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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明朝当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一夕秋月     重生明朝当皇帝txt下载     重生明朝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二十一章 张岱是主笔

    随着报刊在大明的传播,报童的这个职业也是应运而生。

    从晚明以来,自耕农便大量破产,而在江南这等富庶地方更为普遍,大量无地百姓涌入南0京、苏杭等地,伴随而之的也有许多流浪的孤儿,在此之前,许多孤儿只能靠着乞讨度日,而如今有了报童的职业,倒也解决了不少报童的生存问题。

    朱由校看见一身着短衣的男孩挎着个布包一边喊一边叫着,便也有些兴趣对王承恩道:“去买一份。”

    朱由校说着就问向一旁的魏忠贤:“这些卖报的孩童有多大的年纪,卖报有多少收入,能活得下去吗?”

    “回陛下,也都不过是在十二三岁,大都是一些穷苦百姓的孩子,与其让他们去给城里的大户们打长工没白天黑夜的熬,还不如臣将他们召集起来卖报,他们给大户干没有钱只能管一顿饭,而我们《大明日报》是按照卖报份数给钱的,一个报童一月下来也能得个五六两银子,足够他们贴补家用或者自己生活了。”

    魏忠贤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到底还是孩子,还是得以学业为重,你魏忠贤既然能想到用他们来卖报谋生,也要在学业上多多资助他们,我大明的千秋基业能否一直传承下可不是靠的你这个没把的家伙,而是他们,明白吗?”

    “微臣明白,微臣已经出资在南0京城建设了好几家私塾,免费提供给这些穷困百姓家的孩子读书,而且报童也是从这些孩子中选的,他们每天就只是放学后卖卖报”,魏忠贤这么一说,朱由校便没再说什么。

    而这时候,王承恩则已经丢了一枚银锭给那报童,然后拿了一份报纸就往朱由校这里走来。

    朱由校看见这《大明日报》,倒也与之前的《大明日报》改进了不少,字体明显要细了不少,内容容纳量也就增加了许多,甚至还配上了插图,便不由得笑道:“可以呀,魏忠贤,这字体细若蚊蝇,看来皇家工程院对印刷技术的改进对你们大明日报的帮助也不少啊。”

    朱由校说着便下旨去《大明日报》所在地,对于《大明日报》,可以说是朱由校在江南最大的功臣,这些年来为自己的政治宣传做了不少功勋,朱由校来江南不能不去看看这位大功臣。

    魏忠贤自然是万分高兴的,他来到江南后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建立了《大明日报》,并使得自己虽然离开了京城,但在政治和文坛上从未降低过自己的影响力,甚至现在他还成了大明思想界的主要掌控者。

    因为《大明日报》的日益壮大,魏忠贤也有了自己的一大帮文人集团,甚至一些文人现在不但不再骂他为阉竖,反而将他视为文坛领袖,而魏忠贤现在也附庸风雅,拼命的刷自己的威望,也开始大张旗鼓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

    等到了一处三进院落,魏忠贤就先来到了朱由校跟前:“陛下,这里就是大明日报了,因现在招的编纂先生太多,微臣的镇守太监府已经住不下了,便做主买了一处宅邸专门供给大明日报。”

    朱由校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当初他只是给魏忠贤提了个要办一个报社的旨意,也没有告诉魏忠贤具体怎么做,或者做好后该给大明日报什么样的地位,这也跟他作为皇帝事务繁多有关系。

    现在想来,魏忠贤现在能将自己的一个想法变成现实,且还让《大明日报》还在诸多大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不得不承认,魏忠贤还是有很强的领悟力和执行力的。

    不过,现在《大明日报》的确还有诸多问题,比如现在的《大明日报》虽然已经是朝廷举足轻重的口舌,但却没有一个明确的行政和职能定位,到现在也只是镇守太监府的一个不明确的附属机构,很多时候更像是魏忠贤的一个私人作坊。

    朱由校抬头看了看,见这宅邸倒也算得上是宏伟庄严,一座黑漆大门上挂着一块“大明日报”的匾额,匾额下是魏忠贤自己的题跋,便笑道:“专门拨座府邸给大明日报,倒是很好的事,但这匾额上的字可不够分量,不过,我说魏忠贤,你也不知道找个大儒来题个字,用你自己的题跋可就掉价了。”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魏忠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陛下说的极是,臣本来是想请一幅陛下的御宝的,但又怕有所冒渎。”

    朱由校听了却是无语地瞪了魏忠贤一眼,他可没什么好的书法造诣,转身对李明睿道:“李明睿,你来题这四个字吧。”

    李明睿是内阁大学士又在文坛上享有盛名,且最近这段时间又是大红大紫的人物,因而由他来为《大明日报》题匾额倒也合适,魏忠贤见此也是欣喜不已,忙命人准备文房四宝伺候。

    于是,众人便走进了《大明日报》所在的宅院,刚来到前院的大影壁前,朱由校就闻到了一丝油墨味,等到由魏忠贤带着进入一处书房,且等着李明睿题写“大明日报”四字时,朱由校还让魏忠贤汇报大明日报目前的基本情况。

    “回禀陛下,现在大明日报主要是分成四个组,一个是采编组,主要是收集各处有用的消息;一个是文编组,主要是负责收集各类来递文稿并建议审核修改;一个是排版组,负责把要上报的各类文章和消息排版和配图;然后是校正,修改错误之处,接着就是印务,印务印刷好后就递给报童或由运送组将报刊送到订阅人手中,主要是各级衙门和书院以及各乡绅家。”

    魏忠贤说着又道:“这所有组的编纂先生加起来光在南0京一处就是数百人,但每天依旧忙不过来,现在订阅报纸的是越来越多,而且在苏杭淞扬等地也有了分社,规模也就更大。”

    “现在大明日报主笔是谁?”朱由校不由得问道。

    魏忠贤忙回道:“张岱,此人在文坛上久负盛名,文笔和才华自然是卓越的,且是无所不通,微臣花了重金才请了他当这大明日报的主笔,但此人也有股傲气,不肯变通,前些日子因为臣要让他为罗记粮铺在大明日报上写一句广告一事,却被他严词拒绝,还愤然离去,大骂我掉到钱眼里,将本为庶民一窥王朝政事的报刊给变成了赚钱工具。”

第两百二十二章 官拜翰林

    朱由校一听魏忠贤提到大明日报的主笔是张岱,而且最近还愤然离职,倒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对于张岱这个文坛巨子,朱由校自然是知道的,要知道他当年也是被那篇《湖心亭看雪》给迷住过的。

    不过,据朱由校所知,这张岱虽说早年生活优裕,但因为屡次乡试不第,且自己不善生计,最后竟落得个贫瘠落魄,乃到明亡归隐深山后不得不自己挑粪种地。

    但偏偏现在这位叫张岱却是大明日报刚刚离职的主笔,按照朱由校看来,只怕也是因为可以靠此谋生罢了,因为朱由校曾经在魏忠贤的奏章上回复过,大明日报主笔之待遇应不低于当年胡宗宪请徐谓做幕僚的待遇。

    “此人现在何处,让他来见朕”,朱由校这么一说,魏忠贤也不禁失笑道:“此人现在依旧在馆内,他无处可去,臣也不好撵他,但此人就是不肯动笔,弄得这些日子只能出几期只有消息没什么大论的版面。”

    说着,魏忠贤就命自己的小厮去请张岱来。

    没多久,朱由校就见一个头戴方巾,身着半新不旧生员服却也是胡子拉碴极其邋遢的中年人走了来,懒懒散散的朝朱由校鞠了个躬:“学生张岱见过陛下。”

    朱由校倒是感到愕然,在他看来,既然能写出《湖心亭看雪》这样灵动雅致小品文的作者应该同现代的某些文艺小青年一样,虽说性格迥异,但也不至于如此潦倒窘迫,但眼前这个目光涣散的人很难让人联想起这就是那位曾经好精舍,好美婢,好***好鲜衣,好美食的纨绔少爷。

    “起身吧,张岱,听魏忠贤说,你辞去了大明日报的主笔之职,但为何还赖在这里不走?”

    朱由校问了一句后,就有些促狭地看向这位晚明文学巨匠。

    张岱也没有因为是在当今陛下面前而有所拘束,很是直接地回道:“因为学生囊中羞涩,大半钱财都花光了,只要魏大公公不撵,学生就没想走,反正我们魏公公也是南0京城出了名的活菩萨,又爱帮助落魄的读书人,既然如此,学生也要靠魏公公接济了。”

    的确如张岱所说,现在魏忠贤有了名望,一下子拔高了道德地位,反而下不来台,不好意思再撵走张岱。

    朱由校见他如此泼皮无奈,也不禁笑了起来,又问道:“听魏忠贤说,你之所以辞去主笔之职,是因为不肯为罗氏粮铺写广告词一事?”

    随着各种新事物的出现,大明也产生了各种新词汇,比如广告和广告词这类,就是因为大明日报的出现而诞生,且在全国尤其是江南等地已经广为人们所知,所以上文魏忠贤也提点了“广告”二字。

    “魏公公掉钱眼里,但学生不愿意给这样的靠坑蒙拐骗起家的奸商写什么广告词,还想拿一字一两的高价打动我,没门,学生宁可饿死!”

    张岱这么一说,倒让魏忠贤不由得尴尬一笑,但他也的确不能把张岱怎么样,这种恃才傲物的才子,有时候没办法同他们生气。

    “朕刚才看了你对凤阳征收商税一事的评论,其中倒也颇多可值得肯定之处,而且看得出来,你也是推崇农商共进的,而如今大明日报也不仅仅是为昌教化,促民智,也自然是要带动商业的,而且这样也才能让大明日报更加壮大,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明白?”

    朱由校说后就起身走到了张岱面前,将之前买的一份报纸丢在了张岱面前。

    张岱也不由得拱手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位罗氏粮铺的老板罗伷鸿当年是靠囤积居奇其家,且又为恶乡里,学生宁愿为负责卖牛粪的郑驼背写广告词也不给他写。”

    “倒也有几分气概,张岱,朕且问你,如果朕让你挂礼部郎中衔兼领翰林院侍讲学士担任大明日报主笔,且负责大明日报总编纂的工作,而日后刊载那些广告也由你和魏忠贤共同决定,你可还愿意继续当然大明日报的主笔?”

    张岱倒也没想到当今陛下会突然要封自己的官,而且还是翰林官,挂五品礼部郎中的官衔,而且还让自己以后和魏忠贤共同决定广告刊载标准,顿时不由得大为触动,忙拱手道:“学生遵旨,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点了点头,同时又决定正式宣布让《大明日报》脱离南0京镇守府的直接管辖,而对朱由校直接负责,即直接独立出来成为一同太仆寺和太常寺等一样的衙门,只不过目前负责人依旧是魏忠贤,而负责日常事务的则是主笔张岱。

    除此之外,由礼部代管的京城快报也被独立出来,且确定品级,日后作为朱由校在北方的宣传工具。

    在朱由校确定国有两大报社的地位时,山海关外也传来了鞑子和吴襄部最新作战的情况。

    就在这段时间,因为大明按照朱由校的命令拒不援救吴襄部且紧闭山海关的原因,使得吴襄部不得不与满清鞑子死战,但也许正是因为没有大明的帮助,且这又是他们最后的生存之地的缘故,吴襄部居然顶住了鞑子数次对锦州的进攻。

    而满清皇帝皇太极也没办法继续再打,便不得不撤退而去,两方则各败俱伤后依旧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不过,也许是因为大明没有援救吴襄部的缘故或者也是为了生存,吴襄部现在也撕破了脸皮,开始掠夺大明边境。

    “杀我子民三十余人,这吴襄部还真当我大明不敢对他这乱臣贼子动手吗!”

