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寒门崛起的新方式
皇家军事学堂的招生自然是采用直接选拔和进行报名考试的两种方式进行。
直接选拔主要是从禁卫军的官兵中选择优秀的官兵进行军官生训练,这些官兵在此之前已经经过了扫盲、思想教育、历史地理等各类知识普及等理论培训,因而进行军官生培训倒也不难。
而报名考试则是针对整个社会进行招生,无论是高低贵贱或是身份尊卑,只要有意效力于国家,尽忠于陛下,为大明之中兴抛洒热血,皆可报名参考。
当然军官生的录取考试自然不是像招士兵那般简单,这里面的文化课的考核比重明显要加重的多。
光是成立的招生委员会也都是些军队系统的大佬,除了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御马监掌印刘若愚外、蓟州总兵官黄得功、大同巡抚孙传庭、工部左侍郎徐光启等也被请进京来成为招生委员,联合考核参考的军官生。
朱由校并不担心没人来参考,因为这皇家军事学堂是同国子监同级别的,而且是卢象升兼任祭酒,从皇家军事学堂毕业可以直接赐予进士出身。
这个诱惑也足以使得有志于军旅的青壮年参军,毕竟也不是谁都愿意靠啃四书五经去博取功名的。
当然,这也就说明,从现在起,要想获得功名不一定非得四书五经,从县试一路考到会试;到现在至少有两条路:一是进入皇家工程院或者皇家科学院;二是考进皇家军事学堂。
且朱由校明确表明日后内阁和六部九卿等高级官员将不在局限于翰林,也就是说,如果你是皇家军事学堂毕业的进士也有机会参与帝国统治核心。
这也是朱由校打破文官统治的一种方式,日后出将入相或许也不再是什么难事,而重文抑武的现象也许因此而减少至少会弱化。
不过,在这次直接录取的军官生中,有两个人却有些特殊。
第一个是杨廷麟,这个天启八年录取的第一个探花郎,同时也是朱由校自来到明朝后录取的第一个探花郎,做出了一个令世人皆不能理解的举动。
杨廷麟放弃了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翰林官位,却上折自请进入禁卫军,进入皇家军事学堂。
这件事让朱由校很感动,通过报刊的宣传与自己的有意引导,说明一些士子已经开始转变士大夫至上的观念。
第二个人则是徐佛,朱由校也让她进了皇家军事学堂,让一个女子进入军事学堂深造算是继造玻璃银镜、开银行、开皇家工业公司、成立皇家军事学堂后一更加离经叛道之举。
若是搁在天启初或者万历时期,只怕百官早已是群起而攻之,但现在朱由校已完全把持了中央权力,即便是有文官对此不满,也不敢再弹劾朱由校,最多在私下里骂着朱由校不务正业,祸乱朝纲。
朱由校从发现徐佛拥有绝佳的记忆力和一股韧劲开始,就没有打算要让徐佛在紫禁城里做一个普通的侍女,在得知当初唆使吴襄部自立国家并打乱朱由校全盘打算的正是投靠鞑子的汉奸范文程后,朱由校就有了要成立专门暗杀各类叛徒的队伍的想法。
朱由校选择了徐佛,这样一个几乎被百官忽视却有着各种特长的人,首先她的女性身份就为她打造了一个很好的伪装面具,他要让那些企图阻碍自己政治理想的人尝到这个女人的厉害。
那晚占了徐佛的身子,虽说是外部因素导致,但朱由校不对魏广微的女儿下手而却选择对徐佛下手不是他不尊重徐佛这样的卑微侍女,而是他本来就有要让徐佛成为自己所控制的人的想法,当然也包括她的身体。
如今既然已让徐佛成为自己的人,朱由校当即就让许显纯带她去锦衣卫的诏狱,在那个最黑暗残酷的地方开启她徐佛成为杀手的第一堂课。
朱由校相信在许显纯这个锦衣卫大魔头的训练下,徐佛不会变得不狠厉,至少若是她再次面临在浣衣局里被管事太监欺凌时不会只用冷酷的眼神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而是用暗器或者其他方式夺走欺凌之人的性命。
而如今让徐佛进入皇家军事学堂则是进行军事素养的培训,负责暗杀汉奸与叛徒的队伍也得隶属于禁卫军的体系,不能被外人染指。
随着皇家军事学堂成立,卢象升的工作负担就又得加重,这个唯一能马上治军马下治国的能臣干吏,朱由校可不想他来个因公殉职。
朱由校考虑让杨嗣昌做卢象升的副手,并负责兵部的日常工作。
杨嗣昌不知道朱由校要重用他,此时的他还被关在东厂大牢里,且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个年轻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连顺天府尹王虢都会害怕。
但就在他百思不其解时,沉闷的牢门突然被打开,难得一丝光线射了进来,杨嗣昌没有看清站在牢门处的是何人,只听得一人说道:“陛下要召见一个叫杨嗣昌的人,将他带出来,好好梳洗一番,然后送进宫中。”
短短不到一月的东厂牢房生活在杨嗣昌看来恍惚已经过了好几世,站在宫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他仿佛又想起了自己当年高中进士传胪唱名时的场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但如今时隔数年,自己依旧是一身白衣,青史无名,甚至还落得个牢狱之灾。
“微臣杨嗣昌见过陛下!”
朱由校略微招了招手就朝杨嗣昌走了来,而杨嗣昌则是两眼睁得很大,慌忙之下却是直接跪了下来:“臣当日有眼不识圣颜,触犯陛下尊严,请陛下恕罪!”
见这杨嗣昌态度如此诚恳,朱由校对他也生了几分好感,便道:“朕今日召见你,不是让你来请罪的,我大明之子民不得随便于人下跪,即便是在朕面前亦是如此,明白吗,如同你那日敢与东厂的人据理力争一般,要有读书人应有的骨气。”
杨嗣昌连连称是,而朱由校也没再问其他,直接开口问道:“朕有意答应鞑子的求和,此事你也知道了吧,朕倒想听听你的看法。”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局已稳
杨嗣昌知道一般这种被帝王平台召见就标志着要被帝王重用。
如同后世求职者面试五百强企业一般,能不能成功的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就在这一次机会。
所以,杨嗣昌也没敢随意应对,忙认真地朝朱由校行了一礼:
“回禀陛下,以微臣看来,同意鞑子求和之议实乃上上之策,虽然陛下一再蠲免赋税,练兵强军,但如今灾荒依旧持续加重,军备依旧废弛,守城倒还尚可支撑一二,可却无善战之兵征伐平叛,若利用和议之机,得到三五年时间,革除弊政,广积钱粮,大练兵马,且在登莱、山海关、旅顺、皮岛等地设置重兵,再与蒙古联盟,对鞑子与乱臣贼子吴襄部形成合围后再主动出击,则不愁不平辽东之事。”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暗叹,这杨嗣昌不愧是个军事战略家,这战略思想真是一套一套的,同他在崇祯朝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战略一般,他现在又提出同样类似的战略,采取三面合围的方式对辽东之敌进行围剿。
这种注重于整体战,着眼于全局的眼光的确让朱由校不由得暗暗敬服。
但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这杨嗣昌在指挥上则逊色得多,其表现远远不如他的理论战略,一个流寇出身的张献忠就能逼得他不得不自杀,这也看出来,一个优秀的战略者不一定是一个优秀的战术指挥者,杨嗣昌虽然有一个很好的全局观,但到底也是一个没上过战场的理论者,贬义点说,就是一纸上谈兵之徒。
这种人自古以来并不少见,且在当今大明朝尤其居多,毕竟在大明多数搞军事的都是文人,他们本就善于空谈,短于实践,让他们坐于庙堂之上针砭时弊、运筹帷幄还可,但一旦领兵打战却是两眼抓瞎,空有满腹学识,无论是鞑子还是流寇可不会配合你,老老实实地往你扎好的口袋里钻。
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改变这种错误的军事指挥模式,除了极个别文武全才如卢象升以外,打战的事得让将军来管,而坐于朝堂上全面布局则由文官们来做,即便是要对武将进行辖制,以防止出现拥兵自重之现象,也不会让文官去操纵武官的指挥,最多让政委这个角色提前出现,日后禁卫军系统的各级基层指挥员将不是一个首长,而是两个平级首长,只是分工不同,如同现在副统帅也是两个一样。
“甚好,难得你有如此觉悟,眼见和议在即,朕有意让你做副使,你意下如何?”朱由校问道。
杨嗣昌倒也没拒绝,忙又躬身:“微臣愿替陛下分忧,请缨与鞑子和议。”
朱由校听后便点了点头,忙喝命道:“杨嗣昌,接旨!着即起复你为兵部武选司郎中,授四品中顺大夫,协助左侍郎卢象升处理兵部事务,待和议事定,即充当副使之职,同礼部左侍郎即此次和议正使温体仁一同赶赴蓟州与鞑子进行和议事。”
杨嗣昌忙谢了恩,并退了下去,他也算是宦海沉浮多年,做过地方官,也在京城当过小官,因而对于如今执掌兵部文选司协理部务对他而言,他也能淡然处之,不喜亦不悲。
这个本来在原有的历史上比卢象升官大一级且算是直接害得卢象升战死的杨嗣昌在这一世却做了卢象升的下属。
一想到此,朱由校就不由得暗叹,因为自己的出现,历史人物的命运也在开始改变。
不过,如今让杨嗣昌协理兵部事务,的确要让卢象升卸掉不少担子,而以杨嗣昌多年为官的经验,主持起兵部事务来倒也是驾轻就熟。
朱由校很满意这种现状,如今整个大明王朝,从辽东到西北,再到中央,都算得上是有能臣坐镇,现在就差一个袁可立未用,朱由校打算在他病好之后就直接起复他为登莱巡抚。
如同杨嗣昌所说,登莱是控制辽东的一块军事要地,且是海上最好控制辽东的地方,不可谓不重要,而袁可立当时也正是担任登莱巡抚,且以登莱为基地,对鞑子后方进行骚扰游击,从而扩大了登莱军的实际控制区,也正因为此,才出现了东江镇的毛文龙。
暂时按下此事不表,现在,随着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银行的成立,经济方面也算是开始有了朱由校的立足之地;而随着禁卫军的扩充,朱由校在军事方面的话语权自然也会得到加强,即便是各处要紧的地方也有得力的大臣坐镇,除了北方的孙承宗、孙传庭、卢象升、王在晋、杨嗣昌以外,还有南边的魏忠贤、西南的秦良玉。
可以说,朱由校现在完全不必担心大明再出什么乱子,即便是李自成或者张献忠等农民军这个时候真的揭竿而起,他也能很好的应对。
不过,这一日胡寿春却突然求见了朱由校,原因却是由于皇家银行较高的利率已经使得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来皇家银行存储,但却因此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百姓们存储的银钱大多种类不一,有银子、金子、也有铜钱,甚至还有宝钞等几乎能在大明见到的各类货币。
但这样一来,却给银行增加了许多换算成本。
朱由校也因此越发觉得该统一一下货币了,金银的确是经济生活中唯一有效的一般等价物,但受限于与它们的物理性质,不便于流通于市场,尤其是在商品经济活动越来越发达的天启朝,一次买卖动辄百万千万已是屡见不鲜之事,做一次买卖总不能带着几十万两银子在身上吧,即便是有银票代替,但银票终究不能充当代替金银作为一般等价物的角色。
当然,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社会里,以金银直接为一般等价物的确能满足经济所需,但朱由校现在要做的是打破小农经济模式,让大明帝国进入资本扩张时代,要聚敛财富,就必须确定一种法定货币来代替金银作为一般等价物,并通过这种法定货币来操纵大明的经济。
第一百六十三章 货币改革
天启八年五月初的一个清晨,天气终于开始回暖,紫禁城的宫苑内亦有无数桃李开始发芽,池边杨柳拂来的风吹在脸上也没那么刻骨,反倒是氤氲盈润。
由于皇后张嫣偶感风寒,所以昨日侍寝朱由校的便是姚选侍。
姚选侍生的小家碧玉,温婉柔媚,伺候得朱由校一夜是春风几度。
今早起来时,朱由校仍觉得困倦疲乏,这次他没有选择走着去乾清宫西暖阁,而是选择坐龙辇,并坐在上面眯眼小憩。
等到了西暖阁,已是春日和煦,阳光从太和殿的射来,洒在朱由校的脚下,朱由校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才问向司礼监掌印王承恩:“户部的人都到了吗?”
