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黄巾乱 第405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王国的计策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张角这一通杀,不仅抢到了大量的钱财,解决了他的经济困难,而且放弃了两面逢源的骑墙思想后,天子再次给了他莫大的信任,重要的是,他真正发现了流民蕴含的巨大能量**泡!书*
闻说张角在冀州分土地,幽州、青州、徐州的流民蜂拥而至,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内,冀州多了近五十万人,这其中不乏那些被曹cāo、皇甫嵩打散的黄巾军,这些人有作战经验,被张角挑出来后补充到军队里,再派那些经过初步培训的弟子来率领他们,而那些没有战事经验,或者体力比较差,不适合作战的,就被他安排去屯田,或者进行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军事任务,比如包围某个豪强的田庄之类
张角的实力猛涨,大军总数增加到近三十多万,而那些分到田地的流民战斗起来也够疯狂,他们也许战斗素养不高,也许他们行军布阵不够熟练,但是他们有一腔为生存而战斗的热血,为了家里刚分到的那几十亩地,他们愿意跟着大贤良师出生入死
黄巾军强大的战斗力让袁绍瞠目结舌,他悲剧的发现被他逼到了绝路上的张角似乎加强悍,加难以战胜了田丰的计策是给他带来了不少助力,可是这点助力在张角迅壮大的力量面前可以忽略不计,何况那些家族依附他,是为了避难,可没几个人愿意和他同生共死
接下来的几场战斗让袁绍yù哭无泪张角有足够多的兵力优势,他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压了过来,不管袁绍用什么战法,他都毫无畏惧的迎上来,就连袁绍的杀手锏——骑兵都失去了以往的威力,张角如今也有了四五千骑兵,而且似乎越打越多
每次大战,袁绍都被漫山遍野的黄巾团团围住他也许能大量杀伤黄巾,可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他也在承受着越来越多的伤亡而他补充兵力的能力在张角雄厚到难以想象的兵源面前相形见绌,黄巾战死一万,随即又补充一万,可是他无法做到,而且随着战斗越来越惨烈,伤亡越来越大,那些追随者都开始动摇了兵力补充加成了问题
双方再战一个月,张角一直把袁绍赶到内黄一带,袁绍一只脚已经出了冀州,可谓是惨败张角大获全胜,停下了脚步,集中兵力攻克那些据堡自守的豪强们,这才给袁绍留了个喘息的时间,没把他逼到绝路上去_泡&书&
袁绍一筹莫展田丰、逢纪等人的确够聪明,可是在如此悬殊的实力面前,他们一时也找不到克敌致胜的法子他们建议袁绍向朝廷请求支援让车骑将军宋丰率领曹cāo、皇甫嵩威胁张角的左翼,让并州军东下威胁张角的右翼,再安排幽州的公孙瓒南下攻击张角的后方,四面合围,击杀张角,但是袁绍不肯,这不仅是因为他不肯让别人来分他的功劳——这个时候还谈什么功劳,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他实际上很清楚,真正想要他命,要袁家命的不是张角而恰恰是天子
这个时候天子会派人救他?
袁绍只能咬牙硬撑,派人回洛阳向袁隗告急袁隗也有些傻眼,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流民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他能做什么?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能发动的人力、物力都已经发动了,如今他还能做的就只有在袁绍和袁术之间搬搬弄弄
可是袁术也不容易,孙夏带着三万多黄巾军躲到了山里面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根本没有多少兵力可以抽调
袁隗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上疏请天子调兵,可是他也知道,这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天子明面上不好说,可是暗地里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袁绍不死,袁家不败,天子绝不会调一兵一卒入冀州
正如袁隗所料,天子的心情现在非常好,张角听话了,袁绍打败了,袁隗那张老脸不再那么嚣张了,袁贵人……也听话了,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敢有丝毫违拗
以轻驭重,朕做到了,朕只用了四千匹战马,扶起了一个曹cāo,就把互相勾结的张角和袁家搞得你死我活,如今他们再也不能联合起来欺瞒朕了
天子站在德阳殿的廊下,看着宽阔的广场,轻轻的吐出一口郁结了很久的闷气
“陛下,马强来了”蹇硕轻快的走过来,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天子,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张角是受天子指使的,真正的敌人不是黄巾,而是袁家
天子很享受蹇硕的崇拜,他无声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向马强所在的偏殿走去他知道蹇硕肚子里有很多疑问,但是他不会解答,他需要蹇硕去猜,去想,这样才神秘,高深莫测
马强恭敬的跪在门口,头抵在地上天子迈着轻快的步伐从他面前走过,不作一丝停留,径直走到案前坐下,蹇硕连忙给他倒上一杯茶,天子拈起茶杯抿了一口,过了好久才问道:“如何?”
马强连忙膝行到天子面前,低声说道:“回陛下,天公将军正在清剿赵国和魏郡的豪强”
“这时候清剿什么豪强,为什么不先打败袁绍?”天子冷冷的说道:“还想再联合一次?”
马强汗如雨下:“陛下有所不知,大量流民涌入冀州,如今冀州形势一片大好,可是粮食也非常紧张,根本无法供应大军征战天公将军攻打那些豪强,一方面是想再筹集一些粮食,另一方面是想等到了八月,秋粮收上来再征战秋粮一入仓,大军有了粮食,天公将军自然会全力以赴,将袁家赶尽杀绝”
天子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也知道冀州的粮食会紧张,因为洛阳的粮食也非常紧张他算了算时间,现在已经是七月了,秋收即将开始,再等一个月就等一个月,他筹划这件事已经有几年了,也不差这一个月
“你告诉天公将军不要再三思二意,否则朕只要一道诏书,就可以要了他的xìng命”
马强连称不敢他当然也清楚天子安排在冀州周围的力量,天子的确只需要一道诏书就可调并州、青州、幽州三路大军入冀州,黄巾军经过这么久的战斗,虽然在迅成长,但是要同时面对这三路大军的攻击还是不够的
“天公将军让臣转告陛下,秋粮收完之后,他一定会全力以赴攻击袁绍,不给袁绍一线生机而且他已经下领其他各州,依照冀州的方法招揽流民,铲除豪强,致天下太平”
天子无声的一笑:“早些这么做,又何必拖这么久”
马强汗如雨下,不敢分辩
……
张角站在邺城的城墙上,看着城外正在cāo练的一个个步卒方阵,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王国站在他的身边神情也非常轻松,甚至有一丝骄傲,张角能走到今天他是当之无愧的功臣,不仅是他帮张角迅的提高了黄巾军的战斗力,重要的是他那破釜沉舟的一计起到了意外的效果
就连他自己,一开始也没想到那些如草芥一般的流民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为了几亩土地,他们就愿意跟着张角浴血奋战,不死不休,用无数的鲜血汇成的cháo水把士人领袖袁绍冲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原来世家也不是不可以战胜啊,所谓民心不仅仅是指那些人的心,流民的心也是民心王国眼前似乎打开了一个的窗口,以前读书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豁然开朗儒家经典里经常讲民心,可是那些民心并不是指普通的农夫,圣人说过,种地的都是小人根本不值一提那些熟读儒家经典的人一开口就是民心,但他们说的民实际是那些地方上的大小豪强从汉初的与民休息,到汉昭帝时代盐铁会议贤良文学提倡不与民争利,要求取消盐铁专卖,他们说的民都是地方豪强,谋的都是地方豪强的利益,何尝与普通农夫有关
可是今天王国发现,原来这些农夫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在,这些人虽然和蝼蚁一样微不足道,在被欺压时也没什么反抗能力,可是当他们被逼到绝路上时,他们也能摧枯拉朽的击倒眼前一切的障碍
“你在想什么?”张角忽然问道
“弟子在想陈胜”王国微笑着说道:“弟子以前读书,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强大如秦,居然会被陈胜一个黔首登高一呼就土崩瓦解,现在弟子明白了,原来覆灭强秦的,不是刘邦项羽,而是那些为生存而战斗的黔首”
张角也笑了,他转过头,看向洛阳方向:“元邦,你觉得我能做陈胜嘛?”
王国轻轻的拍着城墙:“师尊,陈胜如何能跟师尊比?他只有九百戍卒,虽然登高一呼,率先举义,却根本没有任何准备,所以后来被刘邦项羽所趁,做了他们的马前卒如今大贤良师布道十余年,信众遍于天下,一rì举事,则天下震动如今是雄据冀州,jīng兵强将近三十万,户口逾百万,只待秋粮入仓,就可以生擒袁绍,威震天下,又岂是陈胜能相提并论?”
张角轻轻的摇摇头:“元邦,你想得太简单的,冀州易得,却也易失啊”
王国笑着点点头:“师尊,你的担心,弟子知道,所以眼下还急不得,可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民心,找到了真正的致太平之道,只要假以时rì,把今rì冀州所行之道推广开去,天下还不是师尊的囊中之物?”
张角哈哈大笑,伸手拍拍王国的肩膀:“元邦,你说得太对了治大国如烹小鲜,急是急不来的啊人皆知争强好胜,却不知弱胜强,曲胜直,无为而无不为,不争而天下莫与之争的道理,就算是我,也是到现在才真正领悟老君的妙义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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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406章 人算不如天算
夕阳西斜,cāo练了一天的将士们收兵回营,禇燕也回到了城里,她摘下头盔夹在腋下,抽出一块丝帕擦了擦脸,洁白的丝帕顿时黑了一块,她惋惜的看了一眼,决定还是回去洗脸,免得脏了丝帕。!。
“飞燕,累了?”杨凤蹦了过来,嘻嘻一笑,脸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怎么样,什么时候我们再比一比?”
褚燕白了她一眼,“比什么比,有本事和袁绍比去,自已人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
杨凤笑道:“和袁绍比就和袁绍比,你以为我怕了?秋粮快收完了,我估计着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能出征,袁绍这些天应该吃不香,睡不着了。唉,飞燕,你说我们打败了袁绍之后,会不会和曹cāo、皇甫嵩他们再打,然后和袁术打,最后再去打刘修?”
禇燕还没有回答,城墙响起一个轻蔑的声音:“呸,不自量力的臭丫头,就你们这些破烂阵势还能和我大哥哥对阵?”唐英子靠在城墙,吐出两片葵仁壳,其中一片正好落在杨凤的脸,杨凤伸手拈下葵仁壳一看,顿时大怒,仰着脸骂道:“你那大哥哥了不起么,真要厉害,他怎么不来救你?”
“他当然会来的。”唐英子转了个身,趴在城墙,翘起一条腿晃着,根本不把杨凤看在眼里,指着城下那些正在回营的黄巾军士卒:“这些种地的农夫,也就能打打袁绍那个笨蛋,真要和我大哥哥手下的人碰,看你们一个个怎么死。”她转过头,瞥了杨凤一眼,嘴角夸张的翘了起来:“当初如果不是我大哥哥救他,袁绍那个笨蛋早死在沙漠里了。”
杨凤气得满脸通红,张口正要反驳,禇燕扯了他一下,走到唐英子身边。轻声笑道:“你大哥哥最强的不就是骑兵吗?我们现在也有骑兵。”
“你那也叫骑兵?”唐英子嘎嘎笑了一声:“连我骑马都比他们骑得好。”
“我知道你马骑得好,不过,你大哥哥手下骑兵都和你一样好吗?”禇燕倚着城墙。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唐英子闲扯。
“还行啦,像吕布、赵云他们几个,也算是比我骑得好一点的。”唐英子大言不惭的说道:“你们这些嘛。只是骑马的步卒,放放火还行,真要打仗,肯定是不行的。论骑兵,你们是拍马也赶不的啦。!。”
“那不论骑兵。论步卒呢?”禇燕也不生气,微笑着看着唐英子:“我们的步卒有几十万,比你大哥哥的强?”
“多有什么用?”唐英子耸了耸肩,嘴一撇:“羊再多,也不是虎豹的对手啊。要是遇到我大哥哥的虎士营,就仲康哥哥一个人,就能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你吹你。”杨凤实在气不过,扭头就走。禇燕却不动声sè。继续问道:“那你说说。虎士有什么厉害的。”
唐英子闲得无聊,禇燕愿意听她吹牛,她是正中下怀,一通不着天不着地的胡吹,直到rì落西山,天sè漆黑。磕完了手里的葵仁,这才拍拍手。大摇大摆的走了。禇燕轻笑一声,刚准备离开。蓝兰快步走了来,拦住唐英子,对禇燕说道:“大贤良师让你把圣姑带过去。”
禇燕应了一声,拉过不情不愿的唐英子,向张角所在的院子走去。进了院子,他们直奔大堂后面的正室,唐英子撅着嘴,狠狠的瞪了正襟危坐的张角一眼,歪着身子坐在他对面,闭紧了嘴巴,做出一副懒得和你说话的表情。
张角摆了摆手,禇燕会意,反身出门,顺手带了门。
张角微微一笑,露出和蔼的笑容:“英子,还是那句话,你告诉我圣物的用法,我就送你离开,回到你大哥哥的身边。”
“且!”唐英子翻了个白眼,看都不看张角一眼。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我想你迟早会告诉我的。”张角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你如果想早点回到你大哥哥身边,那还是告诉我的好。”
“我才不告诉你,我大哥哥会来救我的,到时候看你怎么死。”
“他不敢来。”张角很自信的说道:“他是要敢来,他早就来了。”
“且!”唐英子不屑一顾。
张角不动声sè,静静的看着他,两人就这么耗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唐英子被张鸣他们带回来之后,隔三岔五的都要演一回,只是最近张角比较忙,有些rì子没演了。
唐英子忽然眼珠一转,转过身看着张角,两只眼睛弯了起来,露出小狐狸般的笑容。她冲着张角勾了勾手指,张角忍不住笑了一声,向前凑了凑:“肯说了?”
“我告诉你一件事啊。”唐英子挤了挤眼睛,捂着嘴,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还没说给人听,自己先忍不住想笑了。张角看在眼里,也觉得有趣,静静的看着唐英子,等她笑完了,这才问道:“说,想告诉我什么事。”
“你……”唐英子指着张角的鼻子,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死定了。”然后拍着手大笑起来。
……
焉支山下,刘修一手轻摇马鞭,一手搂着坐在身前的刘和,看着远处正在纵马奔驰的风雪和刘协,笑盈盈的说道:“阿和,阿翁带你跑一跑,好不好?”
“不好。”刘和摇摇头,打成丫髻的头发在刘修的鼻子擦来擦去,擦得刘修总想打喷嚏。“阿和怕摔下去,阿和要慢慢走。”
刘修很无奈,这丫头也不知道像谁,胆子小得要命,在焉支山呆了几个月,刘协都已经驯服他那匹小马了,她还不敢独自骑马。有时候刘修都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他的,俗话说得好,女儿像爹,可是他这女儿一点也不像他。
“那阿翁就和你慢慢走,不过要比平时快一点儿,好不好?”
“嗯……”刘和歪着脖子想了很久,总算点了点头:“那阿翁只能快一点点哟,太快了,阿和会怕。”
“好的,只快一点点。”刘修轻催战马,战马小步轻跑起来,刘和吓得紧紧的抱住刘修的手臂,小脸都有些发白了。刘修不忍心逼她,只好让马再慢一些。
“卫将军……卫将军……”一匹快马从远处奔驰而来,刘修勒住了缰绳,凝神细看,原来是郭嘉。他吃了一惊,郭嘉身体不是很强壮,马倒是能骑,但像这样狂奔却很少见。他不敢怠慢,把刘和抱起来递给许禇,自己催马迎了去。
“卫将军,出大事了。”郭嘉赶到跟前,来不及下马,就气喘吁吁的说道,脸冷汗直流。
“别急,慢慢说,究竟什么事?”刘修伸手拉住郭嘉的马缰,郭嘉也顾不客气,从怀里掏出一份密报递给刘修。刘修接过来一看面那三道朱砂,顿时紧张起来,按照他和戏志才的约定,这是最重要的情报才会有的标志,迄今为止,这个标志只在檀石槐率三千玄武营突袭落rì原袁术押运的辎重时才用过一次。
刘修手一抖,打开密件,只扫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郭嘉苦笑一声,耸了耸肩。
刘修再看一遍,将密件塞进怀里:“公孝先生在哪里?”
“我已经让人去请,现在应该在大帐里等将军呢。”
“那我们快走。”刘修二话不说,猛踢战马,郭嘉也跟着用力抽了一马鞭,两人并肩而驰。许禇等人一见,连忙叫回风雪和刘协,一起回营。
刘修和郭嘉一起奔回大帐,阎忠已经坐在帐里,听到刘修急促的脚步声,他含着笑抬起头,还没说话,就看到了刘修铁青的脸sè,不由得吃了一惊:“将军,怎么了?”
“你看看。”刘修苦笑一声,把密件交到阎忠的手里,阎忠愣了一下,连忙接过来,只扫了一眼,也愣住了:“张角……死了?”
