,给大明造成重大损失。
“王承恩,带朕去你们东厂大牢,朕要亲自审问宁完我和鳌拜,还有那一批企图谋害朕的东林党人!”
朱由校说后就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王承恩也不好违拗,就应了一声:“是!”
第三十六章 宁完我与鳌拜
宁完我虽是狡猾异常,甚至为了不被东厂认出他就是宁完我,不惜杀了孙之獬和张雍。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作为一个擅长以暴力解决问题的特务机构,不会因为不知道他是谁,而就将他放过。
那日从青山会馆所抓的十七个人,到现在也没放出大牢一个,而且每天都换一道酷刑审问,但偏偏也没有一个嗝屁。
宁完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以为随着八大晋商的施压,大明的皇帝朱由校会放了他和那是十六个同自己一起抓来的晋地商人。
可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要放走他们的消息,甚至抓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还看见了范永斗也被抓了进来。
宁完我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把这位大明皇帝朱由校想得太简单了,他或许从来就没有打算向任何人妥协。
此时的宁完我早已被打得是遍体鳞伤,但他到现在也没承认自己是宁完我,而随同他一起被抓进来的晋地商人也跟着他一起受着这样的罪。
宁完我没有因此有丝毫的愧疚,他反而很兴奋,看着这些东厂番子愤怒至极偏偏又没办法找出自己的样子,他就高兴。
这一日,宁完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一次受刑了,无所谓,这些相比于被发现后的凌迟,算很轻了,他甚至巴不得自己直接受刑而死。
但偏偏这些东厂番子用刑时很有分寸,导致他到现在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不过,就在他蓬头垢面的被东厂番子拖走在幽深的大牢里,听着无数惨叫声时,却看见一穿黄袍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朱由校。
朱由校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弥漫着腐肉味和血腥味的诏狱,他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看着无数伤痕累累的朝廷官员或重要人犯,朱由校才发现原来自己作为一代帝王,可以造就如此恐怖的地方。
但有时候政治就是这么残酷,自己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自己的下场会比这牢里的人还要惨。
“陛下,这是关押罪责较轻的官员的地方,再里面就是朝廷重犯和要严加审问的重要线索,下面还有一层密室铁牢,关押的则是最重要的犯人,现在只有一个鳌拜被关在里面。”
王承恩一边带着朱由校往里面走,一边解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叹道:“这里还真是地狱般的存在啊,从即日起,除掉东林党官员和八大晋商首要人物,以及那鳌拜和还没确定谁是宁完我的十七个晋商外,都流放到辽东或其他地方劳动改造吧,具体如何操作,到时候商议出个章程来。“
朱由校正说着,一官员满脸是血的官员突然就朝朱由校跪了下来,还不停的磕头道:“罪臣陈宪卿给陛下请安,请陛下饶恕罪臣弑君之罪吧!“
陈宪卿?
朱由校想起来这人就是那位喜欢在朝堂上骂自己,最后因为参与刺杀自己而被缉拿的御史陈宪卿。
见他这样,朱由校也不由得哼了一声:“身为臣子,暗藏祸心,真是枉费了你读那些四书五经,要朕饶你一命也行,但你的活罪难免。”
说着,朱由校就让王承恩将这些同陈宪卿一样被关押的东林党官员也都登记造册,准备进行劳动改造。
“陛下,这里面的十七个人就是在青山会馆抓的,但谁是宁完我,到现在还没审出来,是卑职无能,请陛下治罪!”
王承恩说道。
朱由校挥了挥手,没有计较这些,只是笑道:“既然如此,将宁完我的老母带来,让她来辨认。”
“我的老母?他怎么知道我还有老母在关内”,宁完我下意识的微微一抬头,但旋即就意识到这朱由校有可能是在诈自己,但为时已晚,朱由校立即指向了他:“宁完我就是他!”
朱由校喊了一声后就不由得冷笑起来,看着这宁完我:“好一个狡猾的大汉奸,朕若不是早先知道你还有一老母亲,而故意诈了你一下,只怕还真的让你逃过凌迟之刑,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背叛大明,背叛祖宗,即便再狡猾也逃脱不了惩罚。”
宁完我整个人就双腿发软坐倒在了地上,什么也没说。
揭穿了谁是宁完我的朱由校也没心情与这大汉奸闲聊,而是直接去了下面的密室铁牢。
等到铁牢被打开,朱由校就看见了被锁在铁牢里的鳌拜,鳌拜倒没有受刑,只是被关在在黑天瞎地里没有一个人影的地方,或多或少也让他的面色有些憔悴。
“你就是鳌拜?”
朱由校半弯着身子看着这虬髯大汉鳌拜问了一句。
鳌拜却突然发狂的摇晃起了铁笼子:“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请便,不用在这里假惺惺!”
“朕没有假惺惺,朕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巴图鲁是不是真的不怕死”,朱由校说着就从一东厂番子手里拔出一把刀来,然后命道:“将他的右手控制住!”
“是!”