“回禀陛下,都到了”,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回了一句。
虽说因入职司礼监而以至于案牍劳形,使得王承恩已略显老态,但在服侍朱由校时却是未见半点怠慢,说着就扶着朱由校的手进了西暖阁,并亲自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内阁大学士钱谦益、户部尚书郭允厚、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工部营缮司郎中兼皇家工程院院判宋应星、户部主事兼皇家银行行长胡寿春五人连忙站起来躬身迎候。
由于魏广微的倒台,朱由校便让钱谦益暂理阁务,因而此次入西暖阁行票拟之权的便成了钱谦益。
既要忙着开公司开银行,又要忙着对禁卫军的扩大,弄得朱由校现在还没抽出空来添加新的内阁成员。
但百官却是明显更在意这个,很多御史言官都上了折子,劝自己赶紧添加阁臣,以不使中枢空虚日久。
朱由校明白这入阁一直就是很多文官的理想,自己能在这段时间内干出的一些“离经叛道”的大事之所以如此平稳顺利的进行,不得不说也跟许多高级文官不愿意因为这些事来触逆自己而使得引起自己这个皇帝陛下的不满并因此无缘入阁。
其实朱由校也没想过要阻止重臣们入阁,自从西暖阁已经变相的统合司礼监和内阁的权力以来,这内阁对朱由校的限制也就越发的小,朱由校不介意多纳几个阁臣来笼络百官,但现在更要紧的不是让谁入阁,而是如何能更有力的控制大明的经济命脉。
如何让大明的货币政策更加完善无疑是其中最紧要的一项改革措施。
为此,朱由校便将财政系统的几个官员都召集起来,准备商议改革法定货币的问题。
大明现在的货币政策可以说是十分的混乱,无论是宝钞还是铜钱,都因为没有与金银挂钩而导致信用度持续下降,甚至连朝廷受赋税都一直是实物到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后开始一律折白银,但至始至终都没有整顿过被破坏殆尽的金融秩序。
如大量遗留在民间甚至还在流通的铜钱和宝钞该如何处理,在银贵钱贱时,会不会变成对老百姓的进一步剥削,在大量囤积白银和黄金等硬通货后,会不会造成市场流通的货币减少,以至于形成对经济发展的阻碍。
在小农经济时代,这些可以不在乎,因为无论是国家还是普通百姓家庭几乎都是自给自足,一年三百六十日里也许根本就没多少商品经济活动,货币稳定也好还是不稳定也好,对他们并无影响,实在不行大不了就以物易物。
但朱由校现在要打破这种稳定的小农经济模式,就必须整顿金融秩序,也就必须让选择一种可以代替金银的一般等价物,让国家通过这种货币来控制金银的储蓄量从而达到对全国经济的控制
朱由校打算是直接发行纸币,但他的主意一提出就遭到了户部尚书郭允厚的激烈反对,郭允厚在听了朱由校的话后也不是完全理解朱由校的观念,而是想当然的觉得陛下这是在变相的要发行宝钞,从而达到敛财的目的
发行宝钞从来都被认为是害民之举,管理户部的郭允厚更是深知这一点,而李明睿和王承恩也委婉的表达了反对的意思,在他们看来,哪怕是派宦官去各地收税也比发行什么纸币宝钞好,毕竟前者是损商人之利益,但后者却是损百姓之根本。
朱由校理解他们的看法,也知道滥发宝钞已经使得民众对纸币的信用度降到了极低,他也不敢直接就冒天险之大不帏直接就发行纸币,但他觉得自己可以采取折中的办法,想发行能代替铜钱和宝钞的银元,并且逐步让银元作为大明的主要法定货币。
既然朱由校选择了妥协,郭允厚等也不好再反对,也选择了让步,同意配合朱由校实施货币改革。
有内阁和户部支持,这事也就毫无阻碍了,六科郎官和都察院的御史们现在已经无法对朱由校形成威胁,被杀的数十颗东林党的人头至今还深深烙印在群臣脑海中,谁要是真的脑子犯抽,在这个时候来反对朱由校,以博取名声,那朱由校也不介意对其进行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
按照朱由校的旨意,此事由户部和皇家工程院共同承办,先由户部根据全国流通银两的量进行一个大致的估算,然后确定要赶制多少银元,并通过市场调研来确定银元面额分类和与金银、宝钞、铜钱等的兑换比例。
这个过程并不简单,好在朱由校通过系统提供的资料学习后也算是半个金融学家,再加上胡寿春等有实际经验的大明金融人才的帮助下,这些问题倒也解决。
而皇家工程院则要确定银元中白银与其他金属的比例,在银元中掺杂其他金属一是利用银元实际价值与白银的差额来赚钱,二是通过这种方法来防止别人进行造假。
在此之前,民间私人铸钱是屡禁不止,朱由校现在要通过制造难以仿造的银元来杜绝这种破坏金融秩序的行为。
最终,宋应星确定了银锡铜各类元素所占银元的金属比例,其中每一银元中含纯银六钱五分一厘,含银量在百分之九左右,基本上与纯银的差额不大,这样也较易被市场所接受。
当然,具体配方和制造方法在被宋应星确定后就成为了绝密,朱由校甚至直接下严令,若有丝毫泄露,负责制造银元的工匠一经查实会被全部处死,包括宋应星。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后悔的储户们
历时一月,第一批准备投放市场的银元被赶制了出来。
这批银元一套共有五类,分别是壹圆、伍角、贰角、壹角,同时还附带一批铜币,面额只有伍分、壹分两类。
铜币自然是为了方面百姓日常生活购买小件商品或者更换零钱所需,如同皇家银行虽不发行纸币,但依旧发行同银票具有同等性质一样的钞票一样,为的是方便大明的经济生活。
不过,这钞票代表的至少是五千银元以上的面额,为的是方面大宗买卖的交易,但为了稳定钞票的价值,钞票数量是被严格限制的,皇家银行发放多少钞票就得储蓄多少同等价值的银元,因而也不必担心这个会影响普通百姓的生活。
按照朱由校的安排,这第一批货币将首先用作对官员和皇家科学院工程院以及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等各类国家产业的工匠的俸禄发放。
其次,一部分则被递解进皇家银行准备应付百姓们的兑换。
为了鼓励百姓兑换银元进行经济活动,朱由校已同时命令各大报刊花大篇幅宣传统一货币,不直接以金银为货币的好处。
虽然不一定保证百姓们能听懂,但只要官方一直说好,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也能潜移默化的让百姓们觉得这是好事。
更何况,与此同时,户部还直接公布告示于各大报刊和各大城门口,并抄送文书至各级地方衙门,日后赋税征收只收银元。
可谁知,这消息一经公布顿时引起轩然大波,许多人想当然的以为这是朝廷敛财之策,有好事之徒甚至扬言朝廷只怕想借银两铜钱兑换银元之际再收一笔钱。
存储在皇家银行的银元也因此在一开始很少有人来兑换,甚至有人还因此担心皇家银行会借此吞没他们的银钱。
因而,许多人不但不来皇家银行来兑换银元,反而争先恐后地持着存根来取钱。
“李员外,您可得想好了,您这三万两是存的一年的定期,按照文书上的规定,您得在明年的五月十四日才能取,您现在取不但没有利息,还得额外支付三十取一的违约金?”
胡寿春很耐心地朝一个存款大户李员外解释着,但李员外却是直摆手道:“我知道,不就是一千两嘛,我赔得起,总不能让那两万九千两也叫你们吞了。”
“那好,给李员外取银两万九千两!”
胡寿春这么一喊,李员外也没想到如此顺利,愕然问道:“我真可以取啦?”
“是的”,胡寿春毫不犹豫的回答后,李员外深怕这家仗着有皇家关系的所谓银行来个不认账,不准自己取,如今见皇家银行没有要不认账的意思,心中倒也长舒了一口气。
而其他在外面观望的储户见此也忙来取钱。
早先因高达十分之一的利率而来的这些储户们现在一个个都不要利息甚至愿意以倒赔的方式取走自己的存款,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大明的百姓对除金银外的其他货币的信用度有多么低。
就因为此,皇家银行开办不久就遭遇了第一次挤兑风波,由于之前的储蓄银两一部分已经被铸造成了银元,一部分已经作为募兵军饷由各营指挥使带走,所以,现在这挤兑风波一来,皇家银行就面临着银根吃紧的地步。
朱由校不打算逼迫百姓们在非自愿前提下存进银子取出来时换成银元,但他也有相应的鼓励措施,即愿意取出的是银元者可免除违约金。
另外,还明确规定在半年内去皇家银行兑换银元者可免手续费,若是半年之后再兑换者就会支付手续费。
但很多人都不听啊,质疑认为朝廷是要借机通过大量银币的发放而吞没他们的钱财。
普通百姓还好,由于朝廷要以银元为税,他们不得不来兑换,但一些商人则不太愿意就这么被朝廷剥削。
一些本可以通过货币混乱而借机私自改变铜钱制造比例而大肆贪墨的官员们也暗中抵制着银元的出现,并希望通过此次挤兑逼迫朝廷将银元收回炉子里重炼为银锭,从而使得朝廷放弃这次货币改革。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因此妥协,在胡寿春禀报说,皇家银行银根吃紧时,他想也没想就紧急调拨内帑进行填补。
甚至连从魏广微府邸抄没的银两以及以前抄没东林党所积累的银两也都被用到了皇家银行以应付挤兑风暴。
渐渐地,挤兑风波开始平息下来,背后等着看好戏的官绅巨贾们也没想到皇家银行依旧还在进行着银元的兑换业务,同时也依旧源源不断的有银两拿出来。
而且,随着皇家银行一次又一次履行合约且毫无条件地给储户们办理取款业务,使得许多储户们也开始对皇家银行产生了信赖。
许多商人或有些积蓄的人开始又将银子重新存进皇家银行,且这一次来开户的比之前直接增加了三四倍,但皇家银行却也拿出了自己的对策。
那就是,由于之前是开业,所以头三个月有二十取一甚至二十取一的高利率,但现在皆取消,最高利率降到三十取一。
也就是说,再重新开户存储者就只能选择最高三十取一的定期储蓄,甚至又得支付一笔手续费。
许多人是叫苦不迭,后悔自己当初听信什么谣言,因此才迫不及待地去把银子取出来,结果现在白白的多花了不少钱。
“唉,可真是亏死我了,这皇家银行就是皇家银行,不愧是皇上开的,比那些票号自然是要放心的,但偏偏我这人老糊涂了,听了黄主事的话,急着把三万两取出来,如今可倒好,本来以为可以靠吃利息稳拿三千两,现在倒赔了一千两!”
李员外叫苦不迭地对胡寿春说着,而胡寿春依旧是笑道:“我当时也劝过你的,你偏偏不听,皇上富有四海,会吞你这不过三万两银子不成?”
“胡老爷您说得对,是小弟我愚昧啊!”李员外耷拉着脸道。
“那您这次存定期还是活期,要存多久?”胡寿春问道。
李员外想也没想就大声喝道:“抬上来!”并对胡寿春道:“我现在也没心思走路闯北的做生意了,现在把家中所有积蓄都拿出来,整整十万两,存定期,三年!”