“是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刘修长叹一声:“没想到被袁绍捡了一个大便宜。”
……
内黄,袁绍大营,袁绍在帐里焦急的转着圈,冀州的秋收已经进入尾声,张角粮食问题一解决,马就要大举来攻,他将要以区区五万大军迎战三十万黄巾,而朝廷却不肯调一兵一卒来帮忙,而袁隗能给他的只有刚从南阳战场抽调过来的桥蕤所率的三千骑士。
这仗怎么打?
袁绍头发都快急白了,五万对三十万,这差距也太大了,天子这是摆明了要他的命啊。战,是没有任何胜算,说不定还会战死疆场,不战,等着他的只有一道诏和一辆槛车,然后等待他的就是诏狱那暗无天rì的牢房,就算能活着出来,他也完了。
怎么办?袁绍愁肠百结。
“将军!”郭图突然冲了进来,一脸的狂喜。袁绍很不高兴,一是不高兴郭图闯他的大帐,二是不高兴郭图脸的神情,这不是故意刺激人嘛。“什么事?”他冷哼了一声。
“将军,张角死了,黄巾乱了。”
袁绍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拧起眉头,急急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郭图喘了一口气,笑了两声,这才一字一句的说道:“贺喜将军,刚刚得到消息,太平道贼首张角已经死了,现在任黄巾主帅的是地公将军张宝,他威信不足,张角的几个大弟子都不服他,正在邺城大吵大闹。将军,这是天赐良机啊。”
袁绍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第四卷完未完待续。。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07章 不白之冤
光和五年八月末,把前将军袁绍打得狼狈不堪的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突然身死,黄巾军如火如荼的革命形势急转直下,先是几个弟子不服地公将军张宝,互相争夺神使的称号,大家互不相能,随着震使张鸣的愤然离去,陆续有黄巾大将率部脱离,前将军袁绍抓住机会突然出击,失去了统一指挥的黄巾军大败,地公将军张宝战死,八万多黄巾jīng锐被袁绍堵在滏水南岸。&&
面对袁绍的步步紧逼和毫不留情的杀戮,遭受了重大打击的黄巾军幡然醒悟,他们知道,这些被他们夺去了土地和财富的豪强们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是投降,也是死路一条。这八万多将士浴血奋战数rì,战死三万余,剩下的近五万人粮尽矢绝,赴水而死,坚决不肯投降。
这五万人的决绝惊醒了剩下的黄巾将士,他们重新聚集到人公将军张梁的麾下,与袁绍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斗争。袁绍虽然士气旺盛,可是毕竟苦战多rì,伤亡也不少,面对数倍于已的黄巾军,他打得非常吃力,几次濒临险境。
就在此时,转战青徐一带的皇甫嵩得到张角战死的消息,来不及请示车骑将军宋丰,率领所部渡过大河,迅速突入清河,在短短的半个月内横扫冀州中部,张梁两面受敌,指挥失措,被打得大败,只得退入广宗城固守。袁绍和皇甫嵩赶到,紧跟着曹cāo也赶到广宗,三人合兵一处,包围广宗城。经过数rì激战,张梁见形势紧张,便接受了王国的建议率部脱围,在脱围时,张梁被流矢所中,黄巾军再次崩溃,王国率领不到万人的黄巾残部逃入黑山。
袁绍斩下了张宝、张梁的首级,又将已死的张角剖棺枭首。三颗首级一起送往洛阳请功。
冀州黄巾被荡平之后,青徐各州的闻风而散,纷纷逃入各地的深山大泽之中,持续了两年的黄巾起义落下帷幕,山东总算又恢复了平静。
黄巾是平了。但朝堂却是暗流涌动,针对战后的论功行赏,袁家和天子展开了新一轮的博弈。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倒霉的居然是立了大功的皇甫嵩,他被一道诏召回洛阳,被控擅自行动,贻误军机,被免去前将军之职,贬为庶民。
与此同时。一直在凉州忙着屯田和养马的卫将军刘修接到急诏,天子命他立刻带着皇嫡子刘协返回洛阳,理由是:述职。
刘修接到诏之后,心里明镜也似,他知道述职不过是个幌子,他年初刚从洛阳回来,一年时间,除了屯田就是养马。一仗也没打,能有什么职好述?就算是汇报工作情况,也无需他亲自赶一趟,派长史荀彧去一趟就够了。天子召他本人回京,其实是为了张角之死,张角的意外身死导致了黄巾的迅速崩溃,铲除冀州豪强的事业中途而废,反让袁绍以及支持他的冀州豪强立了大功,天子怒火攻心。却无法发泄,又怀疑是刘修派人杀死了张角,这才紧急召他回京。
这个消息,自然是蹇硕派人用快马送来的。
刘修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可是他也知道,天子怀疑他不是没道理,他已经听说了,张角是在和唐英子说话时被刺的,而唐英子随后也失踪了,再加他之前为了唐英子的事威胁过张鸣。天子怀疑是他下的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刘修很头疼,他知道天子对张角的期望有多高,为了铲除那些豪强,他不惜让天下大乱,如今张角正干得热火朝天,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却突然被他“杀死”,不仅导致天子苦心经营的计划破产,反而让着意削弱的袁家立了大功,天子不恼火才怪。这次要他把皇嫡子带回洛阳,估计天子有意把皇嫡子留在洛阳,不再让他代养,这也意味着一旦他应对不当,不能洗清自己,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修也奇怪,是谁杀死了张角,劫走了唐英子?与前一个相比,他更关注后一个,唐英子已经失踪两年了,好容易得到了他的消息,却又突然消失,顺便还把他推到了一个难以自明的地步。这人究竟是谁?张角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不仅本人道术高明,武技高强,而且身边还有大量的信众弟子,什么人能杀他?
他自己也时候也觉得不论是动机还是能力,他的嫌疑都最大,天子怀疑他是有充分的理由的。问题是他的确没干,也没有授意任何人干这事,有动机,没行动,这就是一件冤案。
刘修在潼关遇到了刚被解职的皇甫嵩,两人就在路边席地而坐,做短暂的交流。刘修已经知道皇甫嵩解职的原因,但是他不能告诉皇甫嵩背后的真相,只好装不知道的询问起来。
皇甫嵩眼神中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脸却看不出一点不高兴,他温和的笑着,一如他以前在北疆初遇刘修时的谦和。“没什么,我搜到了一些阉竖与张角来往的信件,便送住京城,不料陛下被阉竖蒙蔽,以为我擅自行动,居功自傲,不听车骑将军指挥,这才免了我的职。”他饮了一杯酒,轻声笑道:“清者自清,我想陛下迟早会明白的,到时候自然会还我清白。将军,段公当然也遭受过这样的不白之冤,后来不也搞清楚了吗?”
刘修眼皮一挑,看了皇甫嵩一眼,心道你这是提醒我吗?段颎的确遇到过这种事,延熹四年,时任护羌校尉的段颎与凉州刺史郭闳一起讨伐叛羌,郭闳想争首功,故意不让段颎进军,结果羌胡义从反叛,郭闳就把责任全推给了段颎,导致段颎下狱,输作左校,于是凉州的吏人赶到洛阳为段颎诉冤,朝廷这才召段颎询问情况,但是段颎只是谢罪,一个字也不说郭闳的责任,博了一个长者的好名声。
皇甫嵩这时候和他提这件事,恐怕说他自己在其次,很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地来劝谏他不要冲动,不要试图辩冤。
刘修感激他的好意,但是他并不打算博这个长者的好名声。因为这名声是假的,段颎是博了个长者的好名声,可是他后来还是无法得到士人的接纳,说得难听点,他之所以不在天子面前告郭闳的状。是因为他根本告不了郭闳,只能卖个人情。
而他刘修不一样,这次如果不辩清楚了,弄不好他就会和皇甫嵩一样被贬为庶人,数年的经营付之东流。他做不到像皇甫嵩这样淡泊。
“义真,对恶的纵容,就是对善的伤害。”刘修举杯道:“我做不到以德报怨,我只能以直报怨,该我的。谁也别抢,不该我的,我也不想要。荣誉也好,罪名也罢,概莫例外。”
皇甫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这段时间和曹cāo共事,也多少听说了一些刘修在洛阳搞出来的事,为了一个女子就独闯曹节府。准备大开杀戒,刘修自然不是一个肯轻易让步的人。
“那就祝将军一路顺风。”
“义真也回家休息数rì,待我回到关中,再去安定与义真把酒言欢。”
皇甫嵩一饮而尽,微微一笑,拱手而别。
……
五天后,刘修赶到洛阳,在洛阳城外的白马寺,他停了下来。把皇嫡子刘协叫到跟前。刘协对这次回京有些不高兴,因为一直和他玩耍的刘和没能跟着来,虽然有阎行、郝昭等人陪他,但还是有些寂寞。
“还记得你天子叔叔嘛?”
“当然记得。”刘协不解的看着刘修:“他们怎么了?”他想了想,又突然道:“难道是天子叔叔要责骂阿翁?”
刘修苦笑一声,伸手把刘协腮边的一缕头发理顺:“阿协,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叫我阿翁。”
“为什么?”刘协吓了一跳,小脸都有些白了:“阿翁不要我了吗?”
“不是我不要你,是因为我原本就不是你的阿翁。”刘修笑笑,“你是天子的儿子。你是皇后所生的皇嫡子。”
刘协大吃一惊,瞪大了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刘修,眼中充满了疑问和惊讶,却不多说一个字。刘修很满意,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捏着刘协的肩膀说:“你父皇是为了让你能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才把你交给我。我今天可以骄傲的说,你父皇交给我的任务中,这一件,我完成得最好。阿协,我相信,你……”
刘修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说,这孩子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可是同时,他又在处心积虑的谋夺他的天下,这不是左手和右手打嘛。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我相你,你会成为一个好储君,将来继位之后,也会是一个圣明天子。”
刘协的眼中含着泪,靠了过来,依偎在刘修的怀中,抽噎道:“可是阿翁,我会想你的,我会想公主阿母、楚姨,还有金头发的雪姨,我会想阿和妹妹,我会想阿牛弟弟,我会想你们所有的人。”
“傻孩子,你想我们,只要让人来说一声,我们就可以去看你啊。”刘修拍着刘协的背,安慰道:“我们又不是永远不见面了,什么时候想见都可以。”
“那我还能去焉支山骑马吗?”刘协仰起小脸,“我好喜欢骑马,我好喜欢和雪姨一起骑马,我还答应雪姨,等阿牛长大了,带他一起打猎呢。”
刘修也有些伤感,皇子也好,天子也罢,怎么可能随心所yù呢。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不忍心打击刘协,只好点头道:“可以的,可以的。不过,你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阿翁,你说,我一定保证完成。”刘协像往常一样挺起了小胸脯,兴奋的看着刘修。
“穿起你的战甲,骑你的战马,到宫里去拜见你的父皇和母后,然后把你从伏先生那儿学来的学问,表现给他们看。”
“那……阿翁你呢?”
“我在这儿等着。”刘修抚着刘协的头:“你表现得好,阿翁就没事,你表现得不好,阿翁就有麻烦。知道吗?”
刘协眨了眨眼睛,抬起手臂,用力擦掉泪水,大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未完待续。。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08章 亲情攻势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08章 亲情攻势
洛阳街头忽然出现了一道风景,二十名盔明甲亮,英俊威武的年轻骑士护着一位大约只有六七岁的少年骑士,骑着清一sè浑身雪白的战马,蹄声特特的进入了洛阳城。一名高大威猛,身着锦绣的年轻宦官在前面引路,神态恭谨。那少年骑士相貌清秀,五官端正,却脸sè庄重,颇有凛然不可轻犯的严肃。他目不斜视,腰杆笔直的坐在马背上,身体随着战马的前进而轻轻起伏,头顶血红的盔缨,两肩大红的缨络,像一团团火苗在跳跃,映得他略带几分小麦sè的稚嫩小脸也红润起来。
让所有人都惊奇的是,他们走的是驰道,虽然走的不是正中,而是偏向一侧,但也表示了他们的身份非同小可。驰道是天子专用的道路,没有诏书,哪怕是皇太子也不能走,大臣更不用说了。就算有了诏书,也只能像他们现在这样走在一侧,却不能居中行进。
这一幕很快吸引了路边行人的目光,有人是被这少年的英姿所吸引,把目光投向少年英武的相貌,啧啧称赞这少年郎一表人材,有的则惊讶于他身份的尊贵,居然能得到了天子的恩宠,在驰道上行进,有的人则是被他一身戎装所震惊,更被他身边那二十名威风凛凛的骑士所吸引。
“好象是卫将军帐下的骑士。”一个见多识广的中年人突然说道:“我上次见过,那个领头的年轻将军是卫将军的弟子,好象叫张……张飞,不错,就是他,文武双全的小张将军。”
“是吗?那这孩子是谁?”旁边有人问道:“难道是卫将军的儿子?”
“不对啊,卫将军倒是有一个儿子,可是年初刚生,可没这么大。”
“好像也对,卫将军这么大的孩子倒是有一个,不过听说是个女儿,不是儿子。”
“那就奇怪了。”中年人大惑不解:“既然不是卫将军的儿子,为什么会是卫将军帐下的小张将军随行?小张将军可是卫将军的亲卫骑督。”
“是呢,看前面那阉人的样子,这孩子身份肯定很尊贵。”
“废话,身份不尊贵能走驰道?”
在行人中,一个中年人死死的盯着少年骑士的脸,眼中露出惊讶之sè,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反而迅速收敛了眼中的惊讶,伸手捂住身边一个中年妇人的嘴,冲着又惊又喜的妇人使了个眼sè,拉着她隐入人群之中。
这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街道,径直穿过南北宫之间的复道,在北宫高大的朱雀阙下勒住了战马。二十名骑士翻身下马,整齐利落的动作如同一人,他们右手拉着马缰,左手紧握着手中的铁戟,笔直的站在朱雀门前,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让看守朱雀门的卫士大吃一惊,连忙通知了朱雀门门候和卫尉,同时摆出了jǐng戒的架势。
“闪开!”蹇硕引着向大门走去,伸手一亮手中的玉牌,喝道:“皇嫡子回宫,你们小心照料他的侍卫,不得有误。”
闻讯匆匆赶出来的卫尉刘宽一听,吓了一跳,不敢怠慢,连忙安排人照顾张飞等人。蹇硕根本不睬他,引着刘协向里走。刘宽看着刘协那虽然还显然有些稚嫩,却透出一种自然挺拔的背影,忽然一拍脑袋:“怪不得在宫里看不到皇嫡子,原来他一直被寄养在卫将军府啊。”
“大人,你说什么?”被吓得不轻的朱雀门门候连忙问道:“你是说,卫将军经常带进宫来的那个孩子,是皇嫡子?”
刘宽脸sè一收,威严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都给我听着,这件事不管乱传,否则,小心你们的舌头。”
朱雀门门候和那些守宫卫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天子在殿中闷坐,忽然听得外面有脚步声,紧接着便看到蹇硕引着一身戎装的皇嫡子刘协快步走了进来。一看到刘协那英姿勃勃的神采,天子顿时眼前一亮,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向前迎去。刘协见了,赶上两步,双手交叉举在胸前,曲身抚心一拜:“儿臣协,拜见父皇。甲胄在身,恕儿臣不能全礼,请以军礼见。”
天子一愣,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把拉住刘协的手臂,摸了摸上面的甲片,笑得合不拢嘴:“啊呀,是真的甲片啊,一定好重的吧?来来来,阿协,别太累着了,脱下来,脱下来。”
“回父皇,儿臣不嫌重。”刘协甜甜一笑:“儿臣每天都要穿着这身甲胄练习骑shè半rì,已经习惯了。”
“哦?”天子又惊又喜,捏捏刘协的手臂,又摸摸刘协的胸口,高兴的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的阿协真的很结实,比朕还要结实几分呢。不过,除了骑shè之外,可曾学些别的?”
“回父皇。”刘协再施一礼:“儿臣上午习骑shè,下午随不其侯读书,现在已经读到《孟子》了。”
“是吗?来来来,与朕说说,这孟子的王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子大乐,拉着刘协上了殿,与刘协论说起来。刘协不慌不忙的回答了天子几个问题,虽然见解还显肤浅稚嫩,但他那清脆的声音、从容的神态,想要掩饰却又掩饰不住的童真已经让天子喜不自胜了。天子非常满意,连声称赞。
宋皇后很快也来了,她虽然已经听蹇硕说了大致的情况,可是一看到英武不凡的刘协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她还是大吃一惊,愣在那里,有些不敢相认。天子大笑道:“皇后,俗话说,母子连心,你认不出你的皇儿了吗?”