两个东厂番子直接将鳌拜的手臂从铁笼子里拉了出来。
朱由校直接划破他手臂上的动脉,然后就是一滴滴的血往地上流。
鳌拜见此想要挣扎,但因为被拥挤在铁笼子里使不出太大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往外流。
“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这样看着自己血流尽而死,要么投靠我大明,为朕效力,放心,以前你是后金臣子,所犯我大明之罪不过是受皇太极指使,朕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要不是努尔哈赤叛乱,你们现在也算是大明子民,为朕效忠本是再正常不过之事,日后若能取得功业,封侯拜相,朕绝对不含糊,好好考虑考虑吧。”
朱由校将刀一丢,就转身而走。
其实,他从活捉鳌拜开始就有了要招揽他的意思,此时的后金同大明一样,并没有多强烈的民族意识。
鳌拜这种不过中下层鞑子也就更没有自己一定要为后金效忠的意识了,所以朱由校觉得既然后金皇太极拉拢汉人做汉奸,那自己何不也拉拢满人做满奸呢。
鳌拜没有说话,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的继续流,他心里也有些慌张起来。
直到朱由校快要走出牢房时,他才虚弱无力的大喊一声:“鳌拜无能,请陛下收留。”
第三十七章 出宫
眼下已是腊月,紫禁城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冬日的余晖迟迟不肯谢幕,挂在鼓楼的金顶边。
仅着一层单衣的朱由校气喘吁吁的在红墙边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了下来,抬头朝鼓楼处看了一眼,但这时,额间的汗珠啪嗒一声就掉落在刚刚积雪的青石板上。
“陛下,小心着凉”。
张皇后不知从哪里出现,手里丝绢正要替朱由校揩拭,却把朱由校一把夺了去:“不碍事的,这还算不上冷。”
朱由校说着就干脆双双撑在雪地上,连着做了几十个俯卧撑。
这要是让大明的官员看见,绝对大感惊讶。
因为,谁都知道,王朝自嘉靖以来,大明的帝王们大多长于深宫内苑,体质羸弱,常年生病,鲜有注重强身健体甚至是掌握武艺的。
但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深知健康的体魄对于一个人工作和生活的重要性。
特别是在这种国家随时可能面临倾覆危险的时候,就越是需要一个体质强健,有大魄力的帝王。
甚至有一天,还不得不需要帝王亲自提刀上阵,彰显帝王威严。
经过数月的锻炼,朱由校也有了些腱子肉,抗寒能力明显要提高不少,即便是在这种呵气成冰的季节,他也无所畏惧。
但他还不满足以此,自从那日险些被阿济格刺杀以后,他就决定要掌握一身武艺,虽不求有多么勇猛,但至少能自保。
如今随着八大晋商和东林党官员被铲除,国内对皇权形成最大威胁的两股势力算是基本被消除,同时农民起义和后金入关又是在几年以后。
所以,现在的大明帝国难得进入了一段暂时的平稳期。
作为大明的帝王,朱由校也总算是可以歇下来,好好练练自己的身体,并借用这一段平稳期,巩固大明王朝的统治根基。
只要大明内部不乱,满清是不可能灭得了大明的。
要引起大明的内乱,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散布在全国各地的流民。
而流民现在最多的地方就是秦地。
后世对明王朝统治动摇最大的两股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出自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由于气候变化和环境恶化,如今的八百里秦川已不是千里沃野,随着小冰川气候的加剧而导致的连年旱灾,那里的流民早已不是一股能轻视的力量,只需要一颗造反的火种,那里就会有数十万人揭竿而起,成为流寇,若抚剿不力,他们就会像蝗虫一样肆虐整个大明江山。
“你有多久没出宫了?”
沐浴后,朱由校见皇后张嫣捧着龙袍走来,便摆了摆手,问了这么一句。
张嫣微微一愣,朝格子窗外看了看后,才不由得有些落寞起来:“臣妾不记得了。”
“去找一身常服来,今天我们出宫走走。”
朱由校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陛下!这恐怖不妥,陛下是一国之君,臣妾是一国之母”,张嫣虽是平民出身的女子,但也是一恪守礼教规矩的皇后,素来贤惠端庄的她见朱由校要带她出宫,心中虽欣喜不已,但还是不由得想规劝几句,毕竟大明的帝王是不能随便出宫的。
不过,朱由校还没等她说完,就挥手道:“不必再说了,朕是大明的皇上,不着紫禁城的城主,不出宫怎知百姓疾苦,怎看得到朕的那些文武大臣们在百姓面前的样子,再说,我们只是微服出巡,不会扰民,更不会惊动那群无聊的言官的。”
天启七年,十二月,冬。
换了一身直辍绸衣的朱由校总算是走出了紫禁城,触摸到了更广阔的大明。
同他一起的还有同样是换了寻常百姓衣的皇后张嫣以及司礼监掌印王承恩。
当然,还有散布在各处的锦衣卫暗哨和东厂的暗番。
除了王承恩依旧板着一张脸外,朱由校和张嫣都自然的笑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自在了许多。
“陛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张嫣自小就在这皇城边长大,对于京城的市井生活自然是熟悉不过,但已经贵为一国之母的她自然是不敢再像以前青春年少时一样换上男儿装大胆的跟着弟兄们去四处溜达。
如今,她既已为人妻,自然是要夫唱妇随的。
“先去尝尝你最晚一直梦呓的糖葫芦”,朱由校说着就让王承恩在前面带路,此时的京城不是后世的帝都,朱由校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一旁的张嫣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含羞带笑,她没想到自己梦呓的话居然被陛下记住了。
虽已是天启年间,但京城依旧是繁华的,等到朱由校等人来到人流拥堵的集市时,早已是摩肩接踵一般,无数的叫卖声和楼房前迎风招展的旗幡飞扬,倒也让朱由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大明真正的百姓生活。
由于战乱未起,再加上自己这个皇帝一再的降低对北方的赋税,因而如今的京城的丝毫没有末世的景象。
只是这繁华大街上虽有不少香车宝马与衣着华丽的士绅,也有不少面带菜色,跪在地上,插标卖首的可怜百姓。
可以想见,大明王朝的阶级分化有多么严重,朱由校不敢像其他士绅一样鄙夷这些贱卖自己的百姓,他唯一能感到的就是害怕,只要有一天,这些百姓连卖命都活不下来的时候,也许他们就会革自己的命了。
“大爷,求求您卖了我女儿吧,老妪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朱由校看着一骨瘦如柴的老妇牵着一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跪在冰凉的地上不停的对着路人磕着头。
一看上去像是一大户管家的人走过来抬起那小女孩的下巴挑来挑去,最后道:“太瘦了,买回去估计也干不了什么活。”
说着,那管家就扬长而去,而那小女孩却突然跑了过去,跪在那管家面前:“求求您买了我吧,我可以干很多活的,我能烧火做饭,也能跳水砍柴,我不想我祖母饿死。”
那女孩兴许哭的太多了,也没什么泪水,就只在那里干咽着。
第三十八章 巡城御史
“走开!”