    朱由校气愤地一拍桌子,但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现在军械司的新制枪械刚刚进行生产,而禁卫军的新军编练也还没完全结束,自己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朝吴襄部等势力发动战争,但这不代表朱由校就毫无办法。

    一待他冷静片刻后,便将李明睿叫了来:“拟旨,命毛文龙部开展对吴襄部报复行动,任务随机,但一月后必须给朕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朱由校这么一说,王承恩不禁问道:“陛下,这样一来,会不会逼反吴襄部,使得他们真的与我大明开战。”

    “哼,朕巴不得他开战,他现在刚经大战,士气不高,再加上背后还有满清这条猛虎,他吴襄部不要命了,敢跟我大明作对!”

    朱由校很是笃定地说道。

第两百二十三章 辽东情况

    自从大明与满清议定海州卫以南的辽东半岛全归大明以后,朱由校打算是以辽东半岛和山0东登莱为基地建立一个足够坚固的前沿战略阵地,并在日后对吴襄部和满清起到钳制和夹击作用。

    而且,朱由校想的是让袁崇焕统领辽东半岛和登莱一带的军政大权,毛文龙负责军事行动执行,这样大明在辽东的战略态势将不仅仅是单纯的游击,而是将游击和堡垒封锁相结合的可攻可守且且步步蚕食的战略。

    但现在,袁崇焕因为骄傲跋扈被自己处死,而毛文龙虽说有开镇一方,独挡一面的大将之才,但的确也有袁崇焕所说的放浪不羁,拥兵过重之嫌,且在私德纪律上也有所不足,再加上朝中不少大臣对一武官开牙建府颇多微辞,因而朱由校便没有让毛文龙直接管辽东半岛和登莱两地军政。

    最后,朱由校不得不让兵部尚书卢象升空降海州卫,并开始统筹管理辽东半岛和登莱两府。

    而蓟州的事务则交与杨嗣昌管理,如今禁卫军各地新军编练已经卓有成效,皇家军事学堂的先期军官生培训也已经走上了正轨,在下一期招生工作开始前,卢象升倒也抽得开身,去主政辽东半岛和登莱两地。

    卢象升起于地方,不但善于统兵也善于民政,因而让卢象升去主政辽东和登莱其实本来就比让袁崇焕适合得多,而且据锦衣卫来报,卢象升去辽东后第一件事就是拜见了毛文龙,且还与毛文龙来个桃园结义。

    兵部尚书与封疆大将结义本是大忌,但也得按照实际来看,在这个重文抑武的时代,兵部尚书卢象升敢折腰与毛文龙结为弟兄更多的政治意味是卢象升明白毛文龙在辽东的地位和战略价值,所以才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与毛文龙携手相好以让毛文龙相信自己的意思。

    朱由校听闻后也没有任何意见,这种结义只是私交,在这个时代,即便是皇帝也没办法阻止文官与武官的相互依附,但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一方做大,无论是休戚与共还是剑拔弩张的都不重要,不要联合在一起对付自己这个皇帝。

    卢象升没有拿半点尚书的架子,且事必躬行倒也折服了毛文龙,因而在辽东半岛的军事布置也顺畅得多,再加上如今朝廷钱粮充裕,因而没到一两月,整个辽东半岛便新增城堡三十余座,开垦荒地数万亩,恢复生产的农牧地也达到数万亩。

    其实,上述成就也与新近迁移了大量人口去充实了辽东的原因有关,人口则是从秦晋等地招募的流民以及一些犯官的家属奴仆,其中不乏一些有些文化水平的,卢象升干脆成立学校,首先对东江兵进行知识普及(主要是歌功颂德的洗脑内容)。

    如今被杀的三十余名大明子民正是如今新编入辽东户的百姓,在收到朱由校的意见是要对吴襄部采取报复行动的旨意后,卢象升就连夜召集了毛文龙等诸将领和自己带来的一批由秀才举人到进士不等的基层地方官准备商议如何对吴襄部采取报复。

    “在这关外,从来就是我们欺负别人的理,如今却被别人给捅了一刀,真是够丢人的,上千石粮食被劫倒是小事,但关键是我们大明何曾被这样欺负过,三十四条人命和二十七人受伤,这可不是小事,而且陛下下了严旨,务必要对吴襄部采取报复,诸位可别忘了袁崇焕的下场,所以在座的今日都提提意见,一定要尽快拿出对吴襄部的报复办法来。”

    卢象升这么一说,毛文龙便主动前来单膝跪在地上:“此次我大明子民被杀实乃末将疏于职守所致,末将有罪,请大司马责罚!”

    “毛总兵不必如此,此事不怪你,而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而是怎么把这个仇报回去”,卢象升这么说,毛文龙就又站起身来朝卢象升拱手道:“以末将看,不如我们直接掘了他吴氏一族的祖茔,如今由于吴襄部与满清在锦州大战一场,使得吴襄将其守墓的大量精锐也调到了锦州,如今正是我们报复吴襄部的最好时机。”

    卢象升听了毛文龙所言,便抚须点了点头:“此计不错,毛总兵,你且把如何掘墓,如何引开吴襄部注意的大致想法告之于我们,我们要尽快拿出一套方案来,让吴襄部尝尝我大明朝廷的厉害,同时也打消日后移民至此地的百姓的顾虑。”

    吴三桂此时正与自己父亲高兴地坐在宽敞明亮的广厦内喝着酒,各自怀中还偎依着一位美人,父子两人都是上下其手,倒也毫不顾忌影响,其中,吴三桂甚至亲自将一杯清酒倒入一美人嘴中,然后将这美人推到其父面前:“父亲请饮此茶。”

    “吾儿孝心可嘉”,吴襄一张乌黑老嘴含住了那红唇就吮吸了一口夹杂着唾液的酒水,很是享受的品味起来,然后就对吴三桂说道:“此次锦州之战能击退皇太极,我儿居功至伟,朝廷想借鞑子之手消灭我们,真是痴心妄想。”

    “朱由校以允诺满清不干涉我们任何军政事务为条件而使得皇太极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攻打我们,虽然我们保住了锦州,却丢了大凌河堡这块要地,损失不可谓不小,朱由校此招不可谓不毒,为了让他尝尝教训,杀他几十子民和抢他千石粮食,看他如何应对。”

    吴三桂自己也喝了一杯后就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倒是吴襄不由得担心地问道:“你说朝廷知道后会不会借此大举兴兵,剿灭我等,要知道这朱由校可是一直没忘了当年我们屠永平之恨,如今我们与鞑子刚刚打完一战,元气大伤,只怕很难扛得住朝廷的雷霆之势。”

    “父亲大可放心,如今朱由校忙着推行新政,又铲除了北宗孔门,还降低了儒家孔氏地位,可以说是激怒天下士子众怒,如今仗着他的禁卫军和保皇党压制着这些士子的怒火,如果他擅开战端,就得做好后院起火的准备,即便是不起火,我们也要帮他起火,不过以儿臣看,朱由校不会这么莽撞,现在各地禁卫军的精锐依旧还散布在关内各地,没有集中之象,我们现在要防范的是卢象升和毛文龙会不会采取报复,不过儿臣已经严令各处将官务必要严加小心,坚壁清野,最好减少单独行动。”

    吴三桂说道。

第两百二十四章 挖吴三桂祖坟

    碧空之下,一处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处,原属于大明的中后所,几座亭阁呈左右布置,十多座雕砌精美,巨鳌托碑的坟茔错落有致的坐落在茂密的松林之间,倦鸟长鸣,蝉声延绵,午后的阳光照耀下,使得守卫坟茔的吴家家丁都不由得眯起了眼,打起了瞌睡。

    这些吴家家丁并非是那种培养做精锐之私兵的家丁,而是一群货真价实的家奴,一个个大都也是散漫惯了的,或者在主人跟前也讨不到好,所以才被发配到了这里守墓。而其他兵丁亦是如此,基本上可战之兵都被调去了锦州,留在这里的不是缺胳膊瘸腿就是年过花甲,因而不可能指望他们能发觉擅长游击的东江兵。

    夏季的辽东草长而林深,毛文龙趴在一人高的蒿草间,头上戴着草环,身上披着草根编织的蓑衣,而头则被剃得只剩下半根猪尾。假扮鞑子劫掠吴襄部是东江兵常做的事,而如何更好的隐蔽自己对他们而言也是驾轻就熟,更何况这次为了挖吴三桂的祖坟,毛文龙还是亲自出马,且带上的都是自己最得力的亲兵。

    慵懒的吴家家丁没有注意到草丛里的异动,困倦的他们依旧打着盹,丝毫没注意到死亡的临近,其中一人更是百无聊赖的嘘嘘着朝草丛里走了过来,且就站在一埋藏着的毛文龙面前开始解裤腰带准备要小便。

    眼瞅着这些家丁都已经松懈懒怠,毛文龙便抓紧时机突然如猛虎般暴起,突然一刀刺入那吴家家丁的胸膛,与此同时,手也迅速的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左右两翼直接冲出数百人,没等这些家丁反应过来便做了刀下亡魂。

    “刘管家,有鞑子,有鞑子!”一比较警觉的家丁忙摇醒了正在吴三桂祖父坟头打瞌睡的老人,那老人忙瞪大了铜铃般大的眼睛,揉了揉后又细看了会儿:“鞑子,鞑子怎么会来这里,他们不是刚从锦州撤退吗,怎么还如此多。”

    这刘管家说着也没命令身边的兵丁前去抵抗,而是自己忙不迭地往另一个方向,那速度犹如野兔一般,没一会儿就没了人影。剩下的这些守墓的数百家丁士兵顿时也做鸟兽散,反正这也不是他们的祖坟,为了保命也就顾不得他吴家的祖先了。

    这里,毛文龙的人则迅速的收割着这些还没逃走的士兵的性命,而且毛文龙也直接吩咐道:“传我命令,不必留俘虏,这些人当年都是屠杀永平的罪魁祸首,现在我们朝他们亮起屠刀也是对他们的解脱。”

    说着,毛文龙就一枪刺透了一试图反抗的吴家家将,这时候,毛文龙见刘管家还在往前跑,也立即跑了过来,一刀架在了他脖子上:“看你这一身装着,貌似在吴家身份也不小,告诉本官你的身份,若有半句假话,本官现在就削了你的脑袋!”

    刘管家本见贪生怕死,一见眼前这人凶神恶煞般,吓到忙磕头如捣蒜:“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说就是,小的是辽王府二等管家,是负责守这一片吴家祖坟的。”

    毛文龙不由得暗喜,又问:“这些祖坟你可知道当年是如何构建,可有何机关?”

    刘管家忙如小鸡吃玉米般使劲地点头:“知道,知道,大爷和太爷的都是小的当年请人营造的,机关倒是没有。”

    毛文龙见此便将刘管家拉到最近的一座坟茔前,指着一写着吴某某的坟茔道:“此人是谁?”

    “王爷的父亲”,刘管家刚说完,毛文龙就忙道:“难怪这座最好,原来是吴三桂他祖父,来人,先把他炸开,然后开挖!”

    “是!”一东江兵背着火药走了过来,朝整个坟茔周围上下都铺满了火药,待所有人退了一箭之地后,那东江兵就开始点火,而这时候,刘管家却又朝毛文龙跪了下来:“这位老爷,这可使不得呀,这是太爷的墓啊,他才下葬不过数年啊。”

    “滚一边去,他吴三桂背主求荣,残害百姓,其祖父偿其罪也是应该!”毛文龙说完,就是一声巨响传来,就看见青石砌成的巨大坟茔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零零碎碎的泥土石头落了满地,而同时,十多个东江兵拿起最新装备的工兵铲就开始挖。

    这里刘管家是哭得稀里哗啦,但没人将他当回事,而且,当毛文龙逼他指出那些坟茔的主人和吴襄关系时,这刘管家也因为怕死而听话的告诉给了毛文龙。

    毛文龙按照刘管家的指示按图索骥对这些吴家祖坟开挖,没多久,一些棺材就被抬了出来,毛文龙命人解开棺椁,然后自己也戴好口罩,戴好由大师开光的辟邪之物就亲自拿起巨锤对这些骨头一顿猛砸。

    顿时,吴家祖先被砸成齑粉,一些还没有腐化的则直接被鞭笞分解,其血腥残忍连刘管家也吓到晕了过去,但毛文龙和他的东江兵却是见怪不怪,杀人无数的他们早就产生了强大的免疫力。

    没多久,吴家祖茔地十多座坟墓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个大坑,没有一个幸免。

    ……

    刚巧,过了几日后,且在突然天下大雨的这天是吴三桂祖父离世三周年的忌日,吴三桂和其父亲吴襄便冒雨前来祖茔祭祖,但就在吴三桂斋戒了三天,穿好素衣孝服时,一奴仆突然来报:“少爷不好了,我们祖坟,我们祖坟被人挖了,守墓的人都暴尸荒野,没有一个幸存!”