“真的?”
“真的!这次怎么着也得把亏了的钱存回来”,李员外不甘心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侵权
经过挤兑风波这么一闹,使得大家对皇家银行的信用度不但未减反而陡增,特别是在征收赋税来临之际以及各大巨商要与皇家合伙做生意时,由于朝廷只认银元,因而逼得这些人不得不来兑换银元。
但朱由校已让皇家银行明确定有规矩,半年前兑换免除一切手续,但现在兑换就得收取手续费。
当然,为了照顾百姓,不让百姓为了交税来换银元时还得额外支付手续费以增加负担,朱由校便让户部行文,皇家银行出告示,日后兑换额度在一百银元以下和十万以上者可免除手续费。
前者自然是为了方便百姓换银纳税时而不使他们遭受损失,后者则是促进大户们能更多的兑换银元。
不过,朱由校的这个举措倒也实实在在的让百姓尝到了实惠。
而且一经报刊宣传,都说陛下如今这不但不是在与民争利,反而是与民让利。
群臣中有懂事的还专门撰文歌颂此事来,倒是一些家里也有大产业的官僚巨贾们很是幽怨,他们现在要想跟皇家做生意就必须得兑换银元,而兑换还必须得兑换十万以上的大数目,不然还得倒贴一大笔钱,这下子是逼得他们不得不接受银元。
而实际上,众人并不知道的是,朱由校起初才是与民让利,现在才是与民争利。
为了使的新货币银元能顺利投入市场,朱由校本只是想赚取点银元与纯银之间的质地差额。
可谁知,这么一来,平白多了好几项杂费的收入,首先储户们提前取银的违约金其次是兑换银元时的手续费,这样一来,朱由校还比预计还多赚了上百万两银子。
这倒是扛过这次挤兑危机后的一次意外之喜,为了表示对户部和其他官员们在这次挤兑危机中对皇家银行的帮助,朱由校还专门拨出一小部分给这些官员们发了额外奖励,百官们也获得了些奖励,但大都虽然表面上感谢陛下隆恩,内心却是叫苦不迭,因为这些本就是从他们嘴里吐出的银子。
有钱有势的官员并不在意这些额外奖励,但对一些比较穷困的底层京官而言,可是实实在在的福利,甚至有的官员感叹总算是不用靠着典当度过下个月了。
甚至一些在报刊上撰文支持朱由校实施改革或者声援改革货币和开办银行等好处的官员们还获得了几乎相当于其半年俸禄的奖金,这下子也算是让一些脑子灵活的官员明白,时时刻刻跟着陛下的路子走,陛下是一定会给你好处的。
随着一系列鼓励使用新货币举措的实施,银元开始逐渐在市场上流通开来,而市面上的金银等货币也开始被回收,甚至宝钞也被回收回来,金融秩序开始进入正轨,而皇家银行的规模也开始扩大,储备银也已突破千万,甚至比现在的太仓还多。
同时,皇家银行也开始进行放贷,并鼓励商人们借贷。
由于是皇家的牌子,倒也有不少做大买卖的商人来皇家银行借贷,这样一来,朱由校又多了一项收入。
皇家工业公司这边,随着皇家工业公司专卖的银镜或玻璃如此畅销,一些眼红的商人也开始学着皇家工业公司的样子,在一些比较精美的商品上也镀上“皇家专卖”的字眼和皇家工业公司的专用商标,却全然不顾,户部已于天启八年四月下旬发布的最新告示、
告示内容是:从即日起,新的公司或作坊可于户部或者州府衙门的户房注册专属商标,一旦注册成功,将受到官府保护,若有敢盗用者,必实施严惩。
尚宝司丞刘铭仗着和朝中几位大佬沾亲带故的背景,也没把户部的告示当回事,便毫无顾忌的用了皇家工业公司的商标进行发卖,甚至还刻意降低一半的价钱,一些喜欢拿皇家工业公司专卖商品来衬托身份而又没多少钱的也就都到他这里来买。
这样一来,刘铭倒也赚了不少钱,比那些无品牌直接售卖的商人要赚得多。
但没隔多久,就有户部官员找上门来,说他已经盗用了人家皇家工业公司的商标,让他立即停止侵权行为。
这刘铭也没当回事,将自己老爹曾经是户部尚书,当今户部堂官还是自己父亲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事说了,那户部的主事也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这刘铭也因此是越发的得意,甚至直接开始仿造皇家工业公司专卖的高端商品。
皇家工业公司总负责人即驸马都尉巩永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亲自去与那尚宝司丞理论,结果尚宝司丞刘铭也不理会。
最后,巩永固去找顺天府的王虢,王虢与刘铭父亲私交甚笃,且没把这个当回事,只是劝解驸马都尉巩永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必要对此斤斤计较,毕竟在他看来,人家只是用了一下“皇家专卖”的名号,也不是真的用了御用之物,算不上什么大罪过。
驸马都尉巩永固见此只得去直接求见皇帝陛下朱由校,他作为皇家工业公司的负责人,可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刘铭此举给皇家工业公司带来的损失,他不相信皇帝不管此事。
如他所料,朱由校听说此事后是龙颜大怒,这注册商标可是一笔能挣钱的大买卖,通过户部注册的商标就代表着受到了官府保护,怎么能不当回事,如此一来,以后还怎能让一些商人来花钱注册商标。
朱由校将户部尚书郭允厚和顺天府尹王虢叫进宫中狠狠地骂了一通。
郭允厚虽然不明白陛下朱由校为何会因此事而震怒,但他也会甩锅,直接解释说户部已经对刘铭进行了警告,且挂着户部右侍郎职衔的巩驸马还亲自照会了顺天府尹王虢,所以说,让刘铭盗用皇家工业公司商标到现在只是因为顺天府尹王虢的不作为,与户部无关。
王虢听此是大呼冤枉,他也没想到这个事情被陛下如此看重。
好在朱由校也只是申饬了他一顿,且只是罚了他半年俸禄以示惩戒,并让他立即严办此事,若有半点包庇,顺天府不用呆了,直接去锦衣卫的诏狱里坐着。
王虢一听这个可是吓得不了,连忙允诺此次必定严办此盗用商标之案。
当晚,顺天府尹王虢就连夜照会了巡城御史,准备直接动用五城兵马司的人对刘铭动手,以此揭开大明第一起商标侵权案处理的序幕。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击盗用商标者
尚宝司丞刘铭今日又来到了自己店中视察,自从他打着皇家工业公司专卖的牌子以来,进益的银子如同流水一般往自己的腰包里钻。
刘铭对于自己这种聪明的行为很满意,甚至瞧不起那些只知道直接发卖或者老老实实地学着皇家工业公司的样子也取了个“恒详专卖”的商标还专门去户部花了银子的商家。
在刘铭看来,这就是愚蠢,倒不如他直接用皇家工业公司的名号来得快。
他甚至经常以此去讥笑“恒详专卖”老板,很得意的炫耀着自己无人能及的经商本领,甚至,他还暗暗决定一定有朝一日一定要腰缠十万贯回家乡给一直骂自己不学无术的老爹看看。
他要让那些人都看看,他不是败家子!
“昨天进了多少银子?”刘铭找来掌柜的问了一句,就自己翻开账簿检查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其管家急忙跑进了店内:“大爷,不好啦,不好啦,五城兵马司的人赶过来了。”
“怕什么,五城兵马司的人估计是来抓其他人的,也不会抓我们,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刘铭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屋外一句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五城兵马司的兵丁。
刘铭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并对这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说道:“我说,你们巡城御史老爷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难道不知道吗,本公子的身份,他难道也不知道不成?”
谁知,这时候顺天府尹王虢和那巡城御史都走了进来。
“哎哟,世叔您来了,请受小侄一拜”,刘铭见是王虢忙要来作揖,但王虢却是对他不理睬,并面带严肃道:“经查,此店侵犯皇家工业公司商标权限,将此店店主即尚宝司司丞直接拿下!”
刘铭一听此就有些懵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兵丁就直接冲进来要来抓捕刘铭。
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的刘铭忙后退了一步,问道:“不是,世叔你怎么回事,怎么不通人情了呢,还有我们什么侵犯皇家工业公司什么商标的事那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我们卖我们的,他们卖他们的,即便的确是我们盗用了“皇家专卖”这个名,但也算不上大罪吧。更何况,隔壁的那家也用了个“恒详专卖”的名,你们怎么不去抓他们。”
“人家是在户部注册了的,叫做商标权,你懂吗,是受朝廷保护的!而你涉嫌侵犯他人商标权且多次勒令停止修改行为而不听,今日必须采取严厉措施!”
王虢说着就大喝一声:“本官已行文吏部和都察院,这刘铭的官身已被革掉,现在你们可直接将他拿下,打入大牢!”
同时,王虢又挥手命道:“进去抄没一切店中财产,直接充作对皇家工业公司的损失赔偿!”
