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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混在东汉末txt下载     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63章 士气(第一更)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63章 士气(第一更)

    卢植站在将台之下,看着眼前士气低落,一个个无jīng打采的将士,怒不可遏。袁绍败得莫名其妙,张角胜得莫名其妙,但眼前局势对他不利却是非常明显的。袁绍带走了他的五千铁甲jīng锐之后,剩下的两万官军就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卢植训了半天话,他们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

    卢植很上火,他接手一个月了,早就对形势有所估计,所以把大军撤回广平休整,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练兵,打气,可是很明显,这个效果不怎么样。

    卢植为此很生气,也很无奈,可是他又不能撒手不管。

    解散之后,卢植把张郃、夏侯渊、淳于琼和王匡四个人叫到大帐,很严肃的吩咐道:“官军士气不振,北军便成了主力。眼下我们的任务是守城,不让张角长驱直入,威胁京畿。”

    夏侯渊身子动了一下,yù言又止。卢植顿了顿,“妙才有话就说吧,不必藏着掖着。”

    夏侯渊有些不高兴,他是想说,卢植一直不让他说,现在反说他不肯说。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平复一些心情,躬身向卢植施了一礼:“大人,我军士气低落,正是因为打了败仗,要想恢复士气,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一场胜利。打败了张角……”

    “妙才,你别忘了,张角现在不仅是士气旺盛,而且有大军七八万,我们才多少人?北军四校不过四千人,郡兵两万人,以现在的状况,能打仗吗?”

    “大人,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打一仗。”夏侯渊有些犯了倔,直起身,声音也大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敢打,所以我军士气无法恢复,而张角rì渐嚣张,他们的前锋多次到广平城下。渊已注意到,他们行伍甚无章法,戒备不谨。渊以为,出其不意,可以痛击之。一来让他们有所收敛,二来也好给将士们一点信心。”

    “张角可不是你想像的那么无能。”卢植摆摆手,不容分说的让夏侯渊坐下。夏侯渊又生气又无奈,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能与卢植争辩,只得郁闷的坐了回去。与他同席的张郃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放在心上。夏侯渊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再也不肯说话。

    卢植见气氛尴尬,心情更加不好,只得又关照了几句要小心之类的话,就解散了。堂上安静了,卢植的心也空落落的。夏侯渊刚才的神情看在他的眼里,痛在他的心里。夏侯渊和张郃是刘修的亲信,长期以来,他能这么安稳的做这个北军中侯,夏侯渊和张郃对他帮助甚大。可是这次出征,夏侯渊与他的分歧也最大,这让他非常失望。

    “先生,夏侯校尉也是一片好心,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刘备见卢植心情不好,轻声劝道。卢植苦笑一声,“我岂是介意他的言语,我是担心他用兵的方法。眼下我军势弱,只能以守为主,整军备战,鼓起将士们的勇气,此消彼长,等张角松懈,我们才好出击。他不顾形势,只想着冒险出击,胜了固然是好,可是败了呢?北军是天子禁军,也是我们最后的力量,正因为有北军,大军才没有崩溃,一旦北军战败,那将如何收拾?”

    刘备本来是支持夏侯渊的,他觉得与其困守于此,不如冒险出击,可是听卢植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卢植更老成稳重,是啊,胜了固然可喜,但终究是小胜而已,败了却将无法收拾,利害权衡,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可惜,如果大兄在这里就好了。”刘备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来不了。”卢植摇摇头,“凉州的事,从来就不是一战两战能解决的,他虽然击败了羌人的主力,可是羌人的实力还在,他们还会再来的。”卢植皱了皱眉头,回过头看着刘备:“玄德,你不觉得羌人这次的战法有些古怪吗?”

    刘备不解:“请先生指教。”

    “羌人向来是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这没什么好怀疑的。可是钟滇有十五万大军,是羌人前所未有的声势,在榆中城下只战了一天,双方阵而后战,能有多少伤亡?最多万人,可是钟滇为什么就不打了,直接退兵?未败而退,必有所谋,他莫不是想诱德然去追,或者知道德然军粮不足,要避其锐气,待他不战自退?”

    刘备摸着下巴,仔细的回想着邸报上的内容,想了好一会:“好象是有这个可能哟。”

    “这么说来,德然在洮水一战只是抢了先机而已。”卢植以拳击掌,忽然庆幸的叹了一口气:“要不然的话,这仗战事又将是旷rì持久,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不过现在完成了,大兄还是回不来。”刘备有些丧气的说道:“如果他能回来,那先生这一功可是立定了。”

    卢植瞅了他一眼,苦笑着摇摇头,叹息一声:“我岂是在意立功,我只是不想看着百姓受苦啊。书曰:有夏昏德,民坠涂炭。张角嘴上说为天下求太平,可是你看看他做的什么事。”

    刘备不以为然,张角倒是想通过温和的途径来,可是那些世家把他排挤走了,他还能怎么办?不过这些话他只能藏在心里,可不敢对卢植说,要不然肯定是一顿训斥,卢植对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是深恶痛绝。

    刘备正在想着怎么劝解卢植,毛宗快步走了进来,卢植眉毛一挑,沉下脸,刚要斥责他失礼,毛宗急声道:“先生,德然派人来了。”

    卢植脸上的怒气一现即隐,诧异的问道:“谁?谁来了?”

    毛宗急急的停住,刚要说话,又想起卢植的脾气,连忙拱了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回禀先生,德然师兄派了一些部属来支援先生,人已经到了城外,正在等候先生的命令入城。”

    卢植大喜,转过身,一把抓住毛宗的手臂:“多少人?”

    “两百人。”毛宗被卢植抓得有些疼,却不敢呲牙咧嘴的叫痛,只好强忍着。“不过都是jīng锐,翼德率领的二百铁甲jīng骑,还有师兄身边的贴身侍卫王稚王道长。”

    卢植开始听说只有两百人,不免有些失望,再听了毛宗的解释,又有些高兴起来。长水营被曹cāo带到巴蜀去了,他身边只有越骑校尉淳于琼和屯骑校尉张郃两校的骑兵,加起来不到两千人,张飞在刘修身边一直是掌亲卫骑的,这两百铁甲jīng骑自然是刘修的亲卫骑,战斗力至少相当于五百普通骑兵,也算是一个助力。而王稚是天师道的高手,刘修派他来,当然是来保护他的安全,可见刘修对他的一片孝心。

    “快,玄德,你去替我迎一下。”卢植高兴的说道:“承明,你去请诸将来,我们给他们接个风,顺便鼓舞一下士气。”

    刘备和毛宗同声应喏,快步走了出去。卢植笑了一声,摇摇头:“这竖子,书虽读得不好,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刘备出了营,跳上马,一路来到城门口,喝令开门。城上的士卒连忙摇动轱辘,放下吊桥,城门口的士卒则抬下门栓,轰隆隆地打开城门,城门大开,两百骑兵和他们手中的铁戟一样笔直的坐在马背上,排得整整齐齐,战马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如铁铸一般。张飞顶盔贯甲,和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将领一起护卫着一个长须飘飘的道长。

    “翼德!”刘备举起手臂,高声叫道。张飞听到了他的声音,轻提战马,迎了上来,拱手笑道:“玄德,别来无恙?”

    刘备看着jīng神抖擞的张飞,羡慕不已,他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一下张飞的手臂,“我先与道长见礼,引你们入城去见先生,然后再叙。”

    “正当如此。”张飞笑道。刘备连忙走到王稚的面前,躬身行礼。王稚虽然在刘修身边不任官职,但是身份超然,从刘修本人开始对他都非常尊敬,刘备更不敢怠慢。他客客气气的向王稚行了礼,问了好,这才看向那个年轻将领笑道:“翼德,怎么也不为我介绍一番,这位是?”

    张飞道:“这位是太原郝昭郝伯道,你怎么忘了?”

    刘备闻言大惊,再仔细打量了一眼,失声笑道:“原来是伯道啊,长高了,也更加威武了,我都不敢认了。”

    郝昭笑道:“郝昭见过大人。”

    “唉,什么大人啊,我就是先生身边一个司马而已。”刘备一摆手,自我解嘲的笑道:“走吧,请诸位随我入城。”

    张飞欠身施礼,请王稚先行。王稚也不客气,轻催战马,在刘备的引领一起进城。张飞和郝昭并肩而行,身后的两百jīng骑两人一排,鱼贯入城。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可是每个人头顶戴着牛皮制成的皮弁,身上的铁甲擦得锃明瓦亮,虽然是盛夏,身上的红sè战袄却一丝不乱,手中铁戟指天,腰间环刀,背后弓箭,马鞍上挂着盾牌,稳稳的坐在马背上,目不斜视,面无笑容。前后一条线,左右马头马尾相对,战马蹄声特特,虽不是整齐的一条声,可是轻重一致,听起来悦耳之至。

    两百jīng骑,硬生生走出了铁血雄师的气势。城墙上的士卒已经看到了他们在城外列阵时的威势,此时倒也不算太惊讶,可是那些城里的士卒看到这两百沉默的jīng骑却大为震动,东一群,西一堆的围观,眼中既有说不尽的羡慕,又有几分畏惧,这两百jīng骑虽然缓步而行,可是那份气势却让人觉得他们随时可以转入战斗状态,成为刺入心窝的一把利刃。

    “哇,这就是卫将军纵横北疆的骑兵?”

    “可不是,你没看到吗,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将军,就是卫将军的弟子,张飞张翼德。你们不知道吧,别看他威武不凡,其实他可不是个武夫这么简单,人家能书善画,和卫将军一样是文武全才呢。”

    “哦,怪不得呢,长得真俊。嘿,他旁边那一个也不错啊,虽然面相稚嫩,可是身材这么高大,一定也是一员猛将。”

    “不认识,这人没见过。不过你说得有道理,看看他背后那张硬弓,估计没有一把力气是开不了的。”

    “难怪卫将军能打败檀石槐,你看看人家这骑兵多威风,北军那些骑兵平时人五人六的,可是跟他们一比,那简直是堆草包嘛。”

    “那当然。要不檀石槐纵横草原三十年,最后还死在卫将军的手里?你听说过没有,羌人十五万,没挡住卫将军一击。”

    “可惜了,只有两百人,要是来两千,那我们还怕张角个鸟啊。”

    “两百人?嘿嘿,卫将军击败十五万羌人,也不过只用了三千亲卫骑,击败张角这么一个蟊贼,有两百人就够了。”

    “张角是蟊贼?我记得你前天还说他是大贤良师,有不可思议的神通的。”

    “你耳朵里塞了鸟毛啦,什么时候听我说过这句话。你老母的敢污蔑我?”

    “且,傻且!”

    感受到了两侧观众的热烈眼光,听到了不加掩饰的赞语,骑士们的腰挺得更直了。他们井然有序的通过长长的街道,来到广平县寺前,张飞举起手,轻叱一声,两百匹战马齐唰的停住了脚步,岿然不动,好像它们本来就站在那里似的。

    “下马!”张飞翻身下马,身后“唰”的一声,骑士们整齐划一的翻身下马,站在马侧,手里紧紧的攥着马缰。两百人,除了武器晃动的声响,竟然听不到其他一点异响。这个漂亮的动作让尾随而围观的人们大眼开界,赞声四起。

    刘备眼馋不已,引着张飞等人进院拜见卢植,那两百骑士在郝昭的带领下,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广场上。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时间不长,夏侯渊等人相继赶到,一看到这副阵势,夏侯渊就明白了。他冲着郝昭挑了挑大拇指,微微一笑。

    郝昭欠身还礼,除了他们四校尉之外,其他人再也看不到郝昭他们的一丝异动,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块边角平齐的方阵,不禁都多看了两眼,然后暗自咽了口唾沫,再见到卢植的时候,他们的情绪都有些异样。

    卢植很淡定的向众人介绍了一下,那些将领一听这是卫将军派来的援军,而领兵的这个年轻将领就是卢植的弟子张飞,连忙上前打招呼。

    “诸位,我要向诸位隆重介绍的是这一位道长。”卢植刚刚迅速看了一遍刘修的亲笔信,知道他把王稚派来的意义,立刻趁热打铁,借着这些人被两百jīng骑激起的一点士气,大声说道:“这位便是天师道的王稚道长,当年张逆在天师道修行时,还是这位王道长的弟子。如今张逆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天师爱护生民之义,为祸天下,天师道上下对此极为愤慨,故请王道长来清理师门。王道长道法高深,有他在,张逆那些蛊惑人心的骗术不值一提啊。”

    众人大喜。说实在的,卢植本人不相信什么道术,可是普通百姓相信,这些军官中相信的人也不在少数,张角大贤良师的身份对他们颇有压力,传得越来越神,认为张角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人不在少数,还没交战,他们心里就慌了三分。此刻听说张角的师门派人来清理门户了,这比门外那两百jīng骑带来的信心还要大几分。

    一时群情激动,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卢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接着说道:“请诸位各自回营,把援军到来的消息通报给每一个将士,让他们准备好,我们马上就要出击,这一次,一定要让张逆授首就擒,还天下太平。”

    “喏。”众将轰然应喏,转身离去,原本挤得满满的大堂为之一空。

    卢植将刘修的亲笔信放在案上,刚才的喜气已经不见了,他微微的皱着眉:“你们认为袁绍战败,可能是遇刺?”

    “先生担心有这个可能。”张飞很委婉的说道:“王道长在先生身边多年,剑术高明,又jīng通道法,有他保护,先生才可安睡。”

    卢植撇了撇嘴:“军中行刺,有那么容易吗?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怎么还相信这个?”

    “有备无患,请先生不要拒绝他的一片好意。”

    “嗯,这倒也无妨。”卢植笑笑,“这两百jīng骑都是天师道的信众?”

    “是的。”张飞点头道:“他们不仅jīng通骑战,还能结成法阵,也许先生觉得不以为然,可是张角不就是造这些蛊惑百姓吗?对那些百姓讲大道理没用,只有以毒攻毒。”

    卢植满意的笑了,思索片刻,又问道:“他还有什么吩咐没有信里写的?”

    张飞微微一笑:“先生建议,张郃、夏侯渊可为先生的左膀右臂。”

    “张郃沉稳可用,夏侯渊……只怕不太合适吧。”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64章 有正有奇

    张飞恭敬的笑道:“先生说,北疆一战,夏侯渊可圈可点,他和张郃可互为正奇,皆是可用之才先生可坐镇中军,以此二人为臂,左出右收,右出左收,不停的sāo扰张角,等他疲于应付之时,先生暗藏的中军则可以大用”

    张飞称刘修为先生,称卢植也是先生,听起来有些糊涂,不过卢植还是明白了刘修的用意北军四营,真正能信任的就是夏侯渊和张郃,王匡和淳于琼都是袁绍的亲信,想来是不会替他卖力的让夏侯渊和张郃挑大梁,这也是他目前来说唯一可行的办法

    虽说卢植对夏侯渊不太满意,但他相信刘修的判断,因为刘修当初收拢的几个人,目前都成了一方重将夏侯渊和张郃也算是刘修最初看中的几个人,没有道理就是废物

    “既然如此,那就先试试”

    时间不长,已经得到指示的张郃和夏侯渊赶了回来,一听刘修的安排,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拱手向卢植行了一礼:“定不负大人重望”

    卢植随即做出调整,将几个还能用的将领调拨到张郃和夏侯渊的麾下北军五校,除了长水营的人数多一些,其他都不过千人,这显然太少了,卢植分别给他们增加了两千人,勉强凑成一支别军的数量

    经过三五天的准备后,张郃和夏侯渊悄悄的出了城

    钜鹿城,宽大的广场上一队队头戴黄巾的士卒正在cāo练,喊杀声响彻全城张角站在中军台上,看着将士们rì趋熟练的阵型,听着将士们斗志昂扬的喊杀声眼角的鱼尾纹渐渐绽放开来辛苦了几个月,死了几万人,终于挑出了一万jīng锐,这些人都是经过三次以上战事而没死的信徒,他们已经熟悉了战场上的血腥,习惯了杀戮,再也不会像那些普通的流民一样听不懂号令,乱冲一气他们现在闻鼓而进,闻金而退,秩序井然,已然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很快这一万人就会在他的率领下攻击广平城,他并不打算一下子攻下广平城,他知道他的信众虽多,但真正的战士却很少,他要借着一场场的战事来锤炼自己也锤炼手下的将士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仗要一场一场的打,养兵需千rì,用兵只一时

    张角想起卢夫人对他的不屑嘴角挑起冷酷的笑他每次看到卢夫人,卢夫人都对他没好脸sè总是说他不会是刘修的对手,然后就夸刘修的用兵他开始很生气可是后来慢慢的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刘修出道数年,就在北疆闯出了名头,在他看来,运气当然是有的,天子的宠幸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拜了段颎这样一个名将做先生,学习兵法

    争天下,最后不还得靠武力吗?

    张角最佩服刘修的不是别的——虽然刘修看起来机巧百出,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而是他利用天师道信众建立的那只亲卫骑那支亲卫骑只有千人,可是这只由西北诸郡信徒组成的骑兵威力不亚于乌桓人、匈奴人,为什么?因为他们有信仰,他们愿意为了信仰付出任何代价,他们可以不折不扣的完成任务,哪怕面前是火坑,只要卢夫人一句话,他们也能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刘修是通过卢夫人来控制这支亲卫骑,可是他张角不用,他是集刘修和卢夫人于一身的大贤良师,只要他一句话,他可以让百万流民同时起事,威震天下

    同样,他只要愿意,也可以练出一支无所畏惧的jīng兵

    他现在正在做这些,而且成绩不错,一支jīng兵已经渐渐成形

    唉,要是袁绍不那么冲动就好了,他才是最好的练兵对手卢植虽然用兵一般,可是他是刘修的先生,打败了他,很可能会激怒刘修眼下羽翼未丰,与刘修交手时机未到,还是把他困在凉州比较好

    这人是个人才,可惜却不肯为我所用否则的话,我和他联手,天下谁能敌?

    张角想到一次次被刘修拒绝,不免有些头疼

    哼,他以为他的办法才能致天下太平,真是太幼稚了,那些世家怎么可能放弃已经吞下去的好处,怎么可能放弃手中的权得,怎么可能坐视他一步步的剥夺原本属于他们的权利?他是建了书坊,让书籍不再是世家的特权,可是有什么用,那些天子门生被排挤得没有出路,最后不还得向那些门阀靠拢才有官做?他是在并州行政,得到了不少世家的支持,可是这是因为他给他们好处,而世家也有保家的需求,一旦北疆平定,谁还会听他那一套?

    杀,只有把这些人杀干净,才能均贫富,致天下太平而要做到这一切,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传了十几年的道,深知那些正人君子的嘴脸,坐而论道,大可以向往上古三代的尧舜之世,可是要他们拿出兼并的土地来,你必须给他们多的好处,而就算给了他们好处,他们也未必会真的放弃手里的土地他们只想自己活得舒服,从来不顾及别人的生死,仁者爱人,只是书上写写,嘴上说说罢了

    张鸣从凉州回来了,刘修以惊人的度平定了羌乱,这出了他的预料,可是蓝兰带回来的话,又让他放了心刘修对蓝兰说,他和太平道只是政见不同,不是敌人他想劝刘修放弃滴水穿石的异想天开,刘修反过来劝他不要太过执著,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治大国如烹小鲜,否则天下必然大乱,如果执迷不悟,他一定会请陛下下诏,率并凉jīng锐赶到山东平叛

    对于刘修的jǐng告他不以为然,凉州羌乱虽平,却只是治标不治本,眼下宋建还在称王钟羌还占着大小榆谷,刘修要彻底平定凉州,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等到了那个时候,他jīng兵已经练成,就算刘修来了,又有何用?

    前两天,张角收到消息,说刘修派了两百骑兵到广平来支援卢植其中还有他的师兄王稚张角当时就笑了,两百骑兵能当什么用,至于王稚,哈哈他除了呆在卢植身边做个侍卫,还有什么用?他的道术不如我,在用兵上是一窍不通,难道我会派人去刺杀卢植不成?

    刘修这是担心他先生卢植的生死,不是想与我为敌他是个有孝心的弟子我喜欢这样的人,虽然他和卢植都不喜欢我

    不过,这些骑兵的到来倒是提醒了他,他立刻派张鸣回到幽州招集民众起事,争取能建立起一支骑兵冀州是平原正是骑兵用武之地,当初光武皇帝据河北而定天下靠的就是幽州突骑,刘修平定北疆,依仗的也是幽并骑兵,如果他能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那将如虎添翼,加强大

    禇燕的话有道理,她比张鸣还有见识张角想起了禇燕的建议,且喜且忧禇燕从凉州回来后,除了建议他加紧骑兵的建设之外,还提到了从汉中给羌人运粮,以换取羌人侵扰武都,迫使刘修不能分兵东下,并且卡断刘修进入益州的通道这是个好建议,不仅拖住了刘修的步伐,而且为以后争益州埋下了伏笔,唯一的麻烦是,他曾经亲口答应过师妹,太平道的势力绝不侵入益州,绝不和天师道争信众

    这不仅仅是他对师妹的承诺,是出于不想与天师道为敌人的考虑太平道出自天师道,天师道是他的师门,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师门所授,他不能反噬,另外,天师道虽然看起来不如太平道强大,但是天师道有天师道的法门,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与天师道为敌

    汉中之议,要再斟酌才行,不可盲动可惜啊,师妹太固执,要不然的话……

    “天公将军,官军出城了”唐周匆匆的走了过来,打断了张角的浮想联翩张角一惊,连忙收回心神,威严的看着唐周:“你说什么?”

    唐周见张角脸上刚刚还是一片详和温馨,现在却冷若冰霜,吓了一跳,连忙又再说了一遍据斥候探报,卢植率领大军从广平城出来了,击退了前去sāo扰监视的丈八

    “他还敢出来?”张角有些意外,想了想,又笑了:“是不是因为来了两百骑兵,就威风起来了?那两百骑兵出现没有?”

    “正如大贤良师所说,那两百骑兵就护在卢植身边”

    张角撇了撇嘴,“传令,让人公将军带两万人去,把卢植吓回去就行,不要伤他”

    唐周不解,却也不敢多问,连忙转身去传令了张角起事之后,觉得要领兵,仅用大贤良师的称号不太妥当,便自称天公将军,弟弟张宝为地公将军,张梁为人公将军,天地人三才齐全眼下他在城里练兵,张宝、张梁带着兵在城外为两翼,成倒品字形,以泰山压顶之势面对广平城他只是不想这么快与卢植决战,否则以他的实力,早就拿下广平了

    张梁得令,随即带着部下两万人向前迎了过去一听到张梁带着大军来了,刚出城击败丈八的卢植立刻率军又退了回去张梁见到了灰头土脸的丈八,非常不高兴,没有按原计划退回驻地,而是一直追到广平城下,他要给卢植一个教训,让他以后不要再出城生事

    卢植紧闭城门,不战

    张梁没有带攻城的器械,只能在城外骂阵,可是任他骂得口干舌燥,卢植连面都没露一下,城头戒备森严,却没人理他,好象他根本不存在似的张梁骂得没力气了,这才住了嘴

    广平和钜鹿离得很近,只有三十里左右,不到步卒一天的路程张梁急匆匆的赶来,骂了半天,再往回赶却有些来不及了,干脆就在广平城外扎营,休息一夜,明天接着再骂

    虽然知道城里的卢植不敢出来,但是张梁并没有太大意他不仅将营盘扎得结结实实,还让人在广平四门监视,一旦对方有出城偷袭的意思就鸣锣示jǐng,不让卢植有可趁之机

    一夜无事广平城防得铁桶也似,却根本没有出击的yù望,四个城门连响都没响一声

    第二天,张梁又痛痛快快骂了一个时辰,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师回去的路走得很太平,也很悠闲时值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士卒们还要穿着衣甲拿着武器行军,每个人都热得汗流浃背,有人就脱下了衣甲,用长矛挑着光着膀子在路上走张梁看到了这些士卒,可是一想到把刘修的先生骂得在城里不敢出头,他的心情就特别的好,对这些士卒的行为也没严厉制止,结果这一放纵就收不住了多的人脱了衣甲,有的甚至离开队伍,到旁边漳水中去打水冲凉

    原本就算不上太严整的队伍彻底散了

    就在这时,张郃和夏侯渊一左一右杀了过来他们已经辍了张梁一天一夜昨天夜里张梁守得很小心,他们没有找到机会正当他们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张梁送给他们一个天大的馅饼

    这机会如果不抓住会天打五雷劈,张郃和夏侯渊以后就没脸在刘修面前混了他们连商量都不用,几乎同时杀了出来,来得恰恰好,一下子打了张梁一个闷棍

    两万多黄巾军像是草原上的羊,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一些人在水边冲凉,一些人在树荫下休息,衣甲挑在肩膀上,长矛当了扁担,战刀当了拐棍,面对冲杀过来的官军,他们目瞪口呆,好容易训练出来的一些基本战阵常识在那一刹那间全忘得jīng光

    张梁也懵了,他看看左边的屯骑营,再看看右边的步兵营,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手忙脚乱的大喊大叫,命令传令兵击鼓列阵迎战

    还是他的亲卫司马苦酋反应快,一看到张郃跃马舞戟直扑中军,知道没有反抗余地了,挟起张梁扔到马背上,大吼一声:“将军抓紧”狠狠一刀砍在马臀上,战马吃痛,驮着张梁狂奔而去苦酋也不恋战,带着十几个亲卫,扔下混乱不堪的大军,护着张梁跑了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夏侯渊和张郃大获全胜,除了没有抓住张梁本人之后,几乎全歼张梁的两万大军

    消息传到广平城,卢植大喜,通告全城,士气大振,对黄巾军的恐惧一下子去了大半随着张郃、夏侯渊押着俘虏回城,广平城爆发出雷鸣声的喝彩声

    张郃和夏侯渊立了功,淳于琼和王匡坐不住了,他们也去向卢植请战卢植却不冒进,他仅仅把淳于琼派了出去,却让夏侯渊退回城中,立即加固城防

    果不其然,第二天,张角就亲率大军赶到广平,将广平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带来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对广平展开了cháo水般的攻击

    卢植率领士气回升的大军固守,他带着刘备、张飞人不解甲,彻夜戒备,哪里有急,他就出现在哪里,鼓舞士气,安抚军心,不给张角一丝机会

    张角连攻三天,寸土未得,这时隐在城外的张郃和淳于琼登场了他们利用骑兵的度,展开了对张角无休止的sāo扰张角派小部队去赶,他们就毫不停情的歼灭之,张角派大部队去围堵,他们转身就逃张郃为人机jǐng,一看到机会就扑上去,一闻到危险,他就早早的逃之夭夭黄巾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面对这些神出鬼没的jīng骑,他们无可奈何,被拖得疲惫不堪

    就在张角为没有强大的骑兵而苦恼的时候,一直龟缩在城里的卢植忽然打开城门杀了出来,打了张角一个措手不及张角大败,仓惶逃回钜鹿,闭门自守卢植军威大振,在钜鹿城外扎下大营,打造战具,准备攻城

    捷报用六百里加急送往洛阳,又送往长安

    陈仓,天子看着翻滚的麦浪,神情复杂刘修恭敬的陪在一旁,蹇硕躬着身子,小心的侍候着随从陪同的官员们谁也不敢说话,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有如泥胎木偶

    “回长安”天子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转身回到金根车上,车刚要起动,他又钻出来对蹇硕说道:“传卫将军过来”

    蹇硕连忙走到刘修面前,轻声说道:“卫将军,陛下召你”

    “哦”刘修连忙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可知是什么事?”