宋皇后这才回过神来,上前抱着刘协,禁不住泪如雨下,她抚着刘协有些黑的小脸,心疼的说道:“我儿,你一定吹了不少风,吃了不少苦吧。”
“母后,先生说,不经风雪,难成大器,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朵,虽然娇嫩,却只能当成观赏之物,不是栋梁之材。”
“对对对。”天子连连点头,笑语盈盈:“这是你哪个先生说的?是文先生还是武先生?”
“是武先生卫将军。”
“哦,朕一猜就是他。”天子的脸sè一变,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他人呢?怎么没有伴你入宫?”
“卫将军待罪白马寺。”刘协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眼眶也有此湿润:“父皇,儿臣……”
天子眼珠一转,忍不住冷笑一声:“待罪白马寺?这竖子又在跟朕玩花样,嘿嘿,先用朕的皇儿来表功,讨好讨好朕,然后再玩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么?朕倒要看看,他这次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宋皇后知道最近天子的心情非常糟糕,而他虽然没说,但是很明显他是怀疑刘修杀死了张角,这才紧急召刘修回京述职。她虽然为刘修担心,可是她自己没什么办法,而且她相信刘修肯定有办法解脱自己,所以也不多嘴,只是欣喜的拉着刘协左看右看,问问他在凉州的生活,问问他的学业,根本不搭天子那茬。
天子虽然很生气,可是当他目光重新落到刘协身上时,心情又变得轻松了许多。当听说刘修派来护送刘协的二十名骑士还在宫外时,他下诏蹇硕去嘉奖他们,安排他们回去复命,然后就在椒房殿举行了一个家宴,把何贵人、袁贵人都叫了过来,正式向他们宣布,皇嫡子刘协回宫了。
何贵人一听这话,脸sè顿时白了,拉着皇长子刘辨的手在不由自主的发抖。刘协是皇嫡子,又有刘修那样的重臣做靠山,再看天子这副骄傲的表情,不用说,他很快就会被册封为太子,何家的一切希望都已经化作泡影。如果刘协长于刘辨,那也就罢了,反正她不可能有什么指望,可是刘协比刘辨小那么多,她一直指望着刘辨能够成为太子,指望了六七年,却发现这是一场空,心里的失落和愤怒就别提有多深了。她也不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的人,那看向刘协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不过,在不善之外,她更多的是不甘。
刘辨除了年长,还有什么能和刘协比?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袁贵人也吃了一惊,她只知道皇嫡子寄养在外面,却不知道一直寄养在卫将军府。寄养在外面很正常,皇长子刘辨就是这么做的,可是寄养在卫将军府那就不一样了,而此时此刻,天子宣布皇嫡子回宫,这里面的意味更加复杂。
袁贵人不动声sè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瞟了脸sè发白的何贵人一眼,暗自有了计较。
傍晚,一个年轻的宫女匆匆的出了皇宫,看看四周没人,转身向不远处的袁府奔去。很快,她被引到了袁逢的面前,双手捧出了一封密信。袁逢不动声sè的拆开密信,粗粗的扫了一遍,顿时眼神一紧,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手一挥,让人拿来了两饼马蹄金。
“多谢,请稍事休息,容我写封回信请你带回去。”
宫女感激涕零的收下黄金,连声答应。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09章 君子脱光光
“大师到我大汉快十年了?”刘修摆弄着手里的拂尘,虽然盘腿坐在蒲团,可没有一点参禅的意思,坐在他对面的支娄迦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却不好开口赶他走,神sè间已经有些不快。&&正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译经了,可是刘修今天住在寺里,晚饭后便过来和他说禅说道,他原本觉得刘修虽然年轻,可是官居卫将军,又是大儒的弟子,向他宣扬佛法可以帮助打开局面,没曾想刘修胡搅蛮缠,言语间对佛祖、佛经没有任何敬义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佛教是亡国之教,是瘟疫,传到哪儿,哪儿倒霉。
要不是对刘修的身份还有些忌惮,而且他带来的那些侍卫也面相不善,支娄迦谶真的想发火了。
“十有三年。”支娄迦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真是无妄之灾,白白浪费了一个晚,要不然还能多译几页经,今天晚加把劲,也许那部《道行般若经》就可以完成了。
“那大师修习佛法有多少年了?”
“自七岁为沙弥,至今四十五年矣。”支娄迦谶想起自己初受戒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四十五年了。”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一看到刘修那副惹人厌的表情,又闭了嘴巴。
“大师,你好象有些讨厌我。”刘修皱起了眉头,手指轻轻一颤,从拂尘扯下两根毛。支娄迦谶的眉毛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好象刘修揪的是他的眉毛一样。
“不,我怎么会讨厌大人呢。”
“大师啊,出家人不讲诳语,你这算不算犯了戒啊。”
“大人多虑了,我真的没有讨厌大人。”
“哦,那就好,我就担心你讨厌我,嫌我烦,如果你嫌我烦。我就回去休息了。既然不讨厌,不嫌我烦,那我们再扯一会儿。大师,你说佛祖在菩提树下七rì,究竟悟出了什么东西?”
支娄加谶要疯了。这个问题已经提了四次了,翻来覆去的说,有意思吗?唉,刚才谦虚什么啊,直接说他很烦就完了,我真的是很烦他啊。
刘修看着支娄加谶那张扭曲得已经看不出一点得道高僧模样的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曹cāo响亮的声音传堂下传来:“哈哈,你这待的什么罪啊,我看不是你待罪,是让支大师受罪了。
刘修笑了,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支大师于苦海之中。”曹cāo双手合什,和支娄迦谶打了个招呼,朗声笑道:“大师,你不要介意他。他就是嘴不肯饶人,其实道行很深的,常有出人意料之语。”
支娄加谶连忙笑道:“曹将军所言甚是,我也这么觉得。”
刘修起身刚走了两步,一听到这句话,转身就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师煮点香茶,我待会儿来和大师秉烛夜谈。我真的想搞明白,佛祖在菩提树下究竟悟出了什么。”
支娄迦谶脸sè一变。没敢答腔。
曹cāo拉着刘修出了禅堂,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有闲情雅志,居然还有时间来拿这胡僧开心,可看不出一点待罪的意思啊。”
刘修停住了脚步,一本正经的看着曹cāo,用刚才对支娄迦谶说话的语气说道:“大师,我真的想搞明白,我有什么罪。”
曹cāo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刘修:“你啊你,真是没个正经的时候。”
刘修眨眨眼睛:“大师,那你说,我有什么罪?”
“你啊……”曹cāo很无语的摇摇头:“没罪你待什么罪?”
“嘿嘿,这不是不知道什么罪,这才到这儿来反思嘛。要是知道什么罪,我就直接认罪了。”刘修四处张了一下:“嘿,我刚才看到一个妇人,长得真是不错……”
“哪儿呢?”曹cāo本能的扭头去看,却见四下空空,这才想起来这里是白马寺,又是夜里,怎么可能有什么妇人,刘修根本就是拿他开心,不由得捶了他一拳:“好啊,你又取笑我。”
“得了得了,说说看,这次征黄巾,可得到什么标致的?我可听说了,黄巾里面有不少漂亮的女弟子。”
“你别瞎扯了。”曹cāo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刘修进了他的房间,收起了笑容:“德然,这里没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张角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刘修瞪了他一眼:“你也这么认为?”
曹cāo皱了皱眉,目光在刘修脸扫过,见他一脸不忿,眼神有些凶狠,却没有退缩,似乎并未说谎,一时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沉吟了片刻:“你也知道,张角不是那么好杀的,更何况还在他的地盘。我想来想去,除了你,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杀他的人。”
“狗屁!”刘修又好气又好笑,他有些恼火的转了两圈,又停在曹cāo面前,低下头,盯着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有那么大胆子,敢坏陛下的事?”
“陛下?”曹cāo眼珠一转,故作茫然的说道:“这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我干你老母啊,你跟我装傻是不是?”刘修恼了,袖子一甩:“你这竖子不够意思,我不跟你说了。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嘿,德然,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曹孟德,我问你,张角是谁引荐到朝廷的?”
“你啊。”曹cāo揉了揉鼻子。
“那我再问你,张角为什么在汝南出事?”
曹cāo眨了眨眼睛,不吭声。
“他在汝南出事,就是因为他要铲除豪强,所以遭到了豪强的反击。我多次向陛下进谏,大汉的根结在豪强,要想大汉中兴,就必须遏制豪强。因为这个原因,我连袁家的联姻都推了,你要知道,袁徽不论是身份还是学识,抑或是相貌。那都是一等一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能不要她?我能娶她,那是我们家祖坟冒青烟啊。”
“行啦,你娶了长公主。陛下也没亏待你。”曹cāo一见他有发牢sāo的倾向,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刘修点点头:“不错,陛下对我的信任,我清楚得很,所以,张角劫了英子,我才耐着xìng子和他商量,只要他把英子送回来,我宁愿把指环给他。你要搞清楚。这指环可不是他张角的,而是英子家的。我是真不想和他翻脸,这才忍气吞声,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杀他?”
“如果真不是你杀的,那这事也太蹊巧了。”曹cāo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张角一死,英子也跟着失踪了。这人分明就是来救英子的。想救英子,还有这样的能力,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也想不出。”刘修无奈的一摊手,苦笑一声:“我也在想是哪方高人在玩我,这事儿一出,别人肯定怀疑我,我是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曹cāo思索片刻,郑重的问道:“这么说。真不是你干的?”
“孟德,你知道吗,汝南事件后,我在旋门关遇到张角,张角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刘修叹了一口气,在席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他说,我和他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都是想把原本属于陛下的财富从那些世家豪强的手里夺过来。不过我的方法比较温和,而他的更直接。嘿嘿,没想到他有了机会,却一点不直接,如果不是陛下运筹帷幄,以轻驭重,只怕他和冀州豪强还好得蜜里调油呢。”
“对了,你刚才说是陛下……”曹cāo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疑惑的看着刘修:“你说是的真的吗?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是猜的,开始没想到,后来才闻到了点味道。”刘修嘿嘿笑了一声,有些得意:“你想啊,张角当初入朝为官,给陛下献过几个女人,据我所知,宫里和张角有关系的宦官也有几个,可是你看张角起事之后,这些人受牵连了吗?一个也没有,要说有,那也只有一个封谞,可正是封谞一死,张角就和冀州豪强翻了脸。我如果还看不出来,那岂不是太笨了。”
曹cāo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
“既然猜到了这一点,我就是和张角有再大的仇,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和他过不去啊,那不是拆陛下的台吗?”刘修端起水杯,长叹一戸:“你以为现在的情况是我愿意看到的?我和袁家斗了几年,恨不得他们全家死光光,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给袁绍帮忙。要刺杀,那也是刺杀袁绍,不是刺杀张角啊。”
刘修顿了顿,忽然把目光瞟向了若有所思的曹cāo,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孟德,这次你跟着车骑将军出征,立了大功,皇甫嵩也是功臣之一,却被你们挤走了,你也太不地道了?”
曹cāo吓了一跳,连忙摇手道:“你不要瞎说,皇甫嵩可不是我挤走的。”
“谁信?”刘修笑道:“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立了功,他们中肯定有一个会升为大将军,腾出来那个位置,除了你还有谁?我想陛下不会给袁绍或者袁术?孟德,豫兖青徐四州是我大汉最富庶的地方,以后你可肥了,别忘了救济救济凉州、并州啊,不管怎么说,这次你能立功,并州、凉州也是有功的。”
曹cāo的脸sè大变,竖起手指示意刘修别说了,刘修却不依不饶,“君子脱光光,小人藏**,你这么藏着掖着的,难道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曹cāo真的急了,起身就要过来捂刘修的嘴,他刚动了一下,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帷幕后绕了出来,强忍着笑,故作冰着脸看着刘修,撇了撇嘴,轻蔑的说道:“你也算是君子?”未完待续。。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0章 暗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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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修沉下脸,刚要怒喝,一见是天子,连忙拜倒在地,大声说道:“良乡侯、卫将军臣修拜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好了,起来!少给朕说这些唬弄人的话,还圣明呢,朕现在可成了笑话了。”天子坐到刘修让开的正席,叹了一口气,接过曹cāo递过来的水呷了一口,沉思了片刻:“真不是你干的?”
“真不是臣干的,臣敢发誓,如果这件事和臣有一点关系,让臣不得好死。”
“且!”天子刚才在帷幕后听到了刘修对曹cāo说的一番话,也觉得刘修杀张角似乎不太可能,现在再问一句,不过是遮遮脸。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虽说不是你做的,可是你的嫌疑不脱。如今张角是逆贼,朕不好派人去查,只好由你自己去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臣……去查?”刘修指指自己的鼻子,诧异之极。
“那人如此厉害,除了你,还有谁能查得出来?”天子冷笑一声,“而且,派别人去查,难免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只有派你去,才会尽心尽力。大战已经结束,你也发了一笔国难财,关中、凉州暂时也不会有什么事,你抓紧时间到冀州去一趟,把这件事查明白。你卫将军的印绶,朕先替你保管。什么时候查清楚了。朕什么时候再给你。”
刘修很无奈,只得委屈的哦了一声,取出卫将军的印绶,双手奉给天子,然后又很可怜的问道:“陛下,那臣现在就算是白身了?”
天子见他那副可怜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算,朕只是暂时替你保管,没说免你的职。”
“那就好,那就好。”刘修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那如释重负的样子连曹cāo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坐,朕有些事想和你们商量商量。”天子指了指对面,示意刘修坐下。刘修连忙起身到外面吩咐阎行等人加强jǐng戒。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才拿过一张席来,规规矩矩的坐在天子对面。
“张角一死,朕的计划全盘被打乱,如今太平道的信众分散在山野之中,袁绍、袁术肯定会以此为借口,继续要求掌握兵权。”天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布满血丝的眼中掩饰不住的忧虑,“朕想问问你们,如何才能遏制袁家的野心。”
刘修沉默不语。曹cāo也低着头不说话,张角一死,袁绍莫名其妙的捡了一个大便宜,有功就要赏,袁绍现在已经是前将军,再加封,至少要和刘修这个卫将军平齐,甚至有可能得到董重或者宋丰升任大将军之后留下的空缺,留最高武职只有一步之遥。更重要的是,张角把冀州豪强得罪光了。而袁绍却因此得到了冀州豪强的人心,此时此刻,冀州落入袁绍的手中已经是必然之事。冀州是大汉屈指可数的富庶之地,落入袁绍的手中,对天子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而袁术的情况也差不多。他占据南阳也已经不可避免。南阳虽然只是荆州一郡,但是却占了荆州近四成的人口。户数超过五十万,人口超过二百五十万,比并州、凉州还要多,而且南阳和汝南、颍川接壤,以袁家在汝颍一带的影响力,这三郡毫无疑问也将成为袁术的势力范围。
而汝南、颍川加起有近七十万户,五百万口,并不比冀州差。
可以这么说,天下已经有超过两成的人口落入了袁家的直接控制之中,而这两chéng rén口大多是家境富庶之人,所占有的财富远远超过两成,再加那些虽然不在袁家直接控制之中,但却是追随袁家的地方,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大汉天下已经有一半是袁家的。
天子睡得着觉才怪。
天子见刘曹二人不吭声,他也不说话,只是端起水杯佯作喝水,混杂了希冀和忧虑的眼光却无时不刻在关注着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宋皇后家背后的靠山,一个可能是衰落已久的宗室,都是他目前能依靠的人。虽说这两个人也有可能坐在,但在眼前来看,却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够用来和袁家抗衡的人选。
“臣……觉得,没那么严重?”刘修呐呐的开了口:“袁绍、袁术虽然立了功,可是他们还能明目张胆的造反不成?且不说他们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就算是,冀州和南阳中间也隔着兖州、豫州,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
天子不满的扫了他一眼,觉得他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次袁家立功又岂是袁家自身那么简单,跟着袁家的人都有功,很快这朝堂就将淹没在袁家的声音之中,他这个天子要想说什么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曹cāo皱了皱眉,yù言又止。他非常想把豫州、兖州掌握在手中,可是他又怕天子因此猜忌他。刘修这一路走得有多辛苦,他心里是最清楚的,为天子卖命,还得提防天子的猜忌,这宠臣可不是好做的。他虽说没有袁家那种改朝换代的野心,但是做一个权倾朝野的能臣,洗脱曹家阉竖之名,重现当初名相的家风,却是他的梦想,也是曹家的梦想。
刘修提到了豫州、兖州的重要xìng,这已经是在提醒天子,豫州刺史是刘焉是宗室,是天子信任的人,他不可能代替,但是兖州却是可能的,如果能控制兖州,甚至进一步控制青徐,在天子与袁家的博弈中起到重要的作用,他的梦想,曹家的梦想,就不再仅仅是梦想。
“陛下,臣也觉得事态虽然严峻,却未到不可为之时。冀州虽强,可是北有幽州,西有并州,如果再有守住豫州、兖州,则冀州无路可出。南阳虽富,可是若关中兵出武关,荆州兵北下,京畿北军出颍川,他又能如何?”