    吴三桂听了后顿时一懵,也不说什么,也没有去告诉自己父亲,当即骑着那奴仆牵来的马就冒雨飞快的朝自己吴家祖坟地跑去。

    等到吴三桂到时,就看见自己祖茔地已经是一片废墟,亭阁被烧毁,连带着寓意着长青的松树也被烧得只留下枯枝,再一看自己祖茔都被挖成一个个大坑,昔日请大儒写的碑文也被砸成了粉碎,而那些红木棺材也被砸成一块块,就那样铺在地上,被大雨冲刷得如血染了一般。

    “太爷!”

    吴三桂不禁跑了过去,跪在一只留下半颗头骨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他自小和自己祖父感情深厚,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祖父会在这三周年忌日这天被人挖出来砸的只有一个头骨,连带着棺材也被毁掉。

    但同时,吴三桂又发现自己其他祖先的坟茔也是如此,甚至比这个还惨,而陪葬的财物自然也是洗劫一空。

    吴三桂第一次感到了愤怒,愤怒的他一拳砸在地上,眼前赤红如血:“这些都是谁干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卢象升对吴三桂的羞辱

    海州卫这里,毛文龙已经命人拉着几车财物来到了卢象升面前:“禀大司马,我等将吴门十三座祖坟悉数拆毁,其守墓家丁也全部歼灭,十五座碑刻也被我们砸毁,三亩林地也被我们浇上火油烧成灰烬,如今共掠得陪葬财物有黄白之物四箱,各类古玩玉器两箱,各类兵器火器七箱。”

    “拉入库房,仔细清点”,卢象升吩咐了一句就走下来握着毛文龙的手:“义弟辛苦,兄长我定会为你向陛下请功,不过再次之前,我们得做一件事。”

    毛文龙忙问是什么事,而卢象升则是笑而不答,递出一封已经写好的信件:“在这里签署上你的名字,然后派个箭术好的人去一次锦州。”

    ……

    吴三桂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天地,但除了引起几声炸雷外,没人告诉他。

    而这时候,吴襄也赶了来,整个人也同吴三桂一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被雨水冲刷的连半口棺材都没看见的他也是双目无神地直接跪在了泥泞的地上:“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竟敢如此对我们吴家。”

    的确,他吴家自从投靠祖大寿的关宁军以来便逐渐壮大,如今更是成了名副其实的辽东王,麾下数万精兵,谁也不敢去触逆他吴家的意志,但偏偏就在这他吴家连满清鞑子都能击退的声望如日中天之时,有人居然深入他吴家腹地掘了他家的祖坟。

    吴襄和吴三桂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在将吴三桂祖父的头骨重新埋在土中后,两人才冒着大雨,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

    最终,两人还是得知了关于自己家祖坟掘的消息,虽然消息内容是说的鞑子来掘了他家的祖父,吴襄也认为是鞑子所为,毕竟刚刚在锦州击退鞑子,现在鞑子对吴家的怨气是最大的,但吴三桂却不选择相信这个消息。

    “父亲,鞑子如今刚刚经历挫败,正是人困马乏,继续休整再战时,怎么会能迅速派出如此精锐穿插到我腹地来,且在短时间内灭我数百人,还拆掉我祖坟,而且这里虽然离鞑子近而离东江兵远,但在靠近鞑子的路上有我数万精兵在,鞑子即便再如何骁勇善战也不可能人不知鬼不觉的穿插到后方,而东江兵虽然离我们远,但从他们到我们这里的一路上都因春夏到来而草深叶茂,极易隐蔽行军。”

    吴三桂说后就手持着大狼毫在三尺见宽的雪浪纸上写下了“朱由校”三个字,然后狠狠的将笔往上面一戳:“没错,应该是明廷干的,毛文龙部素来擅长做这些背后使刀子的事,上次我数万亩新收麦田在顷刻间被烧成灰烬就跟此人有关。”

    吴襄见吴三桂如此说,气得也是拍桌而起:“我儿既如此说,何不即刻点兵找那毛文龙说说理,本王倒要看看朱由校纳斯敢不敢包庇他毛文龙,我现在就写一封参劾他毛文龙的奏章明递通政司。”

    吴三桂摆了摆手:“父亲不必如此,你的奏章只怕还没到通政使就被辽东经略王在晋给拦截下来,更何况如果儿臣猜的没错的话,这件事本就是朱由校的意思,到时候即便到了朱由校跟前也会是个‘留中不发’的结局,而毛文龙部现在有了兵部尚书卢象升坐镇,且在兵部的鼎力支持下,现在是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我们刚刚跟鞑子经过一次恶战,实在不宜再起战端,而且只怕一旦与毛文龙部开战,反而给了朱由校趁机联合鞑子消灭我部的借口。”

    “那这么说,我们只能忍了,他们可是把我们吴家的祖坟都挖了啊!”

    吴襄有些悲愤地说了一句,然后趔趄着坐了下来。

    吴三桂也是两眼如鹰隼般盯着窗外海棠:“是的,我们只能忍,忍到日后有十万雄兵时,我们也要掘了他朱家的祖坟,让他朱由校亲眼看见我吴三桂是如何炸毁他朱家太祖皇帝的陵寝!”

    就在吴三桂咬牙切齿地发誓要对朱由校采取报复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亲兵的声音:“报告,有人射有一封信件进来。”

    吴三桂一听此言,忙命人将信件递上来,吴三桂先递给了自己父亲吴襄。

    吴襄也不知道是何内容,见信件上没有署名,便拆开蜡封,看了起来,但看着看着就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即刻就将信件撕掉,但见自己儿子还在一旁,便将信件递给了吴三桂:

    “你且看看,果真如你所料,这卢象升真是欺人太甚,惺惺作态,这么快就把吊唁和慰问信送来了,里面还提到说为了慰藉本王,他还送了十三口新漆的红木棺材,让本王再建几个祖先的衣冠冢。”

    吴三桂看后则直接把信封撕得更加彻底:“哼,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卢象升只怕也知道我们能猜到是他们所干,所以也干脆不作掩饰,直接来羞辱奚落我们,真是可恶至极!只怕这也是朱由校的授意,原因也许跟我们前些日子杀了他十几个东江百姓有关!”

    气归气,恨归恨,吴三桂和吴襄只能隐忍,而卢象升和毛文龙则直接给朱由校上了请功折子。

    此举虽然有些卑劣,但也的的确确震慑了吴襄所部,不仅仅是对他采取了报复,使得他明白大明并非不敢对他们动手而是不屑于与他们角斗,而且毛文龙的东江兵也让他们不得不知道大明有战斗力不仅仅是禁卫军还有东江兵,更何况一小股东江兵就能深入腹地让他祖坟被挖,如果是禁卫军出关,那他吴襄和吴三桂负责就得掂量掂量该不该跟大明作对。

    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吴三桂如今的境遇可谓和他在本来历史中献出山海关为鞑子做先锋军一样的感受一模一样,只是如今给他这样侮辱的变成了朱由校。

    而朱由校也是在一月后才收到了卢象升和毛文龙递上的折子,朱由校并没有让这个吴家祖坟被挖的消息淹没于时间长河中,而是让大明日报立即大篇幅宣传讨论让他持续发酵,让普天下都知道大明保护百姓之决心,也让那些不老实的军事地主和实权派仔细掂量掂量朝廷的怒火。

    不久之后,由主笔张岱亲笔所写的通稿《辽王吴氏之祖坟被掘,试问范氏祖坟于何处?》开始发布,而对于这些奸臣贼子的祖坟以及历史上的奸臣贼子的祖坟是否全部摧毁,并毁坟造田使得大明耕地面积增加的讨论也开始发酵。

第二百二十六章 雨中江南

    盛夏江南,再加上又是梅子时节,雨因而就勤了些,雾气氤氲的石头城中随处可见油纸伞上溅落的水珠,朱由校此时则也正坐在一两层楼的画舫中,闷热的空气使得他只得着一件薄衫,披散着长发,躺在摇椅上吃着由菱馨剥给自己的荔枝。

    如今在自己的滋润下,菱馨也是愈发的莹润妩媚,再无初经人事的羞涩,甚至也逐渐谙熟于欢乐之道,富于进攻,也能受得住朱由校的跶伐。即便此时,她的一双媚眼也是往朱由校身上轻瞄,时不时地靠近些触碰朱由校一下,希望让自己某些迷人的地方能刺激这位陛下的肾上腺,并以此能在回京之前能多占得这位帝王一刻。

    朱由校没懂一个女子的心思,此时的他正看着绵绵细雨下的青石板街道,迷雾笼罩的江南古街在现代也能见到,他之所以入迷并非是这景色,而是搭建在这些狭小街道间的棚屋和棚屋里正在嗷嗷啼哭的小孩,依旧站在屋檐下望着门前细雨露出绝望神色的大人。

    在上流阶层人眼中,眼前的江南或许是美轮美奂的景致,但在底层百姓眼中,却是即将颗粒无收的庄稼和秋季的饥荒。

    不过,让朱由校不明白的是,自己今日微服出巡时,作为留都的石头城却为何突然在这隐秘小河道间有如此多的棚户。

    而自己前些日子初来江南时并非看见这些,或许是官员们有所遮掩,朱由校一想到此,心情也有些不好起来,即便是菱馨已经是雪白半露,朱由校也没心思提枪上阵,命人喊停船靠岸时,却正好看见一员外踏着专用来雨中行走的木屐在仆人打伞陪同下走到了一棚户前,高声喊道:“宋老五,你家欠的房钱什么时候给,今天若再不给,本员外就要命人将你们赶出去!”

    这时候,一干瘦男子咳嗽着从床沿边爬了起来:“陈员外,还请您行行好,可否宽限些日子,小的前些生了病,花了不少钱,家里婆子又有了身孕,如今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交房钱,要不先用押金抵着,下月我们再交一月房钱和一月押金就是。”

    “哼,你上次也这么说,如今还这么说,你以为本员外好欺负,就由着你蒙骗”,这陈员外说着就招手朝身后几个豪奴说道:“去找找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哪怕是一针一线也拿走,抵作房钱,人也赶出来,暂且就不报官了,谁叫本员外最是个心慈怜贫的人呢。”

    这陈员外说着,几个豪奴便闯了进来,将躲在门后的一干瘪妇女推倒在地,就开始搜刮起屋内的东西内,除了几个破碗和陶罐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而在外面的员外却见宋老五死死地压着枕头,便走过来道:“去看看枕头下藏着什么?”

    宋老五此时便也忍不住了,忙苦求道:“陈员外,没藏什么,没藏什么的,您行行好,再宽限我们几日,过几日,我一定把房钱给您。”

    “给我起开!”这时候,陈员外手下一豪奴,则直接推开了宋老五,掀开枕头一看,却是几钱碎银,那宋老五见此要去躲:“那是我们买谷种的钱,快还给我,咳咳!”

    这豪奴直接推开了宋老五,并将银子递给了陈员外,陈员外不由得笑道:“好你个宋老五,竟敢诓骗我说你没钱,如今被我发现了吧,也罢,本员外也不跟你这等刁民计较,将他和他婆子拉出来!”

