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二章 镇压
刘孔昭的兵马实力实在太渣,朱由校没办法再依靠他们起到维持秩序的作用,便让他们充当义务宣传队去各个街坊宣传。
皇帝陛下的圣旨不得不听,所以刘孔昭现在是一边拿着大刀以防备被这些乱民围攻一边拿着由皇家工业公司提供的扩音器在数十个同样握着寒光凛冽的大刀的家丁护卫下对着这些百姓喊道:
“诸位乡亲父老,我是签书右府,提督南0京公共安全事务的刘孔昭,也是你们常称呼的刘伯爵,请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速速离去,马上不久,朝廷大军的就要到了,到时候你们这样逼着陛下是相当于谋逆大罪的!”
“诸位乡亲快快离去吧,陛下已经表示只要你们速速离去,可以不追究你们的罪过,另外,你们的诉求陛下也知道了,现在大司空霍老爷已经在赶来金陵的路上,他这次来是要在江南做一件大工程的,到时候你们不愁没有工做,只要你们配合朝廷的安排,朝廷会给予你们满意的待遇的!”
“听我一句劝吧,乡亲们,不要妄议朝政,被他蒙蔽;朝廷出发点都是为了你们;不要跟朝廷顽抗,不要接受一些居心不良者的蛊惑,一旦朝廷的大军到了,就为时已晚了啊!难道你们愿意看着你们的父母无人奉养,你们的妻儿从此孤苦无依吗?”
平素在金陵城也常在百姓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刘孔昭此时毫无伯爵的架子,不得不苦口婆心的劝着求着。
而他的麾下其他将领也同样的在各地劝着求着,但或许是因为几百年来官压民导致的积怨已深使得公信力严重下降,或许是因为受够了被压迫的生活而在没有真正达到目的前没人愿意就此放弃的缘故,总之愿意主动离去的人不是很多。
反而是预先的发起者,即那些复社的文人士子中的很多人先撤了回去,他们早做了两手准备在得知已经有禁卫军来时就乖乖离开了金陵城甚至开始以游学为名转移到其他地方。
但也有些迂腐或者倔强者如王思任和陈继儒等大儒也还在抗议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利用,但他们执拗的要为董其昌平冤昭雪,但正因为他们还坚持着,使得这些以他们为风向标的百姓们也跟着坚持着。
但他们却不知道正是他们的坚持使得一场本不该发生的血腥屠杀发生了。
……
禁卫军第一批军官生中,覃博桐素来行事果决,从山0东地界立斩一省巡按起就已扬名天下,一些报刊更是将其形容为凶恶不亚于东厂锦衣卫的朝廷鹰犬!但也有大多武将以覃博桐为偶像,试问当今天下敢对文官擅起杀心的武官有几个,即便是当年的戚继光也只能依附首辅张居正,即便官居一品后也被一些御史言官骂道狗血喷头。
覃博桐的士兵不讲究他们的敌人是谁,他们只是严格执行命令程序的机器。
由军械司改进的燧发式的三眼铳第一次使用没有在对外战场上,而是朝向了这些鱼龙混杂的游行队伍。
阵阵白烟随着噼里啪啦的火药爆炸声响彻在阴雨绵绵的金陵城街头,企图挡住禁卫军去路的游行民众第一次尝试到国家机器的血腥,他们如大风卷稻田般成片的倒下,血肉横飞,硝烟弥漫。
朱由校给覃博桐的最新密旨时一旦进城不问缘由直接以军事镇压,先把朝廷的威严打出来,务必将这些被娇惯了的民众打痛,让他们知道朝廷不旦体恤宽容他们,也会给他们最大的教训。
之所以密旨是不能公布于众,即便是在古代,一个君王悍然屠杀民众也是极度残忍和不容于世人的举措。
不过,民众毕竟是民众,他们需要的是能够活下去,不是要反抗某个政体,在面对暴力机器时,大多数也开始四散奔逃,躲避开这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杀的军队。
覃博桐并没有让人去追击,毕竟这些都是大明的百姓,而他禁卫军不是入关的满清八旗,没必要要斩尽杀绝,将企图跟朝廷军队硬抗的人击溃后就立即朝鸡鸣寺方向奔来。
大多数百姓最终抗压不住这种一边倒屠杀,最终选择了躲避或逃散,顷刻间游行队伍便开始瓦解。
有的人在哀嚎,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有满腔的怒火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有的甚至直接选择自杀。
而之前充当他们引导者的乡绅士子此时早已没了人影,除了一些年轻的读书人因为愤青或是年少冲动倒在血泊中证明了自己作为精英阶层的硬气外,陈名夏、方大猷等此时则正撤离到太湖岸边,他们在暗暗庆幸,自己撤退得早,要不然就会同其他士民一样以谋逆之罪被处死。
朱由校这里,东厂大档头吴进忙来到他面前,拱手道:“陛下,现在覃博桐部已经进入金陵城,其部两营人马已经以东西方向朝这里突进而来,沿途游行队伍被冲破,伤亡民众估计不下千,另外,除了少数被击杀外,发动此次游行的复社士子们则早已逃窜,其中有的甚至已经逃窜到了江0西地界,我东厂早已尾随其后,是否立即抓捕!”
“立即抓捕,传旨刘孔昭,带着他的人趁着禁卫军冲破游行队伍后立即锁拿趁机闹事的不法之徒,宁可错抓三千,也不可放走一个,先抓再审,包括王思任、陈继儒这些大儒!”
朱由校的一道道旨意下来,整个国家机器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刘孔昭的南京公共安全部队的官兵告别了对游行民众最初惧怕到现在哀求的状态,开始露出了他们本有的严酷狠厉,这些本就是金陵城本地人的卫所兵或衙役自然知道哪些人有可能是趁机闹事的混混,甚至也认得出记得住在这次游行中打砸抢烧的都是些人,让他们抓捕人简直就是按图索骥。
不过,为了防止这些人私自放过不法之徒诬赖良善,朱由校还让东厂在暗中监督,并下旨让随扈禁卫军叶榛部将重要据点交给骑兵营,而他们则转变抓捕其间暗自支持游行地方官员和这些扬名江南的大儒们。
马蹄声碎、鸡飞狗跳,整个金陵城除了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跑的民众外,还有许许多多拿着镣铐枷号到处抓人的朝廷人员。
似乎谁都忘记了在他们的脚下还有未干的血迹和泪痕。
第两百五十三章 大肆抓捕
常0州府,某处叫做江村的地方,因临近浩渺无边的太湖,所以在这里聚居者大多是乡野渔民。
因而站在这里就能嗅到一股浓浓的鱼腥味。
陈名夏很厌恶这样的地方,烦躁的他不得不躲进船内。
但一进船内,陈名夏就看见躺在榻上被自己一夜风流的侍女,就不由得想起了篱水阁的魏敏儿。
在他想来,如今的魏敏儿只怕早已在那叫李明睿的阁老跟前承欢,浑然忘记了自己。
再一想到那叫李明睿如此年轻就官拜内阁,而自己也还不过是个诸生。
甚至直接蓄谋已久发动一场游行,准备一举弹劾罢掉几个朝中大员,犹如当初李明睿一折参倒权阉魏忠贤一样声名鹊起时也没李明睿玩的好,甚至还落得个完败而逃的结局。
恩师和复社领袖锒铛入狱。
董公更是稀里糊涂的做了那李明睿的刀下亡魂。
一开始,陈名夏还庆幸董其昌的死并可以大做文章,但谁知人家朝廷不吃这一套。
到如今,他便不得不为那位才华卓越的董公哀叹起来。
再一想想如今的自己落得有家不能归就更加懊丧起来。
这时候,一声清唱不知从何时响起,陈名夏循声一看,却是一温婉可人的船家姑娘划着小舟朝湖边而来。
陈名夏色心顿起,也把所有的烦心事丢在了脑后是,忙不迭地吩咐自家的奴仆赶快把船划过去。
“公子,还是赶路要紧吧,如今朝廷官兵正在大肆锁拿作乱者,整个江南都是朝廷鹰犬,等我们进入了湖广,再寻花问柳也不迟。”
一老奴不由得劝了几句,但陈名夏哪里肯听,叱骂这老奴多嘴就催促者底下的人赶紧划过去。
一待靠近这船家姑娘,陈名夏就很有范儿的摇开了折扇,就朝这船家姑娘行了一礼:
“这位小娘子请了,鄙人乃应天府学生员陈名夏,敢问小娘子场的这乡野俚曲为何会如此好听,不知可否来小生船上再为小生弹奏一曲,小生愿以百两纹银相送。”
陈名夏说着就两眼往那船家姑娘的胸前瞅去。
这船家姑娘俏脸一红,露出羞怒之色,但在陈名夏看来,此姑娘的举止明显是个还未开发的雏,一时就更加心痒难耐,见这船家姑娘没有离去,便猜到她已有了兴趣,便忙命人将两边的船靠拢一些。
谁知,刚一靠拢,那船家姑娘突然跃起,就是一脚将陈名夏身后的奴仆踢倒在水中,同时一记暗器将另一个仆人也杀死当场。
整个过程很短,陈名夏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这船家姑娘用刀锁住了脖项。
陈名夏不由得大汗,吓得顿时七魂失了六魂,问道:“小,小娘子,你是?”
“陈大公子,你让我们好找,一人跑到这太湖上来了,被你蛊惑的百姓在金陵城死伤无数,你也能心安!”
陈名夏听这女子这么说,自然也就猜到了她是东厂的人,一时不由得后悔起刚才不该不听自己家奴的劝,若不然还能逃离开。
……
王思任刚回到山阴,在府衙前率领士子示威了好几日,知府和县令都没有给他个满意答复。
而且就在昨日,他还得知了,朝廷并没有因为他们这样的举动而对李明睿采取行动,而那位躲在皇城里的皇帝陛下也没有露面。
甚至,金陵城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已经被赶来的禁卫军镇压了下去,听人死伤无数。
王思任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人或许真的是太激进了些,忘记了自己这是在挑战皇帝的权威,他主动解散了对绍0兴府衙的围堵。
但他不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就在他回到山阴时,东厂番子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王思任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吧,押上!”
王思任没有反抗,主动伸出手戴上了枷号,只是哭吼了一句:“苍天啊!”
与此同时,在松江华0亭,陈继儒没有再骑着小毛驴溜达,在东厂的人查抄董府同时,陈继儒也被戴上了镣铐锁拿进金陵城。
方大猷拼命的在山道上跑着,气喘吁吁的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一般,但等他回头看时,东厂的人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随他一起跑到江0西境内的学生还想着为恩师挡住东厂,但没几个照面就被东厂斩杀,而方大猷现在也被逼到了庐山一处崖壁前。
方大猷想直接这样跳下去,但又不敢跳,至始至终他都不明白自己都提前逃跑到了江0西地界了,怎么东厂的人还能找到他。
冒辟疆现在已经没了半点富贵公子的模样,头发蓬松如乱堆一般,脸也黢黑如煤炭,衣衫缕缕的拄着跟拐杖,然后颤颤巍巍的企图混出金陵城。
但就在他即将逃出金陵城,暗自庆幸时,一把绣春刀却架在了他脖子上:“冒公子,你倒让我们好找!”
兴化的解学龙是最先得知大批东厂番子出了金陵城的,但他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就待在屋里,身前放着一盏吓煞人香,而他自己则正把往里面放着粉末状的毒药。
“大明至此将不再是我等文官之天下也!”
解学龙满脸沮丧的说了一句,就要端茶自杀。
朝廷的反应已经切切实实的说明朝廷不再宽仁治国,并不因为你以下犯上就既往不咎,百年来,官员士子敢指责帝王朝政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南直隶,南0京刑部都给事中钱融被禁卫军战士直接一脚踢了出来:“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尔等莽夫,竟敢踢我!真是有辱斯文!”
钱融朝这边禁卫军战士大骂了已经,而禁卫军战士则没有丝毫怕他的意思,举起枪就抵在脑袋:“你再喊一句试试!”
“莽夫!”
“啊!”
那钱融捂着自己的裤裆在地上滚了起来,惨叫连连。
而这禁卫军战士则和另一个战士弄了个担架将他抬往大牢。
同时,在布政使衙门,南直隶左布政使也出了被禁卫军战士请出了府,他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在士绅和官员相继被捕的同时,刘孔昭这边也开始着对不法之徒的抓捕,而且刘孔昭的抓捕则要更加暴力。
十多个混混被追着进了一死胡同,刘孔昭的人走上前就对这些人一顿暴揍,直到打够了,才拖回大牢。
不少混混或平素爱作威作福的甚至直接被打死,但此刻的朝廷并不过问。
他们搞乱这座城市,就得承担这个城市混乱后的后果。
第两百五十四章 让阎应元来做巡抚
一踏出门槛,朱由校就深呼吸了一口气,此时大明日报驻地处已经没有了半点喧嚣嘈杂的声音。
即便是血流满地的街道也被南0京工部提前用石灰洒后着人清理干净,湿漉漉的青石板上除了饱含着江南城市独有的韵味看不到半点被掩盖在白色石灰粉渍间还残留的一点点红色。
似乎这座城市一直是这样静谧而温和的,没有发生过惨无人道的屠杀和灭族。
“人都抓得差不多了吗?”朱由校问了一句,就抬脚向前踏了一步,那日就是在这里,自己被丢过来的砖头砸了一下。
还好丢来的不是手榴弹,朱由校暗自庆幸起来。
吴进拱手道:“回陛下,都已经抓了,共计一百三十五名各地士绅和生员,另有一百七十二名童生,参与到此次游行的士子没有一人成功逃脱。”
“除此之外,江南地区各级官员被抓四十三名,各级吏员一百零四名,悉已落网,同上述士子一样,现在都暂押在南0京刑部大牢,现在就等着陛下裁断!”
