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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混在东汉末txt下载     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5章 兵不血刃

    贾龙被擒,过了河的益州军群龙无首,紧接着又听到什邡县被人夺了的消息,顿时慌了。他们丢弃了所有的辎重,苦战一日,昨天又在野地里露营一夜,就等着进什邡吃个热乎饭,结果好容易看到了什邡城,却进不了门,这算什么事?

    而且,贾龙贾校尉那么威猛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人愣是翻了船,活生生的捉了去?

    眼下没人指挥了,去哪儿?回成都,没钱没粮,连个路传都没有,怎么回成都?不回,这儿也没人管饭啊。

    好在管饭的人很快就来了,刘修让人驾着船来到南岸,找到了刚刚醒过来的贾原。贾原没有贾龙那么硬气,一听说还有选择,他几乎没有作任何犹豫就降了。江山是刘家的,你们俩都是刘氏宗室,老子跟着掺乎个什么劲啊,降了。

    贾原领了命,回到南岸,那些等人管饭的益州军将士眼巴巴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从河对岸领了什么命令回来,不过看贾原抬头挺胸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坏消息。

    “众将士!”贾原运足了丹田气,大吼一声:“你们知道你们是在和谁作战吗?”

    益州军将士互相看看,一脸茫然,不是黄巾乱民嘛,后来又来了巴人,还有巴郡的锦帆贼甘宁。

    “是我大汉的中流砥柱,战无不胜的名将,车骑将军……”贾原再吸了一口气,挣得脸红脖子粗,几乎是在用生命在呼喊:“刘修!”

    修字是闭口音,贾原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几乎撕破了喉咙,几乎吼出了海豚音,可是听到的人还是不多,但是,车骑将军四个字,很多人都听清楚了,黑压压的人群顿时一片沉默。

    刘修刘车骑的名声大啊。这些人大多在成都附近住,成都是益州最有名的商业集散地,各地来往的商人无数,关中来的商人是眼下最牛气的的一群人。为什么呢?大汉全国都有商人,但是真正把商人当回事的只有关中,只有车骑将军麾下的并州和凉州,所以从关中来的商人说起话来总是比别的商人更硬气三分。他们不仅赚了钱,而且还能够抬起头做人,当然对刘车骑有些好感,一谈论起来,时不时的都带出两句我们车骑将军如何如何,好象他就是刘修的特使一般,有不少人明明没有见过刘修,为了撑面子,也要说上几句,一来二去的,刘修这名声可就大了去了,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那些战绩,也随着一个接一个的传诵而变得近乎传奇。

    更何况,益州最近形势紧张就是因为车骑将军要进益州引起的,当兵的哪个不知道车骑将军的大名。只是他们很疑惑,车骑将军不是还在关中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和黄巾乱民以及巴人混到了一起?

    但是这也解决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真是车骑将军来了,威猛的贾龙贾校尉输得就不冤枉,他虽然厉害,可是和车骑将军一比,那还是差得太远了。他最多只是成都的一盏明灯,而车骑将军是天上最亮的星星。

    “我的先人啊!”吴三狗喃喃的骂了一句,他的脑子里一时有些空白,最后只剩下两个字,从他那张臭哄哄的大嘴里吼了出来:“降啦!”

    这一声把很多和他一样大脑宕机的人惊醒过来,他们争先恐后的喊道:“降!老子要投降!”

    没费什么功夫,剩下的益州军就吼成了一条声:“降!”

    贾原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暗自庆幸了一把,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立了一功,蜀郡贾家不会被兄长贾龙拖累了。他立刻安排人归拢降卒,收缴他们的武器。益州军之前大部分已经过了洛水,建置不乱,投降的想法也很得人心,大家都盼着赶紧投降,然后进城吃口热乎饭,所以非常配合,一个个放下武器,排着整齐的队列在指定的地点等候。那副严整的架势不像是投降,倒像是在等车骑将军来检阅似的。

    贾原搞定了这一切,这才派人过江把刘修等人接了过来。刘修在许禇等人的护卫下,骑着马,威风凛凛的来到降卒们的方阵前,威严的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吱吱喳喳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或热烈,或敬畏的目光全落在刘修的脸上。

    “众将士!”刘修也没有像贾原那样运气,轻轻松松的就把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中:“你们都是为人所误,才与本将军作战。不知者不怪,本将军以此节,代天子赦免尔等。”

    降卒们听了这话,心中一松,总算把从逆这个罪名给去了。虽说这不是什么意外,刘修总不可能将几千人全部杀掉,但背上一个从逆的罪名,以后处处吃瘪,这日子肯定不是他们希望的。

    “车骑将军万岁!”大嗓门吴三狗举起拳头,面红耳赤的吼道。

    “车骑将军万岁!”

    “车骑将军万岁!”

    每一个人都使出浑身的力量大喊大叫,好像声音大就表示自己忠心一样。刘修举起马鞭,轻轻的摆了摆,降卒们不约而同的闭紧了嘴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刘修。

    “众将士,我已令贾大人为你们准备饭食,大家在此等候片刻,就能吃上饭了。随后我会派人送来帐篷,稍做休整后,你们将跟随我进军雒城,进军成都,拿下刘焉那逆贼,为国建功。”

    “我等唯将军马首是瞻!”这次贾原没让吴三狗抢先,刘修话音一落,他就举起手臂,大叫起来。

    刘修笑了,又宽慰了降卒们几句,这才跟随贾原一起进了什邡城。什邡原先是先蜀古国,后来蜀为秦所灭,设县,李冰治水时曾经在此。后来大汉立国,雍齿被封为什邡侯,食邑就在这里。什邡城西就是玉垒山,风景非常不错,在后世这里被称为川西明珠,是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

    扮作商人先行入城的锦衣少年们一见刘修到了,立刻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前呼后拥的将刘修接入城中。这一次他们又立了奇功,封赏是不言而喻的,心情自然是好得不用说,可是他们一看到被俘的贾龙,心情就好不起来了,要不是刘修在旁边,肯定有人上前掐死贾龙。贾龙倒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板着一张脸,泰然自若的进了牢房。贾原看在眼里,愁在心里,不知道自家这位兄长能不能活下来。贾龙是贾家现在最有才能的人,如果他能投入刘修帐下,相信会立更大的功劳,只是看那些锦衣少年的眼神,他非常担心贾龙会不会被他们下黑手干掉。

    得知刘修得到了什邡城,一直缀在贾龙身后的张任立刻带着义军赶到,他协助刘修整编了那三千多益州精锐,做好了进军雒城的准备。在此之前,刘修让贾原给赵瑶写了一封信,说明事情经过,劝赵瑶投降。不用刘修吩咐,贾原把这篇文章写得花团锦簇,情理动人。

    赵瑶接到书信后,仔细斟酌了一番,觉得既然贾龙都不是刘修的对手,以自己的能力更保不住雒城。再说了,刘修是朝廷的车骑将军,奉天子命入益州,他跟着刘焉掺合个什么劲,非要打得死去活来的再投降有意思吗?于是他也亲自赶到什邡,向刘修请罪。

    刘修宽慰了他一番,让他继续安心的做广汉太守。赵瑶大喜,传檄全郡,表示听从车骑将军号令,并召集分布在各县的县卒,听从车骑将军的号令,讨伐逆贼刘焉。

    第二天,刘修兵不血刃的进驻雒城,赵瑶带着从各县赶来的县令拜见,已经驻军在城外的朴胡等人也赶到城里来拜见。对刘修这么轻松的拿下什邡和雒城,朴胡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加庆幸自己投靠得早,要是和刘修作对,哪里有现在这么威风。

    刘修随即请赵瑶给刘焉写信,要论文采,赵瑶可比贾原强多了,怎么说,人家也是名门之后。他对刘焉说,我已经到了雒城,广汉全境望风响应,足以说明人心所向,你一时糊涂,铸成大错,眼下悔悟还来得及,如果执迷不悟,一错到底,可就悔之晚矣。

    刘焉接到赵瑶的书信时正在静坐,被吴壹推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等看了书信,他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抖着信纸问吴壹:“这……这是真的吗?”

    吴壹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觉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刘修怎么突然出现在广汉了?面对刘焉的质疑,他犹豫了好半天:“应该是真的吧。”

    刘焉嘴哆嗦了两下,挥了挥手,示意吴壹先出去。吴壹反身出了门,顺手带上了房门,刘焉盘着腿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一阵阵冷汗从背后涌出,很快就沾湿了轻薄的丝衣。他坐了很久,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房门。

    一阵凉风迎面袭来,刘焉激零零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喊出来,就失去了知觉,摔倒在地.

第496章 人才难得

    ————刘焉中风了,口歪眼斜,涎水横流,卧床不起。刺史府没有主心骨,一下子乱了套,他的长子刘瑁虽然想接过大权,可惜他实在不是那个材料,不过两天功夫,就把刺史府搞得鸡飞狗跳,人神不安。

    关键时刻,刘焉的母亲黄氏站了出来,她交给刘瑁一个任务,你别折腾了,带上你父亲的印绶和请罪疏去雒城,把车骑将军请来,是死是活,任他发落吧。

    刘瑁有些不愿意,梗着脖子还想分辩两句,黄氏眼睛一眯,你不去是吧?那好,我让你弟弟刘璋去,不过你以后不准再抛头露面,回老家读书耕田去。一句话把刘瑁说得没了脾气,乖乖的去了雒城。

    ……被刘修礼请来的名医郭亮查看了甘宁的伤口之后,抚着胡须赞了一声:“甘将军好身体,王道长好医术,依我看来,再过十来天便可以下床走动了。”

    刘修大喜,连忙将郭亮请到一边用茶,并请他用方。郭亮的雒县神医郭玉的儿子,家传的精妙医术。郭玉的医术传自程高,而程高的医术则传自一位不知名的隐士,郭玉在和帝时做过太医丞,以诊脉和针术著称。其诊脉术近乎神奇,据说和帝有一次试他,让一个有一双和女子一般手腕的男宠与一个美人一起坐在帐中,各伸出一只手,冒充一个人,由郭玉来诊脉,郭玉诊了脉之后直摇头,说这两只手一只阴一只阳,一个像女人,一个像男人,实在搞不懂。和帝大为赞赏。

    郭玉治病以针术为主,基本上一两针就解决问题,可谓是针到病除,其针术比王稚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诊脉术和针术之外,郭玉在经方上还有相当深厚的造诣,他著有《经方颂说》一说,对经方的发展有重要的推动。汉代医术与巫术还没有完全分家,治病以针砭为主,兼用方剂,但是药物配伍远没有后世成熟,有些药方零星的掌握在一些人的手上,还没有出现成规模的方书,郭玉在这方面走在了大多数人的前面。

    “先生妙手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啊。”刘修亲自给郭亮奉上一杯茶,郭亮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过:“将军贵重,草民岂敢。说起来,草民父子为医,也是无奈之举,辱没祖宗啊。”

    刘修有些不解,赵瑶见了,连忙说道:“雒县郭家在本朝初也是世宦之家,出过好几个二千石的。”

    刘修明白了,郭亮虽然医术高明,可他还是觉得从医是贱业,这是想做官了。他想了想,“先生,二千石虽然是高官,可是过上百十年,还有几个人记得他们?说得难听一点,郭家那几个二千石,我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杰出政绩。别说二千石,就说是三公九卿,从本朝以来,也有上百个,你能记得几个?”

    郭亮有些失望。

    “可是先生家传的医术神乎其技,我想只要好好发扬光大,不仅百十年后,就是千年之后,后人都会记得你们,正如我们现在记得扁鹊一样。先生,求名当求万世名,何必斤斤计较于眼前。人常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良相治国,良医治民,都是值得人称颂的美事啊,又哪有什么高下之分?一定要分个高下的话,我倒以为良医更能惠众一些。”

    郭亮捻着胡须,沉吟不语。

    刘修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年头还是想做官的多啊,其实不仅是现在,就是后世,不还是有很多人想做公务员嘛。“正好有件事,我想麻烦先生。”

    郭亮愿意来给甘宁治病,主要是想求个官,现在听刘修这口气似乎不太可能了,心里便有些不情不愿,敷衍道:“将军请说。”

    “我想在成都办学堂,其中自然要有医学一科,不知先生是否有意屈尊医学祭酒一职,整理医术,教授门徒,这薪酬嘛,就按二千石付给,如何?”

    郭亮吃了一惊,猛的抬起头:“二千石?”

    “对啊。”刘修微微一笑:“先生想必不太清楚,关中学堂、晋阳学堂的祭酒年俸都是二千石,普通的工坊技师,年俸也不比一个县令少的。”他顿了顿,又道:“学术上凡有成就者,将来还要刊名于石,让后来的学者瞻仰。”

    虽然不做官,可是有名有利,而且名远利厚,郭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连点头:“承将军错爱,草民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赵瑶叹了口气,郭亮这心性功夫和他老子郭玉比可差远了,说到底,还是利禄动人心啊。刘修却不像赵瑶这么悲观,他觉得人追求名利是很自然的,一点追求也没有,个个到山里做隐士,那这社会还怎么发展,真像老子说的那样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怎么可能在技术上有进步。晋阳学堂之所以能在几年内创造出大量的技术和财富,就是因为很多人聚在一起互相切磋,互相启发,互相竞争,这才能一个新技术接着一个新技术的诞生,才能成为给他下金蛋的母鸡。

    益州的经济基础比并凉要强十倍,在这里开办技术类的学堂,将来的收益会更加惊人。

    郭亮兴冲冲的起身,他要去呼朋唤友,一起去即将开办的成都学堂任职。刘修请赵瑶送他出门,自己返回内堂,拉起甘宁的手道:“兴霸,两个神医都说你没事,你就放心养伤吧,好好休息几日,我还等你一起征战呢。”

    甘宁的精神好了许多,刚才又听了郭亮的诊断,知道自己不会死了,心情非常轻松,他知道郭亮是刘修礼请来的,以为刘修重用郭亮也是因为自己,感激的说道:“多谢将军,将军的厚意,宁百死不能报其一。”

    “你不能死,活着多好啊。”刘修拍着甘宁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人才难得啊,兴霸,你说是不是?”

    甘宁不吭声了,他知道刘修想说什么。他已经知道贾龙被刘修生擒了,他恨贾龙入骨,一心要杀贾龙为战死的兄弟报仇,可是刘修却看中了贾龙的能力,想收服贾龙。按甘宁的心情,贾龙是死定了,不管谁求情,都不能饶了他,可是刘修开了口,还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他如果还不给面子,的确也有些说不过去。

    甘宁咬着牙,好半天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既然将军为他求情,那我就不取他性命,不过,一顿打是免不了的,请将军不要再为难我了,要不然,我没法向兄弟们交待。”

    刘修松了一口气,打就打吧,只要不打死就行,要说贾龙那张臭脸,连他都想踹他两脚。

    “那行,你下手千万要注意,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就依将军。”甘宁咬牙切齿的应了。

    庞德大步走了进来,向刘修行了一礼:“将军,有个叫左慈的道士求见。”

    刘修有些诧异,左慈是老爹行走江湖时认识的道士,上次因为要给袁家挖坑,老爹把这个人交给了他,左慈化名玄阳子,演了一出好戏。按照约定,他们一般是不公开见面的,左慈突然来找他,一定有什么急事。

    他连忙起身,来到前堂,见左慈正在堂下踱步,一看到刘修的脸色,左慈立刻迎上来苦笑道:“将军,我也是没办法,有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为了找你,我都去过阆中了。”

    “什么事这么急?”

    “我们得到消息,袁术的大将纪灵夺了鱼复,刘焉已经派吴兰赶去了。”

    “纪灵占了鱼复?”刘修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刘备他们不是还在西城吗,什么时候跑到鱼复了?

    左慈连连点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卢夫人告诉他之后,他又冒险潜到成都去打探了一番,亲眼看到吴兰带着水师走了,这才赶去找刘修。刘修的行踪是保密的,左慈只知道他在阆中治出现过,所以一路赶到阆中治,见到龚安,这才知道刘修已经到了广汉,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广汉,好容易找到朴胡等人,刘修又轻骑去追贾龙了,他又赶往什邡,半路上听说刘修已经到了雒城,连忙又赶到雒城,折腾了十几天,往返上千里,总算找到刘修了。

    刘修摸着下巴,暗自骂了一声,这袁术也够阴的啊,不声不响的居然占了鱼复。这亏得自己用郭嘉之计,轻松搞定了贾龙,要是被贾龙逃回雒县,再折腾上几个月,最后谁得了益州还真是说不定的事呢。

    尽管如此,也不能让袁术在鱼复站稳脚跟,必须尽快把他赶出去。他让袁术出兵是要牵制一下刘焉的,可不是想和袁术分肥。再拖延几个月,袁术后继兵力赶到,那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刘焉怎么样了?他是想降还是想再顽抗?”刘修话一出口,这才想起来左慈这些天一直在追他,根本不知道成都的情况。

    “刘焉?他最近迷上静坐了,时不时的召卢夫人去成都,有时候还亲自赶到鹄鸣山来。”左慈却想歪了,贼忒忒的笑道:“我看那老不羞用心可不善。”

    刘修见他胡说八道,正想斥他两句,外面又有人来报,刘焉的长子刘瑁来了。刘修一听,顾不上和左慈胡扯,连忙让人把刘瑁叫了进来。

第497章 你还不知羞

    ————看完由黄氏口授,刘瑁执笔,以刘焉名义所上的请罪疏,刘修暗自赞了一声,这江夏黄氏的名头果然不是白来的,你看人家这请罪疏说得多好,感情这企图割据益州的事全是误会,刘焉一点儿自立的心思都没有,现在中风也不是急的,而是因为后悔,你想打落水狗都不好意思不手。

    对于刘修来说,眼下第一要务是尽快接手益州,杀不杀刘焉,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而且以刘焉的身份,既然降了,他就不好擅杀,免得落个擅权的罪名,这等事还是由卢老师去烦心吧。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尽快稳定益州,然后好出兵鱼复,把袁术伸进益州的手斩断,而在此之前,他不仅要入驻成都,接过益州的兵权,还要解除汉中刘范、刘诞的兵权,引关中的傅燮等人入汉中,这才有能力攻击西城和鱼复。如果没有一定可信得过的力量,他是不能轻易离开成都的。

    “真是可惜啊,先帝在的时候,多次夸赞令尊是国之栋梁,没想到现在竟落到这个地步。”刘修叹息道,“事以至此,说也无益,是非功过,自有陛下明断。你回去,先搬出刺史府,全家收拾一下,准备去洛阳吧。”

    “将军,刺史府已经腾空了,将军随时可以入住。”刘瑁抿着嘴唇,一字一句的说道。

    刘修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他摇摇头:“不,我不会住进刺史府。”

    刘瑁诧异的抬起头:“将军不长住成都吗?”

