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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混在东汉末txt下载     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18章 魔镜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18章 魔镜

    卢夫人和老道士兴冲冲的走进了刘修的房间,献宝似的将一只装饰精美的锦盒放在刘修面前,然后得意的笑着,和考试得了一百分,等着家长夸奖的孩子一样。

    “什么?”刘修一边问一边打开了锦盒。大红的丝绸上躺着一块金色的玻璃,正好映出他睡眼朦胧的脸。看着镜中长了一把浓密胡须的脸,刘修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一缩,“这谁啊?”

    卢夫人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刘修脸一红,这才回过味来,那就是他自己。他看别人留胡子看惯了,却没看过自己的真面目。这个年代的铜镜虽然在后世是稀有的文物古董,但说句实话,真正的实用价值很一般,质量再好的铜镜看人都有些模糊,对于用惯了玻璃镜子的他来说,那效果差得太远了,更何况他从来不照镜子,因为他根本没有化妆的习惯,这也是他和这个年代的很多男子一个最明显的区别。汉代不论男子女子,只要条件许可,都有化妆的习惯,只不过有浓妆和淡的区别,普通男子可能只是修修胡须和眉毛,有的只是抹些粉,对自己容貌非常看重的则和女子一样描眉涂朱,用香薰衣,至于佩带香囊什么的就更不稀奇了。对这些习惯,刘修一直比较排斥,连香囊都不肯带,觉得那太脂粉气。

    他一直习惯并且得意于自己二十出头的大好年纪,从来没有相过自己其实和赵云、吕布一样也蓄了须,如今在镜子里突然看到,不免有些意外。

    “刚做出来的?”刘修打量着手中的玻璃镜子,爱不释手。这镜子虽然和他记忆中那些做工精美的镜子还有些距离,但和铜镜相比,反射效果已经是飞跃了。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觉得那上面的金好象不是镀上去的,但也不是金箔贴上去的。“怎么做的?”

    “这可费了劲了。”卢夫人笑盈盈的说道:“我们几个了三天,终于找到一个着金的方子,便连夜做了出来,果然效果非常好。”

    “为什么不用银?”

    “银?金更贵重啊。”卢夫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嘿嘿,金是贵重,可是要论逼真,却还是银更好。你们不信就试试看,保证纤毫毕现,难辨真伪。”

    卢夫人和老道士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沮丧。

    “从技术上来说,这面镜子是有资格载入史册。”刘修见他们有些失落,连忙安慰道:“我马上就请蔡先生做一篇镜赋,为诸位留名。”

    老道士这才大喜,喜滋滋的去了。卢夫人留了下来,心情非常不错,“将军,一面镜子也能载入史册?”

    “当然。”刘修神秘的一笑:“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面的人像正好是相反的?”

    “所有的镜子都是如此啊。”

    “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为什么。”刘修说道:“其实不是所有的镜子都是这样的,有的镜子照出来的人像会是倒的,还有的镜子能变大变小。”

    “有这样的镜子?”卢夫人摇摇头:“那岂不是有魔力的镜子?”

    “呵呵呵……”刘修笑着摇摇头:“这就是道术,将不了解的事情推到神魔的头上,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也不是追求大道应有的态度。道法自然,如果不了解自然,又怎么取法?”

    卢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时间不长,蔡邕赶来了,听了刘修请他做赋的话,他虽然没有拒绝,却有些不以为然。刘修正好也闲着,灵机一动,便画了凸镜和凹镜的草图,让卢夫人去安排老道士一起加工。

    “这琉璃所做的鉴虽然清楚,却也没有必要做一篇赋吧?”蔡邕翻来覆去的看着那面玻璃镜,倒是对后面的几句铭文产生了兴趣,直夸那几个字刻得有劲道。刘修很无语,蔡邕虽然是个通才,但毕竟是个儒生,对务虚的文化更有兴趣,对百工之技不太看得起。

    刘修也没有和他争论,又等了一天,凹镜和凸镜也做出来了,这次镀的是银,效果比金镜果然自然多了。不过,震惊于这两面镜子对人脸的变形能力,几个参与加工的人异口同声的称之为魔镜,有两个甚至变了脸,想要当场将镜子砸掉。

    蔡邕看到这两面镜子,也吃了一惊,半晌没有说话。

    刘修打趣道:“先生博学多识,能不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啊?”

    蔡邕冥思苦想,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没办法,只好向刘修请教。刘修来了兴致,索性给蔡邕讲了一些光学的基本理论——复杂了他也不懂,最多也就是折射、反射这些入门知识,不过这些他看起来很简单的光学知识在蔡邕听来却新奇得不得了,他如获至宝,一一详细记录了下来,决定等自己揣摩明白之后就传授给学堂的学生们。

    刘修求之不得,没两天功夫,魔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堂,甚至连兵学院的段颎都来打听八卦。不过,他们的兴趣主要还在能把人变大变小的魔镜,对于平面镜的兴趣都有限。

    可见,从古到今,人的好奇心理都是不变的,狗咬人不稀奇,人咬狗才稀奇。

    在一片惊叹声中,刘修非常淡定,对于道学院的几个道士立刻将魔镜做成产品销售的热情,他泼了一些冷水。他对道士们说,魔镜是新奇,但是玻璃的质量还不过关,银只能镀在外面,这样带来一个问题,时间一长,银就会被磨花,人家花大价钱买的东西如果这么容易坏,那谁愿意?你们还是把心思放在玻璃质量的提高上,到时候把银镀在背面,这样就能极大的提高镜子的质量,不至于影响口碑。

    道士们佩服不已,纷纷赞叹刘修想得远,考虑得周到。一想到金光灿灿的前景,他们热情高涨的投入了新一轮技术研发之中。

    ……

    袁术带着桥蕤等人纵马而至,在府前门勒住了战马,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虚踢了几下,又向前走出几步,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打出点点火星,直冲到台阶前才停住,吓得门前闲聊的几个家仆大惊失色。

    “什么人?!”回过神来的家仆大喝道。

    “老子我!”袁术甩镫下马,劈脸就是一马鞭抽在家仆的脸上,“连老子都不认识,你这双狗眼还留着干什么?来人,给我剜了去!”

    那家仆一看,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袁术哈哈大笑,一甩大氅,大踏步进了门,声音老远的传来:“侍候好老子的马,要不然废了你。”

    家仆汗如雨下,如逢大赦,不敢怠慢,连忙牵起袁术的马向侧门走去。

    袁术进了中庭,正看到长兄袁基从里面出来,老远便大声叫道:“兄长,可好么?”

    袁基一看他那副龙行虎步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家的名将回来啦,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袁术哈哈一笑,正准备和袁基说两句,只见一个小孩向里院跑去,一边跑一边惊慌失措的大叫道:“阿母,无赖阿舅回来啦,我们快回家吧。”

    袁术一听就火了,紧赶几步,一把抄起小杨修挟在腋下,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小子,你说谁是无赖?”

    小杨修白了脸,吱吱唔唔的不敢说话。

    “放下我儿子!”袁术的姊姊从屋里走出来,见状连忙叫了一声。袁术嘿嘿的怪笑了两声,捏了捏杨修的鼻子,“快说,谁是无赖?要不说,我就不放你,把你送给鲜卑人。”

    杨修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拼命的蹬着腿:“我不要鲜卑人,我不要鲜卑人,鲜卑人好可怕。阿母,快救我啊,无赖阿舅要把我送给鲜卑人。”

    袁氏大步走上前来,抬手抽了袁术一样,一把抢过儿子,瞪了袁术一眼:“谁无赖,就是你无赖,一回家就搞得鸡犬不宁。”

    “嘿,你这什么话,这可是我家,不是你家。”袁术也不生气,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姊姊斗着嘴。袁逢夫妇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袁术那副无赖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直叹气。

    袁术赶上两步,深施一礼,然后亲昵的抱着母亲李氏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阿母,几个月不见,你又年轻了几岁。”

    “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李氏戳了袁术的额头一下,又心疼的问道:“阿术,在北疆苦不苦,有没有受伤啊?”

    “没事,你儿子这么好的身手,谁能打伤我啊。”袁术眉飞色舞,一边把母亲扶回屋里,一边大讲特讲他率领北军和西凉铁骑驰援袁绍的事情,最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阿翁,这次我可吃了亏了,本初向刘修求援,却不肯告诉我,可是他不知道刘修根本不想救他,我又没兵,只好向刘修求情,才向他讨了一万步骑。为了这个,我还向他跪下了呢。”

    袁逢听了,连连点头:“公路,你这次总算是做了件正确的事。我和你叔叔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都非常高兴。顽劣了那么多年,今天算是长大了。看来这次让你去北疆是对了,要不是在战场上历练一下,你哪能懂事啊。”

    “是啊,战场上太凶险了。不过,就是再危险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吧,谁让他也姓袁呢。”袁术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其实要不是他不信任我,一点兵也不给我留,我也不至于那么狼狈,说不定还能立更大的功,抓住檀石槐都有可能,哪会等到刘修来捡便宜啊。”

    袁逢皱起了眉头,袁绍已经写信回来了,说到了袁术带着粮草去接应他的事,不过说得比较简单,只是说袁术和刘修安排的皇甫嵩等人一起押着粮草,赶到落日原,保证了大军能顺利回塞,具体情况却没怎么说。现在听袁术一讲,似乎这里面还有些隐情,袁绍让袁术在塞内留守,除了两百亲卫和几个虎贲郎,居然一点兵力也没给袁术留。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袁绍做得可有些不对了。

    袁逢不放心,又问了问,袁术趁机说了袁绍几句坏话,这些都是在路上都想好的,他又是说谎说惯了的,简直是张口就来,最后说到在落日原与弥加等人交战,步卒力量不够,他亲自上阵,险些被鲜卑人砍死的情节,眼中还流下了泪水,把伤口指出来给父亲和母亲看。袁逢看得心惊肉跳,李氏更是哭得眼睛红红的,大骂袁绍歹毒,想要借刀杀人。

    袁逢阴着脸,半天没有说话。袁术一边假惺惺的劝着母亲,一边问道:“阿翁,战事都结束几个月了,捷报也早就到了洛阳,怎么封赏还没下来?边关的将士都等急了,再拖下去,发生兵变怎么办?”

    袁逢瞪了袁术一眼,“你懂什么,只知道胡言乱语。”

    “我又怎么了?”袁术眉头一竖,不服气的反驳道:“我是不懂,可是那懂的人也急了,要不然怎么会派我回来问问?”

    “本初也急了?”袁逢有些诧异,袁术不懂没关系,如果袁绍也不懂,那就不应该了。

    “当然。”袁术眼珠一转,“他虽然嘴上不说,天天和那些名士喝酒,可是我知道他心里也急得很。”他舔舔嘴唇,“特别是知道刘修升了镇北将军之后。”

    “镇北将军怎么了,那不是还比他这个征北将军低半级?”袁逢不满的哼了一声:“天子不下诏,他就安安稳稳的在那里呆着就是了,难不成刘修还敢去夺他的兵权?我听说刘修已经离开了北疆,很快就要回洛阳了。”

    “刘修回洛阳了?”袁术有些茫然:“他不是镇北将军吗,回洛阳干什么?”