    说着,两豪奴就将宋老五和他那婆子往外拉,而宋老五此时也是咳嗽不停,虚弱不堪地干吼道:“你不让我们住了,把我押金还我,我给了你一个月的押金。”

    “押金,按照契约,白纸黑字的写明了,超过七日不给房钱,押金不退,你算算你是几日没交房钱了,也好意思找我要房钱”,这陈员外说着就走到屋前捏着鼻子道:“把他那夜壶还给他,其他的都留下充足房钱和糟蹋我屋子赔偿的钱。”

    “你,你欺人太甚”,宋老五说了一句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时候,朱由校朝一随行的东厂番子吩咐道:“朕和王公公李阁老不便暴露身份,你去一下,将那棚子替那叫宋老五买下来,另外派一个人去查查这陈员外的底细,朕倒没想到我大明也有这样霸道无理的房东。”

    众人虽觉得陛下所说“房东”二字很是惊讶,但也能明白他的意思,那东厂番子便领命走了过去,拍了拍那陈员外的肩膀:“你这棚子多少钱,我给买了,人家两口子一病一弱也不容易,你就这样让人家站在雨天里淋着,也狠得下心,看你头戴方巾也是个有功名的,怎么如此蛇蝎心肠。”

    这陈员外本来见这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且要买自己棚子还想着要一笔高价敲诈他,毕竟他这棚子拿来租能讹诈不少银子,既然要卖也得收更高的价格才是,但他没想到这个外地人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训斥自己来。

    正如这东厂番子所说,这陈员外也因自己是生员秀才,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是青衫布衣的家伙能多阔绰有背景,便也大声喝骂起来:“我说你谁呀,敢来这里教训本员外,这棚子你要想买去充什么好人,就给一万两,如果没这钱就滚到一边去!”

    作为东厂的番子从来都是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的人,但现在因为是在陛下面前所以才得低调点,连带着训人也只是在口头上教训几句,但却没想到反而被眼前这个陈员外所轻视,反而逼得这东厂番子亮出腰牌:“看清了吗,如果没看清,我不介意用拳头让你长长眼。”

    东厂番子也不敢真的在陛下面前真的动手,但这陈员外却还是被吓到面露惨白之色,银子也没要就立即带着自己的豪奴走了,而这宋老五见此不由得问道:“敢问这位老爷大名,不知可否将我等的几钱银子也要回来,那是我们家今年的谷种。”

    这东厂番子直接把几钱银子丢在了他面前:“这种小事用得着本老爷去要,已经给从他腰间顺出来了,你等快进屋吧,这雨眼看着就要大起来了,别淋坏了身子,这是五两银子,足够你们过活一阵了。”

    宋老五忙接过五两银子,并直接朝那东厂番子磕起头来:“谢谢老爷,多谢老爷!”

    “不必感谢我,要谢就谢当今陛下”,这东厂番子就来到朱由校面前复了命,而朱由校则转身进了船舫:“传朕旨意,明日着南0京七品以上官员进宫议事。”

第两百二十七章 沙龙帮

    随着玻璃和蒸汽动力织机的出现,造就了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两家巨头公司。

    即便是在石头城也能看见皇家工业公司的直营专卖店以及皇家织造局的直营销售点以及批发销售点,当然也能看见其他以玻璃为主要组成部分的商店,有专卖玻璃容器如杯碗等的,也有专门做高端艺术品只能拿来插花做摆设的。

    而织造局自己开办的品牌成衣店和其他商家开办的品牌成衣店也开始在南0京城出现。

    行走在这颇为繁华的大街上,朱由校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给大明的城市商业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如今即便是在留都石头城也能看见自己这个蝴蝶效应的影子。

    不过,让朱由校不禁皱眉的是,即便是两京这样的大都市,也能看见许许多多的贫困百姓,在这阴雨连绵的天气里,许多人都还是赤着脚,一些墙角边也能看见几个畏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瘦削百姓,衣服自不必说,有补丁还算好的,但很多屁股后面破了洞也没去补上一块。

    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事却是那些跨马游街,打着折扇过去的纨绔少年,一个个是面如傅粉,锦衣华服,如今不是明初,朝廷规制已经形同虚设,一些没有功名的也能穿着锦绣长袍到处乱逛,一些连方巾都没有的豪富商人更是毫无顾忌的穿着紫衣长袍在店里打着算盘,有时候连带他的奴仆也是如此。

    酒楼上有人说了句“难吃”就把整只鸭丢了下来,而酒楼下乞讨的孩童去有人因为迟迟要不到饭而饿晕了过去,等到那鸭砸到他头上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边墙角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冲出十多个人抢那被丢弃了的鸭子。

    朱由校看到这一幕一时也是无话可说,而跟在他身后的李明睿、王承恩以及吴进等人却是不觉的低下了头,他们何曾没有在某处豪华的酒楼上挥霍过,即便是李明睿也曾在宴会上尝到美酒尤嫌淡的时候。

    “呜呜,呜呜!”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儿的呐喊声,朱由校转身一看,却是几个壮汉在朝这边跑来,而中间一壮汉肩旁正夹着一用布袋扎起来的东西,听得出来,里面应该装的是小孩。

    这些壮汉个个手持着半尺长的锋利大刀,凶神恶煞般地朝前面的行人喝骂着:“都给老子让开!”也正因为此,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劫小孩,路上行人虽然也知道这些人是在干劫小孩的事,但也不敢与这些壮汉作对,忙退到一边,有身边带小孩更是背起小孩拔腿就跑。

    朱由校倒没有走开,几个便衣的东厂番子忙站在了朱由校等人前面。

    这些壮汉一见朱由校们堵在前面,也直接就喝骂起来:“给老子让开,信不信老子捅了你!”

    一黑脸大汉说着就果真一刀朝东厂番子刺了过来,朱由校见此忙命道:“尽量徒手解决,勿要暴露了身份。”

    “是!”东厂番子应了一声,就抓住那黑脸大汉持刀的手腕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折弯了这大汉的手腕,然后又是一脚踢出,那黑脸大汉的腰间如遭重击一般直接倒飞出去,其身后的几个壮汉忙收到后退,深怕自己被砸刀在地。

    “将那小孩解救下来”,朱由校说着,吴进就亲自跃身而去,腿如棍棒般扫向那夹着小孩的壮汉,一只云纹白底靴犹如一记重重的巴掌一般打在那大汉的肩膀上,那壮汉的肩膀顿时发出咔嚓一声,明显是被吴进给踢得直接骨折了。

    且在那小孩落地之前,吴进不知何时就已经接住了他,且以一个剪影就出现在朱由校面前,将布袋一拆,就见一个粉嘟嘟肉乎乎的小孩穿着一件天香色小衣服落在地上,忽闪忽闪的一双亮晶晶眼珠子瞪着朱由校半晌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两眼角挂有泪珠还猜不出这个小孩曾经哭过,朱由校忍不住蹲下来摸了摸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

    小朋友?朱由校一时没注意,说出了这么一句现代词汇倒让随行的人和那小孩都是愕然不已,而那小孩却是突然俏皮的咯咯朝朱由校笑了起来,露出两排小乳牙,丝毫不惧怕眼前这位曾经处死无数人的铁血帝王。

    朱由校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小孩萌化了,忍不住抱起了这小孩,而这时候那几个壮汉因尝试到前面几个东厂番子的厉害也不敢靠近,丢了几句狠话,说什么连我们沙龙帮也敢惹后就撤了回去。

    但这些什么沙龙帮的人没走多久,前方就跑来两女子,一人身穿淡粉色华衣,外披白色纱衣,略施薄粉,宛如出水芙蓉,且看上去很是着急,嘴里不停喊着“昶儿”,其身后的一人则是浅黄色百褶裙和绿色对襟衣,看上去应该是侍女,同样是跑得香汗淋漓。

    但当朱由校看见那两女子却是面露惊异之色,不止是朱由校,王承恩和吴进也同样如此。

    而那女子一走进来时,看见自己小侄女站在朱由校前面,也没去看朱由校是谁,硬是以非一般的速度在穿过站在前面的东厂番子的围堵,直接来到朱由校面前,推开朱由校,抱起自己小侄女就往回跑。

    但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的东厂番子已经堵了上来,这女子慌神之下条件反射的就转身朝朱由校这边跑,却跟走前一步的朱由校撞个满怀,一对香软之物正巧挤压在朱由校正要把住她的手掌之上。

    “大胆,见到朕也敢这么莽撞”,朱由校为避免尴尬,便故作出一副平时的森严面目来,冷着脸喝问了一句。

    这女子却是自然而然的甩过了一巴掌,而那小孩却是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自觉的把小脑袋埋在了那女子的胸前,不敢看朱由校挨打的样子,但两眼却是偷偷地往朱由校往这里瞄。

    不过,这女子的巴掌在刚要触及朱由校的脸时,突然停了下来,脑袋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她两腿忽然一软,一时间愤怒与恐惧交加,再加上被朱由校占了便宜的羞涩,心情可谓是五味陈杂,但还是跪了下来:“民……民女见过陛下。”

    说着,这女子又忙让自己的小侄女也跟着跪下:“快快,快磕头!”

第两百二十八章 一言不合就开杀

    “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亲自扶起了此人,而这时候,闹市之中已有人指指点点,但朱由校倒是无所谓,而那女子却是面色绯红,王承恩也不由得劝道:“陛下,既然小孩无事,我们还是先回宫为好,此处有些不雅。”

    朱由校明白在明朝礼教森严,虽说自己是便服出巡,但也不能不有所顾忌,那样李明睿和王承恩二人也会唠叨不休。

    于是,朱由校便点了点头,但正要转身而走时,前后两面却是突然出现两股人流,一个个不是拿着棍棒就是拿着刀枪,甚至还拿着犁头的,围堵在朱由校等人前后,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却是刚才那黑脸大汉和他身边的一膀大腰圆,手里转动着铁珠子的光头。

    “大哥,就是这几个家伙打了我们几个弟兄,还坏了我们这桩单子”,那黑脸大汉说着,那光头就是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看着朱由校等人:“敢坏我们的事,还打我们的人,知道我们沙龙帮的威名吗?”

    朱由校作为堂堂地位哪里知道这南0京地界的什么沙龙帮,听起来似乎应该是古代的黑帮之类的,算是地头蛇,但朱由校也没心情来一次猛龙过江,毕竟这天下都是他的,也没必要来个扮猪吃老虎。

    “吴进,麻利点,要赶在酉时之前回去”,朱由校说着就将那小孩拉到了自己怀中,然后捂住了她的眼睛,而这女子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眼前这人可是曾经害得自己全家被抄的凶恶帝王。

    但在这时,她却看见,当今陛下身边那叫吴进的已经拔出匕首冲了出去,没片刻钟,那个光头就捂着汩汩直冒血的脖子倒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几个东厂番子也拔出了随身小刀,如入无人之境般前后狂砍乱杀起来。

    这女子不由得尖叫一声,下意识的要牵着自己小侄女逃离这里却也被朱由校揽在了怀中:“不敢看就闭起眼睛!”