顿时,就是无数兵丁冲了进来,开始将店里的银元洗劫一空,并将一些还没卖掉的银镜玻璃都搬了出来,而对于店内其他陈设则一并砸掉。
刘铭见此是叫苦不迭,他辛辛苦苦了将近半年的利润就这样付诸东流。
最后,刘铭更是不由得大骂起王虢来,说他收了自己和自己爹的银子,却还不为自己做主。
王虢最后只得让人把这刘铭的嘴巴堵上。
这个商标侵权一案在此时的大明朝也算不上是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在后世研究学者的眼中,此次商标侵权案的事例却成了大明第一个关于商标侵权纠纷的典型事例,并被写进了朱由校的实录。
……
商标侵权一案在让商人开始明白注册商标的重要性的同时,也让京城里的人切切实实的体验到了皇家工业公司的不简单。
而皇家工业公司也因此再一次被人所熟知,销售的收入反而再一次大幅度的增长。
这也让朱由校再一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玻璃和银镜制造等实业带来的好处,不过朱由校也并不是只想让玻璃作为一种赚钱的产品。
更多时候,玻璃也是一种用途很广的材料,当然不只是用在窗户上。
玻璃本身是一种抗腐蚀的材料,且具有透明性便于观察,因而它是一种很好的实验工具,如试管、冷却器、培养皿等都需要以玻璃为材料。
不但如此,有了成熟的玻璃制造技术,还能将玻璃加工成显微镜和望远镜等科研和军事所必须的工具。
现在皇家工程院已有院士开始负责关于显微镜和望远镜制造的课题,课题的带头人就是陈癞头的长子陈章,如今朱由校取消了匠籍制度,按照陈癞头的本意,是想让自己儿子同他老丈人即致仕的刘阁老请教学问将来走科举之路,可这陈章明显对科研更感兴趣,而如今各类技艺已经越来越受到重视,陈癞头也没在反对。
不过,显微镜和望远镜的制造难度并不小,朱由校也没指望着科研者能快速制造出来,但通过系统购买的资料和实物已经摆在了那里,他就不相信这些大明的人不能将此仿造出来。
皇家工程院的应用性研究算是进行的如火如荼,而皇家工程院的基础性研究却也没有因此而落伍。
今日,朱由校早朝后便去皇家科学院。
皇家科学院挨近翰林院,现在的翰林院几乎就等同于了社科院,朱由校总是会时不时的给他们布置一些诸如统计大明人口或者粮食总产量或者耕地总亩数等任务,弄得翰林院的人没几个有空闲时间去研究四书五经。
而皇家科学院的人却是自由得很,等朱由校到时,就看见徐光启正同一老农一般戴着斗笠卷着裤腿在院中一小块地里给茉莉花浇水。
而茅元仪则是坐在一旁,且往铁炉子里不停地添加煤块,而这铁炉子就是锅炉,连接着的管道则是茅元仪按照朱由校建议设计的蒸汽管道,烧热后而产生的水蒸气进入蒸汽管道后会直接推动活塞和滑动闸使轮子转动,从而产生机械动力,现在茅元仪在做的就是要制造出大明的第一个蒸汽机。
不过茅元仪已经失败了数次,有时候不是气密性不好就是烧热的水蒸气还不足以推动活塞。
如果朱由校记得没错,这应该是茅元仪进行的第五次实验。
再往里走则有更多的科研实验者,有站在一黑板前用粉笔写着一些连朱由校都看不懂的明代版数学符号的,有拿着个圆球在一斜面上滚来滚去的,还有也在用煤炭烧着一大锅朱由校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徐光启的进化论错误理解方式
皇家科学院作为大明基础性研究的地方,是理论科学的重要输出地,也因此,朱由校对皇家科学院的干涉反而要比皇家工程院要小得多。
朱由校也没有指望着皇家科学院能在短时间内给自己带来什么经济上的盈利,他只希望大明的皇家科学院在科学理论建设上赶超西方,甚至超过西方。
也只有科学理论和观念上领先了世界,在下游的科学研发才能取得进步,并使得国力远远超越其他帝国。
大明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世界前列的轨道,一切都还来得及,而皇家科学院则要作为追赶与超越的引擎,虽然也花了朱由校的不少的银子,但带来的前景却是令人遐想。
比如茅元仪的蒸汽机一旦建成,肯定会改变整个国家的工业模式,以人为主的生产模式将改为以机械为主。
而人更多的精力将更多的应用于知识的革新与技术的进步和,当然还有战争的延伸。
不过,现在皇家科学院的人并不多,到现在院士也没到三十人,其中大多数一些好杂学旁收的老儒或者退休官员。
但这也是没办法,在一个儒家体系的王朝里,要想找几个搞科学的实在是难上加难,就这三十来个也是徐光启自己去民间召集到的,其中很多都是不被人重视甚至被人奚落的离经叛道之徒。
好在,现在的皇帝陛下朱由校跟他们一样“不务正业”,使得他们有了领着俸禄钻研自己兴趣的机会。
新思想的活跃,对程朱理学提出质疑也算是晚明社会少有的亮点,朱由校要做的就是将这个亮点放大,并使得大明在思想领域上来一次三千年之未有之大变局。
而不是让这股新思潮到清朝后就戛然而止,最后甚至自留下一堆奴才和麻木不仁的世态人心。
徐光启现在对孟德尔的遗传学定律简直是痴迷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甚至在从朱由校提供的资料中得知孟德尔的豌豆自交实验后他自己还专门做了茉莉花的自交实验,但他惊讶的发现当花斑色茉莉花自交后却出现了白色、绿色、花斑色三种颜色的茉莉花。
朱由校一来皇家科学院,他就找到朱由校并有些质疑地提起这事来:“陛下,这叫孟德尔的人所说的不对啊,这要是真有什么他所说的那种什么遗传因子和遗传定律,这种杂色的茉莉花其后代也应该表现为绿色和白色,而且是三与一的比才对,怎么就出现了三种颜色。”
朱由校很想告诉徐光启,这茉莉花的花瓣颜色不是细胞核内基因决定,而是由细胞核外遗传物质决定的,而孟德尔的遗传学定律是针对细胞核内等位基因的。
不过,朱由校相信,徐光启只怕听了更加不懂,坦白讲,生物学研究搁在现代也还未得到大规模产业应用,算得上朝阳科学,很多理论体系都还未完全建立,更何况现在连理化科学都还只是处在启蒙阶段的大明朝,即便是西方的孟德尔提出这个分离定律与自由交换定律也是到十九世纪中叶以后的事。
但既然是皇家科学院,追求的就不是利益,而是科学的进步,因而朱由校并不打算阻止徐光启在生物学上越走越深的步伐。
可朱由校可以引导,生物学现象的发现不一定能直接促进生产力的进步,但却能间接改变人们的固有思想,如同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一提出,几乎就在整个西方思想界引起了震荡。
“叫孟德尔的是用的豌豆,你这个是茉莉花,如果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遵循一套遗传规律,那只怕也是有不尽相同之处的”,朱由校含含糊糊的说着就随手折断一茉莉花,并又将一株野花也折断,朝徐光启说道:“你看着这虽然是不同的两种花,但其花心都是花蕊包着花柱,再比如你说那猴子为何同我们人一样有五根手指头,甚至脸也有些像,就是毛多一点,你难道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吗?”
“陛下所说的是,微臣也从您给的天演论里看见过,要说这些还真是些骇人听闻之言论,像是异端邪说却又有几分道理,其实,微臣翻阅前朝典籍,宋时也有大臣们曾严肃讨论过胡人是不是人,而照此进化一论说来,只怕这些鞑子也还算不上是人,毕竟他们很多连其礼教都不懂,也是进化不足吧,照此理解。”
徐光启此言倒是让朱由校大为惊讶,他可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抛售出达尔文的进化论却会被徐光启等理解后而衍生出种族歧视的观点来。
朱由校的本意只是想通过生物进化论的出现而使得整个大明彻底改变崇古拜今的思想模式,不要动辄以尧舜禹汤为偶像,甚至还要全力去恢复上古时候的制度与社会风貌,而是应该去相信文明的发展在总体上是进步的,大明王朝就不应该去遵循什么祖制,应该求变。
他真想告诉徐光启,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进化水准,都是智人,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这徐光启明白。
不过,这也让朱由校感慨的是,现在的明朝汉人的确是有优越感的,即便是看了达尔文的进化论,他们也觉得自己要比胡人进化的好。
就在朱由校不知道该如何与徐光启说时,却听见隔壁传来欢呼声,朱由校便不由得问道:“何事如此高兴?”
徐光启不由得笑道:“是茅元仪的声音,只怕是他那靠什么水汽而不靠人力推动的织机制造成功了。”
朱由校一听此便忙赶了过来,心里也不由得大感惊喜,暗道这蒸汽机要是能改良成功,可比造出燧发枪还要让人惊讶啊。
茅元仪一见朱由校来,也忙顾不得行礼,就忙道:“陛下快看,这是微臣重新改进后的蒸汽织机,微臣按照您提供的资料,把推动活塞后的热气先导入另一个缸子里冷却,这样一来,让热气损耗更小,您说的这个活塞也能转的快起来,另外,这里还有个阀门,可以通过这个阀门调节热气冷却程度,这样就可以调节快慢了,而一旦把阀门开到最大,就能让带动这个转盘,从而使整个织机也跟着动了起来。”
朱由校看了看这个半自主化(有些重要零部件来自系统购买)的大明版蒸汽动力机和与它连接的纺织机,不由得笑道:“再转给朕看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明版蒸汽动力纺纱机与文化产业兴起
茅元仪应了一声就忙吩咐人往看上去有些笨重的大锅炉里继续添加煤。
没多久,朱由校就听见嘎吱嘎吱的转动声,紧接着就见那台大明版珍妮纺纱机上竖着排列的几十个纱锭在纺轮的带动下飞速运转起来。
朱由校不由得朝茅元仪竖起大拇指来,皇家科学院的研究虽然不追究经济效益,但只要有一个划时代的成果拿出来特别是这种能解放人类双手的发明足以让皇家科学院给他朱由校带来数不尽的财富。
对于珍妮纺纱机,由于制造难度不大,只是增加了纺轮和改进纱锭的装置从而使得梭子由人力变成了间接机械力带动,因而在此之前,就已经被尤老三制造了出来。
不过,还没来得及推广应用,茅元仪这边就给它添加了更为便捷的机械动力,这样一来,大明版的珍妮纺纱机无论效率还是纺纱质量将远远超过一个多世纪后的英国。
朱由校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概念的超越,他甚至能想象到当这种纺纱机一旦应用起来,带来的纺织业革命绝对是空前的。
朱由校犹记得他在天启八年新年时于各大报刊上刊载的新年贺词上的话,其中有条内容就是要在五年之内保证每一个大明百姓能有衣穿有饭吃。
“如今看来,让天下老百姓人人有衣穿这一个目标至少是能实现了”,朱由校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后,茅元仪也随声附和道:“是啊,以往一个织工要十来个纺纱工帮忙,但即便这样,忙活一整天也织不出多少,而现在,只要有这个机械,就能省出更多的人力,反而织出更多的布,更多人力都老老实实的回家种田,更多布拿来做衣服,有吃有穿就都能实现了。”
听茅元仪这么一说,朱由校不由得笑了笑,心想这不会就是茅元仪苦心孤诣研制这蒸汽动力的纺纱机的目的吧,为的就是让人更多市井百姓回家种地当农民。
虽然想法有些天真,但也算是殊途同归,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让老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朱由校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工部左侍郎徐光启立即为茅元仪等团队注册专利,既然人家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朱由校自然不能亏待,除了赏钱赏官爵外自然还是要让其享受到发明的好处的,这个好处自然就是专利。
在此之前,朱由校就将什么是专利,为何要有专利都给徐光启说过,其早在天启八年前,军械司的毕懋康和李老头就成了第一个专利的受用者,就因为他们制造了燧发枪而现在每个月都能从军械司多领上千两的专利福利。
见陛下已让徐光启为自己申请专利,茅元仪也不由得大喜,他自然明白这专利一旦注册成功,自己日后即便是坐在家里也能收不少银子。
而对于自己这个专利能不能带来这么多银子,他是毫不怀疑的,因为他自己家就有纺织作坊,他很清楚这个机械给纺织业带来的效益。
徐光启也跟着笑说道:“如此说来,三年之内无饥馑也。”然后,徐光启又对朱由校说道:“陛下何不亲自给这新织机赐名?”
“止生是归安人,而这新织机又是你发明的,就取名为归安织机吧,寓意天下归安”,朱由校说着就又对茅元仪道:
“既然这归安机造出来,就得赶快用出去,朕命人拟封密旨,你到时候就带着所有的技术资料去找巩永固,他现在皇家工业公司的总负责人,他现在正好要去南0京谈一笔玻璃订单的生意,你和他一起走,到时候把密旨给魏忠贤,你们二人立即在江浙把纺织厂给朕开起来,朕要从郑芝龙这些海盗手里再赚一大笔银子,这些日子为了赈济北方百姓从他们手里购买了不少高价粮,让他们赚了不少钱,现在也该是我们赚回来的时候了。”
朱由校说毕,徐光启不由得提醒道:“陛下只怕忘了人家茅兄家本就是开织丝作坊的。”
“既然如此,茅元仪你就同巩永固一样,以你自己的产业为基础成立皇家织造厂,你们茅家占有十取一,你自己占二十取一,其余皆归朝廷,同时你直接担任江宁织造负责此事,你意下如何?”