    “不知道,天子下诏让他回来,说是养伤。可是天子真正想什么,谁也说不清。”袁逢苦恼的摇摇头:“你收拾一下,待会儿和我去你叔叔府中,把北疆的事情告诉他,我们再斟酌斟酌。”他晃了晃手指,又特地关照道:“如果有外人在,你千万不要说本初的不是,兄弟不和,让人看着笑话,有损我袁家门风。”

    袁术点头答应,进去洗漱之后,换了一身衣服,跟着袁逢赶到袁隗府中。袁隗听说袁术从北疆回来了,非常高兴,设家宴招待他们,夫人马伦也出来相陪。袁术自然又要凑在马伦身边讨好一番,把马伦哄得眉开眼笑。袁隗虽然有些不快,可是袁术刚刚立功归来,他也不想给他脸色看。从他在北疆的战功来看,这小子虽然有些顽劣,但能伸能屈,为了袁绍能向刘修低头,这大局观还是有的,又能亲率一万步骑接应袁绍回来,这用兵上也不差,至少比他印象中的袁术要强上不少。

    宴后,袁逢兄弟在前堂说话,袁术陪着马伦回到后室,一进门,没等马伦坐下,袁术就忍不住开了口:“叔母,朝廷怎么还不封赏有功的将士啊。”

    马伦笑了,瞥了袁术一眼:“还是那副猴性子啊,我还以为你脱胎换骨了呢。”

    袁术干笑了两声,奉上几件礼物,然后腻在马伦身边。马伦赏玩着礼物,故意熬了袁术一会,这才问道:“刘修被封为镇北将军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袁术点点头。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袁术转了转眼珠,从案上拿起一只橘子剥着。“好象是有些低了。按照以前天子对他的宠信,他这次又立了这么大的功,我一直以为至少会封为前后左右四将军之一,说不定有可能封为卫将军,没想到只是一个镇北将军,比本初现在的官职还低一些呢。”

    “嗯,总算动了点脑子,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袁术停住了手,怔怔的看着马伦,马伦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想想,凡是不合理的事,总有不合理的原因,天子做出这样的举动,背后究竟有什么用意。”

    袁术用心的思索了片刻:“想压制我袁家的战功?”

    “对,还有呢?”

    “不想别人插手并州,还要让刘修控制并州。”

    “非常好,还有呢?”

    袁术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再也想不出什么了,抱着马伦的胳膊摇了摇:“叔母,你就别考我了,还是直接告诉我得了。”

    “你啊,不是笨,是懒。”马伦笑道:“你再想想,他除了想压制我们袁家的战功,要让刘修继续控制并州之外,还想做什么?”

    袁术脱口而出:“想抢我们袁家的钱啊。”

    “不是我们袁家,而是天下所有的世族。”马伦纠正道:“你想想,这次跟着本初出征的人以什么地方的人为主?不是汝颖人便是冀州人。汝颍是我们的根基,不仅人才辈出,而且财富最集中,如果天子控制了这里,我们袁家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不会吧,我们立了功,天子还要对我们下手?”袁术吃了一惊,面露惧色。

    “我们立了功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我们为了能立功,登高一呼而天下响应,在短短的时间就筹集了大量的钱粮,这既是我们袁家四世积累的深厚人脉,是我们袁家的骄傲,又是让天子胆寒的力量。你想想看,他会不紧张吗?”

    袁术闭紧了嘴巴,觉得后脑勺一阵阵的发凉,让天子紧张,听起来很爽,可是这背后蕴藏的危机也是非常惊人的。袁术虽然不是非常有城府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既然对我们袁家起了心,想对汝颍世家下手,又怎么能大加封赏,难道刚刚加官进爵,把他们当成功臣,转眼就罢官削爵,斥为叛逆?”马伦的声音不紧不慢,可是那话音里总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听得袁术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北疆大战,刘修是首功,接下来就是你和本初,现在刘修不过是封了个镇北将军,那你们还怎么封?他一直拖着不下诏,就是因为他没法封,也根本不想封。”

    “那就这么拖着?”

    “我想,这也许是他能想得出来的最好的办法。”马伦的嘴角轻轻一挑:“天子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这是一个很笨的办法。他不下诏封赏,本初就可以一直留在北疆,那些将士也就不能解散,拖得时间久了,这怨气积累起来,焉知对谁有利。他想拖,我们就陪他拖就是了。”

    袁术半天没说话,心里非常生气。搞了半天,天子不想封赏,反而要下黑手,而袁家也趁机继续掌握兵权,坐待生待。大家都揣着聪明装糊涂,真糊涂的只有他一个人啊。

    “公路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要多动动脑子,想想其中的原因。”马伦语重心长的拍拍袁术的手:“本初这次虽然被刘修盖过了,可是他的功劳却是有目共睹的,汝颍名士也好,幽冀的名士也好,对他都非常敬重,甚至青徐一带也在传播他的名声。只要假以时日,让他收服了那些将士的心,他以后还有什么做不成的?”

    袁术沉下了脸,一声不吭。

    马伦暗自叹了一口气:“你呢,也不差,这次千里出击,接应大军,本初的功劳中有你的一半。而且你能抛开和本初的嫌隙去救他,这一点你父亲和你叔父都很满意,夸你懂事了。只是这只是个开始,你可不能自满啊。”

    袁术点了点头,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对了,你的北军的几个校尉以及皇甫嵩处得如何?皇甫家在凉州很有威信,你和皇甫嵩并肩作战,有没有试探过他的意思?”

    袁术顿时高兴起来,拍着胸脯说道:“这还用说,我可是下了功夫的,一有时间就和他们几个喝酒,交情好得很,除了夏侯渊那个不识相的愣头青之外,他们和我都非常亲近,就连刘备都成了我的好朋友。”

    “刘备?就是据说和刘修是同族的那个?”

    袁术不屑的摇摇头:“不是,他和刘修不是同族,他是中山靖王之后,是真正的宗室。刘修能尚长公主,肯定不是宗室,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他父母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袁术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唉,不对啊,他父母失踪快三年了吧,怎么也没听说他派人找过?”

    马伦一愣,也觉得有些诧异,这好象的确有些不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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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19章 受宠若惊

    第四卷黄巾luàn第319章受宠若惊

    刘修还没下船就看到了岸边的虎贲郎,当时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直到他看见耷拉着一张脸躲在其他虎贲郎后面的袁术时,他才忍不住笑了起来。TXT电子书下载**

    “袁公路,怎么敢劳动你的大驾?”

    “唉,将军凯旋,陛下为将军夸功,命虎贲郎来导从。我不来谁来?”袁术无可奈何的呲了呲牙,对天子这个近乎侮辱的诏书犹自愤愤不平。刘修在北疆立了功,他也在北疆立了功,给刘修升官,他不升也就拉倒了,怎么还让他来给刘修做开路的伍伯?

    可是谁让他是虎贲中郎将呢,这还真就是他的事。区别只在于平时也就是派几个虎贲郎而已,没有让虎贲中郎将亲自出马的。

    堂堂的袁家嫡子给刘修开道,这脸可丢大了。

    袁术越想越生气,看向刘修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不过刘修无所谓,他看到这个阵仗就知道天子在想什么,不过他觉得这太孩子气,让袁术丢点脸有什么用,能解决眼前的经济危机吗?

    “那就有劳了。”刘修拍拍袁术的肩膀:“待我见了陛下,再向陛下表达我的谢意。”

    袁术开始没听明白,后来见刘修向他使眼sè,这才会过意来,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转身带着虎贲郎在前面导行,鼓吹随后奏响了雄壮的军乐,刘修在亲卫步骑的护卫下缓缓向洛阳城走去。

    平乐观,天子穿着华丽的金甲,表情严肃的坐在殿上,文武百官按顺序坐在一旁,虎贲郎、羽林郎夹道而立,一直延伸到观外。殿上虽然有近百人,可是谁也不吭声,只有移动身体时的yù佩撞击的声音,偶尔有人咳嗽一两声,气氛非常沉闷。

    太尉桥玄、司徒袁隗和司空唐珍坐在天子旁边,桥玄垂着眼皮不吭声,袁隗拱着手,表情淡漠,只有唐珍显得有些不安,不时的tiǎn一下厚厚的嘴chún,只是看看旁边的情景,估计他就是想闲聊两句放松一下心情,也没人敢搭理他,只好把满肚子的话憋在心里。

    天子郑重其事的在平乐观接见凯旋的镇北将军,还让三公九卿都来与会,这种规格似乎太大了,大得让人想不通,这要是迎接大将军回朝,那还差不多,一个镇北将军远远不够格。

    这只能说明,天子是在示威,故意拔高对刘修的礼遇,在向百官表明自己的态度。

    刘修在观前停住了,还没等他下马,蹇硕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老远的就哈腰道喜:“将军,陛下有诏,请将军乘马入观,虎士营扈从。”

    刘修吓了一跳:“这如何使得,臣担当不起啊。”乘马入观也就罢了,不过是一种荣耀,可是让他的虎士们跟着他一起入观见驾,这就太离谱了。虎士营虽说损失的人手还没有补充,但也有两百多人,又全是彪悍的武士,他们一进去,负责安全的郎官们不得吓死?

    “这是陛下对将军的恩宠,将军奉诏便是。”蹇硕笑得和huā儿一样,伸手拉住了刘修座骑的缰绳:“仆有幸,奉诏为将军牵马。”

    刘修只觉得太阳xùe一阵阵的发紧,天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看来又有大事要发生。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对许禇摆了摆手:“令虎士营所有将士解刀,所有武器不得入观。”

    许禇已经听到了蹇硕的话,听说虎士营要随刘修见驾,兴奋不已,立刻下令虎士们将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解了下来,又吩咐他们注意事项,诸如不许随便说话,注意队形,不得四处luàn看之类。刘修以前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这时候临时抱佛脚,不免有些急,虎士们在战场上哪怕是面对檀石槐那样的猛人都没有怵过,可是一想到要面见天子,他们在兴奋之余也不可避免的紧张起来。

    仔细检查了每一个人身上的装备,又重新整理了盔甲,刘修笔直的坐在战马上,连蹇硕牵着马缰向观中走去,两百多虎士屏住呼吸,昂首tǐngxiōng,排着整齐的队伍,踩着整齐的步伐,跟在刘修马后向前走去。在两侧郎官们火热的目光注视下,他们整张脸都在发光,热血上涌。

    队伍来到殿前,刘修下马,许禇指挥着虎士们变换阵形,成五列横阵排在刘修身后,就像一堵厚实坚固的城墙。

    “陛下有诏,宣镇北将军刘修上殿,虎士督许禇扈从!”