    蹇硕摇摇头他现在也有些糊涂,卢植在冀州打了胜仗,按说天子应该高兴才对,可是那副表情怎么跟又打了败仗似的?他猜不透天子在想什么,也不敢乱说,生怕误导了刘修卢植是刘修的老师,天子不喜欢这个消息,想必对刘修也不会有什么好脸sè

    “陛下,卫将军来了”

    “刘修,上来”天子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蹇硕冲着刘修使了个眼sè,刘修犹豫了一下,这皇帝的坐车,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不过现在是天子让他上去,想必也没人敢说什么废话,他在车下拜了拜,提起衣摆上了车

    天子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原本我还担心山东的战事,可是现在看来,有你先生便也够了,你就安心凉州的事屯田效果不错,秋收之后,能出兵凉州吗?”

    刘修稍微一愣,坚定的应道:“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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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这本书起点并不好,老庄说过,险些夭折,不过在诸位的扶植下,这个险些夭折的故事还是一步步成长起来了,老庄当初莫名的坚持获得了回报,这让老庄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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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问:能rì一万不?

    老庄坚定的回答:只要陛下给力,有票有赏,臣一定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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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65章 柱石与蛀虫(第一更)

    天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朕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不过,关中屯田虽然初见成效,今年毕竟是仓促了些,朕来一趟,又花了你不少钱,估计你今年的rì子也够紧。全歼羌人很难做到,但你要尽快杀了宋建。”

    刘修躬身应是:“陛下英明。”

    “居然敢称王。”天子脸sè有些难看,看来宋建称王的事真的jī怒了他,已经把他放到了比叛羌更优先的位置。“高皇帝有约,非高不得封侯,非刘姓子孙不得封王,他宋建居然敢称王,当真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岂能容他在世招摇。”

    刘修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方面是天子话语中暗含的对他的敲打和yòuhuò,另一方面却是一种已经陌生了很久的对世袭不平等的反感。在前世,官二代都让人生厌,何况眼前这位都不知是几代了,如果不是窦太后贪权,他这么一个已经没落的皇族又何尝有机会位登九鼎,现在做出这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来?

    就因为你血管里不知道还有几分之一的血脉?你以为你是纯种马,要讲血统的?

    刘修不动声sè的躬身拜倒:“臣领诏,待秋后有粮,臣一定竭尽全力,扫平宋建。”

    “朕相信你。”天子摆了摆宽大的袖子,看着外面滚滚麦浪,笑了:“朕现在觉得,你这法子虽然慢一些,却的确稳妥多了。好好的做事,朕不会亏待你的。”

    刘修再拜,然后倒退着下了车。天子车驾缓缓起动,刘修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护着天子回到长安。

    天子一回长安,就决定返回洛阳,他下诏刘修,关中事务繁多,你就不用远送了,秋收在即,你好好准备战事吧。刘修领诏,把天子送到新丰便停住了脚步。站在路边,看着天子车驾渐渐远去,刘修直起了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长史荀彧和军谋荀攸、司马傅燮三人凑在一起轻声说着什么,言语之间不停的叹气摇头,显得忧虑重重。从事中郎阎忠走了过来,对着东面不远的一块坡地说道:“将军,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刘修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

    “那是鸿门。”阎忠笑了笑,用脚跺了脚下的大地:“这里是新丰。新丰者,新丰县也,是高皇帝为了取悦太上皇,让他有熟悉的乡人乡音,不至于寂寞,把老家的人全搬到了这里,天下人称之为孝。”

    刘修觉得话音儿有些不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可是,当太公被掳项王军中,项王要烹太公时,高皇帝说,且分我一杯羹。”阎忠的嘴角歪了歪,带着说不尽的讥讽:“又有谁记得他当时的不孝?”

    刘修微笑不语,他记得那位八怪之一的郑板桥说过,古书之中唯《史记》最优,《史记》之中唯《鸿门宴》一节最优,而他现在就站在这幕改变历史的大戏上演地,阎忠的话他明白,说的是刘邦对其父的孝,指的是他对天子的忠,阎忠在利用一切机会打破他心中残余的担忧。

    其实,阎忠这根本就是多余,他对天子没有什么忠,他只是不忍心看到天下苍生涂炭。

    “顺着这条水向南,就是骊山,那里有秦始皇陵,在那边,还有一个烽火台,据说是周幽王戏诸侯所在……”阎忠指着更远处的山峰,像一个尽职的导游,不过说的都是古今兴亡事。刘修静静的听着,思想却有些飘忽,他印象中,好象秦始皇兵马俑就在这里吧,只是现在还沉睡在地下,而他也没有必要去挖,因为秦始皇的军阵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但是,据说秦始皇陵里藏了很多古书,里面会不会记载上古历史的珍本?

    “公孝先生,你相信有神吗?”

    阎忠一愣,他正给刘修讲人呢,他怎么扯到神去了?看来刘修对所谓的天意还是有些顾忌啊。他笑了笑:“我相信有神,不过,我觉得神可能很忙,未必有时间来管人间的事。”

    刘修笑了,这厮倒是有些无神论的光棍啊。“为什么?”

    “很简单。张角据说是能通神的,可是他还不是一样败在卢先生的手下?别说他了,之前那么多借着神的名义生事的,哪一个不是被朝廷镇压了?如果神真的管事,事情肯定不是这样。他如果保佑张角他们,他们不会败,如果不保佑他们,那他怎么不惩处这些冒用他名义的人?”

    刘修看了他一眼,两人心领神会,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荀彧向这边看了一眼,举步走了过来,笑着拱拱手:“将军和公孝先生说什么这么开心,能与我等共赏否?”

    “公孝先生说张角装神弄鬼呢。”刘修简略的复述了一遍,接着问道:“文若,你觉得关东的战事如何?”

    荀彧摇了摇头:“我觉得前景不妙。卢先生虽然小战得胜,可是未伤张角元气,现在又以劣势兵力围攻钜鹿城,不是上善之策。张角一旦缓过气来,必然反攻,目前看来,尚未能突破僵持之势。”

    刘修微微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卢植趁胜攻击钜鹿,看起来很振奋人心,其实是把自己逼到了一个尴尬的境界。攻,实力不足,很难攻得下来,退,则又会堕了士气。当前这个形势,远不是他那两三万人所能解决的,张角的背后有无数的流民,不杀死张角,这仗是打不赢的。

    “关东诸将,都不是愚笨之辈,只可惜兵力分散,不能齐心合力,这才让张角拖延至今。拖的时间越长,对朝廷越不利,要想打破这个僵局,眼下能用的兵只有并州、凉州。如果赵中郎率军下井陉,将军率凉州军出武关,事情就不一样了。”

    刘修诧异的瞟了荀彧一眼,心道这厮果然是聪明啊,如果真如他所说,那钜鹿和南阳的黄巾压力就会大增,一旦这两路防张被撕破,那只能向后撤后,压缩到青徐江淮一带,那可是骑兵纵横之所,黄巾想防守都防不住。

    只可惜,天子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并州要防备鲜卑,据说鲜卑现在内乱,和连和慕容风两不相让,争得正凶,并州军不能轻离驻地。至于凉州,文若,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能让凉州兵听话吗?”

    荀彧叹息了一声:“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平定凉州啊,而要平定凉州,就要扩大关中的屯田规模,要想扩大关中的屯田规模,最急的就是人口。将军,你是不是向陛下请个诏,允许流民通过并州进入关中,并由并州负担一些粮食?”

    刘修之前便向天子请过诏,要求让流民向关中迁移,但流民迁移过来的最大问题就是途中的粮食由谁承担,天子没钱,司隶部的诸郡钱财要供应京师,现在又被山东的战事抽调一空,想拿也拿不出来,所以这流民入关中的事情一直没什么进展。今年屯田的成绩来自于关中豪强的支持,他们利用新的耕种机械带来的效率扩大了耕种量,但这些量已经释放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大量的人口进入,那明年就不会有更大的增长。

    荀彧提出并州承担一部分流民的费用,以开通一条由冀州进入关中的流民之路,也算是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文若所言甚是,请不其侯拟奏疏吧,我派人赶上去。另外,请子师回一趟晋阳吧。”

    王允苦了苦脸:“将军,又让我去借钱啊?”

    刘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子师,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告诉他们,明年秋收之后,我就将这个债还上。”

    “明年?”荀彧吃了一惊:“将军,明年可还不上啊,你还得平定凉州呢。”

    “文若,能借到就算不错啦,你就别挑三捡四,让子师为难了。”刘修无奈的笑了笑:“我们大家勒紧kù腰带吧,只能希望明年多生产一些粮食,不仅能还上债,还可以有一些节余。”

    荀彧见刘修意决,只得点头答应。他现在是刘修的管家,可是这家真的难当啊。关中屯田刚刚开始,今年的收益已经预支给了那豪强以换取他们的前期投入,本想着从并州多来一些流民,可是这样一来,明年的收益也要还并州人的债,要想有收成,那得到后来了。

    这就叫寅吃卯粮吧?

    在头疼的同时,荀彧又感到一丝欣慰,刘修在这么艰苦的情况下依然不肯随意掠夺百姓的财富,那等他有了钱,当然更不会随意剥压世家豪强的家产,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说明刘修不想对世家豪强用强硬手段的想法不是心血来cháo,而且真当成了一个长久的策略的。

    荀彧也是世家,他当然不希望刘修用粗暴的手段来掠夺世家的财富,可是他又不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他能够站在更高的层次看待这个问题,知道世家不受控制的发展必将挖空帝国的根基,如何解决这两者之间的问题,让世家成为帝国的柱石而不是蛀虫,这就成了荀彧必须考虑的问题。

    他不知道刘修这个办法能不能最终解决问题,但是他相信,这是目前可以选择的方案中最好的一个。共同发展,适当的抑制世家,让利于百姓,夯实基础,对世家和帝国都有好处。

    ……

    左冯翊盖勋匆匆走进了天子的行在,向穿着常服的天子纳首便拜。

    天子虚扶一把,示意盖勋起身,指了指对面的席位,示意盖勋坐下。盖勋再次磕头拜谢,然后入了座,腰背tǐng直,眼睑却下垂着,等待着天子的垂询。

    “你给朕的奏疏,朕每一篇都认认真真的看了。”天子和声道,“朕这些天在关中走了一圈,觉得这关中的屯田效果还是不错,至少能自给自足,不需要朕再费心为这些将士拨付钱粮。”

    盖勋点头道:“陛下圣明,关中屯田虽说仅仅是初见成效,但只要好好筹措,不要节外生枝,供应卫将军帐下的将士,稳定凉州,还是指rì可待的。”

    天子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是说朕西巡的事吗?”

    盖勋沉默不语。天子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又释然了。他正是因为盖勋刚直,这才信任盖勋。“朕也知道,这西巡一趟,给沿途的百姓增加了负担,所以朕也是极力减免车驾,只是大臣们出于安全考虑,不肯再省,要不然的话,朕只带数百虎贲、羽林便可成行,哪里需要这么大的开销。”

    盖勋吓出一头冷汗,连忙拜倒在地:“陛下,万万不可。陛下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岂能有什么闪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臣只是说陛下不必如何辛劳,没有其他的意思。”

    天子哈哈大笑,摆摆手道:“你放心,朕虽然不及卫将军武勇,可也不是弱不禁风之辈。朕在宫里读古今故事,发现一个问题,但凡是不经民间之事的帝王,少有英雄。朕出自民间,虽说对民事并不陌生,可是那时候太小啦,还不懂事,如今做了这天下之主,方知民生维艰,想四处看看,却没那么zì yóu了。关中有卫将军坐镇,能有什么意外?”

    盖勋仍然不敢大意,他的本意是劝解天子不要出巡,花销太大,如今国力不足,就不要雪上加霜了,不料天子却说出这么一番道理,坚持出巡的意思很明显,甚至不惜削减护卫,那真要出了事,他盖勋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陛上,凡事当谨慎,鱼龙白服,圣者不为。”

    “盖卿的一副忠心,朕知道了。”天子摆摆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他也知道盖勋的脾气,一旦拗起来,那是谁也劝不住的。“朕想问问你,你觉得卫将军……如何?”

    盖勋早就知道天子召他来会问到这些,当下立刻答道:“臣以为卫将军用兵有独到之处,不愧为段公的弟子,且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洮水一战,大破十多万羌人,可见一斑。臣以为,陛下派卫将军来平定羌乱,实在是英明之举。”

    “哦,这话怎么说?”天子兴致高了起来。他在关中的时候,刘修提到战功,就把功劳往别人身上推,而他也不可能一一找那些将士谈话,所以总是不太明白,现在盖勋主动说起,他自然是兴趣十足。

    “臣以为,卫将军得凉州三明之长,刚柔并济,抚剿得宜,且又善于……”盖勋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可是天子看着他,他又不好不说:“善于装神弄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于争取羌人的归顺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天子大乐:“哈哈哈……这个你不必避讳,他装神弄鬼的本事,朕一向都是知道的。”

    “陛下……知道?”

    “知道,知道,他还在朕面前表演过。”天子想起那个近乎光溜溜的大美人,不免有些遗憾,这次到关中时间太紧,居然没让刘修再给他表演一下,让他过过眼瘾。“他自己是不信这个的,不过现在看来,这旁门左道用得好,也的确大有用处。”

    “陛下,臣担心的是那些羌人听了他的蛊huò,从此就……”盖勋担心的说道:“这只怕于朝廷不利啊。”

    天子一愣,眉头皱了皱,思索片刻,又道:“这个朕知道了,你接着说。”

    盖勋不解,只好跳过这个话题,接着评说了一番刘修的行事特点。他说,刘修不是简单的抚,也不是简单的剿,他是对羌人进行分化,然后以羌治羌。这样的办法以前也不是不用,但是刘修用得更极致,他建羌七营来遏制羌人的发展,同时又用汉七营来平衡羌七营,保护凉州,而在关中,他则把主要jīng力放在屯田上,用关中屯田的粮食来供养凉州的汉羌七营,在汉羌七营上又略有区别,对汉七营是全额供应,对羌七营却是关供半购,刺jī羌七营去打劫羌人部落,在争斗中互相削弱。

    天子细细的听了,连连点头:“你觉得刘修在关中的新政如何?”

    盖勋不假思索的说道:“臣且喜且忧。”

    天子诧异的看着他:“喜则可解,忧从何来?”

    “陛下,请恕臣直言。卫将军在关中的新政刚刚实施一年,关中诸族即已倾心,想来再过三五年,关中、凉州必然和并州一样,真心拥护卫将军的新政。对于大汉来说,这当然是好事,如果能像平定鲜卑人一样平定羌乱,西北安定,不再成为陛下的心头之患,岂非一大善事?可是陛下莫忘,天下jīng兵,尽在幽并凉,如今并州已是卫将军的追随者,凉州随着汉羌七营的建立,也将以卫将军马首是瞻,幽州是卫将军乡梓,左将军公孙瓒是卫将军的同窗,上谷太守卢敏更是卫将军的师兄,这幽并凉三州尽在卫将军的控制之中,卢中郎如何又在钜鹿立功,到时候朝中有卢君,边疆有卫将军、左将军,他们要是忠心为国,自然是国家柱石,如果有了不臣之心,这半壁江山可就倾刻间非陛下所有了。”

    天子骇然心惊,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66章 孟佗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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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臣的担心也只是出于万全的考虑,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卢中郎父子自然是不用说的,他们读圣贤书,忠孝出于本心,卢中郎当初上书窦武,劝他让爵,如今又与袁家交恶,想来不会有什么不臣之心卫将军一心为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佳的迹相,他们还是可信的臣只是觉得,他们师生父子掌权过重,难免会引人遐思,陛下还是未雨绸缪,不要授人话柄的好”

    天子慢慢的缓过神来,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你说的很有道理,他们师生父子没有恶心,可不代表别人不会看中他们的实力,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如今山东有事,朕也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只等平定了黄巾之乱后,再想办法”

    盖勋也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从天子给他的书信中隐约感觉到了天子的计划,但是却又说不出什么,袁家势大,他们才是天子现在最头疼的事,且不说刘修现在还没有任何不忠的行为,就算有什么不听话的事,也只能先忍着在这个时候对刘修下手,无疑是一着莫名其妙的蠢招,他也不希望天子这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只是想提醒天子而已

    “你觉得刘修那个儿子如何?”

    盖勋一愣,他不明白天子为什么会问这个话题,刘修那个儿子只是个妾生庶子就算聪明些又能如何?长公主身份尊贵,只要以后生个嫡子,刘修的爵位自然由嫡子继承,眼下那个庶子根本没什么机会又何必关心难道天子是担心刘修的儿子太过聪明,以至于影响朝廷安全?

    “那个孩子臣倒是见过两次,聪明自是聪明,只是有些缺少管教”盖勋摇摇头,有些不屑的说道:“卫将军长年在外征战,一回到长安之后,又有些溺爱,常带他去骑马shè箭却不肯教他读书臣听说,他今年已经五岁,却还未启蒙,整天和一帮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游戏”

    “骑马shè箭?”天子颇为不解而且有些担心起来,这才五岁的孩子就骑马shè箭,万一伤着可不得了不过,在长安的时候,刘协一直陪着他看起来健康得很,甚至有些过于活泼,可没有一点受过伤的意思

    “是啊,卫将军在府里立了一块十步的箭的箭靶他那个儿子每天早晨都上shè上一百箭,而且要八成以上中的才算过关卫将军又从凉州挑了几匹温顺的小马给他,每天要骑马半个时辰如今这五岁的小儿也算得上弓马娴熟了虽然弓软了些,马小了些”

    “是吗?”天子又惊又喜,他有些后悔没让儿子在他面前表演一下骑shè了,这五岁的孩子跃马驰shè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英姿?看来刘修虽然培养方式与众不同,但是对皇嫡子的栽培之心却是无可置疑的这样看来,刘修的确没有什么不臣之心,否则他就安安稳稳的教皇嫡子读儒家经典就是了,那绝对会把这孩子培养成一个白痴“可是这小儿骑马,不会摔着吗?”

    “那可不会”盖勋摇摇头:“且不说那马温顺,就说那些侍卫的人寸步不离,也不会让他掉下来的我听说,最开始骑马的时候都是卫将军亲自扶侍,可小心着呢”

    天子大喜盖勋看在眼里,有些不解,这刘修对他的妾生子好,天子要这么高兴干嘛?天子见盖勋疑惑,也不解释,只是高深莫则的笑他原本担心刘修有什么心思,不肯用心培养,现在却没有了这个担心刘修擅长的不就是武艺吗?他这么教育皇嫡子正是理所当然,如果他在教皇嫡子读儒经,天子会怀疑他存心不良,如果他在教皇嫡子读法家著作,天子又会怀疑他jīng于权谋,反而不放心,唯独是教武艺,天子是一点不担心,反倒是放了心

    盖勋退下之后,天子越想越有趣,召来了宋皇后,问起了皇嫡子的点点滴滴他由刘修陪着在关中巡视的时候,宋后皇后可是每天和皇嫡子在一起听了天子的话,宋皇后笑了起来,“那陛下可真是错过了,阿协穿着那身小盔甲,骑在战马上的样子可真是好看极了,臣妾现在想起来,还是满心的欢喜呢”

    “是吗,快给朕讲讲,给朕讲讲”

    “这说来话长了,陛下,还是先让你看一副画”宋皇后笑盈盈的拿着一副卷轴,熟练的放在案上,看得出来,她这些天是常常把这副画展开来看“臣妾想着回宫之后难得再见到皇儿,故而让江览绘了这副肖像,好让臣妾能朝夕观摩,如今就先给陛下看看”

    天子兴致勃勃,一手卷动着画卷,一手在画上刘协的小脸上轻轻抚过这副画是以连载形式画成的,以不同的几个场景描绘了刘协的几个生活画面,有穿着盔甲,骑着战马shè箭的校场,有撅着屁股和刘和在一起玩耍的墙角花丛,有一本正经坐着读书的书房——不过估计这是编出来的,因为刘协实在不像一个能坐下来安心读书的孩子,倒是刘和显得成稳一些

    天子最喜欢校场那一副,刘协小小的身体穿上了漂亮的盔甲之后,平添三分英气,虽然小脸上还不脱孩子应有的稚气,但是那副弦响的中的自信却让人隐约看到了成年后的豪气

    “江览的绘事越来越jīng湛了,隐隐的过德然的势头”天子爱不释手,搓着手笑了笑:“皇后,先让给我欣赏几天?”

    宋皇后虽然有些不舍,可是见天子如此喜欢皇子,心里也非常高兴,连忙躬身答应天子又笑着:“江览有功赏十金”

    宋皇后笑了:“江览画像有功,那卫将军可有功?”

    “有功,有功”天子乐呵呵的笑道:“不过,这不是十金百金能酬谢的这个嘛,等着我皇儿以后再谢他”

    宋皇后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不禁大喜,连忙又说道:“陛下,你看阿和和阿协形影不离,可是亲近得很呢”

    天子眉头一挑,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说来也是我那皇儿被德然教得像个泼猴,他那女儿倒是安静娴淑嘿嘿,的确有几分公主的样子,难怪许铁口当时敢胡言乱语嗯阿和的身份虽然差了些,但我汉家天子娶皇后像来不是太在意门庭,能有这身份,也是配得上的”

    宋皇后眉开眼笑,欢喜得像是捡了宝似的天子一边欣赏着画一边和宋皇后说着闲话,话题无不是绕着画上的两个小人儿打转,偶尔提起洛阳的那个皇长子也是充满了鄙夷

    “陛下,东中郎将卢植有本奏”张让轻手轻手的走了过来眼睛瞟了一眼案上的画作,立刻又收了回去

    “哦什么事?”天子目光不离案上的画,轻声问道

    “卢植兵力不足难以攻克钜鹿,骠骑将军不肯增兵,卢植要上书弹劾骠骑将军贻误军机,请陛下下诏增兵”

    天子在画上移动的手指滞了一下,慢慢的松开了画卷,绘步下了车张让跟在他的身后,随行的王越等人连忙跟了上去宋皇后看在眼里,知道这是天子不想让她听到前方的战事,倒也不是太在意,只是觉得卢植未免太不明事理,明知道骠骑将军是董太后的从子,是天子真正相信的人,他却要上书弹劾骠骑将军

    “派个人去看看”天子背着手,看着远处延绵起伏的群山,淡淡的说道:“看看是不是兵力不足另外,让那个孟佗去凉州做刺史,小心些,不要像左昌一样被人砍了还不知道原因”他微微侧过身,看着张让:“朕不希望凉州刺史成为一个人见人畏的官职”

    张让连忙点头:“陛下圣明,老臣一定会关照他,让他不要太鲁莽”

    “但愿如此”天子的嘴角一挑,低着头,慢慢向前走去张让亦步亦趋,心里却有些为孟佗担心孟佗是送了他厚礼,又等了很久,才得到这凉州刺史的,要是像左昌一样被刘修找个人害了xìng命,未免有些对不住他送的那份厚礼以天子对刘修目前的态度来看,他大概不会因为孟佗而找刘修的麻烦看来要想发财,凉州刺史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位置,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天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安排一个凉州刺史,显然是颇有深意,这凉州刺史何尝不是一颗安排在刘修身边的棋子,将来一旦天子对刘修不满了,这颗棋子就会成为最致使的尖刀

    当然了,前提是这颗棋子不会被刘修清理掉,就像左昌一样

    ……

    “孟佗?”刘修眼睛一翻,非常不爽:“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站在一旁的宋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军,他可不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是扶风这地界儿生出来的”

    刘修也忍不住笑了,宋果是宋皇后的族人,上次凉州之战,宋家虽然出的人不多,但宋果、宋枭兄弟却敢打敢冲,现在也算得上是他身边的亲信了,他说话,多少要给点面子“原来也是扶风人啊,倒没听你们说过”

    “说起扶风孟家,倒是有百十年没出过什么大才了不过提起一个人,将军应该知道”

    “谁?”刘修来了兴趣他在长安也有一段时间了,和这里的豪强们打的交道也不少,还真不知道孟家是什么角sè

    “将军一定知道梁鸿梁伯鸾?”宋果笑道:“梁鸿鸾的那个丑妻孟光,就是扶风孟家的人孟家那时还出了个义士,叫孟冀王莽之乱时,他客居河西,同伴被赤眉所掠,他愿意以身相代,赤眉感于其义,放过了他们这个孟佗,就是孟冀的族曾孙”

    “原来是个义士之后啊”刘修口气缓了些他对这个孟佗走张让的路子倒不是太在意,毕竟如今要想当官要么走袁家这样的豪门路子,要么就得走张让、赵忠这些中常侍的路子,否则你就是有天大的功劳,你也当不了官想当初段颎也是走了王甫的路子才位列三公的“让他进来”

    孟佗来到堂上,恭恭敬敬的伏地行礼:“任凉州刺史,扶风孟佗,拜见卫将军”

    刘修眉头一挑,孟佗长得五官端正,相貌堂堂,看上去可不像一个jiān邪小人,只是一双眼睛略有些细长看得出来心思比较活络,不是那种死脑筋的读书人不过想想也是,死脑筋的人怎么可能去走张让的路子

    “孟使君,你走张常侍的路子花了多少钱啊”刘修不咸不淡的问道

    孟佗略一思索,“敢教卫将军得知,花的钱虽多,真正有用的却是葡萄酒一斛”

    “葡萄酒?”刘修眉毛一挑:“西域来的葡萄酒?”

    “正是”孟佗伏在地上,声音却清晰可听“是佗从西域贩来的上等葡萄酒中原罕见,故张常侍见而心喜,一番小酌之后,便允了佗这凉州刺史之职”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佗本非州郡之才,只是想谋一官职位列二千石,光宗耀祖荫及子孙”

    按汉制,二千石的官员,也就是到了太守、校尉这个档次,做满三年,就可以任一子为郎,这是除了保举孝廉、读书入仕之外最便捷的一条门路孟佗要想光宗耀祖可能比较悬,但要想让儿子因此迈入仕途,却着实是一条不错的捷径,再加上有张让的门路,他这个郎官儿子也远比普通太学生容易出头

    “看来孟使君有个好儿子啊”

    “多谢卫将军谬赞”孟佗依然很平静:“犬子景仰将军威名,将军坐抚关中之后,他常思一见而不得,这次闻说佗任为凉州刺史,便央求佗带他入见,此刻正在门外等候若将军肯施恩赐见,佗将感激不尽,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稍缓凉州局促”

    刘修愣住了,孟佗是天子任命的,又有张让做后台,他虽然不爽,可是也不能像上次yīn左昌一样把孟佗给yīn了,但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安份守已却是必须的,不曾想这个孟佗倒是个识相的,一上来就愿意投诚献计,至少表现得很诚恳重要的是,他投诚的借口让刘修非常感动:为了满足他儿子想见他一眼的愿意

    刘修倒不是自恋于自己的威名,他是感动于孟佗对儿子的这份关怀这是父亲对儿子的爱,为了儿子能为郎,他愿意倾尽家产依附张让,为了儿子能见他一面,他愿意改换门庭也许这只是孟佗的一个计策,但这个计策却施得光明正大

    “修也何德何能,能得令郎如此心意”刘修坐直了身子,“孟使君请起,敢问令郎如何称呼?”