    “我会在成都呆一段时间,不过,我不会住在刺史府,刺史府,自有益州刺史来住。”刘修摆摆手,打断了刘瑁:“你给你弟弟刘范和刘诞各写一封家书,让他们不要于做无谓的抵抗了,我事情多,没有什么耐心和他们讨价还价。我手下又都是一些粗人,万一起了冲突,有什么损伤,那可不好。你家父子纵有不是,毕竟是宗室,关系到陛下脸面。”

    刘瑁吓了一跳,他听出了刘修的威胁,刘范和刘诞再不投降,刘修就要出兵攻打了。如今成都都是刘修的了,汉中还有什么抵抗的意义,非要逼得刘修杀人吗?他连连点头,立刻写了家书,请刘修过目之后,交给刘修,刘修自派人送往汉中。

    送走了刘瑁,刘修随即收拾行装,赶往成都。正如刘瑁所说,刘焉一家已经全部搬出了刺史府,在客栈里暂时安身。黄氏带着全家老小,包括已经只知道傻笑的刘焉,穿着罪人的褚衣,跪在城门口相迎。刘修倒不敢托大,连忙亲手扶起了黄氏,好言安慰了几句,让他们稍等两天,等刘范和刘诞到了之后,一起起程去洛阳。有什么罪,你向天子请去吧。

    刘修随即接见了刺史府的掾史及蜀郡太守高靖。高靖是陈留人,陈留高家和汝南袁家有姻亲,高联的从兄高躬娶了袁绍的姊姊,生了个儿子叫高幹。如今袁家反了,陈留高家有不少人都依附了袁绍,高躬父子当然也在其中。高靖之前做蜀郡都尉,刘焉到益州之后,让董扶去了蜀郡蜀国,把高靖调到蜀郡做太守——前任蜀郡太守袁腾是汝南袁氏支族,刘焉入益州的时候,袁腾弃官而去——既是看重他,又是就近监视他。高靖虽然在蜀郡做太守,却没什么实权,现在刘修进了益州,高靖的地位非常尴尬,见到刘修时,高靖只是伏在地上请罪,其他的什么也不说。

    刘修当然不会把和袁绍有关系的人留在成都,但是眼下他车骑将军府的人还没有到,身边除了郭嘉之外,就是一些虎士,都不是理政的材料,而且要调动一个太守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他现在位高权重,多少要注意一些影响。

    “罪嘛,你是有罪的。不过,你只是附从,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举动,总算是还知道点大臣之体。”刘修笑道:“陈留高家依附袁绍,想来免不了灭门之祸,你好好努力吧,也许高家列祖列宗,以后就要靠你才能血食了。”

    高靖汗如雨下,不过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至少刘修暂时不会处理他了。再拜之后,他退了出去。经过外庭时,在等候接见的人群中看到了董扶,他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匆匆的走了。

    董扶也看到了高靖,不过他无所谓,刘焉倒了,他却很淡定。刘修每到一州,都会建学堂,请大儒任教,并州有蔡邕,关中有荀悦,他相信以自己益州大儒的身份,刘修不会让他太难看,就算蜀郡都尉做不成了,在成都学堂谋一个教授的位子还是绰绰有余的,除非刘修想和益州的读书人为敌。

    他独自一人高坐在廊下,静静的等着,而不是像那些掾吏一样心神不宁,出来一个人就上前打听那位车骑将军的心情好不好。眼看着人一个个的进了中庭,见过刘修之后或欢喜或忧愁的走了,他睁开了眼睛,起来活动活动,准备上堂与刘修见面。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人匆匆的走了进来,从他腰间的印绶看,他应该也是一个太守。董扶眨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下意识的唉了一声。那人听到了,停住脚步,扭过头看了一眼,忽然笑道:“茂安先生?”

    董扶点点头,曲起手指敲了敲脑门,他觉得这人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人见此情景,笑着拱手致意:“河间张超,曾经在先生面前请益过。”

    董扶想起来了,他刚到洛阳的时候,张超的确向他请教过学问,那时候张超还在司徒府做个书佐,不过不久张超就被外放永昌太守,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怎么,你这是?”

    “闻说车骑将军入益州,我特来请见。”张超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到这里来,是刘修派人请他来的,他接了书信后,日夜兼程赶到这里,就是知道刘修眼下无人可用,估计是要授他以重任,不过这些没有必要对董扶说。

    董扶也是个聪明人,嗯哈了两句,就没有再说什么。张超快步进了中庭,刘修一看到他,就起身迎了上来,拉着他的手哈哈大笑:“子并,一别多年,过得可好?”

    “好。”张超也不客套,一入座,就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推到刘修面前:“将军,这是我收集的关于盘越国、天竺国的资料,以及疏通西南商路需要做的准备工作。”

    刘修大喜,成都是大汉西南通往外国的一个重镇,他要想在益州兴工商,这条商路是重中之重,所以早就派人告诉张超,让他留心这方面的事。他接过来翻了两页,随即又合上了:“子并,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将军请说。”

    “我要赶到鱼复去一趟,成都没有可以信任的人镇守,我不放心。我想请你留在成都一段时间,暂任车骑将军府长史,与荀文若同级……”

    张超一抬手,打断了刘修的话:“将军,你放心的去鱼复,我会守好成都,至于什么级别之类的,并不重要。”

    刘修笑了,他就知道张超可信,所以还没进成都,他就用六百里加急的驿书通知张超赶来。张超是二千石的太守,让他辞了永昌太守,暂任千石的车骑将军府长史实在有些委屈,所以他特地说明和荀彧同级,不料张超根本不在乎这些,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话。

    “如此,就拜托子并兄了。”刘修随即拿过一片名单,上面有他列好要用的人,包括一些原益州刺史府的,也有一些是巴郡的名士,主要是阆中豪强,这些人支持了他,他不能一点回报也没有。张超一一看了,最后说道:“将军,董扶在外面。”

    “董扶?”刘修眉头一皱,他对董扶印象非常不好,已经有意赶他回家,张超突然提起,他倒有些不好直接拒绝。

    张超从刘修的脸色看出了他的心意,想了想,又道:“董扶是益州名士,不少人都是他的学生,将军如果不用他的话,只怕……”

    “子并,有件事,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刘修把董扶以益州有天子气的话劝刘焉入益川的事说了一遍:“陛下、大将军、骠骑将军和三公都知道这件事,你觉得我还能用他吗?”

    “有这样的事?”张超愣住了。董扶善谶纬,说出这样的话很正常,可问题是这话私下里说说没关系,落到了朝廷耳朵里,那形同谋逆,刘修如果还用他,那和刘焉有什么区别?他犹豫了片刻:“那将军如何让他知难而退?”

    刘修也有些头疼,如果董扶有自知之明,就应该自己辞官,不要来丢人现眼,可是他居然还大模大样的摆出一副名士的派头来请见,这可有点不知趣了。可是董扶是广汉名士,在三蜀地区甚至整个益州都很有威望,如果不让他知难而退,直接就这么回绝他的话,只怕益州的士人又会误解,将来要招揽人才的时候就会多生枝节。巴出将,蜀出相,他出身武人,对武人的吸引力很大,但是对文士的吸引力一向有限,再让董扶在里面搅一棍子,那可就更难了。

    “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处理。”刘修想了想,觉得不能把这个难题留给张超,得罪名士就得罪名士吧,反正他在名士的嘴里也不是什么好鸟。

    张超不再多问,接着开始听刘修介绍要处理的事务,他们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才算把大致事情交待完。张超不走了,就在府中住下,立即开始处理公务。

    刘修换了一身衣服,从侧门出了中庭,绕了个圈,又进了前院,见院中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老头孤零零的坐着。他问了一下旁边的胥吏,知道这位就是大名士董扶,便东张西望的看了两眼,然后蹭到董扶身边,打了个招呼:“茂安先生?”

    董扶瞟了他一眼,不认识。刘修在洛阳的时候,董扶先是在董重府中,后来做了侍中也没什么正事,很少在宫里呆着,大部分时间住在太学,刘修的名声如雷贯耳,却没见过刘修本人。见这么一个身材健壮却多少有些举止轻佻的年轻人问他,心里有些不悦,只是哼了一声,算是回话,连问一下对方是谁都懒得问。

    见董扶这副表情,刘修放心了。“闻说董先生善谶纬,不知道对天下大势,有何高见?”

    董扶眉头一皱:“你是洛阳人?”

    刘修笑笑,他的口音的确是洛阳的口音。他笑笑:“不错,我是跟着车骑将军的,在洛阳的时候,听人说刘焉入益州,是听了先生的一句话,说是益州有天子气,不知是不是有这回事?”

    一听说是车骑将军府的,董扶的神色缓和了些,他咳嗽了一声:“不错,的确有这回事。”

    “那现在刘焉中风了,先生这是不是……有些走眼啊?”

    董扶老脸一红,随即又抗声道:“那是刘焉自已没运道,与老夫何干?”

    “听先生这意思,你还是坚持这句话?”

    “当然。”董扶抚着胡须,傲然一笑,“纬书传自圣人,历代以来,无不应验,老夫精研多年,自问有所心得,要不然岂敢胡乱说道。你既是车骑将军身边的人,就应该劝劝车骑将军,这天意不可违,顺天应人,方是正理……”

    刘修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是劝车骑将军自立吗?”

    董扶语塞,半晌才道:“这些你不懂,我还是和车骑将军面谈。你既然是车骑将军身边的人,还劳烦你去通禀一声。我见了车骑将军之后,自然承你的情。”

    刘修点点头,起身走了,他进了中堂,坐在案前,叫过鲍出,对他说了几句,鲍出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快步来到了前廷,走到董扶面前:“可是董茂安先生?”

    董扶一阵激动,“是不是车骑将军要见我?”

    鲍出摇摇头:“不,车骑将军不见先生了,他有句话,要转告先生。”

    董扶一愣,不高兴的沉下了脸:“什么话?”

    “修已知道你,你还不知修(羞)。道不同,不相与谋。”鲍出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先生,你请回吧。”

    董扶沉吟片刻,恍然大悟,老脸顿时臊得通红,匆匆起身,掩面而去。

第498章 刘表的担心

    江陵,荆州刺史府。

    纪灵占了鱼复的消息不仅让刘修非常头疼,就连刚刚收到消息的刘表也非常挠头。荆州富庶,有地有人,袁术想要占领荆州全境,他也想夺回南阳,占荆州自立,两人断断续续的已经打了两年多,襄阳一带一直没有消停过。如果不是袁术两面受敌,主要兵力被牵制在颍川和臧旻交战,他承受的压力不大,恐怕汉水防线早就被突破了。现在袁术出奇兵,派人占了鱼复,从鱼复可以顺江而下,随时攻击江陵,他即将面临着两线作战的困境。

    刘表非常紧张,刘焉占了益州,他紧张,刘修要进益州,他更紧张,而袁术占了鱼复,他觉得自己头上就像悬了一口刀,这口刀随时都可能落下来,斩了他的首级。他认识刘焉,也和刘修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更了解袁术这人是个什么货色,不管是谁在益州,他都不得安生,但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三个人中,他还是宁愿刘焉在益州,至少对他威胁小一些。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蔡瑁和蒯良并肩走了进来,拱手施礼:“使君。”

    “快请坐,快请坐。”见到这两人,刘表松了一口气,连忙请他们入座,上了酒,然后把刚收到的消息说了一遍。“纪灵在鱼复,随时都有可能东下江陵,大军主力在襄阳,江陵兵力不足,我请二位来,就是想商量一下如何防守。”

    蔡瑁和蒯良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色。袁术的人突然出现在益州?怪不得刘表要把他们两人紧急召过来,特别是蔡瑁,他可是率领荆州水师在襄阳作战,担负着守护汉水的重任,对战局有不可小视的作用。

    “使君的意思,是想调水师来江陵?”蒯良问道。

    “正是如此,子柔以为可行否?”

    蒯良缓缓的摇了摇头:“把水师调来江陵,阻拦纪灵问题不大,可是使君想过没有,纪灵只是一只奇兵,他要在鱼复站稳脚跟还需要一段时日,短期内对江陵造成威胁的可能性并不大。”

    刘表眨了眨眼睛:“子柔的意思是说,我们暂时无需在意?”

    蒯良点点头,又摇摇头:“是的,对纪灵无需在意,我们要考虑的倒应该是车骑将军刘修。”

    “刘修?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刘表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抚着胡须笑道:“刘焉的重兵在汉中,他根本无法前进一步,纵有一些乱军响应,迟早也会被刘焉平定,我看他这个战无不胜的名将这次要尝尝败绩了。”

    蒯良无声的一笑:“使君如果这么想,可能大祸很快就要临头了。”

    刘表有些不高兴,笑容变得不自然起来。“子柔以为他很快就能进汉中?”

    对刘表的不快,蒯良并不在意,蒯家虽然没有像蔡家一样和刘表结亲,但是他和兄弟蒯越一文一武,在荆州举足轻重,刘表要想在荆州立足,就不可能离开他们的支持,适当的让刘表知道一下他们的实力非常重要,没有必要惯着他。

    “从关中进汉中,子午谷也好,骆谷也罢,都是刘焉肯定要派重兵守护的地方,刘修暂时不能从那里进兵,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想刘修不会考虑不到这些。但他还是出兵了,大军一动,每天的耗费不是个小数目,对于刚刚起步的关中来说,更是一笔不能不计算的付出。以刘修用兵的习惯,他会做这样徒劳无功的事吗?”

    刘表收起了笑容,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说,刘修这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疑兵?”

    “我觉得很有可能。”蒯良道,“明知道没用,偏偏还要做,如果说只是壮壮声势,好像不太符合刘修的习惯。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猜测他在虚张声势之下,还隐藏着真正的杀招,而这个杀招到目前为止,我们连猜都猜不到。我们猜不到,刘焉也可能猜不到,越是猜不到,就越有效果,要不怎么才叫奇兵呢。”

    刘表想了想,突然说道:“那你说,最近广汉一带的乱民,会不会和他有关?”

    “我觉得有可能。”蒯良想了一会,“刘焉太急躁了,他刚刚入主益州,便割断了和朝廷的联系,这显然不是老成之计。益州人还没有完全依附他,在他和刘修之间,肯定有人会选择刘修,那些乱民,焉知不是如此?益州从来没有出现过太平道,这些黄巾大概和太平道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借黄巾之名掩人耳目罢了,说不准就是刘修安排策动的。”

    “可是,些许乱民,能成什么大事?”刘表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我觉得这就算是刘修安排的,只怕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要他的主力无法入汉中,仅凭这些乌合之众,根本动摇不了刘焉。”他摆了摆手:“我们还是考虑一下如何防备纪灵吧。”

    蒯良眉头一皱,欲言又止。他是刺史府的主簿,刘表要问兵事,那就得由蔡瑁来说了。蔡瑁的妹妹是刘表的妾,蔡瑁又掌着荆州水师,举足轻重。

    蔡瑁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见刘表问他,他欠了欠身:“使君,我觉得子柔所虑甚是。防备纪灵,只是小事一桩,鱼复虽然三峡之首,但是益州水师大部分都在成都,所以对江陵威胁最大的不是纪灵,而是占领成都的人,不管是刘焉还是刘修。如果仅仅是为了应付纪灵,我让张允带上几百人,就足以安枕无忧。可要是益州水师东下,那就算是整个荆州水州移驻江陵,我们也很难应付。”

    刘表为难了,他本来担心的是纪灵,可是蒯良和蔡瑁异口同声的说纪灵不足虑,益州水师才是最危险的,这让他把目光从鱼复延伸到了成都,考虑得更多更远。他越想越觉得蒯良说得有理,如果刘焉在益州,那还好一点,毕竟刘焉刚到益州,根基有限,可是如果刘修进了益州,麻烦就大了。刘修有朝廷的大义在手,益州人对他不会有什么排斥,他可以比刘焉更容易的掌握益州,再加上他用兵的能力远过刘焉,如果他带着益州水师顺江而下,就算把荆州水师全部调到江陵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那又当如何才好?”

    蒯良紧紧的闭着嘴,过了好一会,突然说道:“向朝廷上表,请求与车骑将军一起攻益州。”

    “什么?”刘表很诧异,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长身而起,怒视着蒯良。他虽然没有像刘焉做得那么明显,可是去年没给朝廷交粮赋,实际上已经自立了,这时候向朝廷上表,岂不是自打耳光。

    “使君,请听我一言。”蒯良拜伏在地,久久不起。刘表气得直翻白眼,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好气的说道:“蒯君,你有什么高见就说吧,我洗耳恭听便是。”

    蒯良早就预料到了刘表会不高兴,此时也不紧张,再拜了拜,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荆州地处大江中流,如今刘修正在取益州,益州富饶,不亚于荆州,而荆州财富有四成在南阳,如今为袁术所据,使君,如今荆州也益州相较,财富不足,兵力不足,地势又居于劣势,一旦两面受敌,荆州覆亡在即,使君将何以自处?当此天下大乱之时,朝廷为了对付袁氏,正是倚赖宗室之际,刘焉入益州,本就是朝廷寄予厚望之举,他如果不是急不可耐的拆了子午谷栈道,朝廷又怎么会命刘修攻取益州?使君此时向朝廷上表,朝廷又怎么会拒使君于千里之外?”

    刘表沉默不语,他虽然去年没给粮赋,但是理由还是说得过去的,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想来不会追究他那些责任。可是,向朝廷上表,以后就得俯首听命,不得自由啦。

    “使君如果不附朝廷,那刘修取益州之后,顺江而下,是情理之中的事。荆州根本不可能自全。使君附朝廷,则刘修就没有理由取荆州,相反还要帮使君击袁术,袁术被我夹击,必退出南阳,南阳又归荆州所有。是为避两面受敌之害,得一强援之利,请使君三思。”

    “那……荆州会不会也被刘修占了?”刘表的口气松了许多。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蒯良见出了刘表的犹豫,口气也松了一些:“刘修已经占了并州、凉州,很快又要占益州,天下三分取其一,并凉有精兵,益州有粮赋,他的实力已经足以撼动天下,朝廷不可能不做防范,再任其占据荆州。我倒是觉得,朝廷有可能会用荆州来遏制他的实力进一步膨胀,而使君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表眼神一紧,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子柔,你果然是见识过人。这样吧,我向朝廷上表,顺便推荐你去洛阳为官,可好?”