    “臣奉诏。”刘修大声应道,冲着许禇使了个眼sè。两人一前一后,低着头,拱着手,迈着小碎片,紧跟在蹇硕的身后向殿上走去。刘修见驾多了,除了有些受宠若惊之外,倒没有太多的感觉。许禇则不一样了,他是第一次见驾,而且是这样的场合,以前别说是天子了,就是旁边站在那些官员他都未必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时觉得手发麻,tuǐ发软,额头上虚汗直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仲康,不要紧张。”刘修注意到了许禇的异样,放慢了脚步,轻声关照了一句:“跟着我就行了,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禇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刘修上殿,在殿mén口跪倒,大声唱道:“镇北将军臣修拜见陛下。”

    许禇下意识的跟着喊了一声嗓子,“镇北将军臣修……”话说了一半,这才发现不对,连忙又改口道:“镇北将军虎士督臣禇,拜见陛下。”

    众臣见了,互相看了看,有的忍不住想笑,有的则轻蔑的撇了撇嘴,原本安静的殿堂顿时有些散漫。许禇听了他们的窃窃sī语,更是窘迫不堪,头伏在地上不敢抬起,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浸湿了地上的青砖。

    天子扫了四周一眼,压下了朝臣们的悄悄话,站起身来,走下台阶,亲手扶起刘修,又对许禇招招手,蹇硕连忙走上去把战战兢兢的许禇扶起来。天子打量着一头大汗的许禇,笑道:“战场上所向无前的虎士督,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刘修连忙笑道:“陛下天威,岂是凡夫俗子可以抵挡。”

    天子大笑,摆摆手:“不用担心,朕虽然穿着战甲,可是朕却不是你的敌人,放松一些,来,为朕引见一下斩杀檀石槐的勇士们。”

    许禇见天子这么和善,这才放松了一下,跟着天子走到殿外,指着列成整齐方阵的虎士们介绍起来。天子和蔼可亲,满面笑容,许禇每介绍一个,他都要点点头。虎士们兴奋得满脸通红,目不转睛的看着天子。

    天子虽然文弱一些,可是穿上了这身金甲,平添几分阳刚之气,富贵bī人,让人不敢直视。他享受着虎士们崇拜和敬畏的目光,越发jīng神抖擞,说话声音也大了三分,身上的金甲也没有那么重了。

    “就是这些勇士和你并肩作战,一起斩杀了檀石槐?”天子笑容可掬的问道。

    刘修连忙躬身施礼:“回陛下,正是如此。为了斩杀檀石槐,有近三百勇士付出了生命,血洒疆场,长眠在落日原。臣肯请陛下赐荣宠于他们。”

    “应该的,应该的,为国牺牲,朕岂能忘怀。”天子面对虎士们tǐng身直立,举起右手,高呼一声:“勇士们,辛苦了。”

    虎士们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场面,都愣住了,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许禇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站到虎士们面前,面对天子,以手抚xiōng,大声喝道:“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虎士们这才恍然大悟,齐唰唰的以手抚xiōng,齐声喝道:“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天子哈哈大笑,冲着刘修挤了挤眼睛,轻声道:“如何,朕学得像不?”

    刘修大汗,同时心里也一阵后怕,亏得他没让将士们喊什么带有歧义的口号,要不然在这儿顺嘴喊出来,那可就惹了大祸了。

    天子兴致颇高,下令在平乐观赐宴,嘉奖有功将士。刘修和许禇被引入殿中入座,天子对许禇兴趣非常浓厚,不仅赐了酒ròu,还亲切的和他说几句话,把许禇jī动得无以复加。

    酒宴之后,天子解了金甲,换上一身便服,带着刘修上了观,扶着栏杆,俯瞰着洛阳城,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散去。刘修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静听天子下文。

    “朕只封了你一个镇北将军,你不觉得太薄了吗?”天子没有回答,好象自言自语的说道。

    刘修连忙说道:“臣得陛下错爱,能有今日,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不敢有丝毫怨言。且臣以弱冠之年得任镇北将军,已经是少有的荣耀,岂敢有不安之心。”

    “你这样想,那自是再好不过。”天子轻轻的拍着栏杆,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过,朕知道,以你这次斩杀檀石槐的功劳,一个镇北将军是不足以酬你的功劳的。朕这么做也是不得已。”

    刘修不动声sè的看着天子的脚尖,等着天子的解释。

    “张角在汝南做太守,仅仅用了几个月,就查明了大量的侵占田亩,欺凌百姓,藏匿人口的事情,而做出这些事的人就以袁家为首,其他各家都有人跟随袁绍北征,袁家之所以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筹集二三十亿钱,也和这些人的支持分不清。”天子用力的拍了一下栏杆,语气变得非常yīn冷:“朕要出征,他们没有钱,袁家要出征,他们出钱出人,朕就不明白了,他们是大汉的子民,还是袁家的子民?”

    刘修皱了皱眉,一声不吭。

    “汝南如此,颍川也不例外,甚至兖豫青徐四州都是一样,再加上冀州,荆州,大汉十三州,财力最雄厚的几个州都成了袁家的附庸。最近五德终始之说又甚嚣尘上,说什么黄帝当起,赤帝当终,土胜火是大势所趋,哼,什么大势所趋,还不是为袁家张目。”

    刘修淡淡的说了一句:“五德终始之说不过是虚妄之辞,臣于落日原与檀石槐作战,他是玄武营,按五行属水,臣的战旗是朱雀,按五行属火,按五行学说,臣当败,檀石槐当胜,可是最终结果却是臣胜,檀石槐败,可见这五行之说信不得的。”

    “你是这么想,可是那些愚夫愚fù不这么想。”天子撇了撇嘴,冷笑一声:“朕现在已经掌握了不少他们违法luàn纪的证据,可是朕不能妄动。张角也好,刘表也好,都对朕说,这些人在各地盘根错节,势力雄厚,如果没有足够的准备,很可能打草惊蛇,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朕一直在忍,等北疆的战事结束。朕有时候在想,如果老天有眼,让那些心怀不轨的luàn臣贼子死于非命,那该多好啊。”

    刘修一惊,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脖子一僵,感受到了天子的目光。luàn臣贼子死于非命,难道他想让袁绍死在鲜卑人的手里,而他救出了袁绍,实际上是打luàn了天子的计划?想到贾诩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为了让袁绍死,要让四万将士陪葬?

    “臣……相信,天下思安,逆天而行者,必不得善终。”

    “天?什么是天?”

    “陛下是天子。”

    “呵呵,那你是支持朕的决定了?”天子笑了,笑声像夜枭一样。刘修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天子和以前的那个天子似乎不太一样,他变得更yīn狠,变得更刚愎自用,他不是在和他商量,他是在bī他就范。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刘修虽然还不知道天子想干什么,但也能猜得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和风细雨,他要对以袁家为首的汝颍世家下手了。在这个时候,他除了站在天子一边,没有其他的选择。换一种角度说,他甚至一直在等待这个结果。

    刘修向后退了一步,跪倒在地:“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呵呵呵……”天子舒心的笑了,抬手让刘修起来:“君臣同心,何事不可为?你手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朕还缺一个颍川太守。”

    刘修略作思索:“河东太守董卓,这次战功卓著,可为颍川太守。”

    “董卓?”天子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么一个人。他有些意外,原本他希望刘修推荐一个并州籍的人出任颍川太守的,没想到他却推荐了董卓。不过董卓这个人也非常适合,他和刘修一样出自寒mén,又是一个武夫,向来不被士人所接受。更重要的是,刘修推荐他出任,而不是推荐自己的亲信,说明他首先考虑的并不是自己的利益。

    这一点让天子非常满意。

    “很好,就是他了。”天子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颍川太守和河东太守虽然都是太守,但是颍川的地势比河东更重要,一般来说,颍川太守再升迁,就是河南尹,甚至是九卿之列,与董卓所立的功也相适应。

    这个开头顺利让天子既意外,又惊喜,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

    参加完了天子举办的庆功宴,直到天快黑,刘修才回到自己的府中,长公主和王楚早就安排好了,一家人翘首以盼,刘修从孟津上岸开始,一条条的消息便送到府中。天子派虎贲郎导从,天子派蹇硕为将军牵马,天子施恩召见虎士营,这些代表着无上恩宠的消息让府中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所有的人脸上都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更加焦急的等待刘修回府。

    只有卢植显得比较另类,他一直默默的坐在堂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放在手边的书一页也没有翻,连被茶水浸湿了都没有注意到。

    刘修回府之后,卢植抬了一下眼皮,刘修和他jiāo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sè的摇了摇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卢植的脸sè一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刘修的手:“我等你。”

    “先生请先回,我一有空就去拜见先生。”

    卢植起身回屋,刘修继续和家人说笑,没有了卢植,家里的气氛明显的轻松起来。刘协、刘和围着刘修绕着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刘修一手抱着一个,一会儿亲亲这个,一会儿亲亲那个,笑得合不拢嘴。

    王楚拉着风雪走到一旁,上下打量着风雪,调侃的问道:“你们那房中术练得如何?”

    风雪红着脸,声音低得像蚊子:“鲜卑已破,大王也败亡了,夫君说练不练房中术已经没有意义,所以……”

    “所以他没练成,你就让他沾身了?”王楚咯咯的笑道:“可惜了吧?”

    “也不是呢。”风雪忍不住反驳道:“卢夫人说,jīng满自溢,憋得久了也不好……”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收住了嘴,求救的看着长公主。长公主白了王楚一眼,将风雪拉过来,连声说道:“是呢是呢,练什么房中术,多给夫君添几个孩子才是大事。我倒有些奇怪,你要生个孩子出来,这头发该是什么颜sè,长得又像谁?”

    “嘿嘿,皇后说了,陛下这次召夫君回来,要让他在洛阳呆上一段时间,不仅是风雪要加抓,长公主也要加紧呢。”

    “就会说嘴,你不想么?”长公主咄了他一口,又红着脸关照道:“我可跟你说,夫君的伤还没有好,你们可不能太贪嘴了。”

    王楚和风雪羞不自胜,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长公主也觉得有些尴尬,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大家的心意互相都清楚,谁都想抢在别人前面生个儿子,只是谁也不肯在嘴上说出来罢了。

    热闹了好一阵子,终于安静下来,刘修躲在chuáng上,眼睛看着帐底,虽然屋里放了不少冰块,又有几个婢nv在打着扇,可是他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天子在平乐观和他说的话在他耳边萦绕,让他一阵阵的心惊ròu跳,同时又隐隐的有些期待,矛盾的心理让他有些神不守舍,对穿着小衣亵kù爬上chuáng的长公主都没有注意到。

    “夫君,怎么了?”长公主脸有些发烫,偎在刘修的怀里,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哦,没什么。”刘修掩饰的笑了一声,他藏在心里的那些计划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哪怕是家里的妻妾也不行,特别是长公主,更不能让她看出端倪。“天子恩宠无比,我觉得有些承受不已,正想着怎么报答陛下呢。不过,现在我还是先报答长公主对我的垂青吧。”

    长公主笑了一声,按住正在翻身过来的刘修,坐了起来,横跨在刘修的身上,顺手解下了小衣罩在刘修的头上。刘修刚要把小衣拿开,好好看看长公主的身姿,长公主却按住了他的手,娇羞的说道:“不准看我。”

    “哦,为什么?”刘修手不动了,嘴却不肯闲着:“常言道秀sè可餐,大好美景不让人看,岂不是可惜了?”

    “就不让你看。你看着我,我不好意思。”长公主嗤嗤的笑道,双手在刘修的xiōng口轻抚着,慢慢的向下滑去,刘修觉得一阵阵的ròu紧,正在享受,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好象是卢夫人传授的按摩技法,长公主什么时候学的?

    “这有什么,宫里这样的秘书多得很。”长公主轻声笑道:“最近陛下从兰台挑了几部秘书赐给皇后,皇后却没什么兴致,我倒是觉得蛮有趣,便学了几手来shì候夫君。夫君,我学得可好么?”