那管家似乎有些不耐烦,一脚就将那小女孩踢到了一边。
那小女孩只得自己爬了起来,回到了那老妇身边,继续跪着求路人收留。
”陛下,要不我们把她买下吧“,张嫣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忙轻声问了朱由校一句。
朱由校点了点头,走到那老妪面前,蹲下身问道:“这位老人家,您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了,为何要卖自己的孙女呢?”
这老妇没想到这个贵公子会亲自跟自己说话,还这么和气,蹲下身来,也就磕了一头道:“回公子的话,老朽是保安州的,今年八十有三了,今年闹灾荒,田里地里都没收成,借了财主家的贷还不上,田地就被财主收了,儿子和媳妇都饿死了,孙女再不卖掉也得跟着饿死啊,求您发发慈悲,买了她吧。”
“喂喂,干什么呢,谁让你们来这儿的,都给滚到城外去!“
五城兵马司的兵丁突然走了过来,看见朱由校一身富贵打扮,也不好吆喝,只是斥责起那老妪和那小女孩起来。
那老妪好不容易等到个有意向收留自己孙女的豪门公子,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也不顾五城兵马司兵丁的催促,忙朝朱由校喊道:
“这位公子,求您就收留下我孙女吧,老妪求求您了。”
这老妪刚说着就被一兵丁踹倒在地,然后一兵丁拿着鞭子就开始抽:“叫你还卖,叫你还卖,没交银子也敢进城来卖,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你瞪我干嘛,你再瞪我,老子连你也抓起来!”
一兵丁见朱由校瞪着他,也不由得恼羞成怒你,直接威胁起朱由校来,也没再想朱由校到底会不会有什么身份背景。
“给朕,给我住手!”
朱由校见那兵丁还在打那老妪就怒喝了一句,他本想直接暴露身份,但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出次宫不好直接就透露身份好教那群讨厌的文官知道,也就立即改口称起“我”来。
这些兵丁见朱由校怒气冲冲,又见他身后跟了不少人,也猜到这家伙只怕来头不小,便也没在呵斥朱由校,其中一领头的只是威胁了一句:“小子,本大爷可警告你一句,我们是巡城御史的人,最好别多管闲事!”
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鸣锣开道的声音,俄然就见巡城御史叶品良走了过来:“怎么这是,本官不是一再三令五申,不得有流民和闲杂人等在城里逗留吗!”
那兵丁见叶御史来了,底气也就增添了不少,忙回道:“回禀御史老爷,我等正要将这些流民赶出去,谁知这家伙居然阻碍小的公务,小的见他衣着不俗,怕惹着不该惹的人。”
“怕什么,除非他是陛下,来到这里就得听本官的,这家伙既然阻碍公务,就直接押回大牢里去,罚他五百两白银,不交就别想出去!”
叶御史对于京城里有背景的王孙公子倒也熟悉,但就没有见过朱由校,因而在他看来,这朱由校或许只是一个普通富人家的公子,也就想着从朱由校身上敲诈些钱财出来。
“是!”
几个兵丁便要拉朱由校走。
王承恩见此正要行动,却见朱由校朝他递眼色,指了指躲在暗处的东厂大档头吴进:“让他来。”
王承恩点了点头,就看了那吴进一眼,吴进会意,从一茶馆直接走了出来,大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敢绑我家公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叶御史见那吴进一来,整个人瞬间就麻了半边,脚也发起软来,死活也挪不动。
朱由校和王承恩,他一个七品巡城御史自然是不认识,但这位常常在京城里抄家抓人的东厂大档头他可是认识的,甚至在抄没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家时,他还亲自带五成兵马司的人来帮过忙。
“吴档头,这位是您的?”
吴档头哼了一声,也没理这叶御史,而是朝抓着朱由校肩膀的两兵丁冷声问道:“怎么,要本档头亲自折断你们的胳膊,你们才放开么?”
这些兵丁自然不敢惹吴进,忙不迭的松开了朱由校。
吴档头朝朱由校作了一揖:“小的来迟一步,让公子您受委屈了。”
“东厂吴档头竟向这家伙弯腰作揖,还口口声声称公子,难道这家伙来历不简单?”
叶御史深怕自己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讪笑道:“吴档头,叶某有眼不识泰山,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真实惭愧,只是不知这位公子是您的什么,叶某改日好登门赔礼。”
“不必了,吴档头,让他们都走吧,这个老妪和那小女孩也都带去马车里,这里风大,她们穿的又少,以免生病。”
朱由校一挥手,那吴进自然不敢违拗,倒是王承恩过来低声道:”陛下,那可是您的龙辇,这样有失尊贵。“
“不妨,既是微服出来,这些尊卑秩序也不必太过拘泥恪守。”
朱由校说后,吴进就招了招手。
跟在他身后的两便衣番子就带着那老妪和小女孩进了后面的马车。
同时,吴进还转身对叶御史问道:“我家公子既如此说了,叶御史你还待在在这里干嘛,是要领我们家公子的赏吗?”
叶御史不由得有些恼怒,但也不敢发作,强忍住后就拱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叶御史刚一走,张嫣最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陛下怕御史,御史怕东厂,东厂怕陛下,哈哈!”
朱由校也不由得笑了笑:“朕倒不是怕,朕是嫌他们烦,这要是被这些御史言官知道了,朕桌上的折子绝对又要堆高好几层。”
“陛下说的是,这个叶御史见陛下您衣着华丽又没功名,就以为您是普通富人家的公子,就想着敲诈些钱财,堂堂御史其实做的也不过是些欺软怕硬之事。”
王承恩说着,朱由校就点了点头,转身问吴档头:“这叶御史怎么单单认识您?”