天子微微点头,疲惫的脸sè稍微轻松了些。
“并州、凉州有战马,没有钱粮,豫州、兖州有钱粮,却夹在二袁中间,将来一旦有什么冲突,这里必成交锋之地,如果没有外援,也难以支撑。”天子沉思良久,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轻声说道:“两位爱卿,朕希望你们能联起手来,成合纵之势,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曹cāo大喜,天子说这话,就是把豫兖交到他的手里了。他连忙拜伏在地,刘修也不敢怠慢,连忙拜倒,两人同声说道:“愿为陛下驱驰,百死不悔。”
“还有一个事。”天子示意他们起来,又郑重的说道:“你们不要忘了京畿,京畿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冀州攻其左,南阳击其前,京畿很容易陷落。八关守卒太少,北军兵力严重不足,朕想扩充京畿的驻军,你们看……”
刘修和曹cāo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道:“陛下圣明。”
“圣明?朕现在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如果你们两位爱卿不支持朕,朕可就真的只剩下名了。”天子见刘修和曹cāo不假思索的表示支持,沉重了很多天的心思终于放松了一些,脸露出笑容,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刘修、曹cāo配合的笑了起来,刘修笑道:“陛下,这次张角身亡,只是个意外事件,当然了,也不排除可能是袁家做了这事,故意栽在臣的头,要让陛下猜忌臣,可惜他们这点伎俩难逃陛下如炬慧眼,假以时rì,臣相信以陛下之明,再有臣等为爪牙,一定能中兴大汉的。”
曹cāo也躬身道:“智者千虑,难免一失。陛下无须为此次的意外而担心。陛下正当壮年,而袁隗却已老朽,且皇嫡子得卫将军悉心教诲,如今虽然年少,却已见一代英主之形,来rì方长,以陛下父子两代人的英明,还怕斗不过袁家那两个逆臣吗?”
天子欣慰的点点头:“但愿如此。如果真的有这一天,朕一定会将你们的图形列于宫中,让朕的子子孙孙都记住你们的功劳。”
天子又和刘修他们谈了好一阵,这才起身离去。曹cāo虽然有一肚子话要和刘修说,可是现在却必须先护送陛下回宫,他给刘修使了个眼sè,刘修会意的点点头,亲自把天子送到寺门外,又再三请求要亲自护送天子回宫。天子哈哈大笑,说你放心,有王越和史阿护送,朕还安排了执金吾宋奇接应,不会有事的,就不用你费心了,你还得在这里呆两天,只好委屈支大师了。
刘修这才打住,恭敬的目送天子回宫,直到看不到人影,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里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好笑。天子跟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却一点觉醒的迹像也没有,居然玩这种暗访的把戏。你以为把郭嘉他们赶到一边就不会露出破绽了?要论这种做戏功夫,你还差得远啊。
不过,能这样不露痕迹的洗脱自己的嫌疑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天子既然要听真话,那就配合一下他。
回到寺内,经过高大的天王殿时,许禇忽然用手轻轻的拉了一下刘修的袖子。正在想心思的刘修愣了一下,立刻提高了jǐng惕,两人不动声sè的向前走,许禇发出暗号,一道无声的命令发了出去,散在各处的虎士们迅速的聚拢了过来,宁静的寺院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1章 白马寺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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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出十步,刘修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天王殿,两个虎士拔出环刀,护在他的身前,两个护在他的身后,许禇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跨了一步,转身冲着天王殿屋顶大喝一声:“何方jiān徒,还不现身!”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久闻卫将军貌似跳脱轻佻,实则机jǐng异常,今rì一见,果然如是。-
刘修眼神一紧,这人怎么对他这么清楚?他轻咳了一声,笑了起来:“不知阁下是哪位,居然这么了解在下?”
“不错,我对你的了解,要远远超过你对我的了解。”一个白sè的人影从天王殿廊下一根粗大的柱子后面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他衣袂飘飘,落地无声,神态从容,面露微笑,却不带一丝烟尘气,刹那间,这白马寺变得清幽了几分,护在刘修面前的几个杀气腾腾的虎士却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是几个俗汉忽然闯入了雅士静坐的居室,不知道自己该进还是退。
刘修目力过人,说话间已经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愣了一下:“我们……见过吗?”
那人在三步外站定,有些好奇的浅笑一声:“应该没有。怎么,你认识我?”
刘修又认真的看了看,摇摇头,笑了:“不。是我一时眼花。看错了。”那人面白无须,按照这个时代的审美观,他应该不是一个男人,至少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可是要说他是阉人,似乎又不对,因为他还在三步之外,身就飘来一股淡淡的幽香,这种香淡而清新,很可能是一种植物香囊。但又不是刘修见识过的任何一种香。
大汉人喜欢用香,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喜欢带一个香囊,有条件的人家在居室里也要点香。衣物也要薰香,所以达官贵人聚在一起总会香气扑鼻,刘修很不习惯这一点,但是他自己可以不带香,却不能不让别人带香。长公主就非常喜欢带香,即使是在经济情况不好的时候,身边也总是香囊不断,王楚也不例外,而风雪更是对香非常痴迷,她还特地买了许多西域来的胡香。
所以刘修对各种香并不陌生。再加他修炼道术之后,五识超过常人,对香的分辨能力更高一筹。然而他却猜不出这人身的香气是什么香,如果勉强比拟,倒和第一次见王楚时闻到的体香有些近似。
可是看这人的面貌虽然娇好,却没有一点少女的感觉,刘修甚至无法分辨他是男是女。
“敢问足下深夜藏身于此,有何指教?”
那人浅笑一声,看了看那些剑拔弩张,却有些失神的虎士。轻轻的挥了一下衣袖:“如此良夜,何必让这些粗人在此打扰。如果卫将军不嫌我粗陋,我愿意和卫将军谈谈支大师尚未完成的《道行般若经》中的学问,如果卫将军真对佛祖在菩提树下悟到了什么感兴趣,而不仅仅是想试试支大师的禅心的话。”
刘修一愣。再次打量了这人一眼。佛教虽说已经传入中国百年,但是开始传入的都是小乘佛教。大多是讲禅定的学问,他刚刚和支大师扯了一个晚,知道这《道行般若经》是属于大乘佛教的学问,更多的是哲理xìng的,如果说小乘佛教更多的是术,那大乘佛教更重的是道,至于佛祖在菩提树下悟到了什么,就是许多修行佛法多年的真正高僧都未必说得清楚,眼前这么一个看起来最多三十岁,而且根本不是佛家弟子的人能讲明白?
“足下……是佛门弟子?比丘还是比丘尼?”
“卫将军不要乱猜了,我不是佛门弟子。”那人微微一笑,很自然的避开了刘修对他xìng别的询问,他转过身,张开双臂,让刘修看到了他的侧面:“卫将军能看出我是男是女?”
刘修还是摇摇头。这人的腰肢很细,但是胸部却并不突出,还是分不清是男是女,就算他天生平胸,可是这男女的骨骼体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偏偏在这人身就是看不出来。一定要说的话,刘修宁愿相信他是一个没胸的女人。
“道不分男女,佛祖当年不肯收女弟子,就已经落了下层。不过,他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女人修道,易入门而终难成,要想窥破大道,殊为不易。”
刘修挥了挥手,示意许禇等人散开。许禇有些犹豫,他退后两步,凑在刘修耳边轻声说道:“将军,此人身手不凡,藏身于柱后竟然不露一点破绽,如果不是他故意露出行藏,只怕我们所有人都被他瞒过了。”
“我知道了,不过,正因为他的身手高明,你们围在这里也用。”刘修暗自苦笑一声:“我想他没什么恶意,你们在一旁小心戒备就是了。”
许禇皱了皱浓眉,不得不承认刘修说得有道理,就凭这个人一身白衣站在柱子后面,先后瞒过了王越和他这样的高手,就足以见得这人的身手如何高妙。他带着虎士退后几步,却命令虎士们拉了手弩,随时准备出手。
那人将许禇的紧张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只是笑笑,过了片刻,忽然问道:“这汉子好重的杀意。”
刘修笑笑:“那是因为足下突如其来,不由得他不jǐng惕。”话刚出口,他忽然有些奇怪,突然停住了,这人说的是杀意而不是杀气,这两个字看起来差不多,可是刘修知道其实这里面有很大的区别。
“呵呵呵……”那人轻笑起来,笑声清越,如轻叩宝剑,又带着几分捉摸不定。“卫将军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说是杀意。而不是杀气?”
刘修点点头:“正要请教。”
“道术修炼,第一步便是炼jīng,炼jīng化气,持盈保泰,可谓筑基功成。不过气虽比jīngjīng纯,但终究还是实物,比起炼气化意又差了不少,到了意这一步,已经是由实转虚,可聚可散。意凝,则人在,意散,则人虽在。恍若万物,人所不察。”
“这么说,足下已经到了炼气化意这一步了?”刘修想笑,又觉得有些笑不出来,这人虽然没有露出任何敌意,可是他却分明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力,那是一种看到了更强存在的压力,是一种下位者面对位者自然而然产生的紧张,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他的确感受到了这人的境界不是他能够比拟的。
“我想。卫将军刚才已经体验过了。”那人挥了挥手,那种压力感突然消失了,刘修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现在我回答你先前问支大师的问题,佛祖在菩提树下究竟悟到了什么。我首先要声明一下,我也只是猜测,因为我自己离那个境界还远。”
刘修拧起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炼神化意之,便是炼意反虚,把意念都化去,才能看到道的本原。佛祖悟到的。自然是道。”
“佛祖悟到的是道?”刘修忍不住问了一句,突然有些想笑,佛祖悟的是道,难道佛祖真是老子西行所化?
“不错,用中原道门的说法。就是道,用佛祖的说法。就是明心见xìng。”那人仰起头,看着静谧的夜空,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老子说,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天地之始,有,万物之母。这道就是天地万物的本原,佛祖说四大皆空,不就是说的无吗?老子说,故常无,以观其妙,佛祖说,若以sè见我,以音声求我,皆是邪道,一切有为之法,皆是虚幻,如捕风捉影,了不可得。只有无为之法,澄心静意,舍我从人,大道方见。卫将军以为然否?”
刘修摸了摸鼻子,他这吐纳术是练得还行,这墨子五行术也不错,可是要说这些玄乎的东西,他就彻底抓瞎了。他笑笑:“足下道术如此高妙,也只能猜测,我又如何能知?”
“是吗?可是我听卫将军与支大师论道,虽有故意之举,却有真知灼见,可见是有大智慧的,莫非是卫将军觉得我还不如支大师,不足与语?”
刘修摇摇头:“支大师虽然佛学jīng深,可是与足下相比,他的道行就差多了。我连支大师都不如,又如何敢轻视足下,只是……”他迟疑了一下,他拿支大师开心,仗的是后世对佛教批判jīng神,可不是什么大智慧,但这些好像不能对这位神秘人说。“只是我总在是为钱粮谋,对这些什么也不用干,要靠别人施舍才能度rì的寄生之辈不敢太当回事罢了。”
“原来如此。”那人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可是卫将军,纵使钱粮充足,衣食无忧,最后还不是一堆腐肉,一把朽骨?要想长生,谈何容易。”
刘修听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足下有兴趣听吗?”
那人也不惊讶,“说来听听又何妨。”
刘修清了清嗓子。“以前有一个人想长生不老,听说山里有修道之人,便辞妻别子,入山求道。这道人见了他,便说,要想长生不老,其实也不难,只要按我的办法去做,修炼几十年,你就可以长生不老了。那人很高兴,连忙向道人请教。道人说,修道要重根基,要筑根基,无非两条,一要节jīng保yù,二是饮食清淡,即rì起,你必须戒了房事,不可饮食荤腥美酒。那人沉思良久,道,如果不能享房中之乐,又不能享口腹之yù,长生又有何趣?于是径直下山,先饮酒啖肉,再与老妻入房,尽享人间之乐,自谓不修道而胜修道。”
那人静静的听完了,微微摇摇头:“这等俗人,只知道男女之乐,饮食之美,却不知道这世比这些更要快乐的事情,得一峰而失群山,见一木而忘森林,如此愚笨,又能修什么道。”
刘修讲了一个笑话,却得了这么一个结论,不免有些尴尬。那人扫了他一眼,摇摇头笑了:“看来你也是为外道所惑,勤于习武,却疏于静坐,尚未得静坐三昧,难道会有这种想法。卫将军,一yīn一阳谓之动,有动无静,不合大道真旨。你身负绝顶之资,又有诸般神器相助,道术却停滞不前,便是这个原因了。夜已深,卫将军该休息了,希望卫将军能三思而行,rì后有缘,你我再会。”说完,也不见他作势,身子轻飘飘的跃起,像倦鸟归林般轻松的掠天王殿的屋顶,转眼间就消失在夜sè之中。
刘修愕然失sè,这等轻身功夫,就是骆曜也是望尘莫及啊。未完待续。。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2章 见识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2章 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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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府,袁隗和袁逢相对而坐,案上放着袁徽派人送出来的那封信,马伦坐在袁隗的身边,目光闪烁,袁逢的目光在他们夫妻的脸上扫来扫去,眼含希冀。
“皇嫡子居然一直养在刘修家里?”袁隗捻着胡须,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脸上抑制不住的懊恼,“这么说,我们是被他们君臣联手给蒙了?”
袁逢咂了咂嘴,也觉得嘴里发苦。这次山东大战,不知什么时候起,战马成了致胜的关键,并州、凉州的战马成了所有势力都极力争夺的资源,曹cāo有天子的支持,从并州得到了四千匹战马,每匹战马约二十万钱,一共花了近十亿钱,曹家和宋家可谓是全力以赴,不过与袁家相比,他们付出的代价就不值一提了。
袁家以及其追随者为袁绍和袁术两个人购买了总算超过七千的战马,而这七千匹战马的获得没有天子的支持,他们为此付出了每匹五十万钱的高昂代价,三四十亿的巨款,不仅吸干了袁家积累近百年的财富,就连那些追随袁家的人也被拖得筋疲力尽,再拼下去,他们就得卖地卖房了。
更让他们后怕的是,如果不是张角突然身死,让袁绍捡了一个大便宜,那袁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依然避免不了失败,到那时得利的只有天子和刘修,而他们则是人财两失,只能任天子宰割。
如今近五十亿的钱粮流入了天子和刘修的腰包,关中屯田、西凉养马,对刘修来说都不再是钱的问题,只是时间问题,而有了刘修这个坚强后盾,天子还怕什么?
袁氏兄弟面面相觑,马伦却看不下去了,伸手推了一下袁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钱已经花了,好在本初和公路都打了胜仗,南阳、冀州都是袁家的地盘,用不了几年,这些钱又能聚拢来。你们应该多想想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接下来的局面,还有什么好应付的?”袁隗哼了一声,脸sè也变得轻松起来:“天子的意思,无非是让曹cāo占据兖豫,让刘修战关中、并凉,成东西合纵之势,好与我袁家抗衡。”
袁逢连连点头,心里骄傲之极,却又不好表露在脸上,他的两个儿子一南一北,已经主宰了大汉的半壁江山,而袁隗虽然是他们兄弟之中最有才能的,却一个子女也没有,最后所有的谋划,都便宜了他。
“要是如此,那阿徽又何必送这封信出来?”马伦冷笑一声,不屑的目光在袁隗、袁逢的脸上扫过。袁逢连忙收起掩饰不住的得意,袁隗却诧异的看着妻子:“你是说……”
“不错,皇嫡子一直养在刘修家里,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回宫?”马伦用手指点着案上的密信,“你们再想想,皇嫡子回宫时,刘修在哪里?他让人护着皇嫡子招摇过市,自己为什么不护送,这可是一个邀宠的好机会?”
袁隗眼珠一转,顿时从中品味到了异样的感觉。
“天子能把我们袁家玩弄于股掌之上,是因为有并州和凉州的牧苑,刘修对天子的支持是不遗余力,可是你们觉得天子能分多少钱给刘修?你们别忘了,刘修还欠并州人、关中人一大笔钱呢,还完了债,他还能剩多少?”
袁隗和袁逢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前凑了凑,以便听得更清楚一点。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天子真是按你们所说的那样让曹cāo占据青州、兖州,那刘修有什么收获?他的功劳最大,天子却不赏,反而要扶持曹家来平衡他的实力,你说他会怎么想?”