    刘修咧了咧嘴,觉得有些诧异,天子找这样的书让皇后看,皇后却没兴致,她难道觉得生了个皇嫡子就万事大吉了?他刚想问问长公主最近皇后和陛下的感情如何,突然觉得一种别样的温暖和湿润。他仰起上半身一看,见长公主披着薄被伏在他的tuǐ上,藏在薄被下的螓首上下起伏,虽然动作不够熟练,但那种别样的风情却更加刺jī,快感如bōlàng,一阵阵的涌来,让他骨ròu酥麻。

    这可是尊贵的长公主唉,居然也学会了这种房中秘技?刘修的脑子一时有些húnluàn。他傻愣愣的看着,长公主好像感觉到了他的情绪,顶着薄被坐了起来,伏在他xiōng前吃吃的笑着,慢慢摇晃着身体,将刘修吞没进去,头一仰,发出一声**的呻yí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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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20章 投鼠忌器

    第四卷黄巾luàn第320章投鼠忌器

    刘修在第一缕晨曦中醒来,mō了一下身边,已经是空空如也,想起昨夜的疯狂,他不禁笑了一声,犹在梦中。端庄稳重的长公主居然也会有如此豪放的一面,实在让人意外。

    房mén“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梳妆整齐的长公主款步走了进来,瞟了刘修一眼,笑道:“醒了?睡得可好?”

    “还好,就是夜里做梦被狼咬,很累。”

    “狼?”长公主黛眉一皱,伸手过来mōmō他的额头,担心的说道:“头疼不疼,会不会是伤没好利索,做了噩梦?”

    刘修摇摇头,抓过她的手在chún边亲了一下:“没事,就是一头母sè狼而已,我还对付得了。”

    长公主这才明白过来,不禁红了脸,娇嗔的掐了一下他的脸庞:“就知道胡说。”

    刘修哈哈一笑,把她拉了过来,搂在xiōng前,亲了一口:“既然是夫妻,又是在自己家中,有什么不能说的。”

    长公主不舍的伏在他xiōng前,悠悠的说道:“你还知道有家啊,那以后可不要再和人拼命了,你现在是将军,不再是个普通的士卒,以命搏命的事情还是别做了。”

    “唉——”刘修长叹一声,想起和檀石槐的那一战,还是心有余悸。檀石槐明明已经筋疲力尽,没想到最后垂死一搏,还是险些要他的xìn不知道,那个檀石槐一个人杀了七十三名虎士,片刻之间,伤了仲康,败了翼德和王道长,两次击败卢夫人,我当时如果不出手,只怕卢夫人会被他一脚踩死。”

    “真有这么骁勇的人?”

    “嗯,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敢相信。”刘修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朝阳:“你知道吗,他非常快,快得让人来不及躲。你和他一起出招,你刚刚准备发力,他可能已经攻击得手了,说起来也就是差那么一点,但是那一点就足以分出胜负。”

    长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对武技上的事情不懂,也根本没兴趣。

    “睡足了没有?如果睡足了就起来吧,先生等着你吃早饭呢,好像有话有对你说。”

    刘修点点头,知道卢植现在有很多话要和他说。长公主扶起刘修,亲自帮他穿衣服,本来这些事由婢nvshì候就行了,不过她知道刘修和其他人不一样,他非常排斥把婢nv当成妾,甚至不愿意由她们shì候入浴,也不肯在她们面前lù出身体。

    “宫里最近有什么事吗?”刘修穿好了衣服,由婢nv帮他梳头,随口问长公主道。长公主坐在chuáng边,静静的看着他,一时有些出神。刘修没听到回答,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长公主掩着嘴chún笑了一声:“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姊夫回来之后夸你的话。你知道吗,姊夫的报捷文书送回来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落日原大捷,你和鲜卑大王檀石槐恶战的英雄事迹了呢。姊夫在文章里面说你是用兵如龙,无迹可寻,以少胜多,无所轻发,发则有中,简直是不世出的名将。”

    刘修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伏完的文章写得妙,但更多的是他的想像和虚构,他只看到自己的一次次胜利,却不知道在每一次决策之前是多么纠结,要费多少心血,要和荀攸、贾诩和诸将反复商量、推演多少次。当然了,伏完这么写,可能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要把袁绍比下去。要论斩首数量,这次袁绍比他还多,两次恶战斩首在四万以上,三路大军中,袁绍是斩首最多的。如果不是最后斩杀了檀石槐,他能不能拿到首功都是个问题。

    “宫里有什么反应?”

    “陛下高兴,皇后也高兴,太后也开心,只有何贵人不高兴。”长公主淡淡的说道。“何苗跟着袁术出征,据说也上了阵,但是他没有斩首功劳,只能跟着袁家兄弟沾光。大战之后,陛下嫌她和袁美人走得太近,找由头训斥了她几次,她哪能高兴得起来。”

    “皇后和陛下还是那样?”

    “说不上来。皇后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有些冷清了,不像以前那样盯着陛下。”长公主叹惜了一声:“陛下不来,她也不问,陛下来了,她也不拒。闲了就读读书,画两笔画,要不就一个人坐着,一坐就是半晌,倒比个道人还像道人。”

    刘修没吭声,他也搞不清宋皇后这是怎么了。

    “陛下倒还好,可能是因为喜爱皇嫡子的原因吧,他隔三岔五的就去椒房殿坐着,弹弹琴,和皇后说说书道绘艺,有时候做了什么满意的新壶,也拿去和皇后一同鉴赏。”

    “这不是蛮好嘛。”刘修松了一口气:“那袁美人呢?”

    长公主撇了撇嘴:“你的报捷文书到的那一天,陛下就再也没去过兰台。不过,我想这不是袁美人的原因,而是陛下对袁家没什么好感。袁美人却是个难得的聪明nv子,凡是陛下喜欢的,她没有不jīng通的,就是连政事也强过一般的男子。如果不是姓袁,我想宫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袁逢生了几个好儿nv,特别是两个nv儿,更是nv中豪杰。”

    “是呢,只可惜她命苦,也许是太聪明了吧。”长公主惋惜的叹了口气,又取笑道:“夫君,你当初为什么拒婚?她如果嫁给你,对你的帮助可比我们几个强多了。”

    刘修皱了皱眉,很严肃的思索了片刻:“我不喜欢袁家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

    “呵呵,原来你是可怜我们几个啊。”

    “那倒不是。”刘修换了一副嬉皮笑脸,“其实我一看到你,我就中了意,只是那时候刚到洛阳,立足未稳,我还没那底气去接近你。后来袁家要夺我的面馆,我就顺水推舟,去求你帮忙,开始以为你未必答应,没想到稍微一勾搭就成了。”

    长公主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抿着嘴轻笑了一声,对自己当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刘修觉得非常满意,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婚姻。作为孝桓帝的nv儿,她当时已经不抱希望了,做好了和次姊颍yīn长公主一样独守终生的准备,对于公主来说,其实她们的婚姻大多都不幸福。

    “你看哪天方便,我们带着皇嫡子进宫看看皇后?”

    “行啊。”刘修点点头,站起身来,就着婢nv手中的铜镜大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和长公主一起向外走去。

    卢植坐在案前,看着面前的粥碗和小菜发愣。刘修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行礼:“先生早。”

    “啊……啊,早植连忙招呼道:“坐下吃饭吧。”

    刘修入了座,端起粥碗喝了两口,又吃了两片咸菜,卢植就急不可耐的开口了。“德然啊,子行有家书来,说北征大军迟迟没有撤离,上谷的粮食吃紧,那些士卒立了功,却没有得到赏赐,军心不稳,不少士卒四处劫掠,搞得人心惶惶啊。”

    刘修放下粥碗,拿起一块蒸饼咬了一口,慢慢的嚼着。“他们应该有文书报给朝廷了吧?”

    “到了,可是陛下一直没有下诏,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卢植唉声叹气,愁容满面,“伯珪也写信来了,说辽西太守赵苞为国牺牲,朝庭也没个说法,这样子下去可不行。”

    刘修沉默了片刻,有选择的把昨天天子和他说的话转述了一遍,暗示卢植天子可能要对汝颍世家动手,在这种情况下,封赏肯定会拖延一段时间。

    卢植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能行,有功不赏,还要追究责任,那天下还不大luàn?连光武皇帝度田都失败了,他能搞得好?”

    “我看天子的意思,大概是准备luàn一场了。”刘修苦笑着摇头,“他现在一方面在安排可靠的人到汝南、颍川任太守,一方面可能要重整禁军,确保洛阳的安全,这分明是准备重症下猛yào,以luàn治luàn的意思。”

    “胡闹!”卢植怒不可遏,将竹箸拍到案上:“你怎么不劝阻他?”

    “我劝不住啊。”刘修很郁闷的说道:“光武皇帝度田失败,那时候人口不多,还可以拖延一段时间,现在拖不下去了。世家、豪强肆无忌惮地和天子争夺人口、土地,朝廷财源枯竭,连北征这样的战事都拿不出钱来,还要袁家自筹。这到底是朝廷出征,还是袁家出征?袁绍立了功,不赏肯定是不行,可是要赏了,袁家的实力更强,以后还有谁治得住他们?”

    卢植愤怒的瞪着刘修:“那你的意思是支持天子了?”

    “我不知道。”刘修很无辜的说道:“除了支持天子,我想不出有其他的办法。我想请教先生,先生以为现在应该如何?”

    卢植张口yù言,可是随即又发现自己无法选择。支持天子,那就是自取其luàn,不支持天子,难道支持袁家?袁家来势汹汹,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就是又一个意图篡汉的王家啊。如果不是刘修这次夺了首功,斩杀了檀石槐,就凭北征的战功,还有谁能和袁家抗衡?凭袁家的实力,袁美人登上皇后之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又一个外戚将出现在大汉的朝堂之上。

    这个外戚是前所未有的强大,袁家的整体实力远远的超过了以前的任一个外戚,甚至比起王莽都更胜一筹:不仅袁家的人脉超过王家,袁绍的能力也远远超过王莽,他可不仅是个书生那么简单,从他这次在塞北的两次大战来看,他远非王莽那个被儒家思想洗了脑的书呆子可比。

    刘修说得没错,除了支持天子,尽可能的做好防范,把冲突控制在一个最小的范围内,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一想到天子要对袁家以及汝颍的名士举起屠刀,造成的结果将是士族对朝廷的又一次失望,伤害不亚于又一次党锢,他还是心急如焚。

    刘修低着头喝粥,不想让卢植看到他的眼神。对他来说,不管天子怎么做,大汉的分崩离析都已经很难避免,袁家迈出了这一步,已经被bī到了悬崖上,没了退路,他们不会甘心任天子宰割。天子也不想就这么看着袁家掏空了他的根基,一步步的接管朝廷的大权,只能冒死一搏,至于会不会就此把大汉推入覆灭,谁也不敢保证。以天子那自以为是的xìng格,大概他是以为自己还能控制得住局面,可是他肯定想不到这是在柴堆旁玩火,一旦点着了火,事态可能就会脱离他能控制的范围。

    对袁家来说,他们不进则亡,对天子来说,这是玩火**,可是对他来说,却无疑是机会。也许现在还没有人看到这个机会,但对他来说,天下大luàn的征兆已经再明显不过,既然救已经没法救,那就只能顺其自然,静观其变了,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不妨推bō助澜一把。

    但这样的话肯定是没法对卢植说的,这无异于叛逆。

    实际上的确也是叛逆。

    卢植彷徨无计,坐在那里发了好一会愣,看得刘修心中不忍,可是又没有办法开解他。这种看着自己本能的要去维护一个人,却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灭亡的心态,他曾经有过。

    “先生,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觉得没什么实现的可能。”

    卢植眨了眨眼睛,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那种呆滞的状态中缓过来:“你说。”

    “让袁家再筹集一批钱财,帮天子度过眼前这个难关,但是不要以此为条件来要挟天子,尽可能的不要再碰兵权,你也知道的,兵权是天子喉下三寸的逆鳞,不能碰。袁家当然也可以做官,但是他们不要再阻挠天子大考,不要再妄图垄断仕途。”刘修沉下了脸,隐怒道:“如果不是袁家在里面捣鬼,前年也不会出现一大批大考授职的士子贪墨的事,谁都知道县令长的薪俸太低,要说贪墨,袁家推荐的那些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卢植面无表情的听着,过了一会儿,他一声不吭的起身离开。

    “先生会不会真去袁家了?”长公主从后面转了出来,担心的问道。

    刘修捏着手里的蒸饼,缓缓的嚼了两口:“很有可能。”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害先生受辱吗,袁家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我也觉得他们不会答应,不过,不让先生试试,他如何能死心?”