听朱由校这么说,茅元仪不由得大喜,他自然知道这表面上看是无条件把自己家族的产业献给陛下,但实则是陛下赐给自己茅家的千秋富贵,换一种话说,自己茅家从今日起将成为皇商了。
“微臣谢陛下隆恩!”茅元仪深深下拜后,朱由校就让他立即下去准备。
看着茅元仪满面春光的样子,朱由校也不觉得惊讶,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对于功名利禄的追求也是正常,只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值得鼓励。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由于各项改革的进行,百官们的合法收入也已经大幅度提高。
技术性官员可以靠专利赚取无数钱财,而对于那些学者型或者对自然科学不感冒的官员也可以通过在各大报刊媒体上发表文章赚取稿费。
报纸这个新兴事物的出现几乎完全契合了大明本来就好争辩的社会风气,且顿时就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消遣娱乐方式和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
即便是大多数黎民百姓也喜欢用闲钱买张报纸回去让附近识字的人念念,毕竟上面皇帝陛下干了什么,对他们而言都是很新鲜的事。
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广告,还有的人会请一些官员在报纸上面留言推荐谁家的文房四宝好,谁家的姑娘色艺俱全等等。
之所以是请官员,因为这个时代知名人物几乎都是什么才子,而衡量才子自然是功名,有功名者自然大都是官员,因而这样一来,官员们又多了一项收入即代言费。
当然,不止官员,一些才华横溢的秀才或举人,以及一些有几分才学的清倌或者ji女也因为报纸的出现而更加红火。
当然,最赚钱的还是要数报社,现在无论是礼部的京城快报和南0京镇守太监府大明日报都为朱由校的国库添加了不少进项,而一些地方官员也开始逐渐办起地方报社来,甚至一些本就卖书和做印刷的商人也开起了私人报社。
地方财政也因此得到了改善,而一些新的媒体运营商业开始出现。
朱由校对此并不阻止,能让大明文化产业也跟着活跃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事,等到有朝一日开始明文规定收商税时还能收更多的税收。
第一百六十九章 要有上国之臣的威风
与鞑子和谈的事依旧是各大报刊刊载的热门话题,口诛笔伐的笔墨战场上硝烟弥漫,被朱由校压抑着的读书人们都在竭力表达着自己的政治欲望。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帝陛下朱由校已经确定了和谈的流程和人选。
礼部左侍郎温体仁为正使,兵部武选司郎中加了个四品中顺大夫的杨嗣昌为副使。
朱由校本来是想给温体仁再加一级再让他作为正使去参与和谈的,但当他从锦衣卫这里得知皇太极派的是贝勒多尔衮和李永芳,且皇太极还因此提前加封了多尔衮为和硕睿亲王,授予李永芳三等子爵时,他就决定暂不加封温体仁,一个三品侍郎和一个四品衔兵部郎中也算是够看得起他皇太极的了。
谁让他皇太极的什么后金国本就是大明的羁縻之地呢,甚至还没朝鲜在自己天朝上国面前的地位高。
所以朱由校没打算要给这皇太极什么面子,谁让现在求和的是皇太极。
在得知皇太极的正副使已经进了山海关后,朱由校也立即宣召了温体仁和杨嗣昌。
“此次与鞑子和谈,有一点你们得认识清楚,那就是这一次和谈不是我们向鞑子摇尾乞怜,而是鞑子向我们求和,我大明宽仁天下,才答应他的和议之举而已,因而你们不要丢了大明的脸面,要有上国使臣的威风;
“另外,此次和谈,朕提出几点原则性意见:第一:鞑子不得称帝,只能建父子之国;第二:不得让鞑子与蒙古结盟;第三:恢复每年朝贡,但贡品要比往年加三倍,第四:大明只承认其拥有辽北之地,海州卫以南,三岔河以东,豹子河以西的辽东半岛之地还给大明;第四:允许大明在沈0阳建立使馆。”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以上四点,若一条不能达到,就不答应和谈!”
温体仁和杨嗣昌连忙称是,但二人也不得不承认陛下提的几点意见有些为难,其中任何一条估计皇太极听了都难以接受。
皇太极自出关回到沈0阳后就加快了对后金八旗的扩充工作,并提前改国号为清,自立为帝,且改元崇德。
也不知道,皇太极此举是不是因为受了朱由校的羞辱所导致,并以此来宣告自己并非再是大明之臣,而是堂堂正正的一国皇帝。
不过,这样一来,历史在这一刻又发生了改变,原本要在八年后即公元一六三六年才改国号为“清”的历史被提前了八年,而崇德这个年号也相应的被提前。
除此之外,皇太极还开始了对满清八旗的改组工作,同时成立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并提拔大量正黄镶黄以及正白等嫡系年轻将领做汉蒙两旗都统,准备掌控这新成立的两股势力。
不过,由于皇太极怒杀代善,且还抛弃大贝勒阿敏,已使得其他满洲旗主对他产生了不满。
因而,皇太极现在也没办法再举兵南下,对于这次和谈,他也看得很重要。
也因此,他专门派了最有谋略的多尔衮为正使,甚至还加封他亲王,而让李永芳为副使,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交流,毕竟李永芳也是汉人。
……
此时的蓟州城,卢象升已按照朱由校的旨意将禁卫军骑兵营和步兵第一营都调到了这里。
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要给来和谈的鞑子们以军事压力,当然最好是能直接吓破他们的胆,让其在和谈上只有听话签字的份。
温体仁和杨嗣昌这时候也到达了离蓟州城不到十里的双凤镇,但温体仁却在这时下令停止前进,并派人前去蓟州城打探情况。
杨嗣昌见此有些不解,忙请问道:“温侍郎,这眼看就要到蓟州城了,你怎么又停下来了。”
温体仁和杨嗣昌自然不知道在历史上他们二人可是相互倾轧了数十年而且几乎是水火不容,但在这个世界却是难得的一起谋事。
因而,温体仁也没对杨嗣昌遮遮掩掩,很是淡然地坐在摇椅上,品着雨前龙井:“杨兄可别忘了我们临走前陛下的嘱咐,让我们不要自降了上国的身份,现在若是急着进城,让我们等着皇太极的人,岂不是自甘下风?”
温体仁刚说完,一兵丁就急忙跑了进来:“禀告两位老爷,鞑子的使臣也到了双凤镇,也没有立即进蓟州城。”
“是吗?”温体仁听此忙起身走出了驿所,看见远远的一处酒店里,有三十个鞑子围在一张桌子周围,而那桌子上就坐着一人,那人正往嘴里送着花生。
“他就是多尔衮!”杨嗣昌忙说了一句。
温体仁愕然问道:“你认识他?”
“鞑子掠京畿时,下官刚好经过鞑子所到之地,恰好认识了此人”,杨嗣昌说着就又道:“温侍郎,看这人的架势,似乎也是要等我们先进城等他们啊。”
“哼,想得倒美,继续喝茶,现在求着和谈的又不是我们”,温体仁说着就吩咐人去叫个唱曲儿的来,看这样子是要跟多尔衮耗下去。
而杨嗣昌也是不由得摇头苦笑,自己拿起一本书来对着窗户翻阅起来。
一时到了夕阳西下,鞑子这边的李永芳见驿站出迟迟没人出来,便也有些着急地道:“睿亲王,这明廷的使者是要在这里过夜啊。”
“他们过夜,我们也过夜”,多尔衮说着就吩咐李永芳去让店小二开几间房,似乎是也要跟温体仁等耗下去。
就这样过了三天,多尔衮实在是受不了,才不得不起身打马而走。
而温体仁这边一听说多尔衮已经出发了,便又拖了半天后才慢慢吞吞地往蓟州城赶来。
可等到温体仁和杨嗣昌开着仪仗来到蓟州城时,却发现多尔衮等这个时候也没入城,且从一旁的小树林走了出来。
温体仁不由得对杨嗣昌说道:“这多尔衮敢情在野外露宿了一夜不成。”
而这时,走过来的多尔衮见温体仁等人的仪仗规模不是内阁大学士的规模,就不由得拉下脸来,赶上前来,问道:“敢问贵使官居何职?”
“礼部左侍郎温体仁!”
“中顺大夫,兵部武选司郎中杨嗣昌!”
温体仁和杨嗣昌的话刚说完,多尔衮身后的李永芳就大喝一声:“什么,就只派了两个三四品的官来,朱家小儿是什么意思!”
啪的一声!
杨嗣昌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长鞭,直接打在了李永芳的嘴上:“尔等本是大明羁縻之臣,吾皇乃尔等之共主,竟敢如此不敬,居然也敢来挡使臣,你们家可汗到底是什么意思,派了这样的人来和谈!”
李永芳没想到对面的明廷使臣会突然出手,气得忙要拔刀,而他身后的鞑子也跟着要拔刀。
倒是多尔衮喊了一声住手,笑道:“有句话得提前告诉二位使臣,我可汗已自立为帝,建国号为大清。”
第一百七十章 拖也要拖得你妥协
多尔衮的意思很明显,我们满洲已经有皇帝了,日后与你大明再无任何瓜葛,在政治上是独立的,别再想耍什么上国的威风。
也因此,在说了这句话后,不愿就此落了下风的多尔衮就沉下脸来:“我大清为两国之好,特派本王前来与尔等和议,尔贵国却派个不中用的侍郎郎中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想和谈,若果是如此,本王现在就可回去,到时候我们兵戎相见就是!”
“睿亲王好大的口气,你说你们有了皇帝,是谁?我大明皇帝陛下下达诏书同意了吗,尔等不过一群羁縻之臣也敢自以为是!本官好歹也是三品侍郎,这位杨郎中也挂着四品之衔,这规格已算是看得起你们了,难不成你们还想来个大学士不成!”
温体仁很是傲娇地说了起来,而杨嗣昌也笑将起来:“不过,这睿亲王说得也对,我们二人的确是不中用的,要不然也不会派到这里来跟一群不懂教化的人讲道理。”
多尔衮虽说素来算得上是一个举重若轻的人,但在温体仁和杨嗣昌的联合羞辱下,也是气得勃然大怒。
但就在多尔衮正要发作时,蓟州总兵黄得功就带着临时调来的两营禁卫军跑了出来,且直接将多尔衮等鞑子使者围了起来。
而黄得功也是故作傲慢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既然来我蓟州城和谈,就要有和谈的样子,若是敢生事,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黄得功这话一出,禁卫军就立即举起了枪,似乎就要直接对这些鞑子攻击一般。
多尔衮等见这架势,除了怒哼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只得先进了城。
温体仁见此不由得笑了笑并朝黄得功拱了拱手,而杨嗣昌则先打马也进城里来。
蓟州城倒也繁华,只是今日因要举行和议一事,所以街道上安静了许多。
两边一到谈判桌上倒也没藏着掖着,多尔衮先提出了自己这边的要求即要与大明结成兄弟之国,而且是大清是兄,大明是弟;
其次应仿前朝大宋对金之政策,大明也应该向大清纳岁币五百万两,还得必须开通贸易,且应将东江镇毛文龙之控制的部分辽东之地归还给大清,并赔偿损失,还得罢免毛文龙、袁崇焕二人。
杨嗣昌不由得一笑,心想看来毛文龙和袁崇焕二人对这满洲的危害也不小,要不然这多尔衮也不会专门提出来。
而这个时候,温体仁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大明只认父子之国,不认兄弟之国,贵国若真不肯归附我大明,可以自立国号,但不得称帝,且必须称吾皇为父,其一国之君也不能称帝,只能为国主,仿南唐李煜之于宋之赵匡胤;
而我大明又非大宋,你大清又非金国,何来纳岁币一说,尔等既为子国,就得有孝敬父亲之心,每年当继续朝贡,且比往年还得加五倍才好;
对于辽东之地,毛文龙和袁崇焕所控制之区本就是我大明之地,何谈归还一说,要说到地盘,我大明陛下只允诺辽河以北之地为尔等生存之地,却为何迟迟不还海州卫以南之半岛!”
多尔衮没想到明廷居然是这样的要求,这简直就跟皇太极要求的大相径庭。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直接拍了桌子,喝道:“不行!你们未免欺人太甚,海州卫以南三十余城皆是我等辛辛苦苦打下了的基业,你们若想要,打回去便是!”
杨嗣昌这时候不等温体仁反应,也跟着拍起了桌子:“别以为我大明不敢,实话告诉尔等,现在我大明皇帝陛下已募兵二十余万,且都按照禁卫军之规格训练,若尔等执迷不悟,一心要与我大明作对,好啊,我杨某敢保证,不出半年,这二十余万精锐之师不但能将海州卫以南的四十余城收复,也能将沈0阳、赫图阿拉等地收回!”
“你们!”