袁隗恍然大悟,这情况的确诡异,天子扶持曹家,就是削弱刘修,而刘修主持建立的牧苑左右这场战事,给天子带来了莫大的好处,天子却没有嘉奖刘修的意思,反而把皇嫡子从刘修手中接回了宫。皇嫡子今年才六岁,似乎有些急了。更重要的是,护送皇嫡子回宫这么露脸的事,刘修却没有参加,而是停留在白马寺。
他在白马寺干什么?又为什么不直接入宫见驾?难道……他失宠了?
袁隗霍的抬起头,眼中露出惊喜,马伦嘴角一挑,用夫妻间才有的亲密眼神瞅了一眼丈夫,责怪他的失察。
“你们也不要高兴太早,曹cāo不可怕,他毕竟只是依附于宋家的,如果皇嫡子被立为太子,顺利继位,那他曹家当然会水涨船高,可是天子尚未到而立之年,如果不出意外,十年内太子只能是太子,以曹家出于阉竖的背景,他们想要在山东站住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马伦的嘴角挑起轻蔑的笑容:“而且,万一有事,我袁家南北夹击,又岂是区区曹家能抵抗得住的?”
“可是有了刘修就不一样了。”马伦话锋一转:“如果刘修兵出武关,则南阳告急,如果刘修兵出太行,则冀州告急。而且你们别忘了,幽州还有刘修的师兄卢敏和公孙瓒。”她顿了顿,修得很整洁的蛾眉一挑,“我觉得子干不肯去关中,而是回到老家,恐怕也是天子安排的。”
“天子安排?”
“是的,天下jīng兵,出自幽并凉,并凉现在控制在刘修手中,能和并凉抗衡的,唯有幽州,子干忠贞,如果刘修有什么不臣的念头,他一定会站在天子一边制衡刘修。”
“可是尽管如此,刘修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视。”马伦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封急信上:“现在,不仅是我们提防刘修,天子也在提防刘修,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而这,才是阿徽冒险送这封信出来的目的。”
“我们……刘修?”袁逢吃了一惊。
“有道理。”袁隗却若有所思的点头附和,“如果天子真的要扶持曹cāo,削弱刘修,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机会。明天派人去白马寺看看,刘修究竟在那里干什么。”
“可是我们如何和刘修合作?他一向不肯向我们低头,当初我们想把阿徽嫁给他,他都没肯答应。”
“那时候他还年轻,经过几年历练,如今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举动了。”袁隗微微一笑:“你看他和公路就处得不错嘛,他们开始还是死对头呢。”
袁逢忽然醒悟,他看了袁隗夫妻一眼,不再说话了。要和刘修联手,只有袁术出面最合适,不仅是因为南阳离关中最近,袁术现在和刘修的关系也不错。而袁隗夫妻提出这个建议,实际上是在为袁术争取袁家的资源。上次袁绍对调兵给袁术有些不情不愿,他们既然想把袁术过继过去,自然不肯再让袁绍独占鳌头。只是这样会不会进一步加剧袁术和袁绍两人的明争暗斗?
“对了,找刘修父母的事,要抓紧时间,这都拖了快两年了,怎么还一点进展也没有?”袁隗不满的说道:“本初手下那么多游侠剑客,难道就白养着,一点用也没有?”
袁逢连忙解释道:“这两年本初一直忙于征战,花在那件事的jīng力的确不足。不过,天下之大,如今流民四起,要想找两个人,也的确不易。”
“不易也得找,找到他的父母,我们才有和他谈判的资本。”袁隗不假颜sè的说道:“如今战事已经结束,让本初抓紧一点。”
“好。”袁逢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马伦见了,也觉得袁隗用这种口气对兄长说话不太妥,又解释了一句:“我大汉以孝立国,如果能从他的父母身上找到突破口,对我们至关重要。”
“我理会得。”袁逢强笑了笑:“我会转告本初,让他抓紧时间的。”
马伦想了想,又提醒道:“我看可以派人去涿郡一趟,一来可以看看他的父母有没有回家,二来也可以问问他的四邻,看看他们家有没有什么异常。我总觉得,这家人有些不太对劲,也许不是失踪那么简单,到他老家查访查访,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
刘修换了一身士人常服,带着王稚和两个虎士悄悄的出了白马寺,其他人等全部在白马寺等着,他们刚刚接到天子诏书,天子下诏“切责”刘修,说刘修把皇嫡子教成了一个赳赳武夫,有愧天子信任,让他在白马寺反省,不准与外界交通。在短时间内,白马寺已经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
而刘修需要用这段时间去查访张角意外身亡的真相。
他的第一站就是洛阳城北的太平道洛阳治,上次这里被刘修捣毁过一次,所有的钱被刘修抢劫一空,后来马强又回到这里重修,不过现在太平道成了逆贼,已经不能在洛阳公开的传道了,他们只能隐在附近的一个庄园里。
马强的脸sè很憔悴,看到刘修时,目光也很复杂,而他身后的弟子唐周更是怒气勃发,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要扑过来和刘修拼命。
刘修不以为然,根本不把唐周放在眼里,他直截了当的对马强说,我奉命来查大贤良师之死的原因,既然你们怀疑和我有关是因为大贤良师死后,英子也失踪了,那我们就从英子身上查起。我需要你们告诉我关于英子的一切事情,从怎么发现她开始,一点一滴也不能遗漏。
马强皱了皱眉:“发现圣姑的人是元声师弟,他现在去向不明,恐怕不太好找。”
“我不相信你们太平道内部没有互相联系的方法。”刘修摆摆手,打断了马强的话:“你立刻发出消息,通知他来见我。”
“张师叔在黑山,你为什么不到黑山去?是怕了吧?”唐周yīn阳怪气的说道。
刘修眉头一皱,不高兴的看着马强:“你怎么教徒弟的,一点规矩也不懂,难道还要我来帮你管教一下?”
马强脸sè一沉,唐周顿时脸sè煞白,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只是眼光更加怨毒。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3章 阿妈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3章 阿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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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强不敢让刘修到黑山去。张鸣等人正藏身于黑山招集残部,虽说被袁绍、皇甫嵩等人杀得大败,但是他们的屠杀也激起了黄巾军的斗志,特别是冀州豪强的反扑,让那些刚刚安定下来的流民重新失去了土地,几个月的辛劳化为乌有,更让他们对袁绍等人恨之入骨,一心想重新夺回土地,他们利用各种方法赶往黑山,黑山代替了钜鹿,成了黄巾军新的大本营。
黄巾能不能再起,就看能不能保住黑山。黑山现在有流民近百万,袁绍如果不是一时没有这实力,他早就杀奔黑山了。此时此刻,马强不敢相信刘修。
“请将军稍候几rì,我让元声师弟派人来见你。”
“不,我时间紧张,不能在这里等着。既然他们在黑山,那就让他们到邯郸去找我。”
“邯郸?”
“你们不是在邯郸发现英子的吗?既然要从头开始查,当然要从邯郸开始。”
马强犹豫了一下,想笑又没敢笑。邯郸能查出什么,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过了这么多天,那里也面目全非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行,那我就通知元声师弟到邯郸找你。你小心些,邯郸现在控制在袁绍的手里,如果他发现你落了单,不会对你客气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我去了邯郸。”刘修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马强躬身一礼:“将军说笑了,我怎么能说呢,我只是提醒将军小心些。”
刘修笑了笑,起身离去。马强送走了刘修,回到屋里,沉下了脸,把唐周叫到跟前,厉声道:“我知道你恨刘修,可是你要清楚,我比你更恨刘修,我不知道天子为什么派他来查这件事,但是既然天子要让他查,我们就不能乱来。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天子和他的帮助,天子也许无所谓,可是刘修如果火了,并州军从西面杀过来,黑山就全完了。”
唐周战战兢兢,躬身请罪。
……
邯郸城,骆曜指着那个巷子,有些惭愧:“将军,当初我就是在那里发现英子姑娘的。”
刘修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势,这是一片靠近城门口的平民住宅区,是邯郸无数个住宅区之一,看不出有什么特点。邯郸在战国时曾经是赵国的都城,规模很大,也是河北有名的商业城市,太史公在《史记?货殖列传》中就把邯郸列为都会之一。虽然经过战火的侵扰,可是这里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在袁绍刻意的整顿下,这里已经看不到流民的影子。
刘修走进了里巷,笑了一声:“你和张鸣在这个地方较量,岂不是自置于不利之地?”
骆曜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啊,当时没想到那么多,一时兴奋,就和张鸣动上了手,后来回想起来,当时的确有些疏忽了。”
“照这么看来,英子应该是随着流民进城的,这里离城门口很近,又是普通百姓所住的地方,流民要入城,首先就会到这里来。富人们家里都有护院,大概不会让这些流民在附近游荡。”
骆曜点头道:“的确如此,邯郸的大户可多,而且凶得很。”
“燕赵多烈士,这很正常,你再往北走,还有更厉害的。”
他们正说着话,远处快步走来两个年轻人,随行的两个虎士刚要上前拦截,刘修一眼看出其中一个是女扮男装的蓝兰,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虎士退下。
“将军来得好快。”蓝兰跑得气喘吁吁,两颊泛红。
刘修向她致了意,又看向旁边那个同样是女扮男装的年轻人:“这位是?”
“她是我师姊,禇燕,是常山真定人。”
“禇燕见过将军。”禇燕拱了拱手,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刘修一眼,正好迎上刘修肆无忌惮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恼怒。刘修哈哈一笑:“真定还真是出人才啊,北中郎将赵云是你的乡党,你听说过吗?”
“赵家是真定大姓,我当然听说过了。”禇燕不冷不热的说道。
刘修听说她对豪强没什么好感,没有再说下去,转过脸对蓝兰说道:“蓝姑娘,听说那天是你和杨姑娘一起发现英子的,你再把当时的情况对我说一遍。”
蓝兰点头,把那天和杨凤赶到这里,如何在流民中寻找,如何意外的发现唐英子揪着骆曜,要他赔他的蒸饼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笑道:“如果不是骆师叔踩了圣姑的蒸饼,我们也很难注意到她。那时候这里有很多流民,圣姑又变了模样,又黑又瘦,和乞儿一般,就是站在对面,我们也未必认得出来。”
“是吗?”刘修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英子在他身边的时候胖得像头小猪,要想瘦下来,那得吃多少苦啊,要不然她也不会为了一个蒸饼揪着骆曜不放。“唉,这丫头真是饿坏了。”
“可不是,我们要她跟我们回去,她唯一的要求就是给她买两个胡麻蒸饼。”蓝兰想起当时的情况,也有些唏嘘:“我们本来还担心她不肯,没想到会是那么容易,想来真是饿坏了,片刻都等不得,非要我们买了之后,才肯跟我们走。”
刘修忽然心中一动:“就是两个蒸饼吗?”
“就是两个蒸饼。”蓝兰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过,她指定要胡家食肆的,说他们家放的胡麻最多,蒸的饼又香又脆。她还特地要多放胡麻,为了这事,我们在那里多等了近半个时辰。”
“走,去胡家食肆。”刘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唐英子其实并不喜欢胡麻,更不可能在饿得发晕的情况下为了多些胡麻而耽搁那么久,她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蓝兰不明所以,可是她犹豫的时候,刘修已经走出几步,禇燕扯了扯她,低声道:“先跟上去再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蓝兰一听,连忙跟上了去。
胡家食肆就在邯郸东市里,门面并不大,但是生意不错,已经过了早饭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在吃饼,一个大胡子的中年汉子正挥汉如雨的忙碌着,一看到刘修一行数人虽然穿得很普通,可是气度不凡,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弓着腰招呼道:“几位是买饼的么?,真是不好意思,只剩下两个了。”
刘修背着手,慢慢走了过去,在店堂里扫了一眼,手一挥:“诸位,你们的饼钱,我替你们付了,不过麻烦你们到外面吃,我和掌柜的有几句话要说。”
正在吹饼的客人一看这架势,互相看了一眼,端起案上的汤一饮而尽,拿着饼,一个个走了出去。那汉子一看,更加紧张了,战战兢兢的看着刘修:“大……大人,你有什么吩咐?”
“不要紧张。”刘修使了个眼sè,一个虎士从怀里掏出一把钱扔在案上,那汉子扫了一眼,连忙说道:“太多了,太多了,一钱一个饼,就是算上那些客人的也太多了。”
“多下来的钱,我买你一个消息。”刘修坐了下来,将案上的汤碗推开,拈起一枚五铢钱,在手指间翻滚着:“我想请掌柜的回忆一下,大概是一年前,流民最多的时候,有没有一个孩子在你这儿买蒸饼的时候,总是要多放些胡麻。”
“多要些胡麻?”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转着眼珠想了好久,茫然的摇摇头:“没印象,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一个孩子。”
“没有?”刘修一愣,又不死心的问道:“你再想想,仔细想想。”
掌柜的眨着眼睛想了好久,还是摇了摇头:“的确没印象,再说这么久了,就算有,我也记不得了。”
刘修非常失望,脸sè便有些不好看。掌柜的看在眼里,更加紧张了,连腿都开始哆嗦起来。正在这里,一个孩子从侧门探头进来,怯生生的看着刘修:“可是……一个笑起来声音特别大的姊姊?”
刘修转眼一看,见是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藏在一个年轻妇人的身后,大概是掌柜的女儿,他连忙放缓了表情,笑道:“小姑娘,你知道?”
那小女孩点了点头:“我记得,那个姊姊给过我一个很甜很甜的果子吃,她每次来买饼,都要放好多好多胡麻,我阿翁说这样我们会亏本,不肯卖给她,她就每次用三个饼的钱,买两个饼。”
“哦,我想起来了。”中年掌柜突然一拍大腿:“不错,是有一个小女孩,穿了一身白衣,不过那白衣脏得都看不出颜sè了。她每次买饼,都要很多胡麻。当时我看她虽然脏得很,可是衣料却不错,还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他顿了顿,猛的用手指敲了一下脑袋:“她不是一个人,跟她在一起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女人,我也不知道是她什么人,只知道她叫那个女人阿麻,那女人喜欢吃胡麻多的饼,后来……后来那孩子不见了,那女人来我这儿找她……”
掌柜突然指着蓝兰,如梦初醒:“是你……带走了那个孩子?”
“阿麻?”蓝兰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刘修却一下子听明白了,虽然这孩子的口音有些怪怪的,他却听懂了,心里蓦的一惊。英子和正常人的称呼有些不同,比如普通人称兄弟为大兄,而英子却是和鲜卑人一样喊他大哥哥,普通人称谓母亲为阿母,英子却一直叫阿妈。可是,她阿母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突然和她在一起了。
不过,如果真是她阿母的话,那一切就容易解释了。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4章 交易的资本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4章 交易的资本
蓝兰无地自容,她这才明白过来,唐英子要买胡麻蒸饼并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给她阿母留下一个线索。那时候黄巾军实际控制着邯郸城,她们在邯郸城里根本不需要掩饰身份,到胡家食肆来买蒸饼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们是太平道的人。
“英子的阿母也是道门中人,修炼道术的时间可能比你们师傅还早,如果是她为了救英子而出手刺杀大贤良师,恐怕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禇燕将信将疑:“这只是将军的猜测而已,在没有见到圣姑和她阿母之前,谁也不能肯定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修挠挠头,别说禇燕不怎么信,就连他都不怎么信,英子的父亲唐瑁亲口对他说过,英子失踪之后不久,她的阿母就疯了,一个疯子没有家人的照顾,还能活下来,还能保持刺杀张角的实力?
面对禇燕的质问,刘修用尾指搔搔鼻翼,非常为难。“如果真是她阿母把她带走了,那我一时半会的还真找不到她,你总不会觉得我这个一点血缘关系的兄长会比她亲生阿母还要亲吧?说起来,这丫头跑出去也快有三年了,居然一点消息也不给我,真是没良心啊。”
禇燕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可是仅凭这些,她又的确无法相信这件事和刘修一点关系也没有。
“其实呢,我根本不需要你们太平道人相信我。”刘修话锋一转,“你也知道的,我和大贤良师虽说理念相近,但是我们同样也有很多分歧。再说了,他劫英子,导致英子母女分离在先,如今死在英子母亲的手上,也算是报应。”
“你才是报应!”禇燕大怒,拍案而起。
刘修眉毛一皱,王稚已经长身而起,甩手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打得禇燕捂着脸愣住了。王稚哼了一声:“一点规矩也不懂,真不知道张鸣是怎么教徒弟的。”
“没事,太平道好象都这样。”刘修叹了口气:“马强如是,张鸣也如是,难怪张角一死,太平道就分崩离析,一点也不知道长幼尊卑,谁也不服谁啊。”
禇燕的脸顿时通红,黄巾军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突然急转直下,虽说张角意外身亡是主因,但跟黄巾内部几个大弟子不合有很大的关系,当初为了争神上使,张鸣、马强等人就争得不可开交,为此他们在洛阳传道被刘修抢过两次,这次更惨,如今已经面临绝境,袁绍在集结力量准备进剿黑山,如果刘修再派赵云从并州东下,那他们就真的麻烦了。
禇燕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只得把这个耳光忍了下去,王稚虽说不是太平道的人,但是他和张角是师兄弟,算是禇燕的师祖辈,这耳光打了也就打了,禇燕还真拿他没办法。
刘修对禇燕的愤怒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你要我现在把英子找来对质,这事办不到,我估摸着这丫头不玩得尽兴,大概是不会回来的。不过,我有办法来证实这个猜想。”
禇燕眼睛一亮:“你说。”
“我看过英子母亲的画像,刚才也向胡掌柜打听了一下她的面容,我可以给你画一张她的像。从英子被你们劫走,到她救走英子,中间隔了好几个月,想来她一定在钜鹿城里转悠了好久,见过她的人肯定不少。你拿着画像去黄巾军和流民中打听打听,一定有见过她的。”
禇燕想想,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我想到张角死的地方去看看。”刘修沉吟道,“她不是个专业的刺客,肯定会留下很多蛛丝马迹,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总有一些痕迹能留下来。”
蓝兰道:“可是钜鹿现在已经被袁绍占领了,我们要进去可不容易。”
“普通人,也许的确很难进去,不过对于你我,这应该不是难事吧?”