    “唉——”长公主长叹一声,愁容满面:“这次大捷,我怎么觉得让人心慌慌的呢。”

    刘修无声的笑了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卢植一直没有回来,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垂着头,悄无声息的进了府,一回府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连晚饭都没吃。刘修不放心,赶去拜见,卢植却不肯见他。卢慎觉得很不好意思,特地来向刘修道歉,刘修也估计到了这个情况,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拍拍卢慎的肩膀:“这几天多陪陪先生,不要离他左右。”

    卢慎面sè沉重的应了一声。

    三天后,天子朝会,召集群臣商议北征立功将士的封赏问题。会议一开始,袁隗就提出,原北中郎将刘修在此次战事中先是千里奔袭,先灭狂沙,后屠野狼,然后又在落日原斩杀檀石槐,解决了困扰大汉多年的边luàn,并因此付了重伤,这样的功劳仅仅封为镇北将军,似乎有薄待功臣的嫌疑,会让将士们寒心。因此,他建议重新讨论对刘修的封赏。

    袁隗话音刚落,附和声一片。

    天子坐在御座上,冷眼旁观。他当然清楚袁隗这么说是借题发挥,刘修是首功,如果不把刘修拔得高高的,那就不好议袁绍的功劳。

    “那司徒以为刘修应该授什么样的官才合适?”

    袁隗顾左右而言他,“兵事是太尉的职责,臣只是秉心而论,并没有其他意思,请陛下垂询太尉桥公,想必他一定会有成熟的建议。臣可以参与讨论,却不敢首倡。”

    天子冷冷一笑,把脸转向桥玄。桥玄咳嗽了一声:“司徒大人谦虚了,司徒府名士如云,人才辈出,岂能没有成熟的建议?只是陛下垂询,兵事也的确是臣份内之职,那臣就不揣妄陋,提几点粗浅的建议,供陛下与群贤商议。”

    袁隗脸一红,对桥玄话语中暗含的讥讽装作没听懂。

    桥玄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些人,接着大声说道:“此次北征,是自段颎平东羌以来未有之大捷,一战而斩杀贼首,嚣张了三十年的鲜卑人从此分崩离析,战果不可谓不辉煌。更重要的是,这次大战涌现出几个有名将潜质的年轻人,奉陛下天威,征讨不服,虽是陛下英明,群臣效命,也足以说明我大汉火德不衰。”

    天子皱了皱眉,握了握拳头,坐直了身子。他不知道桥玄想说什么,但是听桥玄提到了袁绍有名将潜质的意思,他非常不高兴。

    “镇北将军刘修,先以万骑奔袭西部鲜卑,两战皆捷,又命令凉州所部出击,大破鲜卑金雕部落所部,再以北军五校和凉州jīng骑护送粮草,接应征北将军大军回程,避免了北征主力败亡,是当之无愧的首功。”桥玄一一列举了刘修的功劳后,大声说道:“臣以为,可封卫将军。”

    他的话音刚落,朝堂上一片哗然。卫将军是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的高级武职,位在三公之下,九卿之上,刘修以这个年纪做卫将军,这种破格提拔大概也只有历史上的卫将军卫青可以相提并论。要知道张奂破匈奴,段颎破东羌,回京之后也不过是任九卿级别的职务,而他们都是戍守边疆多年的名将了。

    天子拧起了细眉,沉默不语。袁隗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反而很开心,刘修提得越高,袁绍他们才可以水涨船高。

    “征北将军袁绍,指挥有方,善于捕捉战机,两次大破鲜卑主力,臣以为其战功卓著,当予以嘉奖,可授以前将军一职。”

    桥玄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一口气说了袁绍、袁术和皇甫嵩几个人,说这几个人都是有大功,应该封赏,按他的意思,刘修可以做卫将军,其他三人都可以封为前后左右四将军这样的军职。他说完之后,大大方方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皮一耷,又恢复了那个mí糊的状态。

    朝臣们议论纷纷,天子也在和身边的张让、赵忠商量,一时半会也没有得出最后的结论。天子索xìng决定,你们议吧,我先出去休息一下,等你们议好了再把结果告诉我,然后一甩袖子,走了。

    张让奉命留下监督,赵忠跟着天子离开正殿,直奔天子经常做陶艺的偏殿。当值的小黄mén一看天子又来做陶艺了,连忙上前shì候,天子等他们做好准备,就把他们全部斥下,一个人坐在那里玩泥巴。

    赵忠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天子用力的摔打着泥坯,直到满头大汗,他才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泥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赵忠应声答道:“臣以为,以刘修之能,一定能钳制袁家兄弟,可保陛下无忧。”

    “卫将军?”天子沉yín着,“从一个北中郎将升到卫将军,是不是太快了?”

    赵忠摇摇头:“陛下,袁绍是征北将军,如果要赏,至少是前后左右四将军之一。刘修的功劳比他大,总不能屈居其下吧?要说快,其实也不快,这几年,他哪一年不给陛下送捷报来?按说,他早就该升任将军了。要不是……要不是没钱,当轮到袁绍做这个征北将军啊。”

    这句话挑动了天子最敏感的地方,他拧起了眉头,沾满泥土的手指慢慢收紧,握成一个拳头。他抬起头,看着殿外灿烂热烈的阳光,眼神却冰冷异常。

    “陛下,封赏不能让袁家满意,袁绍就会一直滞留在北疆,他手里现在还有近三万大军,而且是跟着他血战过的。一旦这些人……被他们蛊huò,只怕是刘修也制不住他们。”赵忠担心的说道:“原本辽东辽西还有公孙瓒和赵苞,可是现在赵苞战死,公孙瓒重伤,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制衡袁绍了。”

    “赵苞是你从弟吧?”

    忠低下了头,眼圈一红。

    “有那样的母亲,才有那样的孝子。有那样的孝子,才有那样的忠臣。他是我大汉的栋梁,只可惜苍天无眼,不佑善人啊,刚刚有机会大显身手,却遇到了这样的事,实在让人伤悲。”

    “他母子在九泉之下能知道陛下的这句话,死也瞑目了。”

    天子叹息良久。“也好,希望他不会辜负朕的这一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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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21章 颍川书院

    第四卷黄巾luàn第321章颍川书院

    天子下诏,拜刘修为卫将军,良乡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袁绍为前将军,都亭侯,食邑一千二百户;袁术为后将军,亭侯,千户;公孙瓒为左将军,亭侯,八百户;皇甫嵩为右将军,亭侯,五百户。由网友上传==其他随同出征的将领各有封赏,因为朝廷没钱,所以立功将军封赏所需要的钱就心照不宣的由袁家和刘修自筹,这也是天子和袁隗互相讨价还价后达成的结果。

    为了填补刘修封为卫将军之后北疆留下的空档,天子拜赵云为北中郎将,领并州刺史,掌北疆之事;贾诩仍为长史,增秩三百石;韩遂和吕布分别由长史转为太守。

    天子又下诏,追赠赵苞为镇远将军,鄃侯,荫子一人为郎。

    接到诏书之后,袁绍所部人马各回本郡,袁绍本人立即回洛阳赴任。

    诏书一下,最开心的便是袁术,他没想到自己也做上了后将军,这个功劳等于是刘修送给他的。一高兴,他乐呵呵的赶到刘修府上,借着给刘修道贺的机会,向刘修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后将军虽说没什么兵可带,可是威风啊,袁绍拼了老命才挣了一个前将军,他随便打了一仗就挣了个后将军,可见人还是有要运气的。

    “不仅要有运气,还要有贵人帮忙。”袁术挤眉nòng眼的说道:“比如将军你,虽说你文成武就,都出类拔萃,可是如果不是天子看中了你,太后看中了你,长公主看中了你,你也没今天这么大的成就吧。”

    刘修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其实我的贵人首先是你袁公路,要不是你和我打那一架,天子也不知道我还有几路拳脚。”

    袁术哈哈大笑:“将军,你还记得那事啊。得了,那事我承认是我浑,不过我也挨了你一顿揍,这事以后就别提了吧。”

    刘修也笑了。

    “将军年纪轻轻的就官拜卫将军,而且是凭着自己的战功打出来的,这在我大汉朝四百年的历史上可是不多见,将军的父母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袁术忽然收住了笑容,关心的问道:“对了,将军这几年可有他们的消息?”

    刘修摇摇头,故意叹了一口气:“找了,一直没找到。”

    “唉呀,这可就悬了。”袁术一拍大tuǐ,同情的说道:“将军如今已是天下闻名的年轻才俊,令尊如果在世,没有道理听不到消息,这么久还没有音讯,只怕是……”

    刘修诧异的瞟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家人来了。他沉yín片刻:“我父亲有远游的习惯,也许是走得太远了,还不知道吧。”他笑了笑,又自我调侃道:“再说了,我年轻的时候非常顽劣,大概我父亲也没想到如今天下闻名的这个人就是他儿子吧。”

    袁术附和的大笑了两声,心里却不以为然,心道名字相同,籍贯相同,又都是大儒卢植的弟子,这天下能有这么巧的事吗?三四年了,父母音讯全无,而刘修似乎也没有什么悲伤,这个情况倒让人难以理解,值得去深究一下。

    袁术告辞而去,刘修却警觉起来,虽说袁术被封为后将军的确和他有关,可是袁术似乎也没有必要专mén上前来祝贺,问起他父母的事时,神情又有些怪异,他今天可有些来者不善啊。

    不过刘修很快就没心神关心这件事了,随着他被拜为卫将军的消息传递开来,不少大臣都赶来祝贺。虽说大家都知道刘修能这么快的官拜卫将军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战功,更多的是天子对他的宠信,可这一点也正是许多人必须加以重视的原因。

    卫将军府前顿时车水马龙,mén庭若市,刘修应接不暇,虽然累了一些,但也有意外之喜,这些官员送起礼来都非常大方,最少的也有百万,大多数都是千万左右,刘修发现自己最头疼的事情在不经意之间就解决了一大半。

    看着厚厚的礼金单,刘修笑得合不拢嘴,“还有谁没来?”

    长公主和王楚互相看了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这么多钱,你还不满足?”