    而王承恩和李明睿两朝中大佬也只得对朱由校的举动视而不见,自觉的站在朱由校前后,一方面是在局势不利时可以挡挡刀子表忠心一方面是不让路过的百姓认出这位当街抱女人的就是当今皇上。

    沙龙帮的和当街百姓都没想到眼前这十多个人会如此凶悍,一上来就开杀,而且是刀刀致命,连话也没一句,比东厂和锦衣卫还牛。

    沙龙帮的人也都被吓着了,他们虽然凶狠,也只能欺负欺负老百姓,最多也是吓一吓或者打残打瘸,却也不敢真正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杀人,而且也没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收割性命。

    没半刻钟,在留下了数十具尸体后,沙龙帮的如潮水般疯狂退去,而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跑了起来,胆子大点的虽然没跑,但也不敢靠近朱由校这里。

    “派人去告诉这里的县衙,把这里打扫一下,不能影响百姓们做生意,回宫吧”。

    朱由校说着就继续捂着那小孩的眼睛,并抱着这小孩同时又揽着这女子往前面走去,待走到拐角后才放开二人:“回去吧。”

    “谢……谢陛下”,这女子说着就魂不守舍地牵着自己的小侄女往前走去。

    而她那刚才因瞧见杀人而吓晕过去的侍女也急忙跑了过来:“小姐”,但一看见朱由校等人,却是自觉的饶到一边去。

    片刻间杀数十人却还如此坦然自若地行走在大街上,这种人肯定惹不得。

    朱由校自己也觉得郁闷,本想逛逛石头城的夜市,却不想还留下了数十条人命,难不成自己是天杀星转世,到哪里都得引起血光之灾。

    不过,就在这时,前方那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却突然转过神来:“小朋友!”然后就朝朱由校咯咯笑了起来。

    朱由校瞬间被萌化了一般,忙叫过吴进来:“去查查这位魏姑娘是如何流落到此处的,将魏家被抄后的情况给我调查清楚。”

    ……

    魏广微虽说被朱由校赐死,其长子也自杀,大部家产被籍没,但其女儿魏敏儿到底上也算得是大家闺秀,阁老家的千金,因而在这秦淮河畔也算得上千金难求一见的名妓贵女,如今其梳笼价格也已经炒到了五千两之巨,力压云翳楼花魁三娘子。

    饶是名重天下的新进生员陈名夏在见到魏敏儿急匆匆回了篱水阁时也不由得折腰下拜:“今日竟与敏儿小姐巧遇,当真是缘定三生,不过看敏儿小姐脸色不好,可是有何不顺心之事,小生或可为你稍解一二委屈。”

    “敏儿小姐来了,小生近日新得一首七言,正要”,这时候,一锦衣公子也要过来给魏敏儿搭讪但被陈名夏瞪了一眼却也只得乖乖离去,而魏敏儿也知道这陈名夏是何等人,再加上她现在在这秦淮河上谋生也得靠着这些富贵公子,因而只得忍住不快,莞尔笑道:“陈相公见笑了,敏儿今日有些不适,就先回屋了,改日再聊。”

    陈名夏今日也有事也没再纠缠,很绅士的让到一边,目送魏敏儿走后,才叫过老鸨来,低声问道:“董公和王中丞在何处?”

    “芍药园中”,老鸨低声回了一句,陈名夏就急忙赶了来,一来到芍药园就见董公正抱着一娇娃细嗅其花间香,而自己老师也是应天巡抚王文奎则是摇头晃脑和一女子说着什么,陈名夏只得先咳嗽几声才走了进来。

    “学生陈名夏见过董公,见过恩师”,陈名夏说着就自觉地坐在了下首,应天巡抚王文奎有些面露不悦:“你这时候来这里干嘛,不是让你们复社的人等明日再议吗?”

    “恩师容禀,非学生造次,主要是学生今日收自家屋子租子时意外得知东厂的人也查到了这里,估计很快陛下就会知道这石头城的棚户”,陈名夏说道。

    而应天巡抚王文奎则是不以为然地道:“原来是为这事,有何紧张,本来就是要禀告给他,如今被他看见正好。”

    “哎,子修有所不知,陛下只怕不仅仅会问你棚户一事,只怕还得考问你人口、钱粮赋税、刑狱等事,然后还得质问你为何堂堂留都也有如此多的棚户流民衣食无着,到时候只怕有半点不对,以陛下的脾气,轻则你乌纱不保,重则你性命难保。”

    董其昌这么一说,陈名夏也忙点头道:“正是董公之言,学生看,恩师何不如在面圣时就直接将原因归咎到皇家织造局侵害民利,危害社稷一事上,到时候如陛下能取缔皇家织造局,我们也不必再做下一步,但若不然,也好提早做准备。”

    王文奎听此忙点了点头,而这时候,巡抚衙门的师爷突然跑了来:“老爷,陛下口谕,南0京七品以上文官,五品以上武官明日进宫议事!”

第两百二十九章 留都官员对国家资本的抵制

    南0京紫禁城是明初的皇宫,其规模比北0京紫禁城更大,在朱由校要南下前,就已传谕于南京工部,拨款三百万元命其修葺宫城,到现在宫城已经焕然一新,本因地基下沉造成宫内积水的问题也已经得到解决,且改善了排水系统。

    不过,朱由校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也没在意这离外城较近的皇宫会不会在这漫长的梅雨季里再次被洪水淹没,不过在看见寝宫外那半亩菜畦地时,朱由校不禁暗想当年朱元璋在这应天府主政之余是不是真的穿着龙袍拿着锄头在这庄严的大内种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菱馨,会种地吗?”朱由校伸着手臂,一边任由菱馨给自己穿着冕服一边问道。

    “回陛下,奴家三岁时就被卖到了孔府,不会种地”,菱馨这么一说,朱由校便道:“待会让内侍找把锄头,朕抽空叫你种新推广的番薯,等我们回京时,就能吃着烤红薯回京了。”

    朱由校说着就见王承恩已经来了,点头示意后就坐上龙辇在浑重的古乐声中往大殿而来。

    南0京各部院大臣以及各监寺官员以及应天府官员此时都已列于殿内,本来在留都为官就等于赋闲养职的这些留都官员们还不太适应上早朝,更何况留都已经上百年没有了早朝的规矩,所以许多大臣到现在也还没到齐,即便到了的也在打哈欠。

    这让临行充作点名御史的随扈御史很是无语,这要是在京城,今年京察,只怕整个留都的官员有八成都要被罢职降级。

    应天巡抚王文奎倒是早早的来到了殿内,同几个同僚寒暄之时,就听得“陛下驾到”之语。

    王文奎忙同其他官员一同见礼,而此时也已端坐于金銮上的朱由校喊了平身后就开口喊道:“应天巡抚王文奎。”

    王文奎走了出来,也没敢抬头见朱由校,只是斜眼瞥了一下,只觉得眼前这皇帝有些年轻。

    朱由校也同样在打量着这个应天巡抚王文奎,见他气喘如丝,身材消瘦,虽有些不凡气度却也是中气不足,虚弱的很,应该是声色过度之人。不过,朱由校也没计较这些,士大夫耽于武艺,寄情声色,大都文弱也实属普遍之象。

    “你就是应天巡抚王文奎,朕且问你,缘何这留都乃两京富贵地,也有如此多的棚户贫民,甚至还有混混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劫走小孩,甚至啸聚数百人斗殴?”朱由校问向应天巡抚王文奎道。

    王文奎不由得感到暗自惊讶,心想昨日陈名夏果真说对了,东厂出现在棚户区后,这么快就让陛下知道了消息,不过听陛下这话,似乎不仅仅是棚户问题,也在质问自己为何让南0京城变得这么乱。

    王文奎暗自庆幸若不是董其昌提醒,自己或许此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自己本以为在前些日子在陛下看得见的地方整饬一下就能蒙混过关,毕竟即便陛下来南0京也只会待在宫城里,可自己倒忽略了东厂。

    还好的是,在董其昌的提醒下,王文奎也做好了准备,忙拱手道:“回禀陛下,近年来,涌入南0京城的无地流民本就愈来愈多,而南0京城同江南其他城镇一样,以丝绸织造甚为发达,因而这些百姓可依赖织造作坊过活;

    但如今随着皇家织造局的出现,压制丝织价格,破坏织造行当秩序,使得大量织造作坊垮掉,从而出现了许多无工可做无地可种的百姓,他们没有路引无法返乡只能聚集于城中,但又无工可做,无地可种,因而就不得不结棚而居,其中不能生活者流落为盗寇也是在所难免,若要使南0京安宁,为祖宗千秋社稷计,微臣斗胆请求陛下取缔皇家织造局,让利于民!”

    王文奎口齿犀利,逻辑严密,且说着就直接跪了下来,以头碰地,使得朱由校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朱由校承认皇家织造局这种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公司会打破旧的经济秩序,随着生产成本的降低,织布的价格肯定会降低,从而导致其他传统的织造作坊的利润空间缩小,并最终被淘汰,使得许多织造作坊的雇工下岗。

    但朱由校没想到这王文奎竟然直接要求自己取缔皇家织造局,而不是建议提高其他织造作坊的生产力水平和雇工们的技术水平。

    “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朱由校这时候问向了其他大臣。

    这时候,南0京左佥都御史卢秉德也站出来随声附和道:“陛下,如今织造作坊被皇家织造局挤压得已经没办法再开下去,许多织造作坊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辞退大量雇工,不仅仅是在南0京,苏0州、杭0州等地也是如此,且这些无工可做的雇工如今已达到数十万之巨,若长此下去,必激起民变啊。”

    其他官员见此,也有几个站出来附和提议取缔皇家织造局,并极力劝导朱由校让利于民,在他们看来,皇家织造局的出现,的确是一件祸国殃民之事,而江南地区持续上升的犯罪率和房价以及越来越多的贫民也跟此有关。

    不但如此,一名叫钱融的都给事中更是直言上奏说,不仅仅是皇家织造局让江南百姓无法生存下去,甚至皇家工业公司的垄断也让许多江南百姓无法生存,因为皇家工业公司精美的玻璃挤压了瓷器制造业的市场,使得很多瓷器作坊的雇工也因此下岗失业。

    “那依你所言,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停止玻璃制造不成”,朱由校不由得问道。

    钱融则建议道:“陛下大可不必,可让皇家工业公司把玻璃制造的秘方让于瓷商,瓷商或可因此得以重生甚至有所增益,而为此而能生活的百姓也可增加。”

    “钱融,朕且问你,制瓷需要陶泥、摞泥、拉坯、印坯、修坯、捺水、画坯,下一步是什么?”朱由校随口一问,钱融想也没想就回道:“回陛下,是上釉。”

    “你家就是烧瓷器的吧”,朱由校刚问一句,钱融顿时语塞,但见到陛下冷冷看着自己,只得咬牙回道:“微臣没有经商,是微臣舅父烧瓷,故知道点。”

    见这钱融还能做到据实回答,朱由校也没想把他怎么着,只是暗哼一声就宣布退朝。

第两百三十章 敢在皇家织造局门前撒野

    若没有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朱由校每年将减少近千万银元的收入,这就意味着北方的赈灾和禁卫军的训练招募以及皇家科学院和皇家工程院的研发工作和军械司的新武器研制和大批量生产将彻底终止。

    不仅仅如此,如今在各地开展的大工程也不得不停工,而带来的则是更多百姓的失业。

    正因为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的技术优势和政治优势,才使得国家财政有所缓解,并让朱由校得以直接掌控更多的财富,从而能让大明这列火车开始加速,且缓解了土地兼并带来的阶级矛盾。

    最显著的效果是各地流民特别是北方流民已经降低了不少,朱由校让户部做了统计,至少是要比天启五年少了三成,而且最直接证据就是明末农民起义到现在也还没爆发,零星的起义暴动频率也下降,且首次出现南边比北方的暴动多。

    但现在如果让自己停止对商品经济的占有,那么结果只能是有更多的流民,而且自己这个穿越者和建立的科研体系所带来的先进生产力只会给自私的士绅阶级带来更多的财富,让他们更加有能力控制着这个国家。

    除非朱由校是疯了,才会傻傻的被这些南0京城的官员牵着鼻子走,去取缔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

    不但不能取消,朱由校觉得自己还要让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等国家资本企业趁此机会进一步做大,不仅仅是这两家,还有皇家银行和皇庄等。

    “吴进,你立即派人去将驸马都尉巩永固和皇家银行负责人胡寿春召来南0京”,下达旨意后,朱由校又亲自去了就建在南0京的皇家织造局。

    ……

    而这边,应天巡抚王文奎在与董其昌和陈名夏等见面时,却是扫兴地叹气道:“今日与陛下提起取缔皇家织造局一事,陛下似乎并不愿意,即便是很多臣僚也一致建议,也是如此。”

    “可陛下若不同意取缔皇家织造局,或者让皇家织造局归于我们文官管理,使更多百姓难以生存事小,更关键的是,我等士大夫多年后将难有发言之权,而陛下视我等也不过刀俎鱼肉而已,近日之北宗孔门被屠,不就说明于此,一旦让陛下控制了江南财富,我等也就会任由陛下宰割。”

    董其昌说着就又笑道:“本以为联络上我几个好友,一起建言陛下取缔皇家织造局,可让陛下有所妥协,但不料陛下执拗至如此,如今看来也不能硬逼,毕竟当今陛下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倒不如让百姓们去试试,倒要看看陛下敢不敢如杀千余名落第举子一般再杀上千上万的百姓。”