    “犬子孟达,今年十一岁,尚未有字”

    “请孟使君的爱子进来”刘修摆摆手,示意宋果去领人,孟佗大喜,连忙拜倒在地:“多谢卫将军犬子对将军仰慕已久,今rì一见,能得偿所愿,皆将军所赐佗谢过将军”

    刘修微微一笑:“你说说你的有什么办法稍缓凉州局促”

    “喏”孟佗直起腰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恭恭敬敬的送到刘修面前:“这是佗任凉州刺史后想做的几件事,请将军斧正”

    刘修兴趣大起,这个孟佗有意思啊上任之前,先做好了工作计划,并且呈给他审阅,这份小心和恭敬让他找不出任何毛病,虽然刚刚做官,却深谙官场门径他接过来看了一眼,刚看了两条,便点了点头,叫了声好

    孟佗的计划很合他的胃口

    孟佗说,凉州贫苦,人口少,粮食也少,羌人一乱,是地广人稀,要想产粮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凉州连通西域,是重要的通商要道,因此重视商业对凉州来说就非常重要西域不仅有中原罕见的葡萄酒等物,还有良马

    凉州本身就是养马的好地方,当年霍去病打通河西,立河西四郡,就在祁连山下建马场,后来又用大宛、乌孙的良马改良马种,凉州已经成为大汉最好的养马场,比并州还要强上几倍马者,国之大畜,天下征战四起,战马将成为最大的一宗生意,而且掌握了大量战马,对建立一只强大的骑兵有不言而喻的重要

    打通凉州商路,当然需要和西域做生意这些年大汉自己乱成一团,对西域的控制力下降,而鲜卑人败,对西域的威胁也大大降低,西域无主,互相征伐,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好的是他们互相打,就没有jīng力入侵汉境,坏的是万一有人从中崛起,统治了整个西域,大汉再想插手西域就不容易了因此,趁着这个时候派人去西域,就是两全其齐的办法,一来可以控制西域,二来可以打通商道中原百姓虽然穷得没饭吃,可是那些有钱人对西域的商品却是消费潜力巨大,这生意大有得做

    刘修向来就重视商业,一听到孟佗这个计划,当然是一拍即合,兴趣大增,正要与孟佗详细讨论,宋果带着一个少年快步走了进来那少年在堂下脱了鞋,踩着两只雪白的足衣,提着整洁的衣摆,走到刘修面前,款款拜倒

    “持风孟达,拜见卫将军”

    刘修心情不错,抬手正待去扶,突然觉得有些异样,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回过味来:“孟达?不会是那个反骨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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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77章 抢人

    三国演义上有几个着名的反骨仔,吕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个,这厮连杀两个“义父”,被张飞称为三姓家奴,荣登榜首第二个当然是魏延,其实说起来魏延并没有什么不良的行为,但是被诸葛亮这个妖人说他脑后有反骨,反骨仔这个大号想让也让不掉,而实际上三国中后期比较有名的反骨仔就是这个孟达孟达先背叛了刘璋,后背叛了刘备,再后来又背叛了曹丕,可谓是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双眼有神,衣着整齐,举止有节的少年,刘修怎么也无法和一个反骨仔联系起来莫非又是一桩冤案,或者仅仅是同名?

    孟达拜伏在地上,久久没有听到刘修让他起来的声音,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就连孟佗都有些担心起来刘修刚刚还对他的计划说好,怎么一看到他的儿子就变了脸sè,莫非是儿子的举止出了错?可是刚才他一路走来,没有任何失误啊难道是刘修想借着儿子给他下马威?

    孟佗紧张起来,脸sè红白参半

    “扶风孟达,拜见卫将军”孟达又用清脆的童音喊了一声

    刘修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笑道:“起来起来,让我看看”

    孟达依言抬起头,仰起脸,看着刘修刘修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两下,有如利剑在他脸上掠过,其中蕴含的几分威势逼得他有些窒息,小脸也有些发白不过孟达随即恢复了正常展颜笑道:“久闻卫将军有威如虎,今rì一见,果然是不怒自威,令人不敢久视”

    刘修眼珠一转心道这小子还真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啊,居然没吓住他看来这王霸之气还得好好练练,连个娃都震不住

    “好俊俏的小郎君,起来起来”刘修哈哈大笑,“来人,为孟使君父子看座”

    孟佗松了一口气,连忙叩首:“谢将军”孟达也跟着行了礼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孟佗身后刘修又问了孟佗详细的打算,孟佗一一回答,并且把话题扩展到了羌人的头上他说,羌人因为贫困所以抢劫已经成了他们的天xìng,把他们和汉人混在一起,其实是一个非常短视的行为安抚是安抚不住的,不如把他们这股祸水西引,比如引到西域去也可以南引,比如去高原一来高原那一带不适合农耕,但适合放牧,由羌人去占领是再好不过了他们以前不去,是因为他们实力不够有了汉人的帮助,他们就可去那里打天下了他们有了好的出路也就不会一直和汉人纠缠不清,如果从中加以合适的引导,这些羌人何尝不是最好的鹰犬,打劫的先锋

    刘修虽然不完全赞同孟佗的意见,但也承认孟佗的想法有一定的意,特别是重打通丝绸之路的建议大汉现在人口膨胀,土地压力大,如果不想通过大战来减少人口,就必须找到的发展道路,要发展商业,就要找到商业销售的地方,丝绸之路无疑是一个重要的选择

    “孟使君别出机杼,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刘修拍拍那份计划,“我觉得你计划得很周全,如果按这个实施,一定会很快见功的”

    孟佗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刘修同意了他的工作计划,就等于接受了他这个凉州刺史,他暂时安全了他躬了躬身,又道:“佗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卫将军允可”

    “你说,如果我能做到的,自然不会推脱”

    “我中年得子,管教不严,如今我又将远赴冀县,只怕此子疏于管教,必成劣器犬子崇拜将军久矣,希望将军能收入府中,做一小童,侍奉将军左右,也能朝夕得将军虎威薰染,也许将来能小有成就”

    刘修眼珠一转,知道孟佗这是进一步向他表忠心,把儿子放在这儿做人质了这家伙果然杀伐果断,心机够狠啊“哈哈,你不怕我将令郎教坏了,我是求之不得啊”

    “多谢将军”孟佗转身示意了一下孟达,孟达连忙赶上前给刘修施礼

    ……

    卢植看着眼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小黄门左丰,不禁勃然大怒:“国家捉襟见肘,军饷都没有发全,你居然向我索贿?”他猛的站了起来,一挥衣袖:“滚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砍下你的首级,示于军中”

    左丰的眼角一阵阵的抽搐,他兴冲冲的从洛阳走来,一路经过好多人的军营,就连骠骑将军董重都没对他客客气气的,送了他一笔厚礼,没想到在卢植这儿触了这么大一个霉头他冷笑一声,用尖利的嗓子说道:“卢中郎,你重兵在据,却久攻不下,陛下不解,派我来看看,你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左丰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宦官,可我却带了陛下的诏书的”

    “陛下的诏书里有让你要钱的吗?”卢植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声音要很洪亮,这一发怒,是如黄钟大吕,振人心魄,左丰虽然硬撑着,可脸sè却还是禁不住发白了再一看卢植那怒发冲冠,怒不可逷的架势,再想想自己那个死得莫名其妙的兄长左昌,心道还是不要和这倔头硬顶,万一他发了火,和他学生刘修一样拿刀砍人,自己还真是白死了

    左丰越想越怕,说了两句场面话,掉头就走,一刻不留的逃出了卢植的军营

    “先生,我带几个人赶上去”刘备凑了过来,轻声说道

    “赶过去?赶过去干什么?送他钱财,我没有”卢植余怒未消,大声喝道:“这个阉货,索贿居然索到我的头上来了,且莫说我没钱就算我有钱,宁可发给将士们也不会给他”

    刘备苦笑一声:“先生,左丰来意不善,先生就算没钱给他又何必得罪他?他回到洛阳,又怎么会不在天子面前中伤先生?何况,他的兄长左昌虽是死在袁术手上,却与德然有说不清的干系,他不敢惹德然,却会把这帐算在先生头上既然如此,不如让我赶上去杀了他,如今乱兵四起想必也没人能找到证据……”

    “放肆”卢植猛的转过身,双目炯炯有神的逼视着刘备,吓了刘备一跳,连忙闭紧了嘴巴“左丰再不堪那也是天子的使者,岂能因一言不合,便随意斩杀?你这心里还有天子吗?德然那是胡闹,我将来遇到他,还要责备他几句你怎么倒还把他当成了榜样?真是好的学不会,坏的一学就会去,把《三礼解诂》抄一遍,给德然送去你们俩一起好好的反思反思”

    刘备顿时傻眼了《三礼解诂》抄一遍,那可是三十万字啊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真是多嘴,这下子好了三十万字,今年都抄不完

    刘备耷拉着脑袋出了帐,正好看到张飞靠在旗杆,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抱在胸前,挤眉弄眼的看着他刘备一肚子不高兴,不敢对卢植发,可不代表不敢对张飞发他瞪了张飞一眼:“看什么看?帮我抄一半”

    “不行,谁拉的屎谁收拾,我可不想陪你受罪”

    “你说我冤不冤?”刘备一摊手,委屈得想哭了

    “不冤”张飞很干脆的告诉他刘备不解,张飞附在他耳边说:“要是先生在这里,根本不会说,带几个人出营,宰了那阉竖,然后悄悄的回来,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哪像你大喊大叫的,先生能准你?你怎么知道这些士卒里面没有宫里的人,就是心里准了,嘴上也不能准?”

    刘备恍然大悟,抬起手,真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们看来很快就要回去了”张飞抬起头,看看远处的钜鹿城,嘴角微微一挑:“你去抄书,我还有点事要办”说完,转身走了刘备兀自沮丧,也没仔细去品味张飞的话,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帐篷,一想到那厚厚一摞的《三礼解诂》,他就有把自己的手给剁掉的冲动

    张飞出了中军大营,直奔夏侯渊的营垒,站岗的士卒都认识这位张将军,虽然年纪轻,却是卫将军的得意门生,亲信爱将,夏侯校尉看到他也要客客气气的,没人敢拦他,一个个还热情的打着招呼张飞大摇大摆直奔大帐,到了帐前,也没细看门前那位的脸,撩帐就要进去

    “嚓”拔刀的声音入耳,张飞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手按上了刀柄,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横眉冷目,jǐng惕xìng十足的彪形大汉

    “什么人,胆敢闯校尉的大帐”那年轻汉子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张飞一眼,大概是发现张飞不是好惹的,神情加严肃,大声喝道:“戒备,有人闯帐”

    “谁敢闯老子的帐?”夏侯渊一般骂骂咧咧的,一边走了出来,一看到正像个临战斗鸡似的张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摁住那年轻汉子握刀的手,笑骂道:“你这来的杀坯,连他都不认识?他要是闯帐,就凭你也拦得住?翼德,别和这杀坯一般计较,进帐来,我正有事要找你”

    那年轻汉子窘迫的收起了刀,站到一旁,躬身向张飞施了一礼张飞却停住了脚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哪里人?”

    “某……陈留已吾人,典韦”

    “有字否?”

    典韦脸红了,摇了摇头夏侯渊见张飞脸上不笑,以为张飞恼了他,连忙劝道:“一个乡里汉子,有个名字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字翼德,他是来的,有什么不对的,看在我面上……”

    张飞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笑出声来:“你说什么呢,我张飞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吗?我只是觉得这汉子好一副骨架,想必是个力大如牛的,偌好的资质,却没得名师指点,着实可惜了”

    夏侯渊一听,顿时jǐng惕起来:“翼德我好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好手,你可不能横插一杠子我不是不教他武技,只是这些天忙得没,尚未得空”

    张飞大笑拍着夏侯渊的背道:“妙才,看你这小气样,我还跟你说,你那龙形不适合他要得好,你去请将军传他虎形,依我看,他和仲康一样,适合虎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帐夏侯渊见张飞没有抢人的意思,这才放了心,笑道:“那等我见到将军,一定向他请求一下只是战事这么紧只怕要等一段时间了”

    “不会,只要你愿意,很快就能见面了”

    夏侯渊一听,顿时蹙起了眉头,盯着张飞不吭声张飞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夏侯渊的神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他想了片刻,拍拍大腿道:“不应该,大战在即卢中郎这仗打得算是诸路之中最顺利的一个,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撤换他?”

    “我只是说有可能”张飞也不分辩:“我只问你一件事如果果真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夏侯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过了很久,才慢慢的吐出来,手在大腿上轻轻的拍着:“果真如此,那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张飞微微点头,“那行,我再去找一下儁乂”

    “你不用找,我派人通知他一声便是了,他不会有别的想法的说实在,要不是卢先生做这北军中侯,我们俩早就不想在北军干了,这他老母的太憋屈了”夏侯渊突然笑了起来,“还是跟着卫将军打仗舒服,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张飞哈哈一笑,起身要走,又想起来一件事,指了指外面:“别忘了那小子”

    “这个还用你说?”夏侯渊眼睛一翻:“我好容易才挑出来的好手,能给他们留下?”

    张飞一乐,出了帐,见典韦还扶着刀站在帐前,又停下了脚步,典韦这时已经从同伴的嘴里知道了这位便是营中闻名的张将军,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站着张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了一声:“好汉子,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你并肩作战”

    典韦一愣,随即拱手应道:“敢不从命”

    张飞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典韦用敬畏的目光看着张飞远去,旁边的同伴见他那副神情,打趣道:“典韦,你觉得比张将军如何?”

    “骑战,我输定了,步战,我有五成……不,四成机会”

    “四成?”同伴呲了呲牙:“你吹大气,张将军可是跟着卫将军一起出道的,可以说卫将军打的每一仗都有张将军的功劳你在他面前一个回合都撑不过去,还四成机会?”

    典韦淡淡一笑,不予作答同伴们又笑了他两句,回过头却看到夏侯渊背着手站在帐门口,一个个不敢再说笑,连忙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典韦,你带两个人,跟我去一趟屯骑营”夏侯渊吩咐了一声,典韦连忙牵来了他的战马,点了两个亲卫,跟着夏侯渊出了门夏侯渊在马背上,顺着战马的步伐摇晃着身体,突然说了一句:“典韦,等见到卫将军,让他给你起个字”

    典韦浓眉一掀,嗡声嗡气的应了一声:“哦”

    夏侯渊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又说道:“你刚才说得没错,骑战你不是张将军的对手,步战也许有四成的胜率”

    典韦嘿嘿一乐,也不吭声,继续跟着向前走其他两个亲卫听了,却不禁互相看了一眼,典韦力气很大,这一点他们承认,可是要说典韦和张飞对阵有近一半的胜率,他们觉得夏侯渊还是太偏心典韦这个来的家伙了

    “你如果能向卫将军请教一点武技,练上一年半载,再和他对阵,大概有八成的胜率”

    这一次,不仅那两个亲卫吓了一跳,就连典韦自己都吓了一跳“大人,我……”

    “我没骗你,等见到卫将军,我会向他请求的”夏侯渊笑道:“我自己学的是龙形,对你不太合用,只有向卫将军求得虎形,你练了才会如虎添翼,功力大增”

    典韦两眼放光,用力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握紧了夏侯渊的马缰夏侯渊嘴角轻轻一挑,暗自得意的笑了:“张翼德,和我抢人,美得你老子先下手为强,就不让你得逞”他想了想,又皱起了眉头,暗自嘀咕道:“卫将军应该不会和我抢人?他真要开了口,我还真不好拒绝唉,也是件愁人的事啊”

    夏侯渊患得患失的来到张合的大营,张合听完夏侯渊的转述,也不惊讶,只是微微颌首道:“妙才说得对,如果卢君因此得罪,这北军的确没什么意思,走便走”

    夏侯渊很诧异:“你也觉得卢君会因此得罪?”

    张合轻笑了一声,看看夏侯渊,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卫将军翼德是他派到卢君身边来的,他说的话,就是卫将军的话,所以翼德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夏侯渊把指关节扳得咯咯响,迟疑了片刻,“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卫将军知道,我们不知道的内幕?要来然怎么会卫将军在千里之外都知道了,我们却不知道”

    张合打了个哈哈,越发的笑得开心,夏侯渊有些恼羞成怒:“儁乂,再不说,休怪我着恼”

    “别,别”张合笑着拉住夏侯渊:“妙才,你且坐下,听我对你细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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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78章 发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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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票这两天不太给力,总榜快要跌出前百,分类都快出前二十了,老庄很伤心啊这两天很给力,为什么不能止跌呢?

    ————

    五天后,圣旨送到大营,天子责问卢植拥兵不前,槛车征送廷尉,即rì起行众人大惊,刘备和毛宗都乱了方寸,张飞却早有所料,一面安抚众人稍安勿躁,一面和郝昭带着两百jīng骑护着卢植的槛车赶回洛阳洛阳来的虎贲郎虽然知道这不合常规,但是面对两百凶神一般的jīng骑,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护送着卢植进了廷尉诏狱,张飞随即赶到了卫将军府,把刚发生的事情转告给卢植的夫人张氏和儿子卢慎,让卢慎立刻进宫去向太后求情同时安抚惊慌失措的张氏说,几位师兄如今都身居要职,想必天子也不会无所顾及,再说了,先生只是触犯了宦官,他的忠诚天子是知道的,断不会因此害了他xìng命,你们只管安心等着便是我这就派人送信给卫将军,他一定会想出万全之策的

    张氏这才稍微放心了些,立刻安排卢慎入宫向太后求情与此同时,张飞派郝昭急赴关中,把消息通报给刘修

    “先生被抓了?”刘修眉头轻轻一挑,虽有些意外,却并不担心他相信天子只要没疯,还不至于会要卢植的xìng命,虽说这时候把卢植从战场上抓回来的确有些发疯的症状

    郝昭点点头,又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刘修便觉得有些奇怪,宫里那么多宦官,偏偏要派左丰去?这左昌虽说是死在袁术手里,可是谁都知道这是他玩的手段袁术只是当了一把刀而已,派左丰去查卢植,这分明是有所指啊

    刘修沉默了片刻,对站在一旁的孟达挑了挑手指:“研墨”

    孟达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掀开砚台上的木盖,提起龙形砚滴,滴了几滴清水,又放进两片墨一手捏起研子一手挽起袖子,轻柔的磨了起来刘修看着孟达这一连串的动作,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刚到这个世上的时候,对这种研墨的方式非常不习惯,对这个身体掌控也不是很自然经常会打滑,后来慢慢适应了这个身体,再也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也就没想到要改良一下这种墨片后世都是用墨锭的,对于制墨的方法,他这个jīng于书画作伪的高手并不陌生书画作伪对用墨非常讲究要想做出以假乱真的画作来,墨是不可忽视的一环

    这也是一个生财之路啊,这年头到处是茂密的森林,松烟什么的并不难找,只要找些人去试试,咱也制他个曹素功出来

    “将军,墨研好了”

    “去请荀长史和阎中郎来”刘修头也不抬的吩咐了一声铺开洁白的纸,抬起中山狼毫行云流水的写下一行字:“良乡侯卫将军臣修昧死敢拜……”

    时间不长,荀彧和阎忠并肩走了进来,坐在刘修面前,刘修正好写上最后一句话:“顿首顿首,死罪死罪”然后将笔交给孟达,伸手将写得清清爽爽,笔法飘逸的奏疏推到对面

    孟达接过笔,瞅了一眼那封奏疏,暗自赞了一声好书法,然后恭谨的低下头,将笔轻轻的搁在砚台上

    “将军的书道闻名京师,就连胡昭看了都叹为观止,今rì一见,果然神妙”荀彧接过奏疏,赞了一声,转手交到阎忠的手里他的官职虽然比阎忠高,但是阎忠年纪比他大,他对阎忠还是很尊敬的

    阎忠接过来迅看了一遍,转手又交给了荀彧,沉默了片刻,荀彧差不多也看完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荀彧拱拱手:“还是请公孝先生建言”

    阎忠抚抚胡须,也不客气:“卫将军要自请降职削爵,为卢君赎罪,忠以为非常妥当”说完之后,他就伸手接过孟达递过来的茶,慢条斯理的品起茶来,再也不说一句话

    刘修和荀彧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荀彧问道:“那先生以为陛下会准吗?”

    “不会准”阎忠淡淡一笑,放下茶杯,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拈起唇边一片茶叶,看了看,又扔进嘴里嚼了起来过了片刻,他慢悠悠的说道:“我估摸着天子的意思,无非是听了什么谗言,生怕卢君在朝中势大,卫将军、左将军等在边关权重,内外相应,会成尾大不掉之势如今卢君已经没了兵权,卫将军又不是贪权恋位,愿意自请降职为卢君赎罪,天子的担心已经没有了,他又何必做得那么过分?”

    刘修不动声sè的笑了,他的分析和阎忠所想的一模一样,所以这才在阎忠他们来之前就写好了奏疏眼下天子还离不开他,就算降了他的官职,也不会把他调离关中,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损失

    荀彧叹惜了一声,犹豫了片刻:“如果天子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那卢君留在洛阳就没什么意义了正好长安学堂还缺一个能掌控全局的祭酒,不如请卢君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阎忠赞同道,他想了想,忽然说道:“将军,你何不亲自去一趟洛阳,把卢君接到长安来,而且,胡夫人好像也快生了”

    荀彧摇摇头:“公孝先生,这样不好,关中秋收在即,卫将军马上还要主持征讨宋建的事宜,这时去洛阳……”

    “无妨,来去不过十天就够了”阎忠摆摆手,当仁不让:“相关的准备事宜,我们就可以做,我们甚至可以把人马先行集结待命,只等卫将军一到就开战”

    刘修哈哈大笑:“如此甚好,就依公孝先生文若,秋收和军粮的筹集就拜托你了我不在,你和他们讨价还价也方便些”

    荀彧也笑了,不再坚持

    刘修随即派人将奏疏紧急送往洛阳同时上书天子,请求返回洛阳看望先生,并探视家人天子接到他的奏疏之后,非常满意,大度的下诏允许已经在潼关候旨的刘修接到诏书之后,带着郝昭等人一路飞奔,只用了两天功夫就赶到了洛阳

    一进洛阳城,刘修第一件事就是进宫见驾天子在宣明殿接见了他刘修行礼完毕天子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跟前,指着案上两幅看起来差不多的画卷,笑盈盈的说道:“来,帮朕鉴定一下看哪一幅佳一些”

    刘修低头一看,原来是描绘皇子刘协几个生活场景的画,两幅基本一样,应该一幅是原料,另一幅是临摹的复制品他仔细看了看,伸手指着其中一幅道:“这幅佳一些虽则笔墨有些仓促,可是神清气完,皇嫡子的神采jīng准一些另一幅虽然笔墨俱佳,但稍嫌拘谨,不够生动”

    “果然”天子抚掌而笑,又看着刘修道:“不过,要得好还得是你自己来画才行”

    刘修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臣戎马倥偬久不碰画笔,手艺已经生疏了就算是臣来画,也不如这二位画得好”

    “你这竖子,不说老实话,到了你这个境界,又岂是手熟能比拟的?你当朕不懂,来糊弄朕吗?”天子笑骂道刘修连忙请罪,天子也不以为然,说说笑笑,一句也不提卢植的事,只说些书画陶艺之事,说到契合之处,天子不时的发出爽朗的笑声,看得出来,天子的心情不错

    刘修陪着天子说话,心里却一阵阵的叹息不管天子是怎么想的,天下大乱毕竟是事实,无数的人正在无谓的牺牲,而天子似乎对此无动于衷,他只要保住他的江山,死多少人都无所谓,也许死的人多了,他才好施展手脚,在废墟上重建一个清明盛世,给后世留下一个中兴圣主的光辉形象

    只可惜他的手段不够高明,心xìng够狠辣却不够沉稳,否则还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说了一阵闲话,天子说,你的奏疏一到,朕就赦免了你的先生朕也知道,他延误军机也许是有的,但拥兵自重却不可能,他是服膺圣人经典的大儒,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呢你自请削爵降职,这份孝心,朕非常赞同,但没有必要,好好在关中屯田,争取今年平了宋建,到时候朕还要给你加官进爵呢回家去,看看你的胡姬说到这里,天子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让刘修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敢问天子借着说卢植的话头在提醒他,他如何听不出来,这个时候哪敢和天子开玩笑,何况,他现在也没心情和天子插科打诨

    出了宫,刘修回到自己的府中,王楚、风雪已经接到消息,风雪不顾自己即将临盆,辛苦的站在门口等候一看到风雪那面如满月,大腹便便的样子,刘修知道天子在笑什么了,风雪现在这副样子可比宋皇后生产后的身材壮硕多了

    “你小心点”刘修一跳下马,就赶上两步扶住风雪,王楚在另一侧扶着,风雪有些扭捏:“妾身何德何能,能得夫君和姊姊这么关照,还是让我自己走”

    刘修微微一笑:“我是难得回来一趟,你要谢就谢谢阿楚,看得出来,她照顾你很用心”

    王楚羞涩的低下了头:“也说不上用不用心,只是有过这个经历,体会比妹妹深些罢了妹妹离家万里,夫君又不怎么在家,我只希望妹妹不觉得孤单其实说起来,师母可帮了大忙,有好多学问,还是她教给我的,阿母也常来看望”

    “虽说如此,你的功劳也是有目共睹的”刘修笑道,两人一起把风雪扶进了屋,安顿好了,刘修道:“我先去见见先生,回来再和你们说话”

    王楚和风雪齐齐点头,刘修整顿了一下衣服,赶到卢植所住的院中一进院门,就看到刘备坐在廊下伏案抄书听到刘修的脚步声,他直起腰,却没敢吱声,只是用手中的毛笔指了指那厚厚的一摞书稿,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刘修冲他无声的笑了笑指了指卢植的书房,示意先去拜见先生,然后再和他说话

    卢植穿着儒衫,正襟危坐,看到刘修快步走进门来,也没有起身,静静的看着刘修在他面前行礼、请安完毕,这才伸手扶起淡淡的说了一句:“来得好快”

    “得到陛下诏书弟子rì夜兼程的赶回来了”

    “关中如何?”卢植语气平静,一点也看不出刚被夺了兵权,又在廷尉大狱里呆了几天的样子别的不说,这份养气功夫的确让刘修佩服

    刘修把关中的情况大略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长安学堂已经建好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祭酒先生既已解职,何不随弟子去长安做个祭酒,散散心,弟子也能朝夕在膝前请教”

    卢植默不做声的看着刘修,良久不语,刘修觉得有些紧张却又不好乱动卢植的目光有如利剑,洞穿了他的掩饰“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天子有什么秘密?”

    刘修锁起了眉头,沉默以对

    “唉——”卢植长叹一声:“我老了,看不懂你们的那些权谋,如今无官一身轻,又何必考虑太多事我想回家去一趟”

    “回家?”刘修愣了一下:“先生你一家人都在洛阳……”

    “可是我的祖茔在涿县,我的长子和孙子都在上谷”卢植打断了刘修的话逼视着刘修:“德然,你能不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父母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修吃了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平静的说道:“他们失踪了,弟子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那你找过他们吗?”卢植的剑眉挑起,脸含煞气:“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下有几个很能干的暗探”

    刘修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他抬起头,迎着卢植的目光,忽然笑了一声:“先生,这件事很重大,恕我不能奉告你如果一定想知道,不妨可以去问问陛下”

    卢植愣住了,刘修不告诉他,却让他去问陛下,那意思就是说陛下知道他父母的事了?这可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一时倒也不敢太莽撞了他疑惑的扫视着刘修的面容,见刘修脸sè平静,并无诈伪之sè,倒也不得不信“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想来你的父母还在人世,我倒是有些自以为是了”

    刘修听这话音儿不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卢植显然不是为丢官的事生气,他几度起起落落,这些年做先生的官职一直不如他这个做学生的,他也从来没有露出过不满的意思,今天突如其来的发飚,实在有些莫明其妙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翼德和玄德护送先生去涿郡”

    “你呢?”