听吴进说后,朱由校只是点了点头,并问向刘孔昭:“金陵城的治安现在如何?”
“回禀陛下,在抓捕四百余名不法之徒和枪杀三百多人后,金陵城的治安已经基本恢复,现在各级店铺已经开始重新开张,陆陆续续的也有市井百姓开始重新走上街道,郊区的农民也开始进城卖菜了。”
刘孔昭的回答让朱由校很满意,但朱由校还是不由得提醒道:“不能有丝毫松懈,金陵乃江南第一重地,金陵不稳则江南不稳,江南不稳则天下不稳,明白吗,另外,江南其他各府的治安也暂由你把控,所有敢还趁机闹事者一律严惩不贷!”
朱由校说着又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广下抓捕令后,只怕整个江南的行政系统就全部瘫痪,便转身对此时也来到身边的李明睿的吩咐道:
“内阁拟道旨意,由你和王承恩同时负责,立即将简拔游行期间耐心劝导百姓或官声不错的官员,无论他是进士出身还是举人出身亦或是拔贡,甚至是由吏员提拔,按情况升其官位,不能让民政这块陷入瘫痪。”
朱由校这么一说,李明睿只得遵旨而行,但还是不由得说道:“陛下,应天巡抚之位关系甚大,如今王文奎已经被羁押,此位不能无人。”
朱由校默然了一会儿,坦白讲,让他任命官员的确有些为难,大明朝官员太多,谁适合做应天巡抚,他还真想不出来。
朱由校不由得看向了魏忠贤:“你在江南这么久,可有合适的人选?”
魏忠贤不由得讪笑道:“不瞒陛下,南直隶官员们对微臣恨之入骨,微臣也跟他们少有接触,除了头面上的几位尚书侍郎,还真不熟悉哪有这样的能臣干吏能做这应天巡抚之位。”
“朕倒有个人选”,朱由校也是脑袋一时灵光乍现,便立即说了出来,然后问着吴进:“阎应元此人的下落查找的如何?”
“回禀陛下,此人现在嘉0兴做户科书办,现在已经奉陛下谕旨到了这里”,吴进回了一句道。
早在这之前,朱由校就让东厂的人大索天下,寻找名叫阎应元、顾炎武、王夫之、焦涟、张煌言、陈子龙、夏完淳等人,甚至还要他去陕西榆林李家庄一带将七岁左右的穷困人家的男孩全部带进京秘密训练。
这对东厂而言,是最为奇特的一种任务,因为按照朱由校的意思,寻找这些人并不是因为这些人犯了十恶不赦之罪要对其进行抓捕,而是要知道他们的下落,并随时对其简拔。
对于这些,吴进都不知道陛下为何这样做,为何会无缘无故重视这些此时还是默默无闻的人,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严格执行陛下的旨意。
不过,通过东厂的调查结果,吴进发现这些人几乎都是品格正直且不迂腐有才干的人。
“就让他来做这应天巡抚吧,人杰地灵的江南,也实在是找不出能用的干吏了”,朱由校这么一说,李明睿却也忙质疑起来:“陛下,让一个书办做一省巡抚,恐天下士子难服啊!”
“哼,朕现在还要看他们脸色吃饭吗,此时朕已意决,不容再议,就让阎应元暂代应天巡抚之职,三个月之内,他若干不好,到时候再罢免他也不迟!”
如今朱由校这么一说,李明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委婉劝说先由右布政使暂代巡抚,然后在十日之内调任阎应元做知县,然后半月之内做知府,一月内升任按察使,两月内再做巡抚。
而以现在的情况看,朱由校三个月内是不会离开金陵城的,金陵城的民政,还可由他李明睿暂时总理。
朱由校最终还是赞同了李明睿的意见,这也算是朱由校最欣赏李明睿的地方,能够很好的在遵循铨选制度的同时满足当今陛下的不合理要求,这是一个内阁大学士最应该具备的能力。
此次为了打击这些江南文人,扫清阻碍国家资本在江南发展的阻碍,朱由校坑了李明睿一把,让他被全江南的士民骂成了大奸臣。
而朱由校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很快就下中旨褒奖李明睿在此次南巡途中竭力办事、尽忠职守的功绩,并加封其太子太师兼少傅衔,赐蟒服,享皇家织造局千分之一的干股,其大学士之位则直接改为中极殿大学士,实职礼部右侍郎同时,再加虚职吏部尚书。
这样一来,李明睿不但没有因为给朱由校背锅而被罢职,反而一跃成为文官中能与首辅钱谦益比肩之人。
此消息一经大明日报发布,顿时引起舆论哗然,江南文人士子和暗藏私心的官员们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输了。
当今陛下是不会因为你抬出一个董其昌就来个丢车保帅的,对于保皇党的官员,他是直接明目张胆的袒护。
除了李阁老因背锅而继续高升、无名小吏阎应元被无缘无故安排火箭式上升流程以外,其他官员也相继被升官。
升官后的文人们自然不会跟朱由校唱反调,毕竟他们官职的升迁就是因为陛下的大范围镇压而来,他们依旧不得不为朱由校效命,为朱由校歌功颂德。
第两百五十五章 让江南名士到西部去
炎夏时节,昼长夜短,烈日烘烤下的金陵城街头,负责南0京公共安全的提督刘孔昭正拉着一车车的粮食或其他日用品来回于金陵城的各大店铺与民宅,且每到一家,就得询问其在此次游行中可遭受到了什么损失,有没有受伤或因此而死亡。
按照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指示,对于此次游行的士子官员实施严惩,家产籍没,亲友入狱,但对于普通庶民,若是在游行中被人抢劫或者殴打致伤致死,则优加抚恤;即便是被蒙蔽而参加游行甚至还冲撞朝廷官兵的也宽宥其罪,甚至其伤亡家庭也能得到慰问。
毕竟在镇压游行队伍时已经表现的够血腥,若再雪上加霜,朱由校不确定朝廷是否还真的能占有江南的民心。
朱由校一方面着大明日报刊载宽恕民众,责任在贪官污吏、居心叵测之徒意图挟持庶民搞乱天下的长篇社论,一方面命应天巡抚着人于四处张贴宽恕告示和抚恤方案,且直接点明抚恤银子是由他们口口声声提出要取缔的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出,且直接从皇家银行提取现银。
就是要让百姓认识到,被士大夫们解释成为刮民利器的皇家织造居和皇家工业公司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是真正造福于民的,对百姓有好处的。
告示一出,舆论哗然,保皇党的人莫不痛哭流涕,感慨当今陛下之胸襟,而负责具体发放的刘孔昭等人将慰问钱粮送到各户百姓手中时,不少百姓也跟着声泪俱下。
这搁在以往,他们这样对抗朝廷是要被灭门的,但现在皇帝陛下宽宥了他们,这说明皇上还是爱民的,大明并没有抛弃他们。
“陛下既然可宽恕庶民之罪,是否应该宽宥儒士之罪;王思任、陈继儒等皆是江南名士、素来作风清雅,此次游行也不过是受他人蛊惑,所为之事也不过是董其昌而已,并无冒渎圣上之罪,还请圣上大度为怀!”
但总有人不合时宜的说些不着边的话,在朝堂上,南0京户部右侍郎王正志则朝朱由校提出了这样的谏言。
朱由校顿时就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放肆!朕要怎么处置他们还轮不到你个户部右侍郎来多嘴!来人,将此人拉下去,砍了!”
众臣皆是一惊,没想到陛下突然变得如此勃然大怒,直接就要斩杀了这户部右侍郎王正志,王正志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陛下,喃喃道:“陛下,微臣只是,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什么,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也没问你,如何处置王思任等江南名士与你何干,你一个户部官管什么闲事,不必再说了,拖下去!”
朱由校招了招手,就是两锦衣卫的人将这南京户部左侍郎王正志拖了下期,而王正志自己也是大呼冤枉,向皇帝谏言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何陛下却突然发如此大怒。
李明睿不由得暗暗一笑,而南京兵部尚书王永光等也没站出来求情,作为熟稔朝堂规则的他们自然明白陛下之所以在此次游行活动中对士子和庶民区别对待,根本原因是当今陛下为了收紧君权打压文官势力,但与此同时又要施恩于民,让江南百姓不会因此次朝廷残酷镇压游行队伍而迁怒于大明,甚至掀起揭竿而起的大旗。
有些文官就是还将思维固定在之前的习惯之中,以为只要不是辱骂君父,便可逼迫君父遵从自己的意志行事。
但随着各级官绅的被打压和现在朝堂上王正志的被诛杀,使得官员们也开始认识到现在已经没办法同当今陛下对峙,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办事。
“陛下,王思任等向来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德行优良,就可针砭时弊,指点江山,甚至在他们眼里,连带陛下您也没有比他们胸中有丘壑,其狂妄之处可见一斑;
但以微臣看,若将他们一并杀之也甚是可惜,先不说他们在这江浙一带影响甚大,其门生故吏不说,且也曾做过一二件有利乡民之善事,只说他们俱是饱学之士,从蒙学起就耗费我大明钱财无数,方有了这一肚子学问,如果不让他们货卖于帝王家也甚是可惜;
依臣看,不如让他们反馈于民,流放三千里,去蛮夷之地行教化事,当年新建侯王文成公能平定宁王乱,莫不与他贬谪龙阳有关,且也正因困在龙阳,使得当地生番开始变得明礼好学,心向君王!”
同样是为王思任的江南名士求情,但李明睿的方式则要比王正志好得多,不单单是因为李明睿与朱由校亲近,也跟人家李阁老时时刻刻的出发点是站在皇帝陛下、站在大明这边有关。
见朱由校点了点头,面露赞许之意,并不愚笨的大臣们也自然明白过来该如何与当今皇帝陛下相处,且知道当今皇帝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臣僚。
“李卿说得在理,说到底这些人也没什么大恶,算不上什么奸臣贼子,如东林党一样企图把持朝政、居心不良,但这些人却同样是冥顽不化,迂腐至极,眼里只有他的文死谏武死战!
殊不知,这样一来是弃君于何地!将他们全都杀掉也可惜,朕也不是那种非得要斩尽杀绝的人,朕的大明不是五谷不食的蛮夷之邦,而他们既然真的是心系大明、想解君父之忧,朕也成全他们,让他们到云贵川,到两广去!
这些人在书斋里待久了,自然也只知道往四书五经里去寻找治国之道,而不知道治国之道就在民间,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就在能有多少人能得到教化,心怀大明,忠君爱民!让他们去穷乡僻壤地好好改造改造!”