    “谁嫌钱多啊。”刘修美滋滋的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这次将士们赏赐还缺一大笔钱,我正愁怎么nòng呢,没想到陛下给我一升官,这事就解决了。”

    长公主无奈的摇摇头:“还真没看过这样的,为陛下打仗,还要拿自己的钱去劳军。”

    刘修嘿嘿一笑,搂着长公主的肩膀晃了晃:“陛下这也是没办法,我们既是君臣,又是亲戚,同富贵,共患难嘛。能帮就帮一些,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有两个面馆和你的食邑,还怕没饭吃?”

    “共患难是好事,只怕同富贵就没那么容易了。”长公主担心的看着刘修,“你向陛下效忠是好的,可是千万不要把陛下当朋友看。他毕竟是天子。”

    “多谢夫人提醒。”刘修嬉皮笑脸的拱了拱手,又抖了抖帐单,“快查查,看看还有什么人应该来却没有来的。”

    长公主很无语,只好和王楚一起去翻看帐簿,看看还有什么人该来没来。正看着,安权进来禀报:“司空唐珍来了。”说着递上了一份礼单。

    刘修接过礼单看了一眼,非常意外,唐珍一向是袁隗的附庸,和张让、赵忠的关系也不错,但和他一直没什么来往,就算要拍天子的马屁来向他祝贺,派个家人来就行,怎么亲自登mén,而且送了这么一份厚礼:一亿钱。

    刘修是缺钱,可是这钱送得太多了,他不敢收,如果是千万钱,他可能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就直接收下了,但一亿钱这个数目过于巨大,不能简单的当礼金来看。

    “唐珍是唐衡的弟弟,虽说唐衡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但宫里还有不少人曾经做过他的下属,包括袁赦最初进宫时都是唐衡调教的。唐衡死了之后,唐家虽然不如以前,但做官的人也不少,特别是在颍川,他还是有实力的。”长公主见刘修迟疑,连忙向他介绍了一下唐家的情况,建议刘修见一见唐珍,mō清他送如此重礼的原因。

    王楚也赞同长公主的意见,在官场上转换mén庭的事情很常见,唐珍也许是想借这个机会和刘修拉关系。这种人虽然名声不好,可是根基很厚,就算不想和他jiāo结,至少也不能得罪他。

    刘修不敢怠慢,亲自出迎,把唐珍请上了堂。宾主坐定,互相说了些客套的话,唐珍向刘修表示了祝贺之意,刘修连连谦虚,直说司空大人太客气了,不敢当。

    客套之后,唐珍沉yín片刻,说出了来意。他在宫里见过唐英子,觉得唐英子有些眼熟,可是唐英子自己说不清家乡在哪里,他也不敢冒认,听说刘修画过唐英子家乡的景sè,他想来看看这副画,也许能从中看出什么来。

    刘修将信将疑,如果唐珍说的是实话,那倒是情有可原,唐英子虽说是他捡来的,可是和他的关系非常亲近,不仅如此,她还是太后和皇后面前的小红人,就连皇长子刘辨也离不开她,何贵人虽然很不喜欢她,却不敢拿她怎么样,和她套上亲戚关系,等于和太后、皇后接上线。可问题是你还没确定呢,就送这么厚的礼?万一不是,那岂不是全打了水漂了,你总不能说我认错了,这钱我还得拿回去吧。

    “的确有这么一副画,我让人取来给唐公看看。”刘修让人取来了画,摊在唐珍面前。唐珍仔细打量了一会,转过头问道:“敢问将军,你到过画中所写的地方吗?”

    刘修迟疑了一下,他是从指环里看到的,只是他不想让唐珍知道指环的存在,毕竟这东西有些超出这个时代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刘修避重就轻的问道:“和唐公的家乡像不像?”

    唐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画中所写的山峦和我家附近的山川的确有七八分相似,可是这画上的山水和真实的山水毕竟有些不同,我也不敢确定。”

    刘修很吃惊,要知道山水画毕竟不是照片,和真实的山水之间差异较大,七八分的相似已经近乎写生的相似度,难道唐英子真是唐珍的家人?

    “唐公家里有失踪的孩子?”

    “我家没有。”唐珍摇摇头,“不过,我弟弟曾经有个nv儿走失了,时间就在七八年前,和英子记忆中的时间很相近。据此看来,英子很可能就是我走失的那个从nv,只是她如今的相貌和小时候相比只剩下一点影子,我不敢确定。”

    刘修又惊又喜,他一直以为唐英子是北方人,没想到却是颍川一带的,而且她的父亲可能就是唐珍的弟弟唐瑁,换句话说,她就是唐衡的从nv。

    刘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据兰台秘书的记录,指环从宫中消失的时间就在唐衡离宫后不久,而且唐衡还管过兰台,难道是他sī自拿走了指环?

    刘修立即决定抓紧时间去一趟颍川,如果能给唐英子找到家人就再好不过了,至于她家和宦官有什么关系,对刘修来说并不重要。

    刘修送走了唐珍,让人到宫里叫回了唐英子,把唐珍说的情况对她一讲,她当时就愣住了,过了片刻,又兴奋的一跃而起,抱着刘修的脖子用力的摇:“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回家了。”

    “下来,下来,你大哥哥的手臂还没好利索,经不住你这么折腾。”长公主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从刘修身上扯下来。

    刘修随即进宫向天子请假,要和长公主一起去一趟颍川,一是查证一下唐英子是不是唐瑁的nv儿,同时也顺便看看长公主封地的经营状况。

    “朕拜你为卫将军,你不想着为朕出谋划策,却想着去替英子找亲人?”天子眉头一皱,“是她的事重要,还是朕的事重要?”

    “都重要,都重要。”刘修忝着脸,“陛下,颍川是洛阳的mén户,臣这也是实地考察,做到心里有数嘛。公sī两便,公sī两便。”

    “公sī两便?”天子忍不住笑了,“既然你这里面有sī事,那车马费我可就不给了,你自理吧。”

    “陛下,就算是公事,臣也没打算向陛下要啊。”刘修一缩脖子,“臣就是打算要,陛下也不会给啊。”

    天子的笑容有些僵,过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朕这个天子是不是做得太窝囊了?”

    刘修知道自己揭了天子的伤疤,暗自有些后悔,连忙收起笑容,正sè说道:“陛下,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s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汉积弊非由陛下起,历代先帝都未能解决,这才造成了陛下今天这种窘迫的局面。陛下励jīng图治,臣等是有目共睹的,陛下又何必过于自责。”

    天子无声的苦笑了两声,转身踱了两步。“张角上书,要清除豪强,重新度田,很多人担心这样做会过于jī烈,重现当初光武皇帝度田时遇到的情况。朕也知道,你是倾向于慢慢来的,只是如今情势紧急,朕已经不能再等了。犹如惊马下坡,强停虽然可能翻车,但不停却肯定是车毁人亡,不过是迟死片刻而已。朕想着,与其等死,不如一搏。”

    刘修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天子的心思,天子最近在重新部署洛阳周边的军事,调整各郡太守,各州刺史,已经是未雨绸缪,做好了应变的准备。只是他不赞成天子这种急刹的方式,如果让他来办,他会将并州的经验推广开来,当然了,这样比较慢,要想见到成效,没有十年二十年是做不到的。

    “你去颍川看看也好,刘虞虽然老成,但是手段太缓和,朕担心他可能控制不住局面。既然并州已经进入正轨,你就干脆从并州脱身,帮朕打理打理京畿吧。”

    “臣敢不效死命。”刘修躬身受命。他人虽然从并州出来了,但是并州的人事并没有动,赵云继任北中郎将,兼领并州刺史,和他本人在那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天子任他为卫将军,不仅统辖着前后左右四将军,而且洛阳附近的禁军包括北军、八关和黎阳诸营在内名义上都归他指挥,对他不可谓不信任。至于这种安排里的那丝隐含的牵制,也是可以理解的,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全无保留的相信一个臣子,特别是天子这种非常敏感的xìng格,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

    从洛阳进入颍川要经过嵩山,嵩山又称嵩高山,以前叫崇高山,是熹平五年大旱时刚改过来的,那一年的大雩就是在嵩高山举行的,不过山神好象不太买帐,大雩之后也没下雨。

    这两年虽然没有发生大的旱情,可是也谈不上风调雨顺,地震特别频繁,两个月前酒泉表是还发生了一场地震,蝗灾之类的更是屡见不鲜,总的来说还是民生维艰,再加上年头的那场大战,不仅百姓们过日子艰难,就连有钱人家也有些紧张,正如某人说的那句话: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听说刘修到颍川来了,颍川太守董卓派牛李傕来迎接。到了阳翟,董卓亲自来迎,陪着刘修和长公主先去长公主的封地看看。长公主大部分时间住在洛阳,封邑很少来,这次和刘修一起来也算是难得的机会。一起查看了封邑的收成之后,又会见了管理封邑的家丞和佃户,对一些生活的确有困难的人减免了一些租税和债务,刘修如今在洛阳有产业,对这点租税根本不放在眼里,不如拿来买点好名声。

    “将军真是大方啊。”董卓半开玩笑的说道:“那边欠了并州人一屁股的债,这里却免了阳翟人的债,并州人听到了,只怕会不高兴。”

    “我是穷大方。”刘修哈哈一笑,“并州那边是债多不愁,这里只是一些小恩小慧,划得来的。倒是府君这次有些亏,从河东太守调任颍川太守,等于没升啊。”

    董卓摆了摆手:“将军说笑了,我这次跟随将军出征,险些被檀石槐打死,没有降职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功劳可言。颍川太守好啊,也让我沾点文气,都说颍川多才俊,我这个粗人能到这里做一任太守,也算是不容易。”

    “想沾点文气还不简单?”刘修眼睛一转,“要不,我们一起来建个书院,我出钱,你来管理,请几个大儒来教授。”

    “能行吗?”董卓有些怀疑,“颍川人可傲得很,一向看不起我们这些武人的。”

    “试试看,不试怎么知道。”刘修笑了笑:“颍川不仅有mén阀世家,还有不少上不起学的人,我们就把目标定在这些人身上。”

    董卓心动不已,如果能建个书院,就像晋阳学堂那样,他也许能和那些名士们拉近一点关系。说起来,一提到颍川,刘修第一印象就是颍川书院,三国演义里面吹得可厉害了,动不动就是颍川学院,可是遇到戏志才和荀攸之后,他才知道颍川的名士虽多,却没有什么颍川书院。

    实际上汉朝根本就没有书院这种称呼,据史载,书院这个名字首次出现在典籍上是在唐代,汉代的sī学通常叫做jīng舍,更多的是就在先生家里教书,连个名字都不用起。

    汉代的教育机构分为官学和sī学两种,官学即为太学、郡学、县学等等,太学是由朝廷拨款的,郡学、县学则由地方拨款,根据各地的经济情况不同,有的办得好一点,有的办得差一点。颍川不差钱,但是由于名士大儒太多,sī学很兴盛,不管是为了学到真正的学问,还是想找个有名的老师做靠山,绝大部分学子都愿意入sī学,而不愿意去郡学,再加上郡学的先生待遇又非常低,没几个真正有学问的先生愿意来,师资和生源都非常有限,和sī学一比就更相形见绌了。