    “我马上还要赶回关中,秋收之后,我就要去陇西平定宋建之乱”

    “嗯,这个宋建大逆不道,居然敢称王,的确该杀”

    刘修诧异的看了卢植一眼,隐隐的抓住了什么,他也没多说什么,拜了一拜:“先生好好休息两天,我去安排一下”

    卢植也没说什么,从案上拿起书看了起来刘修暗自叹了一声,起身退出书房,漫步来到刘备身后,看着刘备辛苦的抄书刘备放下笔,夸张的揉了揉手腕,然后举起三根手指头,无声的说道:“三十万字啊”

    “先生也是为你好,让你多磨炼磨炼心xìng”刘修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我承认,我是自找的”刘备缩了缩脖子,重拿起笔在砚上蘸了墨,正准备再写,又停住了:“大兄,我刚才听你说,要让我和翼德送先生回涿郡?”

    “先生要回去,我也拦不住,如今兵荒马乱的,总不能由他自己走”

    “是啊,要是你伯父伯母那样失踪了,可就不好了”刘备滞了一下,突然摇头笑道:“我也该回去看看我的阿母了,她孤身一人,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出来这么多年,如今还是个白身,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去见她啊”

    刘修想了想:“把先生送回师兄身边之后,你如果愿意和翼德一起去关中,我当然欢迎,如果不想离家太远,你就去找伯珪,我想他不会让你闲着的”

    刘备哈哈一笑:“是的是的,我虽然不成才,可是有你和伯珪这两位能干的同窗好友,混个一官半职还是没问题的”

    刘修嘴角一歪:“其实,你还有好的出路”

    “好的出路?”刘备一怔,迎着刘修的目光看了一眼,又垂下了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我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的出路,敢请师兄指点”

    “玄德,你不会忘了皇甫嵩和袁术?”刘修拈起案的上研子,慢慢的研着墨,研子和砚池摩擦出沙沙的声音,正如刘修此刻的嗓音“你和皇甫嵩一起打过仗,也和袁术一起行过军,袁术还欠我一份人情,你要是愿意去走他的路子,我想他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当然了,你要是想走袁绍的门路,我想他也不会拒绝你的,你文武兼备,如今也是洛阳响当当的少年英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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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79章 进进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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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备放下笔,两手交叉在一起伏在案上,慎重的考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大兄,这算什么更好的出路,与其跟着他们,我还不如跟着大兄做个马僮。”他笑了笑,“虽说我们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同宗,却胜似亲兄弟,我又何必去投靠他人。”

    刘修看着刘备,刘备镇静的迎着他的目光,慢慢的,一丝笑容从他们的眼角绽放开来。刘修站起身,轻轻拍拍刘备的肩膀:“既然如此,你先好好的抄写,晚上我再找你。”

    刘备挤了挤眼睛:“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受若,不找个人帮我抄?”

    “你真笨哪。”刘修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刘备恍然大悟,一轱辘爬起来,走到卢植门前,毕恭毕敬的问道:“先生,弟子有一不明之处,敢请先生指点mí津!”

    卢植虽说手里拿着书,其实心里也烦躁得很,他有很多疑问,而且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本想向刘修问个明白,不料刘修一句话就推到了天子身上,谜团没解决,反倒更严重了,这时候哪里还看得下书,听得刘备抄书抄出疑点了,便放下书,让刘备进来。刘备从一个问题开始问起,就着卢植的回答,一步步的引向深入。这学术上的问题是个永远搞不清的问题,不管哪个大儒,都不可能回答所有的问题,如果遇到一个刨根问底再带点胡搅蛮缠的学生,所有的大儒都会卡壳。

    卡壳了怎么办?当然是自己先去翻书找答案了。卢植去翻书,那只有一套的《三礼解诂》当然要先由他使用,刘备也就没法抄了。

    于是刘备的苦难暂时解脱了。

    刘修回到自己的后室。王楚正陪风雪坐着,风雪左手一只苹果。右手半只羊tuǐ。正吃得开心,一看到刘修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食物,擦了擦手。刚要说话,王楚见刘修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连忙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和先生说得不好?”

    风雪听了这话,这才注意到刘修的异样。不免有些紧张。

    “不妨事。”刘修摆摆手。笑了起来。他把他希望卢植去长安学堂做祭酒,卢植却坚持要回涿郡的事情说了一遍。王楚听了,也有些挠头:“这是先生对你不满,却不好明说的意思啊。你什么地方惹恼了他?”

    “我何尝不知道他不满,可这不是我瞒着他,是他自己不明白。”刘修叹了口气:“先生的学问是好的。可是总把人看得太善了些。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就他那脾气。我如果告诉了他,他不得闹出大事儿来?”

    王楚不免吃了一惊,刘修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她太清楚了,可以说是不怕事的人,现在居然怕卢植闹出事来而故意瞒着卢植,宁可让卢植为之生气,那这件事肯定不会小。

    “对了,你大父的身体如何?”刘修打破了沉默,“我只能在洛阳呆两天,马上就要赶回长安。这么久没看到你的大父,拜见你的父母了,我们抓紧时间去一趟吧。”

    王楚哪有不允之理,连忙起身去安排礼物。风雪见王楚一副雀跃的样子,想起自己的家人远在万里之外,眼睛立刻有些湿润。

    “阿雪,别哭,你看马上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刘修将风雪搂在怀里,在她眼睛上wěn了一下,轻声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孤单,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我向你起誓,等明年孩子百rì之后,我就把你接到长安去,以后不再分开,好不好?”

    虽然旁边有不少shì婢,但草原上的女子对这些礼节本来就不是很看重,风雪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舍不得离开刘修温暖的怀抱。她哽咽道:“我……我现在就想去。”

    “现在?”刘修忍不住笑了,抚着她滚圆的肚皮,窃笑道:“千里山路,哪有那么好走,万一有点事情,到时候阿爸要怎么责备你?安心在洛阳呆着,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到时候让阿爸开心开心,好不好?”

    提到风裂,风雪的眼中的思念更浓:“也不知道阿爸怎么样了。”

    “阿爸很好。”刘修把戏志才带回来的消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又允诺一有机会就陪她回草原去,风雪听得入神,情绪这才渐渐平复。

    ……

    王家后院临水的小亭中,王苞躺在椅子上,缩在厚厚的棉被里,一动不动,瘦削的脸上布满了褐sè的老人斑,气息微弱,好半天才听到嗓子眼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王瑜连忙递上痰盂,王苞像一个张绷紧的弓似的弹坐了起来,吭吭哧哧的咳嗽了好一阵,直憋得脸sècháo红,这才吐出一口浓痰,重新躺下。

    “坐!”王苞摆摆手,示意刘修坐在他身边。刘修依然坐下,王苞伸过手覆在刘修的手上,刘修反手握住他,这双大手曾经非常厚重有力,可是如今却只剩下一层松松的皮挂在骨头上。

    “我……”王苞指了指自己的xiōng口,眼睛盯着刘修,眼球浑浊,但刘修却分明感觉到这个老人早就看透了一切:“没几天了。我死之后,依惯例,他们都要辞官服丧,扶灵回老家。”他拍拍刘修的手:“不会再回来了。”

    刘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捏了捏王苞的手掌。王苞笑了,又把目光转向王楚:“阿楚啊,你有福气,找了个好夫君,百忙之中,还没忘了来看看我这个老朽。你要知足。”

    王楚抹着泪水,将王苞的手握在手中:“大父……”

    “好啦,人活百年,谁能不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王苞爽朗的笑了起来,脸上泛起一阵cháo红,“我那么多儿子女儿、孙儿孙女。细想起来,唯有你这桩婚事是我最满意的。”

    王楚偏过头看了刘修一眼。想起当初大父和父亲是如何不肯。现在却说这样的话,生怕刘修为之不齿。刘修却面sè凝重,脸上什么笑意儿也没有,只是静静的听着。

    “好啦。你事儿也多,就不用陪我这个老朽了。”王苞看向刘修。“不过,你挖出来的坑,也不能随便弃了。送给需要他的人吧。”

    王瑜父子大huò不解。互相看看,刘修眉头一颤,随即明白了:“多谢大父指点。”

    王苞将他们的眼神似乎都看在眼里,哈哈一笑,随即又咳嗽起来。他一边咳,一边挥手示意刘修和王楚自便。王瑜和王斌上前服shì他。刘修站在一旁看了片刻,鞠躬行了一礼。然后在王楚耳边说道:“你多陪陪大父,然后自己回家去,我去有点事。”

    王楚瞟瞟他,心里有些不高兴。祖父已经这个样子了,估计这一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他这个时候还忙着做什么事?她心里不喜,却又不想当着家人的面与刘修说,只是垂下了眼睑,拉着刘修的手不放。王苞咳嗽了一会,转头见刘修还在,已经稀疏的眉毛一掀:“你怎么还在?”

    刘修苦笑了一声,挣脱了王楚的手,拱拱手,转身离开。王苞看看王楚,又看看王瑜父子,嘟囔了一声:“一群蠢材!”重重的躺回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王瑜等人面面相觑。

    刘修出了王家,直奔蹇硕的府邸。蹇硕家就在洛阳北部,从王家向西不远便到了,说来也巧,蹇硕今天正好休沐,一听说刘修来了,他非常诧异。他们相交虽然好,但是sī下里却很少登门拜访,为了就是防止被天子猜忌。

    蹇硕犹豫了一下,觉得刘修突然到访,恐怕不是心血来cháo来看看他这么简单,连忙亲自赶到大门口迎接。

    “唉呀,你这么客气,我怎么禁受得起。”刘修进了门,拉着蹇硕的手臂向里走,朗声笑道。蹇硕微微一笑:“你是卫将军,位在九卿之上,我只是一个内shì,怎么能乱了礼节。”

    刘修用力拍拍他厚实的背脊,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可惜啊,以你这副身板,如果不是在宫里shì候陛下,而是在疆场上厮杀,早就立功封侯了。”

    “卫将军,你就别拿我开心了。”蹇硕半真半假的抹了抹眼泪。

    “不是拿你开心。”刘修严肃的说:“我马上就要回长安主持征羌的事宜,想请陛下安排一个监军,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监军?”蹇硕有些疑huò的看着刘修:“陛下信任卫将军,卫将军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我知道陛下信任我,可是有人在诋毁我,他们说我拥兵自重,有割据一方的不臣之心。”刘修松开蹇硕,叹了一口气:“我虽然气恼,不过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你看我先生才带了三万兵,左丰一句谗言,就能免了我先生的官。我现在不仅有关中的虎牙营、扶风营,还有凉州羌汉各营,手下何止三万人?以后在陛下面前说三道四的人多了去了。陛下也许不会说什么,可是别人因此说陛下偏心怎么办?我们做臣子的,宁可自己受点委屈,也不能让陛下为难,你说是不是?再说了,我心底无sī天地宽,有没有监军,对我来说没什么二样。只是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想挑一个真正能作战的监军,省得到时候拖累我,你说是不是?”

    蹇硕听了,眉开眼笑。如今天下大乱,手握重兵的大将不是一个两个,但刘修绝对是手中兵权最重的一个,要说天子不担心,那是假的,只是天子已经派了伏完,不好再派一个监军罢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也不好派监军到皇甫嵩、袁术那里,大军在外,天子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现在刘修主动提出要天子派监军,可谓是正中天子下怀。刘修把这个机会给他,当然也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了。

    “还是卫将军忠心为国啊。”蹇硕含笑说道。请刘修在堂上坐下,吩咐人上酒。

    “做臣子的,本当如此。”刘修呷了一口酒,又接着说道:“我们武人,不怕浴血厮杀,只怕朝中被人捅刀子。比拳脚。我们怕谁?可是架不住那些人引经据典,拿圣人当挡箭牌啊。背地里男盗女娼。嘴上却满口仁义。玩这一手,说实在的,我们这些武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刘修虽然没有明的说是谁,但蹇硕心知肚明。连连点头。且不说他和刘修一向交好,仅在这一点上。他们也有足够的共同语言。

    两人说得投机,刘修便提起了夏侯渊和张郃请辞的事。卢植被槛车征廷尉之后,夏侯渊和张郃便上书请辞校尉之职。天子不准。可是想让人不当官容易。要逼人当官可真不容易,为此,天子还发了火,说是他们眼里只有刘修,没有朝廷。现在听刘修提起这事,蹇硕也严肃起来。把天子的反应转述给刘修。

    刘修非常委屈:“我知道,张郃、夏侯渊和我交情莫逆。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心思,这笔帐一定会算到我的头上去。我也不想分辩,而且我马上会把他们招到关中去。但是我想提醒你的是,这两个校尉之职让出来,可不能落到袁家手里去,要不然这北军……”

    蹇硕苦笑一声:“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把这两人调走?”

    “你错了。我先生都被人挤走了,他们俩在这儿又有什么用?他们不管在哪儿,都会被认为是我的手下,既然如此,我不如干脆把他们调到身边去。”刘修向前凑了凑:“虽说附从袁家的士子多,可是,你们身边也不是一个也没有啊。这北军……还是掌握在天子手中最好。”

    蹇硕眼珠一转,突然明白了。刘修一方面是避嫌,另一方面是给他们让出机会。如果宦官们能在北军中占两席,再加上隶属于宋皇后一系的曹cāo,宫里的力量在北军中就占了上风,他如果跟在刘修后面立了功——这显然是不用怀疑的——将来这宫里兵权最重要的是谁?当然是他蹇硕。

    “卫将军的大恩大德,我肝脑涂地也没法报答啊。”蹇硕长叹一声,双手举起酒杯:“请卫将军满饮此杯。”

    ……

    “刘修这么说?”天子停住了手中的笔,怔怔的看着蹇硕,眼角绽出一丝满意的笑纹。刘修自请监军也就罢了,说实在的,派的监军如果不能让他满意,谁也不能保证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会不会让监军死在乱军之中。但刘修把夏侯渊、张郃抽出北军不是为了表示对卢植免官的愤怒,而是为了让他这个天子更直接的掌握北军,这让他非常高兴。

    “卫将军的忠心rì月可鉴啊。”蹇硕连忙说道。

    天子放下手,站了起来,一边晃着腰,一边笑着点点头:“他这么一说,倒也像是有几分道理。卢植免了官,这北军可以交给骠骑将军代管,这步兵校尉和屯骑校尉,倒是要找两个合适的人选才行。你想想,有谁能行的?”

    蹇硕瞟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赵忠:“陛下,你怎么忘了赵常shì的弟弟赵延做了十多年的城门校尉,奉忠守法,从未出过差错吗?”

    天子眨了眨眼睛,回头看看赵忠。“是啊,你那弟弟好象的确蛮适合的。”

    赵忠也正想着这事呢,只是他没想到蹇硕会主动提到他的弟弟。城门校尉虽然也是比二千石,但是手里只有十二个城门的门卒,没什么立功的机会,和可以带兵征战的北军五营校尉比就差远了。一见蹇硕主动示好,他当然也不能无功受禄,连忙躬身说道:“臣弟虽然谨厚,可是要比起勇武来,却和虎贲仆shè蹇武有些距离。据说蹇武骑战步战,皆有蹇硕的真传。”

    “你弟弟?”天子大笑。蹇硕虽然是个宦官,但身材壮硕,也有一身不错的武技,这他是知道的,要说蹇硕的弟弟有武技,那也说得过去。

    “是我从弟。”蹇硕抹了抹眼睛,含泪说道:“自从叔父被杀后,我这从弟就与我相依为命。他练习武技,本是为了报仇,是臣劝住了他,希望他能把这身武技为陛下效忠,这才让他做了虎贲郎。”

    天子不笑了,有些感慨。蹇硕的叔叔蹇图就是被曹cāo打死的,蹇武为了报仇而练武,符合chūn秋大义,但蹇硕能劝住他,不把事态扩大化,更显得蹇硕忠心为国,为他这个天子着想。曹cāo可是宋皇后一系的,曹cāo的父亲又是九卿之一,真要闹出事来,他也会很为难。

    “你们都是朕的肱骨。”天子叹惜道:“让赵延和蹇武上任吧。”

    “谢陛下。”赵忠和蹇硕同时拜谢,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

    “赵延做步兵校尉,蹇武做屯骑校尉?”袁绍勃然大怒,狠狠一掌拍在案上:“这两个人都是阉竖子弟,他们懂什么打仗,怎么能做北军的校尉?”

    何yóng也非常生气,夏侯渊和张郃辞职的消息一出来,他们就准备推荐自己人去补缺,想把北军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没想到天子居然任命了两个宦官子弟。这样一来,刘修的势力是从洛阳彻底退了出去,可是宦官的力量却得到了明显的增长。

    “还有一件事。”何yóng握紧了拳头,长叹一声:“董卓被任命为东中郎将,接替卢植的任务,听命于骠骑将军,将主要负责对冀州黄巾的战事。”

    “岂有此理!”袁绍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纵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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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在洛阳呆了两天便返回长安。不过他来的时候只带了百骑,回去的时候队伍壮大了很多,不仅张飞、郝昭带的两百亲卫jīng骑跟了回来,还多了张郃的两百大戟士,夏侯渊的一百多刀盾手。夏侯渊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他的部曲将牛逼,典韦单臂举着粗大的将旗,不管风把大旗扯得猎猎作响,他也纹丝不动。腰间别的一对手戟更是又粗又重,据说每只戟有四十斤,比大戟士手里的大戟还在重一些。

    夏侯渊很得意,他从刘修的眼神中看出了欣喜和无奈,知道自己赌对了,刘修是有心抢人,可是到底不好意思从他手下抢,短时间内,这个力大无比的典韦是他的部曲将了。

    这可是堪和许禇相比的猛将啊,有这样一个部曲将,他就等于多了一柄利器。

    刘修承夏侯渊之请,为典韦取字为伯柔。韦的意思本是熟牛皮,经常用来编制竹简,所以才有韦编三绝的故事。刘修说,典韦有一身好力气,刚猛无比,这是一员猛将的先天素质,如果能摧刚为柔,达到刚柔并济的境界,不再纯任蛮力,他就能和许禇一样无坚不摧,所以取字伯柔。伯者,既有长大之意,又通称霸的霸,就是希望他能勇霸无双。

    典韦非常满意,从一个普通的应募士卒成为夏侯渊手下的部曲部,又蒙卫将军赐字,他觉得很荣幸,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卫将军、夏侯校尉去西疆立功。

    这五六百人都是jīng锐,又都有坐骑,行进速度非常快,不过两天功夫就赶到了潼关。一进关城,刘修就看到了董卓的鼓吹仪仗。

    “仲颍?”刘修甩镫离鞍,大步向迎过来的董卓走去,笑道:“急着去赴任啊?”

    董卓有几分得意,刘修两次派人邀他入幕,但是他都拒绝了,现在他如愿以偿的被任命为东中郎将,正面与张角作战,天子的信任可见一斑。这次他从陇西带了近一千部曲,有了这些人,他不会再重蹈在颍川的覆辙,立功就在眼前,心情当然不错。

    “哈哈哈,卫将军来得也快啊。”董卓上前施礼,然后亲热的挽着刘修的手臂,一起进了衙城的正堂,堂上已经安排好了酒菜,看样子董卓一接到刘修先前派来报信的人就做好了准备。“天下扰扰,我们一东一西,为国效力,今rì一别,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重新聚首,且借这水酒一杯,向卫将军讨教些用兵之道,还请卫将军莫要推辞。”

    刘修大笑:“仲颍兄,你就见外了。虽说我现在的官职比你高些,可我从来没有小看你啊。”刘修一边入座,一边笑着,“我们胡乱说说,说什么讨教呢。”

    董卓也笑了起来。两人先喝了几杯,然后说起了山东的战事。董卓知道刘修虽然一直在关中,但是对山东的事情了解得不少,而且他要和张角作战,张角通晓道术,他心里总有些不安,刘修和天师道相交莫逆,也知道一些道术,他想向刘修请教一些对付张角的办法。

    刘修听了董卓的担心之后,不以为然的说道:“张角是有一些蛊惑人心的道术,可是在我看来,道术在战场上的作用有限,要不然的话,张角也不会被我先生打得大败了。”刘修挟了一口菜扔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赫然一个粗鲁的武人,董卓看了非常对胃口,一杯一杯的接着灌酒,喝得胸前一片淋漓。“如果说有什么用,我想不外乎两方面。”

    董卓连忙放下酒杯,竖起了耳朵,向前挪了挪:“请卫将军指点。”

    “第一,战阵之上,他可能会利用一些有特殊节奏的声音,比如鼓声、吼声,来振奋士气,打击对手的士气,你也知道的,上了阵,难免有些紧张害怕,只要喊出来,让人热血上头,无畏无惧。黄巾中不少人是太平道的信众,对这些符咒之术本来就深信不疑,听了这些具有一定蛊惑作用的声音之后,不要命的猛打猛冲,说不定就能一下子掀翻你。”

    董卓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这种办法我们也常用,可是要论鼓舞士气,的确没有比装神弄鬼的咒语更容易让人信服了。”

    “正是如此。”刘修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条,便是要防着他刺杀你。”刘修嘴角一咧:“仲颍兄,别看你能左右驰shè,也是一个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可是要论刺杀,你还真不一定能防得住。”

    董卓不以为然的笑笑。刘修说得不错,刺客隐在暗中,的确不是勇武就能防得住的,可是他征战二十多年,身边有一批忠诚而有经验的亲卫,岂能让刺客轻易接近,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是大问题。而刘修看起来说得爽快,其实并没有涉及到真正的问题,比如卢植明明打赢了,为什么却突然被免了职。他可不相信真是一个小宦官的一句谗言这么简单,他见过天子,不相信天子有这么笨。

    “还有呢?”董卓将酒杯举到唇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刘修。刘修半向后靠着身子,迎着他的目光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用手指指着董卓道:“你这个董仲颍啊,外忠内jiān,坏得很哪。你自己都知道了,又何必非要我来说。”

    董卓佯作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什么?”

    “好啦,明人不说暗话,其实刚才那两个问题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钱粮。”刘修一拍手:“你此刻到洛阳去,要官有官,要兵有兵,唯独没有钱粮。袁术为什么在南阳打得热火朝天,因为他有钱有粮,士卒愿意卖命,可是你呢?你两手空空,天子就算把牙缝里的粮食都挤给你,也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

    董卓用力的揪着浓密的胡须,长叹了一声,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没钱没粮,还怎么打仗?

    “那卫将军以为,计将安出?”

    “两种战法,一,速战速决,一鼓作气打下钜鹿,斩杀张角。张角一死,太平道群龙无首,自然如鸟兽散。二,以守为主,守住旋门关,保证京畿安全,静待其变。”

    董卓皱了皱鼻子,对刘修这两个办法都不太满意,可是想来想去,好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想立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这朝廷穷得丁当响,还怎么打仗啊。除非……除非向刘修一样,左手向豪强赊欠,右手去打劫。

    这个念头一起,董卓的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了。赊欠的事也就刘修做得,他可不懂那些做生意的事,打劫倒是会,可是到了京畿打劫谁啊?他一个小小的东中郎将,夹着尾巴做人都不定保得住官,还敢去打劫?惹了谁也不是他能扛得住的。

    董卓越想越丧气,心事重重的喝起了闷酒,很快就喝高了。

    第二天,刘修和董卓挥手道别,董卓向东他向西。过了潼关不远便进入京兆地界,一路走来,道路两边随处可以看到正在秋收的百姓,一片片的麦地有的已经收割,只剩下短短的麦茬,有的还没有收割,黄澄澄的麦子像一块金sè的毯子铺在大地上,看着就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农夫们穿着牛鼻短裈,光着上身,正在麦田中挥汗如雨的忙碌着,有的挑着一担担沉甸甸的麦穗,哼唱着高亢的号子,在田梗上飞奔,被压得快要折断的扁担在他们的肩上大幅度的跳动着,吱吱咯咯的快乐歌唱,似乎在应和响亮的号子。

    在已经收割完的麦地里,一些老人和半大孩子正挎着篮子,将遗漏的麦穗一一捡起,几个少女卷着裤脚,露出半截小腿,轻快的在田地走过,肩上挑着水和面饼,用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招呼着正在忙碌的人来喝点水,吃点东西,稍作休息。

    离开洛阳,刘修的心情一直不好,这次卢植免官,张郃和夏侯渊从北军退出,他等于是彻底的把自己放逐出了洛阳,接下来,他还会把风雪接到长安,只留下王楚象征xìng的留在洛阳管理产业,在必要的时候,王楚也会抛下洛阳的一切赶到长安。他已经做好了放弃在洛阳发展,把重心挪到关中的准备。这不是他的愿意,这只是为了解除天子心底那一丝丝忌惮,换取更大的发展空间。

    可是,洛阳有他太多的记忆,又岂是说割舍便能割舍得下的?离开那座雄城,刘修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回到这里时,这座雄城是不是安然无恙。虽说他现在已经挖走了董卓的大部分根基,董卓凭借西凉兵为祸洛阳的可能xìng大大降低,可是另一方面,黄巾的危害却超出了历史的记忆,他们会不会像赤眉摧毁长安一样摧毁洛阳?

    他不知道。

    这个猜想像一块浓厚的乌云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呼吸,让他感到绝望,他恨不得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并凉大军横扫天下,把那些争权夺利的世家豪强,包括张角在内全部扫荡干净,还天下一片太平。可惜,他做不到这些,真要跳出来,也许他死得最快,他现在青黄不接,吃了上顿没下顿,连打个宋建都要东拼西凑,又有什么资本横扫天下。

    以前都说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是他现在集结了不少jīng兵猛将,却没有粮,这简直是个莫大的讽刺,就像在游戏里不用考虑子弹的神枪手来到了现实世界,发现自己虽有一手百步穿杨的好枪法,却买不起一颗子弹一样的无奈,一样的沉重。

    金sè的麦子如一道道金sè的阳光,刺破了他心头的yīn霾,郁闷的心情舒缓了不少,看着一张张洋溢着丰收喜悦的笑脸,心里忽然涌过一阵久违的感动,泪水不知不觉的滋润了眼眶。

    百姓辛劳一年,为了就是今rì的收获,而我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守护他们的这份喜悦吗?百姓为了收获,能够忍受长年累月的辛劳,我的愿望更大,为什么不能忍受一时的挫折,更何况这只是暂时的退却,为的是不久的将来卷土重来。

    他举起手,发出简洁有力的命令:“卷起战旗,缓行!不可与百姓争道!”

    “喏!”张飞一声令下,原本两列并行的骑士放慢速度的同时合并成一列,控制着座下战马,生怕它们冲撞了路上挑着担子的农夫和奔跑玩耍的孩子。

    一个避到路边的中年汉子仰起黝黑的脸,看了刘修一眼,突然惊喜的大叫一声:“卫将军?”