说着,朱由校就下旨成立儒士下乡改造组,且由李明睿直接任组长,全面负责将江南地区犯事官员、举子、生员、童生等流放到云贵、四川、两广、秦晋、辽东等地进行下乡改造的事宜。
李明睿行政能力倒也很强,三日之内就组织好了小组成员里面有两京的礼部郎中和吏部郎中,同时还有从西部、北部等地调来的布政使参议、提学副使等官,且在五日之内就确定出暂时投送儒士去任府学训导或县学教谕等。
第两百五十六章 读书声在山间响起
最终选出有一百个县,每个县投放十个到一个不等的儒士。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其中云贵两地占有三百余个,四川、两广等地也各占两百余个,秦晋、辽东则占了一百多个,而在其他省份的贫瘠地区如湖广郧阳府、南赣和浙西地区也有名额。
不止是这些儒士,而且他们的家人都得同样被赶到这些穷乡僻壤去,原来的房地全部充公,而这些儒士则必须在流放地学会自立谋生。
当然,朝廷也会给予一定工薪,但这是跟你是否勤于教学有关的,如果你只知道唉声叹气、吟风弄月,那只能全家食粥甚至直接饿死,如果努力教书,甚至教的好还会有比知县还多几倍的俸禄。
而且,为了鼓励这些被流放的儒士积极投身于大明的教育事业,朱由校额外开恩,如果某人能在当地教育出一位举子则可允许其还乡。
如果能在教育出一位进士则可授予不低于七品的官职,如果培养出状元榜眼探花三魁,甚至可以直接调进京中。
当然,由于目的还是在普及教育而不是追求精英,所以教出二十名童生或十名秀才是和一名举子同样的,五十名童生或三十名秀才则与一名进士是同样的奖励,一百名童生或五十名秀才和榜眼探花状元是一样的的。
在很多年后,这些儒士们会发现,在每年甚至数年都只能出一两个进士的欠发达地区,后者标准要比前者难度小点。
王思任由于在绍兴本就是久负盛名,因而李明睿还亲自见了他,尽管两人的见面并不友好,但李明睿还是很和善的告诉他要去支教的地方是夔州府,且是去夔州府的太平县当教谕。
太平府隶属于绥定州,其总人口不及江南一个镇,而且大多为土家人,别说是让他们考举人进士了,就是读书识字也是一件极难完成的事。
王思任喟叹一声,他觉得自己这是要客死他乡的节奏,他请求名为护送实为押解的官兵先让他去山阴拜别祖先再启程去川东山区。
在李明睿的关照下,押解他的官兵答应了他的请求,而王思任到了山阴县也没进城,而是在城外捧了一捧泥土,放进荷包袋中后,就举起手道:“上枷吧。”
官兵给他上好了枷,枷并不重,而且王思任这样的文人也受不了重枷。
跨越长江、坐着牛车横穿荆楚平原,然后再进入湘西地界后,王思任的枷号才被放开,之所以不再戴枷,是因为接下来是要如猿猴般四脚走路。
王思任走这样艰辛的路程的,花了差不多半月才进入川东大山深处,望着绵绵群山和葱绿山林,疲惫之余,他倒也陡然升起一股从此隐居深山从此安心治学的畅快感。
虽说王思任是被流放而来,但到底是闻名于天下,拔贡出身的知县自然是十里相迎。
但等进了县城他就发现,石头堆砌而成的县城里,除了有十几家鸡毛店外就只是一座县衙还像个样子,但也衰败的很,也不过是在青砖墙而已,对于当地百姓则大都操着完全让王思任听不懂的方言,现在能和他对话的就只有县令和几个耆老。
陈继儒等大儒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他们这个时候才明白陛下为何会饶过自己的性命,因为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比死更难受,别说教书育人,你都没办法与当地人交流,孤独更是最大的敌人。
一些儒士因此没多久就开始染病,而在这穷乡僻壤,自然也没医可治,有的就直接郁郁而终。
而也有些儒士开始咬着牙放下身段去与当地人接近,每家每户拜访,劝说当地百姓把孩子送来读书,两三月间倒也融入了当地,等到开馆教学,倒也有十来个孩子入学。
就这样,在山崖间,在大树冠下,在大明最神秘的地带,终于有了郎朗读书声。
普及教育,打破士大夫们对知识的垄断,可以让更多的寒门参与到社会的建设,让整个社会变得更加活跃,同时也可以通过文化的输出同化这些地方的少数民族,日后进行改土归流自然也就容易得多。
不过,这只是开始,推行汉化的程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朱由校不希望在这个世界,数百年后汉语世界已经被英语世界包围。
对于王思任等迂腐但不反动的名士,朱由校可以不杀他们,并利用他们的学识再给大明做一些贡献,但对于陈名夏、方大猷、冒辟疆等在此次游行中担当策划者和怂恿者,朱由校可没打算轻易放过。
除此之外,对自己的帝王意志违背甚至暗中相抵触和掣肘、在外却也横行霸道的可恶官吏如应天巡抚王文奎等自然也要处以严刑峻法,不然不足以震慑江南官场,皇家资本也就难以打入江南市场。
而且,东厂大档头对于陈名夏等心怀不轨的士子和王文奎等不法官员还展开了严加审讯,逼迫他们供出更多的人,也不管他们供出的人是真是假,按照朱由校的意思,就是要将可能存在的反动势力全部铲除。
一时间,东厂的人并没有因为游行的结束而得以歇息片刻,各大自以为庆幸逃过一劫的士绅被抓进了大牢,然后继续拷打,又攀咬了一批,直到朱由校祭祀孝陵结束后,抓捕才宣布结束。
这样一来,整个江南的文人集团几乎全部被抓,几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大多数被贬谪流放,以促进不发达地区的教育事业,少数罪大恶极者则直接处死。
而首恶如王文奎、陈名夏等,朱由校则要在祭祀孝陵时对这些处以极性,以遥敬太祖高皇帝之灵。
……
大批士绅的被抓和被流放,并没有对江南地区的经济造成多大的损失。
在镇压游行后,朱由校下旨到应天巡抚,着令应天巡抚不但要优恤百姓,还要适当补偿江南各大店铺和作坊的损失,毕竟这些商业是维持江南国民生计的基础。
朱由校可以打击大地主大乡绅的产业,但这些中下等规模的产业得加以保护,暂代应天巡抚的南直隶右布政使何长卿倒也干练,很快就拿出了补偿方法。
补偿金额暂定为一百万银元,但凡在户部或南京户部注册了的商业店铺都可以凭借注册执照来南京户部签署补偿协议,根据产业规模和商业品类获得数额不等的补偿金额和补偿比例。
于民有利于国有利的自然是比例高,无害无益的自然比例低,有害无益的自然更低。
比如一个产业规模为一万银元的铁器作坊如果在朝廷户部注册为合法商业户,就可以获得百分之十的补偿,即一千银元的补偿,如果是同样规模的赌坊,则只能拿到一百银元。(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七章 经济工作会议
对个体户和中下层商业户进行补偿和资助,无疑让大明朝廷不但得到了江南百姓的谅解,也赢得了个体户和中下层商业户的感激。
这样的举措对于以后开始征收商业税自然也减少了阻碍,同时也让以前那些被迫或主动来户部注册的商业户尝到了注册后的甜头,因为朝庭的补助是按照注册时的名单和资金来补偿的。
但此时的所谓注册还算不上成熟,流程也很简单,而且最多是注册个店铺名称或者产品名称,公司注册和商标注册还处于混淆状态。
不过,也正因为简单,且基本上也花不了多少钱(全户部领取凭条和执照明面上不超过一银元的成本),因而江南地区的大多数店铺和作坊都获得了补偿。
不过当初也有那些不愿意与时俱进的或者太过吝啬不愿意花钱的就都没有补偿。这些没有在户部注册的自然也是后悔不已,也算是为后来大明的经济深化改革,开展公司注册和商标注册时获得大批商业户支持埋下了伏笔。
工部尚书霍维华和工部右侍郎兼军械司郎中毕懋康等工部、皇家工程院、军械司和皇家工业公司、皇家银行、皇庄等皇家资本集团的负责人此次时也赶到了金陵城,且一来到金陵城,就被朱由校请进了紫禁城。
霍维华等此次来自然是为了解决江南地区无数因为皇家织造居和皇家工业公司的介入并改变江南经济格局后带来的负面影响,且处理在获得大量利润和挤垮无数同行当作坊后带来的大量失业问题。
“昨日南京户部给朕上呈了一折关于江南十府失业和失地百姓的最新数据,整个江南十府失业的百姓数量已经高达两百万之巨,这个数据可不少啊!
如真的这两百万人都揭竿而起,可以组成两百万的大军,我大明常规军加起来也没这么多,所以形势很严峻,这也是此次会发生游行示威的根本原因,必须让他们有工做,有饭吃!
这样无论是于他们自己的家庭而言还是对于整个大明的江山社稷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而如今,朕让你们来,就是让大家一起探讨探讨如何解决两百万人口的生存问题,你们现在都管着朕的百万千万产业,一个个富得流油,比盐政和铜政还赚钱,也因此得承担一定的社会义务。”
“陛下,微臣从天启六年开始就管着这天下工程,南来北往的,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天下驿站亟需整修和扩宽甚至还要增加。
随着四轮马车的出现,大宗货物的长途运输更为方便,需求也越来越旺盛,但天下的驰道还是适用于两轮马车的,尤其是在两京之间亟需一条连接南北的大道,这样即可以减轻漕运压力也可以避免一旦发生堵塞和黄河泛滥就导致漕运中断而不得不冒险走海路”。
首先出来说话的是工部尚书霍维华。
霍维华的设想其实就是要在京城和留都之间修一条跨南北的国道,现在随着皇家工程院研制的四轮马车在朱由校准予后不仅仅用于军事,从今年开始就向关内百姓们售卖。
之所以是售卖,是因为很多重要的零部件,民间还没办法仿制,而皇家工业公司的掌柜巩永固这个奸商为了赚钱只出售全套的四轮马车,不单独出售一套核心零部件。
而四轮马车一开放到民间市场就受到了民间的极大欢迎,如工部尚书霍维华所说,在民间的大宗货物在陆路上的运输变得方便得多,但狭窄的驿道的确是制约了四轮马车出现后的经济飞速发展。
“陛下,微臣做了一笔账,如果在两京之间从开一条大道,不但可以分担漕运压力,降低漕运的地位,减少漕运这块地方的贪污腐败给大明所带来的影响,每年可减少朝廷在漕运上的成本约三百万银元,同时还能促进南北的货物买卖,按照现在的漕运规模计算,可增加六百万银元的规模。
如果再各处设置路卡,朝廷就可每年增加四百万银元的收入,而前期耗费成本不过两千万银元左右,每年维护成本在一百万银元成本左右,四五年之内就可获利。”
霍维华所提出的工程设想不得不让人承认的确是个很心动的设想,在南北两京之间修一条大道,就相当于建设一条国道,这个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经济上都是一件利在千秋的大事。
但朱由校没有立即表态,毕竟这种大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做支撑,国力如能维持或许可以因此蒸蒸日上,但也有可能被这个拖垮。
毕竟这两千万银元砸下去,要四五年后才能开始赚钱,但谁知道四五年内会发生什么光景,会不会有大的天灾人祸,是不是会有大的战争,犹如当年隋炀帝一般最终落得个亡国的下场。
“朕且问你,如果修这条大道,可解决多少家庭的生计问题,你这个工程可以满足多少人丁的吸纳?”
一个工程能解决多少就业问题是朱由校在赚钱之外更为关心的一个问题,毕竟作为国家资本,开启一个项目考虑的不仅仅是利润,有时候还要考虑对社会能起多大的稳定作用。
“大约需要三十万人,如果再增加,两千万就修不了”,霍维华说完,朱由校则一锤定音道:“五十万人,如果你这个工程在两千万银元的资金前提下满足五十万人的工,且能将这条国道修成两个四轮车道外加两个双轮辅道,且工人的工钱不变,你能办到吗,如果能,朕就同意你。”
霍维华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对朱由校拱手道:“陛下,两千万银元已经是臣精打细算出的结果,如今你让臣要同时让五十万人修成两车道的大道,实在是太难,除非你再给臣加一千万。”
“好你个霍维华,你当真是菜市场卖菜啊,跟朕讨价还价!”
朱由校这时候不由得呵斥了霍维华一句,霍维华老脸一红,既觉得这样不可能又不愿意就此放弃这么个大工程,毕竟自己从北到南调查了这么,费了那么多心血,如果不搞出来,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工部尚书没什么值得彪炳千秋的事。
于是,霍维华最终还是不由得咬了咬牙道:“若陛下再加五百万银元,老臣遵旨便是,就按照陛下您说的办,如办不成,陛下砍了老臣便是!”
霍维华心中估算了一下,两千万银元再加上五十万的人管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再加上五百万,也算是尽自己最大可能了,或许还能完成。
“你这老不死”,朱由校很想一脚踹开这与自己讨价还价的工部尚书霍维华,但想到人家的确也是有为难之处,便答应了霍维华的要求,并问向皇家银行负责杨寿春:“现在皇家银行能拿出两千五百万吗?”