    蒯良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刘表还真是精明,连这点小心思也瞒不过他。他的确有这个想法。刘表到荆州五六年了,原本他们的确想支持刘表自立,在乱世之中分一杯羹,可是时间一长,他们发现刘表这人虽然名声很大,学问也不错,却不是在乱世中争雄的合适人选。眼下襄阳打得不可开交,他却在江陵开办学堂,开办学堂也没关系,刘修在并州、在关中都有开学堂之举,可刘修办学堂求名声在其次,赚钱才是最主要的,并州豪强、关中豪强都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刘表呢?他就是和一些大儒研究经学,名声倒是有了,利益却一个也无。

    求名不是问题,可是如果仅仅是为了求名,那就不值得了,特别是眼下乱世,正是需要大量财力物力的时候,把有限的资源投到那些地方去,绝不是个明智之举。蒯良后悔了,他想借着劝说刘表重归朝廷的时候离开刘表,到洛阳去做官,可是没曾想刘表打仗不行,对人心的把握却不弱,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使君谬赞,良不敢当。”蒯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蒯家愿意追随使君,为朝廷效力。”

    刘表心里一阵冷笑,倒也不点破,这个时候和蒯家翻脸可不是件聪明人应该做的事,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希望蒯良把他当傻子。

    “能得子柔兄弟襄赞,是我的荣幸啊。”刘表摆摆手,示意蒯良起来:“既然你们都说纪灵不足虑,那我就放心了。至于上表朝廷的事,反正南阳被袁术占了,就算我想上表,一时半会的也不能如愿,就容我考虑考虑吧。”

    蒯良点头应是。刘表又对蔡瑁说:“德珪,你远道而来,就留下来吃顿家宴吧。我正好也有些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蒯良一听,连忙起身告辞,刘表把他送到堂下,看着他出了门,这才转头对蔡瑁说道:“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蔡瑁微微一笑:“他的私心是有的,不过,这条计却是可行。”

    刘表微微颌首,沉吟片刻,又道:“对了,上次让你派人去请承彦兄的事,办得如何?”

    蔡瑁为难的咂了咂嘴。他有三个妹妹,大妹蔡琳嫁给了南阳张温,中妹蔡琪嫁给了襄阳名士黄承彦,小妹蔡環嫁给了刘表做妾。刘表到荆州之后,一直想请黄承彦、庞德公等人入府,可是黄承彦就是不给面子,连见都不肯见刘表一面,让刘表非常不高兴。前一段时间,刘表给他写信,让他再去请黄承彦,他倒是抽空去了一趟,可黄承彦大概是嫌他们烦了,托名外出游历,不在家。

    见蔡瑁这副表情,刘表不说话了,他非常生气。怎么说,他也是八俊之一的名士,又是宗室,如今更是荆州之主,黄承彦居然这么不给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人,离了你就不行了?

    “算了算了,他愿意做隐士,看不起我们这等俗人,我们就不去打扰他清修了。”刘表怏怏的摆了摆手,“走,我们去后堂叙叙家常。阿環这些天想家想得厉害,总吵着要回蔡洲。”

第499章 晴天霹雳

    他们刚走到中庭与**的夹门,蔡环就迎了上来,一路飞奔着扑到蔡瑁的身上,抱着他的胳膊死劲的摇了摇,撅着嘴道:“你怎么才来接我?”

    蔡瑁非常尴尬,连忙推开蔡环,急声道:“别闹,我不是来接你回去的,我有公务。”

    “哼!你们把我嫁了,就不管我了。”蔡环一跺脚,扭着身子走了,把刘表和蔡瑁两人丢在那里,蔡瑁看看刘表:“使君,这……家教无方,真是惭愧惭愧,让使君受罪了。”

    刘表却抚着胡须,笑着摇摇头:“不,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嘛,没关系,没关系,看着她,我才觉得自己还年轻呢。哈哈哈……”

    蔡瑁只好跟着干笑了两声,刘表这人外宽内忌,他也不知道这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只好跟着假笑两声。不过刘表今年已经四十三岁,比他年纪还要大不少,而蔡环才十三岁,这差距的确是够大的,基本就是一代人,刘表宠着她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进了内廷,刘表的夫人王氏已经准备好了家宴,一起吃了一顿饭。席间,刘表和蔡瑁谈笑风生,蔡环和王氏也相处甚好,蔡环不时的凑在王氏身边嘀咕几句,然后便笑作一团。蔡瑁见了,这才松了口气。

    饭后,蔡瑁来到蔡环的院子,一进门,蔡环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噔噔噔的跑上堂,扭着身子往榻上一坐,嘟着小嘴,不理蔡瑁。蔡瑁陪着笑,“小妹,我知道委屈你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蔡家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哪个能自在?”

    “可你们也不能这么狠,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蔡环鼻子一酸,泪珠儿滚了下来:“大姊为什么就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为什么偏偏不能?当初还是跟着大姊一起嫁了算了。”

    “胡说什么呢。”蔡瑁吃了一惊。连忙掩住了蔡环的嘴:“小声点,让刘使君听见可就不好了。”

    “我才不怕呢。”蔡环顺势拉着蔡瑁的手:“你带我回去,我想家了。”

    “胡闹,你嫁了人,怎么能随便回去?”蔡瑁沉下脸吼了一声。

    “你就知道吼我!”蔡环跳了起来,跺着脚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把我当个礼物送人。送了就不管了。”

    “闭嘴!”蔡瑁真的急了,沉下脸喝了一声。他也有些后悔,可是后悔已经迟了,这时候再任着蔡环的性子来可不是好事。“你给我记住,不要给蔡家惹祸,要不然……”

    蔡环吓了一跳,瞪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蔡瑁。蔡瑁心一软。叹了口气,挨着她坐下:“好了好了,我这两天忙得很。没时间接你回去,待忙完了这一顿,我让你三兄来接你回去住几天。”

    “是不是益州的事?”蔡环眼珠一转:“听说刘车骑正在攻打汉中,是不是他已经得手了,又要攻打荆州了?”

    “哪有那么快,汉中可不是那么好打的。”蔡瑁挠了挠头:“袁术那么攻得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派了一支奇兵占了鱼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攻江陵了。”

    “怎么会这样?”

    “可不是嘛。”蔡瑁长叹一声,“这还是小事,更麻烦的是你姊夫。使君要请他来,把任务交给了我,可是你姊夫一点面子也不给,我都愁死了。你们这姊妹俩,一点也不省心。”

    “他要请姊夫?哼,做梦呢。”蔡环哼了一声。不屑一顾:“你就不要多事了,我跟你说,姊夫肯定不会来的。”

    “为什么?”蔡瑁不解的问道。

    “你也不想想,姊夫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是什么样的人,说起来是什么八俊之一,可是除了一副好皮囊,他还有什么?这什么世道,他不用心做点正事,天天和宋仲子、綦毋闿那几个腐儒谈经论艺,消磨时光。像他这样,迟早要把荆州拱手让人的。我说大兄,你可就把我送错人了,妹子这辈子,被你毁得不浅呢。”

    蔡瑁眉毛一掀,好半天没有说话,他觉得蔡环这话虽然说得难听,却实在是个正理,这个婚姻好像是有些仓促了。他又想起了蒯良的计划,如果能劝刘表归顺朝廷,也许还有转机,否则以刘表这个性格,他迟早会被人整死。袁术不是好人,益州的刘焉也不是什么好人,而那个车骑将军刘修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不过,据说和刘修合作的人,都发了财,如果……可惜了,可惜了。

    蔡瑁暗自惋惜了一声,见蔡环两眼放光的看着,连忙掩饰的咳嗽了一声:“你说你姊夫肯定不会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姊夫虽然读书甚多,可是最不喜欢的就是儒生,你看他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有几个是刘表这样的腐儒?”

    “那他喜欢什么?”

    “嘻嘻,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大姊说了,谁也不能说。”蔡环得意的撇了撇嘴,眼珠一转:“要不这样,你带我回襄阳,就说我去见大姊,顺便帮他请姊夫,可好?”

    “你不是说你姊夫不会来吗,那还请什么?”

    “他现在不会来,可是他迟早会来。”蔡环卖了个关子,握着小拳头,蹦了两蹦。“你已经误了我一次,这一次,我可不能再听你的,我得给自己谋个出路。”

    蔡瑁瞟了她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他想了想,把蒯良的计策说了一遍,嘱咐道:“你要是真想为自己谋个好出路,你就劝劝他吧,顺了朝廷,至少不会有什么大灾祸。”

    ……刘范看完了刘瑁的亲笔家书,呆若木鸡,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刘修难道长了翅膀,居然飞过了汉中,直接拿下了益州?不过兄长的笔迹他是认识的,知道这不会错,虽然不舍,却也没有那种死战到底的勇气。他请来了庞羲。把刘瑁的信给他看了,庞羲也是半晌无语。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们先撤吧。把大军交给刘修的人,我们先回成都去。”

    庞羲皱皱眉:“那西城怎么办?”

    刘范反问道:“这还和我有关系吗?”

    庞羲苦笑一声,他知道刘范这是破罐子破摔,既然益州与他家无关,袁术得不得汉中,他也不管了。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刘焉是宗室。刘修多少会给他留点面子,而他什么也不是,就算不想在益州做官,他也不能得罪刘修,得罪刘修,天下之大,只怕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除非他去投袁术或者袁绍。

    而他又不想这么干。

    “你先回去。我带着大军撤回子午谷,等待交接。”

    刘范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连说他的兴趣都没有了。他把兵权交给了庞羲,只带了几个随从,赶回南郑,准备和兄弟刘诞一起回成都。

    刘备得到刘范撤退的消息,连忙赶到城头上查看。秦颉和鲍鸿很快也赶了过来,看着渐渐消失在山背后的益州水师战船,他们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刘修出兵了?”

    “一定是,一定是刘修出兵了。”鲍鸿大叫道,兴奋的拍打着刘备的肩膀。浑然忘了他和刘备一直不对付。“我们怎么办?是追过去,还是直接去巴郡?”

    秦颉含笑看着刘备:“玄德,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刘备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我觉得去巴郡好。去南郑,肯定会和关中的主力碰上,而且我们跟在后面,刘范他们无法全力以赴的对付关中军。我们反倒帮了车骑将军的忙。不如去巴郡,趁着刘焉无力顾及的时候,抢占巴郡,说不定能把巴郡占住。这样一来,纪灵那边也就更安全了。”

    秦颉表示同意,鲍鸿也没有异议,他们立刻准备,一面派人跟在刘范后面打听消息,一面把消息告诉袁术,让他立刻派大军接应,准备全面占领巴郡。

    两天后,刘备和鲍鸿带着四千大军越过大巴山,突入巴郡,正当他们往宣汉急行的时候,在路上抓到了一个信使,这才知道益州已经易主,刘修已经到达成都。

    刘备当时就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鲍鸿一听这个消息,在短暂的茫然之后,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刘备破口大骂:“大耳儿,你坑老子?”一边骂一边拔刀就砍,刘备措手不及,被他一刀砍中肩膀,鲜血横流。刘备也火了,他正满心欢喜的准备立一大功呢,没曾想刘修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了益州,他虽然问了这个信使三遍,也看到了那封公文上的内容,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鲍鸿突然发难,还砍伤了他,正好触发了他的暴戾,他脑子一热,狂啸一声,拔刀反击。

    刘备的武技在刘修、许禇等人面前不显山不显水,可是对于鲍鸿来说,他却实实在在是个高手。他第一刀劈飞了鲍鸿的战刀,第二刀砍伤了鲍鸿的大腿,第三刀就架在了鲍鸿的脖子上。

    鲍鸿吓得脸色发白,可是当他见刘备犹豫,似乎不敢再砍下去的时候,他又硬气起来,大骂道:“大耳儿,你有种就杀了我,到时候看袁将军如何放过你。”

    刘备被他这一骂,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臂一挥,锋利的战刀割开了鲍鸿的咽喉,他一脚将鲍鸿踢倒在地,在鲍鸿的胸口拭尽了刀上的鲜血,冷笑一声:“天下之大,老子哪里去不得,非要给他卖命?杀你不过杀条狗,有什么大不了的。”

    鲍鸿捂着鲜血泉涌的脖子,瞪圆了眼睛看着面目狰狞的刘备,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气绝。刘备冷森森的看了一眼鲍鸿的亲卫,手一挥:“把他们全杀了!”

    简雍一见刘备反击就意识到不对,早就招呼亲卫们准备,此时一声令下,亲卫们一拥而上,将鲍鸿带来的几个亲卫一阵乱刀砍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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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瑁非常尴尬,连忙推开蔡环,急声道:“别闹,我不是来接你回去的,我有公务。”

    “哼!你们把我嫁了,就不管我了。”蔡环一跺脚,扭着身子走了,把刘表和蔡瑁两人丢在那里,蔡瑁看看刘表:“使君,这……家教无方,真是惭愧惭愧,让使君受罪了。”

    刘表却抚着胡须,笑着摇摇头:“不,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嘛,没关系,没关系,看着她,我才觉得自己还年轻呢。哈哈哈……”

    蔡瑁只好跟着干笑了两声,刘表这人外宽内忌,他也不知道这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只好跟着假笑两声。不过刘表今年已经四十三岁,比他年纪还要大不少,而蔡环才十三岁,这差距的确是够大的,基本就是一代人,刘表宠着她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进了内廷,刘表的夫人王氏已经准备好了家宴,一起吃了一顿饭。席间,刘表和蔡瑁谈笑风生,蔡环和王氏也相处甚好,蔡环不时的凑在王氏身边嘀咕几句,然后便笑作一团。蔡瑁见了,这才松了口气。

    饭后,蔡瑁来到蔡环的院子,一进门,蔡环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噔噔噔的跑上堂,扭着身子往榻上一坐,嘟着小嘴,不理蔡瑁。蔡瑁陪着笑,“小妹,我知道委屈你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蔡家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哪个能自在?”

    “可你们也不能这么狠,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蔡环鼻子一酸,泪珠儿滚了下来:“大姊为什么就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为什么偏偏不能?当初还是跟着大姊一起嫁了算了。”

    “胡说什么呢。”蔡瑁吃了一惊。连忙掩住了蔡环的嘴:“小声点,让刘使君听见可就不好了。”

    “我才不怕呢。”蔡环顺势拉着蔡瑁的手:“你带我回去,我想家了。”

    “胡闹,你嫁了人,怎么能随便回去?”蔡瑁沉下脸吼了一声。

    “你就知道吼我!”蔡环跳了起来,跺着脚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把我当个礼物送人。送了就不管了。”

    “闭嘴!”蔡瑁真的急了,沉下脸喝了一声。他也有些后悔,可是后悔已经迟了,这时候再任着蔡环的性子来可不是好事。“你给我记住,不要给蔡家惹祸,要不然……”

    蔡环吓了一跳,瞪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蔡瑁。蔡瑁心一软。叹了口气,挨着她坐下:“好了好了,我这两天忙得很。没时间接你回去,待忙完了这一顿,我让你三兄来接你回去住几天。”

    “是不是益州的事?”蔡环眼珠一转:“听说刘车骑正在攻打汉中,是不是他已经得手了,又要攻打荆州了?”

    “哪有那么快,汉中可不是那么好打的。”蔡瑁挠了挠头:“袁术那么攻得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派了一支奇兵占了鱼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攻江陵了。”

    “怎么会这样?”

    “可不是嘛。”蔡瑁长叹一声,“这还是小事,更麻烦的是你姊夫。使君要请他来,把任务交给了我,可是你姊夫一点面子也不给,我都愁死了。你们这姊妹俩,一点也不省心。”

    “他要请姊夫?哼,做梦呢。”蔡环哼了一声。不屑一顾:“你就不要多事了,我跟你说,姊夫肯定不会来的。”

    “为什么?”蔡瑁不解的问道。

    “你也不想想,姊夫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是什么样的人,说起来是什么八俊之一,可是除了一副好皮囊,他还有什么?这什么世道,他不用心做点正事,天天和宋仲子、綦毋闿那几个腐儒谈经论艺,消磨时光。像他这样,迟早要把荆州拱手让人的。我说大兄,你可就把我送错人了,妹子这辈子,被你毁得不浅呢。”

    蔡瑁眉毛一掀,好半天没有说话,他觉得蔡环这话虽然说得难听,却实在是个正理,这个婚姻好像是有些仓促了。他又想起了蒯良的计划,如果能劝刘表归顺朝廷,也许还有转机,否则以刘表这个性格,他迟早会被人整死。袁术不是好人,益州的刘焉也不是什么好人,而那个车骑将军刘修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不过,据说和刘修合作的人,都发了财,如果……可惜了,可惜了。

    蔡瑁暗自惋惜了一声,见蔡环两眼放光的看着,连忙掩饰的咳嗽了一声:“你说你姊夫肯定不会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姊夫虽然读书甚多,可是最不喜欢的就是儒生,你看他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有几个是刘表这样的腐儒?”

    “那他喜欢什么?”

    “嘻嘻,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大姊说了,谁也不能说。”蔡环得意的撇了撇嘴,眼珠一转:“要不这样,你带我回襄阳,就说我去见大姊,顺便帮他请姊夫,可好?”

    “你不是说你姊夫不会来吗,那还请什么?”

    “他现在不会来,可是他迟早会来。”蔡环卖了个关子,握着小拳头,蹦了两蹦。“你已经误了我一次,这一次,我可不能再听你的,我得给自己谋个出路。”

    蔡瑁瞟了她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他想了想,把蒯良的计策说了一遍,嘱咐道:“你要是真想为自己谋个好出路,你就劝劝他吧,顺了朝廷,至少不会有什么大灾祸。”

    ……刘范看完了刘瑁的亲笔家书,呆若木鸡,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刘修难道长了翅膀,居然飞过了汉中,直接拿下了益州?不过兄长的笔迹他是认识的,知道这不会错,虽然不舍,却也没有那种死战到底的勇气。他请来了庞羲。把刘瑁的信给他看了,庞羲也是半晌无语。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们先撤吧。把大军交给刘修的人,我们先回成都去。”

    庞羲皱皱眉:“那西城怎么办?”刘范反问道:“这还和我有关系吗?”

    庞羲苦笑一声,他知道刘范这是破罐子破摔,既然益州与他家无关,袁术得不得汉中,他也不管了。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刘焉是宗室。刘修多少会给他留点面子,而他什么也不是,就算不想在益州做官,他也不能得罪刘修,得罪刘修,天下之大,只怕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除非他去投袁术或者袁绍。

    而他又不想这么干。

    “你先回去。我带着大军撤回子午谷,等待交接。”

    刘范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连说他的兴趣都没有了。他把兵权交给了庞羲,只带了几个随从,赶回南郑,准备和兄弟刘诞一起回成都。

    刘备得到刘范撤退的消息,连忙赶到城头上查看。秦颉和鲍鸿很快也赶了过来,看着渐渐消失在山背后的益州水师战船,他们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刘修出兵了?”

    “一定是,一定是刘修出兵了。”鲍鸿大叫道,兴奋的拍打着刘备的肩膀。浑然忘了他和刘备一直不对付。“我们怎么办?是追过去,还是直接去巴郡?”