吴档头不由得暗自紧张起来,他自然知道朱由校是不希望厂卫人员与官员勾结,便忙解释道:“下官抄没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家时,曾让他帮过忙,这个王公公是知道的。”
“朕知道了,这姓叶的御史如此贪赃枉法,是不能再留了,直接革职,流放三千里吧。”
第三十九章 陛下是好皇帝
惩罚一个巡城御史对于朱由校来说不算什么,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治下的大明官员像叶御史这样的恐怕不少。
至少从眼前那些阁楼上的满窗红袖与峨冠博带,就知道我大明朝的官老爷的日子过得有多奢靡了。
而这奢靡的背后自然是腐败的吏治与堕落的世风。
朱由校并非是严格的卫道士,并不要求大明朝的官员有多么清廉,也不会像朱元璋一样严酷。
但他不喜欢这些伪君子们在严格要求自己这个君王的同时,却都在干些男盗女娼的事,把国家与民族抛弃到一边。
或许这些官员们根本就没有国家与民族的意识,虽然嘴里常常说为了大明,但也许在他们的认知里,大明不过同大唐大宋一样而已。
哪怕新换了一个王朝,他们依旧能做官,换个皇帝,他们也是照样拜。
“忠”这个字,不过是挂在嘴边的说辞而已。
“得厘清一下吏治,遏制一下这些官绅的贪欲,做一个铁血冷酷的帝王!
朱由校暗暗说后就带着张嫣朝一处卖糖葫芦的摊位走去。
按照王承恩的意思,既然皇后娘娘想吃这玩意儿,直接让东厂的人帮忙买了就是。
但朱由校不肯,这位帝王总想着去和这些身份低贱的百姓聊上几句,问的却都是些你吃得饱饭吗,一年能吃上几次肉的废话。
而皇后娘娘好像也想重温一下年少时的快乐,也没了往日的端庄,时不时的带着皇帝陛下去看看这儿,去看看那儿。
但这样却苦了王承恩这些随身护驾的人,深怕帝国最顶端的两人有半点闪失。
一见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要去买糖葫芦,王承恩一递眼色,两人高马大的东厂便衣番子就直接先挤了过去,许多百姓就这样被他们硬生生的挡在了背后。
朱由校走来时倒也很容易就走到前面来,指着缀满稻草杆的糖葫芦,问着张嫣:“想要吃那串。”
张嫣没说话,自己踮起脚尖取了三串,并朝朱由校笑了笑。
朱由校微微一点头,问了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几句话,见那老头也答不上来,就不耐烦地走了:“给钱!”
王承恩忙丢下一锭银锞子,朝左右吩咐道:“把这个都拿走,以后省得陛下皇后又出宫来买。”
……
起先在大街上求人收留自己孙女的那老妪和她孙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的马车。
她们甚至怕弄脏了坐垫,而没有坐上去,只是手足无措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中间的那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有些情不自禁地的把手伸了过去。
手烤上去很温暖,好像整个世界突然就进入了春天一般。
她们不知道这是大明皇帝陛下的马车,但她们并没因此而减少对这辆马车主人的感激,看着车帘外那些衣着华贵平素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老爷们此刻只能站在马车外面挨冻,她们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直到朱由校和张嫣走了进来,她们才知道不到半个时辰的温暖是眼前的这位善良公子提供的。
老妪和她的小女孩自觉的朝朱由校磕起头来,朱由校见此忙亲自把那老妪扶了起来:“老人家不必多礼,王承恩,却拿些吃的来,估计她们还饿着肚子。”
朱由校的马车很大,搁在现代就是豪华版房车,因而司礼监掌印王承恩也能随时在车里服侍朱由校和皇后张嫣。
“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就亲自将一盒宫用的糕点递到了那老妪面前:“陛下赏你们的,还不谢恩。”
既然是在车内,王承恩也就没必要要刻意隐瞒朱由校的真实身份。
倒是那老妪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一时间竟又老泪纵横起来。
接着,这老妪忙拉着自己孙女给朱由校磕头,在这老妪看来,居然能遇见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由不得她不激动。
“好了,老人家别再磕了,您可是老寿星,我跟陛下都想从您这里借点寿呢”。
张嫣说着就把那老妪亲自扶坐在了一旁的榻上,然后又劝慰道:”我们陛下啊是个关心百姓疾苦的好皇帝,看见你们这些百姓们受苦受累,他呀就心里过不去。“
“是,是,皇上真是好皇上啊!”那老妪连连附和道。
倒是那小女孩淡定得很,看见自己祖母坐好后,就亲自端着糕点走过来,将一小块糕点捏成碎末喂进了那老妪口中:“祖母,您吃。”
朱由校此时早已半躺在了软榻上,一边由王承恩给自己锤着脚,一边看着最新的《大明日报》,听到那小女孩说话后,就不注意瞥了那小女孩一眼,却正好看见那小女孩赤着一双小脚丫,就吩咐道:“王承恩你去将那女孩抱到朕的被褥里来握一握,然后再去盛一碗粥来给那老人家,人家孙女都想到了自己祖母牙齿不好,怎么你就不提醒朕。”
“陛下,微臣没伺候过老人!”
王承恩解释了一句就忙去照办。
一旁的张嫣见王承恩被朱由校支走,就亲自过来给朱由校按摩。
朱由校不由得一笑,心想自己到底是皇上啊,即便是出了宫,这待遇也要比一般人好。
那小女孩自然不知道自己和皇帝陛下同盖一张被褥是犯了多大的僭越之罪,实在是太饿的她再一股脑的吃下好几块糕点后就鼓着腮帮子,盯着朱由校。
对于她来讲,皇上就跟神仙菩萨一样高高在上,但她没想到此时此刻自己和皇上竟然挨得这么近,而且皇上好像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老,那么凶。
朱由校见这小萝莉一直盯着自己,便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奴家叫杨爱”,这小女孩的父亲是童生,倒也懂些礼仪,见朱由校问她,她也不由得欠了欠身。
朱由校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但突然,他想起来好像柳如是的原名就叫杨爱,再一看这小女孩,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看得出来长大后必定是一美人胚子,又见她从容有度,心想这奇女子就是奇女子,即便是小时候也与众不同。
第四十章 王承恩与孙承宗斗嘴
“这名字不好,以后就叫柳如是吧,取之于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待我应如是。”
朱由校随口这么一说,杨爱自然不敢违背,忙欠身道:“谢陛下赐名。”
皇后张嫣还是第一次见自己陛下卖弄文字,不禁莞尔一笑,再一看那柳如是,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朱由校忙问她叹什么气,皇后张嫣俏皮道:“不告诉你!”