多尔衮气急败坏地坐回在了椅子上:“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温体仁见此也只好重新站了起来,道:“好了,好了,既然是和谈,就不要这么剑拔弩张的,我们既然都各自提出了自己这边的要求,那下面就开始一项接着一项的谈,不过,我看着这样子,大家今日都没什么好心情,索性就等到明天再谈第一项,即两国到底是兄弟之盟还是父子之国。”
温体仁这么一说,杨嗣昌直接就拂袖而去。
而多尔衮等也是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谈判的大堂。
几天后,在紫禁城的朱由校此时也收到了温体仁派人快马送回来的报告,就不由得笑道:“很好,这个杨嗣昌,还真有胆略,敢和多尔衮直接对吼,这才是我大明臣僚的威风,而这个温体仁也算是绵里藏针,此次和谈不愁没效果,传命二人,继续和鞑子周旋下去,鞑子现在急于达成和解,然后后开通贸易解决其粮荒问题,而我们就一直拖着,逼着他先妥协。”
许显纯听后便应声退了出去。
而蓟州这边,温体仁等与多尔衮等都不肯让步,所以一时间也果真僵持了下来。
大明这边依旧是不着急,温体仁干脆还与当地的乡绅诗词唱和了起来,丝毫没有将和谈的正事放在心上。
而杨嗣昌也与黄得功等去了军营考察,似乎也忘了他这次来是来和谈不是来替朝廷安抚边军士兵的。
多尔衮等鞑子开始也很镇定,好不容易以一种和平方式进入关内的他们也开始在蓟州城内大肆的消费起来,窑子青0楼都去逛了一遍,而对于和谈的事也是只字不提。
但随着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后,多尔衮也有些坐不住了,因为皇太极也已给他来信,让他尽快达成和谈,否则满洲的旗民将难以为生。
多尔衮只好求黄得功作为中间人去将温体仁和杨嗣昌叫来,准备重新开始和谈。
而温体仁一来到谈判桌上,也不坐下,就道:“本官还是那句话,贵国可汗可以自立为一国之君,但与我大明必须是父子之国,我大明为父,贵国即大清为子,如果这个不能满足,那还是别谈了。”
温体仁说着作势要走,而杨嗣昌这边也要跟着走,多尔衮见此只得喊了一声:“两位请留步,父子之国实在是万万难以接受,我大清认大明为兄就是。”
温体仁见此摇了摇头,和杨嗣昌相视一笑后就依旧继续往外走去。
多尔衮见此只得狠狠一咬牙:“父子就父子,但后面实在万万难以接受,还请两位退让一二,否则我大清宁愿与贵国同归于尽,也不会妥协一二!”
“退让说不上,不过我们可以继续谈,但今天不能了,本官已经和前朝的罗御史约好了去翠屏山,抱歉!”
温体仁说着就走了出去,而杨嗣昌也不由得对多尔衮拱手道:“不巧的很,杨某约好了徐大夫,听说他是蓟州城的第一名医,如今杨某正好略感风寒,需要找他瞧瞧。”
多尔衮无语,这二人一个因为一个前朝御史的约定就要推迟和谈,一个因为小小的风寒就要去瞧名医而推迟和谈,明显看得出来,这是不想退让的意思。
第一百七十一章 唱双簧
多尔衮见温体仁和杨嗣昌二人如此推辞,急于达成和谈成果的他,不得不一咬牙,跑到了这二人前面,连带着脑后的一撮金钱鼠尾都飞动了起来:“二位请留步,后面几项依从你们便是,但于细节处,仍有值得商榷之处。”
温体仁和杨嗣昌听此就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很默契的转身走回到了谈判桌上。
多尔衮现在是恨不得吃了这二人,但无可奈何的是,现在着急的是自己这边。
所谓和谈有时候就是这样,虽然和谈是在谈判桌上,但和谈结果其实早在和谈前就已经决定,毕竟这和谈结果基于的还是双方实力的对比。
满清虽说是新崛起的军事贵族势力集团,但到底还只是一个体制还未健全,仍旧停留在农奴制的政权,其国力自然还比不上虽已迟暮但仍称霸着世界的大明,而这满清要想依附着大明而生就只能接受大明提出的任何要求,要不然他只能通过军事侵略的方式去大明获得生存资料。
但后者的难度明显要比前者更高,特别是朱由校在京畿之地击退满清主力后,满清八旗兵也不敢再随意入关劫掠,毕竟现在的大明不是崇祯时的大明,整个国家无敢战之兵,虽有个卢象升的天雄军,却落得个饿着肚子抗清的地步。
更何况现在的大明还没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完全可以应对他满清鞑子的入关。
“每年朝贡之数,要比往年多五倍,这个实在是难为,我大清国困民乏,如果每年还要刮地三尺,拿出五倍朝贡之物的话,那倒不如一战,贵国虽强,但若真不给我丝毫喘息机会,我们宁愿战死也不愿被你们饿死!”
多尔衮愤怒的一拍桌子就转头看向外面,看得出来,这次和谈让他很是郁闷。
而温体仁却是不温不火,依旧喝着茶,静默了许久后才脱口道:“也罢,我大明皇帝陛下素来宽仁为怀,一视同仁,按照他的要求,只比往年加四倍也是可以的。”
杨嗣昌看了温体仁一眼,不由得一笑,他自然清楚地记得当初皇帝陛下朱由校曾经说的是加三倍即可。
不过,杨嗣昌也没有揭穿,只是摇了摇头,故意做出一副对温体仁这种出卖陛下所说要求的不满样子。
多尔衮见这两人表情,也就以为这温体仁一开始提出五倍是在故意作弄自己,也因此,他对这个大明的礼部左侍郎又加深了一层恨意,甚至不由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四倍也行,我大清也只能勉力维持,贵国既为父,也实在太过吝啬了些!”
多尔衮紧握着拳头,咬牙说了这么一句,同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还好没直接答应五倍的数。
温体仁迟疑了一阵,没有说话。
杨嗣昌也故作不甘心地看了温体仁一眼,道:“温侍郎,我记得陛下一直说的是比往年加五倍,可不是四倍,如今你自己擅改了陛下的要求,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可别拉上我。”
温体仁做出一副很不悦的样子,气愤地瞪了杨嗣昌一眼,重重地把茶盏放桌上一放:“本官担着就是!难不成就让这和谈一直拖着不成,本官还要急着回京请旨还乡省亲呢。”
“好!”
杨嗣昌点了点头,就故作郁闷地道:“下面说说海州卫以南的地吧,按照我们陛下的要求,辽河以北才是赐予贵国之藩地,但尔等现在还占据着海州卫以南的四十余城,这个必须得归还。”
如今的辽东除了几处重镇,其实大多都是无主之地,荒芜得很,即便是满洲八旗占领后也大多数摧毁其城堡后放弃该地。
所以,多尔衮也没觉着有什么,便也答应下来,但对于大凌河一带的肥沃之地,他却是垂涎已久,毕竟自己大清国也不是只靠渔猎为生,也有大批的农奴需要土地耕种,而大凌河一带的沃野良田较多,所以多尔衮也便将这个提了出来。
“这个无妨,此地现虽为辽王吴襄部控制,但也是我大明皇帝陛下之土,本官就替陛下做主赐予你便是,但这海州卫以南的半岛之地,得归还给我大明”。
温体仁说着就暗暗地用脚踢了杨嗣昌一下,杨嗣昌会意,便立即一拍桌子,愤怒地站起身来指着温体仁喝道:“温侍郎!你难道忘了陛下当时是怎样交待你的吗,海州卫以南的半岛俱是人烟稀少的荒地,陛下名为要此地,实则是指大凌河之地即便归于辽王手也不能归于!”、
杨嗣昌说到这里就闭住了嘴,做出一副很是悔恨自己说漏嘴的样子,然后又直接坐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反正本官不能同意,必须是海州卫以南,包括大凌河一带的地都得承认归我大明所有,贵国所占的大凌河几座城镇也得归还我大明。”
不等多尔衮说话,这里温体仁就先和杨嗣昌争辩了起来。
只见温体仁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厉声道:“本官才是此次和议的正使,你杨嗣昌注意点尊卑秩序,别以为你在陛下面前挂了名,就可以轻视本官,本官现在就告诉你,本官乃六部九卿,有密折专奏之权,现在就可以加急八百里递进京参劾你!”、
说着,温体仁又道:“此事本正使做主就行,你不必多说了。”
杨嗣昌也故作生气的一挥袖子,直接气冲冲地要离开座位。
而多尔衮见此却很是得意,他是很乐意见到对方的两个使者不和,如此他也好利用二人的不和探知到更多的信息。
他现在至少觉得眼前这个礼部左侍郎温体仁虽然狡猾却也有些立场不坚定,做事敷衍,而那位兵部武选司郎中杨嗣昌明显有些脾气暴躁,性格耿直,但却是一个坚定原则的人,如今二人这么一闹,反而有利于自己为大清争取更多的利益。
因此,多尔衮见杨嗣昌要走,还挺好心的跑了前去,将杨嗣昌劝了回来:“杨副使别急着走,既然是和议,大家就和和气气的谈吧,何必动怒呢,不过杨副使你也别太胶柱鼓瑟,温正使这样做为的是让和谈很好的进行下去,这细枝末节处本就是可以随意的,大凌河之地,本就是我大清龙兴之地,所以是还请贵国勿要强夺。”
“也罢,此等卖国之举也非我杨某人所为,到时候某某人掉脑袋,也别想我去求情!”