    刘修欠身一笑,竖起了一根手指搁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大喊大叫,然后拱了拱手,道了声“辛苦”,便带着将士们匆匆而行。刘修欠身致意,身后的将士们也不敢怠慢,虽然不至于一一行礼,但经过这汉子面前时,都露出和善的微笑。那汉子愣了一下,目光随着刘修的战马越走越远,肩上的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地上。

    “唉,鲍文才,看甚呢,还不快走。”被他挡住路的同伴不满的叫道。

    “嘿,刚才是卫将军,卫将军,你知道吗?”

    “卫将军?”同伴吃了一惊,也放下了担子,从脖子上取下衣服擦了擦脸,踮起脚尖看了看只剩下一点点黑影的骑兵队伍:“你是说,你刚才看到了卫将军?”

    “可不是。”那汉子兴奋的一拍大手:“他还向我行礼呢。”

    “我呸!”同伴咄了他一口唾沫,翻了个白眼:“卫将军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能向你一个匹夫行礼?你在新丰还算有点名气,可是和卫将军比,你连个蝼蚁都不是。要是热晕了头,就到旁边树yīn里歇歇,不要挡着老子干活。”

    “哈,你懂个甚。”那汉子重新挑起担子,一边和同伴拌着嘴,一边向前走去,心里却在暗自思索,刚才卫将军的眼睛好象有些不太对劲,仿佛是流了泪,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让这位叱咤风云的年轻将军如此激动?

    沿途的百姓看着这一队卷起旌旗沉默而行的jīng锐甲士,一个个莫名其妙,却也没有想得太多。刘修他们就像一阵风掠过湖面,吹起一阵涟漪,又慢慢的消散,只在那个叫鲍文才的汉子心里激荡了很久。他一边挑着担子,一边看着已经看不到的骑兵,心里已经暗暗的做了决定。

    收完麦子就投军去!跟着这位卫将军征战,一定是一件很值的事。

    到达长安,刘修径直去了他的幕府,荀彧正和京兆尹刘陶商谈,刘陶唉声叹气,荀彧的脸sè也不好,一看到刘修,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sè,起身迎了出来。

    刘修扫了一眼案上的帐册,沉下了脸:“什么事?”

    “没什么事……”刘陶嗫嚅了两句,一迎上刘修那凌厉的眼神,又心虚的低下了头。荀彧苦笑一声:“将军,秋粮还没有完全收仓,已经有人在联系外销了。”

    刘修眉头一挑,怒气涌起,刚要发怒,又收住了,轻轻的将马鞭放在案上,平静的问道:“都是什么人买?又是什么人卖?什么价?”

    荀彧和刘陶见刘修没有发火,不免有些诧异。刘陶咳嗽了一声:“将军,这也只是我们的一点猜测。最近从武关传来消息,有不少南阳商人听说关中今年大熟,纷纷派人前来联络购粮事宜。将军也知道的,南阳从今年开年便开始打,chūn耕被耽误了,几万大军聚在南阳,消耗非常大,就是那些大族也有些吃紧,所以……”

    “那又是什么人有意向要卖?价格如何?”

    “当然是关中的那些豪强,特别是以马家为首,依附袁氏的人。”荀彧接着说道,“价钱嘛,还算公道,大概有三百钱一石上下,这只是暂时的议价,我估计后面还会涨。”

    东汉的粮价通常在一百钱一石左右,饥荒的时候没个准,洛阳饥荒时,曾经卖到八千钱一石,万钱一石也不是没有过,这几年虽说收成一直不好,但总体来说还没有发生大面积的饥荒,三百钱一石对于大批量的购粮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价格。

    刘修把手指捏得咯咯响,他非常生气,这些关中的豪强得了他的好处,却依然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明知他现在急需大量的粮食,却还想把粮食卖给外地人,他强压着怒火扫了刘陶和荀彧一眼,最后对荀彧说:“文若,你怎么想?”

    荀彧微微一笑:“我有一个想法,正想向将军请示是否可行。”

    “你说说看。”刘修心头一喜。

    “他们卖粮可以,但该给我们的粮,一石也不准少,谁要少我们一石粮,我们就派饿了肚子的士卒去要。”

    刘修没吭声,刘陶却吓了一跳,派饿了肚子的士卒去要?要粮还是要命?他刚想反驳,又觉得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当初刘修和这些豪强都有约定的,让他们占一部分田,就要交一定的粮食,现在这些豪强要反悔,那可不能怪刘修翻脸不认人。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荀彧说该他的不能少,那豪强们剩下的粮呢,是不是可以zì yóu出售?他抬起头看了荀彧一眼,正迎上荀彧从容的目光。

    “另外,我们当初签订契约的时候,有一个同价优先的条款。计划之外的粮,我们出五百钱一石的价格收购,谁要敢低于这个价把粮卖给外地人却不卖给我们,严惩不怠。”

    “那要是高于这个价呢?”刘陶急忙问道。

    “那当然是你情我愿,价高者得了。”荀彧淡淡一笑:“不过,市税不能少。另外,以这个价格优先收购百姓的余粮,数量不足的部分,再向大族们购买。”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81章 遇仙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81章 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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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刘陶稍一琢磨,也明白过来了。荀彧抬高了粮价,低于这个价不能卖,那所有卖出去的粮价当然要在五百钱以上。本来卖三百钱一石的粮食现在变成了五百钱一石,税自然水涨船高,而沿途各关收税当然也跟着涨,这样一来,虽说没有禁止粮食外售,但高昂的价格肯定会吓退一批人,税收却不会有明显的下降。

    荀彧利用同价优先的约定,既遏制了大量粮食的外流,又没有突出当初他和豪强们的约定,可谓是合情合理而又正中要害,有以轻驭重之效。

    刘陶连连点头,抚掌赞道:“文若此计甚妙。”

    刘修没有夸,只是赞许的看了荀彧一眼,王佐啊,这样的人才才叫王佐。有他在关中,老子可以放心了。

    刘陶得了计,兴冲冲的走了。刘修随即把洛阳之行的事情给荀彧说了一遍。荀彧听了之后,久久不语,眉间有些忧sè。过了片刻,刘修说道:“文若,你要不要写封信回去,让家里人都搬到长安来?我先生不肯来长安,这长安学堂没有一个能坐镇的学者不行啊,你看仲豫有没有兴趣。颍川也乱了,我估摸着颍川学院一时半会的是建不了,不如先到长安来吧。”

    荀彧也正担心这个,如果真如他们猜测,天子要用张角这把刀来砍世家豪强,他们家多少也会受到一些波折,万一张角起了异心,或者黄巾军失去了控制,谁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与其如此,不如趁早把一部分人迁到长安来。长安地广人稀,现在来有不少优势,更重要的是,现在来帮刘修那是雪中送炭,等过上几年刘修缓过这口气,那就是锦上添花了,锦上添花终究不如雪中送炭。

    “我要写封家书,给我的从叔。”荀彧说。

    刘修笑笑,没有再说什么。荀爽一向是支持袁绍的,他会来关中?不管荀彧是推脱,还是真的必须在礼节上先要请示一下荀爽以示尊敬,那是荀家的事,反正对他来说,能从荀家挖到荀彧和荀攸两个人就是天大的便宜,人不能太贪心,要想想被他挖墙角的曹cāo、刘备和董卓,他们才叫真的可怜呢。要是老天爷让他重生为袁绍,那也用不着这么费劲。

    一有这个念头,刘修就忍不住的好奇,为嘛袁绍这娃最后就败了呢,想不通啊。难道是因为我刺激他了,他才变得这么强,就和张角一样?

    刘修随即把蹇硕介绍给荀彧,一听说眼前这位年轻的俏郎君是颍川荀家的人,蹇硕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一节,不顾自已的监军身份,上前给荀彧行礼。荀彧不知道蹇硕这个监军是刘修主动要求的,还以为是天子硬塞过来的,不免有些不高兴,再加上蹇硕是个宦官,心里更不舒服了,可是见刘修这么郑重的介绍给他,他又不好伤了刘修的面子,只好勉强上前还礼,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便推事务繁忙,起身走了。他那勉强的神情看在蹇硕眼里,蹇硕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觉得荀彧能跟他说话已经是难能可贵,是刘修给的面子,越发的对刘修亲近。

    事实上,整个府里除了刘修把他当个人之外,基本没有看他顺眼的,对他也许有畏惧,但绝对谈不上尊敬。蹇硕在宫里呆了十几年,倒还没感觉到这么重的歧视,这一出宫,又担了个监军的身份,他真切的体会到了宦官在士人眼中的地位有多么低下。

    这个时候,他更加能感受到刘修的友善。

    刘修把蹇硕安排在一个很干净的小院里,院子不是非常大,但是很清静。然后又让长公主拨了几个忠厚老实的奴婢侍候他,这些人都是长公主府里的老人,深知宦官的心理,就是有什么不屑也不会放在脸上。

    蹇硕对此非常满意,他先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一身新衣,头发还没干,毕岚赶来了,一进门,毕岚就笑了起来,老远的就拱手道:“我说老蹇,你这次终于有机会立功了,我说吧,你一身好武技,以后肯定能带兵征战。”

    蹇硕此刻心神舒畅,快步迎了上来,拉着毕岚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眼,笑道:“老毕,你虽瘦了些,可是比起在宫里的时候可jīng神多了。怎么样,在关中住得舒服吧?”

    “舒服。”毕岚哈哈大笑,要不是嗓音尖利,也算得上是豪爽了。“多亏了卫将军啊,我如今在关中大小也是个人物。”毕岚拍着胸脯,略带几分得意的说道:“我的工坊做出来的器械已经销到凉州啦,前两天还来了几个西域的胡商,要买我的渴乌呢。”

    蹇硕也大笑,两人到了堂上,互相说起了别后的离情。原本他们在宫里的时候关系很一般,可是现在不同了,到了宫外,他们莫名的有一种认同感。

    毕岚初到关中的时候,走到哪里,都会遇到冷眼,不少士人还捏着鼻子和他说话,故意提醒他的身份和他身上的尿sāo味。如今因为刘修大力推广各种机械的运用,给百姓带来了便利,那些世家也看到了他的好处,纷纷和他套近乎,希望他能解决他们遇到的各种问题,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再看到他的时候就不是那种嫌恶的嘴脸了。

    有了这种经历,毕岚对刘修非常感激,他觉得刘修给了他一个新的生命,这次刘修请他来陪蹇硕,他一听就明白了。蹇硕是天子的亲信,来监军,当然是监视刘修的,不把他陪好了,会严重影响刘修的仕途,而他毕岚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就算蹇硕是坨屎,他也得把他夸成花,更何况蹇硕和他的关系还不算太差。

    有了毕岚相陪,蹇硕的心情就更舒畅了,而刘修在关中新政的实施成果,也经由毕岚像一阵chūn雨悄悄的潜入了蹇硕的耳朵。

    “你不知道,卫将军在关中屯田,吃了多少苦头啊,可是这才刚见点成效,袁家人就来抢好处啦。那个扶风马家,扶风马家你知道不?就是司徒夫人的马家啦,明知卫将军等着粮食征讨宋建,还想把粮食卖到南阳去。”

    “有这事?”蹇硕顿时沉下了脸,他要和刘修一起讨平宋建立功呢,马家这么干,不仅是拆刘修的台,也是跟他为难啊。

    “我还能骗你?”毕岚睁大了眼睛:“今天不谈了,明天你换一身衣服,我陪你上市里转转你就知道了。”

    “那倒的确要去看看。”蹇硕寒声道,如果袁家居然想把手伸到关中来,他可不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要在天子面前告一状。

    毕岚和蹇硕话家常的时候,刘修正和阎忠说话,阎忠原本对蹇硕来做监军有些意见,听了刘修的解释之后,他点头赞同,与其被天子暗里猜忌,的确不如主动要一个监军来,好让天子彻底的放心。

    “将军这么做,非常好。”阎忠满意的摇着蒲扇,和一个乡下老头差不多,一点也没有大yīn谋家的睿智形象。“不过,凉州之战并不轻松,现在突然多了一个监军,我们的担子又重了几分,更不好打了。”

    刘修也叹了口气,关中屯田今年的收成虽说还可以,但是天子西巡花了不少,那些世家又在筹划着把粮卖到南阳去,虽说荀彧出了那么个主意,但多少还会卖掉一些,更重要的是,这也增加了他额外购粮的负担,仅凭那些他应得的部分是远远不能支撑这场战事的。

    “粮草有限,我们只能尽量少用人马。”阎忠摇着蒲扇说道:“天子有令,又派了监军,不出师是不行的,总要做个样子。另外,让这个监军饿上几天,也让他知道知道将军的难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先生,有办法拿下枹罕吗?”对仅仅是做个样子,刘修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办法嘛,总是有的。”阎忠笑了笑,附在刘修耳朵嘀咕了几句,刘修愕然,随即哈哈大笑,挑起大拇指赞道:“先生高明,先生高明。”

    ……

    张角盘腿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城外空空荡荡的营地,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卢植气势汹汹的围城,结果城没攻下,他却被一辆槛车征送到廷尉去了,刘修为此特地赶回京城,向天子请求赦免卢植,如今卢植已经成了庶人,刘修为此也彻底的退出了洛阳,甚至连安排在北军中的两个亲信都调走了。

    就是那两个人,让他堂堂的大贤良师吃了败仗。

    对于夏侯渊和张郃的离去,张角既感到一阵轻松,又觉得有些遗憾。轻松的是他暂时不用和这两个人对阵了,遗憾的是这不是他没有机会击败他们,挽回面子。

    一想到张郃率领的屯骑营,张角就一阵阵的头疼,先是张梁两万人被击败,后是他亲率大军围城,却被北军的骑兵sāo扰得不得安宁,来去如风的骑兵成了他最忌惮的敌人。他派张鸣到幽州去组建骑兵,可是张鸣已经去了几个月,不仅一个骑兵没带回来,连他本人都失踪了。

    这事的确有些蹊巧,也让张角有些不安起来。张鸣不能带回骑兵事小,幽州不稳,将成为他背后的一根刺。左将军白马公孙瓒一直在幽州按兵不动,他如果带着骑兵突然南下,将如何应付?北军不过三千多骑兵就如此让人头疼,公孙瓒麾下的骑兵可近万,而公孙瓒本人更是曾经在北疆与檀石槐大战的名将。

    一想到公孙瓒率领一万骑兵出现在他背后,张角就觉得脊梁骨一阵阵的发凉。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公孙瓒现在会按兵不动,可是这种刀捏在别人手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啊。

    公孙瓒和刘修是同窗,而他们的师兄卢敏就是上谷太守,手中有乌桓jīng骑五六千人,他如果越过燕山出现在冀州,同样让人头。至于并州的骑兵,那就更不用提了。

    张角越想越烦闷,因为卢植被免而带来的一点喜悦不而飞。

    难道我真的不堪一击?不,绝非如此,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没有一个名将是天生就会打仗的,就连所谓的将门世家,哪个不需要历练。张角摆了摆手中的塵尾,挥起心里的担心,冷笑了一声,捏了捏手里的纸条。

    这个纸条上写着新任东中郎将的名字:董卓。

    张角对这个人不陌生,他在鲁山被张曼成击败过,既然我的弟子能击败他,我也能击败他。就让他成为我的砺石吧。

    张宝按着剑柄,快步走到张角面前,凑在张角耳边说了两句。张角霍的转过头,“真的?”

    “千真万确。”张宝面sè紧张,额头有汗如珠。

    张角脸sè一寒,连忙起身离座,快步下了城楼,张宝紧紧跟上,旁边的亲卫连忙跟了上去。他们走得太快,动静太大,惊动了下面正在cāo练的将士,一个个看了过来,见大贤良师这么焦急的奔走,不免有些诧异,互相看看,原本严整的cāo练顿时有些乱。

    张角没顾上这些,一口气走回自己的院子里,见堂上坐着一人,面容瘦削,却眼神明亮,一看到他,便起身迎了上来,拜倒在地:“弟子拜见大贤良师。”

    “你是王国?”张角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有些不知道如何打招呼。“你不是……”

    “正是弟子元邦。”死里逃生的王国如今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两只眼睛闪着异常明亮的光,紧紧的盯着张角,好像是生怕张角又从眼前消失一般。“敢教大贤良师得知,弟子不幸落水,却天幸不死,又得仙人相救,指弟子明路,弟子这才一路跋涉,赶到这里拜见大贤良师。”

    张角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两声。王国根本不是他八大弟子之一,只是为了在凉州闹出点事来,牵制住刘修,他才派张鸣去金城,利用道术骗住了王国,并把他列为与八大弟子并重的新弟子,按习惯取了一个新字叫元邦。邦是汉高祖的名,在整个汉代都是避讳的字眼,叫元邦就等于是造反,所以这个名字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蓝兰等人回来之后,曾经告诉他说王国已经死在洮水了,没想到他居然会活生生出现在这里。

    张角下意识的认为他是假的,可是当他看到王国出示的信物时,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人应该真是王国。

    “你说的仙人……是怎么回事?”

    王国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手有些神经质的颤抖。他对张角说,他当时落入暴涨的洮水之中,顺着水飘出了十几里路,后来水势渐缓,被冲上了岸,但人已经晕了过去。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人,那人蒙着面,说话的声音也非常飘忽,不知男女,但是道术高明,不论是符术还是咒术,都要比张鸣高明许多。他告诉王国说,是他救了他,并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到钜鹿来找张角。

    张角将信将疑,他虽然号称大师良师,可是从来没见过仙人,王国却能见到仙人?

    “他还给了我这个。”王国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破破烂烂的布,上面有些黑sè的印记,中间还有个大洞。张角接过来细看,这才发现是一件帛书,那些黑sè的印记全是陈旧的血迹。

    “这是……”

    “这是项王兵法。”王国兴奋的说道:“这是那位仙人给我的,他说,有了这个,你就能打败朝廷的大军了。”

    “项王兵法?”张角眼睛一亮,连忙细看。帛书被血污了一大片,不太容易看得清,但细细分辨,还能看清楚一部分,前面四个字正是“项王兵法”四个字。一想到四百多年前纵横天下的项羽,张角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起来。

    天助我也,难道这就是上苍对我的帮助吗?张角的脑海里回荡着黄钟大吕。

    王国没注意到张角的兴奋,他絮絮叨叨的说,他一路上一直在钻研项王兵法,领悟很多,如果早些读这项王兵法,他一定不会被刘修击败。他还总结了凉州的战事,发现刘修用兵的特点和项王兵法暗合,都是善用骑兵,出奇不意,一旦抓住战机就全力出击。刘修在湟水边背水列阵,和项羽破釜沉舟破秦军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角过了好一会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发现王国还在说个不停,不免有些诧异,伸手搭住了王国的脉搏。王国挣了两下,没能挣脱,这才从滔滔不绝的讲述中跳出来,静静的看着张角。张角给他搭了一会脉,皱起了眉头。王国的脉象紊乱,有癫狂失魂的征兆。

    “你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休息。”

    “我不累,我不累。”王国拽着张角的袖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张角眉头一挑,竖起手掌,一掌击在王国的脖颈上。王国眼睛一翻,软软的倒了下去。

    “把他扶进去,派人好好照料,然后给他招魂。”张角摆了摆手,旁边自有道童过来把王国抬进去。张角晃了晃手中的帛书,对张宝咧嘴一乐:“阿宝,这真是天助我也,有了这兵法,我们还怕什么?纵横天下,指rì可期啊。”

    张宝欢喜得连连点头,看起来比张角还要兴奋几分,他抹了抹嘴角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又疑惑的说道:“大兄,难道世上真有神仙?”

    “当然有!”张角小心的抚摸着那份残破的兵法,“要不然,这种失传已久的兵法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阿宝,你我兄弟的机缘到了,我相信,只要我们心诚,用不了多久,仙人就会出现在我们兄弟的面前,指引我们走向太平盛世。”

    张宝连连点头。

    张角毕竟年长一些,又在朝中做过官,心xìng要沉稳得多,他很快冷静下来:“派人把张鸣他们找来,特别是禇燕,让她看看这王国是否确实。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又多一好手,王国可是在榆中和刘修对过阵的。”

    “喏。”张宝站直了身子,大声应道。

    ps:今天才发现,章节号有中断,晕,没法改了,将错就错。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72章 撞鬼

    今天的第二到了,不过今天的数据实在有些惨啊

    ————

    就在张角兄弟准备派人去找张鸣的时候,张鸣和杨凤、禇燕几人正惊恐万状的挤在一个破旧的茅屋里,张鸣发髻散乱,满脸的灰尘,额头还有两块瘀青,这是他逃跑时不留神撞出来的“外面……外面有没有人?”

    “没有,师傅,没有人”杨凤的声音和张鸣一样颤抖得厉害

    “师傅,这世上真的有鬼嘛?”蓝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眼神慌乱,已经快要崩溃了

    “世上有神自有鬼,不过你们也不要太紧张,依我看,这不是鬼,是人”禇燕咬着牙,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

    “是人?”张鸣霍地转过头,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很游离,就像是一只被吓破了胆的老鼠禇燕点点头:“师傅,我相信是人,只是这人的轻身身法乎寻常的好,又jīng通隐身术,所以才能神出鬼没师傅,我想了很久,发现我们每次遇鬼,都是独处的时候,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安全的这分明是隐身术的特征,真要是鬼,还会在乎几个人吗?”

    蓝兰和杨凤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的确如此”

    张鸣眼珠转了两转,也慢慢的冷静了些,他想了想:“好象是这样”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禇燕咬着嘴唇,寒声道:“我们都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杨凤不解的叫了一声

    “对不用眼睛看,用耳朵去听隐身术只能骗过眼睛,却骗不过耳朵”她说着,看了张鸣一眼张鸣眉头紧锁思索片刻,狠狠的点点头道:“就依飞燕的,你们都小心些”

    杨凤等人点头答应,互相靠在一起,拔剑指向外面,然后闭上了耳朵,调匀呼吸

    外面一片寂静,只有几只虫在夜风中歌唱安宁而祥和过了一会儿,一堵矮墙忽然动了一下,一个身影慢慢的凸了起来,向张鸣等的藏身的地方瞅了一眼轻声嘀咕了一句:“这四个胆小鬼,怎么还不出来”

    刹那间,张鸣捕捉到了这个近乎虫鸣的声音,他蓦的睁开双眼,大喝一声身形如电扑出,手中长剑撒出一片雪亮禇燕紧随其后,长剑隐而不发,她没有睁开眼睛却侧着头,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声音

    “怪不得”矮墙后的那人一看到禇燕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一切,他不敢造次嘴角挑起一抹坏笑,曲指一弹,离他十步外的一颗枯树喀嚓一声轻响,禇燕以耳代目,抢在张鸣前面发现了,随即向枯树纵了过去,张鸣刚要跟着冲过去,那人却在这时起身,轻飘飘的挥出一掌,掌影穿过张鸣的长剑,正中他的胸口

    张鸣大叫一声,倒翻而回禇燕等人见了,连忙飞扑回来,三剑齐出,挡在张鸣面前那人喋喋一笑,长袖一挥,拍偏三柄长剑,飞身纵起,消失在一堵矮墙之后

    杨凤举足要追,禇燕大喝一声:“别追了,保护师傅要紧”

    “好容易发现了他,怎么能又让他跑掉”

    “他已经露了身形,不会再来了”禇燕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惊异:“此人好快的身法”

    杨凤和蓝兰脸sè发白,这次亲眼看到了这个追踪了他们一路的神秘人不是鬼,心头的恐惧总算消除了,可是她们的心情并不比刚才轻松多少,这人的身法简直快得离谱,她们之中轻身身法最佳的禇燕和那人相比都差上一大截

    “我想起来一个人”张鸣背靠在墙上,松开捂在胸口的手,慢慢的吐出一口气:“骆曜”

    “骆曜?”禇燕等人互相看看,蓝兰是不肯相信她得到的情报是骆曜被刘修下了黑手,手下的信众被刘修收编了,但骆曜本人逃脱,不知下落骆曜和太平道无冤无仇,和他们是一点过节也没有,他来捉弄他们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么好的身法,隐身术出神入化,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张鸣站起身来,捡起自己的长剑:“既然摆脱了他,我们还是赶紧去见大贤良师,骑兵一个也没找到,公孙瓒对大贤良师恶意甚深,我们不能不早做防备”

    禇燕点头赞同她和张鸣等人奉张角之命回幽州组织信徒中能骑马作战的组成骑兵,可惜刚到幽州就发现了异常,幽州刺史郭勋下令全境缉拿张鸣师徒张鸣在幽州传道时并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再加上宁城大战的时候,他又公开称自己是太平道震使,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少,郭勋下令缉拿,张鸣寸步难行了

    骑兵没组建成,他们还得到一个坏的消息,上谷太守卢敏、左将军公孙瓒对太平道都非常反感,他们厉兵秣马,已经集结了近两万骑兵屯在幽州南境,随时准备南下这个消息比郭勋缉拿他们的消息让他们心惊冀州是平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一旦这两万骑一涌而下,几天就可以到达钜鹿城下如果张角没有任何准备,那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他们一路赶回来报信,没想到这一路却是如此艰辛,被这么一个神秘人缠了一路这人神出鬼没,已经出了他们了解的隐身术的范畴,十几天不间断的纠缠,他们几乎崩溃了,要不然禇燕识破了其中的奥秘,只怕他们永远到不了钜鹿

    如今,鬼走了,世俗间的烦恼又涌上心头

    “麴义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禇燕淡淡的说:“朝廷的军队对付羌人也好,对付匈奴人、鲜卑人也好向来是步骑并重,我们以守为主,只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没有骑兵也没什么大关系”

    张鸣想了想也只得如此

    ……

    宋建头戴冕冠,穿着黑sè上衣,浅红下裳的礼服,带着他的文武百官一本正经的站在祭坛前,祭拜稷神以感谢今年风调雨顺,大获丰收在宋建看来,这简单是上苍对他称王的嘉奖啊

    在枹罕这地方,羌人比汉人多汉人也大多数从来没出过远门的普通百姓,他们哪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大汉帝国的皇帝就像是雪山里的雪人一样缥缈不可捉摸,反倒是这位河首平汉王比较实在宋建说大汉要亡了,他要称王,那你就称王呗宋建说,称王了,要与民同庆大赦天下,把县牢里的犯人都放出来,那也不错啊说实话,这些犯人有几个是犯了杀人放火的大罪啊无非是缴不上钱粮被抓进去的

    河首平汉王好啊,百姓们异口同声的说宋建听了非常高兴,这就是民心所向嘛孟子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得了民心,做这河首平汉王还不是应该的?

    宋建心安理得

    祭完了稷神之后,宋建回到他的王宫,坐在王座之上,一本正经的听起了政其实说起来,这王宫里站着的文武百官不是他宋家的亲戚,就是与宋家交好的好友,大家都是老相识,上朝的时候在一起议事,下朝了,还聚在一起喝酒玩耍这人太熟悉了,就很难有什么畏惧感,宋建在普通百姓面前多少还能拿点王者风范,在这些人面前,他和之前的宋家大郎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穿了一身漂亮些的衣服罢了

    没威仪,是宋建现在比较头疼的一个问题,看看那个正在奏事的司徒大人就知道了,你是本王的司徒啊,怎么能光着脚板就上朝了,你那脚丫子里黑乎乎的是什么,不会是羊屎?