“不说则罢,朕先眯会儿”,朱由校素来有午睡的习惯,将书一放,就侧身准备睡觉,见柳如是抱着肩膀缩在一边,显然有些怕冷,便道:“过来,跟朕睡在一块。”
“奴家不敢”,柳如是连忙摇头。
“怕什么,朕也不会吃了你,你一个小女孩,朕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朕这里暖和些,快来!”
柳如是便钻了进来,朱由校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在车里这么久了,全身还这么冰冷,体质有些虚寒,等回宫后,朕给你好好疗养。”
柳如是红着脸点头称是,她虽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但被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这么抱着,她也会紧张,整个人缩的是紧紧的。
……
冬季天黑得早,等到朱由校在车里小眯了一会儿后,车窗外已是夜景一片。
万户人家的灯笼将整个大街照的是明晃晃,许多店铺也还未撤去,仍有络绎不绝的行人在光顾着他们的生意。
朱由校还是第一次领略这古燕京城的夜市,心中不由得喟叹,大明王朝承平两百余载,商品经济的发达程度已不输于后世。
只是谁能想到这一切花团锦簇,在短短十余年后就会彻底消失,满清的铁蹄和流寇的肆掠将会让这片锦绣之地彻底的沦为地狱。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拥有后世灵魂的皇帝能不能将力挽狂澜,虽不能预测将来,但矢志不渝的心还是有的。
“王承恩!”
朱由校突然喊了王承恩一句,同样站在马车里沉默不语的王承恩走了过来“哎”了一声。
“去孙承宗家,朕既然出一趟宫,也得去看看自己这位老师”,朱由校说着就起身走下了软榻,见柳如是两眼瞪大溜圆,便问道:“这么看着朕干嘛,朕脸上有花。”
“不是的,皇上,奴婢只是”,柳如是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陛下,你别为难一个小女孩,如是,到本宫这里来”,皇后张嫣一见这柳如是倒也是不自然的流露出母爱来,摸了摸柳如是的头就问起她读没读书,识不识字,会不会女工针线什么的。
柳如是很是小心的答着,且不时的看了看朱由校一眼。
浑然不觉的朱由校此时正阅览着王承恩刚刚递来的折子,折子的内容其实都一样,不是关宁铁骑要响银,就是何处又闹了灾,或者是哪里的少数民族又不老实了,要么就是后金又有了什么动静。
别看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但朱由校也不敢马虎,比如对于关宁铁骑要银子的事,既不能全部都给,又不能不给,全部都给自己这是在养虎为患,不给又等于是逼着人家靠向后金,这里面得把握好一个度,首先是哭穷,说朝廷现在是多么多么的艰难,哪里又要赈济,何处又要打仗,然后好不容易凑了点钱,把本皇帝拿来修陵墓的老本凑了点,还望前方将士不要寒心,奋勇杀敌云云。
朱由校肯定是不会去写这些的,这些内容自然由内阁大学士票拟,但他作为皇帝,他的态度却决定了这大学士票拟时的态度。
”魏广微倒是会揣摩朕的心思,瞧瞧这话说的,真正是滴水不漏,依朕看,这内阁大学士当得好不好就得看他的纸上功夫,孙承宗虽是朕的恩师,但这纸上吹嘘别人的功夫赶魏广微差点。“
朱由校一边掂着手里的折子一边对王承恩笑道。
王承恩倒也忍不住接过话来道:“东林党的人除了在折子里骂人,哪会夸人的”,王承恩说着就突然后悔不已,想起陛下曾下过不准再提东林二字的严令,便忙要下跪请罪。
朱由校此时早已是捧腹大笑,指着王承恩说不出话来,见他请罪也只是挥了挥手:“平身吧,朕恕你无罪。”
“谢陛下”,王承恩正站起身来,却看见孙承宗不知何时已经候在了车外,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后,就拉长着脸问了王承恩一句:“罪臣自不会拍马屁,要不然割了自己子孙进宫后也能坐到王公公这个位置上来。”
朱由校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孙承宗居然会跟一个太监生气,便劝了一句:“先生何必跟他一个阉人见识。”
王承恩讪笑了笑,也习惯了别人拿自己的身体缺陷说事儿,也没说什么,见陛下要下车,便忙先跑下来,半蹲在地上给朱由校当人肉墩子。
朱由校却转身把柳如是牵了来,指着王承恩:小如是,你先跳过去,小心一点。”
“嗯”,小柳如是也不管蹲在地上给她当敦子的是权倾朝野的堂堂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牵着朱由校的手就直接踩了上去。
“陛下,你也跳过来”,小柳如是一时童心大发,踩在王承恩的背上,还跳来跳去。
“不必了,朕怕压坏了王承恩这把老骨头”,朱由校说着就直接跳了下去,平稳落在地上后就将皇后张嫣也扶了下来。
柳如是的祖母没有跟来,在朱由校和柳如是午睡时,皇后张嫣见她年迈,需要休息,就已先派人将她带回宫里去找人安顿好。
柳如是也没有因为祖母不在身边而有丝毫的拘束感,见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老头朝自己身边的皇帝陛下行礼,倒也陡然生出一副自豪感。
要知道,在她的家乡,这种大老爷就跟菩萨一样,谁见了他们懂得磕头,可如今自己却不用给他磕头,还跟着陛下一起受了他们的礼。
朱由校和孙承宗们自然不知道柳如是的小心思,两人既然君臣又是师生,按道理,他孙承宗见朱由校擅自出宫,应当予以规劝,但自从眼前这位陛下铁血镇压东林党无数官员后,他虽是帝师也不敢忤逆了皇帝的尊严,反而只有请罪的份。
第四十一章 秦晋百姓若反,则孙承宗必死
因为知晓历史上的孙承宗是自杀殉国的结局,朱由校也就没有把他同其他东林党官员一样缉拿进大牢。
但为了彰显自己的帝王威严,还是将他软禁在家中,暂停一切职务。
因此,孙承宗的家门前到现在也还站着两排东厂番子,等朱由校来到他家门前时,就恰巧看见这一幕,便笑问道:“孙先生,锁在深院里的感觉不好受吧。”
“还好,王公公亲自给罪臣了派好几条看门狗,至少无性命之忧。”
目睹无数朝中同僚好友被害,孙承宗自然不敢对朱由校有半点怨言,但却不妨碍他对朱由校的打手王承恩进行明嘲暗讽。
朱由校倒也乐得见这两人斗嘴,要是内臣与外臣相契合对他这个独裁帝王而言反而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自己的祖父万历皇帝之所以对张居正的报复那么重,何尝没有张居正和冯保联合压制了他皇权的因素。
“那你得感谢感谢他”,朱由校也不由得插科打诨了一句,见这孙承宗堂堂大学士,官居一品,但宅邸却不过是一小小的二进院子,院子天井旁的花园地都被开辟成了菜地,还养了鸡鸭,走进屋内一看,也就一老妇在里面织布,心里倒也对孙承宗多了几分好感。
那老妇见朱由校等人进来,便忙要起身行礼。
朱由校忙制止了她的大礼,问孙承宗:“这位是?”