“回禀陛下,自从将内帑和国库收入都计入皇家银行,并实施文武官员和藩王俸禄以及士兵军饷存于皇家银行后,皇家银行可活动资金倒也增加了不少,但一次性花费两千五百万银元实在是太多,少不得微臣再想办法凑凑了”。
杨寿春的话很明显,拿是能拿得出的,但是不能再要了。
作为国家资本的大管家,他不愿意轻易的把钱贷给国家工程,因为由于陛下要照顾这些国家工程,导致这些国家工程的贷款利率低,且回收成本慢,他更希望自己的皇家银行可以赚更多的钱。
霍维华有一种想打杨寿春的举动。
如今的户部基本上是做统计与档案管理,征收钱粮国税,但资金的流动却掌握在杨寿春手中,连带着官员的俸禄也在他手里,甚至禁卫军的军饷和工人的工钱也是由皇家银行统一发放。
弄得现在户部没办法贪污俸禄,工部没办法贪污工薪,连带着禁卫军内部也难再有将官吃兵血的现象,且也避免了武官对士兵的控制和私兵的出现。
对于卫所军和边军还没这样做也是避免引起武官的巨大反弹,因而只针对禁卫军。
但这样一来,无论是位高权重的六部九卿还是统兵在外的禁卫军指挥使都得看他杨寿春的脸色行事,也对他恨之入骨,但偏偏不能动他,因为谁都知道他这个皇家银行的后台大老板是当今皇帝陛下和禁卫军的高级将领、权贵重臣等。
“你皇家银行现在存银少说也在三亿银元以上,如今只不过多拿五百万银元就表现得如此抠门”,霍维华腹诽了几句,也没再说什么。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来到了皇家工业公司负责人即户部添左侍郎巩永固面前来。
“巩永固,你们皇家工业公司今年不是要在江南和湖广、四川等地建立分局吗,可接纳多少人的生计,如果有必要,朕可以动用地方帮你将这些江南的百姓移民到其他地方,这样也可以减少我大明地域人口分布不平衡的问题。”
皇家工业公司现在垄断着上游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百分之八十的科研成果,下游从与百姓息息相关的大明新制肥皂到四轮马车、大型蒸汽动力抽水泵等先进设备。
可谓是大明第一超级科技公司。
如今不到一年,所获利润已经足以可抵去年大明一年的国库收入。
同时,皇家工业公司名义下大大小小已建和在建的十几家工厂和附属培训机构还养活着上万个家庭。
而在大明日报最新六月公布的大明财富榜时,巩永固的个人财富总额就已经高居第三位,超过了好几位藩王,但第一位却依旧是福王。
巩永固可是有些难为情,这皇家工业公司不仅仅是陛下的产业,也是他的产业,他愿意为陛下为皇家工业公司攫取更多的利润,但他并不愿意把自己的皇家工业公司变成一个福利机构,平白无故的去付出大量的成本来养活更多的普通百姓。
而且,当今陛下早就有规定,皇家资本企业的员工无论是官员还是庶民,都享受高于其他私人作坊三倍的工薪,且还得建立档案,提供各类补助和报销,甚至还有年终奖励等。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宁愿不考科举也要进皇家工业公司。
但这样一来,多一个人进皇家工业公司,就意味着皇家工业公司就得多拿出许多钱财。
但巩永固不敢直接回答自己是舍不得钱,为了能解朱由校之忧,便委婉地说道:“如今皇家工业公司由于运输大量货物的需求量增加,正需要大量的基层搬运工和护送人员和包装工,微臣和其他几位责任人商量了一下,初步估算需要三万人左右即可。”
“五万人!从今年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的课题成果来看,皇家工业公司今年至少得开辟百万级产业链八个以上,正是亟需用人之际,别等到时候西洋和东洋等买卖打开了,你又不知道能用的人,现在就得抓紧培训,钱不够可以先从皇家银行处贷款,你好歹也是朕的亲妹夫,姓杨的不会不给你面子。”
巩永固满怀幽怨地看了杨寿春一眼,心道:“得嘞,别说自己是驸马爷,就连今年福王要修花月楼,想从皇家银行处贷款不还是非要福王拿出三万亩的田地作抵押吗,而自己不过是想在成都府修个厂库,这家伙也非要自己提供在四川的利润证明,不然不给自己钱,深怕自己还不起,小气得很。”
皇家银行杨寿春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因为是晋商出身,又没有功名,因而在地位上就比这些勋戚官员矮了一等,而如今自己又管着皇帝陛下的钱袋子,管控着大明所有的财富储备,卡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发财路,才使得自己这么招人恨,这是没办法避免的,只要陛下还需要用自己,自己就不能退缩。
朱由校见这些人一个个对杨寿春满怀怨毒之色,也不由得咳嗽了几声,他知道这些家伙对杨寿春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是恨之入骨,但朱由校却对这个晋商出身的掌柜很是喜欢,因为此人虽然恪守规则且几乎到了古板的地步,但在面对贷款和投资等金融利好利坏现象时却能做到收放自如。
因朱由校对杨寿春的袒护,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即便是巩永固也只能忍气吞声。
而朱由校倒是很乐意如此,这几个被自己扶持起来的新财阀若好的蜜里调油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第两百五十八章 郑氏海盗是个大问题
这时候,皇家织造局的负责人茅元升主动站了出来:
“陛下,此次江南的动荡皆因皇家织造局而起。江南本就以布闻名天下,松江白布更是有衣被天下之称,而如今皇家织造局的介入导致大量江南织造作坊停产,才使得百姓心生不满,甚至数次出现本地百姓烧毁皇家织造局所产棉布之现象,且也因此使得皇家织造局在江南广受排挤。
微臣觉得既然皇家织造局要成天下第一布商也得承担起以前其他织造作坊以前承担的责任,将这些织工从新培训,让他们学习学会用归安机,了解什么是机器和蒸汽动力。”
茅元升说着就道:“微臣让人做了估计,如果考虑到皇家织造局日后在大明两京十三布政使司都建立分局的话,以当今天下所需要的布匹最大量,皇家织造局可以招收十万人织工,这十万人应该可以进行简单的培训就能直接上岗。”、
“皇家织造局就只把市场着眼于两京十三布政使司不成,塞北哪怕是满清和吴襄部,不涉及军事的重要战略物资都可以去做买卖的,军事是军事,买卖是买卖,有些钱不赚白不赚,让他们依赖于我们的经济,甚至在以后可以对他形成更大的打击!
另外,还有西洋和东洋这些外番,可恨的是江浙闽一带最好的出海口被郑氏控制在手里,使得我们的买卖大受限制,但我们可以从辽东、两广这些地方想办法与西夷取得联系,以欧罗巴等地需求量,你皇家织造局再扩增两倍也行吧。”
朱由校现在是急于将江南这些因为蒸汽动力出现导致生产力迅速提升后产生的劳动剩余问题快速解决,因而也没想那么多,就信口说了出来,但谁知当即就听茅元升有些着急地道:
“陛下有所不知,与西夷的买卖只能通过郑氏,郑氏现在在海上就相当于自成一国,无论是南洋还是东洋之外番都不是其对手,且郑氏早已有协定,这些西夷与大明的买卖只能通过郑氏,否则这些西夷就会被郑氏消灭,所以即便是我们愿意,西夷也是不愿意与我们直接做买卖的。”
朱由校倒没想到郑氏集团在海上有如此大的势力,还直接垄断和控制了大明的海洋贸易,弄得自己之前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把代表着先进生产力搞出来了,就能生产大量的产品外销出去,然后赚取大量的财富,增强大明的国力。
但如今看来,不是大明不想进行海外贸易,对外交流,而是这些暗藏私心的海上地主武装集团不希望大明有一个开发自由的海洋贸易。
也难怪,这郑氏家族能经营着动辄一次性千万两的买卖,试想控制了一个国家还是全球最大的国家的海洋贸易能不有钱有势吗。
“只怕这江浙闽一带也有不少人和他郑家是一伙的吧,合着利用我朝廷海上无力的局面来大发国财,而他郑氏为这些大户做牙人,这些大户则做他背后的靠山”,朱由校冷声问道。
茅元升递上了一份文案:“这是今年四个月内郑家从皇家织造局,前三个月都是三百万匹,但这个月直接减少到一百万匹,理由是依西巴尼亚(西班牙)和波而都瓦尔(葡萄牙)不和,西夷不需要那么多货了,使得皇家织造局货物积压在因江南动荡导致五百万匹积压后又增加了两百万匹,损失达八十万银元,但实际上却是因为想让臣转告陛下对江南士绅慎重处理,臣把他们的密函呈递给陛下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确实收到了茅元升交上来的密函,但他可不愿意受一个海盗集团的威胁,所以也就没有理会这郑氏家族的密函,不过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这郑家还真是阻碍自己发财的拦路虎,不除不行!
但现在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自己拿郑氏集团半点办法没有,朝廷没有强有力的海军,即便是有也难与海上霸主郑氏集团抗衡。倒是可以通过经济封锁制裁,但这样一来,蒙受巨额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郑氏,还包括大明朝廷。
所以,朱由校现在只能对郑氏集团采取羁縻优待的政策,便道:“工科给事中颜继祖曾上奏劝朕招抚郑氏,既如此,就传旨给福建巡抚熊文灿,负责此事,若郑氏有意归附朝廷,可任海防游击,永镇闽南。”
据朱由校所知,本来的历史上,郑氏也的确是在这个时候归附明廷,而如今也只能顺从历史的发展,如果所料不差,一旦自己招抚郑氏成功后,郑氏就会名正言顺的去打击其他海盗,并巩固自己的海上力量和扩张自己的地盘。
但这样是对朝廷不利的,海盗多时朝廷还可以拉一个打一个,但一旦东南沿海甚至南海、黄海等地都被郑氏控制,那到时候整个大明朝廷在海上对于郑氏集团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同时,传旨给阎应元负责招抚海盗顾三麻子,还有让两广总督商周祚招抚李愧奇、钟斌等部,可都授游击之职,暗示他们若归附朝廷,朝廷则必借他人之力围剿他们。”
天下乌鸦一般黑,大明的海盗也都是一个特性,降而复叛是常有的事,而他们也视朝廷招抚为儿戏。这些打家劫舍惯了的海盗是难以真正的归附朝廷的,比如朱由校提到的李魁奇就是这样的人物,不过朱由校还是这样干,原因无他,就是要让郑氏集团失去合法吞并这些海盗的机会,也算是给这些海盗一个自保的机会,不由得他们不答应。
这样的话,大明或可在表面上解决了海患,从而寄希望于这些海盗在从良能安分点,能让朝廷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有更多的货物外销出奇,能让沿海的百姓少受点破坏和劫掠。
同时,这样也能给朱由校留更多的时间去打造自己的海上力量,只要自己有了强大的海军,到时候也不必惧怕什么郑氏集团,甚至大明可以扩张海上霸权而绝地逢生。
凡是得循序渐进的来,既然要建造自己的海军,朱由校也得做许多的事,首先要确定如何去训练海军军官和士兵,然后还得确定要花多少钱,目前至少要建立多大规模的海军。
第两百五十九章
朱由校最终答应了皇家织造局暂时只招十万织工进行再就业培训的要求,并让皇家银行的杨寿春无条件给皇家织造局一笔贷款,以解决皇家织造局布匹货物积压的危机和承担这批织工的先前培训成本和皇家织造局进军除江南外全国其他各布政使司市场的运营成本。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皇帝陛下的旨意,杨寿春不敢不从,有时候就是这样,皇家银行与其他皇家资本可谓是息息相关,一旦皇家工业公司或皇家织造局经营不善或者其他原因造成的亏损也会波及到皇家银行,使皇家银行背锅。
军械司的商业化程度赶不上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他目前的订单全部是禁卫军的战备所需,甚至许多军械司的军械武器还属于保密阶段,不对民间开放,也不对大明之外的军事力量出售。
不过,朱由校打算等到大明的科技工业发展到一个阶段,至少禁卫军的主力装备已经更新了一代后,就可以开放对外的武器封锁,允许军械司将禁卫军淘汰掉的但仍属于当前时代较为先进的武器贩卖给外邦,哪怕是满清也行。
让敌人依赖于自己制造的武器,就可以因此间接控制敌人的武器装备。
如果有一天能让满清忘记自己的骑射本领,而也习惯于用自己造的燧发枪去打战,那绝对是朱由校愿意看见,骑兵纵横捭阖,朱由校很难保证能以此将满清杀绝,但如果大家都是用火器的话,朱由校觉得有信心让大明在最短时间内击溃满清。
“如今禁卫军的订单还有十个营的装备没有完成,其中很大部分原因就是技艺娴熟的工匠很少,微臣可以接收五万人,然后加以培训,争取在今年重阳节之前禁卫军的订单,但还请陛下能让皇家银行再给军械司拨一笔款项,不然这五万人的安置很难完成。”
毕懋康一脸苦涩的说道。
几个皇家资本产业中,就军械司是亏钱的,甚至亏的不少,从成立以来,一直是皇家银行倒贴,尽管军械司是现今大明乃至全世界最先进军事武器的生产地,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它现在还欠着皇家银行的几千万债务。
如今又要找皇家银行要钱,朱由校不能不给,便让杨寿春再给军械司一笔无偿贷款。
杨寿春直喊肉疼,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军械司可是皇家禁卫军能控制大明时局的罪强有力后盾,也是产学研最典型的代表,皇帝陛下朱由校曾经说过,宁愿少养几个藩王,也不能让军械垮。
工部尚书霍维华提出的大工程可以满足五十万百姓的就业,皇家工业公司可接收五万百姓的就业,皇家织造局可接收十万百姓的就业,另外,皇家银行也愿意接收一批学童和熟稔账务的做学徒外,大部分的百姓就只有交给皇庄来解决。
如今的皇庄不仅仅是朱由校的私人土地那么简单,实际上他的本质就是一个以皇帝的名义占有所有权,将夺得的大部分土地和皇帝原有的土地分给百姓们耕种,且无偿允许百姓们具有数十年承包使用权的一种变相土改。
最大的地主是皇帝陛下朱由校,但对于承包皇庄的农户,朱由校并不限制他们的其他权益,按照朱由校的最新旨意,皇庄的佃农同自耕农一样,享有参加科举、其生命和私人财产被朝廷保护的待遇。
且早在天启七年,朱由校就让工部左侍郎徐光启和司礼监王承恩负责将皇庄土地以正式文案的方式承包给各个百姓,但前提是无地百姓和往年纳税信用度不错的百姓,每个承包皇庄的个体户的使用权是五十年。