    刘修提议建议颍川书院,招收那些没有mén路去大儒mén下读书的人入学,当然是别出中蹊径,但是如果找不到有实力的先生来任教,那就算再有钱也是白费。

    “请谁来任教?”董卓关心的问道。

    “这个我来办,我相信真正用心做学问的人还是有的。”刘修微微一笑,“你留心一下有多少想读书却读不起书的人,要是我们建了书院,请了先生,却没有学子,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我立刻安排人去办。”董卓兴奋不已。“颍川虽然富庶,可是读不起书的人也不少,就连郭家这样的豪mén,有的支族也是很败落的,前些天还有一个叫郭嘉的孩子想夸大年龄到府里来做小吏谋个生计。”

    “谁?”刘修眉头一挑,郭嘉,这个名字可不是耳熟,简直是如雷贯耳。

    “郭嘉,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想冒充十三岁,一眼就被我看穿了。”董卓摇摇头,“其实我也想赏他一碗饭吃,可是他又瘦又小,我担心反而害了他,只好回绝了。”

    刘修兴奋不已,暗自感慨了一下先知先觉的强大,不动声sè的说自己身边正好缺一个伶俐的孩子做书僮,让董卓把那个孩子叫来看看,如果还行,也算是做个善事。

    董卓不明就理,一边让人去找,一边夸刘修有爱心,积yīn德,将来一定荫及子孙之。刘修心道我这可不是积yīn德,为子孙计,我这是积阳德,为自己计。他也不点破,继续和董卓商量了一番颍川的情况,特别提到了天子想度田的事。

    董卓沉yín片刻,连连摇头:“这件事可头疼,那些豪强可不是吃素的,把他们bī急了,直接就造反。他们地形熟,有人有钱,官府里又多有耳目,我们这些外地人还真搞不定他们。特别是阳城这一带,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往山里一躲,我们到哪儿找去?府里的掾吏大多是本地人,对他们是不敢信,可是又不能不信,被人带着走冤枉路还是小的,nòng不好直接引到埋伏圈时去。就算命大没死,可如果一直征讨不平,我们就是替死鬼,丢官免职还是轻的,说不定能被栽个通匪,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换上几任,天子也就疲了,只好放弃度田,宣布大赦,那些人没事了,继续做他们的豪强,我们可就亏大了。”

    刘修也叹了一声,他不是没提醒过天子,可是天子已经被张角忽悠住了,根本听不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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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22章 小郭嘉

    第四卷黄巾luàn第322章小郭嘉

    刘修正和董卓说得郁闷,牛辅来报,刘将军要找的那个小郭嘉来了。

    正如董卓所说,郭嘉又瘦又小,和与他差不多年岁的唐英子站在一起,他足足比唐英子小半个头,面有菜sè,身上的衣服也补丁摞补丁,只是洗得还算干净。

    “你多大?”看着这个营养严重不足的孩子,刘修无法和印象中那个鬼才重合,除了瘦得像鬼之外。

    郭嘉扫了一眼,就知道刘修是今天的主角,连忙拱手施礼,用稚嫩的童声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承将军垂询,小子生于建宁三年三月,今年十一岁。”

    建宁三年?刘修暗自掰了掰手指头,好象正好是十年前,按现在的计岁方式,郭嘉的确是十一岁。

    “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母亲。”郭嘉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你阿翁呢?”唐英子chā了一句嘴。

    “我阿翁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故去了。”郭嘉沉默了片刻,又强作镇静的说道:“是我阿母一直在艰难持家,实在困窘不过,这才虚夸年岁,想到太守府中寻一个杂役。奈何府君明目如炬,怜小子身体单薄,允小子过两年再来。”

    唐英子走上前去,小大人似的搂住郭嘉的肩膀,伸出小手替他抹了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别哭别哭,姊姊和你一样,也是个苦命的人。”

    郭嘉仰起头,诧异的看着他。唐英子穿着锦衣,小脸又白又胖,看不出半点苦命人的样子。

    “真的,我四五岁的时候就被人拐了去,直到遇到了将军哥哥,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唐英子指了指刘修:“将军哥哥是个好人,你跟着他,以后就不用吃苦了。”

    郭嘉看着刘修,迟疑了片刻,却摇了摇头:“我是阳翟郭家的人,阳翟郭家……曾经侵占过长公主的封地,我……”

    刘修非常意外,没想到这个穷得丁当响的小子还tǐng有家族观念。“你和郭勋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同曾祖从叔。”

    “哦,隔得tǐng远了啊。”刘修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你那从叔被我打过一顿,我们的仇已经抹平了,现在虽然不怎么亲热,却也不算仇人。你要是愿意的话,跟着我走,以后就shì候我的笔墨,顺便读读书,练练武。至于你母亲,要是她愿意,可以一起跟着去洛阳,到我府中做事,如果不愿意离家,也可以留在阳翟,我来安排她的生活便是。”

    郭嘉这才松了一口气,跪倒叩头,刘修与他素未谋面,能对他这么客气,这种好事哪儿找去。他却不知道刘修是搂草打兔子,管你有用没用,先拉过来再说。

    “多谢将军美意,待小子与母亲商量一下,再来回复将军。”

    “很好,你这么孝顺,我很喜欢。府君,请你安排一辆车和他回家一趟,也许有些东西要装也说不定。”

    董卓连忙安排人跟着郭嘉回家。郭嘉的母亲李氏听说阳翟长公主夫fù来了,把郭嘉叫了去,也不知是福是祸,正在家里发愁,等郭嘉回到家把情况一说,顿时喜出望外,哪里还有不愿意的说法,立刻点头同意。郭嘉的父亲死得早,家里也没什么产业,收拾了几件破衣裳,mén一锁便可能上路。到了太守府之后,刘修对李氏说,郭嘉年纪虽小,奉母甚孝,我看可起字为奉孝。你们母子以后就跟着我们吧,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郭嘉母子叩谢刘修的大恩大德。

    刘修随即让人给他们换了衣服,李氏暂时在长公主身边随shì,郭嘉就在他身边做个书僮。唐英子在洛阳里是小明星,走到哪儿都有一帮孩子跟着,这次来颍川,一路上颇有些寂寞,如今有了郭嘉,用她的话说,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苦命的人儿。唐英子心思狡黠,鬼马jīng灵,郭嘉也不遑多让,自然是说得投机,很快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从郭嘉偶尔lù出的几句话中,刘修知道他们家也是阳翟大族郭家的一份子,只是他父亲死得早,又没有机会入仕,所以家道败落了。他母亲李氏出自襄城李氏,和李膺是同族,年纪轻轻的就守寡,见郭嘉聪明,就不愿意改嫁,自己拉扯郭嘉长大。孤儿寡母,再加上李氏还有些孤气,平时没少被人欺负,虽说是大族,但生活非常艰难。

    这种情况刘修不是第一次听说,大族之中,既有宽厚仁慈的族人,同样也有尖酸势利的同宗,而且往往后者更多。阳翟郭家还不是以儒学传家,他们家jīng通的刑名。郭嘉的高祖郭弘家传《小杜律》,在就是个狱吏出身,治狱三十年,从曾祖郭躬以治狱官至廷尉。虽不能说治狱的人就刻薄寡恩,但是郭家却的确如此,特别是传了几世之后,族内贫富分化的情况更加严重,互相之间的救济基本谈不上。

    相比而言,荀攸也是少孤,境遇就比郭嘉要好得多。

    离开了阳翟,刘修驱车直奔郾城,唐瑁已经得到了唐珍的快马传书,早早的出城相迎。唐瑁三十多数,只是看起来很忧郁,沉默寡言。看到唐英子,他也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没有lù出太多的表情。

    刘修拿出了那副画,唐瑁看了一会,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位置,带着刘修去了一个小山坡。刚要山坡上停住,刘修就愣住了,眼前的情景和指环中留下的影像一模一样,似乎这几年就没有任何变化,显然就是这里无疑。

    唐英子站在车辕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从来不缺少笑容的脸变得沉默了,她呆呆的站了片刻,忽然跳下车,向一个小山崖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阿母……阿母……”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唐瑁忽然泪如雨下,紧追了过去,将唐英子一把搂在怀中,泣不成声:“阿英,阿英,你终于回来了。”

    唐英子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大声叫着:“阿母……阿母……”

    唐瑁更是痛苦不堪:“阿英,你阿母……你阿母不在了。”

    “你胡说!”唐英子忽然怒了,狠狠的咬了唐瑁一口,趁着唐瑁吃痛松手的机会,推开他就跑,一转眼就绕过一个山岰不见了。刘修吃了一惊,连忙追了过去。

    转过一个山坡,唐英子呆呆的站在一间破败不堪的草屋前,泪珠儿吧哒吧哒的往下掉,听到刘修的声音,她转过身来,扑到刘修怀里,放声大哭:“大哥哥,我阿母……我阿母没了!”

    刘修心酸不已,拍着她的背,看着那个草屋,不禁有些奇怪,唐家在郾城也是一个不小的家族,唐瑁虽然没有出仕,可是从他的穿着佩饰以及乘坐的马车可以看得出来,唐家的经济状况不错,唐英子和她的阿母怎么会住在这个地方。这里孤伶伶的一间草屋,怎么看也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啊。

    郭嘉也跑了过来,犹豫的伸出手,拉了拉唐英子的衣角:“英子姊姊,不哭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唐英子更是哭得惊得动地,眼泪鼻涕一起下,把刘修的xiōng前沾得一塌糊涂。唐瑁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汗颜,连声报歉。

    “没事,英子和我情同兄妹,她这么伤心,我也难受,一件衣服有什么了不得的。”刘修眼圈红红的说道:“敢问唐君,这……是怎么回事?”

    “唉——”唐瑁长叹一声,伸手相邀:“请将军随我到寒舍小坐,容我略尽地主之谊,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辞将军。”

    刘修点头称是,抱起唐英子,上了车,跟着唐瑁回到唐家。唐家在高唐里,整整一里,有一半是唐家兄弟的。虽说唐衡失势已经多年,但唐家依然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唐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唐家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族,真正发家是唐衡入宫做了中常shì之后,唐衡从小就聪明果敢,胆子大,敢冒险,心机又深。延熹二年,当天子躲在厕所里问计的时候,他立即抓住了机会,协助天子一举掀翻了梁家,权倾朝野的跋扈将军梁冀在他们的面前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唐衡因此被封为汝阳侯,食邑万三千户,赏钱一千三百万。

    唐衡封侯之后,唐家开始迅速发展,弟兄几个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当时唐瑁还小,所以没有沾到光。延熹七年,唐衡病死,被赠车骑将军,五营士送丧,将作大匠起坟茔,唐瑁继承了唐衡的汝阳侯爵,风头依然强劲。后来因为司隶校尉韩演弹劾宦官子弟luàn政,这才被贬为乡侯,一年赋税三百万。

    延熹七年,正当壮年的唐衡忽然得了急症,很快就卧chuáng不起,唐瑁一直在他的chuáng前shì候。唐衡死之前jiāo给唐瑁一个锦盒,对他说,这个东西是件宝,我现在还没有参透其中的诀窍,所以修炼道术不成,反受其害。你小心保管着,等遇到能看懂锦盒上秘符的高人再拿出来请教,小心看管,千万不要被人知道了。

    唐瑁把那个锦盒一收就是几年,他暗中寻访有道之人,却一直没有没有遇到能解锦盒上密符的高人。后来突然来了一个中年nv子,她说她认识上面的密符,这是上古的一件神物,锦盒里面应该是一个指环状的东西。唐瑁当时将信将疑,因为唐衡关照过,没有遇到高人之前,不准打开锦匣,他实际上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见那nv子说得很有把握,他就打开锦匣,发现里面果然是一个指环。