蓝兰一想也是,他们这几个都是身手高明之辈,想到混到邯郸城里并不困难。如果真能如刘修所说,找到一些证据证明杀张角的就是唐英子的母亲,洗脱对刘修的怀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和禇燕互相看了一眼,一了点头。
……
袁绍进驻钜鹿城之后,张角的那幢院子已经成了他的幕府所在,戒备森严,要想进去可不容易,不过这难不倒刘修他们,骆曜这个擅长缅匿术的高手和号称飞燕的禇燕轻松地潜入那幢小院,半夜时分,他们又安全的潜了回来,禇燕的手里捏了两缕丝线,不细看已经看不出本sè,但是入手丝滑,质地还是非常不错的。
“在窗子后面发现的,我们还找到了她蹲在那里时,用指甲在墙上刮出来的痕迹,是一种古怪的符号,重复了好几次,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禇燕拿过纸笔,画出一个符,王稚看了一眼,哂笑一声:“这是符术里常用的亡命符,专门用来做法索人xìng命的。”
禇燕目光一闪,对符术她不太了解,但天师道的符术比较高明,想来王稚不会拿这个来蒙她。有了这些,她已经相信了刘修的话,张角很可能是死在唐英子母亲的手上,和刘修没什么关系,至少没有直接关系。
“我还听到一个消息。”禇燕坐了下来,静静的坐了片刻:“和将军有关的。”
“和我有关?”刘修很诧异,“什么时候听到的?”
“刚刚,袁绍正在屋里和人说话,我和他只有一墙之隔。”
“你是想刺杀他的吧?”刘修瞟了她一眼,心里明镜也似。
禇燕不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刘修:“我想用这个消息,和将军做个交易。”
“一个消息也能做交易?”刘修有些不耐烦起来,“你先说说,你想做什么交易。”
“我希望你能到黑山走一趟,和我师傅见一面,另外再看看山里百姓的惨状。”
刘修无声的一笑:“你不怕我知道了地形之后对你们不利?”
“不,如果将军想对我们不利,根本不需要进黑山就可以,只要把黑山西入太行的道路一堵,今年就可能饿死很多人。”禇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很多人,很多很多。”
刘修挠了挠眉心,犹豫了片刻:“你说。”
“袁家派人去涿郡,要查访将军的家人。”禇燕盯着刘修的脸,不放过刘修脸上的任何一丝异样表情,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张的握在在一起,声音也显得有些干涩。“他们怀疑将军的身世有隐情,将军的父母不是失踪这么简单。”
刘修一惊,眼皮一抬,犀利的眼神随即落在了禇燕的脸上,沉默像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禇燕的心上,禇燕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只觉得心跳如鼓。蓝兰注意到了禇燕的紧张,不免有些诧异,王稚和骆曜却无动于衷,轻松自若的说着闲话。
不知过了多久,刘修忽然笑了起来:“你想威胁我?”
禇燕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我只是想和将军做个交易。”
刘修仰起头,忽然哈哈笑了两声,搓了搓手道:“想不到张鸣居然有你这样心思机敏的弟子,而且这么会做生意。可惜只是个三代弟子,如果也在八大弟子之列,你们不会败得这么惨。”
禇燕松了一口气,“将军过奖,太平道中藏龙卧虎,比我高明的人多的是。”
“也许吧,不过我没看到。”刘修耸了耸肩,又想了想,摸着颌下的短须道:“你呢,也不用给我下套。我知道你请我去黑山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先让我看看那些流民的惨状,动点恻隐之心,然后再把我和你们黄巾捆在一起,逼我给你们提供援助,对吧?”
禇燕有些赧然,脸一红:“将军太英明了,燕在将军面前卖弄智谋,真是不自量力。”
“好啦好啦,你就不要谦虚了。”刘修笑笑,“我既然到这儿来,自然是得到了天子的允许,要和你们解开互相之间的猜疑,当然也不怕和你们捆在一起。其实不用你们去传播什么消息,我估计袁家也会说我和你们有来往,你别忘了,张角当初入朝,就是我推荐的。我还和你师傅在宁城一起并肩作战过,蓝兰还做过我几个月侍婢,这些都瞒不了人。”
禇燕松了一口气,暗自抹了把冷汗,她的确有把刘修拖下水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刘修猜破了,好在刘修并没有计较她的意思,相反,他似乎一开始就准备和黄巾合作。一想到有了并州的支援,黑山的百万黄巾就有了生机,她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至于并州的支援,说实话,我不可能自己做主,我要经过天子的认定。袁家栽赃我,我无所谓,可是天子如果怀疑我,那就不能等闲视之了。而你们要想得到天子的支持,你们就得拿出实力来。”
“我们还有什么实力?”禇燕苦笑道。
“当然有。”刘修一笑:“你们要守住黑山,让袁绍寝食难安,要让袁家无法从冀州脱身,要让袁家后悔抢了冀州这片土地。你想和我做交易,就得有交易的资本,这,就是你们的资本。”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5章 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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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禇燕,又看看蓝兰,见她们蹙着眉头不说话,显得信心不足,不免又叹了一口气,进一步提醒道:“袁绍才几万兵,他能全面占领黑山吗?就算能全面占领黑山,他能全面占领太行山吗?你们多少人?百万啊,正面对阵不是对手,这侧面sāo扰也不会?袁绍在南,你们就在北,袁绍进山,你们就出山,这虚虚实实的道理,难道还用我和你们细说?”
禇燕和蓝兰互相看了一眼,眼睛顿时亮了,情不自禁的一拍手:“对啊,这不就是项王兵法的分则惑,使敌莫知我在,聚则击,使敌莫我能当吗?”
“项王兵法?”刘修一愣:“项王兵法在你们手里?”
“将军知道项王兵法?”
“我当然知道,这原本应该是我的战利品。&&”刘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杀死檀石槐后,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手下的众将当时心思全在他的身,也没有人去注意檀石槐的尸体,只是把他的首级砍下来了事。后来审讯俘虏才知道檀石槐身有一部兵法,再想去找的时候,却发现檀石槐的尸体失踪了。这项王兵法的名字还是风雪告诉他的,因为槐纵曾经读过这部兵法。
没想到这项王兵法居然到了黄巾军之中,不过禇燕她们虽然跟着学习兵法,却不知道这兵法来历,刘修也无法弄清这项王兵法是怎么落到张角手中的。只是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多问,他对禇燕说:“大贤良师的死因你们也清楚了,此地不可久留,你们现在立即起身。离开钜鹿,抄小路回黑山去。”
“为什么?”禇燕不解,她还想和刘修细谈一下合作的事宜呢。刚才刘修说他们可以退入太行山,实际是表示愿意和他们合作了,但是如何合作的细节还没说,怎么就让她们赶紧走。
“不为什么,你和袁绍一墙之隔,动了杀机。袁绍身为士人领袖。他身边有几个身手高明的人也是很正常的,如果他们当时恰好在场,你可能就已经暴露了,甚至可能把他们引到这里来。为防万一,你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禇燕吃了一惊。将信将疑。
……
钜鹿城内,袁绍抚着胡须,沉吟不语,方士襄楷坐在他的对面,田丰急得直跺脚:“将军,再不动手就迟了。-请将军不要如项羽一般,错失良机。”
袁绍有些为难的摇摇头:“元皓,我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可是,刘修怎么会突然来到钜鹿?他会不会有天子的密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不能对他动手,要不然将来脱不了干系。”
“天子密诏?”田丰打断了袁绍的话,“刘修身为卫将军。却潜行至此,就算有天子密诏。那也是不可示人的?将军将错就错,就把他当成流寇剿灭了,等人已经死了才发现,天子又能把你怎么样?如今天下分崩在即,刘修、曹cāo东西合纵,袁家兄弟南北连横,局势已经非常明朗,而曹cāo要想在山东立住脚跟,他就得借助刘修在西北的实力,杀了刘修,合纵之势立解。”
“可是你也要知道,并州的赵云、幽州的公孙瓒都是刘修的亲信,我杀了刘修,万一天子恼了,让他们夹击冀州,我如何抵挡得住?”袁绍为难的说道,面对田丰的质问,他非常难堪,可是田丰现在是他帐下的首席谋士,在和张角的作战中他立下了大功,同时还是冀州士人的代表,他不能不以礼相待。可是说实在的,他对田丰这脾气的确有些不舒服。
“将军!”田丰的声音大了起来,双目圆睁:“赵云是冀州人,公孙瓒又是什么东西,他们岂是将军的对手。将军的对手是刘修,只要刘修一死,赵云、公孙瓒何足道哉?将军现在还是朝廷的将军,天子又能有什么理由让他们攻击将军,那岂不是正好授人以柄?”
一直在旁观的郭图见袁绍脸sè难看,连忙笑了一声,前拦住田丰:“元皓先生,你且莫着急,现在也没肯定那就是刘修啊。在亭长处打听到的名字可不是刘修,只不过是一个带了几个随从出来游历的士人,这万一弄错了……”
“弄错了?就算弄错了,那企图刺杀将军的人能弄错吗,可万一要是真的呢,这次放跑了刘修,以后还会这样的好机会吗?刘修就是一只猛虎,他现在被天子捆住了手脚,无法发威,一旦天子控制不住他,天下又有谁是他的对手?你我到时候都是他的阶下囚啊。”
袁绍的脸sè变得更难看了,田丰这句话严重的刺伤了他的自尊心。郭图也非常不高兴,但是他更清楚袁绍此刻的心情,轻声笑道:“元皓先生,你这可就言重了。以将军之明,以先生之智,刘修又如何是对手,应该是他成为我们的阶下囚才对啊。”
田丰这时也注意到了袁绍的脸sè,不禁黯然,犹豫了片刻,又不甘心的劝谏道:“将军,就算那不是刘修,可是那两个人意图刺杀将军,这是事实,如果让他们如此来去自如,将来将军还能安睡吗?公矩先生这次正好在,可是他不可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啊。”
袁绍这才点了点头:“叫文丑来,让他立刻带一百人去抓拿这两个刺客。”
田丰大喜,连忙让人去叫,时间不长,文丑赶来了,听了袁绍的吩咐之后,他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外,田丰追了来,叫住了文丑:“子俊,你听我说,不管和那两个刺客在一起的是什么人,一起杀了。”
文丑一愣,“还有很重要的人和刺客在一起?”
“是的,你不管他是谁,只要是和那两个刺客在一起的,全部杀了。”田丰不容置疑的说道:“不管他是谁,听清楚了?”
文丑抱拳道:“请先生放心,我明白了。”
田丰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回屋内。袁绍沉默的看着他,郭图却拱着手,笑而不语。田丰皱了皱眉,放缓了口气,对袁绍施了一礼:“将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袁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元皓,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
刘修等人收拾好了行装,出了房门,刚走下楼梯,亭父就迎了过来,堆着一脸的谄笑:“大人,你这是往哪里去,天黑了,外面可不太平。”
禇燕顿时吃了一惊,这亭父显然是守在这里监视他们的,他手虽然没有拿兵器,可是大门旁的小屋里却藏着几个人影,隐约可见环刀和长戟反映的寒光,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刘修说她有可能已经惊动了袁绍的推测成真了。一想到此,禇燕既后悔,又有些担心。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人?”刘修微微一笑,顺手揽住亭长的肩膀:“你还真是长了一双好眼睛啊。”
亭长一滞,这才想起来刘修入住身份只是一个游历的士子,根本不是什么大人,他眼珠一转,连忙解释道:“大人气质与众不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肩膀一阵剧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刘修不动声sè,强拉着他往亭舍的大门走去,同时附在他的耳边说道:“不错,你猜对了,我的确是微服私行的官员,这次为就是查袁绍的,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他谋反的证据,现在就赶过去抓他,他要是敢反抗,我就当场杀了他。你带你的人,跟我走一趟,立了功,我升你的官,如何?”
亭长吓得的一激零,他只知道刘修看起来不像普通人,不管是他的马,还是身边那几个随从,都不是普通士子所能拥有的,刚才城里派人来问,他也就如实汇报了,只想着这次能立一功,可没想到刘修的来头这么大,居然是来查前将军袁绍的,现在居然还要去抓袁绍,甚至可能当场杀了袁绍。
我天,他敢杀袁绍,那杀我岂不是和杀鸡一样?亭长一哆嗦,一股热流顺着大腿而下,淋湿了裤子,顿时sāo气蓬勃。他还在犹豫着是跟刘修去,还是找个借口推辞,刘修已经拉着他走到亭门前,一个虎士走前,一只手就轻轻松松的抬起了沉重的门栓,打开了大门,吓得亭父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刘修跨出大门,松开亭长,翻身了马,又转过身,对快要瘫在地的亭长说道:“你真不去?这可是个立大功的好机会啊。”
亭长连连摇头,开玩笑,就凭这几个人去抓袁绍,够人家填牙缝不?他才不想跟着去送死呢,索xìng装作脚软睡在地,就差口吐白沫了。
刘修哈哈大笑,纵马而去。藏在门外的求盗等人冲了出来,扶起亭父,急声问道:“大人,怎么让他们跑了,唉,大人,你的裤子怎么……”
亭长一轱辘爬起来,手脚并用的往亭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立刻关门,立刻关门,这些人不是我们能惹的……”
求盗等人面面相觑,只好跟着回到亭中,重新关大门。大门刚刚关不到一刻,外面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被人咂得咣咣响,“开门,开门,前将军府抓拿刺客!”
亭父连忙打开大门,门开打开一条缝,文丑就跨了进来,目光一扫,落在亭父的脸:“那几个形迹可疑的行人呢?”
“他们……刚刚走了。”
“走了?”文丑一愣,抬手一个耳光,破口大骂:“竖子,为什么不留住他们?”未完待续。。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6章 夜战文丑
巨鹿城北,沙丘。
沙丘是个并不很大的土坡,却非常有名,这里是商纣王建酒池肉林的地方,这里是一代英主赵武灵王被饿死的地方,这里还是千古一帝秦始皇毙命的地方,如今这里却只剩下一个土坡,杂草乱石之间,偶见几块秦砖赵瓦。
刘修立马沙丘之上,看着远处举着火把奔腾而来的数十人,看着手持长戟冲在最前面的文丑和他的将旗,沉默不语。他让骆曜和王稚骑了两匹马向西去了,以他们在隐身术上的造诣,再加上黑夜的掩护,别说百十人,就算是上千人也未必能抓得住他们。可是这位河北四庭柱之一,历史上应该成为关二成名的垫脚石可不是泛泛之辈,居然这么快就识破了他布下的疑兵,并且带着十几个亲卫追了上来。
文丑追得太紧,夜里又不能脱离大路,只能沿着驰道向前走,而前面四五里就有亭舍,半夜不可能让你轻松路过,盘查是避免不了的,有这个时间,足够文丑追上来。要想安全离开,就只有击败甚至杀死文丑,让他不敢再追,然后大大方方、从从容容的离开。
禇燕和蓝兰有些紧张,他们这里毕竟只有五个人,可是一看刘修不紧张,而他身后的那两个虎士也不紧张,她们也慢慢的放松下来,只是在马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并且把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你们向后退一步。”刘修侧过头,对她们说道:“等会儿我在最前面,他们俩在我后面,你们俩在中间略后一些。”
“将军以为我们是弱女子吗?”禇燕微微一笑,拔出了长剑。
“我没说你们是弱女子,可是你们在骑战上的能力不如我们,这是事实吧?”刘修也轻声笑了起来,“你们俩是震使派来的使者,能不能洗脱我的嫌疑。就落在你们身上,你们可不能有什么伤害。”
禇燕沉默了片刻:“请将军放心,你的诚意,我一定带到。”
“我更希望看到你们的实力。”刘修道。“你刚才说到项王兵法,其实项王兵法并不适合你们。众所周知,项羽用兵,固然善于捕捉战机,可是他最擅长的是骑战,以骑兵的速度来冲垮对方的弱点,以达到迅速击溃的目的。檀石槐有无数jīng锐骑兵可用。所以他能把项王兵法用得淋漓尽致,你们却不行,因为你们没有足够的骑兵,也不通晓骑战。你们能用的,只有用避虚击实的战术,而且很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
禇燕若有所思,轻轻点头。刘修是段颎的弟子,出道以来百战百胜。他对项王兵法的点评当然比她们更高明。
“我马上要给你们展示的,就是项羽最喜欢用的办法:集中力量,击敌中军。”
禇燕和蓝兰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控制战马向后走了两步,两个虎士轻催战马,向前一步,一左一右,将禇燕和蓝兰护在中间。
马蹄声越来越近,在火把的照映下,文丑的脸渐渐清晰,刘修等人面前的山坡也被火把照亮,这是一段非常平坦的路。上面看不到一块砖石,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离宫的大道,经过几百年的风雨依然平坦坚实,连草都长一根,可见当时夯筑得有多密实。
“走!”刘修一声轻喝,一磕战马。战马猛然向前一冲,窜了出去,紧跟着,两个虎士也催动战马跟上了去,禇燕和蓝兰虽然一直在准备,可是这一刻还是暴lù出她们骑术的差距,一错神的功夫,已经被刘修三人落下了十几步。
文丑正在急奔,忽然看到前面有黑影幢动,又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迅速接近,顿时jǐng惕起来,他放平了手中的长戟,同时大声喝道:“敌袭!”