    秦颉含笑看着刘备:“玄德,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刘备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我觉得去巴郡好。去南郑,肯定会和关中的主力碰上,而且我们跟在后面,刘范他们无法全力以赴的对付关中军。我们反倒帮了车骑将军的忙。不如去巴郡,趁着刘焉无力顾及的时候,抢占巴郡,说不定能把巴郡占住。这样一来,纪灵那边也就更安全了。”

    秦颉表示同意,鲍鸿也没有异议,他们立刻准备,一面派人跟在刘范后面打听消息,一面把消息告诉袁术,让他立刻派大军接应,准备全面占领巴郡。

    两天后,刘备和鲍鸿带着四千大军越过大巴山,突入巴郡,正当他们往宣汉急行的时候,在路上抓到了一个信使,这才知道益州已经易主,刘修已经到达成都。

    刘备当时就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鲍鸿一听这个消息,在短暂的茫然之后,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刘备破口大骂:“大耳儿,你坑老子?”一边骂一边拔刀就砍,刘备措手不及,被他一刀砍中肩膀,鲜血横流。刘备也火了,他正满心欢喜的准备立一大功呢,没曾想刘修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了益州,他虽然问了这个信使三遍,也看到了那封公文上的内容,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鲍鸿突然发难,还砍伤了他,正好触发了他的暴戾,他脑子一热,狂啸一声,拔刀反击。

    刘备的武技在刘修、许禇等人面前不显山不显水,可是对于鲍鸿来说,他却实实在在是个高手。他第一刀劈飞了鲍鸿的战刀,第二刀砍伤了鲍鸿的大腿,第三刀就架在了鲍鸿的脖子上。鲍鸿吓得脸色发白,可是当他见刘备犹豫,似乎不敢再砍下去的时候,他又硬气起来,大骂道:“大耳儿,你有种就杀了我,到时候看袁将军如何放过你。”

    刘备被他这一骂,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臂一挥,锋利的战刀割开了鲍鸿的咽喉,他一脚将鲍鸿踢倒在地,在鲍鸿的胸口拭尽了刀上的鲜血,冷笑一声:“天下之大,老子哪里去不得,非要给他卖命?杀你不过杀条狗,有什么大不了的。”

    鲍鸿捂着鲜血泉涌的脖子,瞪圆了眼睛看着面目狰狞的刘备,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气绝。刘备冷森森的看了一眼鲍鸿的亲卫,手一挥:“把他们全杀了!”

    简雍一见刘备反击就意识到不对,早就招呼亲卫们准备,此时一声令下,亲卫们一拥而上,将鲍鸿带来的几个亲卫一阵乱刀砍倒在地。

第500章 何去何从

    “全部杀掉了。”简雍带着一队凶神恶煞般的亲卫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刘备应了一声,低着头,没有动。鲍鸿虽然书读得不怎么样,可是自恃关中大族,对士卒一向不怎么看得起,呼来喝去,动不动就责打,除了他那些亲卫,没人对他有什么好印象,而他却深得士卒之心,杀掉鲍鸿,掌握这些士卒,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他现在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刘修出人意料的进了益州,这个结果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他想不到,也无可厚非,如果不杀鲍鸿,他退回南阳也好,继续在巴郡战斗也罢,想来袁术也不会怪他。可是现在鲍鸿死了,这事就不好解释了。

    袁术那里回不去,他又该去哪儿。回刘修那儿去?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决了。如果愿意在刘修手下,他当初又何必离开。

    “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习惯的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真是命苦啊,天下之大,竟然找不到一个立足之处。

    “玄德……”

    “宪和……”

    刘备抬起头,正好迎上简雍略带怜惜的目光,不由得一阵黯然。“宪和,你去成都吧。”

    “你呢?”简雍反问道:“你去哪儿?”

    “不知道。”刘备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好象没什么地方过去了。”

    “不,你哪儿都可以去。”简雍靠着他坐下,指了指不远处那些正在等候命令的士卒:“你现在有四千士卒,他们都愿意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哪儿不能去?袁术终究不是成大事之人,离开他,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刘备无声的笑了笑。

    “回洛阳吧,卢公会接纳你的。”

    “回洛阳?”刘备紧紧的抿着嘴唇,迟疑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这样子回去。”

    “那去荆州。”简雍似乎料到了刘备不肯回洛阳,紧接着又提出一个建议。

    “刘表?”

    “嗯。”简雍点点头:“你和刘表有些交往,又同是宗室。更何况刘表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们带着四千精兵去,他岂有不用之理?”

    刘备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刘表眼下和朝廷面和心不和,北面有袁术,纪灵又占了鱼复,估计也要急得跳脚。他如果带着四千人去投奔。刘表没有不要他的道理。在刘表那里立了功,不管刘表是想自立还是最后归顺朝廷,他都可以有个不错的出路。哪怕刘表最后向刘修低了头,有这么一层关系隔着,估计刘修也不会让他难堪。说不定这个生间的身份还可以继续用下去,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个遮羞布,可是刘修未必这么认为。

    “那怎么去?”

    “先回西城。”简雍说道:“我们没有足够的粮草,也不可能再深入巴郡。要不然迟早会被堵住。趁着现在消息还没有走漏,我们先回西城,把情况对秦颉说一下。如果他愿意和我们一起走,那当然没问题,如果不愿意,那就只好……”简雍竖起手掌,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刘备眨眨眼睛,过了片刻,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冲着成都的方向看了半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派人去宣汉城看看。如果有可能,到城里掳掠一通,然后再走。老子不能白来一趟,再说了,我们还得准备长途行军呢,没有辎重怎么行。”

    ……五月末。刘范和刘诞兄弟回到成都,向刘修请了罪,说明兵权已经交给了庞羲和赵韪,刘修也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全家起程离开成都去洛阳。刘焉已经半身不遂,用不用槛车的都无所谓了,为了给朝廷保留一点颜面,刘修还当他是卸任的益州刺史,没有太让他难看。

    刚把刘焉一家送出成都,刘修就得到了南郑传来的消息,傅燮已经全面接手了汉中的益州军,正在准备东下收复西城。

    至此,为期近四个月的益州战事结束。

    六月初,张飞带着亲卫步骑赶到成都,同时带来了阎忠的亲笔信。凉州一切安好,白马羌六月惊雷进入武都劫掠,结果被夏侯渊和韩遂迎头痛击。六月惊雷狼狈逃走,跑了一百多里,以为没事了,没曾想夏侯渊昼夜急行,再次追上了六月惊雷,一战杀得六月惊雷匹马而逃,去投奔大小榆谷的钟吾了。夏侯渊一面勒令钟吾交出六月惊雷,一面筹备秋季攻势,等秋熟之后再次出击。

    刘修这时彻底松了口气,开始着手准备收复鱼复的战事。鱼复其实是小事,纪灵能占领鱼复只是出奇不意,他现在只有两千多人,所谓的战船也就是鱼复县的几十条船,前期赶去的吴兰已经将他的水师击败,包围了鱼复城。纪灵眼下还在坚守,但是只要他大军一出动,纪灵恐怕就只剩下落荒而逃。他兴师动众的可不是为纪灵,而是准备直下荆州,刘表虽然没做得像刘焉这么嚣张,但他不向朝廷纳赋,和造反也没什么区别了。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洛阳有圣旨到,荆州刺史刘表上书天子,请求与车骑将军一起攻击袁术,天子同意了刘表的请求,并拜刘表为镇南将军,令其与车骑将军一起攻击袁术。

    刘修接到诏书时,愣了片刻,随即笑了笑,很平静的接受了诏书。送走了传诏的使者,刘修让人叫来了吴壹。刘焉走了之后,吴壹一家没有离开,按说吴班死在甘宁手上,他们又曾经依附过刘焉,应该识趣的走人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走,就在成都呆着。

    听说刘修请他,吴壹很快就赶到了,毕恭毕敬的站在刘修面前:“将军有何吩咐?”

    “想请你到鱼复去一趟。”刘修淡淡的说道:“你弟弟吴兰包围鱼复也快一个半月了,你看看他能不能拿下鱼复,如果能行,那就抓紧时间,如果有问题,立即报与我知道,我好另外派人去。”

    吴壹一愣,随即大喜。吴兰现在有两千益州水师,还有巴郡和犍为两郡的郡卒,总兵力有近八千人,但是他身份尴尬,在没有得到刘修的命令之前,他不敢在任何轻举妄动,所以最近一直在等。吴壹之所以不离开,也是在等这个结果,如果刘修要收他们兄弟的兵权,那没什么话好说,吴家趁早回老家陈留,另谋出路。如果刘修不收他们的兵权,还想用他们,那当然再好不过,刘修的腿比刘焉还要粗,抱上刘修这条粗腿,吴家的前景肯定不会差。

    “喏。”吴壹兴奋得声音有些发抖:“我现在就动身。”

    “别急。”刘修一招手,把甘宁叫了过来:“兴霸是临江人,对那些情况熟悉,你们一起去,一路上互相照应,也互相了解一下,以后也好共事。”

    吴壹愣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平静的点头答应。他转身走了,甘宁却非常窘迫:“将军,不用这样吧,他从兄吴班可是被我砍死的。”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刘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把你的锦衣卫带上,睡觉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剁了。”

    甘宁直咧嘴,搓着手道:“将军,我不再找贾龙的麻烦就是了,你别让我跟他一起走,我觉得别扭。”

    “那你打算以后永远不见他?”

    甘宁呲了呲牙,刘修既然打算用吴家兄弟,那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见面是不可能的了。他也知道刘修是有意责罚他,他为了报复贾龙,把贾龙狠狠的揍了一顿,要不是刘修听到消息赶得快,他一时冲动,说不定就把贾龙打死了。现在贾龙还在家里养伤呢,正在筹建中的成都学堂两个医学祭酒都在做他的专职医生。

    “兴霸,你去吧,我谅吴家兄弟没有这胆子,他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让他把他妹妹嫁给你。”刘修不容甘宁分说,挥挥手就把甘宁往外推。甘宁一听就急了,拉着门框不撒手。“那可不行,他妹子克夫,打死我也不娶她。”

    刘修笑出声来,因为左慈一句话,吴壹的妹妹现在没人敢娶了。吴壹倒是露过口风,有心思要把妹妹送给他做妾,可是他才不去惹那个腥呢,甘宁能娶,他都不能娶,这不是给袁绍、袁术送借口嘛。

    贵命?嘿嘿,这命可贵得有些离谱了。

    轰走了甘宁,刘修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越想越不爽。刘表上了个表,连错都不认,天子就准了?这分明是不想让我插手荆州的事嘛。好啊,那老子就陪你们玩玩,我正好要花时间来整顿益州呢,让刘表一个人打去吧。

    “来人,把郭军谋请来。”

    郭嘉很快来了,听了刘修的话,郭嘉皱了皱眉:“将军,你功高震主了。”

    刘修眨眨眼睛,苦笑道:“不仅功高震主,而且有功不能赏。”

    “那将军……是想进还是想退呢?”郭嘉笑眯眯的看着刘修。

    刘修沉默片刻:“我还能退吗?”

    “不能。”郭嘉应声答道,“既然如此,那将军就深植根基,静以待变。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天子就不得不再次请将军出手。毕竟,曹兖州要想同时对付袁家两兄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君子见机而作,非其时也,则化虫,蜇伏于九地之下,遇其时也,则化龙,翱翔九天之上。”小备备果然又去坑刘表了,这次作为刘表的先锋了吧,说不定守住新野之后,还能南下取荆州的江南四郡呢

第501章 榜样的力量

    刘修非常同意郭嘉的意见,刘焉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不是刘焉无能,实际上刘焉基本上猜到了他可能走的每一步,如果不是采纳了郭嘉的这步险棋,他现在还在关中遥望汉中,寸步难行。他采纳了郭嘉的计策,潜行至巴郡,再入广汉,直到进成都,遇到的最大阻力并不是来自刘焉,而是贾龙。贾龙在洛水被擒之后,成都实际上已经对他敞开了大门。

    为什么能成功?就是因为益州的人对刘焉还没有认同感,他们根本没兴趣为刘焉卖命,他们选择的是利益,而在这方面,刘焉更是一败涂地,没有任何和他竞争的资本。

    不仅益州人没有站在刘焉这一边,就连跟着刘焉来到益州的外乡人,在这场不平等的较量中都采取了比较冷漠的态度,与刘焉关系最亲密的吴家为什么会像司徒雷登一样留在成都不走?说到底,还是利益问题,与道义无关。

    当然了,刘焉本来也没什么道义可言,但是如果刘焉不是这么急着露出反意,而是在益州经营数年,笼络住了益州的人心,到了那时候,他再想进入益州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是刘焉的急进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占领益州的机会,而这正是贾诩对他说的话。

    现在他占了益州,但益州还不是他的,益州还是益州人的益州。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胜利果实。怎么消化?就是把益州人捆到自己的战车上。怎么捆?当然还是利益。

    “朝廷拜刘表为镇南将军,让他与将军一起攻击袁术,这分明有制衡将军的意思。将军立下大功。朝廷却没有赏赐,这无论如何都不能服众。”郭嘉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将军可以趁胜在益州安排人手。把益州纳入车骑将军府体系,如此一来,大汉半壁江山,尽在将军之手,将来一旦有诏,将军居高临下,可以一鼓而胜。”

    郭嘉把他的意见讲了一下,基本上和阎忠的凉州对大同小异。由此可见。英雄所见略同这句话绝对不是什么空话,争天下,更多的是大势,而大势是摆在明面上的,大家争的是阳谋,而不是阴谋。

    刘修非常满意,在仔细权衡之后。他上表天子,提出了几个任命人选,其中最重要的两个是任阎忠为益州刺史,张超为蜀郡太守——他必须把最关键的位置抓在自己的手里——同时要求在益州建车骑将军幕府,召辟掾吏。主持在益州推行新政的诸项事宜。

    发出奏表之前,刘修去了一趟贾府。

    贾龙撑着拐杖,在庭中慢慢的散着步,贾原跟在他身边,一边扶着他,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因为在什邡县招抚降卒有功,他已经由什邡令调任成都令,虽说都是令,可是这相当于从地方调到中央,实际上是升职了。

    “大兄,你不要太倔强了,刘车骑对你已经仁义至尽,要不是他,你早死在甘宁的手下了。”贾原的嘴角堆着一堆白沫,嘴唇都有些哆嗦了。“你想想看,刘车骑进益州,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跟他作对?连吴家都不帮着刘焉,你还坚持的什么劲?刘焉已经去洛阳请罪了,你难道也要跟着去?”

    “贾家有你,已经衣食无忧,将来富贵也可期,有我没我,又有什么区别?”贾龙淡淡的说到,走到鱼池边,小心的坐了下来。

    “我这点儿本事,哪能及你分毫,这辈子能做到二千石,也就顶了天了。可是兄长你不同,你能治政,能用兵,天下纷乱,正是你用武之时,将来封侯拜将,拖青纡紫,意料中事,你难道就肯如此终老于家?”

    贾龙的嘴角抽了一下,他何尝不想封侯拜将,拖青纡紫,可是他有顾虑啊。贾家的一百多精锐部曲被他逼得战死,甘宁的五百多锦衣少年也死了,连甘宁本人都受了重伤,他以后如果和甘宁共事?这次是刘修来得及时,甘宁没能打死他,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甘宁那人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他这次是刘修身边最大的功臣之一,而他呢,却是最大的罪臣,没有之一。正如贾原所说,刘修进益州,最大的阻碍不是汉中的大军,而是他贾龙。

    如果投降了刘修,以后甘宁再当面羞辱他,是奋起反抗,还是忍气吞声?忍气吞声,那不如在家闲着,躲得远远的,如果奋起反抗,他在甘宁面前能占得了上风吗?刘修会压制甘宁来帮他?

    与其以后受辱,不如现在就放弃。

    正在这时,家仆来报,刘车骑来了。

    贾龙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到前庭相迎,贾原更是迎出大门,恭敬的把刘修引了进来。刘修快步进了门,上下打量了贾龙一眼,笑道:“贾君气色不错,看来伤势复原得差不多了。”

    贾龙淡淡的一笑:“多谢车骑关心,些许皮肉伤,不碍事的。”

    “虽说如此,可是甘宁做得也太过份了。”刘修摇摇头,“这竖子横行惯了,把国事当无赖打架,我已经责罚他了,刚刚派他和吴壹一起去鱼复,让他也尝尝被人报复的滋味。”

    贾龙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刘修这么做当然是敲打甘宁为主,但客观上也是为他出气了。他想了想:“鱼复的战事不要紧吧?”

    刘修笑了,贾龙关心鱼复的战事,那就是松口了。

    “纪灵只是疥癣之疾,不足挂齿。”刘修伸手扶着贾龙的手臂,和他一起上了堂,贾原见了,心头欢喜,连忙派人摆上酒,请刘修上座。刘修也不客气,坐了主席,说了几句闲话,然后说明来意,他想请贾龙出任蜀郡属国都尉。

    蜀郡属国原本是蜀郡的一部分,安帝延光二年才单独分出来,领四县,分别是汉嘉、严道、徒县、耗牛四县。之所以把这四个县分出来,就是因为这四个县都在川藏交界的大山里,各种蛮夷甚杂,他们虽然依附了大汉,但经常反叛,仅靠原先的蜀郡西部都尉无法镇服,这才单独析出四县,设蜀郡属国都尉,实行军管。这个地方非常重要,相当于蜀郡西南的大门,同时还和犍为郡一起监护着南中各郡,保护益州腹地。

    刘修把这个位置交给贾龙,可以说是对他的莫大信任。贾原的眼睛立刻亮得如黑夜中的波斯猫,目光炯炯的看着贾龙,心道我可求你了,这个好机会千万不能放过,刘车骑对你够意思了,你再推辞,下次绝对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贾龙心里也是一阵激动,他万万没有想到刘修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这可是军政一把抓的地方吧。不过,他没有表现得像贾原那么热烈,只是曲身受命,淡淡的说道:“敢不从命。”

    刘修欣慰的点点头,贾龙低头了,以后他再招揽益州人就不会有什么困难了,连给他惹了这么多麻烦的贾龙他都能用,又有什么人不能用呢。至于董扶那样的大儒,他相信别人自会有评价,而且董扶只要有一些自尊,总不会说出刘修不用他是因为他意图不轨,他肯定会找出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比如淡泊名利,不想做官啦,比如想安享晚年,读书自娱啦,总之他不敢说刘修的坏话,否则刘修把真相说出来,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刘修之所以这么把贾龙当回事,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贾龙有能力,但仅仅有能力还不够,他手下能用兵的人太多了,还要有号召力,能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在这方面,即使唤是益州本地的赵韪等人都没有贾龙作用大,吴壹、庞羲那样的外乡人就更不用提了。

    说服了贾龙,刘修随即向益州全境发出求贤令,大张旗鼓的开始筹建成都学堂,招揽各种人才,根据他们的才能授以不同的职务。虽然给洛阳的奏表刚刚送出去,他已经开始执行职能了。在他看来,洛阳不可能不同意他的要求。

    刘修在成都热火朝天的夯实基础时,刘表也接到了诏书和刘修的书信,诏书很好,正合他的意思,朝廷不仅没有怪罪他,还勉励了他一番,拜他为镇南将军,领荆州刺史,让他配合刘修一起攻击袁术,早日打通荆州和洛阳之间的道路。可是刘修的书信却让他头疼了。刘修说,你既然上书要与我夹击袁术,天子也准了,那再好不过,袁术的一支人马就在鱼复,你来和我一起夹击他吧。你要是不来也没关系,我自己就能搞定他,我只是担心纪灵被我击退之后会逃到江陵去,到时候我的益州水师可能会进入荆州境内,所以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你不要有任何误会。

    这句话把刘表吓得不轻,他哪里担心什么纪灵啊,他担心的就是刘修。他立刻给刘修回了一封信,马上派人去鱼复与刘修共同作战,绝不耽搁,然后立刻找来了张允。张允是张温的儿子,蔡瑁的外甥,刚从蔡瑁那里领了五百水师移驻江陵,刘表命他立刻逆流而上,赶到鱼复去和荆州水师一起作战,无论如何,不能给益州水师入荆州的借口。

    张允吓了一跳,逆流而上?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不过刘表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好从命,硬着头皮去了。

第502章 丧家之犬

    刘备扶着刀,带着简雍,快步走进了西城县寺。

    秦颉一看他,大喜过望,迎上来笑道:“玄德,你可来了。我收到消息,刘修到了成都,关中的人马已经进了汉中,我们没机会了,我派人去找你们派了十几拨,一个回音也没有,正担心你们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唉,鲍鸿呢?”