    陈名夏也点头道:“董公说的是,当年权阉魏忠贤猖狂至如此,其东厂爪牙不照样被我苏州义民打了回去吗,我这就回去拜访天如先生(张溥),他是复社巨子,由他出面,定能召集起江南的仁人志士,到时候如何发动百姓,我们再选地点商议。”

    “如此甚好,我等也去联系一批儒林好友吧,不过如今东厂爪牙遍布江南,还是小心为妙,到时候依旧以文会为契机,正巧老夫的寿辰快到了,就以此为目的,我们在篱水阁邀请各地士子前来赴会。”

    董其昌如此说,王文奎和陈名夏也深表赞同,还顺道奉承了这位帝师几句。

    而董其昌甚为满意,继续说道:“不过,陛下能主动取缔皇家织造局是更好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和陛下撕破脸皮,毕竟这样也难保不定,陛下宁得罪天下士子也要拿我们的性命,以当今陛下之暴虐心性,不无可能,所以,王中丞这边还得暗中让混迹于各地的混混盗寇们再做几件大案子,总之,江南各地越是不安宁越好,时不时的杀几个人放几把火,要让陛下意识到不取缔皇家织造局的后果。”

    “自是如此,我已经通知下面的人了,沙龙帮和其他团伙的事,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天巡抚王文奎说道。

    正如王文奎所说,至此之后,整个江南这一处富贵风流地突然陷入了一场空前的治安危机,各地的刑事案件如雨后春笋般增加,因为朱由校等人杀了沙龙帮数十人,竟使得沙龙帮直接对南0京的北方人产生了忌恨,且明目张胆抢劫北方来的客商。

    而且,在朱由校便服来到皇家织造局的路上时,就亲眼看见一人倒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而那杀人的凶手简简单单的擦干净刀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勃然大怒,吩咐道:“将那杀人的人抓来,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头化日之下行凶,另外,李明睿,你去一趟江宁县衙,让他来见朕,朕倒要问问他是怎么管江宁县的!”

    说着,朱由校就朝皇家织造局走来,结果还没走近,就有十多个人围了过来:“你们是来这里卖布的吗?”

    “正是”,朱由校笑着回了一句。

    结果,他这话刚一说出口,一大汉直接就大喝一声:“给我打!”

    顿时,就是十几个大汉朝朱由校这里打来。

    不过,还没等那些大汉冲进来,最前面的一人就倒在了地上,而他胸膛豁然出现一个大洞,血汩汩的往外流。

    吴进和几个贴身护卫的东厂番子也拔出了刀,朝其余的大汉走了来。

    那几个混混见状知道是遇到硬角色,忙不迭地要往回跑,但吴进还是丢出了一刀直接砍在一人的小腿上,疼的那人不得不倒在了地上,嗷叫起来。

    “快说,是谁让你们在这皇家织造局面前撒野的!”

    吴进将刀架在那人脖子上这么一问,那混混也只得乖乖回道:“是,是董家的王管家让我们做的,说是皇家织造局影响了他的生意,要我们在这里驱赶来这里买布的客人。”

    “哼,这些织造坊的老板为了自己的利益还真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只是堂堂皇家织造局好歹也是官办的,怎么会被欺负到这种地步,南0京的这些官府是干什么吃的,那江宁县令也不必召来,直接革职押来,如果不给朕一个足以说服朕的理由,朕就直接宰了他!”

    朱由校说着就朝皇家织造局走来,而这时候,江宁织造茅元仪则才走了出来:“微臣有失远迎,请陛下治罪。”

第两百三十一章 活跃资本经济的阻碍

    朱由校哼了一声,也没搭理茅元仪,就直接进了皇家织造局。

    整个皇家织造局就像是一大型的车间,数十台归安织机有序地摆放在车间内,一进入里面能听见蒸汽冒出的呲呲声和机器运转的轰隆声,当然,煤烟味也很浓。

    整个车间,有运作机器的技术人员,也有添煤加水的普通操作工,但所需的人并不多,不到一会儿就能看见无数纺锤在高速运转后就将一卷卷细线变成细密光滑的白布从机器中滑动而出。

    且没多久,就是一直径一米的织布卷筒由光滑的轨道上滚了下来,具体染色和加工则是下面的女工的操作,整个流程井然有序且很高效,这是茅元仪精心研制的生产流程,也是大明乃至全世界目前最先进的生产模式。

    即便是朱由校,对于茅元仪这种天才般的蒸汽动力应用才能也很是佩服,但这茅元仪由于自己是武官出身,因而在江南这些文官士子面前有些自卑,总是不能很好的展现他作为皇帝陛下面前红人的权势。

    “茅元仪,你现在也是朕亲自封的四品江宁织造,管着这月营业达数百万元产业的皇家织造局,也算是肥水衙门的大管家了,怎么骨头就这么软,一些小杂碎在你们皇家织造局门前杀人放火,甚至殴打来你这里购货的客商,你都不杀杀他们的威风!”

    朱由校两眼看着茅元仪,本就高大威猛的他即便穿上四品云雁文官官服也显得仪表堂堂,但却总是低垂着头,而现在朱由校如此说后,他才挺起了胸膛:“陛下责备的是,微臣是该强硬点,如今皇家织造局销量日益减少,造成了货物积压,跟南京城小混混越来越多不无关系,很多川湘云贵等地客商甚至都不敢来我皇家织造局进货。”

    “现在产量还能提高多少,还能不能扩大规模,去苏杭益扬等地建立分局?”朱由校自然也知道南0京文官势力的阻扰使得皇家织造局很难单纯依靠先进生产力和低成本在江南织造业打开局面,便也没有多说他茅元仪怕文官的问题,而是问皇家织造局能否扩大规模。

    毕竟作为大明的皇帝,朱由校开办国家资本性的大企业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解决就业即百姓们的生存问题,光靠粮食增产和土地开垦是万万不够的,而皇家织造局作为国家资本的代表自然也有这方面的责任。

    茅元仪也没有思索朱由校这样问的深层次原因,就立即回道:

    “万万不可啊,陛下,想必陛下也知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现在整个大明的布匹需求量已经没办法再增加,不单单是礼仪规矩确定庶民不得锦衣华服而是丝织品即便再便宜也没办法被升斗小民所购买,而现在能买得起且可以用丝织品的量几乎已经满足;

    如果再扩大规模,就会使得很多货物积压,然后丝织品变得一文不值,皇家织造局将会自己垮掉,而皇家织造局数千雇工也会因此难以生存,大明财政也会深受此影响。”

    朱由校明白茅元仪的意思就是现在丝织品这个行业已经趋于饱和,皇家织造局以现在的规模还能从这个市场中获取利润,但如加大规模就会造成供大于给的局面,到时候货物贬值反而引发经济危机。

    晚明以来,世风日下,礼仪纲常已经败坏,若是朱由校现在宣布庶民亦可着锦衣红袍,反对声也不会太大,但仅仅是解放对庶民的规矩束缚估计也打不开多大的市场,毕竟的确如茅元仪所说,不是谁都愿意花钱买绸衣然后穿着去种地,在朱由校看来,真正的需求拉动引擎是在海外。

    所以,朱由校便又问道:“东洋、南洋、西洋等地呢,据朕所知,欧罗巴的贵族是很喜欢我大明的丝织品的,且一直是畅销品,很多西洋商队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来我大明为的就是这个。”

    随着翰林院的社科知识普及和大明日报的引导,现在很多大明人特别是士大夫官员们对于世界的了解已经并不陌生,至少知道英吉利在什么地方,甚至还有知道伊丽莎白的。

    因而朱由校这样问时,茅元仪也能听明白他的意思,便回道:“回禀陛下,如今我大明海贸这块几乎就被郑氏等海盗控制,无论是我大明商队想出去还是西洋商队想进来,都得经过郑氏船队的同意。

    如今我们出口丝织品给西洋番,也只能给郑氏,但偏偏郑氏因其垄断而刻意压低价格且只收一定量不轻易加大定货量,因而我皇家织造局现在一直受限,每年从海贸这块所收利润极少。”

    “朕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我堂堂大明的海洋贸易竟然被几股海盗控制,真是天下之滑稽事!”朱由校点了点头,他忽然意识到皇家织造局也不仅仅是皇家织造局,包括皇家工业公司现在面临的困境不仅仅是文官集团的抵制还有海盗集团的压制,因而造成了两大皇商没办法活跃大明的资本市场。

    必须尽快除掉海盗集团,重塑大明中央政权对海洋霸权的主导地位,而这样做就必须有自己强大的海军,但治大国如烹小鲜,很多事只能一件一件的去做,现在既然不能让皇家织造局扩大规模只能从其他方面去想办法解决南0京城的高失业率。

    不单单是高失业率的问题,还有随着资本发展带来新的贫富差距问题,以及普通工人的权益保护和他们的生存保障,这些问题若得不到解决和疏导,就很有可能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加以利用甚至怂恿他们干出破坏力极大的事来。

    但偏偏现在的南0京官员们很多时候都是人浮于事的官员,甚至还是高失业率和贫富差距拉动的推动者,真正实干或者意识到新的阶级问题已经出现的优秀官员是少之又少,好官难求不单单是百姓们感叹的事,作为帝国的执掌者也不得不感叹。

    “陛下,江宁县令叶定一押到!”

    这时候,一东厂番子带着一已经戴上了镣铐的官员走了来,朱由校回头一看,就直接问道:“叶县令,朕且问你,你作为这里的父母官,是如何管辖这一片的,胆大包天的小混混都敢在皇家织造局周围殴打客商,敲诈勒索,你知不知道?”

    江宁县令叶定一很委屈地道:“回禀下,非臣无能,这南0京城最近实在是太多为非作歹的小混混,小的牢房已经装满了人,也抓不过来,连带着罪臣的县衙也被人洒过狗血,泼过猪粪。”

第两百三十二章 陛下的大动作

    江宁县令叶定一秉承着应天巡抚王文奎的指示,江南各级官吏尽量给皇家织造局添堵,纵容刁民闹事,逼得皇家织造局经营不下去,一旦被陛下或陛下身边的人问起皇家织造局和南0京城混乱的事就往小混混太多没办法管理方面扯,把责任都推到失业的雇工身上。

    法不责众,要让陛下充分认识到刁民太多纵使为官者也无能为力。

    所以,在此刻,当朱由校问及为何有混混在皇家织造局门前闹事时,江宁县令也就选择了这样回答,甚至即便被罢了职,这也没办法,作为一个七品小官,他宁愿得罪陛下也不敢背叛整个江南文官集团。

    但这叶县令明显小瞧了朱由校的脾气,这叶县令刚一说完,朱由校顺手就抄起一砚台朝这叶县令身上砸了过去,大声喝道:“大胆!你敢欺侮朕,给朕拉下去砍了!”

    “是!”

    两东厂番子应了一声,当即将这叶县令往屋外拉去,而吴进也拔出了绣春刀,闪着寒光刀刃吓的叶县令顿时就懵逼了,甚至忘记了那砚台砸到他脑袋上后引起的剧痛,忙道:“陛下,臣只是实话实说,南0京城刁民甚多,非臣。”

    “还敢推诿,我大明朝就是有你这样的官员,才使得朝政颓废至此,你县衙被刁民拆了又如何,你就是住在大街上,作为这里的父母官,也得保护这里的百姓的身家性命和财产安全,拖下去,斩!”

    朱由校一顿训斥后,江宁县令叶定一已经被拖到了屋外,他的头颅被按了下来,而吴进也举起了绣春刀,但这时候,叶定一却也感到了恐惧,忙大声喊道:“陛下饶命,罪臣有话要说,有话要说啊,这些都是中丞大人指示的啊!”

    见此,朱由校便命人将他带上前来,这叶县令这个时候也不敢胡搅蛮缠,性命攸关之下,便一五一十的将应天巡抚的指示说了出来,但当他希冀的等着朱由校饶他性命时,朱由校则只是对吴进说道:“赐他个全尸,然后布告于百姓,护境不力且敢违天恩者,立斩之!”