在这五十年来,朝廷不会干预你种什么,你收获多少,只是每到夏秋两季,会按时收取比朝廷当年赋税标准更低的租子。
自己有五十年的使用权益,不用担心五十年来不给种,而且朝廷还不干涉你种什么,且比种自己地时承担的赋税更低,再加上地又是朝廷的不会担心被抢走,所以很多百姓都愿意投献土地到皇庄,自愿到皇庄承包土地。
不过,皇庄对每个家庭个体承包的土地做了限定,还特地分为耕种和其他两种,耕种自然是单纯的种植生产粮食,而其他则包括建房、建造作坊和窑子等商业用途用地,前面所说的租子低于朝廷赋税是指的前者,而商业用途的用地其赋税并不低,甚至远远超过所谓的三十取一的商税。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保障皇庄能成为提供粮食这一重要战略物资的基地,不让他过度商业化,同样通过对承包者的土地承包规模限制而达到抑制土地兼并现象的目的。
谁再大胆,也不敢兼并皇帝陛下的土地。
但这样的举措,自然是违背了文人士大夫们的利益,毕竟这已经阻碍了他们对土地的吞并。
然而,现在大部分江南文人名士不是被抓进大牢就是被流放到大明朝的大西部下乡助学助教,再加上连续几次对文人的大清洗,使得现在没人敢明着反对陛下朱由校的决策,但私下发牢骚的还是不少的,最直接的莫过于说当今陛下横征暴敛,兼并土地,使得百姓无地可种,庶民无衣可穿。
可事实上,因为皇庄等的出现,流民特别是北方的流民已经大幅度减少,甚至很多南方的百姓更是直接冒险走出县城、走出南方、不远千里的来到京城,找到皇庄的负责人,要求能承包给十几亩地。
士大夫们对此是恨之入骨,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背地里骂几句。
好在现在的皇庄通过次抄家和主动购买以及百姓主动投献,导致现在皇庄手里的田地已经遍布两京一十三布政使司,再加上孔氏、董氏等几个大地主的土地归于皇庄,因而,皇庄现在也完全有能力吸纳如此多的百姓。
朱由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现在的江南百姓的就业问题就算顺利解决,但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这数百万百姓的生计和大明王朝的根基,也使得几个皇家资本都达到了饱和,如果不扩张海外市场,那一旦等到国内需求达到饱和,那到时候几个皇家资本就会面临利润缩水甚至倒闭的可能。
“必须要有自己的海上力量!”这是朱由校此时最强烈的感受。(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九章 招工与土地承包
金陵城门口,工部尚书霍维华率先贴出了招工告示,最初应征者倒是寥寥无几,但当得知一报名就可以预付一月工钱,且工钱比织造作坊工价还高两倍时,开始来应征的便越来越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等到三天后,整个城门口就已经占满了人群,队伍甚至都排到了江边上。
修建两京之间的国道最难的是桥梁的架设和松软土层的夯实,但其他的则对技术含量的要求不高,只要有一身力气就行。
因而对报名百姓招收难度倒也不高,很快光在金陵城吉招到了五万壮丁。
同时在苏州、杭州等地也共招募了五万壮丁。
对于十万壮丁和如此浩大工程的管理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但这难不倒工部尚书霍维华,从掌管全国大小水利工程以来,霍维华有自己的一套骨干和管理经验。
他并没有把各地招募的壮丁集合起来,而是直接派遣自己的属下骨干分赴各地,然后以多点作业的方式在国道各段上负责建设。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考虑各类因素后确定了两京国道的必经路线,且已经将指令直接下达到各段的负责人,命各段负责人各自承担起路段上的建设难题。
一时间,整个江南到江北,就如遍地开花一般,每隔百里就能看见大明的施工队戴着特制铁帽,拿着工兵铲在一些灌木丛或街道旁作业。
载着土方的斗车一车车的被壮丁们往国道两旁倒着,且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因为工钱是按照运载的车数计算的,如果勤快一点的,甚至能一天挣到一银元,所以一个个是抢着干,上百斤的土方硬是小跑着去小跑着回。
而在大明,尽管是在江南,人口密集度还是不高,因而在建设两京国道时倒也不必为拆迁民宅或其他建筑付出多大的成本。
不过,工部尚书霍维华还是准备了一定的金额以应对拆迁和对田地的占用,而且赔付额度也不小,因而聪明的百姓们如今倒也是巴不得朝廷建设大道时来占了他家的房或者田地。
当然,工部的人也不傻,如果你讨价还价想要更高的价,直接就转变路线,而且霍维华也着令各段作业负责人尽量规避对百姓们的干扰。
除了两京大道的建设已经招募了数十万民工外,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也开始招募学徒。
但这两家却不同霍维华一样挑人,你有把子力气就能收进来,皇家工业公司青睐各类手工业者或者有一定识字能力至少智力不错的年轻人。
年轻人善于学习新事物,匠籍百姓能好的在短暂培训上手。
而皇家织造局则只招收织工,且不限定男女,这倒是引起了舆论哗然,但尽管无数人于大明日报上喷皇家织造局为赚钱太过无耻,善尽天良,坏女子贞洁,有伤风化。
但仍然有不少本就善于女工的贫苦女孩进入皇家织造局,因为皇家织造局的待遇实在是太过丰厚。
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与工部的招工不同,这两家招收的是要长期利用的员工,每个员工都有一整套的福利体系,除了高额的工薪外,还有诸如各类过节费、团体旅游、住房与饭补,甚至直接纳入内部晋升体系,一旦考核合格就可以获得监生的资格,这搁在现代就代表着有了编制。
这样一来,自然诱惑着大量的原本被人瞧不起的匠籍工人来报名面试成为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的员工。
而看着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两家公司的代表员工在面试处身穿整齐而又洁净漂亮的员工服和自信满满的气质时更是吸引人着无数人想来这两家公司做工。
其实,这次虽然江南的许多失业百姓对皇家织造局痛恨不已,但反皇家织造局也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原因在里面,他们亲眼看见一些在皇家织造局工作的人在没多久就能在金陵地面上买处房子,而自己在织工作坊辛苦了一年在被作坊坊主鸡零狗碎的一扣后就只能混个温饱,这就导致了很多人眼红皇家织造局的工人待遇。
但偏偏皇家织造局一直对招收新员工有严格的要求和限额,且考核的难度很高,有时候不亚于考秀才。
如今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相继扩招,而且一扩招就扩招上万人,且专门针对江南百姓,这对江南百姓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般的好事。
更何况,当今陛下朱由校还特地成立总工会,以魏国公徐弘基为大明总工会尚书,而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和南京镇守监魏忠贤为总工会侍郎,如张岱、文征明曾孙文震孟等江南还没有被安排到西部山区去支教的民间知名人物则被安排总工会会员。
目的是为了维护大明全国的工匠的权益,但在这个商品经济还不够发达的时候,这个总工会也算是个摆设,不过朱由校相信在以后或许能成为大明朝廷与新生阶层之间一个沟通的桥梁。
而在成立总工会的同时,朱由校还直接命令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率先遵循十小时工作制和逢十休一天的休假制度。
朱由校作为大明最大的资本家也有些奸商的潜质,且急于让大明短期内获得强大国力,因而没有直接用八小时工作制和周休的制度。
但每天十小时和十天还能休一天,还能有这么高的工钱和待遇以及发展前途,这对于大明的工人们来言已经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了。
要知道,以前的大明各个私人作坊或多或少还有点原始资本的味道,从来都是从早工作到深夜的,所以现在,趋之若鹜而来的百姓自然不少,甚至还有许多从江西、福建等外地省份赶来,其中有不少还是读书的童生甚至还有秀才。
这年头,不是谁读书就能一定中举做官,也有因为读书蹉跎了岁月,耽误了一身的人,而恰好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是除了考科举和进行科研以外第三条步入仕途的途径,所以才能吸引了不少对科场失意的读书人前来报名面试。
皇家银行也开始招人,但他招的人的要求却更高,很多时候还要求必须能习得算术或者取得了童生以上身份的,这简直就算是很高的要求了,就好比在后世五百强招人必须是本科甚至要211以上才行一样。
但在皇家银行的招人广告被刊载在大明日报上和各级官府衙门以及城门告示或其他显眼处后,应招而来的童生或秀才依旧是门庭若市。
古人也不笨,直到进入银行这种金融系统是很好的工作,不但有钱来而且只要一进来就直接获得将仕郎兼户部观政的官身。
但能成功面试通关者则是少之又少,甚至还出现一旦通过者还出现考乡试中举一般时有专门的报喜人去主人家报喜。
江南各大城镇的市井百姓因此有了生存之根,整个江南就再次活跃起来,由于十天一休和十小时的工作制,再加上高额的工钱,使得很多文化产业也跟着发达起来。
虽然最火爆的还是秦淮河畔的阁楼和画舫,每天有无数工人将辛苦了一天的工钱和自己的亿万子孙以及一天的疲倦劳累在这里留到了女人肚皮身上。
但大明日报的销量也跟着翻了好几倍,说书人的生意也是大涨,名牌说书人柳敬亭的身价更是高涨了数十倍。
而其他话本小说和戏曲也跟着大热,为了赚取更多的钱,很多写作者和戏剧演员开始去刻意迎合这些底层百姓的需求,其中虽然不乏黄0色0暴力的东西,但很多也着实反映了劳苦大众的生活,很多作品开始学着去接地气,去展示普通百姓间的冷暖,而不再一味的去展示王侯将相。
给朱由校歌功颂德的文化载体也越来越多,当然对当今大明很多不好的社会现象也开始进行着无情的揭露。
朱由校没有去刻意阻止江南文化界的发展,除了忠君爱民、心系社稷、尊崇华夏等大的方向没有错,朱由校甚至可以不去在意哪个大胆的创作者还把自己拿出来插科打诨。
而在江南的乡村,对于这一带的农民或者滞留在城镇的农民工而言,最值得他们开心的是,无疑是皇庄居然可以分给他们土地。
在松江华亭,华亭县县令武德荣和皇庄派往华亭的南京内宫监少监赖德凯等正带着南京公共安全部队在董家大院进行董家田产现场承包交割。
来自江南十府的无地百姓将在这里接受皇庄的承包责任制,承包朝廷从董家抄得的三十万亩田地。
其中不乏当初还在游行中为董其昌伸冤过的百姓,但现在,他们同朝廷所说的以及大明日报所刊载的一样,一致认为董其昌是死有余辜!
除了大明日报利用大量证据给董其昌定性外,更多的原因则是百姓们既然想要合法承包董家的三十多万亩肥田好地,就必须跟着朝廷中央走,认为董其昌是错的!
“赵老四,华亭村下水村人,家中人口五人,劳动力三人,承包十亩水田和四亩旱地,对吧。”
临时被抽来做协助工作的华亭县户科书办胡增辉对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精干的小伙子念了几句后,就将手中的承包协议书递给了他。
赵老四上过半年私塾,认得几个字,在大概看见上面写的自家要承包田地没错后才笑道:“没错的,胡老爷,我爸和我那兄弟还有我都有的是力气,再承包四五亩也不是问题,你看。”
“朝廷给我们下派的指标时满足不少于三万人的土地承包,给你多承包点,我们还怎么交差,没看见我背后的都是些人吗,东厂的人!老子要是敢打半个马虎眼,脑袋马上就搬家了!”
这胡增辉和赵老四是同一个村里的人便多说了几句,但尽管是老乡且是发小,他也不敢开半点后门飞速的盖上公章后就让赵老四离开。
除了董家的三十万田亩被百姓分割承包,整个江南其他各大犯事官员和士绅家的共计数百万亩土地也相继被分割出去。
吃进嘴里的肉很难再吐出来,无数儒林中人虽然哀叹从此以后没办法再蛊惑江南百姓闹事时,但也不得不承认朱由校此举算是彻底打击了土地兼并。
农民一旦有了自己的地,就如同有了儿女般是倍加的珍惜。
据东厂向朱由校汇报,在大量地主的土地承包给农民后,很多农民在天不亮开始就主动去了自己新分的土地松土播种。
朱由校只让皇庄尽快将手里的土地分别承包给百姓,而并没有鼓励百姓去大力推广种植新作物如马铃薯和红薯。
在朱由校看来,让百姓大力推广新作物,虽然可以解决饥饿危机,但朱由校不愿意在没有获得足够的营养前,去靠着这两样东西成为主食,因为这样一来就会降低国民素质。
谁都知道,马铃薯和红薯的主要成分是多糖淀粉,根本就没有淀粉,而作为中国传统主食无论是大米还是小麦都富含有数种必须氨基酸。
朱由校不愿意以解决粮食危机为理由,让整个汉人因为长期使用营养缺乏的土豆和红薯而导致基因水准下降,进而影响整个国民的智商。
所以,朱由校干脆就没要求百姓种什么,给他们很大的自由。
这样一来,有的开始自觉的克服在城里靠乞食度日的懒惰和陋习,变得勤恳起来。
当然,土豆和红薯作为贫瘠之地最易种植和生长的充饥作物还是不知不觉间被农民用在了贫瘠地上,也算是弥补了在未收获大米和小麦期间经常带来的饥荒。
而正因为此,江南的农民对朱由校这个皇帝陛下也更加崇拜,且在大明日报和皇庄的有意推动下,朱由校开始在民间的威望逐渐高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何人开始兴起,有人居然开始种植起了鸦片,这可谓是出乎朱由校的想象。
但朱由校也立即做出了明确的旨意,要求对烟农做限制,且严令不得在国内售卖和吸食,一旦发现直接处斩,但允许贩卖到东洋倭国、南洋诸国甚至朱由校下旨,若能售卖到大不列颠,则还可以获得朝廷的奖励。
(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一章 诏令各地藩王进京参祭
百年后就是西边的那个岛国通过无耻的鸦片贸易让整个华夏民族陷入了百年的沉沦。