    刘备面无表情说道:“鲍鸿死了。”

    秦颉吃了一惊:“怎么,你们遇到敌人了?”

    刘备摇摇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将军,我一怒之下杀了鲍鸿,袁术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已经不能回袁术那边去了。将军一向对我很关照,我现在茫然无措,想请将军帮我指条明路。”

    秦颉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你杀了鲍鸿?”“没办法,他要杀我,我只能杀他。”

    秦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半晌才慢慢的吐出来,他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最后在刘备面前站定:“那你打算去哪儿?去投刘修?”

    刘备的双手垂在身侧,他低着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将军,我如果想去刘修那儿,就不会回到西城来了。”“那……你想去洛阳?”

    刘备再次摇头。

    秦颉糊涂了:“袁术那儿你不回,刘修那儿你不去,洛阳你也不想去,那你究竟想去哪儿?”“我想请将军与我一起夺南阳,有了南阳这份功劳。我们不管去哪儿都可以。”

    刘备恳切的说道:“将军,你可是朝廷任命的南阳太守,南阳不是袁术的。”

    秦颉无声的笑了笑,摆了摆手,打断了刘备:“夺南阳可不容易,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你先回去休息。我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刘备眼神一紧,“将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秦颉猛的转过头,怒视着刘备。沉声喝道:“刘玄德,你一时冲动,犯下了大错,还不知悔改,还想威逼我吗?”

    刘备嘴角一咧:“这么说,将军所谓的考虑,应该是等我出了门,就招集人手围攻我了吧?”

    秦颉骇然,他正是这么想的,可没曾想被刘备看破了。他色厉内荏的喝道:“刘备。你不要胡思乱想……”

    他话音未落,就见刘备抢上一步,“锵”的一声,长刀出鞘,一道寒光直扑他的面门。秦颉也是身经百战的人。又有了对付刘备的心思,哪里会没有准备。刘备刚刚一动,他就大步向后退去,顺手拎起坐榻砸了过来,同时厉声大喝。旁边的卫士们一听,全部赶了过来。刘备大急。他没想到秦颉平时看起来话不怎么多的一个人却这么难对付,一时失了先机,只来得及一刀劈开坐榻,就被卫士们拦住了。

    秦颉置身于战圈之外,一面指挥人围杀刘备,一面命人关门大门。刘备一看大势不妙,狂吼两声,一口气劈出十三刀,逼开围攻的的卫士,拉着简雍落荒而逃。秦颉在第一时间关门了外城城门,把刘备和他带来的四千人马分隔开来,然后下令追杀刘备,刘备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招呼手下,只带了随身十几个亲卫,冲出了西城,消失在群山之中。秦颉一面派人入山追捕,一面飞马急报上庸、房陵,告诉他们刘备已反,见到他就立刻予以击杀,同时急报袁术,刘修已经进入益州,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请求收缩战线,撤出汉中,以免被切断后路。

    刘备冲出了西城,惶惶如丧家之犬,在山林里躲了几天,赶到上庸时,发现城门口已经戒严,知道没什么机会了,只好继续东行。在房县附近时,为了买一些食物,刘备和一个卖饼的汉子发生了冲突,抢了几个饼,引来了附近巡逻的士卒追捕。他仗着自己的武技击杀了几个,再次逃脱,不过他不敢再向东了,转而向南,钻入了一个茂密的丛林。刘备不知道,这片丛林有个响亮的名称:神农架。……南阳,袁术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姓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点没错,对他来说,姓刘的的确都太坑爹了。刘修莫名其妙的轻取了益州,轻松得近乎神奇,到现在为止,袁术都想不通他是怎么突然在广汉冒出来的。刘表不用说,这位大名士和他打了两年的仗,就是不肯让出荆州,还牵扯了他不少兵力,以至于他在颍川战线一点进展也没有。然后更让他生气的还是刘备,刘备先卖了刘修,又狠狠的耍了他一把,杀了鲍鸿,险些还杀了秦颉,拐走他的大军。现在更是逼得他只能撤回进入汉中的一万大军,要不然,这一万大军迟早是刘修的口中餐。

    撤出来,那老子下的那么多本钱,折腾了大半年,难道就是替刘修牵制一部分刘焉的兵力?刘备这是出的什么主意啊,他老母的,他出卖刘修是假,坑老子是真吧?原来我忙了几个月,全是替刘修做事啊。

    袁术下令追杀刘备,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一律赏百金。不过他这笔赏钱很难给出去,刘备失踪了,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先是秦颉来报,车骑将军府司马傅燮率领一万精锐,沿汉水东下,一路势如破竹,连破西城、钖县两县,他已经退到南阳界,再退,傅燮可就杀到南阳了。

    袁术刚刚派人去接应秦颉,拦截傅燮,南部又传来消息,刘表蠢蠢欲动,派大将黄祖出绿林山,准备进据桐柏山一带,杀入南阳的腹心。袁术大怒,命令孙坚引五千兵迎击,务必要把黄祖赶出南阳。如果可能的话,一直杀到江夏去。

    两路人马刚刚派出去,颍川又传来消息,南中郎将臧旻正在厉兵秣马,有出兵之意。袁术这次是真的慌了,南阳虽然人口众多,可是近三年一直在作战。根本没有时间休养生息,粮赋都已经被他折腾空了,南阳的大姓们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再也不肯出兵出粮,他根本没实力进行三面作战。

    袁术被逼无奈,只得一面向袁隗求援。一面向关中的豪强求援。关中的马氏、鲍氏等大族响应他的号召,准备了一批粮食想给他偷偷的送过来,没想到还没出长安,就被荀彧抓个正着。荀彧这次没有手软,一口气将涉及的几个大家族全部抓了起来,查清了数目之后,按照相关的规定,取消了他们在工商方面的所有利益,并罚以数额惊人的罚款。人是没杀几个,但是这些人基本都破产了。马腾的羌人老婆衣食无着。无奈之下,只得托人给马腾送了一封信,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回来,二是老娘带着你儿子嫁人了。马家犯了事,全家都去做苦力为生。再也没有补贴给我,我一个女人养不活这么多孩子。

    马腾接到信,哭笑不得,他现在是袁术的部曲将,有权有钱,在南阳又娶了一个妾。还生了个儿子马种,他怎么可能舍下袁术,回关中去。不过自己的儿子也不能不管,于是他派人潜回关中,把老婆孩子全接了过去,总算一家团圆了。

    马腾的问题解决了,可是袁术的问题大了,没有了关中豪强的暗中支持,他就像失去了输血的病人,一天比一天虚弱。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南阳,向东撤退到汝南境内。

    中平元年七月,南中郎将臧旻首先赶到宛城,被袁术留下来坚守南阳的秦颉被兵曹从事宛人文聘所杀,南阳豪强迎接臧旻入城,宣布重归朝廷旗下。刘表闻讯,命令黄祖立刻赶往宛城,抢夺胜利果实,不料黄祖被孙坚缠住,打得落花流水,不仅没能去宛城,反而被孙坚一路追杀到江夏。孙坚大发神威,带领五千精兵,在短短的半个月内横扫江夏江北,驻兵陆口,并意图挥师西进,直击江陵。

    刘表大惊,顾不上争南阳,命蒯越、蔡瑁率襄阳大军南下,自己亲率大军赶到陆口,与孙坚对阵。袁术闻讯,也派桥蕤率两万大军入江夏,准备与刘表大战一场,争夺江夏全境,并意图渡过长江,夺取长沙、零陵等郡。鹄鸣山,成都学堂天文学院,几十个年纪老大不小的儒生名士聚在一根铜管前,井然有序的等着观看漆黑的夜空。他们都很儒雅,谁也不大声说话,交谈时都靠得很近,近乎耳语,似乎怕惊扰了天下的星宿一般。可是他们的眼神是挚热的,心情是激动的。

    这些人当中,周舒和任安的名气最大。周舒是巴郡阆中人,任安是绵竹人,两人都是广汉新都处士杨厚的弟子,和董扶名声相齐,同样精于谶纬。谶纬虽然多有迷信,但是在天文观测方面却非常重视,周舒和他的儿子周群就整天在家观星象,一有什么异相就记下来。

    他们都是成名已久的人,这次突然出现在鹄鸣山,自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不过现在他们却没什么空和那些人客套,久不见面的师兄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都是刘修请来的名士,周舒之前就和刘修有过接触,不过只是泛泛之交,任安则第一次和刘修见面,他之所以愿意来,还是因为周舒给他写了一封信。

    周舒让他来,就是为了看这个窥天管。

    “这个窥天管的确是夺造化之神奇。”周舒抚着胡须,频频摇头,“我观天观了一辈子,现在才知道所知有限,原来有那么多星宿一直在天上,我们却视而未见。”

    “是啊,是啊,这次没白来,真是开了眼界了。”任安也连连点头,“如果先生在世,一定也会大赞特赞。”

    “是的,没想到这个刘车骑年纪轻轻,见识倒是过人。”周舒不停的摇着头,“茂安不来,却是可惜了。”

    “说得也是呢。”任安皱了皱眉。他和董扶同是绵竹人,接到周舒的书信后,他自然要去邀董扶同行,不料董扶找了很多借口,就是不肯来。眼下在窥天管中看到了他们平时很难看到的星空,他由衷的为董扶感到遗憾,却不知道董扶被刘修耻笑了,根本不敢来。

    这只窥天管是刘修命晋阳学堂工坊花重金打造的一只重器,口径有一尺多,虽然和后世专业的天文望远镜不能相提并论,但已经达到了业余爱好者所用的望远镜的水准。有很多肉眼观测不到的星星在这个窥天管的注视下露出了身影。对刘修来说,除了星星多一些之外,好象没什么区别,可是对于这些研究星象研究了一辈子的人来说,却是一个足以颠覆他们既有观点的大发现。有了这个窥天管,他们等于重新认识了天空。

    刘修虽然不懂星象,但是对这个窥天管造成的轰动效应却非常满意。他和卢夫人并肩而立,看着那些注意力全在窥天管上,已经把他这个车骑将军抛之脑后的学者们,心里美滋滋的。

    “夫人,看来鹄鸣山的治庐很快就要扩建了。”刘修笑道:“我相信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以后要常驻鹄鸣山。”

    “那再好不过了。”卢夫人笑盈盈的说道:“以前请他们来,他们都未必肯来,如今愿意在这里住着,我是求之不得啊。工坊已经在建,第一批技术已经卖了不少钱,足够我再建这么大的一个冶庐。”

    “夫人现在也是财大气粗啊。”刘修打趣道。

    “都是蒙将军所赐,我天师道上下感激不尽啊。”

    “哈哈哈……”刘修笑着摇摇头:“这谈不上什么赐不赐的,大家合作嘛,就是要双赢,亏本生意谁敢做?反正我是不做的。”

    “将军如言,虽然有些俗,却也是实话。”

    “哈哈,我就是个俗人嘛,想雅也雅也不起来。”刘修看着卢夫人,打趣道:“只是夫人这个雅人,如今也跟着变俗了。如果尊师还在,只怕要责罚你的。”

    卢夫人闺名雅,只是现在一般没人叫了。刘修此时提起,她不免有些羞涩,暗自叹惜了一声,自从夫君张衡死后,已经很多年没人叫她的名字了。

    “如果师尊在,看到我将天师道发扬光大,我想他们一定会高兴的。”卢夫人说得淡定,心里却有些忐忑,天师道的实力虽然越来越强,但是和修道却越走越远,她不知道师尊如果在世,究竟会不会同意她的做法。

    穿着一身崭新的军侯制服的鲍出快步走了过来,将一封尺牍递给刘修。刘修向后退了一步,打开尺牍,借着烛光扫了一眼,一抹煞气随即从眼中一闪而过。卢夫人敏感的觉得到了他的愤怒,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这个俗人,又要去办一件俗事了。”刘修从容的将尺牍收入袖中,微微一笑。

第503章 借刀杀人

    刘修很不爽,朝廷驳回了他要任阎忠为益州刺史的决定,改授董太皇太后的姊子张忠为益州刺史,此刻张忠正在赶往关中的途中。

    张忠是个很贪财的人,在任南阳太守的时候贪污数亿。广陵徐璆被授为荆州刺史,出发之前,太后命中常侍给徐璆递话,让他对张忠网开一面,不料徐璆早就想收拾张忠,回太后说“臣身为国,不敢闻命”,直接把太后挡了回去。太后大怒,就把张忠改授为司隶校尉,司隶校尉是十三州刺史之首,身份尊贵,还兼得监督百官之职,被称为雄职。太后的意思无非是希望徐璆识相,不要和张忠过不去,不料徐璆到任之后照样举奏,把张忠搞得灰头土脸的,非常狼狈。

    后来,徐璆跟着朱儁征南阳黄巾有功,可是张忠怀恨在心,伙同张让等人诬陷徐璆,徐璆有功反而得罪,槛车征廷尉。不过那时候正好遇到卢植也被诬陷的事,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张忠最后也没敢把徐璆怎么样,也就不了了之。

    张忠现在又想到益州来做刺史,这不仅仅是想再发点财的问题,而是朝廷在限制刘修的扩张,故意做出的举动。不管是谁出的这主意。刘修都无法容忍。他忍了那么多年,终于捞到益州这么一块肥肉,岂能拱手相让?再说了,张忠有董太皇太后做靠山,他可不是孟佗,他到了益州,肯定会惹出很多麻烦。

    刘修找来了许禇。让他安排几个人去汉中,任务只有一个:让张忠消失。

    许禇领命。五天后,张忠在褒斜谷栈道上失足。落入山下的急流中,连尸首都没找到。

    ……

    董太皇太后放声大哭,涕泪纵横。张忠是她姊姊的独子。她们姊妹情深,她待张忠如已出,如今张忠不明不白的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怎么能让她不伤心。

    “请大将军来!”董太皇太后咆哮着,脸上已经有些松弛的皮肤哆嗦着,面目狰狞。

    她身边的人大多和刘修都认识,平时也没少拿楚王府的馈赠,这时候明知这事是楚王世子刘修干的,也不得不上前劝太皇太后宽心。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他们都知道。董重虽然是大将军,可是他这个大将军是虚的,没什么实权,和刘修那个车骑将军没法比,甚至连宋丰那个骠骑将军都不如。

    太皇太后更加愤怒。指着这些求情的内侍大骂:“车骑将军很了不起吗?我让大将军断他的头,易如反掌!”

    霍玉没有劝,她太清楚董太皇太后的脾气了。她一面安抚董太皇太后,一边安排人去请董重。时间不长,大将军董重来了,听完了张忠的死讯。董重的脸色顿时煞白,嗫嚅了片刻道:“太皇太后,这……没证据啊。”

    “没证据?”太皇太后眼睛都红了,“这还要证据?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你给我去楚王府,问问刘元起,他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董重见太皇太后暴怒至此,也不敢再说,缩了缩脖子,退了出去。回到府中,他唉声叹气,长史董卓听了,也非常头疼,不过,他还派自己的女婿牛辅到楚王府去一趟,不管怎么说,总要让太皇太后消消气。

    牛辅来到楚王府,楚王刘元起很客气,亲自出来见他,听完了牛辅的话,刘元起脸色变了,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王,你人在洛阳,怎么敢肯定不可能?”牛辅也有些生气了,他是不敢当面质问刘元起,可是刘元起这么干脆的不认帐,他觉得很没面子。

    刘元起拂袖而起,“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还不清楚?他要是做出这样的事,我这王爵不要了,亲自去向太皇太后请罪。可是谁要想诬陷我们父子,对不起,恕我不能接受。”

    牛辅也火了:“大王,你这话可说得有些过了。你的王爵是天子所赐,除了天子,谁敢剥夺,也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大将军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希望大王给个面子,让太皇太后消消气……”

    “你是想让我自污吗?”刘元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牛辅的话,脸色很不善。

    牛辅一滞,下面的话没敢再说出来,他憋得脸通红,拱拱手,气呼呼的转身就走。刘元起沉吟片刻,冲着侍立身后的关羽使了个眼色:“去,让他知道一点尊卑。”

    关羽躬身应喏,一拂胡须,大步出了门。他人高腿长,步子又快又大,牛辅出了王府大门,刚刚上了车,还没起动,关羽已经赶了过来,一伸手拽住了驭马的嚼。他这么轻轻松松的伸手拉住,那匹驭马长嘶数声,却无法挪身,只是扭着身子,把马车拉得摇摇晃晃。

    牛辅大怒,他不敢对刘元起发火,难道还要被楚王府的一个下人为难。

    “你想干什么?放手!”

    关羽一手拉着马嚼,一手抚着胡须,眼睛看关牛辅身后的楚王府匾额,云淡风轻的说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居然敢在这儿撒野。”

    牛辅真是气疯了,楚王府真是牛啊,我脾气不好一点,就叫撒野?他梗起脖子,握紧了拳头:“敢请教,这儿是什么尊贵之处?”