杨嗣昌说了一句就坐了回来,就这样,海州卫以南的半岛为大明所有,而本赐予关宁军吴襄所部的关外大凌河之地被温体仁直接卖给了满洲,对于满洲的皇太极如何去找吴襄要,大明自然是不管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国子监祭酒刘宗周犯事
自以为自己大清总算占了些便宜的多尔衮的心情便又好了些。
但不知不觉间,也正因为他对他唱双簧的温体仁和杨嗣昌二人少了警惕,导致他一不小心就答应了温体仁和杨嗣昌提出的一个又一个要求。
对于吴襄等关宁军,他是不在乎的,只要朱由校不参与进来,不给吴襄提供钱粮与兵马支持,他甚至觉得自己大清都能直接吞并吴襄所部。
而接下来对于大明要在沈阳建立大使馆的事,对于多尔衮来说,倒是闻所未见之事,在听了温体仁的讲解后,他才明白敢情就只是一个为维护来大清做生意其他事的本国百姓利益的机构,同时还负责与他大清国联络。
看这样子,就是要为以后的和谈打下基础的意思,多尔衮欣然接受了大明提出的这个要求,在他看来,自己大清国日后必定能做到当年金国那般强大,即便不能灭掉大明,也能逼得这个日益腐朽的王朝签订城下之盟,所以提前建个大使馆也方便到时候再次进行和议。
多尔衮不禁暗笑这大明皇帝朱由校虽说不是英明之君,但也不是真的很傻的昏君,要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后路都想好,预备着他日自己大清国十万铁骑南下时,他也好通过这个什么大使馆求和做第二个宋高宗。
当温体仁又提出满洲不得与蒙古结盟的要求时,多尔衮就越发觉得这大明的皇帝朱由校是一个心无大志只想着过太平安稳日子的君主,要不然也不会要求自己大清不与蒙古结盟,不就是担心自己大清再次假借蒙古之道南下吗。
多尔衮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自己大清国与蒙古是结盟还是互为仇敌,可不是他大明能决定的事。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给这朱由校一颗定心丸,也好麻痹一下大明。
和谈很顺利的结束,温体仁和杨嗣昌待多尔衮走后,看着已经由双方盖章画押了的国书不由得对笑起来。
温体仁不由得指着杨嗣昌道:“杨武选,本官可没想到你竟如此会做戏,那样子比荷花班的戏子还像。”
“温侍郎也还不是这样,你我啊,是半斤八两”,杨嗣昌说着就看了看和议的内容,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下算是可以给陛下交代了。”
……
今日早朝。
刘宗周决定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再进一次言,进言内容自然是要阻止朱由校要与鞑子和谈之事。
而其他朝臣虽然也都知道和谈一事一旦解决,陛下下一步的重心必定转移到内政上来,抢先开刀的自然是大乡绅和藩王。
但现在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几乎都是小地主出身或者庶民出身的官员,即便不是也大都是性格并不强硬或者如张居正那种宁愿损害自身阶级利益也要保全国家利益的所谓敢为之士。
所以没人要跟着刘宗周去触朱由校的霉头,而刘宗周要这样做也不是要让这些无原则服从当今陛下的官僚去支持自己,他要的是让天下大部分士绅的支持,他觉得自己即便真的被朱由校砍了脑袋,还故意加注污名,但天下的有志之士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再加上屁股决定脑袋,当一个人的认知局限在自己所在阶层的利益时,就会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所做的都是正义之举。
温体仁和杨嗣昌此时也已经回到了京城,并同样来到了朝房,且准备着直接在朝堂上向陛下朱由校报告此次的和谈事宜。
不巧的是,在刘宗周进入朝房时恰好看见温体仁正与新起复的官员杨嗣昌闲谈。
刘宗周见到温体仁不由得大喜,朝杨嗣昌拱了拱手后就拉着温体仁走到一边,低声问道:“长卿兄,你这些时日去哪儿了,刘某本想和你联名上折子好直接在此次朝会上反对陛下要与鞑子和谈一事,但偏偏一直找你不到,你是礼部左侍郎,本就是负责外藩之事,这折子有你的署名本是最恰当不过的,你要不看看我拟的内容,若同意,就现在补上你的名,也好流芳百世。”
刘宗周此时还不知道温体仁已经将他出卖,并还圆满完成了和谈的事。
到现在,刘宗周还以为温体仁还站在自己这一边,并同样认为陛下所要行使之和谈万万不能有。
因而,刘宗周便想着联合温体仁一起上奏,在他看来,温体仁作为礼部左侍郎,其引起的震动自然要比自己一个从四品的祭酒大。
温体仁即便脸皮再厚,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唯唯诺诺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讪笑道:“刘祭酒别这样,本官人微言轻,虽说忝为礼部左侍郎,但也不过是个闲人,哪里能做得了这等大事,您还说另寻他人吧。”
说着,温体仁就忙躲开了刘宗周,见刘宗周还要和他说话,他便忙拉住了吏科都给事中管绍宁:“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好像说到当年杨慎之临江仙对吧,要说这杨慎啊,的确是我朝难得的才子,这江南有伯虎,西蜀就当首推他这位首辅之子了。”
管绍宁很是愕然地看向了这个穿着绯袍貌似官阶不小的官员,暗道自己何时跟眼前这位官员说到杨慎了。
就在吏科都给事中管绍宁准备细问时,外面传来了几声鞭响,俄然就是鼓乐响起,有宦官高喝:“百官入朝!”
一众官员忙整衣肃队,按照品阶顺序陆续朝乾清宫正殿走来。
好在温体仁是礼部左侍郎,而刘宗周是国子监的从四品祭酒,两人所在位置相隔着好几个朝臣,所以温体仁此时也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看刘宗周。
而刘宗周此时也是搞不明白温体仁为何变得如此糊涂,好像还在故意躲避自己。
不过,刘宗周没打算放弃拉温体仁同自己一起阻止陛下与鞑子和谈一事,因而他还是不由得伸长了脖子一边走一边低声喊着:“长卿兄,长卿兄!”
这时候,负责维持早朝秩序的御史看见了刘宗周的举动,忙大喝一声:“国子监祭酒刘宗周早朝上大声喧哗,出列,待陛下处置!”
刘宗周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罪过,有些无语地退出了队列,站在汉白玉柱旁,低垂下了头。
没多久,朝臣已经陆续入殿且分左右站好,而朱由校也坐到了宝座上,看见温体仁和杨嗣昌也在,便点了点头,如今和谈已经达成,自然是要通知给百官们知道的,而今日正好是朝会的日子,朱由校便决定直接由温体仁等在朝堂之上宣布。
不过,这时候先站出来的是维持朝堂秩序的那位御史,那御史拱手道:“陛下,朝臣都已到齐,但国子监祭酒刘宗周于朝会时大声喧哗,犯下大不敬之罪,请陛下裁断!”
第一百七十三章 群臣憎恨温体仁
闻听这御史居然弹劾国子监祭酒刘宗周在朝会中大声喧哗,这倒让朱由校颇为惊讶。
谁都知道这满朝文武中,就属刘宗周最为恪守礼教,容不得朝廷规矩有半点闪失,怎么今天却出了这样的洋相。
其他官员也是不由得嘴角勾起弧度,甚至还有的小声议论起来。
朱由校见此忙咳嗽了几声,整个朝堂才安静了下来,朱由校这时也才说道:“朝会上礼仪有所亏,究竟是大罪还是小过倒不如让礼部裁决。”
说着,朱由校就喊了一声:“温体仁。”
“臣在!”温体仁忙站了出来,其他官员略感诧异,怎么陛下突然将这个平时坐冷板凳的官员喊了出来,而不是一直大红大紫的礼部右侍郎李明睿。
李明睿倒也是波澜不惊,微微一笑就集中精神听陛下朱由校要说什么。
朱由校看了看殿外的国子监祭酒刘宗周一眼,才居高临下地对温体仁说道:“你是礼部左侍郎,熟稔朝廷礼仪规制,刘宗周此事,你觉得如何处置?”
刘宗周见陛下朱由校让温体仁来决策对自己的处置,心中不由得一喜。
现在的他着实后悔自己刚才因一时激动而犯了这样的过错,害得自己本该在朝堂上立身扬名却不得不站在殿外餐风露宿。
如今,陛下让自己的好友决议对自己的处决,这无疑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自己今日预备的进言壮举还能再进行。
可谁知,这时,温体仁却直接站出来一步,躬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后,就义正言辞地道:“陛下,朝会乃国之大事,礼仪规范不可废,刘宗周身为国子监祭酒,乃清流官员,最是应该明礼守规,如今却与朝会途中大声喧哗,就是藐视圣上,无人臣之忠,微臣恳请陛下罢免此人,将此等狂妄之徒逐出朝堂!”
刘宗周一愣,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朱由校也是惊讶的很,却又不由得笑了笑,暗道这温体仁不愧是小人,对自己好友落井下石却是如此的毫无压力。
其他官员也是愕然地看向了温体仁,都不明白温体仁怎会因为人家刘宗周与朝会失礼的一件小事而要将人家罢职,难不成这温体仁与刘宗周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唯独温体仁依旧是毫无表情,但他心里却是很窃喜这刘宗周突然犯了这么一件小错,然后陛下还要让自己决议。
那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直接建议将刘宗周罢黜,省得以后见到他心烦。
而且,在温体仁看来,陛下朱由校也许本就讨厌刘宗周,如今倒不如趁着自己之口直接将陛下讨厌自己看了也心烦的这个人直接罢黜。
朱由校却也看穿了这温体仁的心思,但朱由校没有打算随了这温体仁的意。
对于温体仁这样的小人,朱由校内心里其实是憎恶的,虽然温体仁这样的小人有时候会比刘宗周这样的正直之人听话,但朱由校还是想看看当刘宗周知道温体仁已经出卖了他后会是什么样子
“礼法规矩乃国之大事,自然不可轻视,但今日刘宗周所犯之事也并非到了触逆国礼的地步,上朝会前,朕刚才也看见了,刘宗周也不过是在行进时多喊了几声,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也没在这朝堂之上,但身为国子监祭酒,国子监监生的表率,即便是在朝会中也得有为人师表的觉悟。”
朱由校说着就让人唤刘宗周进入朝堂。
“微臣刘宗周参见陛下!”
刘宗周走了进来,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并冷冷地瞪了温体仁一眼。
温体仁没有理睬刘宗周,倒是陛下朱由校刚才的话语让他感到很惊讶,温体仁没有想到陛下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揭过此事。
这时候,朱由校也开了口,说道:“刘宗周,你既为国子监祭酒,就应为天下士子之表率,而今日你却在朝会上大叫大喊,朕不得不罚你,就罚你半年俸禄,贬你为国子监司业,暂代国子监祭酒事,如何?”
刘宗周也只得欣然领罪,对于这事,他是不好辩解的,而且他还不得不向朱由校表示感谢,毕竟按照温体仁的意思,是要将自己直接罢职的,而自己即将要弹劾进言的这位皇帝陛下朱由校却宽宥了自己。
因此,刘宗周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自己要上折阻止与鞑子和谈一事。
而这时,先站出来的是吏部尚书崔呈秀,崔呈秀要奏的却是增添大学士一事。
在朝堂之上的官员们一见当朝天官将增添内阁大学士的事提了出来,一个个顿时变得心花怒放起来。
这些官员们忙一个个跟着附议此事,看得出来,这满朝的高级文官们对进入内阁的情结还是很深的。
“此事先搁置不提,下面还是让礼部左侍郎温体仁给朕和在场的诸位成功报告一下与鞑子和议的效果。”
朱由校此言刚一说出口,顿时整个朝堂就变得异常的安静。
谁也没想到陛下居然已经与鞑子达成了和议,而他们这些部院大臣却都还未知道,也许李明睿和钱谦益等天子近臣知道,但在此之前也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一些大臣有些恼怒陛下朱由校这种乾坤独断的举动,但谁也没有说出来,他们可不想同东林党一样落得个斩首抄家的下场。
温体仁这时候应朱由校旨意站了出来,并将他作为正使、杨嗣昌作为副使,赶赴蓟州与鞑子和谈的一切事宜都禀告了出来。
而这时,随着温体仁所说的越来越仔细,刘宗周的脸也拉的越来越长。
他没想到温体仁会出卖自己,而且居然还担当了此次和议的正使。
刘宗周现在恨不得生吞了温体仁,而温体仁却是淡然得很,依旧在眉飞色舞的说着此次和议给大明带来什么好处等事。
其他也对和谈并未太赞成的官员们也把恶毒的眼光投向了温体仁,在他们看来,刘宗周固然是偏执且难以相处之人,而这温体仁却是一可憎甚至可恶的十足小人,到时候始作俑者皇帝朱由校被他们完全给忽略了。
朱由校在听完温体仁的汇报后就不由得点了点头,只字不提封赏之事,且直接就问道:“对于派驻大臣去鞑子处做正使一事,诸位以为让谁去比较合适?”
温体仁先站了出来:“陛下,国子监司业刘宗周学富五车,正直无私,最适合出使鞑子。”
而这时候,左都御史曹思诚却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以为既然礼部左侍郎温体仁能与鞑子和议,就能出使鞑子,所以派驻鞑子之官非温侍郎莫属。”
刑部尚书苏茂贞也站了出来跟着附议要让温体仁去鞑子所在地当使者。
朱由校看得出来,这些官员都是在给温体仁颜色瞧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增补大学士
看着这些大臣们对温体仁咄咄逼人的架势,朱由校此时完全没了要看温体仁笑话的心情。
朱由校恍惚看出来这些大臣们对于自己与鞑子和谈的真正想法,也许,真如温体仁当时出卖刘宗周时所说,本就是乡绅阶级的官僚们并非不明白真正阻碍大明的是什么原因。
相反,他们一开始就认清了王朝最终会因为他们的贪婪而覆灭,但除了少数的几个理想主义者,大多数官员觉着大不了再换一个效忠的王朝就是。
只不过是皇帝由姓朱变成另一个姓氏而已。
但要让他们失去统治庶民的特权地位是万万不能的,他们可以会竭力的反对和阻止。
如同当时的东林党,之所以敢做出弑君的举动,何尝不就是因为此。
而到现在也是如此,朝臣中几乎已经没有激进到因为要维护自己的特权地位而自己与皇帝陛下针锋相对的地步的官员,但对于那些出卖本阶层利益的叛徒,他们是一定要斩尽杀绝的。
温体仁是小人,首鼠两端,毫无原则,为了自己的仕途不惜出卖一切,包括自己的朋友也包括本和自己同属一个阶层的士绅。
但偏偏这样的人现在却是朱由校最需要的人,就是因为温体仁没有原则,所以才能让温体仁去做一些其他官员做不到的事,甚至也能让温体仁充当挡箭牌,如果某一天,自己和士绅们需要达成和解时,那温体仁还能充当牺牲者的角色。
所以,这个时候,朱由校还得要偏袒温体仁,于是见群臣步步紧逼温体仁,朱由校便又咳嗽了几声,说道:
“好啦,对于礼部左侍郎温体仁,朕另有重用,更何况一小小鞑子,让一堂堂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去做常驻使者,岂不是太给鞑子面子了,朕倒认为温体仁所言甚是,鞑子乃蛮夷之徒,最缺的乃是教化之事,而刘宗周本就是理学名臣,且享誉中外,既如此,就让刘宗周出使鞑子!”