他身后的十几个骑士都是他带来的sī兵,在一起多年,配合默契,一听到这句话,立刻控制着战马调整队形,组成一个小小的雁形阵,以文丑为雁头,向前急奔而去。
事出突然,天sè又暗,他们来不及shè箭,只能端平了手中的长矛,凝视向前细看,屏息细听。可是他们举着火把,身上明处,而对方在暗处,他们只能看到几个影子,只能听到隐约的马蹄声,却看不清有多少人,一时不免有些紧张。
就在这里,突然空中响起几声呼啸,这啸声非常奇怪,既有些像箭,又不怎么像箭,声音不尖,却非常响,迅速的向他们靠近。他们吃了一惊,本能的低下了头,举起了左手的骑盾。
“轰!轰!轰!”
接连几声巨响,冲在前面的几个骑士大叫一声,摔落马下,随即被后面的同伴战马踩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后面的人一时慌了手脚,一面紧紧的夹住战马,防止自己也掉下来,一面还要控制着战马,尽量不要踩到同伴,他们都是在一起多年的袍泽,那种关心已经深入到血脉,虽然他们平时训练时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顾同伴的xìng命,必须保持冲锋的阵形,可是他们毕竟只是一些家兵,不是百战余生的战士,还做不到那么冷血,阵势涣然而解。
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响,又是两个骑士落马,两匹战马狂嘶起来,乱蹦乱跳,更是把阵形搅得一团糟。
文丑大骇,他的盾牌上也挨了一下,力量非常重,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shè箭,而是在扔石头!
将拳头大的石头扔出五六十步,就算是借助了战马的速度,这力量也够惊人的。不过文丑没有时间惊讶,几乎与石头不分先后,几匹战马踏着急促的马蹄声,轰然杀到。
刀光,从黑暗中突现。
文丑大吃一惊,本能的举起了左手盾牌,同时奋力刺出了右手的长戟。
“杀!”两马交错的刹那,一声暴喝,如炸雷一般在文丑耳边响起,一柄战刀电然而至,在文丑的长戟上轻轻一拨,顺着戟柲滑了过来,狠狠的劈在文丑的盾牌上。如果文丑没有举起盾牌。这一刀就会砍断他的手臂,同时割断他的脖子。
文丑吓出了一声冷汗,虽然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可是在极速冲锋之中能劈出这么准确的一刀,对方的眼力和刀法还是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只要有一丝偏差,无法磕开他的长戟,那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轰”的一声响,文丑觉得自己不是被刀砍中了,而是直接被战马撞了,xiōng口一闷。一口气没上来,身子在战马上晃了两晃,险些摔落马下。等他反应过来,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正准备拨转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又有马蹄声响起。
文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举戟要刺,突然觉得右手空dàngdàng的。长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这可把他吓得不轻,一时愣在那里。直到禇燕和蓝兰冲到他的面前,两口长剑一左一右刺到,他才惊醒过来,左手挥盾架开一口长剑,右手从腰间拔出环刀,大呼一声,全力反liáo。
汉人佩刀和后世不一样,不是用丝绳挂在腰间,而是直接插在腰带里面,也不是插在左肋下。而是右肋,所以拔刀的时候,虎口是冲着刀环的方向,刀刚刚拔出来时是倒持在手中的,必须要转个方向才能变成正握。文丑事出仓促,根本来不及换手。只能反握着环刀liáo了出去。也亏他身高臂长,如果手臂短一点,这四尺长的环刀连拔都拔不出来。
“当”的一声脆响,刀剑相碰,蓝兰手臂一麻,挡不住文丑的大力,险些长剑脱手。三匹马交错而过,禇燕和蓝兰根本不打算停下来,直接向后面的骑士冲了过去,文丑也是惊hún未定,生怕后面还有人,不敢放慢马速,继续向前冲出几十步,没看到有人再出现,这才勒住战马,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他带来的十几个骑士最多只剩下三分之一还坐在马上,剩下的人都躺在地上,有的打滚惨叫,有的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断了气,几根火把落在地上,照亮了他们横七竖八的身体。无主的战马走了回来,用嘴拱着自己的主人,喷着鼻,不时的刨一下土。
文丑凛然心惊,他向四处看了看,四处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个人影,他侧耳倾听,在亲卫的惨叫声中,他听到了几个渐渐远去的马蹄声,马蹄声很轻,他分不清对方有多少人,但想来数量应该不会很多。可是一想到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迅猛突击,想到那破空呼啸的石头,想到那又快又狠的一刀,他不敢再追了。
他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他相信,对方现在不是怕他——对方能在一个回合险些击杀他,并且击落甚至可能是夺去了他手中的长戟,武技显然高出他不止一筹——只是不想拖延时间,被更多的追兵追上,所以在一击得手之后就飘然远去。
文丑越想越后怕,一阵冷汗透体而出。
远处,禇燕和刘修并肩而驰,这是一条驰道,当年秦始皇死于沙丘之后,无弹窗无广告//赵高与李斯密谋立胡亥为帝,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就把秦始皇的尸体装在辒凉车中沿着这条驰道西行北上,经井陉至九原,每天派人上食,假装他还活着。这条驰道后来一直在用,保管得非常不错,她们最近常从这条路来往于黑山的钜鹿,走过很多次,非常熟悉,哪怕是夜里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将军,为什么不杀了文丑?”禇燕有些遗憾的说道:“就是他杀了地公将军。”
“杀他容易,可是他这十几个人只是追兵的一部分,如果被他缠住,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我们还能脱身吗?”刘修一边催马前进,一边说道:“再说了,他的武技很不错,如果不是他在明,我们在暗,突袭得手,真要光明正大的对阵,我们不可能胜得这么轻松。天快要亮了,我们要尽快离开钜鹿,要不然袁绍追捕的大军很快就会从四面八方赶来。”
他转过头看了禇燕一眼:“你要记住,以弱胜强是有条件的,战机非常重要,不可勉强,不可恋战,保存自己,活下去,才有机会创造更大的胜利。”!。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7章 君子远庖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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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脚下,禇燕和蓝兰再次邀请刘修到黄巾军的营地去看看,这次可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诚意的希望刘修去和张鸣、王国做进入更深入的交流。传更新短短两天时间,刘修的机敏和悍勇给禇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从唐英子买胡麻蒸饼中发现了线索,又有如亲眼所见般证明了刺杀张角的确另有其人,以非同寻常的jǐng觉跳出了陷阱,又勇不可挡的战胜了追兵,安然脱围,以自己的实际行动现身说法地向她们演示了真正的兵法。
禇燕相信,不管他以前和太平道有什么样的过节,能和他做朋,总好过和他做敌人。
可是刘修婉拒了,坚决不肯踏入西山一步,理由是我的时间紧张,要赶回去向天子汇报情况,拖一天,就多一分露馅的可能,而且袁绍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接下来肯定会穷追不舍,我还是早点回去的好,至于你们,要想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天子的帮助固然不可少,但你们自己也要多想想办法,比如在袁绍大军无法涉及的地方打打土豪之类,一方面解决一点粮食危机,另一方面也向天子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价值。
禇燕有些失望,却也知道刘修的担心不无道理,当下拱手道别,分道扬镳。
刘修说得义正辞严,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西山现在有近百万的黄巾,大部分人都在刚刚的战争中受到了不少的创作,包括**的、jīng神的,还有物质的,他们不仅缺少粮食,在忍饥挨饿,同时也缺医少药,在忍受创伤的折磨,在无数rì夜的呻吟声中走向死亡。西山现在肯定是一个人间地狱,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
他看到这场面怎么办?他现在虽然也算得杀人如麻,可是要他面对这些濒临死亡的人无动于衷。他做不到,他很可能会下令并州进行救援,可是一来他这么做有施私恩的嫌疑,再次引起天子的猜忌,二来并州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一旦把这样的负担背身,很可能连并州都会被拖垮。
当他面对那个场景。面对张鸣的请求,他狠不下心肠,肯定会做不出理xìng的决定。既然如此,不如不见,见了徒惹伤悲,却无济于事,不如眼不见为净,虽然做不到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至少要好一些。
所谓君子远庖厨,就是这个道理。
尽管如此,刘修还是心情沉重。他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狠了。理xìng超过了人xìng,可是他又能怎么样?接下来还有更惨烈的战争,黄巾虽然败了,但是流民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更严重。天子大权旁落,割据已经初露苗头,想要再次统一,一场恶战势在难免,要想少死人,要想尽快重新统一。要想自己还能活下去,他只能狠下心,而且要让自己变得更狠,只有更狠,才能更强,那些仁者无敌的话。只有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才有资格说,要不然他就是宋襄公。
刘修打马狂奔。
……
袁绍双手交叉,紧紧的握在一起,腮帮子绷得像铁板一样,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虽然文丑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可是他相信那肯定是刘修,只有刘修有这样的武技,也只有刘修会把各种环境因素都利用得这么极致。
他有些后悔,既然听了田丰的话,要杀掉刘修,就不应该犹豫,更不应该只派文丑带一百人去。文丑的武技是好,可是他不是刘修的对手,更何况文丑的部曲只有很少的骑兵,对于擅长突袭战术的刘修来说,利用速度的差距把步兵甩掉,然后再突袭中军,这正是情理之中的事。应该说,文丑居然能活着回来了,而且没受重伤,这已经是个意外。
他更为严重的后果感到挠头,眼下形势复杂,刘修手握西北产马之地,已经在刚刚的战争中显示了他的资源优势,以后他还将起到更加举足轻重的作用,这时候得罪了刘修是不是明智?曹cāo不用说,那是和刘修站在一起的,就连袁术和刘修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他已经从袁隗的一些举措中闻到了不祥的味道,如今又加了一把力,把刘修推到了袁术那一边,真是蠢到家了。
是该按田丰的建议,加派人手围堵刘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冒着可能得罪天子,引来并州军和幽州军围攻的危险,把刘修杀死在冀州,还是装作不知道,找个机会和刘修解释一下,挽回关系?
袁绍犹豫不决,对田丰的再三催促不置可否。
郭图看在眼里,站起来打圆场道,“如今我们已经知道刘修向西去了,他和太平道向来有交情,这一去,自然是和黄巾合在一起,黄巾有百万之众,又有西山之险,我们就是派几万人去,也未必能抓得到他,把他逼急了,他直接由壶关或者井陉进入并州,我们还是没办法。既然如此,还是抓紧时间部署对黄巾的战事,百万黄巾在侧,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为了刘修一个人而耽误了真正的大事啊。”
田丰气得无话可说,也不打招呼,起身径自离开。郭图很不高兴,但是他没表现出来,只是叹了一口气:“元皓也真是,年纪也不小了,这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啊。”
田丰一走,袁绍莫名的轻松了许多,他也强笑了一声,对郭图说道:“公则,你刚才说得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黄巾的事,你说说看,怎么对付这些黄巾余逆才好。”
郭图连忙笑道:“其实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袁绍忍不住笑了:“那你倒说说看,如何简单,又如何复杂。”
“说简单,是因为黄巾虽众,但是他们被将军击溃于秋收之前,眼下无衣无食,这个冬天如何度过?出山,则有我大军堵截,无异于自投罗网,坚守不出,那就只能等着饿死。将军只要坐守坚城,以逸待劳,则黄巾自灭。”
袁绍连连点头,“那复杂呢?”
郭图捻着胡须,故作深沉的思考了片刻:“这复杂嘛,就在天子和刘修,将军,并州实行新政已经数年,据说效果还不错,天子如果下令从并州调集粮食来支持黄巾余逆,那对我们来说,这事态可就复杂了啊。打,死伤的是将军的部下和黄巾,刘修坐享其成,不打,一旦黄巾喘过气来,那可就……”
袁绍一想到铺天盖地的黄巾军冲杀过来的震撼场面,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这次是张角意外身亡,才让他捡了个大便宜,下次还有这么好的事吗?经过这次惨战,劫后余生的黄巾军只怕更加团结,更加仇恨他,战斗力也将更强,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细想起来,这冀州虽然实力雄厚,可是这地理条件的确不太好啊。
“那公则何以为我解忧?”
郭图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啊。天子虽然和黄巾暗款曲,可毕竟是见不得人,将军以征剿黄巾为由,向天子讨要钱粮和兵权,天子当然没有钱粮给将军,可是他还能阻止将军自行征兵吗?冀州是大州,户数百万,虽说这场大乱损失不小,可是实力依旧强劲,有黄巾在侧,他们除了紧紧依靠将军,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将军只要一声令下,再增几万兵是轻而易举的。有了兵权,谁还能撼动将军分毫?”
“那……并州、幽州如果来袭,又当如何?”
郭图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将军你忘了吗,并州这几年行新政,自给能力有所增强,可是毕竟有限,而幽州以往一直是依靠冀州和青徐调拨钱粮的,如今冀州落入将军之手,青徐虽说尚未有主,但黄巾余逆仍在,他们又哪有粮食救济幽州?没有了救济,幽州不过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们向将军求援还来不及,又哪有攻击将军的胆量?
再者,幽州之所以强大,不就是因为有乌桓人吗,乌桓人之所以依附汉人,不就是希望得到钱粮吗?现在朝廷没有钱粮给他们,他们还能俯首听命吗?将军,仅仅有兵是不够的,夫子说,足食足兵,没有粮食,再多的兵也不堪一击。
将军四世三公,威信著于天下,如今又立下这等大功,只要派一个使者到幽州走一趟,我想公孙瓒也该俯首称臣了。就算他不肯,那些乌桓人难道也有胆量抗拒将军的天威吗?”
袁绍连连点头,眉开眼笑,冲着郭图挑起大拇指:“公则,你果然见识过人,我本来还担心幽并的铁骑,现在想来,其实我们都是杞人忧天了。”
“哈哈哈……”郭图得意非凡,却连连谦虚道:“将军过谦了,其实我就不说,将军也能想得到的。只不过如今将军身边说话的人太多,吵得将军有些心烦意乱罢了。将军,兼听固然易明,可是也易乱啊。”
袁绍嘴角一挑,点头微笑,想了想,又道:“那……刘修那边又当如何处置?”
郭图摆摆手:“这还不简单,郭勋不就在幽州吗,让他派人协助查访一下,有什么样的秘密查不出来?”