    江宁县令叶定一大为惊骇,忙道:“陛下,缘何不饶罪臣性命。”

    朱由校起身进了皇家织造局里面,根本就懒得理这江宁县令,现在朱由校只有一个感受,皇权百年不到江南,现在这里的官僚士绅们是越发的不把朕当回事了,一个小小县令也敢在自己面前打马虎眼,甚至宁愿对一个应天巡抚言听计从。

    吴进一刀捅进了这叶定一的胸膛,使劲旋转了几圈,狠言道:“欺君之罪已犯,还想让陛下饶你性命,你真是太天真了,殊不知皇权大于天吗?”

    叶定一一死,旋即就被刊载于大明日报上,并悬挂叶定一尸首于城门外,警告天下士民,若敢再不对皇家产业竭力保护,对百姓不全力佐佑,其下场只会比叶定一更惨。

    朱由校这里参观了皇家织造局后,就对皇家织造局和生产管理模式和设备提了些意见,但他在这方面且又表现的很开明,并不乾纲独断,只是对茅元仪说,这是他的意见,请茅元仪自己按实际处理,参考具体情况。

    茅元仪虽说在政治上显得自卑,但这方面却也有自己的主见。

    提升武官地位,让武官出身的人更加有信心的去处理军事和政治以及商业科研等事,或许能更加开发他们的潜能,朱由校此时不由得笃定了这个想法。

    值得一提的是,叶定一的死在江南文官势力也引起了不少的震动,他们没想到当今陛下会如此执拗于对皇家织造局的庇佑,谁也能看出来,陛下想靠皇家织造局等产业控制江南财富的野心并没有消失,甚至不惜让一个县令付出性命。

    这样一来,也就更加笃定了他们以更激烈的方式去挑战朱由校改变商业格局和阶级层次的决心,谁也不确定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或者谁也不愿意放弃对江南这块大蛋糕乃至整个大明话语权的控制。

    皇权与文官集团的争斗依旧在持续。

    “传命,着令操江提督魏国公徐弘基、南0京镇守太监魏忠贤、南0京兵部尚书王永光觐见,同时命皇家军事学堂先期毕业生有熟水性者立即来南0京,同时传命徐州禁卫军覃博桐领两营步兵来”。

    朱由校一系列的旨意,让王承恩和李明睿都有些狐疑不解。

    徐弘基、魏忠贤和王永光是掌控江南军权的三员大佬,而皇家军事学堂的先期毕业军官生又是目前前途无限且接受最新军事训练的军官,而调两营禁卫军入南0京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南0京城的小混混也需要让禁卫军来收拾了?

    当今皇帝陛下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即便是王承恩和李明睿这样的天子近臣也是如此,更别提其他的官员士绅了。

    “徐弘基,朕且问你,如今我大明操江水军实额有多少兵员,多少舰船,能战者有多少,不能战者有多少,与大海盗郑芝龙部谁强谁弱,强多少弱多少,还有与西洋各国商队相比;

    另外,王永光,现在南京各镇卫所有多少兵力,兵员年俸多少,每月耗粮饷几何,能战者多少,我大明各处海防是否完备,若嘉靖年间的倭乱再次出现,是否能抵挡得住;

    还有魏忠贤,现在南0京各地将领操练情况如何,军纪如何,当年戚继光和俞大猷之英雄事迹宣扬情况如何,其坟墓是否得到修葺,其后人下落如何,良将后裔,烈士遗孤是否得到抚恤?”

    朱由校的一连串问题让这主政南0京的三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但让朱由校没有失望的是,这三人也还算不上尸位素餐之辈,再加上叶定一的人头还挂在城门楼上,因而三人也都一一做了具体的回答。

    但真实的情况却不是让朱由校很满意,随着国防压力由海洋转向关外,造成了现在的操练水军已经出现了当初京营一样的情况,兵不足数,能用的舰船甚至所存无几,甚至很多舰船还成了大户的私家船,很多兵也成了海盗。

    “传朕旨意,三日后朕要在这午门外检阅大明水军,若不到者当做自愿放弃军籍,直接转为民籍,到者视其优劣,朕就选优秀者编为禁卫军海军!”

    谁也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对水军如此关切,不过这倒让一直蠢蠢欲动的文官集团很是庆幸,只要陛下不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就随他朱由校怎么搞都成,水军变成海军,在他们看来,或许是想跟郑大官人抢饭吃。

第两百三十四章 骚乱

    朱由校此时正站在高楼之上,手里拿着皇家工程院新仿制的单筒望远镜,不时的调节焦距,眺望着眼前浩渺无垠的江面和在江面上随波浮浮沉沉的大明舰船。

    在激昂有力地潮汐声伴随下,离江不远的校场上,操江水军的兵员们也陆陆续续的集结完毕,等待着当今皇帝陛下的检阅。

    南0京的操江水军和登莱水师算得上是目前大明较为有战斗力的海军,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不上是海军,或许叫做海军陆战队更为合适,因为朱由校现在亲眼所见的这些水军兵员同大明其他军队没什么区别,鸳鸯战袍和火铳火炮以及各种制式冷兵器。

    即便是现在操练起来,也不过是砍、刺、射、劈等冷兵器士兵简单动作,而火器操作亦是如此,往枪管里塞火药,点燃火绳,射击,甚至秩序也有些混乱,一些士兵在操作时只能看着别人的动作来操作。

    清一色的陆军战术演练和武器配制。

    徐弘基有些脸红,他从朱由校的脸色看得出来,陛下明显对这些水军兵员的表现并不满意,他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自己。而徐弘基自己也没想到朱由校会突然要检阅水军兵员,因而也弄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指挥佥事叶榛!”朱由校吩咐了一声,随扈禁卫军第一营指挥佥事叶榛忙走了前来:“末将在!”

    “从即日起,由你暂代操江水军提督一职,同魏国公徐弘基一起选出一万名擅水性且有胆识的兵员,然后重组一只禁卫军海军,具体筛选机制同禁卫军新兵招募一样”,朱由校说着就又命吴进传旨给卢象升,着他立即调派登莱水师南下。

    按照朱由校的想法,他要将这两支军雏形的军队重新整编为大明禁卫军系统的第一支海军,总之,不能等到真正与郑芝龙等海盗打起来时才想起来要组建海军,到时候只怕为时已晚。

    同时,朱由校又命王承恩联合魏忠贤于南0京选址建立大明水师学堂,又诏令汤若望等现被朝廷征召的西洋传教士以及各地善水战者,甚至还传檄于天下督抚,可招抚品行尚可的海盗水匪,择其优良者选入大明水师学堂,参与筹建大明海军事宜。

    而皇家工程院孙元化等科研工作者也接到了要专门成立海战火炮火器制造的团队,同大明船政局成立一样,从兵员整编训练和后备军官培养,再到舰船火炮研制,大明海军出现也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而这一切需要的只是时间。

    不过,南0京城的治安并没有因为江宁县令叶定一的死亡而得到遏制,相反,犯罪率依旧在上升。

    小混混横行霸道,百姓不敢独自行走,平素还敢打扮男装或斗胆着女装出来的逛逛的女子也只能待在绣楼,篱水阁的魏敏儿也不敢在轻易出门,特别是那日自己小侄女差点被劫走后,她更是不敢再带小侄女出门半步。

    不过,整个江南的衙役倒是卖力,哪里发生了斗殴事件,谁的屋子被人砸了,也都能立即赶来,但在文官集团的暗中操控下,办案的衙役兵丁们对这些犯事的百姓却是出奇的心慈手软,毕竟这些闹事的没有闹出人命,不敢轻易兴大狱的江南官员们对这些混混无可奈何。

    而且,朱由校也不能怪罪,因为即便是朱由校自己来干,按照大明律最多也只能将这些混混鞭笞一顿,或关押几日,但这些混混出来后依旧是为非作歹、欺行霸市。

    这日正黄昏时分,南0京城里仍能看见大步走来的混混泼皮,这些人或撞倒人家小商贩的摊位,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橘子就往水里送,小商贩也不敢言语几句,甚至还有直接明目张胆拿起人家鸡鸭就跑的人。

    当然,吃霸王餐的人也不少,有些小酒馆甚至因此而歇业,而一些大酒馆也不得不租些打手,但这样还是影响了百姓们的生活,甚至有酒馆还因此也开始了恶意竞争,雇佣打手去敲诈勒索顾客或别的酒馆的顾客的现象也开始出现。

    更让人惊悚的是,在南0京城居然还有人明目张胆的卖起了人肉包子,到晚上时还能听见女子的哭泣声,有些狭窄的河道甚至也会漂浮出一些全身一丝不挂的女尸,谁家的小孩丢了更是屡见不鲜之事。

    似乎在有意无意间,有股势力让整个南0京城的经济和生活秩序全都乱了起来,甚至也不止是南0京,朱由校从东厂得到的消息是,整个江南乃至赣皖等地也出现这种情况,有沿途商队被全部屠杀的。

    “陛下,刚刚得到消息,大明日报主笔张岱今日回家时被十几个混混围殴,幸好被镇守太监府的人发现及时救了出来,另外,有人直接烧了茅元仪兄长茅元升的马车,依微臣看来,这些混混似乎是有意识的对我保皇党或者陛下您新政体系的人下手,或打或烧或抢但偏偏又不伤及性命,使得我们没办法对他们严办,但偏偏这样又让我们的人感到恐慌,陛下,你看我们东厂要不要立即采取行动,制止这场骚乱。”

    吴进附耳在朱由校身边说着就做了个劈刀的动作,现在东厂在江南可以动员五百以上的力量,要对这些市井宵小采取反制措施也不是不可以。

    而朱由校却只是冷冷一笑道:“这哪里是骚乱,不过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而已,也罢,山雨欲来风满楼,先由着他们闹,在覃博桐的两营禁卫军没来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朕的人还是要保护的,暗中派得力的人手加强对魏忠贤、茅氏兄弟、张岱以及其他保皇党重要成员的保护,另外,在南0京的重臣勋贵也得加强保护,谨防他们借机把事态搞大,弄得朕下不来台。”

    “遵旨!”

    吴进应了一声,而这时候,朱由校又问道:“你前日告诉朕,近日先帝帝师董其昌要在篱水阁邀请老少好友叙旧,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近日各地士子尤其是复社的人活跃尤其频繁,此次篱水阁之会,复社领袖张溥也要来”,吴进如此说后,朱由校便道:“走去看看,朕倒想了解一下这些江南文人士子一天在干些什么,这富贵风流地骚乱至此,难不成他们还有心思吟风弄月不成?”

第两百三十五章 有眼不识泰山

    篱水阁,秦淮河畔的一清倌之所。

    朱由校此时并未坐船而来,之所以这样做,自然也是要看看这些混混们到底猖狂到何种地步。

    令人奇怪的是,这秦淮河畔,风月情浓之地,却少有狂悖之徒,朱由校亲眼看见一满脸横肉的大汉与一船仓内的窑0姐执礼甚恭。

    “吴进,从这一路走来,到了这秦淮河畔,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朱由校问道。

    吴进不由得会心一笑,作为东厂大档头,自然是观察细微的,便朝朱由校拱手道:“回禀陛下,据微臣观察,遭受打砸的多为贩夫走卒,即便是富商巨贾也难以幸免,锦衣公子,纨绔膏腴也有之,但头戴方巾或儒袍大袖的文人士子却少有被欺辱的,这些人弱不禁风却也是富得流油,但即便是独行于巷道,也没有被劫财的。”

    朱由校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命一东厂番子去试试。

    于是,那东厂番子便也学着那混混流氓模样,走着八字步拦在一生员前面:“这位公子,先别急着走啊,你还没交钱呢,不过看细皮嫩肉的,陪我一晚也可以,虽说不能像船里的窑0姐姐们一样从前面进,但走走旱路也是可以的。”

    “瞎了你的狗眼,不是跟你们的老大说了,看见有功名的就都不惹吗!”