“贱内何氏”,孙承宗说回了一句,朱由校忙道:“原来是师母”,便也欠了欠身,张嫣也跟着上来行礼,吩咐随身侍女去将礼物拿来。
一时进了孙承宗的书房,朱由校才摆出帝王的架子来,一口吹着热茶,冷声问道:”孙承宗,你可知罪?“
“罪臣知罪,害陛下陷于危境,罪当万死!”孙承宗忙起身朝朱由校作揖,并将一直摆放在大桌上的乌纱帽端到了朱由校面前。
“戴上吧,朕不是暴君,不到万不得已,朕是不会将自己的老师治死罪的”。
朱由校说着就亲自起身,将孙承宗手里的乌纱帽接过来戴在了孙承宗的头上,见他满鬓尽染白霜,便叹道:
“先生老啦,一时不察,被下面的人蛊惑也是情有可原,这中枢内阁,你是不能再待了,如今秦晋陇三地旱情颇重,当地官员数次来报,潼关之内都满是流民,再加上边镇文臣武将克扣军饷甚为严重,致使发生无数士兵哗变;
所以,朕想让先生您挂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衔,总制三边军粮与响银,一是赈济灾民,收拢流民,二是安抚士兵,惩治不法官吏;以先生之威望定能替朕安抚三地,使朕无后顾之忧,三地军民无衣食指愁,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从内阁大学士降调为三边总制,孙承宗心里倒也没什么不满,他也宁愿统兵一方,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
因而,还没等朱由校继续劝,他就直接躬身道:“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朱由校忙握起他的手:“如此甚好,如今朝廷最大之隐患莫过于这三地军民之安稳,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就全靠先生您了,先生去后不必手软,上至巡抚,下至兵卒百姓,若有通敌卖给,违法乱纪,皆可先斩后奏,另外先生也不必怕花钱,该赈济的就全力赈济,该修缮的就花钱去修,还有,先生应当特别注意李自成、张献忠二人,还有李过、刘敏宗等,若能安抚尽量安抚,若不能可直接除掉,到时候朕会派东厂的人协助您。”
李自成?张献忠?
孙承宗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将会对明王朝的江山安稳造成巨大的破坏,见朱由校专门提及这几人,心中自然是感到惊讶,但他也没多问。
在朱由校眼里,孙承宗在明末诸名臣中花钱算是一流的,他一手创建的关宁铁骑到现在都还每年吞噬着国库七.八百万两,其次造工程二流,一道关锦防线倒也起了不少抵御鞑子的作用,而所谓的军事战略就只能算是三流了,步步为营,处处修炮台城堡,的确能蚕食后金,但孙承宗却完全忽略了大明的财政,只怕后金还没蚕食掉,大明朝就被他给拖垮掉。
所以朱由校是不会让孙承宗督师蓟辽的,即便自己现在通过抄没东林党和晋商得了不少钱,但也禁不起他花。
但赈济秦晋陇三地百姓的事就不一样了,赈灾从来就不是一件能省钱的事,而且必须的花钱,只要能让老百姓不造反,对于大明王朝而言,即便是花掉国库一半都没问题。
如今让孙承宗这个善于花钱的去负责赈灾与军饷拖欠事宜,无疑是最合适的,更何况这孙承宗还是清官。
次日一早,朱由校就指示内阁司礼监明文下旨,任孙承宗为三边总制,挂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衔,赐尚方宝剑,同时,朱由校大方的拨给了他三百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草。
为了不让崇祯二年的农民起义发生,朱由校不得不给足钱粮。
他甚至直接在圣旨里严令孙承宗,若如五年之内,秦晋之地有百姓反,则他孙承宗必为首犯,直接处斩!