    宋建虎下了脸,指了指司徒大人的脚

    司徒大人正在奏事,而且是重要的事,没看到宋建的眼神,继续大声说道:“大王,好消息啊今年那个姓刘的将军大概是没本事打过来了他没粮啊咱们白石城又结实,粮又多,他没有十万大军是攻不下来,这十万大军一个月要吃多少粮?让臣给你算算啊”司徒大人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他虽然不认识几个字,却多少还识得数,可是这十万人的数目也太多了一些,司徒大人掰了半天的手指头也没数清,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数起了脚指头

    宋建气得七窍生烟,抓起面前御案上的一件什么东西就扔了出去,破口大骂:“你老母啊,老子让你做司徒,你上殿连鞋都不穿的?算个军粮,还要数指头,你嫌不嫌丢人啊”

    司徒大人很无辜的翻了翻眼睛:“丢什么人?臣可是这儿除了大王之外最聪明的人啊”

    宋建气得猛捶御案,大发脾气,可是发完了脾气,他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代替这位司徒大人司徒大人没说错,除了宋建,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代替他,大王总不能兼司徒

    “你起来,别掰你那脚指头了,给老子留点颜面好不好?”宋建无可奈何的摆摆手:“大汉惯例,步卒一rì六升,一月一石八斗,骑兵要加算战马,一匹战马抵六个步卒,因此一个骑卒相当于七个步卒的口粮,一个月十二石六斗汉军常额,兵员中十分之一是骑卒,西凉战马多,比例会多,刘修又喜欢用骑兵,在北疆的时候曾经是全骑制,不过现在是攻城,骑兵派不上用场,所以最多只有三万骑兵,这是他手下所有能拿出的骑兵数量……”

    宋建一一道来,把十万大军需要的粮食报给司徒大人听,司徒大人听得眉开眼笑:“对,对,就是这么多,臣说的意思和大王是一样一样的”

    宋建气得直翻白眼儿,你和我说得一样的?我有你那么蠢吗?不过话又说回来,结果倒是差不多,如果刘修要派出十万大军,就算围三个月的城,需要的粮草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因此结论是,刘修今年根本没有能力攻城,大家可以安心过年

    过年?没错过了九月,山里就冷了,到了十月末,山里就会下雪冰冻会把山路封上,连山羊都难走,何况是打仗,一直到明年二三月才能重出山,不等着过年还能怎么样

    “滚滚”宋建揉着太阳穴,暗自哀叹,看来要想组建一个像模像样的朝廷,还需要多多努力啊

    宋建下了朝怏怏的回到自己的王宫,几个打扮得很妖娆的羌女迎了上来,争先恐后的把宋建往自己的住处拉宋建心情不好,没什么兴趣和她们进行培育接班人的伟大事业挥挥手,把她们全赶走了

    “大王,有一个故人求见”

    “故人?”宋建蹙起了眉头,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故人这附近认识的人都安排官位了,怎么还有遗漏的?唉,反正多一个官也就是个名称,自己又不损失什么来就来

    “让他进来见驾”宋建坐直了身子,威严的喝道

    时间不长一个中年书生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宋建一看有些眼熟想了一会,突然叫了起来:“边允?”

    边章点了点头,他原名边允,宋建知道的就是这个名字,眼下能一口叫出来已经不容易了他拱了拱手,有气无力的说道:“草民边章拜见大王”

    宋建哈哈大笑,也忘了自己的身份,连忙起身把边章拉了过来:“边先生,你怎么……不是说,你被刘修……收服了吗?”

    边章摇摇头,“别提了,我在那边混不下去,听说你称王了,这才来讨口饭吃不知道大王能不能……”他yù言又止,可怜兮兮的看着宋建

    宋建开始是大喜,可是后来又有些犹豫起来边章的学问他是知道的,顶替那位第二聪明的司徒大人肯定没问题,可是边章的名声他也知道,这万一边章有了异心,到时候谁是王啊?

    “刘修对你不好?”宋建顾左右而言他

    边章苦笑一声:“好什么啊原本我和韩遂是好兄弟,先前刘修派人来请,韩遂去了,我没去,他便做了刘修的亲信,威风起来了后来王先生起事,我派人围了韩家,本想着是保住他家,别让人坏了他家人的xìng命,我是一片好心啊,你说是不是?”

    宋建连连点头,这些事他也有所耳闻

    “可是,哪有打仗不死人的?大军围城,又都是些不懂事的羌人,这死伤难免有一些韩遂可不这么想,他说是我故意的,就在刘修面前说我的坏话不仅是他,还有麴义,他记恨我差点攻破他家的坞堡,也不断的在刘修面前进我的谗言刘修本来对我不应他的辟召就耿耿于怀,现在又有这些人说我不是,我还能有什么好rì子过?”

    边章捶胸顿足,悲愤莫名:“这不,他们先是占了我的家产,前两天过分,还要抢我的妻子,我实在气不过,和他们吵了一顿,结果被刘修关了起来,说是要秋后问斩我没办法,只好逃出来了想想也没地方去,听说你在河首称王,只好来投奔你了”

    宋建沉吟不语,虽说边章所说的合情合理,可他仍然抱有疑虑“你带了几个人来?”

    “就我一个人”边章抹了把眼泪:“如今我除了肚子里的学问,什么也没有了”

    宋建灵机一动,边章对朝廷的典章制度比较了解,让他来制订一些礼仪岂不是正好?我就是汉高祖,他就是帮汉高祖立规矩的大儒叔孙通啊

    听了宋建的提议,边章一愣,脸上忽然有些怪异之sè,他指了指宋建身上的衣服,有些尴尬的说道:“这要改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我刚才在你的王宫外等候,正好看到你的大臣下朝,大概看了一下,几乎……几乎没有一个大臣穿得对啊,也就大王……大王这身冕服颜sè不算大错”

    宋建脸一红,又恳切的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请你这个名士来指导嘛”

    边章想了想,又抬起头说道:“既然大王盛情相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礼仪之事虽大,战事却紧张我来之前,听说刘修正在召集兵马准备攻击白石城,我想大王还是先集中jīng力备战才好”

    “攻城?”宋建吃了一惊,今天朝堂上刚刚议过,文武大臣异口同声的说刘修今年不可能来攻城,怎么边章却是另外一个说法?

    “关中粮食是不太足,可是刘修必须来”边章郑重的说道:“刘修的先生触犯了宦官,天子看在他的面子上,赦免了他的先生,可是天子要他杀了你你称王了,天子能让你这么安稳的呆着?因此刘修虽然力量不足,但是他一定会来这个人很yīn险,你如果准备不足,弄不好就被他趁虚而入,成就了他的威名”

    一听边章这么说,宋建大吃一惊,残存的几分疑心不翼而飞,他用力的握住边章的手:“边卿,你真是我的肱股之臣啊”

    边章纳首便拜:“微臣边章,拜见大王,愿为大王尽愚短之计,效犬马之劳”

    宋建哈哈大笑,扶起边章,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来,边卿,你跟本王说说,刘修可能有什么yīn谋诡计,本王又当如何应付”

    边章竖起三根手指:“大王,臣有愚计三,请大王圣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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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83章 雪上加霜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83章 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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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下,关中秋收完毕。

    九月中,刘修到达冀县。刘修向来对摆门面这种事不太上心,卫将军这种次于三公,高于九卿的将军已经有相当规模的仪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应有的荣耀,自然是只要有机会都尽量摆一摆,刘修却不以为然,他在前世时,对某些领袖号称亲民实则jǐng车开道,左右扈从的作风就非常不屑,这一世有了抖威风的机会,他为了方便快捷,还是能省则省。

    说到底,那种藏身于黑暗之中,希望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心态依然顽固的保留在他的意识深处。然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有监军蹇硕同行,刘修不能太寒酸了。汉代很讲究官威,认为这是礼的一部分,不可轻视,所以有很多相关的规定,比如官员出行要坐马车,不能随便乘马急驰,就算是武将也不行。像刘修这样骑着战马招摇过市就是违反规定的,只不过他有天子的宠信,那些弹劾他的人不敢为了这种事来惹他罢了。

    卫将军有麾幢——像伞盖一样的东西,有鼓吹四人——吹拉弹唱以壮声势,有骑吏——英俊威武,以彰军威,当初刘修入九原城时,吕布和赵云就充当过这样的角sè,这前呼后拥的几几十人排下来,再加上张飞率领的亲卫jīng骑夹侍,许禇率领的虎士营前引后随,于扶罗的匈奴亲卫骑紧随其后,不过六七千人的队伍愣是拉出几里地去,前面看不到头,后面看不到尾,旌旗招揽,人如虎,马如龙,再配着雄壮的军乐,倒也是威风凛凛,吸引了不少百姓远远的围观。

    蹇硕非常兴奋,他以前见识过更庞大的仪仗,但他是跟在天子后面,手里捧着塵尾,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而今天则不同,他是天子派来的监军,这些仪仗虽说都是卫将军的,但他也与有荣焉,看看那些卫将军属下的掾吏、军士对他的目光就可以感受到这一切。

    这些人可没有刘修那么大胆,那么随和,能够平等的和蹇硕论交,他们看向蹇硕的目光是敬畏的,当然了,还带着几分鄙夷。然而蹇硕享受其中的敬畏,那几分鄙夷也能泰然处之,他不是一直被人鄙夷来着吗?不过,这让他更加珍惜卫将军的友谊。

    细想起来,好象只有刘修不在意他的宦官身份,其他人不管掩藏得多深,多少都会有一些,而蹇硕又足够的敏感,不管那丝鄙夷藏得多深,他都能感觉得到。而在刘修这里,他却感觉不到鄙夷,相反倒有一些敬重。蹇硕偶尔一次听刘修说,身之发肤,受之父母,如果不到那一步,谁愿意自残身体?除了那些犯了罪而受刑去腐的人,大部分的宦官都是为了家族的兴盛才入宫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对于他们的家族来说,他们都是伟大的牺牲者。

    蹇硕对此非常赞同,蹇家是洛阳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门小户,如果不是他入宫做了宦官,蹇家怎么可能有今天?他不可能有自己的骨肉了,但是他是蹇家最大的功臣,将来从弟蹇武一定会过继一个孩子给他,继承他的爵位。

    如果他能挣到爵位的话。

    蹇硕对些信心满满,他相信以自己的武技,跟在战无不胜的卫将军后面,立点战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一想到战事,蹇硕不免有些气愤。前几天,他跟着毕岚微服私访了长安的谷市,果然发现了不少关中豪强将粮食卖给南阳商人的迹相,而刘修却在为征讨宋建没有充裕的军粮发愁。

    蹇硕曾经建议刘修强行征收那些粮食,但是被刘修拒绝了。刘修说,从并州与当地世家豪强签订合约开始,我代表的就是朝廷,代表的就是天子,人无信不立,更何况是朝廷,是天子?我可以强征,但那伤害的是天子的脸面,我不能这么做。至于打仗的事,那就看米下锅,不能因为一时的眼前需要就随便的破坏签约,如果是这样的话,并州新政不可能走到今天。

    蹇硕有些狐疑,他不关心新政的事,他只关心能不能建功。因为粮食的限制,刘修这次从长安出发的时候,只带了自己的三千亲卫营和张郃、夏侯渊不足一千的私兵,另外加上两千多关中豪强们组成的部曲,总共不到七千人,凭着这七千人讨伐宋建显然是不够的,蹇硕现在只能指望刘修的凉州汉羌各营能有足够的人马。

    经过街亭时,陇山尉,凉州汉军第一营校尉麴义带着部曲跟了上来,但人数不多,只有八百多人,好在看起来这些人都有一股子铁血猛士的jīng神,让蹇硕稍微宽心了些。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兵在jīng不在多的道理,特别是刘修现在钱粮吃紧的情况下。

    冀县到了。凉州刺史孟佗带着刺史府的掾吏,汉阳太守范津带着太守府的掾吏一起出城相迎。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几位武将,他们顶盔贯甲,扶刀而立,笑起来声音响亮,豪气干云。

    刘修为孟佗、范津介绍蹇硕,孟佗不动声sè的上前见礼,范津却哼了一声,拱了拱手,就把眼睛转了过去,再也不看蹇硕一眼。蹇硕的脸sè有些尴尬,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先把范津的名字记在心里。不过一听说范津和那个著名的党人范滂是同宗时,他也只能长叹一声,这样的人你杀了他等于帮了他,却根本吓不住他。

    刘修随即介绍那几员武将,分别是凉州汉军中的天水营校尉姜舞、司马阎温,安定营校尉杨定、北地营校尉李蒙。

    姜舞瞅了蹇硕一眼,假笑了两声,转向刘修的时候,却换了一副恭敬的笑容:“大人,张掖营和武威营已经赶往大夏,他们将在那里与将军会合。”

    “很好,粮草准备得如何?”

    “大概有两个月的军粮。”姜舞的声音低了下去,瞟了一眼旁边的孟佗和范津,没再吭声。刘修转过头,皱起了眉头:“只有两个月的粮草?”

    范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yù言又止。孟佗上前劝道:“大人且放宽心,我们还在想办法。”

    刘修不悦的哼了一声,原本还算不错的情绪顿时低落了几分,他强压着不快,在孟佗和范津的陪同下进了城。孟佗原本安排了酒席,刘修也先推开了,让他们先把帐册拿来看,帐面上果然只有只够一万大军两个月的军粮。

    蹇硕非常失望,比刘修还失望,刘修现在总共有两万多汉羌大军,凉州却只有一万大军两个月的军粮,就算加上关中运来的粮食,大概也不会超过三个月,三个月能打下白石城,杀了宋建吗?这大军在路上来回走一趟都要一个月呢。

    “将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将军麾下骑兵多,都占到了七成,一匹战马的消耗就相当于五六个士卒,凉州总共才多少人,我这已经是快要到百姓家里抢粮啦,将军,你总得给他们留点活命粮,明年chūn天留点种子吧。”

    “你不要说了,我从来没有让你到百姓家里去抢粮。”刘修打断了孟佗的话,用手指敲了敲帐册,“带我去库房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些数。”

    孟佗拍着胸脯说:“大人你尽管看,少一粒粮食,你砍我的首级。”

    刘修哼了一声,起身就走。蹇硕虽然饿得肚子呱呱叫,可是此时也在为缺粮严重而担心,连忙跟了上去。他也知道孟佗是走张让的门路才捞到这个凉州刺史的,生怕他依仗着张让的关系故意为难刘修,从中贪墨军粮,影响了自己立功,可是孟佗真要这么做了,他又能怎么样?他能为此和张让发生矛盾吗?

    蹇硕一路走一路权衡着。曹节死后,张让、赵忠在宫里的地位迅速上升,现在已经成了当仁不让的宦官领袖,地位直逼当年的曹节。他蹇硕虽然也受天子宠信,可是他没有张让、赵忠那样的根基,而且也没有张让、赵忠那么聪明,天子看中的是他的忠诚,却不是他的智慧,在很多重大问题上,天子会很自然的去征询他们的意见,而不是来问他。

    到了粮仓里,看着一个个高大的粮仓,蹇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有些后悔起来,他觉得刘修把他带到这里来,很可能就有借他的身份来处置孟佗的意思,真要粮食数量不足,刘修无法出征,那可怎么办?如果因为张让的关系不惩罚孟佗,那刘修就可以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如果处罚了孟佗,且不说粮食能不能因此补全,就说张让那一边,他又将如何应付?

    “数一数。”刘修指了指那些粮仓,吩咐身边的亲卫。亲卫们应了一声,搬过梯子,各爬到一个粮仓上,把头探进去看了看,又跳了进去,用力扒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蹇硕不解的问道。

    “把上面的粮食扒开,看看下面是不是真的粮食。”刘修轻声介绍道,“有些贪官污吏会把草或者差的粮食混在里面,上面盖一层好粮,以求蒙混过关,不扒开看看如何能发现。”

    蹇硕哦了一声,连连点头,却发现刘修的眼神并不在粮仓上,而是暗暗的瞟着孟佗等人,不免有些好奇,又连忙问了一句。刘修笑道:“粮仓这么高,怎么可能全部扒开,但是人只要心里有鬼,看到我们这个举动,难免会有些紧张。上面翻一翻,只是一个试探,如果他们的眼神不对,那我们就真要查个清楚了。”

    蹇硕向孟佗等人看去,见他们虽然心情有些沉重,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慌之sè,看样子对刘修的检查并不担心。他不免也放了一些心,只要孟佗不贪墨,他至少不用和张让发生冲突。

    “大人,查过了,全是好粮食。”十几个亲卫陆陆续续的回来报告,有的手里还托着一把金黄sè的麦子。刘修接过来,拈了两颗放进嘴里咬开,又递了一些给蹇硕说:“尝尝,这是今年的新麦,味道不错的。”

    蹇硕狐疑的拿过两粒放进嘴里咬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这个时候普通人家吃麦都是直接把麦粒煮成麦饭,麦饭和米饭不一样,不能捏成团,吃起来口感非常不好,蹇硕小时候也吃过,对那种麦粒刮过嗓子的感觉印象深刻。后来进了宫,再吃麦子的时候就是磨成面粉了,现在突然尝到生麦子,儿时贫困的记忆忽然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这记忆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猛烈,蹇硕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怎么了?不好吃?”刘修笑了一声,又扔了两颗在嘴里:“你可要习惯一些,到了战场上如果来不及升火做饭,生吃麦子也是难免的。”

    蹇硕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不,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

    刘修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蹇硕的肩膀以示安慰。

    检查完了粮仓,刘修他们回到刺史府,享受了孟佗准备好的接风宴,在席间谈论得最多的当然还是如何筹集粮食的问题,粮食不足,这仗肯定是没法要的。蹇硕对些无能为力,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看着刘修为了军粮苦口婆心的和孟佗等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结果,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但他也没有办法,凉州贫瘠,这是事实,以凉州现有的人口和耕地,孟佗能筹集到这些粮食已经是尽了力。以前征讨羌人,都是由朝廷从中原调拨粮草,现在朝廷自顾不暇,要靠三辅和凉州自己筹集,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关中虽说开始屯田,今年收成也不错,但是天子西巡花的钱那都是刘修用这秋收的粮食为抵押向关中豪强贷来的,现在把债一还,已经所剩无几。

    蹇硕又想起了那些卖到南阳的粮食,额头的青筋禁不住突突乱跳。

    宴后,刘修和蹇硕对面而坐,沉默的喝着茶,两个人心情都非常沉重,连说话都没有了兴致。蹇硕忐忑不安,最后忍不住问道:“卫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刘修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声:“困难比我想像的还要大啊。”

    “那……”蹇硕担心得差点脱口而出,可是一看刘修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不敢再说,他真怕刘修现在就告诉他这仗没法打了。

    “不过,我答应了天子尽力而为,总不能还没看到白石城就退吧。”刘修慢悠悠的说道:“我想到了狄道看看情况再说。”

    蹇硕松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从粮食准备的情况来看,今年要想击破白石城,实在有些太勉强,我也不能轻举妄动,毕竟这大军一出动,消耗就在所难免。”刘修转着手里的杯子,迟疑了片刻:“万一无法行动,天子面前,还请大人美言几句。”

    蹇硕道:“卫将军放心,这也不是你的过错。凉州的情况,陛下也是清楚的,他不至于逼着卫将军逆天行事。”他强笑了一声,“毕竟这雪山上只下雪,不下粮食。”

    刘修忍不住笑了起来,赞了一声:“蹇大人,你有为将的潜质啊。如此境遇之下,还能这么轻松,不容易。”

    “是吗?”蹇硕也有些得意起,能得刘修一句夸奖,他觉得自己也许真有几分名将的潜质。

    半个月后,刘修一行到达狄道,武威营校尉段煨、司马贾韵,张掖营校尉郭汜,凉州羌军的天狼营校尉天狼、金鹿营校尉李文侯、翼蛇营校尉北宫伯玉也已经赶到,大营在狄道城外排开,一顶顶的帐篷像是盛开的蘑菇,将已经转黄的草地装饰一新。

    十几个人坐在帐篷里,等司马傅燮把情况一说,原本别后重逢的热闹气氛顿时不见了,大家互相看看,脸上都露出了难sè。三个月的军粮,怎么可能击破白石城,就在这时,天狼站了起来:“卫将军,有一个消息,我想还是先告诉将军的好。”

    刘修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咧了咧嘴苦笑道:“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人总不能挑好的消息听,遇到坏的消息就捂耳朵。你说吧,我看看情况还能坏到哪里去。”

    天狼呲了呲牙,露出肉红sè的牙龈。“我前一段时间到西倾山去打猎,听说宋建正在招集各个部落的羌人去助阵。”

    蹇硕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了刘修。刘修也明显的愣了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眼中的忧虑更浓。他转过头,看向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你们有没有听到类似的消息?”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不约而同的点头:“我们也听到了类似消息,不过未经确认,不知真假。”

    刘修对斥候营校尉李俊说道:“逸风,立刻把斥候营派出去,看看白石城附近有多少羌人。”

    李俊躬身领命:“喏。”

    “诸位,时局维艰,陛下忧心如火,他期盼着我们的胜利。宋建虽然偏处西陲,可是他称王了,而且敢称什么平汉王,这是对朝廷的蔑视。我们如果连他都不能剿灭,朝廷的脸面何在?”刘修不紧不慢的说道:“虽说眼前困难重重,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仗最后还要靠人来打。天无绝人之路,我希望诸位群策群力,不要有什么顾虑,大胆建言,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刘修转过头,对蹇硕笑了笑:“蹇大人,你说是不是?”

    蹇硕连连点头称是:“卫将军身处逆境之中,仍然心怀朝廷,其志不堕,可敬可佩。”

    诸将面面相觑,嘴里应着,士气却明显不足。

    李俊很快送回了消息,羌人大小部落七十多,大军八万,如今已经把白石城四周围得严严实实。其中不仅有来自大小榆谷的钟羌余部,还有来自岷山的白马羌六月惊雷。

    听到这个消息,蹇硕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凉。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84章 蹇硕的奇谋(第二更)

    第四卷黄巾luàn第384章蹇硕的奇谋(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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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修立刻召集众将议事,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七八万羌人,再加上白石城的城池,根本不是他们能在两个月的时间内能攻克的。就算羌人的兵力有夸张,里面也有不少是老弱,可是就算再打几个折扣,两万人jīng锐总有吧?钟羌在洮水一战,jīng锐损失大半,但钟吾所部却因为提前过河幸免于难,他一个人手下就有五六千jīng骑,钟滇战死后,他的余部又有不少跑回去投奔了钟吾,如果不出意料,钟吾手下现在至少有一万jīng骑,比之前的钟滇虽然有所不足,但绝不可以轻视。而白马羌的六月惊雷在羌人中威信也非小可,之前在武都郡,他和镇守散关的虎牙都尉华雄可是不分高下。

    荀攸不吭声了,傅燮不说话了,阎忠更简单,手一挥:“这仗一点胜算也没有,干脆大家回去休息,等明年积累了实力再说吧。这一仗不仅不能打,我们还要防着羌人入侵,大家都回去守着自己的防区,不要被羌人钻了空子。”

    一听这话,蹇硕忍不住站了起来,涨红了脸:“大军已经集结,怎么能不战而退?”

    阎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那以监军大人之见,我们该如何才是?”

    蹇硕语塞,他是一时情急才起来阻止的,哪有什么主意。他求救的看向刘修,刘修却眉头紧锁,正看着地图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窘态。

    “唉,你有什么高明的主意就说嘛,没有就老老实实坐回去,不要耽误我们议事。”北宫伯yù站了起来,老实不客气的指责道。蹇硕看他那一脸的凶样,既恼火,又有些气短,他顾不得多想,抗声道:“羌人已经集结,他们会不战而退吗?你们就这么散了,岂不是涨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被羌人轻视了?万一他们……”蹇硕突然福至心灵,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万一他们合兵一处,攻处你们的防区,就凭你们一个营,能挡得住吗?”

    北宫伯yù扫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懂什么,羌人这次集结,只是到白石城来帮宋建,他们怎么可能合兵一处,四处打劫,马上就要下雪了,他们用不了两个月就要回到山里去过冬,看着他们的牛羊、妻儿,根本没有时间来打劫。”

    “那他们去年冬天不是起兵造反了吗?”蹇硕恼了,大声反驳道:“去年钟羌大军十五万,卫将军以三千亲卫营就平定了凉州,如今有大军两万,羌人不过七八万,如何便不能战了?”