    那生员直接就是扇子朝东厂番子头上打了过去,东厂番子也只好挨着,然后假做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道了歉,然后才走了过来:“陛下,据刚才那人透露,这些混混不能对士子动手,而且似乎这些混混的头目和士子之间达成了某种条件。”

    “嗯,你做的很好,王承恩,赏他十两银子”,朱由校说着就先朝前面走了过去:“昭然若揭啊。”

    而这时候,朱由校却看见张岱也走了来,便站在他前面喝了一声:“站住!”

    张岱定神一看,便也惊讶不已,忙朝朱由校拱手行礼,但也被朱由校给阻止了:“朕现在是微服私访,且不可暴露了朕的身份,一切礼节皆免,只唤朕朱先生便可。”

    “微臣明白,朱先生”,张岱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句,就忙问道:“不知朱先生这是去哪儿?”

    “篱水阁”,朱由校说着就往前走去,而张岱也只好跟了上来,当今陛下会来这种地方已经很让他感到惊骇,但他没想到陛下和自己去的还是一个地方,他此次来是受董其昌邀请,但他却不知道陛下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不敢多问的张岱只好跟了过来。

    而这时候,朱由校已经走了进来,却正巧与一个小孩撞了个满怀,而这小孩却正是那日在街上被自己救下来的小女孩。

    且不待朱由校先打招呼,这小女孩就先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但许久不见,其门牙已经掉了一颗,不过这样反而略添了几份俏皮:“小朋友!”

    “你好啊,小朋友!”

    朱由校捏了捏她那粉嫩嫩的小脸蛋,就将她抱了起来:“你是不是一个人又跑出来了,魏小姐呢?”

    这小女孩也不认生,直接朝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就咯咯直笑起来。

    这时候,一生员却直接站在了朱由校面前,且很是潇洒的摇着折扇:“这位,你是谁啊,也敢抱着允儿,也不洗洗手,或者照照自己的脸。”

    这生员不知道他刚才这话已经足以让吴进当场杀了他,相反还是朱由校制止了吴进的举动,才救了他一命。

    朱由校之所以没有让吴进直接杀了他,原因只有一个,这生员恰巧就是那日他在船舫上看见的那收租金的陈员外。

    “陈员外别来无恙,小的已经洗过手了”,朱由校笑着回了一句,而这生员陈名夏倒是一愣,一般而言,只有他家的佃户和租客或者庶民才会喊他陈员外,儒林好友或官场上的朋友就都喊他陈相公或直接称呼他的字,因而在陈名夏看来,眼前这喊自己陈先生多半就是自己的佃户或者租客了。

    要不然,眼前这人喊自己陈先生,而自己又不认识,看来的确不过是个白衣身份。

    但当他发现朱由校身旁还站在张岱时,却是不由得一惊,朝张岱拱手道:“宗子兄,别来无恙,去年乡试闻听宗子兄又一次败北,小弟便不敢来扰,但宗子兄也不该如此自弃,竟去那大明日报为一阉宦干活,虽说挂了礼部郎中但到底没科举正途好。”

    这陈名夏此时也没愿意搭理朱由校这个白衣,而跟张岱说起话来,但即便是跟张岱说话,他也依旧免不了奚落张岱几句,毕竟在他看来,这张岱已不是当年那位名扬天下的大神童,而是一蹉跎科场数十年却也不过是个老秀才的失败者而已。

    更何况,在陈名夏看来,张岱如今去大明日报做主笔就更是和光同尘,丢了士大夫的脸面。

    张岱也不说什么,他也懒得和这陈名夏废话,即便是成为大明日报的主笔,他也是源于自己对这个新兴事物的兴趣和这个新兴事物对庶民文化普及的意义让他也管不得什么宦官文官,不过他也没兴趣去跟着陈名夏解释。

    所以张岱直接过来朝朱由校躬身道:“朱先生,我们里面走,这篱水阁不同于一般声乐之所,胜在清幽,待”,张岱还没说完,这陈名夏就又将朱由校和张岱拦在了前面。

    陈名夏很是看不惯张岱这个老秀才对自己爱理不理但对眼前这个白衣庶民却是执礼甚恭,因而也就讥笑道:“宗子兄,你好歹也是生员,有功名的人,却跟一白衣如此自降身份,实在不该,殊不知士民有别吗,他们这些人如蝼蚁一般,你何必自轻,难不成此人也是阉宦,你要学那钱牧斋自断子孙与阉人狼狈为奸不成,如此,真是可叹可惜啊。”

    “姓陈的,你大胆!”

    张岱本是基于对朱由校这个皇帝陛下本能的尊敬却被陈名夏如此讥笑,饶是他胸襟再大,也受不了,更何况现在受辱的不只是他,还有自己大明的君王,因而也就大声喊了一句。

    但陈名夏却直接走到了一边,大声喊道:“来呀,诸位仁兄,我们的大明日报主笔张宗子张大才子竟带着魏大公公身边的小阉宦来了我篱水阁。”

    陈名夏此言一出,整个篱水阁的姑娘士子就都指着朱由校和张岱等人嘻嘻笑了起来。

第两百三十六章 抱了魏敏儿

    吴进不禁涨红了脸,对朱由校低声道:“陛下,此人嘴巴满是污秽,是否直接结果了他?”

    “不着急”,朱由校说着就放下了这叫允儿的小女孩,而这时候,陈名夏却走过来,也要摊手抱那允儿:“允儿小姑娘,让叔叔抱你回你小姑那里好不好。”

    “不,你是坏人!”

    允儿嘟着小嘴就又跑到了朱由校怀中,抱着朱由校的小腿也不撒手,倒气得这陈名夏哼了一声就走到了老0鸨身边,低声问道:

    “洪妈妈,我已经给了你五千两,你到底什么时候安排我梳笼敏儿姑娘,还有董公要以三千两买了这小女孩,你到底说服了敏儿姑娘没有,要知道得罪了董公可是没好下场的,但若是让董公满意了,赏银也是不少的。”

    这被陈名夏称作洪妈妈的老0鸨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陈相公,梳笼的事还请再缓缓,敏儿她还比较羞涩,不过但要叫您放心,这梳笼的机会是肯定要留给你的,不过,允儿这事,敏儿小姐却是一直未同意,奴家也劝了好几回,说那董老爷家是如何如何的富贵,但她就是不听。”

    “不管怎么说,你尽量劝就是,若是拂了董公和我的意,你是知道后果的”,陈名夏威胁了这老0鸨一句,就摇开扇子走到一群文人士子中间。

    朱由校这里也和吴进在廊下寻了处角落坐下,也没人来询问他们需要什么,连带洪妈妈也因为刚才陈名夏奚落了朱由校的缘故,也轻视起朱由校来。

    张岱本是来应邀参加文会的,但现在陛下在这里,他倒也不好意思擅自离开,最后还是朱由校命令张岱不必管自己以免惹人起疑心,张岱这才往陈名夏等文人士子的圈子走来,张岱在江南文坛享誉盛名,因而也不是所有的士子都同陈名夏一般不把张岱放在眼里。

    所以,张岱来时,倒也有许多仰慕其文采的士子与之打成一片。

    也就朱由校这里依旧是冷冷清清,谁也不知道,在这里坐着的才是当今天下的主人,也是他们最应该结交的人。

    人总是习惯性的轻视自己周边的人,在朱由校默默无闻地坐在廊下时,允儿也上了楼,且急急忙忙地就跑进了自己小姑的房间:“那个哥哥来了,就是那天救我的那个哥哥,喊我小朋友的那个。”

    “小朋友”,魏敏儿怔住了片刻,旋即意识到自己小侄女说的可能是当今陛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当即让自己的侍女看好自己的小侄女,而她自己则立即披上纱衣,出了闺阁。

    来这篱水阁的文人士子有多半都是仰慕这篱水阁主人魏敏儿的风姿,因而来了这里的人即便是在与他人相谈,也会时不时的往楼上魏敏儿所在的闺阁处瞥上一眼,谁都希冀着能进入魏敏儿的闺阁,在他们看来,哪怕是花上一千金,只要能让他们在魏敏儿的闺阁中听敏儿小姐亲弹一曲或下一局棋甚至只是坐一会儿,他们也是愿意的。但没人敢随便闯进去,因为那样只会失去了雅趣,而且他们想要的是敏儿小姐主动承欢,如若强抢,就坏了规矩。

    “敏儿姑娘!”

    所以,魏敏儿的倩影一出现,就立即引起了是所有文人士子的注意,一些文人士子们也开始挥起了折扇,摇头晃脑地开始吟风弄月,装出一副才高八斗的样子来,更有甚者还故作清高的刻意背对着魏敏儿,但却斜眼瞥着魏敏儿,看魏敏儿是不是也在偷偷看自己。

    “敏儿姑娘非重金邀请不轻易出阁,如今却为何拨帘露了真容,莫不是因为敏儿小姐也闻知董公今日会来,因仰慕其才华才主动出来相会?”

    有好事的士子讨论了起来,更有人直接接过话来道:“也不一定,自古红袖爱少年,我看或许是因为陈公子,陈公子刚拔了院试案首,且与敏儿姑娘多有诗词唱和,只怕敏儿姑娘对陈公子早已芳心暗许,如今自己的如意郎君来了,哪有不见一见的道理。”

    众人这么一说,陈名夏也坦然接受之,他现在是江南文坛最负盛名的人,在他看来,也就自己这样的才子也许才能配得上敏儿姑娘,这陈名夏立即露出文质彬彬的气度来,毕恭毕敬地朝她行了一礼:“敏儿小姐,别来无恙。”

    魏敏儿倒是没有注意到陈名夏在给她打招呼,她作为这篱水阁主人,是不受老0鸨管束的,一边也就不轻易出来见客,基于对皇权的畏惧和对朱由校的好奇才急急忙忙地出来,她不敢有半点疏忽,不然她不敢确定这位皇帝陛下是否还会重惩他们魏家。

    魏敏儿四处看了一遍,最终还是发现了朱由校所在的位置,便忙朝朱由校走了过来。

    陈名夏和一众文人士子都傻了眼,坐在廊下的那位白衣公子是谁,为何敏儿姑娘会朝他走过去。

    很多人都不由得生起一股妒意,但魏敏儿的下一个举动却是让陈名夏等更加瞠目结舌。

    因为他们眼中的俏佳人敏儿姑娘竟然朝眼前这白丁主动下跪。

    莫非,眼前这看上去没有功名身份的白丁庶民是敏儿姑娘的亲人长辈?

    很多人这样安慰自己。

    朱由校赶紧扶起了魏敏儿:“不可暴露了朕的身份,否则严惩不贷!”

    魏敏儿应了一声但她不敢直接离开,更何况现在陛下还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眼神似乎能摄人心魄般让她全身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这时候,张岱却是走过来识趣地从旁介绍道:“朱先生,这位就是篱水阁主人敏儿小姐,其先父本是前任内阁首辅魏广微,但后来因忤逆犯事落得个抄家而亡,这敏儿小姐也算得上是名门闺秀,为生活计不得不来这秦淮烟花之地谋生,因其曾是阁老千金又加才貌双全,因而没多久就是名声在外,连陈名夏这等儒林败类也起了僭越之心。”

    朱由校自然知道这魏敏儿的来历,甚至这一切还是自己造成的,严格来说,自己还是她的杀父仇人。

    朱由校点了点头,问了魏敏儿一句:“你是否恨朕?”

    魏敏儿粉拳紧捏,呼吸急促,全身如坠冰窖。

    不过,就在这时,陈名夏就又出现在了朱由校面前,见魏敏儿对眼前这个白丁目不转睛,对自己却是毫不理睬,他就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名火,拦住朱由校:“姓朱的,敏儿小姐可不是你能沾惹的,去找其他姑娘玩吧。”

    但就在陈名夏准备推开朱由校时,朱由校却直接抱起了魏敏儿:“你的屋在哪里?”

    陈名夏一双眼睛瞪大了起来,其他人也是如此,但偏偏魏敏儿也不敢反抗,乖乖地指了指自己屋子所在的位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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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临床外科主治医师重生到了明朝天启七年,成为了即将离开人世的明熹宗朱由校。 因为他的到来,明朝的历史在这里拐了一个弯。 创建了一个群,方便交流:398359794重生明朝当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明朝当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明朝当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