甚至还以此为借口发动了战争,关键还恬不知耻的以此为荣,说是帮你打开国门,使你进入新的时代,你还得感谢他对你的羞辱。
以至于后来许多国人也以被殖民被侵略为荣,这种思想是否偏激且无知先不论,不得不承认的是,鸦片给华夏带来的精神性灾难不亚于满清的文字狱。
如今,在百年前,大明要让西边的岛国也尝尝被鸦片荼毒的快感,或许那个岛国也应该感谢大明,感谢大明这是在促进你改变和进步。
虽然现在大明的远洋贸易已经退缩到了马六甲海峡以内,甚至连近海区域的控制权都在各大海盗手里,但谁又能确定数年后,当年那个组织郑和七下西洋的大明帝国没有再来海上扬威的时刻。
而且朱由校现在也才知道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已经有人通过潜入海盗或外番船只远渡重洋,甚至到了美洲和欧洲。
甚至就在去年年底,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还上报了关于一则来自西欧的消息。
消息的内容却是德意志公教与新教内战的“三十年战争”,使得丹麦也卷入进来的事。
当时,朱由校直接让许显纯将这则外国新闻刊载于大明日报上,还将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写在了大明日报上,也算是开开国人的眼界,让大明的国民知道在遥远的大西洋彼岸,也有许多新兴的事发生,甚至不少还是未来大明潜在的威胁。
大多数国民并不明白大明日报这样长篇累牍的一个面积还不足一个大明承宣布政使司大的小国的事是为什么。
但对于这场战争,很多国民还是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有士子直接在上面留言嘲讽这些蛮夷之国的君权何在,竟使得教会也有如此大的力量,这样下去,王朝如何统治天下,甚至连带对现今大明诸多不满的复社士子也不由得感叹还有比大明更糟糕的国度。
这就是国家实力不同的情况下决定了国民在了解外部世界以后的不同感受。
在百年后,人们了解西方后更多的是崇拜与敬仰,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文明和文字就是落后的根源,提倡要取缔汉字,直接以英文为母语,而在百年前的现在大明,人们却更多的是对这些西方国度的鄙夷和自信,他们发现原来与这些国度相比,大明是如此的好。
虽然盲目的自信会让一个人或者民族失去进取的信心,但也会让更多的人为了现今的稳定和幸福去支持天子。
第一期军官毕业生中对海战感兴趣或者善于掌握海洋知识的军官生们也赶到了南京城,其中最为耀眼的却是本来在原来历史上就因在太湖组织民众抗清以至于后来投水殉国的陈子龙。
陈子龙是这一期军官生中学历最高的,早在天启六年就已经是松江府生员的他此时也才刚刚二十一岁,且成婚也不到一年。
但就在他新婚燕尔之时,他却因为大明日报上的皇家军事学堂招生信息而毅然放弃了已经通过科试而取得的乡试资格,且不顾家族反对自己一人离家出走,来到京城报考了皇家军事学堂。
到现在第一期第一阶段结束,已经整整六个月的时间,由于皇家军事学堂的严格保密措施,他的家人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他的下落和音讯。
覃博桐被正式任命为大明禁卫军海军提督,以他此次带来的禁卫军两个营和原有筛选后的操江水军为基础正式编练为大明第一支海军,且直接纳入禁卫军体系,全称则是大明皇家禁卫海军,通常则被简称为禁卫海军。
禁卫海军暂编士兵为一万人,这个数字已经可与初创时的禁卫军的数量相比,但编练筛选时的要求并不亚于当初的禁卫军选拔。
首先覃博桐带来的两个营本就是驻徐州禁卫军中最为骁勇也就是老战士比例最高的精锐营。
其次,操江水军虽然训练方式和武备落后,但并没有像卫所军那样直接沦落为普通百姓,毕竟这里守卫的是南京,还不至于出现水军连舵也不会掌,游泳也不会的状况,且经过水上和水下考核以及陆地体能考核后,能留下来的即便现在就拉上战场也能与普通的海盗一战了。
一万多的士兵被分为五个营,每营两千余人,其中单留一个营组编为海军陆战营。
陆战营由覃博桐从徐州带来的老兵为主,原辎重营指挥佥事且是皇家军事学堂先期军官生毕业的两广人梁兆阳被任命为陆战营指挥使。
其余四个营则由大明船政局修葺后的四支以一号福船为核心的舰船编队为基础组编。
第一营则由陈子龙担任指挥使,且是四个营的主力营,装备最为先进,其一号福船装备了“大明蒸汽动力之父”茅元仪”最新研制的脚踏式机械人力螺旋桨,航行速度比原来的福船快得多,甚至其他船只如鹰船、网唆船、连环船等的类型也比另外四个营的编成复杂些,甚至还配备了热气机,可以监测水文和气候环境,做到料敌于先。
但耗费也不少,整整第一营的装备加上最新火炮和各类火器和水雷,耗费上千万银元,也因此,现在大明只能装备一个营。
其他三个营也至少在动力上和火力配备上比第一营差点,但所配备的舰队在当时已经算是较为先进的了,至少质量是保障的。
对于水上训练,出自魏国公徐弘基门下的覃博桐曾经在操江水军做过数年的指挥使,后来因为想巴结文官体系并想升到总兵的他才去了京营,而如今继续回来操练水军倒也是驾轻就熟,再参照皇家军事学堂和禁卫军以前的训练方式在几天之内就整理出了一套海军水上训练方案。
朱由校看了后很满意,也很欣慰,他虽然对于水上训练一抹黑,但也能看得出这个覃博桐是不是这块料。
在操江水军的原有基础上拨款重建后的军营校场也已建设完毕,同京城里的禁卫军训练场一样,这里也被建设成了一个集生活、训练与学习配套设施于一体的封闭场所。
但现在的禁卫海军并没有立即展开基本的队列和体能训练,相反他们现在全都被安排在课堂大厅里学习,没错,就是学习。
水上作战比陆地作战更考验智慧与知识,除了基本的军事素养外,至少还要有对各类气候和水文知识有个系统的了解,甚至还得知道一点生理学常识,比如什么是败血症。
新编禁卫海军中的许多官兵尽管很多也知道如何调整航速和航向,甚至其中不乏能涉足深海的高手,但更多的只是多年来在水上环境积累的经验,而没有一个系统的了解。
如今,皇家军事学堂的军官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士兵学会认字,学会如何去分析气象。
而朱由校也会时常亲自过来给这些海军士兵们讲解海洋各国情况,也算是丰富他们的见闻。
除此之外,大明日报的主笔张岱因为曾为大明日报做过一次当年倭寇之乱和沿海盗寇情况的调查而被朱由校也安排到每三日一次去禁卫海军营中讲解当年的倭乱实情和现今海盗猖獗后对大明百姓造成的弊害。
“当今天子多百家之地而分于万家,非天子之暴政,而是猛药治重症之良方!”
除了张岱之外,陈子龙作为朱由校的忠实信仰者,在为禁卫海军士兵普及知识时也将当今发生的时事政治分析给他们。
比如对于近日皇庄将抄家所得之地分给百姓的事,陈子龙就对此做出了独特的分析,并以此达到对当今天子朱由校的肯定和支持,而他严密的逻辑和极富煽情力的说辞也使得思想领域一片空白的禁卫海军士兵不得不信服于他的理念。
南京紫禁城的一处遍布藤萝的椒房之中,大明日报的副主笔魏敏儿正用凤阳官话念着一个个铺列在黑板上的上千汉字。
魏敏儿每念一个汉字,朱由校就得为这些汉字注音。
本来朱由校以为这只是一项简单的任务,谁知在这个还没有普通话的时代,由于方言的差异,使得普遍适用于普通话的注音音节有时候并不能准确的对凤阳官方中的一些字词进行注音。
正因为此,朱由校才不得不让魏敏儿也住进了紫禁城,且自己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帮助其注音,但时间一久,也觉得枯燥无比,而魏敏儿对此倒是乐此不彼。
千百年来句读字音皆是教书先生口传,但不同的教书先生有不同的口音,以至于时间久了,每个汉字很难有规范的读法,但现在魏敏儿发现这陌生的字符居然可以让汉字摆脱口口相传带来的读音差异。
朱由校看得出来,魏敏儿对于这些拉丁字母很感兴趣。
宫墙外是禁卫海军的晨练呐喊声,雄浑而又激情昂扬;墙内则是婉转优雅如的敏儿读字声。
朱由校很享受现在这种状态,大明王朝正在自己的操纵下稳步发展。
从科研到军事,再到经济,自己的改革在悄然中进行,虽然也有激烈的冲突发生,但也没酿成大变,相反,据皇家银行的杨寿春报告,尽管禁卫军在扩招、各大工程在进行,农业赋税是一降再降,但今年上半年仍旧是获利甚大。
原因却是在光是抄家所得就能够用十年这样高额度的花费。
不但如此,如今凤阳、山东、陕西三地因为三项改革而新收的税款比去年已经翻了好几倍。
尤其是凤阳地区的商税征收,尽管现在凤阳巡抚马士英被很多商家骂成了刮财巡抚,但他在半年内给中央朝廷缴纳的商税就高达五百多万银元!
朱由校很难想象如果让大明两京十三布政使司都征收商业税的话,自己的财政收入将会是一个什么概念,或许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大方地免除全天下农民的赋税,那样估计也会彻底改变历史的发展格局。
试想,在免除赋税徭役后,谁还愿意将土地投献到士绅家为奴为仆。
闲话少叙,眼看着九月将近,祭祀孝陵的仪式也日渐提上日程。
朱由校亲自祭祀孝陵是朱由校在天启八年在礼仪的话语权上对文官的做出的一次挑战,由于自己掌握了军权且手里握有厂卫,因而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但朱由校并不想以此结束他在礼仪话语权上与文官集团的争夺。
自己主动离京并亲自前来祭祀朱元璋,只是一个开始,从祭祀孝陵开始,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朱由校执掌大明江山的合法性和权威性。
已晋升为中极殿大学士的礼部右侍郎李明睿是此次祭祀孝陵的主持者,这晚,就在他禀报孝陵整修进展和整个礼仪过程安排时,朱由校突然说道:“祭祀孝陵不是朕一个人的事,也是整个朱氏皇族后裔的事,诏令各地藩王,立即在祭祀皇陵三日前赶到南京,随同朕一起祭祀孝陵。”
李明睿一愣,旋即明白了朱由校的想法。
作为天子近臣,且又做了多年京官,他自然知道真正拖累大明财政的不只是各地不纳皇粮国税的官绅还有这些寄生在大明各地吸取着民脂民膏的皇亲国戚。
如今看得出来,有志于中心大明的陛下是要对这些藩王们下手了,而之所以到现在才突然提出诏令各地藩王进京则是故意让各地藩王迟到或者错过祭祀时间,以此找到剥夺这些皇亲俸禄的目的。
“陛下,可否再延迟几天诏令各地藩王,虽说古礼也有子孙同祭先祖一例,但到底是上千年未遵循其例,待微臣下去再重新理理礼仪行程然后再请陛下诏令如何?”
按道理,朱由校话一出就成了不可更改的圣旨,但李明睿毕竟是入职西暖阁的内阁大学士,也有一定的封驳之权,将朱由校这句话怼了回去又重新提出建议,朱由校自然是理解的,而且他也明白李明睿是在配合自己给各地藩王更少的反应时间。
“不可超过三日,否则耽误了祭祀大事,朕定饶你不得”,朱由校说后就起身回了内宫。
而李明睿心中却是暗喜不已,心想自己果然猜中了陛下的意思,而接下来如何解释祭祀孝陵非得各地藩王也得来南京则是他们这些大臣该做的事,引经据典找出一个合理的说辞对于李明睿这样熟稔儒家礼仪的大臣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两百六十二章 张岱恨藩王
李明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连夜开始查阅典籍和修改此次祭祀孝陵的礼仪。
同时,他也立即找到了负责此次撰写祭文的大才子张岱,并让他在祭文中添加有关藩王与当今圣上同台祭祀孝陵的檄文。
“陛下召诸位藩王来南京与陛下一同祭祀孝陵,是真的?”
张岱眼神中闪出一抹惊喜之色,虽说在科举一道上只止步于生员的他,并不是迂腐只知四书五经的书呆子,所以他一听李明睿提及陛下要各地藩王进南京一同祭祀孝陵的事就也猜到了陛下这是要对藩王们开刀了。
在大明朝,藩王历来是一大隐患,不过并不是军事隐患,而是经济隐患。
嘉靖朝的林润曾上奏疏说天下供应京城钱粮有四百万石,但要供应各王府的粮食却高达八百万石头,藩王宗亲的生齿日繁直接造成了大明朝的财政赤字。
即便朱由校现在已经开辟了很多发财途径,但在没办法供应这些藩王。
他甚至让皇家银行的杨寿春做过调查,发现如果减掉一半藩王的供应,皇家银行可增加利润五倍。
但是,只有下崽权力的藩王们只可能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
现在是几十万,以后可能是上百万,只要大明不亡,他们就会一直像寄生虫一样繁殖下去,直到把大明朝的最后一点元气啃净,然后为他们祖先所建立的王朝一起陪葬。
朱由校能想象到数年之后,自己如果不再对这些藩王采取措施,如同前任的帝王一样就因为这些人是大明皇亲且政治身份特殊而不敢动,那自己即便再多开几家皇家资本产业也没办法挽救大明。
所以,藩王的隐患必须铲除!
朱由校不想再继续妥协和羁縻下去,让这些所谓的亲戚们将大明的江山拖下水。
对于张岱的询问,李明睿只是点头不语,良久后才道:
“你我同为王门传人,也不必见外,如今你愿意舍弃与复社文人一伙,甘受他人诟骂答应而屈身于魏忠贤门下,做了这大明日报的主笔,如今又亲自执笔为当今圣上立言,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这个礼部郎中之虚职吧。”
张岱笑而不语,同样是在静默片刻后才道:“要让李阁老失望了,张某如今甘愿做陛下走狗就是为了升官掌权,数十年科考落第但却一次次的考,也正是为了有一天官居一品,如当年之张江陵!”
张岱的回答倒让李明睿有些惊讶,两眼直视着这位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却比自己还显老态的后生,问道:“为何?”
从张居正身败名裂,其全家被活活饿死数十口以后,整个大明官场对这位曾经位极人臣、权同帝王的首辅一直是讳莫如深。
没人愿意提及张居正,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被百官们忌恨,并遭到文官集团的群起而攻之。
也就张岱这样的非科举出身的傲慢士子,才敢初生牛犊不怕虎,敢直截了当的在自己这个内阁大学士面前提及他张居正,还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想当官,就是想成为张居正那样的。
以张居正为偶像这样的话,若是别的官员听见了,只怕早就被安上了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
但李明睿没有因此而恼怒。
“因为太子太保赵可怀赵公!”