这样一来,孙承宗自然是有了不小的压力,一拿到圣旨就立即出京奔赴潼关,同时他还将户部和工部历年关于秦晋三地户籍黄册和田地鱼鳞册都要了去,仔仔细细的研究对策。
虽然,孙承宗这一次出京不是汉之卫青霍去病领兵出征那么气壮山河,但在朱由校眼里,他却承载了大明未来十七年的成与败。
东林党已经完全覆灭,八大晋商也已全部铲除,如今秦晋两地的流民也派了人去安抚,也就辽东的后金还存在威胁。
满清鞑子从崇祯三年开始的数度扣关劫掠,给大明王朝造成的创伤绝对不小于李自成和张献忠,自己的弟弟朱由检虽然急功近利了些,但若是在即将剿灭流寇之际没有满清横插一脚的话,未必不能让大明再坚挺几年。
历史的结局就是由这样无数个偶然的因素组合而成,朱由校的蝴蝶效应让无数个偶然因素发生了改变,或许历史会是另一番结局。
但是更好,还是更糟糕,帝国的掌舵者朱由校也不知道。
站在朱红色宫墙下的他也只能抬头问苍天。
第四十二章 工部
眼下即将是新年佳节,从腊月以来,朱由校就没再上早朝。
群臣也识趣的没有一个人埋怨朱由校荒诞朝政,更何况,覆灭东林党一案受波及最大的就是御史言官。
因而,大明天启七年的最后一个月,是出奇的安静。
百姓们自然是忙碌着过年,欢欢喜喜。
住着偌大紫禁城的皇室反倒依旧跟寻常一样,由于一直是在用内帑贴补国库,内务府的采办是一减再减。
刚刚来到大明朝的朱由校也没有庆贺新年的兴奋。
也就只有皇后张嫣命人置了几件新衣服给柳如是和她的祖母,还有客氏和其他随身服侍的内侍宫娥。
不过,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皇后倒也是心灵手巧,带着柳如是剪出了无数的窗花纸,贴在朱红色轩窗上,倒也平添了几分年味。
最后,连着朱由校也被张嫣请来写了一副对联,挂在了朱门上。
好在,朱由校练过毛笔字,来到大明朝后也是笔耕不掇,写黑了好几缸水,因而写的对联倒也能见人。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皇帝,写的字也算是御笔了,数百年后,当人们来到这紫禁城乾清宫时,看他们还说不说自己这个木匠皇帝是一个草包。
”苟利国家生死已,*******。“
工部左侍郎兼掌翰林院事徐光启因朱由校前些日子提及要驾临工部一事而被朱由校一大早的喊进了宫。
这一来他就看见了这副对联,不由得沉吟起来,暗自叹服此对联主人抱负胸襟,但一看下面落款是朱由校,整个人就跟被电击了一般杵在原地。
“你就是徐侍郎吧,陛下让你进去。”
柳如是自进宫后就成了朱由校身边的贴身小侍女,非是朱由校要用童工,而是柳如是的确要比原来随侍在乾清宫的小黄门聪慧得多,反应也敏捷,朱由校需要什么,还没等朱由校提,她就送了来。
昨夜与皇后大战三百回合的朱由校不得不一大早就起来处理积压的政务,等到柳如是领着徐光启进来时,他就将一沓图纸和绘图仪器给了柳如是:“拿好。”
“陛下这是?”徐光启看见这些玩意儿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柳如是没待朱由校回答,就先扬了扬手里提着的地球仪道:“这是陛下的圆规与游标卡尺。“
“走吧”,朱由校淡淡一笑,暗想这柳如是跟着自己不过几日,倒也知道了不少,便干脆带着她和自己一起去工部。
作为六部之一的工部相对而言,权重排在六部之尾,但也缺它不可。
现今的工部尚书是保皇党元老霍维华,但朱由校没有让他呆在京里,而是让他当钦差去大明各处巡视各处水利与交通,修缮各处年久失修的工程,确保即便是在小冰川气候严重影响下,大明的粮食总产量不会减少,至少不能减得太快。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让他去各处推广番薯与土豆的种植,至于如何种植,朱由校自然已经告诉给了他。
如果霍维华不能圆满完成朱由校的任务,朱由校不介意让他致仕。
今日的工部御前会议,工部尚书霍维华是不能参加的,主持会议的自然是新任的工部右侍郎毕懋康。
在现今的大明官僚阶层中,毕懋康才是对枪械最感兴趣且领悟力最强的人,徐光启也只能居其次,他的兴趣主要还是在农业生产上,对于朱由校提出的水稻高产梦想,徐光启是念念不忘。
毕懋康也是一样,他虽说是部堂高官,但从莅任以来就没管过部里的事务,就一直同几个工匠呆在军器局里制造朱由校在徐光启面前所展示的铁盒子枪。
如今因朱由校要来,他才换上三品红袍官服来到外间大堂。
除了工部右侍郎毕懋康到场,还有右佥都御史兼工部营缮司郎中孙元化,这家伙也是把司里的事务全都交给了自己的员外郎,一心钻研火炮。
另外,还有举人出身的宋应星,本来因数次举第失败而绝科举之意的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东厂的人找上。
他现在都还记得东厂的番子出现在他家里的时候,他父母兄长惊讶与恐惧的表情,他本人也是如此,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罪过。
但后来的事,更让他的惊奇,先是来抓他的东厂番子不但不打骂他还让他吃好的喝好的,等宋应星壮胆一问,东厂的番子只推说是奉旨意行事。
后来一到京城,更是有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大太监王承恩亲自来宣旨,旨意是自己被陛下赏工部员外衔,赐予京城宅邸一座。
宋应星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举人怎么就被陛下记住,升官加爵还外送豪宅,而且东厂的人还直接给了他一本《天工开物》和一大堆所谓的格物资料,让他抓紧看,日后见到陛下,小心被陛下盘问。
闻听是陛下亲自要求,宋应星不敢马虎,数年科举不第早已被挫掉了文人傲气的他也没有因为朱由校的这种“荒诞”举动而反感。
宋应星认真看了好几个月,不但没有厌倦反而是孜孜不倦,甚至有一种发现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但心中的疑问不少,他今日来工部参加御前会议就有想问问陛下的想法,哪怕被陛下责罚,他也要问。
汤若望也是朱由校命东厂的人从西安抓来的,这个擅长历法与火炮的传教士闻听是大明皇帝召见不但没有任何的畏惧,反而很是兴奋,他甚至幻想自己若是能说动这位帝国的最高层允许他传教,将会是多么伟大的一项事业。
“陛下驾到!”
其实朱由校更喜欢微服出宫除了不想惹那群苍蝇一般恶心的文官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明服出宫的仪式实在是太过繁琐麻烦。
不过是从紫禁城到工部,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但坐龙辇准备启程到驾临工部衙门,就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要不是到工部还有见一见工部与内府监共管的军器局与火药局,朱由校真想直接将这些叫到宫里去,省得自己大费周章。
等到小黄门跑进工部衙门时,早已等在工部大堂外的毕懋康等人忙侧身站在两旁,躬身等候。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圣上,甚至还有些紧张。
第四十三章 启蒙
身着黄袍的朱由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在后世比同时期的什么大学士六部尚书还有名的科学界精英。
他虽是九五之尊,但也不敢托大。
见这些官员都要行大礼,朱由校忙以非早朝不必拘束为由免了他们的礼,见到汤若望也含笑问道:“你就是汤若望?”