    “去年的情况不同。”北宫伯yù一时语塞,去年是他们受了太平道的蛊huò,可是现在他已经是刘修的部下,再提这些不光彩的往事未免有些难堪。他不耐烦的一挥手:“你根本不懂兵事,胡说八道个鸟。”

    “去年的情况的确特殊,我们本来是一点胜算也没有的,卫将军以三千亲卫营入金城,也是迫于无奈,如果不是天狼校尉去大小榆谷捅了钟滇的老巢,把钟滇的大军吸引回去了,只怕现在金城郡还在羌人手中呢。”阎忠不紧不慢的说道,轻蔑的扫了蹇硕一眼。

    “就是,什么也不懂,也敢在这儿胡说八道。”天狼骂骂咧咧的说道,他说的话羌语汉语杂半,蹇硕也听不懂,但是从那些羌人的目光中,他大致能猜到一些,被这么多人用这种眼光瞅着,蹇硕的脸皮红得能滴出血来,无边的羞恼让他快疯了。他本能的又去看刘修,却发现刘修已经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道:“卫将军……”

    “接着说,你的话很有道理。”刘修抬起手,压下了帐中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冲着蹇硕笑道:“你刚才说我们不能不战而退,要防止羌人合兵一处的建议非常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再说说看,我们怎么才能击败这些羌人。”

    已经无地自容的蹇硕目瞪口呆的看着刘修,不知道刘修是真心赞同他的话,还是拿他开玩笑,他在刘修脸上迅速的扫了两下,发现刘修的笑容非常真诚,一点取笑他的意思也没有,这才镇静了些,顺着刚才的思路接着往下想。

    天狼营?打劫?钟滇的大军?一个个关键词迅速的涌上他的脑海。他对刘修年初平定羌人的战功非常眼馋,在宫里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很多次,后来和刘修一路同行,又向刘修打听了不少细节,其中的一切致胜因素,刘修也向他做过介绍,此刻情急之下,这些记忆一下子全涌上了脑海,互相碰撞着。蹇硕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但是一时却抓不住,急得一脑mén子汗,不由自主的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起来。

    “天狼……打劫……避实就虚……”

    “蹇大人是说我们避开羌人主力,去羌人的部落打劫?”荀攸忽然chā了一句嘴。

    蹇硕一愣,顿时眼前一亮,兴奋的一拍大tuǐ:“对啊,羌人集聚白石城,他们的部落肯定空虚,我们如果派出一些骑兵去打劫,多少也有点功劳,不至于不战而退啊。”

    “有道理!”阎忠大叫一声,吓了蹇硕一跳,蹇硕心虚的看着他,不敢再往下说了,生怕自己说错了,又被人笑话。阎忠却笑着向他拱了拱手:“监军大人妙计。将军,我觉得可行啊。我们派人去打劫羌人的部落,羌人如果回去保护自己的部落,那白石城周围就没什么援兵了,如果他们不回去,死守在白石城,那我们就可以收搜集到更多的粮草,大军就可以支持更多的时间,而羌人没有了粮草,他们不仅不能攻击我们,还会陷入困境,只能依赖白石城。白石城就算有些粮食,又怎么能支撑这么多的大军?这样一来,我们就化被动为主动啦。”

    刘修连连点头,冲着蹇硕挑了挑大拇指,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是眼神中的赞许却表lù无遗。帐中诸将虽然不明白阎忠为什么把功劳推到蹇硕的身上,但是这个办法显然可行,也不由得兴奋起来。在刘修和阎忠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他们对蹇硕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蹇硕一时有些承受不住这突然的转变,只是满心欢喜,觉得自己这个计策真是不错。

    思路一开,细节很快就被补充起来。经过研究,刘修决定,再次把羌军和汉军分开使用,羌军的任务是打劫,利用他们对地形的熟悉,一路扫dàng,凡是主力去了白石城的羌人部落概不放过,战利品按老规矩,他们拿七成,刘修拿三成。汉军各营则兵临白石城下,吸引羌人的注意力,同时捕捉战机,一旦羌人撤退,他们就可以试探的攻击白石城,能不能打下来且不说,至少打过了,在朝廷那边也好有个jiāo待。

    天狼、北宫伯yù、李文侯首先领命而去,带着各自的部下,奔向群山之中。

    麴义为前军,张郃领关中各族部曲千人为副,一共两千五百多人在大军前锋,负责沿途道路修整,消息打探。姜舞、阎温率天水营为后军,夏侯渊领关中各族部曲千人为副,共三千人,负责押运粮草,为大军后拒。

    段煨率武威营,郭汜率张掖营,约四千步骑,为大军右翼,杨定率安定营,李méng率北地营,约四千步骑为大军左翼。刘修自领中军,辖亲卫步骑三千余人。一共一万七千人,号称五万,以每rì三十里的速度向白石城进发。为了掩人耳目,刘修还特地在中军建起了羌军三营的大营,旌旗、营盘,一个不差,晚上把辎重营安排在其中生火做饭,不lù丝毫破绽。

    监军蹇硕当然和刘修在一起,出了一个奇谋之后,蹇硕不信威望有所提高,信心也是大涨,颇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味道,为了迎接接下来的大战,他不仅一次不落的参加刘修的军议,而且刻苦训练武技,每rì黎明即起,跟着刘修的亲卫营一起出cào。亲卫营的将士训练量之大让他咋舌,他是跟不上的,但每天早上练上半个时辰的刀法,再和刘修安排的虎士一起练习战阵之上的配合,他却是一丝不苟。半个月的行军走下来,蹇硕熬过了最难受的几天后,慢慢的喜欢上了这种热血的军营生活。

    “你这次回去,可以在北军中做个校尉了。”刘修哈哈大笑。

    蹇硕擦过额头的汗珠,被风吹得有些皴的脸上lù出骄傲的笑容:“在宫里,我可不比一个虎贲郎差。”

    刘修点头赞同,蹇硕的身体素质的确不错,如果不听他说话,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个宦官。再加上东汉以儒术取士,在宫里做郎中的以儒生为主,就连那些虎贲郎现在也不从六郡良家子中挑选,而是由洛阳周边的富家子弟担任,这些人外表也许够高大威猛,实际上没几个能吃苦的,要说真正的武技,可能真没几个人是蹇硕的对手。

    当然了,蹇硕那些武技和战阵之上的杀人技术还有不小差距,刘修安排人陪他练习,也是为了让他尽快熟悉,这厮这两天信心爆棚,真要开战,难免会要求上阵施展一番,闻闻血腥味,体验一下战场上的凶险。他特地把蹇硕请来做监军,是为了让蹇硕立点功劳,在宫里的地位有所提升,以后好做他的坚强内应,以弥补他从洛阳撤出力量后在中枢力量的薄弱,可不是希望蹇硕被哪个不开眼的羌人一刀剁了。

    “不过饭是一口口吃的,武技也是一天天练的,不要练得太狠了,反而不美。”刘修扔过来一条布巾,“擦擦汗,马上要到大夏城了,我们商量一下。”

    硕爽快的答应道。他这些天有些喜欢上军议了。每天晚上,刘修都会和他聊天,有时候阎忠和荀攸也会参加,聊些后面的战事安排,他对刘修的整个计划掌握比其他人更熟悉,一方面他在快速的成长,另一方面也让他在军议上的发言越来越像那么回事,诸将已经不再像开始那样轻视他了。

    “天狼他们去打劫的事,消息不能太早传到羌人的耳中,要不然他们就会很危险。”刘修用商量的口气对蹇硕说,“这样一来,白石城的羌人太多,我们就不能靠得太近,以免被他们包围了。我想着,先示弱于敌,待他们松懈了之后,再突然给他们致命一击,你看可行否?”

    蹇硕想了想,“卫将军的方案非常好啊,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强攻的确不宜。”

    “哈哈哈……”刘修开心的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知兵的监军不仅不会是个累赘,反而是个智囊,果不其然。”

    蹇硕微微一笑,颇为自得。

    刘修随即召集众将议事。前方已到大夏县,离枹罕不过八十里。大夏、枹罕、白石原先都属金城郡,后来才划分到陇西郡,如今宋建占了枹罕和白石两县,以白石为王城,枹罕就成了前哨。在他的北面不远,就是河关县,那是通往大小榆谷的要道,如今已经被钟吾占了。刘修要想攻破白石城,第一步就要击破枹罕。而一旦他要摆开阵势强攻枹罕,白石城周边的羌人就会随时成为威胁。如果放着枹罕不攻,直接去打白石城,枹罕又将成为他后背的一个钉子。

    “宋建背靠雪山,坐拥白石,身边是数万羌人,我们势单力孤,眼下强攻肯定不是上善之策。”刘修摆摆手,“我和监军大人商量之后,决定先礼后兵,对枹罕暂时围而不攻,试探一下羌人的意向再说。如果他们来救枹罕,我们就打援,如果他们不来救……”刘修挠了挠头,有些为难:“我们只有强攻枹罕一个办法,而且要快。”

    众将点点头。

    “我需要一个胆大心细的人chā入枹罕和白石之间,切断他们的联系,哪位愿往?”

    刘修的话音刚落,夏侯渊站了起来,掸掸战袍,淡然一笑:“渊愿往。”

    刘修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那边麴义站了起来,冷笑一声:“卫将军,我本是前军,这个任务舍我其谁,哪有后军反跑到前面来的道理,义愿往。”

    夏侯渊眼睛一翻:“前军后军,只是行军的次序,先前被你们抢了先,难道便一辈子让你们抢先?这好事轮着来,这次也该轮到我夏侯渊为诸位做前锋啦。”

    麴义皮笑ròu不笑的哼了一声:“夏侯校尉说得对,只是有一点我不敢认同,这行军的目的地是白石城,生擒宋建才能算完,怎么刚到大夏就算结束了?夏侯校尉未免有些心急了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了起来,虽说态度还算含蓄,但是争功的态度非常明显。夏侯渊是刘修的旧部,刚从北军退出来,心里自然以刘修的亲信自居,要抢第一战的威风。麴义是凉州汉军第一营,不仅被刘修付以驻守关中西大mén的重任,还代表着整个凉州汉军的,他又怎么能让夏侯渊抢了风头。

    “你们都不要吵。”刘修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麴义和夏侯渊互不服气的看了一眼,各自回到自己的坐席上,等着刘修的结果。刘修有些挠头,这才两万人,一个个就争得面红耳赤的,以后地盘大了,人马多了,还不争得打起来?

    他仔细考虑了一下,夏侯渊新来乍到,对羌人不太熟悉,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驻守,还是麴义更合适一些。他决定前军不动,还是由麴义为首,张郃为副。张郃为人谨慎,不太张扬,和麴义这个火爆脾气处得还算融洽。至于夏侯渊,让他率领后军在枹罕城北立营,与麴义形成夹击之势,也算是给了他先行攻击的机会。为了防止羌人攻击麴义,他命令段煨、郭汜在枹罕城西,监视远处的河关县,杨定和李méng则向前靠,保护麴义的左翼。

    大家没什么异议,麴义和夏侯渊互相看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一旦发起对枹罕的攻击,到时候就看谁先入城了。

    大军再行一rì,按照计划立营,将枹罕城围了起来。枹罕城守将不也怠慢,一面加紧城防,一面将消息送到白石城,请河首平汉王宋建派援兵解围。

    宋建接到急报,立刻请来了边章,边章已经被他封为太常,专mén掌管礼仪。不过因为边章给他出了个主意,用粮食和官位为yòuhuò,请来了七八万羌人助阵,宋建觉得边章的主意非常高明,这不,刘修离白石城还有四十里就停下来了,根本不敢直接攻打他的王城。

    更何况,边章的学问远远超过这白石城的任何一个人,或者说,边章的学问超过整个白石城所有人的总和,所以他虽然只是一个太常,但遇到什么事,宋建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请边章来商量,然后再请他那一帮放羊出身的太尉、大将军什么的来讨论军事。

    边章这两天忙着为宋建制订礼仪,忙得四脚朝天,听到宋建的传召,一路小跑着就过来了,看了枹罕送来的军报后,他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有那么多援军,就算是坐着看,想必他也不敢攻城。”

    宋建咧着嘴直乐,随即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我们能不能主动进攻?你看啊,这七八万羌人驻在这里,一天得吃掉多少粮,多少羊?如果能早点打败刘修,我也能省点粮食啊。”

    边章想了想,“大王所虑极是,问题是,这些羌人各守阵地还行,谁敢主动出战呢?”

    宋建挠了挠头,他也在愁这个问题。这些羌人来自各个部落,看起来人多势众,但各不统属,没有一个人能够统一指挥他们,这可不行啊。他把自己手下那些个将军们盘点了一下,觉得一个都无法胜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边章的脸上:“边卿,要不……你来?”

    边章一愣,连连摇头,断然拒绝:“臣不会打仗,如何敢担此重任。”

    宋建傻眼了,不能主动进攻,那刘修要是一天不走,他就得供着这七八万羌人一天?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85章 典韦发威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85章 典韦发威

    刘修在枹罕呆了三天,密切注意着羌人的动向,但他可没闲着,他找来了麴义和夏侯渊,让他们做好强攻枹罕城的准备。枹罕城并不是很大,守军也不是很多,但是刘修部下真正擅长攻城的人也不多,一万七千多大军,步卒不到五千人,加上刘修的虎士营也不过六千人,用骑卒来攻城那可太浪费了。

    “攻城的任务,主要落在你们两位的身上,云天的步卒对付骑兵是高手,但攻城好像也不太擅长,妙才原本领的就是步兵营,对攻城战术相对熟悉一些,你们二位要多多配合才行。”

    夏侯渊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他从来就没把这枹罕城放在眼里,要不是手下的兵实在太少,他根本不需要麴义的帮忙。不过刘修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他解在身上的腰带,围成一圈:“我们把这当作城,且简单说一下攻城的几个办法。”

    麴义的确不擅长攻城,他擅长的是对付骑兵,而羌人攻城的手段也比较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因此在城池防守上,他的认识也有限,见夏侯渊开始讲解,他也只好虚心的听。北军的任务就是守护京师,因此城池的攻防就成了他们最主要的研究内容,夏侯渊做了几年步兵校尉,步兵营里那些档案他可是翻了个遍,平时有事没事就cāo练,要理论有理论,要实践有实践。

    这些刘修当然也懂,但是他为了让夏侯渊露个脸,特地让夏侯渊来解说。

    夏侯渊当仁不让的做起了攻城总指挥,在他的安排下,大军在枹罕四个城门外建起了四个大土堆,做出四面攻城的架势,虽然他们步卒严重不够,根本不可能四面围攻,但是枹罕城里的人不清楚这些,这样可以给他们增加心理压力,分散他们的防守兵力。

    此外,他又发动辎重营的将士打造了一些攻城器械,打造好的器械就放在四面,特意让城头的守军看见,看着一架架的云梯排出来,一架架的破城槌推出来,虽然数量还不是很多,但城头的气氛已经开始变得压抑起来,率先进入临战的紧张之中。

    除了打造攻城器械之外,夏侯渊还安排他手下的将士就在守军的眼皮底下演练攻城的办法,他手下这两百多亲卫是他多年训练的结晶,攻城的技能熟练,看着他们在云梯上飞快的上升,看着他们推着破城槌猛撞虚拟的城门,不仅在一旁学习的麴义看得暗自佩服,城头的士卒更是看得心惊肉跳。

    因为夏侯渊虽然只有两百多人,但是他每过一个时辰就让这两百人回到军营里去,然后换上一身衣服,又从另一个军营里走出来,再练上一个时辰,然后又回去,换一身脱衣服,再从另一个方向出来,周而复始,搞得好象有数不清的战士在进行cāo练一样,而且……每个人都那么熟练。

    麴义看了之后,在一个离城很远的地方建起了一段几步宽的土墙,开始训练手下的士卒,为攻城做好准备。

    三天很快过去了,白石方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刘修见围城打援的计划不可能实现,决定强攻枹罕城。为了安全起见,他把除了中军的骑兵全部安排在四周jǐng戒,以免宋建突然心血来cháo,派人来解围。然后他把麴义和夏侯渊叫到跟前:“我给你们一夜的时间,明天看到第一缕阳光之前,你们如果不能破城,就放弃!”

    麴义和夏侯渊抱拳施礼:“请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枹罕城的逆贼看到明天的太阳。”说完之后,两人又互相看了一眼,躬身一拜:“城头见!”

    “城头见!”

    入夜之后,喧闹了一天的城外终于安静下来,但是枹罕城头的士卒却意外的发现城外的官军并没有收兵回营,准备休息的迹像,他们的营地里是升起了炊烟,一个个灶点燃了,一口口锅架上了,辎重营的将士来来往往,从旁边的夏水中打来了一罐又一罐的水倒进锅里,一头头羊被宰杀,剁成肉块,扔进锅里,而更多的士卒则开始在营外立阵。

    枹罕守将虽然不识字,但多少见识过战阵,一看这架势,知道大势不妙,官军恐怕要连夜攻城了。他立刻命令所有的士卒上城,同时派出求援的士卒,并燃起了求援的烽火。官军围城,他相信送信的士卒未必能活着赶到白石城,用烽火的把握更大一些。

    枹罕城的将士以及被强赶上城防守的百姓惊恐的看着城外的一切,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列阵完毕,羊肉也煮好了,辎重营的将士抬着一口口大锅,将一碗碗滚烫的羊肉汤送到列阵将士的手中,浓郁的肉香味在城外弥漫,汉军将士大声说笑着,城头的士卒却面如死灰。

    晚饭吃完了,后面的灶火升得更旺,又是一头头的羊被宰杀,咩咩的叫声围绕着枹罕城,好象枹罕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可是在这羊叫声中,一队队的弓弩手登上了城外的土堆,冷酷的目光越过五六十步的距离,看得城头的士卒心里一阵阵的发寒。

    一个举着小旗的士卒出现在土堆上,开始向城里喊话劝降。

    夏侯渊顶盔贯甲,手扶战刀,在阵前来回踱步。他很清楚,别看四面都在大造声势,其实能攻城的只有他和麴义这五千人,要动用许禇的虎士营,他和麴义两个人的脸面就算是丢光了。不仅如此,他还要和麴义较量个高下,总不能给麴义上了三天课,最后先生输给了学生吧。

    夏侯渊看了姜舞和阎温一眼,眼中有些笑意。后军原本是姜舞为主将,只是行军半个多月之后,姜舞很自觉的让出了主将的位置,做了副将。姜舞有一身好武技,但是领兵作战的经验很欠缺,他能认识到其中的差距,并心甘情愿的听命于夏侯渊,让夏侯渊非常满意。

    “伯柔,你率五十人为先锋。”夏侯渊指了指手持大旗站在前列的典韦,“人人身穿重铠,不带盾,登攻城车,强攻城头。生者在十人以上,不准退后,违令者,斩!”

    典韦以拳击胸,大声应诺。

    “子凤,你和伯俭各率百人,破城槌一架,轮流上阵,互相支援。主攻城门,一人破门,另一人则扩大缺口,接应大军入城。”

    姜舞和阎温抱拳应诺。

    夏侯渊站直了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众将士,渊在此,为诸君观阵。战死疆场者,赏赐双份,薄棺一口,立功者,依功有赏,怯敌者,莫怪渊的刀不认人。”他拔出战刀,在自己的身前划了一条线:“今rì,凡逾此线后,勇往直前者,赏!无故后退者,斩!请自我夏侯渊起,诸君拭目以待之。”

    姜舞和阎温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惊讶之sè,听夏侯渊的意思,他还要亲自上阵搏杀?

    “击鼓!”夏侯渊扫了全军一眼,举刀大喝。

    鼓手挥动强健的臂膀,摆动了牛皮大鼓,浑厚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几乎在同时,城南也响起了战鼓声,紧接着,城东城西都响起了战鼓声。

    “放箭!攻击!”夏侯渊一一下达命令,已经在土堆上待命的弓弩手松开了手中的弓弦,扣动了弩机,shè出了第一批箭雨。

    “举盾,举盾!”城头七嘴八舌的大喊着,一面面盾牌举了起来,箭枝shè在盾牌上,丁咚作响。好在土堆上的弓箭手数量有限,而边地的百姓又多经战阵,心情虽然紧张,却不至于乱了手脚,间或有人被箭shè中,也只是闷哼着躲到一边,很少有大喊大叫,扰乱军心的。

    弓弩手急shè的时候,典韦将大旗交到了别人手中,从腰间拽出了两柄手戟,向前一指,迈开大步,开始飞奔,五十名身穿重铠的战士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像五十头咆哮的猛兽。

    “放箭!”城头的守将大声吼道。

    城头的弓箭手冒着土堆上倾泻的箭雨,探出身子,向城下shè击。羽箭飞驰,丁丁当当的shè在铠甲上,典韦等人根本不当回去,连理会都懒得理会,推起攻城车就往城下跑。

    攻城车是一个大木架子,外面用生牛皮罩着,里面是民伕,他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知道用力向前推。上面有一个暸望台,有人在上面观察情况,调整方向,并发出号令。攻城车上有固定的木梯,还有一个可以折叠的木桥,等推到城墙下的时候,就可以把木桥放出去,搭在城头,以供攻城的人冲过去肉搏。

    攻城车的第一任务,就是要推到城墙下面,否则一切都是空想。

    战鼓一响,藏在攻城车下的民伕就齐声呐喊,推着攻城车向前冲,一人高的车轮吱呀作响,渐渐滚动起来。城头知道攻城车的厉害,集中了大量的弓箭手进行shè击,以阻止攻城车靠近。攻城车的正面有牛皮保护,能够有效攻击的只是两个侧面,可是典韦等人赶上去之后,迅速的护住侧翼,减少了民伕的伤亡,民伕们有了保护,士气更旺,将攻城车越推越快。

    攻城车渐渐接近城墙,城头开始扔石块,有的人举起长长的铁矛,准备阻止攻城车的近一步接近。不过他们立刻成了土堆上弓箭手的靶子,一支接一支的羽箭shè了过去,重点关照这些举着长矛的士卒。

    卧牛之地,接二连三的倒下去好几个士卒。

    攻城车越接近城下,便越是艰难,城下扔下的石块和各种障碍物严重阻碍了攻城车的前进,民伕们冒险上前清理,城头扔下更多的石块、木头,不时的有人被砸中,惨叫着倒在地上。

    双方胶着在一起,惨叫声此起彼伏,上呼下应,不时有人从城头坠落,和城下的汉军士卒滚在一起。攻城车就差那几步之遥,死了十七八个民伕,居然就是推不过去。

    典韦见状大急,将双戟插到腰带里,弯腰捡起两块人头大的石头,“呼”的一声向上砸了回去。石头带着风声,狠狠的砸在一面盾牌上,盾牌“轰”的一声巨响,握着盾牌的士卒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半步。典韦紧接着又扔出去一块石头,砸得另外一个士卒立足不稳,连退两步。

    城头一时出现了慌乱,土堆上的弓弩手立刻抓住机会,倾泄出一阵箭雨,三四个城头守卒中箭。他们没料到官军中有如此膂力的勇士,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他们随即反应过来,集中向典韦扔石头、shè箭,箭shè到典韦的双层铠甲上,典韦浑不在意,可是砸下来的石头就有些吃不消了,没一会儿脑袋就挨了一下,顿时头晕脑胀。

    典韦大怒,狂吼一声:“给我捡石头,我砸他老母!”几个亲卫听了,连忙捡起地上的石头递了过去,典韦接在手中,接二连三的向城头扔去。十几斤重的石头在他手中轻若鸿毛,又快又准,砸得城头哇哇大叫,乱作一团。

    民伕们趁此机会,再次发力,终于将攻城车推到了位置。轰隆一声巨响,跳桥刚刚搭在城头,典韦就拔出腰间的一对手戟,狂啸着冲了过去。

    城头两个士卒正用刀乱砍木桥,见典韦像个杀神一般冲了过来,连忙举刀去砍。刀戟交加,“锵”的一声脆响,沉重的铁戟磕飞了环首刀,戟刺狠狠的砸在一个士卒的脖子上。那士卒连哼都没哼一声,脖子一歪,浑身的力气顿时被抽空,软软的从城头栽了下去。

    典韦飞身跳上城头,面对涌上来的守卒,双腿分开,稳稳站住,一对铁戟舞得呼呼生风,不管是砍来的刀还是刺来的矛,统统扫在一边,锋利的戟援和戟刺所到之处,血花飞溅,转眼之间,五六个守卒就倒在他的面前,鲜血肆意横流。

    典韦守住了城头,身后的亲卫紧跟了上去,护住典韦的后背,拼命厮杀,一寸寸的将阵地扩大,让后面的同伴好跳过来。城头的守卒也疯了,奋不顾身的向前冲,倒下一个,又冲过来两个,不顾典韦手中飞舞的铁戟,不惜一切代价想将他们挤下城去。

    典韦吼声连连,却举步维艰,守军以命搏命的反击让他接连中了两矛,挨了三刀,虽说有重铠保护,没有受伤,但这接二连三的重击,也让他非常吃力,再难前进一步。

    夏侯渊看到典韦已经攻上了城头,心头狂喜,脸上却不露出分毫,命令弓箭手全力支援,并责令姜舞迅速出击,展开对城门的攻击,以减轻典韦的压力。

    姜舞对典韦的剽悍佩服不已,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城下把石头扔到城头,却比城上往下砸还要猛的,这开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典韦就攻上了城头,虽说能不能站住脚还是个问题,但他的勇猛却大大鼓舞了士气,同时也激起了姜舞的好胜心。

    “杀!”姜舞举盾大呼,带着一百多将士,推着破城槌,直奔城门。城上的守卒一看,连声大叫,分出一部分弓箭手来阻击姜舞。姜舞左手举着盾牌,右手推着破城槌,喊着号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城门飞奔。

    城头扔下石头,shè下箭雨,拼命阻击。

    一开始,双方就进入了白热化,使出了自己最大的能量。

    夏侯渊站在自己划出的那条线前,不断的观察着城头和城门的情况,心里掠过一丝窃喜。典韦用石头砸得城上大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且不说典韦以后练习虎形有多大成效,就凭他这膀子力气,这就是一员难得的悍将,绝对是攻城拔寨的尖刀。

    这厮太剽悍了。

    而姜舞也不差,他虽然没有典韦那么魁梧强壮,现在还在攻击城门,没看出他的刀法如何,但他一手推着破城槌还能跑得那么灵活,显然身手也不错,不亚于百战悍卒。这西凉果然是出jīng锐的地方啊,要是能在这里挑出几千人,组建一支jīng锐,比北军那些废物篓子可强多了。

    怪不得卫将军宁愿放弃洛阳,也不肯放弃并凉。

    夏侯渊一边想着心思,一边指挥着手下士卒去支援典韦和姜舞,他嫌看得不够清楚,干脆跑到了弓箭手所在的土堆上。这里居高临下,连城头的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

    “给我shè那个穿鱼鳞甲的。”夏侯渊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奔跑的守将,劈手从旁边的弓弩手手中夺过一张强弓,搭上一只箭,仔细的瞄准了那个守将,松开了弓弦。

    夏侯渊发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他,一看到他拉弓放箭,那守将大叫一声“护卫”,闪身躲到一根柱子的后面。他身后的亲卫却没这么快的反应,被夏侯渊一箭shè个正着,箭上蕴含的力量带得他连退两步,翻身摔倒。

    “可惜!”夏侯渊一边叹了一声,一边搭上另一枝箭,shè翻一个什长,这才大声喝道:“箭术好的人,给我shè那些当官儿的。”

    话音未落,对面城墙上shè来七八枝箭,全都奔着夏侯渊。旁边的亲卫早有准备,三四面盾牌一拥而上,将夏侯渊护得严严实实。

    “咚咚咚……”箭shè在盾牌上,如狂风暴雨。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86章 你才是首功

    原创第四卷黄巾乱第386章你是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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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百步外,一座两丈高的中军指挥台上,刘修与蹇硕并排而坐,阎忠、荀攸站在身后,庞德扶刀而立,平静的看着远处杀声震天的战场,而蹇硕身后的几个虎贲郎脸sè却非常难看,不知是被战场上的气氛吓的,还是被夜风吹的,他们的脸sè发白,偶尔笑一下也显得非常不自然,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在几堆篝火的照映下,有些像撞了鬼。

    蹇硕的脸sè也不太好看,心里也有些后悔。

    本来刘修说今天要连夜作战,争取在一夜时间内攻克枹罕城,他还非常兴奋,能和刘修一起坐在指挥台上,看大军攻城,应该是一件热血沸腾的事情。可是等他在指挥台上坐了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不是热血沸腾,而是寒风刺骨。

    虽说还只是十月,但这里明显要比洛阳冷得多,又干又冷的西北风吹得人浑身发寒,打磨得很光亮的铁甲摸起来冰凉冰凉,即使下面衬着厚厚的战袍,也不能阻挡寒风,蹇硕裹紧了大氅,却还是觉得冷嗖嗖的风直往皮肉里面钻。

    而远处的枹罕城在火光照耀下,被两面夹攻,城上城下的战士正在拼命的厮杀,箭矢在空中飞驰,不时的有惨叫声被夜风吹来,缥缈隐约,有如鬼叫,在震天的战鼓声中显然弱不可闻,却又顽强地钻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钻到每个人的心里,让人不寒而栗。

    夜风拂动篝火,火焰摇动着,照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变幻着形状,似乎每张脸都在夜风中扭动,看起来是鬼气森森。偏偏激昂的战鼓声、喊杀声不绝于耳,闭上眼睛也无法漠视这一切。

    要是这在地方呆一夜,那明天会不会被冻成冰棱?蹇硕打着寒颤,越想越怕。他用眼角的余光瞅了一眼刘修,想和他说说话,分分神,却见刘修脸sè铁青,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城头,额头青筋直跳。

    “城头的守将是谁?”刘修忽然转过身问了一句。

    “是阎淑。”阎忠上前一步,附在刘修耳边轻声说道:“原本是金城人,后来任枹罕长,被宋建任为前将军,驻守枹罕。”

    刘修很诧异,看来宋建也没笨到不可救药啊,安排在这里的这个守将名不见经传,仗打得却有声有sè,在夏侯渊和麴义的夹攻之下还能有条不紊的反击,典韦已经三次攻上城头,却又三次被挤了下去,城南的麴义和张郃也是两次进攻都被打退。这还是在城头没有强力的弓弩等守城器械的情况下,如果装备齐全,今天就算是派上他的虎士营,只怕也拿不下这座小城。

    刘修用眼神看了一眼阎忠,意思是既然姓阎,那和你有亲戚关系吗?阎忠心领神会的摇了摇头,又眨了眨眼睛。刘修明白了,阎忠的意思是说,这守将虽然有两下,但是城里兵力不足,如果没有援兵来,破城是必然的。接下来怎么表演,全看你自己发挥了。

    俗话说得好,心有灵犀一点通,刘修和阎忠朝夕相处,有些话早已经不用语言表达,只用一个眼神,对方就能心领神会。得到阎忠这个示意之后,刘修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显然有些烦躁的转了两个圈,然后扶着栏杆站定,用力拍了两下,探身对下面的司马傅燮大声喊道:“南容,派个人去问问,看他们的伤亡如何?”