张岱这么一说,李明睿倒也想起来此人。
赵可怀曾是抗倭名臣,是殷正茂的属下,素来刚正不阿,胸有韬略,也正因此才会从小小知县一跃成为封疆大吏,最后官任湖广巡抚,但却因在伪楚王案中未让楚王朱世奎满意,竟落得个被楚王殴打致死的地步。
抗倭功臣同时又是一省巡抚的赵可怀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一个藩王殴打致死,这在当时朝野的确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不但是文官们对此意见甚大,很多在抗倭过程中与赵可怀关系不错的武官们也意见甚大,但最终还是被当时收了楚王朱世奎贿赂的内阁首辅沈一贯压了下来,当然也跟当时的万历皇帝不愿意对宗亲痛下狠手有关。
李明睿见张岱面露狠色,也有些好奇地问道:“请恕李某冒昧,赵公乃重庆府人,且又多年在闽浙鄂为官,而宗子你多在家乡绍兴,缘何如此嫉恶如仇?”
“家祖曾做过湖广布政使司参议,下官年幼时随祖父在湖广待过几年,且幸得赵公几年开蒙授学之恩,也偿得其师母眷顾之义,而我与小师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谁料冲龄之际,就眼见恩师被杀!”
张岱拽紧着拳头往桌上猛地一砸:“天下之害,不只是贪赃枉法的官绅,还有这些无法无天的藩王皇亲们!”
李明睿听后便拍了拍张岱的肩膀:“坐等时机吧,到时候能否让陛下对这些皇亲贵胄们痛下杀手,就在于大明日报和你手里的笔杆子能发挥多大的威力!”
“下官明白!”
张岱说后,李明睿也没再说就直接告辞离开,而张岱则连夜写了一封书信命人连夜送往湖广武昌府。
三天的日子过得很快,李明睿成功的改变了祭祀孝陵的礼仪,且在朝堂之上驳斥的一干礼部老学究官员哑口无言。
而正因为此,让各地藩王此次来南京祭祀孝陵也成了势在必行之事,当天,东厂就派出了数路人马去各地藩王府邸传旨。
但这一次,东厂的番子因得了吴进最新的指示而故意没有像以前那般马不停蹄地去宣达旨意,而是故意拖延着速度去宣旨。
不过,各处藩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朱由校对东林党晋商以及江南文人、儒林孔门的打击和在凤阳、山东、陕西等地实行的改革以及在各地扩增的禁卫军已经让这些屁股本就不干净的各地藩王们产生了警觉。
各地藩王中,一些人已经看出来当今陛下是要做什么,也猜到了陛下迟早都要对自己这些真正阻碍大明朝的人下手。
但是,按照大明祖制,他们虽然不能离开封地,但他们在各地也有自己的眼线,更何况是南京这样的大城市。
因而,在当今皇帝陛下朱由校要各地藩王来南京同自己一起祭祀孝陵的消息一经传开后,就有人立即通过各种方式,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各地的藩王。
第两百六十三章 楚王朱世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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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楚王府收夏租的日子。
整个楚王府的后院响起一片的算盘声,而在后院的一排库房前面的广场上则挤满了前来交租纳税的王府佃户和各类店铺产业负责的家奴。
为了防止底下的人偷税漏租,朱世奎甚至还决定亲自来监督,每一石进库的粮食,每一块上缴的银元,他都要亲自过眼。
不过,他楚王府占据这武昌城百分之**十的产业和田亩,因而即便是缴纳夏租也一时半会缴纳不完,所以这楚王没多久就在后院正堂的太师椅上打起了瞌睡。
他这一打瞌睡,就煳里煳涂的梦到了自己被押上了断头台,一个头戴皇冠的人朝他大吼一声斩后,一把大刀就从刽子手的手里滑了下来。
可就在那大刀落下了,他以为自己被砍死之时,又梦见一个长的极像被自己蹂躏至死的某宗亲妾室朝他张牙舞爪的飞来,那两颗獠牙似乎在片刻间就咬进了他的脖子。
啊!
楚王朱世奎顿时被吓得惊醒了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身边的王府左长史骆兴能见此忙问道:“王爷,可是梦魇之症又犯了?”
“可不是吗”,朱世奎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伪楚王案一事出现后,再加上赵可怀被自己打死并引起朝野轰动后,他就一日不曾担心过自己不会被朝廷治罪,再加上多年来所做的缺德事太多,竟使得他得了这梦魇之症,有时候只要一旦睡去就会做恶梦。
而这次不过因监督缴纳租税久了而有些困倦便小憩了一会儿,谁知就又开始梦魇起来。
“孤让你去华觉寺请灵一大师来,你请了没有”。
楚王问了这骆长史一句,骆长史不由得笑道:“华觉寺的住持说,灵一大师要下月初三日才出关化缘,另外,华觉寺今年需要重塑佛像,正需黄金一万两,正指望着那家大乡绅来做这个大功德,本是指望贺阁老家的,但贺阁老家自从其太夫人去世后就没再关心过功德之事。”
听骆长史这么一说,朱世奎想也没想就道:
“从库里提一万两黄金给华觉寺,另外再让华觉寺给孤再添十万斤灯油,灯油钱也一并给他,只要灵一大师能出山治好我这惯爱做噩梦的病,就是要做金山,孤也给他!这大功德,也让孤来做!”
见楚王朱世奎如此阔绰,且没片刻迟疑,骆兴能不由得暗喜,就因为楚王这做噩梦且迷信一事,他也不知道多少次联合和尚道士诓骗了这位王爷多少钱。
“王爷,乌庄头说,他们庄子今年闹了蝗灾,好百亩地都没了收成,佃户们实在是没钱交租了,想请王爷您宽免这半年租子。”
这时候,王府右长史明长信走上前来,而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则是头缠白帕,身穿皂色短衣的乌庄头。
谁料,这楚王朱世奎起身就是一脚踢向了这乌庄头,并喝令从旁校尉道:“给孤往死里打!”
这乌庄头哪里想到就一个小小的据实奏报和建议就遭到这样的毒打,便忙跪在地上求饶,但皮鞭已经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这突然就性情暴躁的楚王朱世奎就大骂道:
“孤乃堂堂天潢贵胄,受封于武昌,尔等作为大明臣民,就该奉养孤!
如今动辄以在这个灾那个灾的来敷衍孤,不肯缴纳租税,你们真当孤好诓骗不成,什么灾不灾的,跟孤有什么关系,那是朝廷该管的事,明白吗!”
这楚王朱世奎一阵痛骂后,心情倒是舒缓了不少,一口气也消了,因噩梦产生的郁闷也减了几分,但这位乌庄头却是没了半点气息。
“真是晦气,拖下去找个地方埋了,埋远点,别坏了王府的风水!”
楚王朱世奎也没半点愧疚之心,随便吩咐了一句就又坐了下来,继续催促着后面的庄头佃户快些缴租。
在场的没一个人敢说什么,连带骆兴能和明长信两位长史也不敢再多说半句,因为他们可不想像当年巡抚赵可怀一样被打死。
不过,就在这时,王府内侍苏铭急匆匆地跑了来:“王爷,不好啦,不好啦!”
“什么不好啦,慌里慌张的干嘛,混账东西,是不是刘何氏又要上吊明志啦,找人看紧点,孤现在忙着呢,没空去管那娘们!”
楚王朱世奎还以为这内侍苏铭着急忙慌的来是自己前任抓来的一俏寡妇又要自杀的事,便不耐烦的说了几句,谁知这苏铭一来就气喘吁吁地道:“不是她,是陛下,当今陛下!”
“南京传来消息,陛下下旨要各地藩王立即赶赴南京,同陛下一同祭祀太祖高皇帝,若有迟疑着,必定严惩不贷,现在还离开祭之日不到八天,王爷要快啊!”
苏铭这么一说,这楚王朱世奎顿时就站了起来,惊讶的他也有些感到害怕起来,他不由得想起了梦中的场景,那个头戴皇冠要杀自己的没准就是当今陛下!
“骆长史,这,这可如何是好,当今陛下不会争斗要治罪于孤吧?”楚王朱世奎战战兢兢地问道。
“王爷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即赶赴南京,且必须在太祖高皇帝诞辰日之前到达南京城,否则,陛下必定以此为借口削藩!”骆长史说道。
“削藩?”
楚王朱世奎一屁股坐了回去,目光有些呆滞,苦笑道:“孤作为大明朝太祖高皇帝传下来的皇亲,如今没军权没钱,当今陛下只怕要削藩也削不出来,再说孤现在也没什么可削的。”
不过,一想到今年皇帝陛下在山东、江南等地区一系列的举动,楚王朱世奎还是有些担心,便吩咐道:“立即准备几匹好马,孤要立刻赶往南京。”
朱世奎正说着,这时候突然就又有一侍卫来报:“朝廷东厂的人已经带着旨意来了。”
朱世奎一听旨意果真是要去南京祭祀孝陵,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忙不迭的就要骑马立即往南京的方向奔来。
其他藩王在得知消息后也有的迅速往南京城奔来,但殊不知他们这一来,就中了圈套。
因为大明已有规定,藩王不得不随意离开封地半步。
所以,一些藩王并没有来,都怕无缘无故的背上一条违背祖制的罪,但不来就是违背皇帝陛下的谕旨。
因而,无论这些藩王来与不来都会让朱由校在以后有充足的理由去惩治他们。(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四章 舆论的发酵
近日,大明日报突然刊载了一篇看上去很大逆不道的文章,文章题目很直白,即《天下怪谈:军饷钱粮不敌天潢贵胄之口粮》。
文章内容很犀利,直截了当地提出当今藩王给大明带来的拖累,甚至拿有的藩王生下上百个子嗣致使家庭聚会时竟出现不认识自己儿子或兄弟之间也若陌生人一般的情况。
除此之外,文章还将大明洪武到天启年间,奉国将军以上的藩王做了统计,发现到天启七年,各地藩王数量已经增加到数千倍,宗亲人口近七十万!占用土地和禄米已经远超庶民土地占有量,俸禄也远大于国库军饷支出!
谁也不明白如此政治意味浓厚的文章,且敢炮轰天下皇亲的文章,竟然会被刊载在大明日报上!
而且,还是头版头条!
大明日报的读者们不得不佩服大明日报的厉害之处,无论是欧罗巴的宗教斗争还是塞外的部落斗争亦或是朝廷内部的机密要闻都能大胆而又切入实际的勇敢披露,都无一不证明了大明日报的神通广大。
且不管大明日报为何会如此神通和有胆魄,敢挑出人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藩王问题且还将事实用数据与逻辑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只是这份内容已经让整个大明开始沸腾起来。
无论是茶楼上还是会槐树下的石阶处,只要有人一提到最近的新闻,就必提到关于大明日报所提出的藩王问题。
北直隶、秦晋等地方的很多百姓已经习惯了清晨去城里工厂上班,然后下班,日落西山后才出城回到乡下休息。
不过在此期间,他们都会在城郭外的歇马凉亭歇歇脚,或者花几个小钱听听说书人说书,或者就站在亭子里看顺天府衙门贴在报栏里的报纸。
这些都是最近一个月的各地报刊,一般在这里站上半个小时就能把最近一月的大明了解个清清楚楚。
“哟呵,我们大皇庄也在江南搞承包责任制了!”一上过几年私塾,认得些字,勉勉强强能读懂报纸的某皇庄里长不由得说道。
“咦,原来这些王爷们这么阔绰啊,吃了我们这么多血汗钱啊,如此说来,我大明朝真正可恶的还不是贪官污吏,反而是这些皇子皇孙啊。”
这里长在看见最新一期大明日报时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一句感叹。
而一同样在看报的且操着河0南口音的老汉回道:“可不是吗,在我老家开0封,整个开0封府的好田好地几乎都是福王的,有一年发大水,开封城被淹,全城的人要逃出城,那福王一家光是为了运走府里的粮食就雇佣了三万民夫!”
……
同样在南直隶南0京城,人们也忘记了游行和朝廷镇压一事,开始对最近报纸里提出的藩王之事品头论足。
大明日报的出现促进了皇家工程院对印刷技艺的改进,而印刷技艺的改进则催生了更多的报社出现。
报社的增多,信息的交流在大明朝开始变得越来越快速而又简便,同时又让时事政治开始走入寻常百姓家,以至于到现在,说家国天下事的不只是士大夫,贩夫走卒们也会通过报刊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过,很多时候,政治依旧是一个敏感的话题,特别是在这个皇权还依旧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大明王朝。
因而作为中央报社性质的大明日报则成了政治风向标,凡是大明日报报道的就是最正确的政治风向。
所有,在大明日报一提出藩王之事后,各大报社也不甘落后,相继开始对藩王作为寄生虫,拖累大明累赘的观点和现象进一步的揭露和批判。
如蜀地的《天府日报》就提出“以举国之力豢养数十万无能之人,斯故天下究竟是朱氏一人之天下或是天下皆乃朱门之私产!”的激进观点。
畅销湖广的荆楚周刊,则直接抛出“藩王富则天下穷,藩王穷则天下富”的观点。
在对于藩王的舆论吵得越来越热时,各地藩王却完全没办法去招架这些口诛笔伐,而且他们现在正为是离开封地奉旨去南0京而还是应该谨守祖制以称病为由守在封地拒不奉命而急得团团转。
而一些路途较远或不以为意的藩王以祖制规定藩王不得离开封地为由拒绝来南京参祭孝陵,且暗自嘲笑赶着进南京城的藩王们是赶着去死。
一些路途较近或者已经忘记了祖制更把当今陛下朱由校之圣旨当回事的藩王则立即快马加鞭的往南0京城赶来。
这些平素养尊处优惯了的亲王郡王们出一趟封地倒也是着实不易,再加上如今天气又时值酷暑,因而使得很多藩王这一路赶得甚是艰难。
如决定要来的广西的桂王和四川的蜀王等不得不连夜爬数十里的山路,每天睡觉不到三个时辰的赶路,一路奔波下来,几百斤重的肥胖身体倒也瘦了好几十斤。
同样也选择来南0京的楚王朱华奎揩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啐了一口,就继续狂奔,直跑的是呼气如雷,才停将下来,骂道:“这是人能干的吗,数日之内赶到金陵城,这简直就是要孤的命,陛下这样做到底是要干什么!”