”是的,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汤若望躬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
朱由校只是点了点头,就问一旁的徐光启:“谁是宋应星。”
宋应星见朱由校亲口寻问自己,便主动站了出来:“微臣见过陛下。”
“甚好,我大明王朝精英荟萃,你宋应星无疑是最耀眼的明珠”。
朱由校无意间夸赞了宋应星这么一句,让一众官员和宋应星自己都感到惊诧不已。
要知道,这里除了那个西洋人汤若望,就他宋应星是举人出身,其他都是进士出身,宋应星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比其他人矮了一截,却没想到陛下第一个点名寻问的是自己,而且还说自己是最耀眼的明珠。
此等褒奖从一个帝王口里说出,比封妻荫子还要惹人羡慕,从此他宋应星也足以在朱由校的实录里留下一段佳话。
闲话少叙,简单询问众人几句之后的大明皇帝朱由校就在工部左侍郎兼掌翰林院事徐光启,工部右侍郎毕懋康的带领下走进了工部新建的会议厅。
会议厅是徐光启按照朱由校的设计临时建造的一栋专门用来开会的广厦。
广厦内部不是中间一个香几和两边各放一个太师椅的传统格式,而是在两边都布置成长方形方桌,上面铺上茶色绸布,绸布上放着小盆栽与茶水。
当然朱由校的龙椅依旧是在正中间,明黄色的绢罗包裹着一案方桌,方桌背后则是临时搬来的龙椅。
龙椅背后不是凤尾和五爪蟠龙,而是一张宋朝赵黻的《江山万里图》。
而在朱由校面对的明黄色平台上则摆放着一混铁铸造的地球仪。
其他人的面前也有些缩小版的枪械和大炮,都是朱由校给他们的模型,但大多都是后膛炮和滑膛枪,徐光启等人虽看着新奇,但也不明白这里面的原理。
而今天朱由校在开启大明科技技术发展之余则要给他们好好科普这些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的未来“科幻产品”。
“诸位爱卿也都知道,鞑子骑兵勇猛善战,非火器战车不可御之,如今朕将各位着急至此,不谈四书五经,也不诉君臣之谊,大家相坐而谈,只论科学!“
朱由校说出“科学”两字时,在座的官员都惊异了一声,脸上满是疑窦。
尽管他们在此之前已经被朱由校送来的书籍材料打过预防针,但在听到“科学”二字后还是觉得惊世骇俗,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各种无法在古籍里找到出处记载的模型以及陛下跟前的那写着大航海时代的地球仪,他们不禁暗问,陛下何时变得杂学旁收,不仅仅钻研于木工一道了。
“小如是,把朕的图纸里最大的那张拿来,让他们挂在朕的身后“,朱由校说着,柳如是就忙抽出一张长达两米宽一米的图纸给了一旁的小黄门。
等小黄门挂起后,徐光启等人才看见自己陛下写的是“人类文明发展史”,然后下面有“铁器”、“生产力”、“机械”、“蒸汽机”等词汇。
也没等这些官员发问,朱由校就先自己开尊口讲了起来。
他上辈子学的是医学,对于这类人类学与科技发展史不是很了解,但为了能够这些传统士大夫们好好上一课,他可是花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因而现在讲起来倒也是逻辑清晰,滔滔不绝。
这些官员们大都是进士出身,脑袋也不笨,更何况又都是士大夫里思想较为开放的,没有将朱由校所说的视为异端邪说。
更何况,朱由校还是皇帝,所以他们也都认真听了进去,并也能大致明白朱由校所讲的大致意思。
也正因为这样,在座的官员一个个嘴巴张大的能塞下鸡蛋,朱由校所讲的无疑是在冲击他们数十年来形成的思想。
有官员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将桌子一拍,指着朱由校想骂他胡说八道。
但忽然意识到上面说话的是陛下,在看看两旁的锦衣卫,吓得顿时又坐了回去,见朱由校没让人将他拉下去砍了,心里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当然,也有官员也顾不得尊卑秩序,见朱由校当着他们的面做实验,就干脆凑了过去,站在朱由校身后,看朱由校如何让铁置换铜。
要不是朱由校摆手制止了锦衣卫的动作,只怕那靠过来的几个官员此时早已被当做刺客,然后直接是人头落地。
身居上位者更容易推动时代的发展,所发出的新思想更容易折服下面的人,朱由校此时就是在这样做。
他要为这个儒家体系占据统治地位的古老帝国注入新鲜的思想源泉,也许这样能焕发他新的生命力,而不是暮气沉沉的等待着北方鞑子的屠杀,等待着数百年后的西方列强欺凌。
该为大明王朝带来新的春风了,让这些已经萌芽或者未萌芽的自然哲学彻底启蒙吧。
整个在工部召开的大明科技御前会议几乎就成了朱由校的一言堂,但无论是朱由校还是在座的这些学者型官员,这要比早朝朝会要精彩得多。
即便是传教士汤若望也暗暗叹服,他从没想到这个古老东方帝国的帝王竟然如此博学。
官员们从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技艺居然可以对人类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渐渐发现自己所做的或许并不是奇技淫巧那么简单。
“陛下,这是毕侍郎按照陛下的图纸最新铸造出的燧发枪,且都已经标准化,从这小小燧石到前面这跟钢棍都有口径和大小要求,而且每个工匠只负责一个部件的制造,然后组装焊接也是有另一类工匠组装,即便是鞑子抓了一个工匠,也不知道该怎么造我大明的新火器。”
轮到徐光启发言时,他则直接拿出一用红布包裹着的锃亮枪械出来。
”噢“,朱由校不由得大为惊喜,忙拿了过来,掂量了一下:”这好操作吗,有没有让士兵试用过,射程有多少,射速怎么样?“
徐光启忙一一解答,并带着朱由校去军器局的校场实地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