    傅燮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刘修转过头,又大声叫道:“仲康,叫虎士们准备。”

    禇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

    蹇硕听在耳中,不由得一阵紧张,军议的决定是由夏侯渊和麴义强攻,并没有许禇的作战任务,现在安排许禇上,是不是前方的战事不顺利?他连忙起身走到刘修身边,佯作镇静的看了刘修一眼:“卫将军,你这是?”

    “唉,情况不妙啊。”刘修叹着气,指着城头:“你看到那堆高的火没有?”

    蹇硕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城上有一个火堆,可能是在一座高的烽火台上,现在天黑,下面的烽火台看不清,那堆火就像是悬在空中的鬼火一般。

    “我们开始准备的时候,城里就点起了狼烟,现在是烽火,信号也变成了紧急求援。从这里到白石,只有四十里,步卒急行军两个时辰就能到,骑卒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就算是夜里,他们不敢急行军,但是明天早上,他们一定能赶到这里。”刘修攥紧了拳头,狠狠的击在栏杆上:“所以,我们只有一夜的时间。如果今天夜里不能拿下枹罕,我们就只能撤退。”

    “撤退?”

    “是的,我只剩下一个半月的军粮,一个小小的枹罕都拿不下,又怎么敢奢望白石城?那里可有七八万羌人助阵呢。”刘修长吁短叹,愁眉不展:“我这次本来就是违众出兵,如果一点战绩也没有,如何向凉州和关中的百姓交待?如果能拿下枹罕,我也算是逼到了宋建的家门口,现在看来,这个愿望也很难实现了。”

    蹇硕愣了半晌,“那卫将军准备怎么办?”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带虎士营亲自上阵,希望能鼓舞士气,一战破敌了。”

    “你亲自上阵,是不是太危险了?”蹇硕担心的说道:“那些骑卒虽然不如步卒熟练,可也不是一点不能用,为什么不派他们来攻城?”

    “不行啊。”刘修指了指西北,又指了指正南:“西边有钟吾的大军,南边有白石城旁的羌人,我不能不防他们趁夜前来解围。每边四千骑卒已经勉为其难,如何能再抽调,万一哪边杀出几千羌人来,岂不是一败涂地?”

    蹇硕不吭声了,刘修现在是要兵没兵,要粮没粮,这rì过得紧啊。现在要以卫将军之尊亲自上阵搏杀,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舔了舔冰冷干裂的嘴唇,迟疑了片刻:“卫将军,你还是坐在这里指挥吧,刀剑无眼,万一误伤,那可如何是好?”

    刘修无奈的一笑:“我也不想啊,可是此时此地,就此放弃,太可惜了。我倒是无所谓,你回去之后,如何向陛下交待?我相信你不会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可是劳军无功,于你面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蹇硕心里一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也正在担心这件事,只是觉得无法说出口。

    “卫将军还是三思而行。”蹇硕看了看天空那一轮皎月,“再等等吧,也许过一会儿将士们就能破城了。”

    刘修看看远处,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麴义提着血淋淋的战刀,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又干又冷的空气混杂着沉重的血腥味涌进他的肺里,却让他倍感痛,加兴奋。他在亲卫的掩护下从阵前退回来,一眼看到傅燮,不免有些诧异:“傅司马,你怎么来了?卫将军有的命令?”

    傅燮笑了笑,看了一眼正在紧急补防的城头守卒:“打得痛不?”

    “痛!”麴义大叫道:“阎淑这竖有两下,要不是和夏侯妙学了几天,今天差点吃他的苦头。”他随即觉得不对,连忙改口道:“不过请卫将军放心,今天一定能拿下枹罕城。”

    傅燮乐了:“伤亡如何?”

    “还好。”麴义扯下头盔,用袖抹了抹额头的油汗,“城头没有什么大型的弓弩,那些檑石之类的又被儁乂骗下不少,如今他们只能和我们硬拼了。我们的甲胄武器都比他们强,伤亡应该在一比二左右,受伤的多,真正战死的有限。”

    傅燮略作思索,城池攻防的双方伤亡比例通常是一比四,麴义的伤亡比只有一比二,伤亡比预期中的要小很多,看来今天破城的希望还是有的。

    “你们不要太猛了,要慢慢的耗掉对方的锐气,免得伤亡过大。”傅燮关照道:“卫将军到时候会派人助攻,吸引城头的注意力,你们省点力气,别到关键时候却怯阵了。”

    “怎么会。”麴义摇摇头,不以为然。他不能不急啊,夏侯渊就在城北猛攻,他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可是听着一阵阵的战鼓声,他也能知道夏侯渊已经几次攻上了城头,而他到现在为止还没能上城呢。要是被夏侯渊先破了城,他岂不是白忙了?“我留着儁乂呢,就算我的伤亡过大,到时候儁乂的大戟士发威,也一定能先登。”

    傅燮没有再说,他粗略的看了一下,见将士们虽然身上血迹斑斑,但jīng神面貌都不错,一个个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野兽,眼神发亮,并无怯阵之势,这放了心。他又赶到城北,亲眼看了夏侯渊的情况,这回到中军。

    “卫将军,苦战了半夜,将士们都有些疲倦了,我看不能再攻了。”

    刘修沉默,蹇硕急了:“已经苦战半夜,如何能就此撤下?”

    傅燮眉头一皱:“监军大人,攻城不比野战,兵法有云,半里小城,四千守卒,虽十万军攻之,不能下也。如今我军只有五千步卒,还要防着数万援军,此时如盲人骑瞎马,危险之极,一鼓不下,再而衰,三而竭,此时不撤,只怕会有所折衅。”

    傅燮身材高大,声音响亮,又义正辞严,一时说得蹇硕语塞,要论说这些道理,他哪里是傅燮的对手。蹇硕求助的看向刘修,刘修一摆手:“南容,你的担心我知道,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不能轻易言退,否则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如何对得起关中百姓提供的钱粮?”

    “卫将军……”傅燮大声叫道:“你身份尊贵,不可轻涉险地啊。”

    荀攸和阎忠也上前劝阻,坚决不肯让刘修亲自上阵。刘修暴跳如雷,捶胸顿足,表示一定要亲自上阵,鼓舞士气,攻破枹罕城,以报效天的信任。蹇硕看在眼里,也是激动不已,可是看看阵前的惨烈,他又不敢明言支持,否则他把刘修鼓动得上阵了,阎忠他们要他也去怎么办?蹇硕想了想,灵机一动:“卫将军,要鼓舞士气,也没有必要亲自上阵,万一你有所损失,岂不是于士气有损?依我看,你可以到那个高台上,让所有的将士看到你,这样既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又不至于太冒险,岂不两全其美?”

    蹇硕话音刚落,正在“苦劝”的阎忠立刻接了上去:“监军大人所言甚是,请卫将军采纳。”

    “这样……行吗?”

    “行!”蹇硕连声道:“我愿意陪卫将军前去,为将士们击鼓助威。”

    “此计甚妙!”阎忠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得蹇硕有些飘飘然。

    刘修见了,也不再坚持,和蹇硕一起下了指挥台,赶到离城只有五六十步的土堆上。土堆上正在指挥弓箭手shè击的宋枭一看刘修和蹇硕一起来了,不敢怠慢,连忙让出一个空档。许禇、周鸣举起盾牌,在刘修面前组成一道盾墙。

    在这里看城头比指挥车上可清晰多了,各种声音也听得加分明,有震耳yù聋的效果,蹇硕有些腿软,却不愿露怯,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是站稳了。

    “弓来!”刘修一伸手,庞德连忙递上他的三石硬弓。刘修接弓在手,张弓搭箭,弦响处,城头一个小军官应声而倒。

    “卫将军好箭术!”蹇硕赞了一声,一时技痒,也取过弓shè了两箭。城头到处都是人,又离得如此近,就算不是太笨,就算是蒙也能蒙着一个人。蹇硕两箭全中,shè伤了一个士卒,心头还有些遗憾,旁边的将士却是一片叫好声,把蹇硕的心气儿全给勾了起来,又一口气shè了几枝箭,再次shè倒两个士卒。

    “监军大人好箭术,初次上阵就能如此,以后也是个神箭手啊。”刘修半开玩笑的说道,蹇硕笑容满面,连连谦虚:“和卫将军的神箭相比,我这就和儿戏一般,不提也罢。”

    “不然,我第一次shè箭,可是shè伤了站在我身后的人。”刘修大笑。

    蹇硕也忍不住大笑。

    他们的出现让攻城的士卒大感振奋,攻势加猛烈,城头也发现了他们,箭矢如雨般shè了过来。不过有许禇等人护卫,箭雨虽密,却也伤不到他们,而听着箭矢shè得盾牌丁咚作响,自己却毫发无伤,仍然能闲庭信步似的和刘修说话,让蹇硕感受到了极大的感,他越发的镇静从容,意气风发,觉得自己也是一员指挥若定的名将了。

    刘修观察了片刻,一振双臂,走到鼓手面前,接过鼓桴,用力敲响了牛皮战鼓。鼓声轰然炸响,一直按兵不动的千余战士打着旌旗,cháo水般向城墙涌来。他们喊杀声震天,城头不知真相,以为官军要在东城也开始攻击了,连忙调了一部分守卒过来。

    与此同时,城西也开始声势浩大的佯攻。

    夏侯渊听到这鼓声,知道总攻的时候已经到来,再不留后手,命令全部压上,不死不休。夏侯渊身先士卒,举刀狂奔,典韦不敢怠慢,带着剩下的几十个重铠亲卫紧紧跟随,他们飞的攀上已经摇摇yù坠的攻城车,越过吱吱呀呀的木桥,冲上了城头,大砍大杀。

    主将亲自上阵,没人敢落后,姜舞和阎温也推着后一辆攻城槌冲了上来,他们喊着整齐的号,用攻城槌猛撞城门,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声中,城门轰轰作响,渐渐的有些撑不住。

    城南,麴义举刀狂吼,浑然忘了要让张郃带大戟士冲锋的诺言,带着亲卫发足狂奔。张郃无奈的摇摇头,命令部曲将纪轻昀带着大戟士攻了上去,自己却留在城下,命令城下的将士结阵待命,随时准备支援,而不是乱糟糟的一拥而上。

    官军突然发力,四面猛攻,让城里一时大乱,他们已经打了大半夜,此时又累又乏,而援军却一直看不到影,心里已经绝望,如果不是守城将领控制得严,他们早就崩溃了。

    尽管如此,他们也没能支撑多久,随着麴义和夏侯渊不分先后的跳上了城墙,残酷的战斗打响了,与此同时,姜舞和阎温齐声大吼,一百多人抬着攻城槌猛的撞在城门上。城门发出一声呻吟,剧烈的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塌。

    姜舞一声欢呼,扔到攻城槌,拔出战刀,一刀将一个目瞪口呆的守卒砍倒,举刀大吼:“杀!”

    将士们欣喜若狂,七嘴八舌的吼叫着,冲进城去,大砍大杀。

    城门被攻破,守军的心血防线彻底崩溃,城上城下的守军发一声喊,四散奔逃。守将阎淑大惊,接连砍倒两个溃卒,却挡不住决堤般的溃败。一愣神的功夫,夏侯渊和典韦一左一右的杀掉。阎淑哀叹一声,正要举刀自尽,一个少年从他的身后闪出,手中长矛一抖,直奔率先扑来的夏侯渊,口中大呼:“休伤我阿爸!”

    夏侯渊吃了一惊,本能的挥刀磕开长矛,刹住了脚步。那少年一击得手,不让人,手腕一振,长矛抖出一团矛影,紧紧的护在阎淑的身前。阎淑定睛一看,急得大叫:“彦明,走!”说着举刀冲了上来,没头没脑的冲着夏侯渊便砍。

    夏侯渊一看,不禁笑了起来,一边举刀招架,一边挥挥手:“来人,将这对父擒下!”

    土堆上,刘修对蹇硕笑道:“这一次,你是首功啊。”

    蹇硕看着形势迅速扭转的城头,放声大笑,意之极。未完待续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87章 瓮中捉鳖

    原创第四卷黄巾乱第387章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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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建焦躁的在他的王宫里来回打着转,刚入夜不久,他就接到了刘修猛攻枹罕城的消息,连忙把文武大臣们请来商议这些人议论纷纷,有的说应该派兵去救,有的说无需去救,刘修未必能攻得下,再说了,这晚上开始攻城不合常规,焉知刘修是不是故意做个圈套,攻城是假,伏击援兵是真?

    不得不说,宋建手下虽然没几个识文断字,但会打仗的人还是有的。这里是羌汉混杂的地方,不是羌人叛乱,就是官军来征讨,就算没打过仗,听人说得也不少。对于一些军事常识,他们的水平远远超过文字功夫。

    宋建被他们说得莫衷一是,但是他也明白,这夜里派人去救援的确太危险,刘修如果在哪儿埋伏一些人马,黑灯瞎火的,斥候就算从他们旁边经过都未必能发现,而援军不可能摸黑赶路,他们必须打着火把,对刘修来说,这些援军一出面,就是毫无疑问的靶。

    商量到后,宋建采取了他们的建议,各军做好准备,天一亮就出发,总不能看着枹罕城被刘修拿下吧。守枹罕的前将军阎淑虽然有本事,可是枹罕只有两千守卒,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一旦失守,那刘修就可以进驻枹罕城,再想把他赶走,那可不容易了。

    主意拿定之后,宋建回宫休息,可是他心头有事,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天要亮了,他迷迷糊糊的睡着。刚睡着一会儿,又被人叫醒了,然后得到一个坏消息:枹罕失守了。

    宋建愣愣的坐在那里,半天没动弹,脑里一片空白。枹罕就这么失守了,一夜都没撑过来?刘修是神仙么?

    正在这里,他的大将军威风凛凛的来请诏了,大王,我们出发吧。

    宋建一激零,突然跳了起来,甩手一个大耳光,破口大骂:“出发个屁啊,枹罕失守了,我们去攻城?”

    大将军捂着火辣辣的脸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用比宋建还响亮的声音大叫道:“怎么可能?”

    宋建气得说不出话来,也顾不上和他生气,连忙派人去请边章。边章脸sè疲倦,一副没睡醒的样。

    “枹罕失守了。”

    “枹罕失守了?”

    宋建和边章面面相觑,边章挠了挠头,转了两圈:“大王准备怎么办?”

    “我请边卿来,就是想问问边卿,我应该如何?”

    “臣……臣不通军事啊。”边章一摊手,很无辜的说道。

    宋建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边章定了定神:“大王,你现在只剩下两条路。”

    “你说。”宋建听了这话,总算有了点主心骨。

    “一是投降。如果你现在向刘修投降,刘修应该不会杀你,而是把你槛车送到洛阳。按照朝廷惯例,凡是称王的,一律弃市,包括你的家人。”边章竖起手掌,虚劈了一下,宋章下意识的一缩脖:“不行,不行,我不能投降,我宁愿逃走,也不能投降。”

    “另一条路,就是逃跑。”边章接着说道:“不过,你不能现在就跑,也不能这样跑。”

    宋建不明白的看着他。

    “这有两个原因。”边章渐渐的恢复了镇静,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第一,刘修虽说拿下了枹罕,但未必能拿下白石城,白石城比枹罕坚固,而且旁边还有几万羌人助阵。刘修兵力不足,军粮也支撑不了太久,只要我们守上半个月,他就只能自已撤退。那样的话,大王就安全了。”

    宋建的脸抽搐了一下。支持半个月,安全是安全了,可是他也破产了,七八万人再吃半个月,估计连过年的余粮都没了。

    “第二,如果要逃到山里去,那些羌人首领以后还能把大王放在眼里吗?大王如何是河首平汉王,有王城,有百官,有钱有粮,他们能把大王当大王,如果大王没有了这些,他们大概不会把大王当大王,只会把大王当肥羊。”

    宋建叹了一口气,连连点头。他知道边章说得对,离开白石城,他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肥羊,先剥皮,后吃肉,后连内脏剩不下。

    “所以,大王如果要逃到山里去,就必须先把那些对大王有威胁的人清除掉。”

    宋建一愣,嘴角咧了咧,指指自己的鼻,又指指城外:“我……清除他们?”

    边章用力的点点头:“正是。”

    “边卿,你开什么玩笑?我这城里连百姓不到一万人,他们可是七八万。”

    “是的,正因为如此,一定要清除掉他们。”边章肯定的点点头:“这里有刘修的大军,他们如果分散开来,谁也不是刘修的对手,要想取得胜利,就必须统一听大王的号令。大王,刘修这把刀可是很锋利的啊。”

    宋建苦笑了一声,心道当然锋利,一夜不到的功夫就拿下了枹罕城。他想了想,突然明白了边章的意思,是要借刘修的刀来杀这些羌人,让他们互相残杀,我从中间捡便宜嘛。打赢了,刘修灰溜溜的败走,我安全了。打输了,羌人实力大损,我逃到山里去,还可以做大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宋建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向边章凑了凑:“边卿,的确妙计,妙计啊。”

    边章微微一笑:“可是,要驱使羌人和刘修恶战,有一个困难。”

    “什么困难?”宋建又紧张起来。

    “刘修一夜拿下了枹罕城,羌人会不会怕了他,四散而逃,只剩下大王一个人面对刘修?”

    宋建一听,连连点头:“那又当如何是好?”

    “把他们诱进城来,夺他们的兵权,然后派几位将军去统领他们的士卒与刘修作战。”

    宋建如梦初醒,差点欢喜得叫出声来。这一计妙啊,把那些羌人诓进城来软禁,然后带着他们的人和刘修血战。在他们在城里,就算刘修攻到白石城下,城外的羌兵想退也不敢退,只好陪着他和刘修拼命啊。

    “边卿,你真是太聪明了。”宋建喜滋滋的挑起大拇指,“你就是我的张良啊。”

    “臣岂敢与留侯张良相提并论。”边章谦虚了几句,和宋建商量起细节。

    两人很商定,暂时隐瞒枹罕城失守的消息,借口商量战事,把羌人部落的大小头领请进城来赴宴,然后用酒灌醉,软禁,再派人去整合他们的队伍。计划很商量,宋建立刻实施,那些羌人首领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听说有酒喝,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来了。宋建热情招待,美酒不限量供应,喝了半天,羌人首领们全部东倒西歪,醉得不省人事。

    宋建随即派人出营告诉那些羌兵,你们的头领喝多了,暂时不回来。刘修大军就要到了,你们全部听我家大将军的指挥,一起迎敌。跟着宋建使者去的还有那些首领的亲信,羌兵们也没有什么怀疑的地方,反正来就是帮河首平汉王打仗的,既然首领醉了,那就暂时听河首平汉王的大将军指挥吧。

    一切都很顺利,只不过一天的功夫,边章的计划就得到了彻底的实施。入夜,边章辞别了意犹未尽的宋建,回到自己的住处,从书房里拿出一只笼,给笼中的燕鹰喂了一些肉和水,然后解开了燕鹰脚上的铁链,打开了笼。

    燕鹰展翅高飞,像一只利箭,转眼间就消失在夜sè中。

    枹罕城简陋的狱中,刘修推开了一间牢门,伸手在鼻前面扇了扇,挥走扑鼻的霉味。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少年霍的站了起来,迈出两步,挡在有气无力的阎淑面前,jǐng惕的看着刘修。

    “阎淑,你生了个好儿啊。”刘修看着阎行那张绷得紧紧的小脸,赞了一声。夏侯渊生擒了阎淑父后,对阎行赞不绝口,说这孩武技不错,重要的是生死面前,他不肯丢下他的父亲独自逃命,孝心可嘉,所以下令不准虐待他们,还派人来给阎淑换了药。

    阎淑睁开肿胀的眼皮,打量了一下刘修,苦笑一声:“好又如何,坏又如何,附从叛逆,就是死路一条。”

    刘修扑嗤一声笑了起来,他找了块干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含笑对阎淑说道:“说来也是,我说你也不是个蠢人,怎么就跟着宋建胡闹,你觉得他是个能成事的人吗?”

    阎淑偏过头,不吭声了。

    “我听说你是金城人?”刘修伸出手指挠挠额头:“认识韩遂吗?”

    阎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韩文约是金城名士,我岂有不识之理。不过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

    “所以你愿意做宋建的前将军?”刘修反问道。

    阎淑苦笑一声,他也觉得这荒唐,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愿意向刘修求饶。

    “你守城还行,眼光不行,死了也不算可惜。只是可惜了你这个儿。”刘修站起身,抖了抖大氅,拂落上面的草屑:“我想,你这么做,无非是想给你儿谋一个前程。虽然办法笨了些,这片心还是好的。宋建没几天活头啦,你要是还想着儿,不想他跟着你一起去死,那就到我帐下做个军侯什么的吧。前将军嘛,我给不了,好好干,以后做个都尉、校尉什么的,也许有可能。倒是你儿,也许前程会比你好一点。”

    阎淑诧异的看着刘修,yù言又止。

    “还犹豫什么?”麴义大步走了进来,瞪起眼睛喝道:“老都在卫将军麾下听令,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给老滚起来,洗洗干净,看你这副德xìng,臭得和屎一样。”

    阎淑一看到麴义,突然爬了起来,惊讶的说道:“麴义麴云天?”

    “不是老还能是谁?”麴义笑道:“原来你和老打了半天,还不知道是老来了?”

    阎淑一拍脑门,懊丧不已,连忙跪倒在地,膝行到刘修面前,连连磕头:“阎淑愿降!”

    刘修看看麴义,咧嘴一笑:“云天,你就别指望了,妙已经看中了他,你下手太迟了。”

    麴义浓眉一挑,刚要说话,刘修又道:“这孩你也别指望,我要了。”麴义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两句,郁闷的咂了咂嘴。

    刘修大笑,正要再打趣麴义两句,阎忠步走了进来,冲着他使了个眼sè。刘修会意,又安抚了阎淑两句,让他出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休息一夜,明天去打夏侯渊报到,又让阎行明天早上去中军找庞德,这跟着阎忠走了出来。

    “文有消息来了。”阎忠轻声说道:“一切按计划行事,羌人首领已经被诱进城中。”

    “很好。”刘修大喜,一抹笑容从脸上一闪而没:“这些颗首级可值不少赏钱,杀了他们,以后再招揽羌人就方便多了。”

    “只有一个问题。”阎忠又道:“白马羌的六月惊雷前天突然离开白石,去了武都。”

    刘修皱起了眉头,六月惊雷是他想抓住的几个人之一,怎么被他跑了?不过这事也不能怪边章,羌人虽说来助阵,却不一定听宋建的指挥,他们散漫惯了。

    “通知韩遂,注意六月惊雷的动向,随即把消息传回来。”

    忠应了一声,又问道:“将军,接下来是进军白石城,还是河关?”

    刘修一边走一边说:“我看还是去白石城吧,文一个人在里面太危险了,越早解决越好。至于钟吾,我看他未必有胆跟过来。”

    阎忠心中一暖,却又提醒道:“可是如果不解决了钟吾,万一他跟过来了,我们就有可能腹背受敌。就算是白石城不敢进击,可是钟吾在身后,也有可能断我们的退路啊。”

    刘修停住了脚步,眉头紧锁,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一直自以为青出于蓝胜于蓝,可是现在想想,还是离我的先生相去甚远啊。他一万步卒,五千骑,转战千里,就平定了东羌,我现在有兵三万,而且以骑兵为主,面对羌人却还是束手无策。”

    阎忠摇头道:“卫将军此见,臣不敢苟同。段公当年虽则兵力不多,可是粮饷充足,而且也并非一帆风顺,几次身陷重围,将军如今捉襟见肘,兵虽多,粮不足三月,能有如此战绩,我想段公也足以为傲。”他顿了顿,瞟了瞟四周,又低声说道:“若说卫将军与段公尚有差距之处,亦在于卫将军心不够狠,不愿意对羌人大举屠杀。”

    “都是父母所生,他们也是生活所迫,我先生倒是杀得够多,可是又能如何?烧当羌没了,钟羌又来了。”

    “所以说,卫将军图的是长久之策,段公只是权宜之计,不可相提并论啊。”阎忠叹道:“卫将军还年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又何必为一时的挫折而沮丧。”

    刘修无奈的笑笑,感激的看了阎忠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针对下一步行动,众将又发生了分歧。他们不知道边章的事情,只知道白石城外有七万多羌人,而河关也有钟羌,随时都可能截断他们的后路,因此大多数人倾向于击败钟吾后再进军白石城。但这样一来,大的问题是时间可能不够了,河关至少有一万钟羌jīng锐,他们可进可退,不是枹罕这么好打的,很可能会拖得太久。因此也有人建议去白石城,如果钟吾不出城,那就直接漠视他,如果他出城,那正好在野战中消失他。

    蹇硕希望去白石城,他的目的是抓住宋建,那个什么钟吾对他来说不重要,无非是一个羌人头领而已,白石城下有七万多羌人,大小部落七八十个,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钟吾?他还有一个理由,天狼他们已经走了十几天了,他们打劫的消息很就会传来,钟吾也许明天就要赶回大小榆谷了,哪有时间来抄我们的后路。

    刘修权衡了很久,后决定进逼白石城。他把张郃留了下来,让他镇守枹罕,监视钟吾的行动。考虑到张郃的兵力不足,他又把宋枭兄弟留下,再加上阎淑留下的残兵,总共三千人。

    第二天,大军继续前进。

    消息很送到白石城,宋建紧张起来,命令他的大将军指挥羌人防守。羌人首领还在城里,宋建没等他们完全清醒,又把他们灌醉了。这些家伙醉生梦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部落已经被宋建接管了。

    经过一天的行军,刘修在白石城五里外扎下了大营,白石城已经隐约可见,在苍黑sè的大山映衬下,白石城像山头的一片白雪,而拥在城前的羌人帐篷如同一朵朵各种姿sè的野花,将白石城前铺成了一片五彩斑斓,一根根系在旗杆上、帐篷顶上彩带随风起舞。

    蹇硕叹为观止,大为兴奋,可是一看到那么多羌人,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就在这里,有人来报,陇西太守韩遂带着三千jīng骑赶到。蹇硕转头看去,只见东边的山谷间,一队人马正飞速赶来,很赶到大营前。骑兵们在营前立阵,韩遂带着几个亲卫翻身下马,大步向中军走来。要到刘修中军大帐时,韩遂一眼看到了蹇硕,连忙赶了过来,老远就拱手笑道:“监军大人好雅致,在这里看风景?”

    蹇硕哈哈大笑:“不,是看韩府君的英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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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东汉末介绍:
一个混世霸王的成长史!
精神强大的刘修并不知道,当他来到这个世界,欣喜于这个怪异而强悍的肉体时,大汉的历史车轮便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英雄?枭雄?奸雄?
剑在手,问天下谁敢称雄!
…………
袁绍欲哭无泪:“这竖子哪是打酱油的,分明是打江山的嘛。”混在东汉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东汉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