    “连这都不知道?”关羽冷笑一声,“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话音未落,飞起一脚,正中那匹可怜的驭马前腿,“喀嚓”一声,马腿像只枯柴一样被踢断,驭马惨嘶着,侧身倒在地上。马车被它一拉,一边翘了起来。关羽手一摆:“把这不知尊卑的竖子扯下来,让他长长见识,知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些重甲士天天憋在楚王府没事做,早就手痒痒了,一听关羽这句话,立刻冲了上去,把惊慌失措的牛辅从马车上拽了下来,噼哩啪啦的一阵胖揍。牛辅的随从见了,连忙上前阻拦,这下子正中其他楚王府卫士的下怀,他们兴高采烈的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片刻功夫,就把这些人打得鼻青眼肿,嘴歪睁斜,连马车都给砸了。

    牛辅被打得哇哇乱叫。他也是一员勇将,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血战,可是在这帮膀阔腰圆的重甲士面前,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做一个沙包。那些重甲士被关羽调教得已经跨入举重若轻的境界,这一个个钵大的拳头打下来,尽往肉厚的地方招呼,不会让牛辅受内伤,却足以让牛辅疼痛难忍,哭天喊地。

    等牛辅不动弹了,关羽斥退意犹未尽的重甲士,蹲在牛辅的面前,丹凤眼一睁:“现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牛辅认怂了,他怕自己再不服软,关羽一脚踹下来,直接踹扁他的脑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未必知道这句话,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既然知道了,下次就小心一些。”

    “是,是。”牛辅一轱辘的爬起来,带着同样狼狈的侍从,狂奔而去。回到大将军府,正在发愁的董重一看他们这副惨样,顿时勃然大怒。董卓伸手拦住了董重,皱着眉头听牛辅讲完了经过,眼角抽了抽,却又忍住了。

    “下去养伤吧。”董卓瞪了牛辅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敢在楚王面前无礼,楚王没杀了你已经算给大将军面子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大汉的王爵还在大将军之上?你一个大将军府的司马居然敢对楚王无礼,打你一顿又有什么不妥?”

    牛辅一听这话,知道报仇是没指望了,只得灰溜溜的走了。董重听出了董卓的意思,愤愤不平的说道:“仲颍,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罢了?”

    董卓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大将军,不罢了又如何?你有证据说这是刘修干的?”

    董重语噎。张忠死在栈道上,刘修还在成都呢,刘修完全可以推得干干净净,你最多说汉中治安不好,大不了抓一个小人物搪搪差,以刘修那脾气,如果没证据,恐怕连一个小人物都动不了。

    可是,如果就这么咽下这口气,那是不是也太没面子了?

    “这件事,可恶的不是刘修,而是那个建议委托张忠去做益州刺史的人。”董卓进一步开解道:“刘修冒险进入益州,立下了大功,朝廷能赏他什么?加爵,他是楚王世子,无爵可加。升职,是做骠骑将军还是大将军?有功而不赏,反而驳了他的委任人选,这不是逼他杀人吗?”

    董重垂头丧气:“我也知道这不对,可太皇太后那里……”

    “大将军,我觉得这是有人故意要对付你和太皇太后。”董卓加重语气,又提醒了一句:“他这是把太皇太后身边的力量往刘修的刀上送,借刘修的刀,来铲除你们啊。”

    董重一惊,睁起了眼睛:“是这样?”

    董卓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大将军,你再想想,铲除了董家,对什么人最有利?”

    董重眼珠转了转:“宋家?”他随即恍然大悟,连声说道:“对,宋家,一定是宋家。把我整死了,宋丰就可以做大将军,刘修又是他们的帮手,以后宋家就可以独揽朝政,还不是什么事都由他们说了算?没错,一定是的。

第504章 一箭双雕

    董重立刻进宫求见太皇太后,把自己的猜测对太皇太后一说,太皇太后也是又惊又怒。她命人把宋太后召了来,怒斥了一通,要她给张忠偿命。宋太皇莫名其妙,矢口否认有这回事,她很委屈的说道:“太皇太后,任命张忠为益州刺史的事,臣妾是一点也不知情。”

    “你不知情?”

    “正是,天子年幼,尚未亲政,臣妾又自知并非是什么干才,不敢胡乱指挥,一切朝廷的事务都由三公处理。张忠任益州刺史的事,臣妾也是刚刚知道。”

    太皇太后将信将疑,命人去司徒府一查,这件事的确是司徒府办的,和宋皇后一点关系也没有。太皇太后把司徒卢植叫来责问,卢植也很委屈,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尺牍,双手递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这事……可是张忠自己要求的,他说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臣……不敢不从啊。”

    看着那封的确是张忠手迹的尺牍,太皇太后这才想起来,好象这件事张忠是和她提过。

    “张忠死于前往汉中的栈道,太皇太后悲痛,臣能理解,可是要追究责任人,那要有证据才行。”卢植很谨慎的说道:“臣建议,是不是派人先去查一查?如今关东战事紧张,朝廷的财赋枯竭,难以为继,急需益州的财赋补充,这时候益州的确不宜大乱。”

    太皇太后不敢再吭声了,关东的战事实际上是太尉段颎负责,但名义上却是大将军董重的事,她还指望着靠战功为董家多挣一点好处呢,可不希望益州乱了。可是让她就这么把这件事放过去。她又咽不下这口气。卢植走了之后,她一边流泪。一边问霍玉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张忠就这么死了。

    霍玉推荐了卢慎。卢慎是卢植的儿子,他前年行了冠礼之后,就不再在太皇太后身边任职,而是调到天子身边做伴读。他有个做司徒的老子,做上谷太守的兄长,再加上一个亲如兄长的车骑将军,背景之雄厚是不言而喻。他本人学问出色,武技也不错,在郎官里面也是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现在做天子的伴读。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卢慎在太皇太皇宫里也呆过好几年,和太皇太后的感情也非常不错。一听到太皇太后有召,他立刻赶来了。听完了太皇太后的想法,他摇摇头。

    “臣觉得,刘修虽然鲁莽。应该不会出此下策。”卢慎继续说道是:“栈道危险难行,也许真是个意外也说不准。”

    “真是个意外?”太皇太后不高兴了,“你是不是也向着你师兄说话?”

    卢慎笑了笑:“太皇太后言重了。不过,你有这个想法也很正常,换了谁,都会这么想。”

    太皇太后这才满意了些:“那你说,怎么才能确定一下究竟是不是意外。”

    “这很简单,再派一个人去任益州刺史。”卢慎笑笑:“如果这人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那车骑将军的嫌疑就无法洗脱。如果这人很顺利的上任了,太皇太后,那恐怕就真的只是意外了。”

    太皇太后一听,觉得非常有理。可是她又有些担心,这要真是刘修下的黑手,再派一个人去。岂不还是送死?董家的势力本来就不雄厚,死一个就少一个。可是如果派别的人去,万一这真是个意外,益州刺史可就和董家没关系了。益州可是一个大州啊,比什么凉州、并州的强多了,落到别人的手里,岂不是太可惜了?

    卢慎又给太皇太后出了个主意,派一个依附于董家,但不是董家嫡系力量的人去试探一下,如果死了,不伤董家元气,如果没死,那董家的利益也不会受损。

    太皇太后大喜,连夸卢慎这一计好,马上通知董重挑选合适的人选。卢慎喏喏而退。晚上,下了值后,他回到司徒府,直接去了卢植的书房,把白天的事情一说,卢植笑了:“子言,你这一计好。”

    卢慎却没有笑:“父亲,将来师兄如果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只怕……”

    “只怕什么?”卢植沉下了脸:“社稷是公义,友情是私义,你难道连这个都分不清?”

    卢慎没有吭声,低下了头。刘修得了益州,要求委任自己的人为益州刺史,引起了卢植的不满,他担心刘修有自立之心。刘修有并凉的精兵,手下有一帮猛将,只是一直没有足够的财赋,现在有了益州这个财赋充足的大州,他的短项很快就会得到弥补,如果他有不臣之心,天下只怕没什么人能制得住他。

    出于这个担心,卢植这才想用益州刺史这个职务来试一试刘修。如果刘修接受了朝廷的安排,那暂时就不用担心,可是现在张忠死了,虽然死得不明不白,好象和刘修挂不上钩,但是卢植对刘修的担心却明显增强了。

    他和太皇太后一样,非常想知道张忠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卢植也希望是意外,因为那可以说明刘修还在控制范围以内。

    而推荐董家的人去益州,不过是顺便打击董家力量的办法而已。董家没什么人才,但是很贪财,从太皇太皇开始,到董重,到张忠,都是贪得无厌之辈。把他们送到益州去,就算刘修暂时接受了,迟早也会激起刘修的反感,把他们赶出益州。刘修的身份特殊,又和太皇太后关系不错,由他来处置董太皇太后的人,应该没什么阻力。

    张忠想去益州做刺史,就是卢慎出的主意。

    换句话说,卢植现在就是要试试刘修这把刀,一是试试这把刀还在不在控制之中,二是试试这把刀够不够锋利。考验刘修,借以消除外戚的力量,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可惜,宋太后太谨慎了,坚决不肯安排宋家的人。”卢植叹了口气,沉吟片刻:“那只好等先除了董家再说了。”

    卢慎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色,他觉得卢植这么做非常危险。刘修的脾气他是清楚的,一旦知道这是他们父子在利用他,他肯定会非常生气。

    朝廷很快又派出了新的益州刺史,为了安全起见,朝廷事先行文车骑将军府留府长史荀彧,要求他派人护送益州刺史去成都,不可再发生张忠那样的事情。荀彧接到公文,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通知刘修。

    刘修最近很忙,接到荀彧的书札时,他正在视察锦官城和车官城。蜀郡的商业发达,手工业也非常发达,其中蜀锦、漆器是最闻名的,而成都制造的车也非常有名,不仅大量的皇室用车是在这里制造的,很多达官贵人也喜欢用车官城所造的车。车官城四周还有四个兵营,驻扎着五千多精兵,是稳定成都周边地区甚至整个益州的主要力量。

    张郃给刘修送来了最新消息,经过他和边章一年多的努力,丝绸南路的那些属国已经大部分同意与大汉合作,重开丝绸之路,北路也正在洽谈之中。开春之后,慕容风依约离开了浚稽山,正向金微山一带迁徙,目前已经到达西汉和甘微河一带。因为再向西就要与匈奴残部和呼揭、坚昆发生冲突,所以他们目前步伐比较谨慎。要想让慕容风加快步伐西迁,就需要丝绸提供的财源。

    刘修现在就是为重开丝路筹集物资,蜀锦、漆器是其中的大项,目前蜀锦供不应求,没有销售的压力,那些大族对重开丝路的支持也就没什么兴趣。刘修给成都学堂的匠师们第一项任务就是改进织机,大幅度的提高蜀锦的产量,以备将来出口到西方诸国。

    阎忠和王允陪在一旁,阎忠的益州刺史委任还没到达,但是他接到刘修的命令之后,立刻将凉州的诸项事宜交给了夏侯渊,赶到成都,开始接手益州刺史府的职能。王允则是刘修召来做犍为太守的,同样是任命还没有到达,先开始履行职能。原犍为太守任岐是蜀郡豪强,刘修不想让太多的本地人在成都附近做官,所以借着他协作甘宁收复鱼复有功,报功到朝廷,请朝廷嘉奖升职,腾出犍为太守的位置。任岐自己心里也有数,他虽然会失去犍为太守的职位,但刘修肯定会给他一个比犍为太守还好的,所以也非常愿意。虽然任命还没有到,他已经将一些事务移交给王允了。

    说到底,还是利益交换,只要刘修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好处,他们当然愿意配合刘修。

    刘修正和这些成都的豪强们谈笑风生,见远处鲍出走过来站在一旁等候,知道又有什么要事不能让这些豪强们听到,便告了个罪,走到一旁。鲍出上次跟着他进益州立了功,领了赏之后,有了钱,刚刚给二兄成了亲,他自己和两个弟弟的亲事也在筹备之中,精神非常旺盛,做事也更加用心,眼下已经是刘修身边比较得力的近侍了。

    “将军,荀长史的急书。”鲍出双手递过书札。荀彧亲自出席了他二兄的婚事,车骑将军府长史出席鲍家的婚礼,这让鲍出在同乡人面前很有面子,他对荀彧非常感激,言语之间也非常尊敬。

    刘修找开书札看了一遍,冷笑一声,把书札递给阎忠:“朝廷不死心啊。”

    阎忠迅速的扫了一眼,淡淡一笑:“只怕这是有人想用将军这把刀来铲除不顺眼的人吧。”

    刘修目光一闪:“你是说……”

    阎忠点点头。

    “那我该如何?”刘修不动声色的问道。

    “既然有人要用将军这把刀,将军何不将计就计?”

第505章 李儒自荐

    新任益州刺史盖升风尘仆仆的走进了成都,在鲍出的引领下,来到车骑将军府门前。[]这座府第虽然未必比成都城里其他的宅第高大雄伟,但门前打扫得一尘不染,两排剽悍的士卒手持长戟,目不斜视的挺立在大门两侧,那一股军人的威严却是别人怎么也比不了的。

    “使君请随我来,其他人还请在此等候。”鲍出很客气的说道:“府里已经安排了酒菜,自有人领他们去侧院吃酒休息。”

    盖升非常满意,刘修不仅派人到城外的长亭去接他,还给他的随从准备了酒食,看来对他的到来并无恶意,只能说张忠那小子运气太背,居然从栈道上摔下去了,如今钱景大好的益州刺史只好由他来做了。

    盖升是依附霍玉而入仕的,曾经做过屯骑校尉,因为手太黑,所以被蔡邕举报丢了官。他已经在家闲了几年,也做过一些小官,但朝廷这两年穷得快当裤子了,他也没什么油水好捞。这次听说有个益州刺史的缺,他就去求霍玉,但是霍玉不赞成他来,说益州形势不明,也许是个财路,也许是个不归路,劝他等一等再说。但是盖升已经等得太久了,他不想再等,再三央求,又送了霍玉一大笔钱,总算把这个美差要了过来。

    他也担心刘修会下黑手,所以一路上非常小心,现在平安的到了成都,又见刘修这么客气,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盖升跟着鲍出进了前庭。鲍出让他在堂下等着,自己进去汇报。盖升美滋滋的等啊。等啊,一等又不来,二等还不来,直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看到刘修的影子。就在他等着口干舌燥,心烦意乱的时候,鲍出终于出来了。

    “劳你久等了,将军刚刚起来。”鲍出打了个招呼,引着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盖升进了中廷。*刘修就站在堂上,旁边站着两个横眉竖目的虎士。

    在此之前,司徒府已经收到了刘修的报告。卢植非常生气。盖升行刺?笑话,盖升只是一个贪婪的卑鄙之徒,他哪有这样的胆气。刘修这么做,等于表明了自己的不臣之心,他就是要独占益州,谁想分一杯羹,他就毫不犹豫的举起战刀。

    让卢植更郁闷的是,他试出了刘修的真实想法,却无计可施。他所有的凭仗只是道义,如今刘修不在乎道义了,他还把刘修怎么样?现在去杀了刘修留在洛阳的家属?且不说他下不了这个手,就算能下手又如何,除了把刘修真正逼反,没有任何作用。

    而现在把刘修逼反,大汉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他卢植也将成了千古罪人。

    卢植在后堂愁肠百结,张氏牵着小儿子卢毓的手走了出来,一看卢植这副表情,她连忙抱起卢毓,转身要回去。卢毓刚刚四岁,最喜欢的事就是揪卢植的胡子,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一看今天玩不成了,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把毓儿抱来。”卢植听到儿子的哭声,心里却是一松,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也许是老来子的缘故,三个儿子当中,卢毓是最得宠的一个,那份宠爱看得卢慎都有些嫉妒。

    卢毓一爬到卢植的肩上,立刻眉开眼笑,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去,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揪卢植的胡须。卢植有一部漂亮的胡子,配上他那张不苟言笑的国字脸,一看就是做三公的最佳人选。不过在卢毓面前,这张国字脸还是很和蔼的。

    卢慎匆匆的走了进来,一看到卢植这副表情,他怔了一下,上前给父母行了礼,笑了一声:“父亲,看来弟弟比我们两个有用啊。”

    卢植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是为父对你们不好吗?”

    卢慎玄清天道全文阅读知道卢植此时心情还不算太糟,便开了个玩笑道:“不是父亲对我们不好,是我们无能,至少做不到让父亲这么开心。”他顿了顿,苦笑道:“盖升死了,霍玉很不高兴,在太皇太后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太皇太后把我叫过去,好一顿训斥。”

    卢植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霍玉不过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一个佞臣,他才不把她放在眼里呢。不过这样也好,霍玉原先和刘修关系就不错,在太皇太后面前帮刘修说了不少话,现在两人闹翻了,未必也不是件好事。

    “父亲,还派人去益州吗?”卢慎试探的问道。

    “你有人选?”卢植也正为这件事头疼,如果不派,那就坐实了他用刘修来杀太皇太后的人,太皇太后也许拿刘修没办法,但要收拾他,那还是很容易的。卢植不怕丢官,他只是觉得眼下这个要紧关头,自己不能独善其身。他如果辞职了,如何对得起先帝对他的托付?

    “我不就是一个人选?”卢慎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倒不是怕死,他觉得刘修再恼火,也不会杀他,但是他不想面对刘修。刘修对他们父子那么好,他们现在却要对付刘修,虽说是出于公义,可是卢慎从心底里还是觉得别扭。

    “你?”卢植一愣,怔怔的看着卢慎:“你想去?”

    “不是我想去,是太皇太后要我去。”卢慎叹了一口气,把太皇太后对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得知盖升的死讯后,太皇太后很恼火,说你们卢家父子就是和刘修串通好的,故意来让我丢脸。卢慎当然不能承认,只推说是盖升不自量力,太皇太后接着就说,既然你说刘修不是想自立,那好,你去益州做刺史,如果刘修不杀你,我就相信盖升真是不自量力,张忠也真是意外,否则,我一定会要你父子好看。

    “这倒也是个办法。”卢植眼珠一转:“其实我原本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觉得你兄长已经做了上谷太守,如果你再去益州,只怕会惹人非议……”

    “夫君,不可!”张氏吓得变了脸色,顾不上失礼,打断了卢植的话:“那岂不是把儿子送上绝路?”

    “胡说什么!”卢植斥了她一句,再看看卢慎央求的眼神,心中一软,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下去。他也知道,卢慎如果去益州未必会死,可是要靠他来控制刘修,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把儿子置于危险之中,换取自己的清名,这似乎也过于残忍了。卢植虽然刚正,却还做不到这么绝情。

    一个掾史走了过来:“大人,外面有个博士求见。”

    “博士?”卢植把卢毓交到卢慎的手中,接过名刺,瞅了一眼:“李儒李文优?子言,你认识这个人吗?”

    卢毓思索了片刻:“我知道这个人,在宫里见过几次,人缘不太好。”

    卢植眉头一蹙,本待不见,可是身为司徒,又不能给人留下拒谏的坏名声,便道:“那好,我去见见他,回来再说你去益州的事。”

    卢慎脸一苦,求助的看向母亲,张氏摊了摊手,她在卢植面前没什么说话的地位,舍不得儿子也没办法。

    卢植来到正堂,让人把李儒传了进来。李儒来到堂上,行了礼,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卢植吓了一跳:“儒不揣妄陋,自荐为益州刺史。”

    卢植诧异的看着这个年约三旬,貌不惊人,甚至有些寒酸的博士,怔了半晌,才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自荐为益州刺史,可知前两任益州刺史都死于非命了?”