袁绍一拍脑门:“唉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有他在幽州,我有何惧哉。”未完待续。。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8章 左右为难
大桑树下,刘备与母亲黄氏对面而坐,手脚飞快的编着草席,年关将近,草席的销量大大增加,他们母子二人已经连续加班加点的干了几天了。
其实刘备在宫里做郎中,虽然不发俸禄,但是刘修给他、毛宗、卢慎三个人都按千石的俸禄标准支给月钱,太后偶尔也有些赏赐,刘备在京城的时候又没什么开销,次在北疆立功受的赏赐更是一个钱也没花,这次带回来了近二十金,本不需要再这么辛苦,但是他母亲黄氏辛苦惯了,总觉得刘备现在虽然有点钱,但那都是刘修接济他的,并不是他自己真正的俸禄,所以不肯放弃这个生意。她不肯放弃,刘备当然也不能在旁边看着,只好重cāo旧业,陪着母亲织起了草席。
开始还有些生疏,不过半天之后,刘备就已经很熟练了。这几年他勤于习武,身体非常强壮,手脚灵活,编起来又快又好,黄氏刚编了一半,他已经又开始编新的一张了。
“阿……玄德啊……”黄氏刚习惯xìng的想叫儿子阿备,可是一抬头看到已经比自己足足高一个头的儿子,连忙又改了称呼,像里中其他人一样称他的字。
“阿母,你还是叫我阿备,听着舒服。”刘备抬起头笑了笑,手脚却不停,光滑的草茎在他的手下飞舞,如胡姬飞旋的舞裙。
“哦,阿备啊,你马到城里你老师家里去一趟,快过年了,多少也得送点礼。我昨天挑了五张最好的席子,你带过去。”
刘备闷闷应了一声,心里有些不自在。他现在正在愁这件事,过年了。卢植虽然赋闲在家,可是他的威名更甚,如今他的长子是谷太守,次子是皇太后身边的亲信,弟子中刘修官居卫将军,公孙瓒位居左将军,来往的客人自然而然的会谈到这些,他呢?虽然他和卢慎一样是皇太后身边的亲信。而且在皇太后面前他还更受宠一些。可是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呢?他们谈到的只会是卢氏兄弟,只会是刘修和公孙瓒,而不会有他刘备。
黄氏见刘备兴致不高,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知子莫若母,她把刘备从小拉扯到这么大。对他的心思焉能不知。以前的刘备虽然也穷,可是他从来不自卑,他总是很自信,哪怕是面对比他大几岁的孩子,他都敢于跳出来面对。那时候刘修就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打手,刘备只要手一指。&&刘修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和对手打架,哪怕是被人打得鼻青眼肿,回去被母亲唐氏骂得狗血淋头,下次还会照干不误。
可是现在那个听刘备指挥的刘修成了卫将军,而刘备却要仰他的羽翼生存,这种反差的确很难让人接受,别的不说。如果宗族里闲聊起来,哪个不是刘修如何如何。有谁还会像当年一样提到刘备?就连最看好刘备的刘子敬现在也不怎么说了。
刘备一样心高气傲,这种反差对他来说太难接受了,回家这一个月,他除了必不可少的去拜访一下族中长辈之外,几乎没有出过门,要不然编席子也不能这么熟练。
黄氏有些心疼的瞟了一眼刘备眉毛中的断痕,想起那在族中长老间流传的传说,忍不住又开了口:“阿备啊,你也二十二了,该成亲了。人家都说,如果能娶个好女人,可以改命的。”
刘备抬起头看看母亲,见她担心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暖,便习惯xìng的抬起手摸了一下眉毛,笑道:“阿母,你别听他们瞎说,什么改命改命的,都是骗人的。阿修当初打架,不知道伤了多少次,也没见他改个命。我现在其实仕途走得还是蛮顺的,阿修已经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要让我到他身边做官,一去就是都尉,过两三年,就是校尉了。校尉,知道么,可比阿翁的县令还大呢。”
黄巾不快的垂下了眼睑,继续编着草席:“校尉,还不是个带兵的武人?我倒宁愿你做个县令,也不想你做校尉,要不然当初读干什么。”
刘备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现在也有些后悔,逼着自己读了那么多,还通过了考试,可是现在什么用也没有。想起来,这都是袁家这座大山挡在了他们这样的寒门士子的前面,把他们的出路堵得死死的。
看来要想出仕,不想依靠刘修的话,只有依靠袁家了。刘修虽然在并凉两州说一不二,可是那都是边疆啊,哪能有中原好。可是中原是袁家的地盘,要想在那里做官,必须依附于袁家。
刘备低下头,继续忙碌,可是心里却在琢磨开了。他恨袁家挡了他的路,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根本不具备和袁家对抗的实力,他同样也不认为刘修有这样的实力。黄巾平定的消息他已经听到了,接下来大概会是什么局面,他心里也有数,袁家的实力进一步膨胀,仅是南阳一郡,就超过刘修掌握的两州的实力总和,刘修在袁家的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因此,继续对抗下去,前景非常不妙。好在袁隗的夫人马伦是先生卢植的师姊,几次见面,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也许,这是一个可以抓住的机会。只是这样一来,他就面临着和刘修分道扬镳的决定。
刘备因此很犹豫,刘修这些年对他很照顾,一直把他当亲兄弟一样看待,如果他要投入袁家,那会不会被人说是见利忘义,再回到家乡里,会不会被族里的父老看轻?
刘备抬起头,看着那株亭亭如盖的桑树,想起小时候的豪言壮语,不由得苦笑一声,又摸了摸眉毛。那时候真是无知啊,根本还想不到天下有袁家这样的世族,以为天下人和附近的三邻五舍一样,都不如自己。其实现在他不仅知道天下豪杰众多,而且以前看起来浑浑噩噩的刘修也比他强几倍,现在再想起那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他只有苦笑。
“玄德……玄德……”叔父刘子敬快步走了过来。以前他对刘备也非常照顾,刘备不在家的时候,刘子敬对黄氏也经常有救济,所以现在虽然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看重刘备,但刘备还是一直很尊敬他,一看他这么急的走过来,连忙起身相迎:“叔父,何事如此匆忙?”
“别编席子了,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刘子敬气喘吁吁,推了刘备一把:“快,刺史府来人,我应付不来,你帮我去接待一下。如今我们这里除了德然,也就是你有官职了。”
刘备一愣:“刺史府来人?来干什么?”
“还不是你阿伯家的事,说是这人都失踪四五年了,如果还是没有音讯,就得按死亡销户口了。”
“死亡?”刘备吃了一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失踪人口过了五年还没有消息,的确要在县里的户籍注明,但是一般不会按死亡处理。刘修现在官居卫将军,谁也这么胡来,这不是摆明了要刘修弃官吗?如果按死亡处理,刘修就要回家守孝三年的。
刘备在宫里呆了几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他立刻闻出了其中的yīn谋意味,不敢怠慢,特地换在宫里做郎中的服饰,跟着刘子敬一起赶到亭舍。刘备如今已经有七尺五寸高,肩宽背厚,相貌堂堂,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再穿这身服饰,更显得英武不凡。
“不愧是宗室之后,好一个年轻人。”刺史郭勋下打量了刘备一眼,非常满意的抚须叹了一句。刘备一看是刺史大人亲临,更觉得事态严重,连忙前行礼。
“永乐宫郎中备,拜见使君。”
“请起请起,莫要多礼。”郭勋微微一笑,很客气的请刘备入座,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问起了刘修父亲刘元起的情况,主要是他们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在外地有没有亲戚,最近有没有消息传来之类,这些话其实他已经问过了刘子敬等人,此刻再问刘备一遍,也不过是验证一下。
刘子敬虽然也是这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他见过最大的官不过是涿县的县令,太守、刺史是没资格拜见的,最多远远的看一眼,面对郭勋这个来自颍川郭家的刺史,他本能的有些胆怯,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含糊不清。可是刘备不一样,他连天子都经常见,对郭勋尊敬是有的,畏惧却一点也没有,所以说起来条理清晰,有理有节,让郭勋非常满意。
“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听说你祖父曾经做过东郡范令?”
刘备点头称是。
“那你知道,刘元起搬到这里之前,就是范县人吗?”
刘备惊讶的仰起头看着郭勋,心里jǐng觉起来,这件事怎么扯到他祖父了?他连忙摇摇头:“不知道,备从未听说过有这回事。”
“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过,这是李定说的,你可以去问问他。”郭勋好整以暇的看着有些乱了阵脚的刘备,又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而且,我们查到相关的记录,刘元起搬迁到涿县的文就是你祖父签署的,时间嘛,我看看……”郭勋打开了一卷竹简,说了一个时间。
刘备一听,忽然觉得这个时间好象正是他祖父病死的前后几天。他有些紧张起来,不敢随便说话,沉默了片刻,瞟了郭勋一眼:“使君的意思是,这事和我祖父有关?”
“不,是和你祖父的死有关。”郭图从后面转了出来,下打量了刘备片刻,展颜一笑:“玄德,落rì原的有功之士,怎么还是个郎中?”未完待续。。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9章 机不可失
刘备有些心神不宁的出了亭舍,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回过神。他仔细的想了想,觉得郭图突然出现在这里,针对刘修的意图不言而喻,他们所说的消息未免过于耸人听闻,难免有假,在得到验证之前,他不能做出任何结论。不过,就算这是真的,也只能说明刘元起的身份有疑问,却不能说明他祖父刘雄的死和刘元起一定有关,毕竟他的祖父是病死的,而不是被刘元起杀死的。县寺走火,也许是刘雄生病的原因之一,但不是直接原因,刘元起有可能为了掩盖踪迹而故意纵火,却没有杀人,否则他应该直接杀了刘雄。
更何况刘元起对他一直非常不错,就算当初有什么过失,现在也算是弥补了。
刘备跳上马,直接回了家,骑在马背上,他迅速的冷静下来,嘴角不由得挑起一丝冷笑。郭家是袁家的追随者,可是郭勋和郭图却不完全是一回事。郭勋是附从袁术的,而郭图却是袁绍的人,他们都来拉拢我,那我是该选择袁绍还是袁术?袁绍实力更强,可是和我却没什么交情,袁术虽然现在弱一点,可是他一旦过继给袁隗,那袁隗现在有的力量就会由袁术继承,更重要的是,袁隗的夫人马伦是卢植的师姊,我和袁术有交情,很容易接近,而且袁术和刘修也算是同盟,至无弹窗无广告//少不会引起刘修的反感。
刘备离家还有几十步远,就看到大桑树下系着两匹骏马,站了几个随从打扮的人,他不由得一愣,心道今天是什么好rì子,怎么一下子来了几拨人,刚才是袁家的人,现在又是什么人?
“玄德!玄德!”
刘备抬头一看,忍不住笑了。轻催战马,一路小跑到树下,也把战马系在树上,然后大步走了过去。张飞手里捧着一把干桑椹迎了上来。一边吃一边笑道:“玄德,你家这桑树真是个宝啊,这么好吃的桑椹,就是遇到荒年,也饿不着肚子。”
“就是遇到荒年,也饿不着你张都督的肚子啊。”刘备开了个玩笑,往张飞身后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子言,你怎么也来了?”
卢慎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桑椹:“来尝尝你家的桑椹啊。以前经常听德然师兄说,你们家的桑椹是多么好吃,我想了几年了,今天总算尝到了,果然是甜。”
“哈哈哈……”刘备一手拉着一个进屋,“你吃的跟他吃的可不是一回事。我们那时候是爬到树上吃最新鲜的。最甜的,不吃得两手发黑,是不肯下来的。这干桑椹的味道可差多了。”
“是吗?”卢慎很夸张的眨了眨眼睛:“那我有机会可要来尝尝这树上的桑椹。”
“行啊。明年来吧。”刘备在堂上铺下两张新席,请卢慎和张飞入座,一边安排酒水,一边说道:“你们有运气,这是我昨天刚打的野兔,马上让阿母煮了,请你们喝野兔汤。子言,德然有没有和你说过,我阿母做的野兔汤也是一绝啊。”
张飞高兴的连连搓手:“我听说过,我听说过。先生说,他宁愿回去挨一顿揍,也要到你们家喝野兔汤的。”
“哈哈哈……”刘备大笑,“那是因为他太馋了,每次都要吃掉一大半,我阿伯……”他想刘元起。不由得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说他太贪,害得我们母子没肉吃,所以要揍他,然后再让他送十几斤上好的牛肉来。其实我是故意的,一只兔子才多少肉?换那么牛肉,还是值的。不过这样一来,我大兄免不了再被他阿母数落一顿。”
张飞和卢慎互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大笑,他们说笑了一阵,刘备这才问起来意。张飞解释了一下,黄巾已经平定,近期不会有什么战事,刘修看他有两年没有回家了,就放了他半年的假,让他回家与父母多呆一段时间,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他们年龄都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刘修让他们带了一些礼物来给卢植和他。
刘备进门之后,已经看到了摆在堂角的那两只木箱,开始以为是张飞他们送的礼物,如今听说是刘修送的,连忙起身打开了箱子。箱子一打开,刘备就吓了一跳:“这么多?”
张飞和卢慎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走过去看了一眼,见一只箱子里装了满满一箱衣料,最上面是的上等蜀锦,蜀锦上面还压着十块金饼。另一只箱子里却是很多小盒子,刘备把小盒子一一打开,里面有jīng美的首饰,还有各种生活用品,都非常jīng美,别的不说,那四只薄如蝉翼的白瓷酒杯就非常难得,虽然不敢说千金难求,在涿县却可以说是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
粗粗的估了一下,这两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箱子里至少有五十金。
“这也太多了。”刘备有些局促的说道:“大兄虽然是卫将军,可是我知道他开销大得很,手头并不宽裕,这么多礼物,我如何承受得起。”
黄氏听到他们惊叹的声音,也赶过来看了一眼,她虽然估不出准确的价值,可是一看那些礼物的jīng美,她也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又不是给你的。”张飞最先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这是大兄送给你阿母的,他说当年不懂事,吃了很多阿婶的桑椹、兔肉,现在要补偿她一点。”他在箱子里瞟了一眼,又道:“对了,这几件首饰好像是长公主亲自选的,我曾经看过是两副,一副在这里,另一副是给毛家嫂嫂的。”
黄氏更是受宠若惊,长公主给她们挑礼物,哪怕只是一枝最简单的头钗,那也是无可比拟的荣幸啊,更何况这些首饰都是如此jīng美绝伦。
刘备非常感动,也不再推辞,缓缓的关上箱子:“阿母,你把箱子收好吧,既然是大兄的一片心意,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黄氏高兴的抹着眼泪,把箱子拿到房里最隐蔽的地方藏好。刘备和张飞等人重新入座,把刚才郭勋和郭图来查刘元起的事情说了一遍。张飞二人一听,眉头就拧了起来。
“很明显,这次是袁家针对我大兄的一次yī备很担心的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把消息送给大兄,免得他一点防备也没有。”
卢慎想了想:“要不,你在家过完新年之后,立刻赶到洛阳去吧。”
刘备犹豫了一下,他这次也向皇太后请了半年的假,原本是准备到二月底才走的。
“你还是提前走吧。”张飞见刘备犹豫,笑了起来:“倒不是因为这件事,如果仅仅是这件事,我自己早点回去就是了。”
“还有什么事?”刘备很诧异。他知道张飞对刘修的忠心,他可是真心把刘修当先生shì奉的,虽然他们年龄只差三岁。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张飞肯定会自已赶到洛阳。
“这次黄巾平定之后,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肯定有一个要升大将军,他们再也不是那种闲官,大将军开府需要辟召大量的掾吏。师兄想推荐你进大将军府。”卢慎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机会,不过师兄说你可能不太愿意。”
刘备听说能进大将军府,虽然高兴,却还是有些犹豫,董重也好,宋丰也罢,其实都不是什么能臣,他们能做大将军,只是因为有外戚的身份,天子都大权旁落了,外戚又有什么用。“还有一个什么机会?”
“天子要扩充北军的实力,可能会再增加几个校尉。不过,师兄担心你不喜欢武职,所以这个选择排在第二位。”卢慎打量着刘备的脸sè,见他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又有些淡漠,以为刘修的担心mō准了刘备的心思,又接着说道:“我们这次到涿郡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推荐的人才。”
刘备理解的点了点头,天子要扩充北军,当然是要排挤袁家的势力,这增加的几个名额肯定是从他信任的人中挑选。天子自己知道的有限,这又是武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由刘修和曹cāo这两个左膀右臂推荐。刘修担心他不喜欢武职,这当然也是一个原因,但刘备心里却不仅仅是因为不喜欢武职,而是不喜欢和天子走得太近。
他一直在皇太后的永乐宫当差,身上已经有太多的天子烙印,如果再听天子的安排去和袁家竞争,最后自然要和袁家越走越远。
瞻乌爰止,不知于谁之屋?
代汉者,当途高。
刘备在洛阳的时候就听过这两句谶语,他怀疑天子在与袁家的竞争中还有多少苟延残喘的机会。可是,如果他现在拒绝,那似乎就摆明了要和刘修决裂,投入袁家的怀抱,而袁家会不会接受他还不能肯定,贸然拒绝刘修的好意,似乎也不太合适。
“好,新年之后,我去洛阳,把这件事告诉大兄。”刘备思索片刻,展颜笑道:“翼德,你就安心在家挑一个好女子吧,要不然,你阿翁那么大的产业可没人继承啊。”
张飞耸耸肩:“屁的产业,难道我这个卫将军骑督将来的前程还不如一个屠夫?”
刘备心中一动,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