“陛下慎言,若是被东厂的人知道,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一番,可就不好了”,右长史明长信素来是个老实谨慎的人,便忙劝了几句,却不料被楚王反手就是一巴掌:“轮不到你来提醒孤,孤就这样说了,怎么着,他朱由校难不成还敢杀了孤不成,孤在怎么说也算是他皇曾祖!”
虽然,楚王朱华奎是朱元璋之六子楚昭王之后,与朱由校这一支关系已经很疏远,但从辈分上的确要比朱由校高好几辈。
而楚王朱华奎也不由得因此而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本来焦躁的心也安定了几分,便问着左长史骆兴能:“前面到了何处地界,离金陵城还有多远。”
“回王爷,前面就到了九江地界,待会换坐船去南京,也没几日就可到达南京”,路兴能说后,楚王朱华奎便下令道:“既然如此,就先进九江城歇息一日,这一路奔波的也久了,着实劳累的很。”
就这样,楚王朱华奎一行人便进了九江城,可朱华奎一进九江城门,一身穿道袍的人却突然拦住了他:“来者可是楚王殿下?”
第两百六十五章 皇太极的与时俱进
楚王朱华奎素来迷信,好结交和尚道士之类的术士,因而一见到这道人也没半点恼怒他挡了自己路的意思,且问道:
“这位天师是?”
这人拈须道:“王爷误会了,鄙人不是道士,身穿道袍是因本人也好黄老之学,故爱着此装,以沾道家仙气。”
既然是假道士,朱华奎也没了兴趣,正要离开,却听那道士突然言道:“楚王殿下可忘了大明朝祖制,藩王非勤王事不得出封地!”
这假道士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若洪钟巨鼓般响彻在朱华奎耳畔,让朱华奎整个人顿时就懵住了,他止住了脚步,回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楚王朱华奎虽然残暴好色且视财如命,但绝不是愚笨迂腐之人,他之所以在知道当今天子要他们去祭祀孝陵时就马不停蹄地往南0京赶,就是怕被当今天子扣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
但也正因为心急之下,他倒忘了大明朝还有这么一条祖制。
其实,在平时,他也没少过乔装离开武昌去秦淮河畔和西湖岸边,但此次不同,自己是在挑明身份的情况下离开的封地,那这样一来,就很有可能被当今陛下来个瓮中捉鳖。
左右两长史本也是无能之人,权赖着楚王朱华奎混日子,因而也没多少见识,也就没有想到还有大明祖制这一事。
但这假道士的突然提及却让楚王朱华奎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且暗中佩服此人似乎并非是简单事,一句话就点破了自己现在面临的陷阱和圈套。
“鄙人乃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原太常寺少卿,桐城阮大铖,见过楚王殿下!”
阮大铖说着就朝朱华奎弯腰下拜。
朱华奎不由得一惊,常年在女人肚皮上造人的他并不知道阮大铖是谁,但他知道进士和太常寺少卿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还是位文曲星,朝中的老爷,孤倒是失敬了”,朱华奎自从打死了赵可怀且差点就被朝中的御史逼得削掉王爵后,他就意识到了文官的厉害,因而对这阮大铖也不敢轻视起来,且一想起刚才阮大铖所说的话,还不由得问道:“不知以阮先生之见,孤该如何是,是去南0京城,还是不去这南京城?”
“去!大大方方的去!”阮大铖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一句,且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等待着朱华奎的进一步询问,方能体现出他的睿智。
阮大铖本与凤阳巡抚马士英是至交好友,但因马士英如今在凤阳大征商税,而他阮大铖又本是凤阳的大富商,阮大铖本以为以他和马士英的关系,可以使得马士英在商税新政上给他阮家的产业开个后门。
可阮大铖没想到,这刚刚坐上巡抚的马士英却跟他铁面无私起来,甚至还要让他阮家率先垂范,这下子就让阮大铖和马士英的友谊一下子就破裂了。
“为何,还请阮先生明示”,朱华奎此时还真有些担心当今陛下朱由校会借机做事,这些日子的报刊他也在看,自然明白当今陛下是要做什么。
“王爷请看这期《荆州周刊》,里面的观点很新颖也很犀利,王爷且请耐心看,看到最后,王爷应该能明白点什么。”
楚王朱华奎接过报纸来看了半晌,顿时气得一口气就把厚如一本杂志的《荆州周刊》撕了个粉碎,然后又骂道:“这些该死的家伙,孤后悔当初没有把这些该死的私人报社一并铲除,如今这些家伙竟敢就直接辱骂孤,孤要灭他全家。”
“王爷息怒,如今天子有意削藩,故而暗中怂恿各家报社连篇累牍的报道关于藩王拖累国家收入的事,也就是说,无论王爷您去还是不去,一有不慎就会遭受到惩罚,但王爷您现在没有兵权,没有财权,完全是受制于人,所以王爷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去南0京,不要跟其他藩王学着违抗圣旨,且去了南0京后,无论当今陛下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你都得满足,至少口头上答应,争取让当今陛下获得对你的好感,如此才能得到陛下青睐。”
阮大铖这么一说,朱华奎忙恍然大悟了过来,连带九江城也没进就立即往南0京城赶来。
……
朱由校的一旨诏令和持续发酵的舆论压力让整个大明王朝的藩王们如热锅上的蚂蚁记得团团转的同时,这件事也被满清的皇太极和吴襄部的吴三桂所知晓。
看着被拆解成七零八落的四轮马车和火铳,皇太极很郁闷的将手中的玉碗砸在了地上,指着李永芳骂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些东西造不出来,我们如何与大明斗!”
“万岁爷息怒,非是我们不能,实在是这里面的机巧太多啊,而明廷现在对这方面又封锁极严,我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造出来啊!”
李永芳忙哭着解释了几句,这些日子以来,由于受到大明的影响,皇太极也开始意识到所谓的奇技淫巧对王朝统治的重要性,便也学着大明建了一个类似于皇家工程院的大清制造所,还让额驸且通晓铸炮工艺的李永芳负责大清制造所,负责仿造燧发式步枪和大明出现的各类先进火器。
但由于这大清制造所的技术匮乏且工匠技艺不高(大多数是抓来的民间工匠,没有经过系统培训),因而一些零部件很难仿造成功。
而皇太极也知道李永芳的难处,骂了几句后也命他起来,并道:“想办法多抓几个在明廷皇家工程院和什么科学院的院士来,用美色和钱财也行,朕有预感,我大清靠八旗骑兵也就能撑个十多年,日后要败铁定就败在这些铁管铜铳上!”
“万岁爷所言极是,可是现在大明看管极严,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的院士都有东厂的高手暗中护佑,且整个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的防卫比他朱由校的紫禁城还森严,我们已经损失了好多重要的眼线,到现在也没抓到一个。”
李永芳正说着的时候,一皇太极的亲卫忙跑了进来:“万岁爷,最新的大明日报到了。”
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皇太极也开始成为了大明日报的忠实读者,虽然他阅读到的都是半月前的内容,但现在大明日报却成了他唯一的一个全面了解大明的渠道。
第两百六十六章 贼心不死的满清
皇太极忙戴起托人从皇家工业公司购买的玻璃眼镜,命人换了盏更亮的烛灯后,就接过大明日报来开始阅览。
就因为这一份报纸,现在的正黄旗有一支专门的骑兵队伍负责这份报纸的传递,且用的是八百里加急的规模,为的就是能尽早知道明廷的内部最新情况。
但即便如此,当皇太极看见上面的日期是八月十七日时,依旧不由得皱了皱眉:“八天前的消息了,还是慢了点。”
皇太极说着就阅览起大明日报的内容来,内容自然是这些日子热论的藩王问题,但皇太极也同大明朝的藩王一样变得愁眉不展起来,且将报纸递给一旁的范文程,说道:“这朱由校不简单啊,现在要朝自家人动手了,如果这些藩王问题真的解决了,我大清只怕将难以一雪前耻,甚至将难以自立于辽北。”
“万岁爷所虑极是,常言道,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如今这大明日报还有其他几家报社都在说藩王的问题,甚至有的把朱由校自家的人骂成了猪狗不如的废物,而朱由校不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而还将企图打压某激进报社的庐阳王给削去王爵且直接关进了凤阳,由此足以看出这朱由校是真要朝这些藩王下手,狠辣啊!”
范文程说着就又道:“万岁爷,不能让此人把藩王这件事处理得太过顺利!以奴才看,这些藩王也未必肯乖乖就范,他们养尊处优已久,如今朱由校说让他们没了俸禄和田产就没了俸禄和田产,我估摸着他们也不会答应,常言又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我们派人进入关内暗中联络这些大明朝的藩王,坦言道,我大清愿奉某某王爷我大明之主,且愿资财百万,骏马万匹,以臣看,只怕因此而蠢蠢欲动的藩王不会少的。”
皇太极也点了点头,如范文程所说,他也正有这个意思,便对范文程笑道:“你在关内旧友甚多,又曾经与好几位藩王搭过线,这件事还得烦恼先生你亲自跑一趟,记住,不要轻易暴露身份,挑唆一个或多个藩王造反扰乱大明目前安稳状态是朕最想看到的,如果不能也可以杀几位藩王栽赃给朱由校,再激激他们之间的矛盾,实在不行,也得散步出某某藩王造反的假消息,来个反间计逼藩王上梁山!”
“奴才明白,请万岁爷放心,奴才定不辱命!”
范文程说着就朝皇太极拱了拱手,他当初亲眼目睹明廷军纪败坏、官吏腐化严重,大量百姓流亡失去田产,而富者愈富、穷者愈穷;正因为此,他才义无反顾地投靠满清,剃发成为其鞑子走狗,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推翻那个腐朽的王朝,然后自己好做开国功臣。
可是他范文程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眼看着自己辅佐的爱新觉罗家族开始逐步统一整个关外之地且正要染指关内,与大明在关内正面对战之时,却碰到了挫折,当今万岁爷受辱不去说,入关一次徒劳无获还献出了大贝勒阿敏也不必去谈,最让他心生忌恨的是当今那位大明天子何时变得如此难以对付,何时能有如此魄力。
在自己满清、东林党、信王的三重势力参与的阴谋中活了过来,还扭转了局势,不到一年就将东林党和晋商一边拿获,且促使自己大清在当时不得不在还未结束对朝作战之前开始入关作战。
没办法,晋商被打,整个大清就会陷入严重的生存危机,而八旗骑兵也因此准备不足而兵败京畿之外,使得当今万岁爷在当时不得不和那朱由校签订城下之盟。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范文程就同皇太极一样开始重视起这位大明帝王,他希望这只是大明的一次回光返照,只要朱由校一死,整个大明王朝就会继续衰败腐化。
可目前的状况却是让他失望的很,大清在上一次阿济格行刺朱由校的计划失败后并未停止对朱由校的谋杀,但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也依旧没有将朱由校刺杀成功。
尽管朱由校现在时常把自己的动态刊载在大明日报上,但大清派出的杀手反而更难找到他。
因为他朱由校的行踪如今反而变得更加诡异,往往在大明日报道他在某地时的第二日,他就已经去了另一地,不像以前只待在紫禁城,因而弄得他们没办法安插眼线和杀手。
不过,范文程还是不由得提醒道:“万岁爷,朱由校此人不除不行,尽管我们损失了不少,但仍然还是不能放弃对他刺杀!”
“朕知道,这朱由校现在开银行和什么皇家银行,收纳流民做工人,使得他明廷的流民之患大减,而他现在又搞了土地承包,让他这个帝王对百姓的控制力更强,此人若再世上一日,我大清休想进入关内称王!”
皇太极说着又道:“朕已经暗中指示人不惜一切代价刺杀此人,也不仅仅包括此人,还包括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卢象升和司礼监刘若愚、皇家工程院的宋应星和皇家科学院的徐光启等人,总之,皇家工程院的和皇家科学院的人都不能放过!如不能为朕所用,倒不如直接杀掉!”
皇太极说着便对还跪在地上的李永芳喝道:“没用的狗奴才,且起来吧,年底若不能造出禁卫军所用的火器来,你自己找根绳子吊死吧。”
李永芳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谢恩磕头。
而范文程见此不由得道:“陛下,既然无法从关内偷到造火器的新方法,我们不如寻找其他的路子,这些日子这大明的报纸上不是提到过我们北方有极擅长火器的罗刹人吗,还有在遥远的西边欧罗巴们好像也很善于铸造重炮和火铳,我们不妨派人去寻访,看能不能与他们联系上,甚至有必要可以和他们一起结盟,共同对抗大明。”
“这倒是个办法,你回去写份这方面的折子呈上来!”
皇太极很满意地点了点,说着就附耳道范文程身旁:“听皇后说,你家的八姑娘如今也有十四岁了,也长得俊俏的很,什么时候有空将她带进宫里玩玩,让朕和皇后看看她。”
范文程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从皇太极那邪笑中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但也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遵主子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