    李儒笑笑。“知道,要不然,我哪有机会?”

    卢植眉头一挑:“你有把握说服车骑将军?”

    李儒还是笑笑。“请司徒在洛阳静候佳音便是。纵使不成,也不过是儒区区一命。”

第506章 阴谋与阳谋

    “又来一个不怕死的。”阎忠有些好笑的把名刺丢在案上:“这个李博士大概是想做官想得疯了,居然跑到益州来了。”

    刘修却没有笑。李儒?不会是历史上那个家伙吧。这人虽然有名,号称是董卓最亲信的谋士,他的身世却没几个人清楚,只知道他是董卓的女婿,可是现在这人显然不是董卓的女婿,否则他肯定不会跑到益州来。

    究竟是不是他?刘修不清楚,不过这也不重要,他现在对名人神马的已经比较淡定了。

    “请他进来吧。”刘修从容的挥了挥袖子。

    李儒不紧不慢的进了中庭,上了堂,脱了履,向刘修拜了拜,报上自己的名字。

    “使君千里迢迢的赶到益州,一路辛苦。”刘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儒,语气不善的说道,眼睛却盯着李儒的脸,将他的表情中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尽收眼皮。

    李儒很镇静,淡淡的一笑:“为将军排忧解难,万死不辞,何况区区几千里路。”

    “为我排忧解难?”刘修哈哈一笑:“不知道我有何忧,有何难。”

    “将军,张忠坠崖在前,盖升横死在后,纵使将军做得天衣无缝,又焉能使人不生疑心?太皇太后震怒,百官惊恐,令师卢君众口所指,进退两难。将军一家老小如坐薪上,将军难道就一点担心也没有吗?”

    刘修眉头一挑,半晌无语。他无尝不知道这么做会让卢植难做,会让家人陷入危险之地——楚王府虽说有数百步骑。又有关羽这员猛将,但朝廷如果真要下手,他们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但是他不能放弃益州,面对卢植的一再紧逼,他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去。

    如果没有益州在手。他的一切宏图大业都是一句空话,再猛勇的将士,没有足够的粮草,也会不战自溃。所以他必须紧紧的把益州抓在手里,不管压力有多大。都必须顶住。他同样也清楚,老爹大概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至于他有没有把握杀出洛阳,那又另当别论,但是老爹肯定不会同意他放弃益州,否则他也不会让关羽去把牛辅揍一顿。

    虽说有心理准备,但是被李儒当面指出来。他还是有些无言以对。

    “那你如何为我排此忧,解此难?”

    李儒笑了,挺起胸膛,拱了拱手:“很简单,只要我在刺史府一坐。拱手而治,一切对将军不利的流言蜚语,自然化为无形。将军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将军得益州,我得一逍遥,白拿六百石的俸禄。两得其便,岂不美哉?”

    刘修和阎忠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阎忠起身,向李儒施了一礼:“能与使君切磋琢磨,平生之幸。”

    李儒连忙还礼:“敢不从命。”

    刘修也笑了,起身走到李儒面前,点点头,笑道:“文优。这六百石的俸禄,可不是好拿的。你想逍遥。只怕天下纷纷,益州事务繁忙,你是逍遥不起来的。”

    李儒会心的笑了,“将军有何差遣,尽管吩咐便是,儒敢不尽犬马之劳。”他顿了顿,随即说道:“要说有事,眼下的确有一件事。将军,关东战火连年不止,袁术移师豫州,曹兖州两面受敌,压力大增。洛阳财赋枯竭,难以为继,将军既得益州,还是把益州当交的财赋尽快送到洛阳,解陛下和太后的燃眉之急吧。”

    刘修笑笑:“这件事,是使君的职责所在,你去办便是。”

    “喏。”李儒躬身领命。

    李儒顺利入驻益州刺史府,立刻开始忙了起来。他迅速调阅了益州各郡交上的统计报告,整理出了一份财赋简表,然后呈请刘修过目。刘修的目的只是占住益州,并没有打算拖欠朝廷赋税的计划。曹操如果打败了,关东被袁家兄弟收入囊中,对他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只是不想来一个不听话的益州刺史。现在李儒主动来投靠他,既没有丧失去益州的控制权,又避免了他和朝廷翻脸,这个结果显然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而李儒的办事能力和心机,也让他非常满意。这家伙虽然不是董卓的女婿,可是智谋不差,用得好,也是一把快刀。

    对李儒呈来的报表,刘修一字未改,只夸了一句话“很好”便还给了李儒。李儒非常高兴。他年纪轻轻就到洛阳求学,手不释卷的苦读十多年,好容易熬到了博士,却一直无法授实任,只能在宫里做个清闲的博士,领着比六百石的俸禄,还不正常发,这实在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这次他主动来益州投靠刘修,就是想搏一个出路。刘修能这么快的接纳他,他非常受用,做事更加卖力,一心要抱牢刘修这条粗腿。

    李儒很快写出了第一份奏章上表朝廷:益州在车骑将军的治理下风调雨顺,民心安定,百业兴旺,今年财赋超过往年一成,已经集结待运,一定能如期到达洛阳云云。总之说刘修有不臣之心纯属造谣,张忠的死的确是意外,盖升意图刺杀车骑将军也是千真万确的事,车骑将军就是大汉最大的忠臣,是陛下最应该信任的肱股。

    他的奏章经刘修过目后,用六百里加急送往洛阳。卢植接到这封奏章,哭笑不得,他知道上了李儒的当,李儒根本就是去投靠刘修的。不过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煎熬,卢植也知道眼下不是和刘修翻脸的时候,刘修能按时交纳赋税,解决朝廷的财政危机,便是最大的助力。

    卢植和司空唐珍一商量,又奏请宋太后,现在关东战事吃紧,不要再在益州纠缠了,既然李儒已经做了益州刺史,刘修在益州对朝廷也是利大于弊,刘修指定的其他几个人选就不要再拖延了,一概同意便是。

    宋太后没什么话说,一律同意。很快,司徒府发出公文,任张超为蜀郡太守,王允为犍为太守,原犍为太守任岐因功迁为少府。着车骑将军主持益州事务,并积极筹备对关东的战事。与此同时,司徒府行文并州、凉州,要求他们提供战马,补充曹操作战的损失。

    刘修同意了,对司徒府的一应要求全部答应。接到刘修的命令后,并州刺史赵云、凉州刺史孟佗各调集了两千匹战马,火速送往洛阳。

    中平元年八月下,各州郡的上计工作基本完成,上计吏集中在一起,准备赴京。刘修特地接见了益州各郡的上计吏,鼓励他们到了洛阳之后积极向天子建言,多见识一下洛阳的气派,感受大汉的泱泱气度,又安排他们在关中时停留一段时间,好好看看关中的新政,将来益州也会照着关中的模式进行推广。

    上计吏都是本地人。他们一方面想走出益州做官,一方面又关心着本地的政策,关心着各自家族的利益,对刘修的安排,他们言听计从,连连答应。对他们来说,刘修主持益州,能给益州人带来实际的利益,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他是不是有不臣之心,大部分人并不关心,甚至有人希望刘修这么做。刘修如果以益州为根基进而争夺天下,他们这些人以后机会更多,难保不会成为又一个南阳。

    南阳为什么那么牛?因为光武帝起兵,追随他的南阳人最多啊。

    安排好了益州上计的问题,刘修上表朝廷,要求奔赴凉州,主持对羌人的秋季攻势。这个行动原本是由护羌校尉夏侯渊主持的,现在益州已经稳定,他决定扩大行动力度,凉州、益州一起出动,争取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扫平大小榆谷的羌人,彻底解决羌乱。

    看完了刘修的上表,小天子刘协不解的问宋太后:“母后,关东战事那么紧张,车骑将军为什么不去关东作战,反而要去凉州?凉州的羌人不是已经被他打败了吗?”

    宋太后柔声说道:“陛下你忘了吗,关东有前将军曹操,还有镇南将军刘表,又有车骑将军的先生太尉段公主持战事,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车骑将军。车骑将军要平定羌人,也是解决后顾之忧,然后才好一心一意的东下啊。”

    刘协双手托着腮,眨了眨眼睛,又问道:“母后,有人说车骑将军要造反,有这回事吗?”

    宋太后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下次再听到谁这么乱说,就拔了他的舌头。”

    “那母后说,车骑将军会不会造反?”

    “他不会。”宋太后笑笑:“他不会造反,他是陛下的养父,你忘了他是怎么教诲你的吗?如果他想造反,他又何必教你那么多治国的道理?”

    “可是,他教我的道理,和父皇教的道理,根本不一样啊。”刘协偏着头,好奇的看着宋太后:“母后,你说是他教的对,还是父皇教的对?”

    宋太后沉默了一会:“都对。”

    “怎么是都对呢?”刘协不满的叫了起来:“昭姬姊姊说,一个是阳谋,一个是阴谋,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阴谋和阳谋,并不是势不两立的。”宋太后微微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刘协的鼻子:“你如果不信,写封信给车骑将军问问他,问他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给他写信?”刘协眼睛一亮:“我的小天马应该长大了,我要他给我送过来。”

    宋太后一愣,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第507章 楚王府的大生意

    相继收到荆州、益州、并州、凉州和幽州的上计结果之后,司徒卢植奏请太后,召集了一次朝会,商量对关东作战的部署。太后同意了,下诏大将军董重、骠骑将军宋丰和三公九卿出席,车骑将军刘修因为人在凉州,来不及赶回来,车骑将军府的关中长史荀彧奏命赶到洛阳参与朝会。

    听到这次会议的消息,前将军领兖州刺史曹操派功曹毛玠赶到洛阳,向与会的大臣们介绍了兖州战事的紧张局面,请求天子下诏,命车骑将军刘修派兵支援。袁术退出南阳之后,兖州的压力大增,要同进对付冀州的袁绍和豫州的袁术,兖州不管是兵力还是财力都有些难以为继。

    卢植问荀彧,车骑将军眼下有没有能力出兵。荀彧咂咂嘴,有兵,没粮!要牵制一下可以,大举出兵不怎么现实。荆州有兵有粮,为什么不让镇南将军刘表出兵攻击袁术,也让袁术尝尝两面受敌的滋味,这样前将军的压力不就可以小一点了吗。

    卢植有些不高兴,他觉得这是刘修在为没有把镇南将军刘表置于他的节制之下的反抗。荆州是有兵有粮,但刘表不是个能打仗的人,他现在正在和袁术的大将孙坚争夺江夏,孙坚凶猛,打得刘表节节败退。刘表能保持江夏不失,已经不容易了,还想他攻击袁术?

    荀彧随即又出了个主意:前将军曹操是被袁家兄弟夹击,可是袁家兄弟同样也是被人夹击。除了由刘表攻击袁术之外,还可以由左将军公孙瓒由幽州出兵牵制袁绍的后方,幽州士马强壮。这些年也没打什么仗,应该有实力出兵啊。与其千里迢迢的从凉州调兵,不如由幽州出兵。

    这句话提醒了卢植。卢植和段颎商量,咱们把突破口放在冀州吧,有并州、幽州和兖州青徐三面夹击。冀州可破。打败了袁绍,回头再去打袁术,幽州的骑兵可一泄而下,在江淮地区歼灭袁术的把握大增。

    段颎不同意。冀州虽说三面受敌,可是你别忘了。冀州的户口数量太大,并州、幽州加起来都不足冀州的一半,青徐一带又多年征战,财力大损。虽说幽并有精骑,可是财赋严重不足,很难持续作战,冀州坚固的城池很多。骑兵在野战中可以占得优势,但攻城却不行,最后还得靠步卒长年累月的围城,围城就要有雄厚的财赋做后盾。没钱不能打仗,没粮更是动都不能动。这是常识。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没钱没粮。

    见朝廷没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毛玠急了,挨着个的上门央求,朝廷再不加大求援力度。曹操就真的撑不住了。可惜他说得口干舌燥也没用,朝廷没有粮赋,谁也没办法。大汉的膏腴之地大部分都袁家兄弟占住了。并州、凉州往年都是吃救济的,这两年车骑将军花了大力气,也仅仅是让他们不吃救济,自力更生而已,益州倒是有钱,可是仅凭益州一州。也不可能支持整个大汉啊,朝廷还有一大堆用钱的地方呢。总不能全拿去打仗吧。

    毛玠最后没招了,跑到蔡邕府上求见。他们都是陈留人,毛玠虽然学问不能和蔡邕相提并论,但是名气也不小,蔡邕倒也不敢怠慢。见到蔡邕之后,毛玠开门见山的说,从光和三年黄巾动乱以来,兖州打了四五年仗,如今兖州也是哀鸿遍野,不仅普通百姓没了活路,就连有实力的大家族都陷入了危机。粮食,全被士卒吃掉了,陈留仗以致富的蚕桑,没了销路,精美的丝织品堆在家里,却只能看着发霉,没地方卖去啊。因为没地方卖,所以售价大跌,与此相反的是粮价一路暴涨。为了征粮,曹操已经使出了所有的办法,哄吓诈骗,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情况还是一天天的恶化。

    毛玠最后说,先生,前将军已经急了,再弄不到钱,他就准备挖坟掘墓,到坟里找钱了。大汉人讲究厚葬,陈留一带又多世家大族,这地里的钱可多。你要是不帮忙,难保最后不会挖到你蔡家的祖坟。

    蔡邕一听这话,噌的一声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喝道:“他敢!”

    “蔡先生,你还别说,他真敢。”毛玠苦笑道:“你应该知道前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上次边让说了几句怪话,他一刀就把边让给宰了。虽说后来兖州士族大乱,把曹操赶出了兖州,但是曹操后来又回来了,他把那些当初反对他的人一个个全收拾了。现在兖州还有谁敢对他呲牙?你也知道的,朝廷现在就靠他在兖州支撑,他只要打赢了这一仗,什么罪过都不值一提,哪怕是把兖州士人全杀光了。如果打输了,就算整个兖州人都支持他,他又有什么用?”

    “他要是挖坟掘墓,老夫上表弹劾他。”

    毛玠对蔡邕的书生气很无语。弹劾?曹家的靠山是宋皇后,是天子,他又是朝廷倚重的大将,你的奏表写得再好看,又有个屁用。

    “他是不挖,但是黄巾会挖。”毛玠反问道:“他说是从黄巾那儿抢来的,你能拿他如何?”

    蔡邕这才想起来曹操和黄巾有勾结,而黄巾虽说还没有正名,但那只是朝廷为了行事方便采取的策略。之所以不招安黄巾,就是要让黄巾办一些朝廷不方便出面的恶事。曹操要是指使黄巾去挖坟取财,他还真没办法。

    蔡邕急了,他为人孝顺,当年曾经守墓三年,一想到逝世的老母亲会被人抛尸荒野,他的额头沁出了汗珠。

    “阿翁。”屏风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蔡邕一愣,知道那是女儿蔡琰,只当她是来问学问的,这时候他哪有心情谈学问啊。便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什么事?”

    “阿翁,丝帛就是钱啊。”蔡琰在屏风后轻声说道。

    “我知道那是钱,可是那些钱现在换不来粮食啊。”蔡邕苦笑道。

    “在兖州换不了粮食,可是到了关中就能换。”蔡琰从屏风后转了过来,对毛玠施了一礼。浅笑道:“我听说西域长史张郃整治西域已经初见成效,商路重开势在必行。何不把这些丝帛送到关中,换成粮食,多少也能缓解一些。”

    毛玠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西域的商路要重开了?”

    蔡琰点点头。她也是刚听天子说的。刘修要重开丝路,当然要汇报给朝廷。

    毛玠一听,没兴趣再和蔡邕这个书生扯淡了,起身就去找荀彧。荀彧没住驿舍,他住在楚王府。毛玠二话不说,又赶去楚王府。

    荀彧正在和楚王刘元起商量丝路的事。刘元起在江湖上藏身这么多年,靠的是就是做生意。他的生意虽然有些上不了台面,但不得不说,在做生意这一块,刘修和他比还差得太远。现在刘修手中掌握的几个大商团,基本上都是刘元起转给他的。像中山大商张世平、苏双,原本就是刘元起手下负责辽东一带商业事务的人,其他还有几个很强大的力量,目前还没有交到刘修手中。

    “西域路途遥远,但是利润高,做还是值得做的。”刘元起早就收到了刘修的家书。已经做了一些准备:“现在张郃在西域进展顺利,当然是个好机会。可是你们想知道,在西域做生意。最大的压力不是资金,也不是货源,而是粮食和水源。”

    荀彧点点头,这个道理他懂。西域耕地少,水少,一旦大量的商人涌入西域。仅靠西域自身的粮食生产能力很难满足需求。也许会在短时间内造就几个兴盛的商业绿洲,但很快就会因为粮食和饮水的问题陷入困境。

    当然了。那些问题还没有到严重到那个地步的时候,眼下最急的还是货源。有了益州,算是解决了一部分货源的问题,可是益州刚刚到手,短期内还很难满足丝路的需求。荀彧来找刘元起,就是想问问刘元起在山东有没有根基,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生意做起来。

    就在这时,毛玠兴冲冲的找来了,开口便说,我兖州有大量的丝帛可以出售,价格好商量,不过要用粮食来换。

    荀彧先是大喜,听了毛玠后一个要求后,又连连摇头。关中这两年发展很快,粮食产量有大幅度的提高,但是关中除了支持自身的粮食需求之外,还要拿出一部分支援凉州。要关中拿出粮食来支持兖州,那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事。

    刘元起却很镇定,他问了毛玠几个问题,你们有多少存货,什么价,大概能换多少粮。

    毛玠一下子被问住了,他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数字哪说得上来。不过,他对刘元起说,这些数目我马上就回去查,只要你有粮,我们就可以做生意。

    刘元起微微一笑:“行,你马上把那些丝帛集中起来,清点一下,然后送到洛阳来。你需要的粮食,我来筹办。不过,这个生意是我楚王府的,与朝廷无关。”

    毛玠为了筹粮已经急疯了,他才管你是楚王府还是朝廷,谁能卖他粮食,他就把那些积压的丝帛卖给谁。他立刻和刘元起大致商量了一下,以低于市场价近三分之一的价格先做第一笔生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毛玠知道,那些丝织品再不销出去,连本钱都回不来,他现在谈的价格虽然低,但那些已经急得跳脚的世家大族肯定能答应。

    毛玠立刻派人快马赶回陈留,把消息报告给曹操。曹操立刻把那些豪强们都找来,你们家里积压的丝帛,我找到出路了,只是价格低一点。你们要是愿意,现在就给我运来,我在年前就把货款给你们。你们要钱,我给你们钱,你们要粮,我也可以卖给你们粮。当然了,这价格嘛,你们也知道的,现在缺粮啊,价格有点高。

    那些世家豪强们一听,心里把曹操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低价收丝织品,高价卖他们粮,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可是现在兵权在曹操手中,他们除了卖给曹操,也没别的地方卖去。冀州、豫州都是叛逆,谁和他们做生意就是通逆,抓住了就是个死,一个钱也落不着。

    卖吧,总比烂在家里好。豪强们咬牙切齿的把各自积压的丝帛运到了曹操的军营里。曹操派人护送到洛阳,没过两天,有一个年轻人找到了曹操,开门见山的说,我有五十万石米,是用来偿第一批丝帛的货款的,请将军派人跟我到海边接收。

    曹操大喜过望,他刚刚从洛阳得到了四千匹战马,现在又有了五十万石米,足够三万大军吃上三四个月的,有兵有粮,老子还怕什么袁家兄弟。

第508章 见微知着

    袁术最近比较头疼。

    原本他很得意,虽然他被迫从南阳撤了出来,可是这一撤却让他得了大便宜。一是他避免了两面受敌的窘境,不用再被臧旻和刘表夹击,现在北面虽然有曹操,可是曹操处境困难,基本上处于守势,没能力给他找什么麻烦,可以让他腾出手来攻取荆州。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刘表真的不行。几个月的时间,孙坚就攻取了江夏大半,江夏太守黄祖被困西陵,刘表派蔡瑁前来救援,但蔡瑁率领的水师只能控制长江,却无法打破孙坚的阵线,救出黄祖,更别提打败孙坚了。

    在孙坚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袁术想趁此机会将九江、庐江两郡收入囊中,这样一来,长江以北就全是他的地盘了。下一步,他准备跨江进入豫章,丹阳。豫章是扬州第一大郡,南北千里,得手之后,荆州的长沙、桂阳唾手可得。丹阳则是大江下游的重镇,和东面的吴郡联成一片,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

    可是他遇到了麻烦。他原本以为,庐江太守羊续、九江太守周昂都是袁家故吏,他只要发一封书札去,这两个人就会拱手相迎,没曾想却碰了一鼻子灰,周昂还好一点,只是没理那个使者而已,羊续却破口大骂,把袁术的书札撕了,发誓要发兵讨伐袁术这个逆贼听到回报,袁术鼻子都气歪了。他跑来对袁隗说。这两个人背叛了我们,我要讨伐他们。

    袁隗半晌没说话,最后摇摇头。“不行。”

    袁术非常诧异,“为什么不行?”