朱由校这话就等于直接拍板,朝中大臣也不好再反对。
而刘宗周此事也算心灰意冷,他知道自己好好准备的一封阻止和谈的折子是没用处了,但他更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成了出使鞑子的常驻使者。
而且,这个主意又是温体仁出的,刘宗周现在对温体仁真的是恨之入骨。
但悲催的是,现在的刘宗周已经不是国子监祭酒,他没办法站出来反对,也只能欣然接受朱由校的旨意。
而朱由校这时候也走下了宝座,故作肃穆地拍了拍刘宗周的肩膀:“刘宗周,汉时有苏武牧羊,而你作为大明之臣,也不能失了我大明臣子的气节,到时候无论鞑子如何威逼利诱,你也要洁身自好,明白吗?”
“请陛下放心,微臣身是大明之臣,死是大明之鬼!”
刘宗周即便内心并不想去苦寒的关外之地,但他也不愿意在温体仁面前丢了自己作为正直之臣的风范,甚至他还看了挑衅地看了温体仁一眼。
温体仁不屑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与刘宗周以及同刘宗周一样憎恨自己的大臣们的梁子是彻底接下了。
但温体仁并不以为然,在现今的大明朝,文官虽仍有着一定的地位但已经没办法压制陛下,所以他温体仁只要时时刻刻地跟着陛下朱由校的调子走,陛下即便也讨厌自己的人品也会不得不保自己。
就如刚才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要让自己去鞑子国做使臣时,陛下偏偏就没有随他们的意,反而驳回了他们的意见,并听从自己的意见让刘宗周去那牧羊的苏武。
内阁大学士钱谦益此时却是朝温体仁露出了笑容,在他看来,在整个朝堂上,总算也有人跟自己一样遭百官嫉恨了。
定好了出使鞑子国做使臣的事后,朱由校这时才让群臣商议增补内阁大学士之事。
内阁的人数没有限制,特别是在现在朱由校已经几乎架空了内阁的权力以后,对于群臣而言,内阁大学士更多的是只是一个荣誉称号而已。
但数百年根深蒂固的观念已经让群臣们对入阁产生了深深的执念,一见陛下要让他们廷推阁臣,这些大臣们都兴奋了起来。
不过,所推阁臣却是朱由校几乎都没什么印象的,比如少詹事兼太子宾客和南京翰林院院事的成基命,还有那位在原来历史上作为柳如是第一任丈夫现为南京礼部尚书的周道登,以及张至发、李标等。
朱由校没想到一时间会冒出这么多官员的名字,但他也没有拒绝,只要这些大臣不要阻碍他改革的进程,他也不会阻碍他们升官的路。
但按照朱由校的本意,替自己管着军事的卢象升和给自己管着科研的徐光启两人是一定要入阁的,而充当自己秘书角色的李明睿也可以入阁。
对于其他阁臣的推选,朱由校没有要求,索性也直接按照老规矩,让六部九卿们在次日于乾清宫进行投豆选举。
这日,朱由校已经确定了大致的内阁入阁人选,准备这次添加阁臣七人,现在备选的阁臣是十人,也就是说要通过投豆的数来决定谁入阁,谁不能入阁。
除掉内定好的卢象升和徐光启以及李明睿,能让百官选择的只有四个名额,不过备选阁臣也降到七人,因而在七人里选四个倒也算是比较大的几率。
最终廷推的结果却让朱由校很是惊愕,因为被廷推的阁臣里居然有刘宗周!
这就让朱由校感到很不高兴了,他想不通这些官员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故意给自己上眼药吗?好借此逼自己收回让刘宗周做使者的决定?
可并不想被这些官员们利用的朱由校干脆驳回了廷推的意见,并拟定重新进行廷推,且规定廷推的阁臣必须是京城三品以上,地方二品以上的大员。
百官们现在也没办法与皇帝朱由校对着干,也只好听从朱由校的意见。
最终,除卢象升、徐光启、李明睿三人入阁外,也添加进内阁的还有周道登、成基命、周延儒、李标四人。
到此为止,朱由校的内阁才算是搭建完全,且很快钱谦益就被任命建极殿大学士,也就是内阁首辅,而卢象升则加了个武英殿大学士,徐光启则是文渊阁大学士,李明睿资历尚浅,便为东阁大学士;而其他大臣选的四人除周道登为文华殿大学士以外,其余皆是东阁大学士,同李明睿一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主子与奴才
多尔衮和李永芳带着和议结果回沈0阳后,皇太极并没有因为大明要与他大清结为父子之国而迁怒于负责此次和谈的多尔衮和李永芳。
相反,皇太极还对二人大加赏赐,并让多尔衮在领正白旗之余也兼领代善的正红旗。
而额驸李永芳也升为侯爵,且升为汉八旗之正黄旗都统。
虽然皇太极知道以自己大清现在的实力还没有办法从大明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而且,皇太极也知道,大明不再禁关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尽管,在此之前,依旧有民间商人和边关将领暗地里输送粮食铁器等生活必须资料到满洲,但仍然难以解决日益加重的自然灾害和越来越多的人口给满洲带来的生存危机。
特别是在朱由校抄没八大晋商且对边军管控力度增大以后,更是逼得皇太极不得不提前入关侵略大明。
但皇太极不得不承认,只要大明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只要大明的皇帝还能够驾驭得了这个国家,那大明就海乱不了,而他皇太极也只能寄希望于与明廷和解,而不是靠战争去解决危机,因为后者更难。
所以,皇太极明白,他们的确没理由再要求其他的好处,而多尔衮能谈得这样的结果也是其努力的结果。
不过,皇太极也并没有因此而打消有朝一日入主中原的念头。
皇太极已改文馆为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内弘文院,而范文程这位皇太极身边最得力的谋士自然被奉为座上宾,成了内秘书院的大学士。
这日,皇太极闻听范文程偶感微恙,甚至亲自来到范文程屋里探望,而已染鞑子奴才习性的范文程吓到忙直接跪倒在地上:“主子前来,奴才竟未能知,请主子治罪!”
现在范文程也已成为少数几个能在皇太极面前自称奴才的高级幕僚,因而在见到皇太极后才会突然口出“奴才”二字。
“起来吧,不必如此拘礼,朕今日来找你一是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二是想和你聊几句,如今,我们与大明也算是达成和解了,但无论是他朱由校还是朕,都知道这一纸合约不过是缓兵之计,至少朕还不想让他朱家的人一直占着关内的大好河山!”
皇太极说后就直接坐在了范文程的对面的椅子上,又问道:“依你看,这大明还能苟延残喘几时。”
在皇太极看来,大明国内危机重重,吏治已然腐败不堪,且党锢之争不断,是不会不亡的。
而且熟知历史的他也不认为这个世上还有能享国祚两百余载后还能再来两百年的王朝,强大如汉唐,亦不过两三百载,所以他才有这么一问。
“主子所言甚是,朱由校即便有心要重振大明也是无力回天,且奴才昨夜观天,紫微星也已北移,更能说明天命在主子您而不在他朱由校,他朱家主宰关内两百余载已使得民不聊生,灾害连连,以奴才看,即便主子您不去讨伐,他朱家人的大明也不过二十余年可活。”
范文程的话让皇太极不由得点了点头:“先生此话有理,不过现在还不是与明廷再起战端的时候,当务之急却是袁崇焕和毛文龙两股势力,扰得我大清后方很不安宁,这两股流贼不除,朕也没法集中兵力从吴襄部夺取大凌河之地。”
听皇太极提及此事,范文臣也默然地点头称是。
两人都知道现在对大清威胁最大的的确不是大明也不是同样在厉兵秣马,养精蓄锐的关宁军吴襄部,而是游移不定常常袭击自己大清后方的袁崇焕和毛文龙。
不过,范文程知道皇太极既然来找自己,自然是要自己给出解决的办法。
所以,也没等皇太极再问,范文程就起身朝皇太极拱手道:
“主子勿忧,这两股流贼虽游踪不定,但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据奴才所知,这袁崇焕乃文官出身,而毛文龙却本来是登莱的武官,且袁崇焕在此之前就力陈除掉毛文龙,但因朱由校的阻拦,才使得毛文龙没有被治罪,不过,也正因为此,两人的嫌隙也是越来越大,以奴才看,既然现在我们已经与大明达成和解,倒不如派人去暗通袁崇焕,与之交好;
再唆使袁崇焕除掉毛文龙,袁崇焕自出使朝鲜后就悍然斩杀朝鲜大将一事就可看出,此人有胆有识且野心不小,若我们挑拨一番,不愁他不杀毛文龙,只要杀了毛文龙,他袁崇焕的朝鲜兵只怕也是孤掌难鸣,到时候我们借朝鲜犯我边境之理由兵指朝鲜并顺道剿灭了袁崇焕部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听范文程如此说后,皇太极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先生不愧是朕之子房,如你所说,这袁崇焕志大才疏,刚愎自用,且器量狭小,对毛文龙等武夫更是不能容忍,这是他们明廷的士大夫素来的弊病,朕倒也可以借此,让他袁崇焕帮朕除掉毛文龙这个麻烦;只是,由谁去见袁崇焕,却需要再三斟酌才行。”
而范文程连忙道:“此事还是由奴才亲自去吧,这袁崇焕昔日为主政辽东时,奴才和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
时间辗转进入了夏季,禁卫军各营指挥使除常延龄等三人要去西南和两广募兵而没有到达以外,其他各营指挥使已经开始了募兵工作。
在京畿一带负责募兵的刘宾甚至几乎就快完成了募兵工作,这一带的百姓大多与鞑子都有些仇恨,因而应召都很积极,甚至有不少是已有功名的士子。
而负责在徐州募兵的覃博桐此时则正站在一处由某千户所提供的校场上,而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新应召禁卫军士兵的第一批。
但尽管因为禁卫军军饷高且现在无地流民也多,因而前来应征的百姓并不少,光这第一批就有上万人,但覃博桐对此却很是失望。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些应召士兵几乎就跟乞丐无异,骨瘦如柴居多,膀大腰圆的则是寥寥无几。
而且这些应召百姓们一个个站无站相,坐无坐相,甚至覃博桐等禁卫军官兵连续教了一周,才让大部分人分清了左右。
不过,就因为左右转这么一件小事就刷掉上千人。
而鳌拜这边也没好到那里去,秦地的百姓本来就吃不饱饭,如今听说能当兵吃粮,有的地方几乎全村人都赶了来。
鳌拜只得找到当地的州县官员将年迈者或者在家里是独子的排除,然后又按照朱由校提出的几点原则筛选后才留下三万人准备进行集训,待集训后才确定能留下那些人,一般情况下,在集训期间,就会有人自动离开。
富大海在湖广的募兵工作也进行的很顺利,但淘汰率也同样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