    “我们的重心不在九江和庐江。”袁隗一手撑着头,一手敲了敲案上的舆图:“我们的重心在兖州。曹操横亘在我们之间,让我们无法沟通,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周昂和羊续不过是静观其变罢了。我袁术起兵已经两年,他们真要做朝廷的忠臣,又何必等到这一天?”

    袁术犹自有些不甘。袁隗瞪了他一眼:“你不要树敌过多。又蹈南阳的覆辙,好好用心拿下江夏才是正理。拿下江夏之后,挥师西师。再取南阳、南郡,比去打什么丹阳、九江更好。”

    袁术有些恼羞成怒,从南阳撤退虽然让他解除了困境,但他毕竟是被人赶出来的,这面子上不好看。他最烦人提这一点。袁隗说他,他不敢回嘴,可是心里还是非常不痛快。他想了想:“父亲,我觉得这个方案有商榷的余地。”

    袁隗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可还是按着性子,示意袁术道:“那你说说。有什么不妥。”

    袁术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之所以从南阳退出来,不是因为刘表,也不是因为臧旻。他们和我打了两年,我一步未让。还时常占些上风。这次被迫退出南阳,根本原因在傅燮率领的一万大军。”

    袁隗眉头轻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再取南阳,我们无疑又会和刘修面对面。看起来是进,实际上是把自己逼到了不得不与刘修交兵的局势。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我们能是刘修的对手吗?”袁术摇摇头:“父亲面前。我不敢大言,我承认,我不是刘修的对手,至少目前不是。”他偷眼看看袁隗,又说道:“就算是本初,他也没有把握击败刘修网游之咆哮祭司最新章节。要不然,他早进并州了。”

    袁隗吐出一口长气,眉头紧皱。他同意袁术的看法。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朝廷,朝廷现在就剩下一个空壳,他们最大的敌人是刘修。与刘修迟早有一战,但是对他们来说,对刘修来说,目前都没有准备好,不愿意仓促动手。刘修刚刚得了益州,他要在益州深植根基,他们占据了关东,却被曹操分割在江淮和河北,首尾不能相连。袁绍被阻太行,无法西进并州,袁术刚刚退出南阳,却因祸得福,刘表不肯让刘修进入荆州界,在袁术和刘修之间树起了一道屏障,让袁术暂时不用与刘修交锋。这时候腾出手来攻取扬州,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至少要比强攻荆州好。

    看来袁术的战略眼光大有进步,袁隗欣慰的点点头。

    “你的意见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不赞成强攻九江、庐江,我相信他们不会主动攻击我们。”袁隗想了想,又道:“豫章太守封祈是我们汝南人,当时是我推荐他出仕的。前一段时间,他还通过他的兄长封离对我说,我们随时可以进入豫章。就算羊续要进攻我们,封祈也能从后牵制,羊续无能为也。”

    他再次点了点舆图:“攻破曹操,是当务之急。”

    袁术有些沮丧,袁隗还是不同意他的策略,非要去打曹操,而他心底里本能的排斥这个决定,因为一旦打通了和袁绍的联系,他不知道自己将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袁家下一代的家主,可是这仅仅是他自己觉得,不管他肯不肯承认,从各种迹象来看,袁绍的声望远远在他之上。他不服,可是他也没办法,他的战绩不如袁绍,他控制的实力不如袁绍,眼下他有的这一切,都来自袁隗而不是他本人。

    他甚至觉得,羊续、周昂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肯向他低头,如果是袁绍给他们写信,他们肯定不会是这种反应。

    “为什么要急着打曹操?”袁术还有些不死心:“曹操不过是一条涸辙之鱼,随时都可以攻破神农之妖孽人生全文阅读。不过打死了他,朝廷肯定会安排刘修来,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袁隗无奈的摇摇头:“你说得对,留着曹操并不是件坏事,时间拖得越久,关东对我们的依附就越紧密,急于和刘修决战并不是上策。只是我刚刚得到消息,曹操不仅新得了四千匹战马,还有人支援了他一批粮食。”

    袁术吃了一惊:“粮食?谁能支援他粮食?”

    曹操有战马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如今大汉产马之地都掌握在刘修的手中,刘修和他们一样也需要时间准备,每年送几千匹战马给朝廷当作应缴纳的赋税,这很正常。可是有人支援曹操粮食就不正常了。主要产粮之地都在关东,大部分在他们袁氏手中,小部分在曹操本人的手上,其他人都没什么粮,向曹操求援还情有可原,怎么会反过来支援曹操?

    如果此事属实,那在曹操壮大之前把他灭掉,就是袁氏不得不采取的策略,哪怕会因此提前引发和刘修的冲突。

    “不知道啊。”袁隗苦笑一声:“据说粮食是从东海来的,可是就在粮食运到之前不久,兖州的豪强们把大批的丝帛运到了洛阳。现在,徐州、青州一带的丝帛还在源源不断的向洛阳运。”他盯着袁术的眼睛,“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夺取兖州,斩断这条通往洛阳的商路?”

    袁术脑后凉气直冒。不用袁隗提醒,他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危机。

    天下大乱三四年了,谁的损失最大?那些普通百姓除了一命,他们没什么可失去的,损失最大的是各地的世家豪强。天下一乱,百姓不能安心耕种,粮食紧缺,除了粮食和盐铁、战马等战略物资会猛涨之外,其他所有的东西都会降价。山东的耕地当然很多,可是山东人商业远远比农业还要重要,战乱一起,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商业。不同的占领区之间虽说不可能一点来往来也没有,但肯定不如太平时那么顺畅,再加上兵匪横行,路上的安全也是个大问题,这个时候经商的成本就非常高。

    豫州如此,冀州如此,青徐也如此,大家都一样,谁也不好埋怨谁,只能认命帝国再起之全面战争txt下载。可是如果朝廷占领的地区商路重新开通,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用不了多久,冀州、豫州的世家豪强就会动摇,就会被利益所吸引,要么逼着袁家加快攻势,尽快全取天下,要么就会放弃袁家,转而支持朝廷。

    那样一来,袁家的根基就会涣然消解,什么王图霸业,都会成为一个梦。

    “这……这条商路,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多的丝帛运到洛阳有什么用?”袁术的声音干涩,其实不用袁隗回答,他也知道了答案。肯定是刘修,刘修定凉州,派张郃去西域,目的应该就是这条商路。

    “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我想,无非是西运。”袁隗愁眉紧锁:“虽说眼下还只是涓涓细流,可是千丈之堤,溃于蚁穴,我们不得不谨慎从事。人心一散,天下事,不可为啊。”

    袁术连连点头:“那父亲准备怎么办?立刻攻击兖州?”

    “不,不能冲动。”袁隗摆摆手,示意袁术稍安勿燥。“既然要打,那就考虑周全了。我想先和本初商量一下,大家一起行动,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兖州和青徐,在刘修赶到山东之前,我们还要做好与他决战的准备。”袁隗幽幽的说道:“也许,这就是决定我袁家生死的一战,一旦开始,就无法再停下。如果不准备妥善就仓促上阵,我只怕到时候后悔都没时间啊。”

    袁术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他觉得一阵阵胆寒。原来他以为和刘修不用直接面对面,就可以减轻压力,可是现在发现,刘修虽然站在战场之外,却无时不在影响着这个战场。

    “公路,这一次与本初合兵,你要顾全大局些。”

    袁术应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袁隗话音不对,连忙抬起头,刚想张口,却迎上袁隗严厉中带着希冀的眼神,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第509章 机会

    袁绍看着小儿子袁尚蹒跚地向他走来,瞪着两只乌亮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乐得哈哈大笑,伸手叉在袁尚的腋下,将他高高举起。袁尚咯咯直笑,口水直流,舞动着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兴奋异常。

    “将军好兴致。”郭图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赞了一声:“将军,这个孩子很像你。”

    “是啊,三个儿子中,他最像我了。”袁绍将袁尚抱在怀中,瞅了一眼郭图,见他面带笑容,不由得笑了一声:“公则,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看到将军父子亲近的天伦之乐,岂能不开心?”郭图赞叹道:“我觉得,将来能继承将军事业的,也许就是这个孩子。”

    袁绍目光一闪,不自然的笑了一声:“些许小儿,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怎么,有事?”

    郭图不再多说。他知道袁绍最喜欢这个孩子,对长子袁谭、次子袁熙都不如对这个孩子好,心里未尝没有废长立嫡的想法,只是眼下袁尚还小,能不能长大都很难说,这才不肯表露出来而已。郭图从怀里掏出一份急书,双手递了过去:“袁公的急书,是大事,也是好事。”

    袁绍听了,哦了一声,一手接过急书,转身回到堂上坐下,先将袁尚安置好,这才一手抖开书札,细细阅-<>-完之后,他眼角一颤,一声不屑从鼻子里哼了出来。

    “公路总算长大了。”

    “将军,如果能击败曹操,全取关东,将军就不用局限在这冀州之地,可以大展宏图了。”郭图笑容满面的拍了拍大腿:“将军蜇伏三年,一飞冲天的时机终于到了。”

    袁绍也笑了起来。将书札放在案上,轻轻的拍了拍,欣慰的说道:“不错,全取了关东,刘修能做的,我们也能做,而且可以做得比他更好。到时候,刘修就算有精骑十万。又能奈我何?他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啊。”

    郭图抚着胡须,思索片刻,却摇摇头道:“将军,我以为精骑也是非常重要的,在冀州重要,在江淮也重要。”他提醒道:“将军别忘了,曹操之所以能在夹缝中支撑到现在,不就是因为朝廷可以从并凉源源不断的给他调拨战马吗?他现在手下有精骑一万,建了个什么虎豹骑,几乎每次都是仗此扭转战局。我们几次先胜后败。可都是因为这个虎豹骑啊。”

    袁绍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郭图说的这件事正好捅到了他的痛处。曹操能坚持到现在,虽然不像郭图所说全凭虎豹骑。可是不得不说,这个由曹操的从弟曹仁率领的一万精骑是曹操手中最锋利的战刀。每次战局胶着之时,曹操都会将这支精骑派上战场,给袁军以致命一击。袁军虽然也有骑兵,但是没有哪一个将军拥有如此规模的骑兵,就连袁绍自己也不过只有五千精骑,而且随着战马的不断损失。战斗力一直在下滑,根本不是虎豹骑的对手。

    曹仁还不到二十岁,凭借着这支精骑。一跃而为曹操手下最强悍的将军,让袁军中许多能征善战的将军为之胆寒。

    现在还只是对曹操作战已经如此麻烦,将来打败了曹操,直接与刘修作战,那岂不是更让人头疼?刘修手下可不是一万骑,仅仅是并州的北中郎将赵云手下就有一万多精骑。而对赵云、吕布这两个用骑高手的能力,袁绍本人是非常清楚的。眼下很风光的曹仁和他们相比,那还要逊色不少。

    骑兵,骑兵,可怎么解决啊。袁绍眼下困守冀州,冀州人口众多,财力雄厚,打了几年仗,袁绍依然粮饷充足。可是冀州不产战马,袁绍只能通过商人零星的从幽州购买战马,价格高,数量少,质量也不能和并凉牧苑出的战马相比。

    “将军,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郭图压低了声音,很神秘的说道:“刘修攻占益州之后,他要举荐自己的人做益州刺史,可是朝廷却驳回了他的要求。”

    袁绍很诧异,这个时候朝廷居然还敢驳因刘修的要求?

    “司徒府安排了董太后的从子张忠去益州,结果张忠在栈道上摔死了。后来又安排了盖升,盖升倒是没摔死,可是一到成都就被刘修杀了,按了个罪名说他意图行刺。”

    袁绍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知道张忠,也知道盖升,知道这两人都是董太后的势力。

    “这……这是有人要借刘修的刀杀人?”

    郭图笑了:“将军果然是一语中的。”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董太后虽然恨之入骨,可是董家没什么实力,她能奈刘修何?只能忍气吞声了。”

    袁绍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主意:“那我们岂不是可以从中得利?”

    “将军英明,我正是有这个打算,只是一时还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袁绍傲然一笑:“这还不简单,我们添把柴,让董太后和卢植斗得再狠一些就是了。卢植现在可不得了啊,儿子做上谷太守,弟子一个是左将军,一个是车骑将军,只怕连天子都要忌三分。区区一个董太后,如何是他的对手。可是,实力太强了,是很容易遭人忌的,卢植太刚强了,一点也不知道明哲保身。”

    “是啊是啊。”郭图不动声色的把袁绍往自己的思路上引。他之所以来找袁绍,当然是想进策,可是他知道袁绍的性格,与其由他直接说出来,不如启发袁绍自己想出来,这样袁绍才会有成就感,才会更加信任他。正如袁绍自己所说,实力太强了,是很容易遭人忌的。

    他不能做审配,也不想做田丰,他是知道明哲保身的郭图。

    袁尚爬到案上,伸手去扯袁隗的书札。袁绍出神思索,直到袁尚把书札塞到嘴里,撕得四分五裂,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抢。纸上的墨迹被袁尚的口水洇了开来,模糊一片。看着小手小嘴一片黑的袁尚,袁绍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袁尚的小屁股上拍了一记,疼爱的笑骂了一声:“小竖子,你想把兖州吃进去吗?”

    郭图凑趣的笑道:“我看小公子不仅要吃兖州,还要并吞天下呢。”

    袁绍大笑,眼神发亮的对郭图说:“公则,你帮我想想,怎么才能把卢植赶出洛阳。”

    “喏。”郭图躬身道:“臣有些愚见,愿供将军参详。”

    “你说。”袁绍满意的看着郭图。

    “将军,幽州有精骑,可是有公孙瓒和卢敏在,我们无法将幽州收入囊中。公孙瓒号称勇猛无敌,实则不过是匹夫之勇,根本不是将军的对手,卢敏虽不以勇悍著称,但他善于治民,在上谷数年,百姓依从,乌桓归心。如果把他赶走,只剩下公孙瓒一人,取幽州则易如反掌。”

    “那刘虞呢?”袁绍沉吟道:“刘虞是宗室,也深得民心,比起卢敏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不然。”郭图摇摇头:“将军,公孙瓒之所以信服卢敏,可不是因为卢敏是什么名士,仅仅是因为卢敏是他的师兄,卢植是他的先生。至于刘虞,据我所知,公孙瓒向来不以为然,他还因为对乌桓人、鲜卑人的抚和与刘虞发生过冲突,后来是卢敏调解,这才没有出事。如果卢敏不在幽州了,公孙瓒和刘虞迟早会发生冲突。”

    袁绍恍然大悟,顿时兴奋起来。如果能像郭图说的这样把幽州夺到手,他不仅有了一个比较稳定的骑兵来源,而且解决了后顾之忧,将来与刘修对阵,他才可以从容布局。

    “妙,甚妙!”袁绍一拍大腿,大声赞道:“公则,你真是提醒了我啊。”

    郭图谦虚的笑笑:“那袁公的计划……”

    “不急,可以先作部署,待我拿下幽州,引幽州突骑南下,区区曹操又何足道哉。”袁绍欢喜不已,想到数万幽州突骑南下的壮观场面,不禁哈哈大笑。幽州在手,曹操算什么,袁术又拿什么和我争?就算是刘修来了,我也不怕他。他有的我都有,他没有的,我还有。他只有一个益州还算富庶,我却可以拥有整个关东,可谓是天下三分有其二,我袁绍不为天下主,还有谁有资格为天下主?

    幽州啊。袁绍笑容可掬的指着郭图说:“公则,如果能得幽州,你便是首功。”

    郭图连忙躬身行礼:“那我就得分将军荣光了。”

    “哈哈,有荣光,自当与公则共享。”袁绍很大方的说道。他知道,现在颍川已经落入朝庭手中,能否拢络住颍川的人心,郭图这些颍川籍的士人至关重要。天下人才出汝颍,汝南已经是袁术的,他暂时还不能和袁术明争,只能在人心上下一些功夫。说些将来的话,对他来说只是张张嘴的事情,却能给郭图这些人一个念想,让他们不至于心灰意冷,心生旁念。

    也只有得到这些汝颍士人的支持,他才能在冀州这个客地站住脚,要不然的话,他迟早要被冀州人牵着鼻子走。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也是他坚持要把琅邪人颜良排在第一位,而把赵国人文丑安排在第二位的原因。其实论勇悍这两人不相上下,可是要论统兵能力,文丑比颜良还要稍胜一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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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东汉末介绍:
一个混世霸王的成长史!
精神强大的刘修并不知道,当他来到这个世界,欣喜于这个怪异而强悍的肉体时,大汉的历史车轮便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英雄?枭雄?奸雄?
剑在手,问天下谁敢称雄!
…………
袁绍欲哭无泪:“这竖子哪是打酱油的,分明是打江山的嘛。”混在东汉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东汉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