    “是这个吗?”刘修取下指环推到唐瑁面前。唐瑁拿着指环,看了看里面的符文便连连点头,“正是,正是。”随即又眼圈红了,把指环推还给刘修:“这是个灾星,如果不是它,我不会遭受这么多年的痛苦。”

    唐瑁接着说,那nv子见到指环之后大喜,给唐瑁演示了一下指环的神奇之妙,当看到那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凭空出现后,唐瑁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他觉得那个nv子就是神仙。对那nv子以将nv儿许配给他为条件,借走指环参详一段时间的建议没有一点怀疑。

    婚后,他和妻子感情非常好,对外姑(即岳母)借走指环的事也浑不在意,一心等着外姑参透其中的妙处,好让他也跟着一起修习道术。这一过便是三年,他们有了个nv儿,就是唐英子,她大名唐瑛,rǔ名英子。建宁二年的一天,外姑忽然大发雷霆,指责唐瑁不经过她的同意,擅自取回了指环。唐瑁莫名其妙,矢口不认,他的妻子也帮他解释,不料这更惹怒了外姑,外姑打了他妻子一掌,扬长而去,从此再也没有lù过面。

    他的妻子挨了那一掌,重了受伤,养了几个月,外伤是好了,可是人疯了,一看到外人就大喊大叫,唐瑁没办法,只好在山上给她建了一间草屋,让她一个人住在那里。那时候英子还小,离不开母亲,所以每天唐瑁都抱着nv儿上山去,也只有见到nv儿,他的妻子才会安静下来。

    可惜这样的日子也没有过上多久,熹平元年,英子忽然不见了,他的妻子彻底发了疯,每天披头散发的在山里走来走去,终于有一天再也没有回来。

    唐瑁讲完了,刘修叹息良久,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曲折的过程。现在英子的母亲不知生死,这指环是怎么出现在英子手中的也说不清了。

    “那nv子长什么样,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

    唐瑁伤心的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妻子姓张,听口音,好象是巴蜀一带的人,可是口音里又有一些山东的口音。至于她的母亲,我只知道她姓容,叫什么,我不知道,是哪里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妻子对她非常惧怕,一提到她就非常紧张。”

    刘修更不解了,这对母nv可古怪得很啊。不过他现在可以确定了,这只指环的确是宫里的失物,是被唐衡偷出来的,他可能还修习了道术,但是他从头至尾不知道这指环中的秘密。

    “我看你的气息,应该是练习过道术的吧?”

    唐瑁点了点头:“当初的确修习过一些房中术,是我妻子传授给我的,可是后来妻子疯了,nv儿失踪了,我就再也没有练过。”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大姊也修习过道术,她比我要强不少。”

    “你大姊?”

    “嗯,就是嫁到荀家的那个姊姊。”唐瑁心神有些恍惚,“她曾经向我妻子的母亲学过一些吐纳术,听她说非常有用,如今还传给了她的儿子荀彧。”

    “荀彧?”刘修一愣,原来荀家和唐家真是亲戚啊,不过不是荀彧,而是他父亲娶了唐衡的妹妹。这也难怪,这个年代妹妹只是口语称呼,书面语是nv弟,大概是传抄时漏写,这才由“唐衡nv弟”变成了“唐衡nv”,又从荀绲的头上hún到荀彧的头上了。

    “恩,我姊姊几个儿子中,只有荀彧练习得最好,也数他最聪明。虽然尚未弱冠,却已经颇有名声,南阳名士何伯求都说他是王佐之才。”

    刘修笑了,这么说应该去拜访拜访这位王佐了。

    得知拐走英子的就是太平道的大贤良师张角,唐瑁怒不可遏,可是一想到张角现在是天子的宠臣,远比他唐家威风,他又有些丧气,赌了半天气,才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这贼道士不得好死。”

    刘修想起郾县虽然隶属颍川,却和汝南靠得非常近,想必对张角的所作所为不会一点也不清楚,便趁着唐瑁对张角恼火的时候问了几句,不料唐瑁却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只知道张角在汝南做太守,具体做了些什么却不太清楚。不过他提醒刘修道:“你小心张角,他可不是骗几个流民那么简单。”

    “这话从何说起?”刘修有些意外,张角给他的印象就是会忽悠人,在流民中非常有号召力,对世家豪强恨之入骨,思想非常jī进。

    唐瑁有些犹豫,过了一会才说道,张角在颍川、汝南一带活动多年,根基很深厚,和不少有实力的家族有联系,不仅仅是流民那么简单,就连那些名士也不例外,他听说荀爽和张角有来往,讨论易经和道家学问的关系,他写的那本《易传》中就有一部分张角的功劳。为了体悟大道,他还向张角学过吐纳术和导引术之类的道法。

    刘修非常意外,他知道荀爽jīng于易经,在易经的研究上综合诸家,自成一体,倒没想到他这诸家之中还有张角的影子。由此可见,张角的影响力远非他之前估计的那样,再联想到张鸣在洛阳传道时和诸多豪mén往来甚密,他倒有些信了,只是他想不通的是,既然张角和这些名士多有来往,他为什么还要提出度田以遏制豪mén?他这么做,不是会得罪朋友么,难道他真是大公无sī,为了天下苍生愿意与所有人为敌?

    “你把他想得太高尚了。”唐瑁嗤之以鼻,“颍川人多地少,占田多的人家的确不少,可是全靠务农能有多少收入。之所以能发家,还不是因为入仕的人多,升官发财,哪个为官一任不赚个足?豫州的作坊又多,倚着家里有人做官,那些税赋什么的都可以不jiāo,做了官,手里有了权力,每年收的红包便抵得上几百亩地。那个陈大名士原本只是个穷竖,后来做了亭长,手头便也宽裕了,要不然他自己还吃不饱呢,能父子几个不分家,还有闲钱馈赠梁上君子?”

    唐瑁的话里透着浓重的酸意,想必是对陈寔的名士很不服,却又眼红不已。唐家虽然红过一阵,现在实力也不差,可是毕竟名声太臭,名士们都不愿意搭理他们。唐珍贵为司空,也极力拉拢士子,可是和袁家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和唐瑁谈了半天,最后又说到了唐英子,唐瑁想让唐英子回家,可是唐英子却对他这个父亲没什么好感,既然母亲不在了,她坚决不肯回家,唐瑁劝了很久,也没说动她,只好把她托付给刘修。他又是伤心又是惭愧,又拉着唐英子说了半天话,让她有空常回来看看,这才依依不舍的去了。

    刘修在郾城呆了两天,给唐瑁一个亲近nv儿的机会。唐瑁每天一大早就来,着意讨好唐英子,陪着她在城里游览,又给她买了好多吃的穿的,临走时,又送了一大笔钱,说是感谢刘修这些年对唐英子的照顾。听说刘修有意去拜访荀彧,他又特地给姊姊写了一封书信jiāo给刘修。

    刘修到了颍yīn之后,在驿舍住了下来,然后派人把唐瑁的信送了去。如今荀攸虽说是他的亲信,可是并不代表荀家就能接受他,荀爽就一直和袁隗来往亲密,他如果主动到高阳里去见荀彧,说不定就会吃个闭mén羹,反而不好下台。既然唐瑁写了信去,荀彧如果愿意见他,自然会借着回拜的理由来驿舍,如果不愿意见他,也会由其他人来,这样大家都不至于太尴尬。

    说实在的,刘修虽然现在也是少年成名,可是对这些名士还真没什么办法,他虽然不鸟他们,但人家不鸟他,他也没招,总不能拿刀bī人家来吧。

    话虽如此,可是一想到现在等的这位就是号称三国第一谋士的荀彧,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送信的人去了大概半个时辰便回来了,跟着来的还有一辆马车。马车上端坐着一位眉清目秀、chún红齿白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雪白的丝衣,青sè的袖缘上用白丝线满绣一枝含苞待放的荷huā,又用白丝线绣出荷叶的轮廓。马车停住,他步履轻盈的下了车,冲着迎上来的张飞微笑着点头施礼:

    “颍yīn荀彧,特奉母命,前来拜见将军。”

    张飞看得呆了,荀彧连说两遍,他才回过神来,连忙侧身让道,“将军正在舍中,请荀君随我来。哦,对了,在下张飞,字翼德,涿郡人,是将军的弟子,目前领亲卫骑督……”他有些紧张,说得结结巴巴的,荀彧听了,微微一笑,很随和的说道:“原来是张都督,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荣幸之至。”

    张飞jī动不已,等荀彧进了屋,他忙不迭的抓住关羽的袖子,颤声说道:“他……他居然知道我唉。”

    “知道你又怎么了?”关羽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不就是一个打扮得像nv人的书生嘛,有什么好jī动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张飞不高兴了:“他怎么像nv人了?”

    “你没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关羽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关某最不喜这些涂脂抹粉,不男不nv的儒生,见一见,也觉得污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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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23章 留香荀彧

    第四卷黄巾luàn第323章留香荀彧

    刘修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唐英子和郭嘉,唐英子原本是欢天喜地的到颍川来,满心以为可以和家人团聚,没曾想母亲早已不知去向,父亲虽然对她很不错,可是他已经续娶了妻,生了子,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对父亲没什么印象,以至于她根本不想留在这个全是陌生人的家里,宁愿跟着刘修再回洛阳。e^看

    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嘴嘟得能拴驴,这个时候,刘修也好,长公主也好,虽然对她很关心,但要说体贴,显然都不如郭嘉这个同怜人。这两天,郭嘉和她形影不离,唐英子高兴的时候,他就陪她说话,唐英子郁闷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

    刘修看着这两个小大人似的孩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有些出神。听到荀彧进mén的声音,他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招了招手:“文若,来!”

    荀彧被他的自来熟搞得有些不自然,脸sè变了变,只好走到他身后,视线越过刘修的肩膀,看到了对面的托腮而坐的两个孩子,眼神一闪。

    “那……就是唐家失踪的孩子?”

    修注意到了荀彧的措辞,却不动声肯定想不到她原来是一个成天笑不停的讨喜宝,是太后、皇后面前的开心果。”

    荀彧yù言又止。

    “其实,她只是失去了母亲,父亲虽然不亲近,却还在,只是不熟悉而已。”刘修的声音很低沉:“相比于她,她身边的郭嘉更可怜,而在北疆,比她们俩都可怜的孩子更是成千上万。”他转过头,看着荀彧那张帅得能让任何huā样美男跳楼自杀的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荀彧眉梢一挑,迎着刘修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他在刘修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说不出的伤感,一种化不开的苍凉,一种与他这个年龄、这个身份没有任何联系的悲哀,看似荒谬,却又那么自然。

    这种悲哀在刹那间深入荀彧心底,准备好的客套说辞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无言和与刘修对视,过了很久,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明将军虽处疆场之上,犹有父母之怀,大仁大义,着实难得。”

    “杀了那么多人,还谈什么大仁大义。”刘修长叹一声,拍了拍窗栏,回到案前,伸手请荀彧入座,然后从案上提起茶壶,给荀彧倒了一杯茶,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杯子和荀彧碰了碰:“以茶代酒,请勿见笑。”

    “君子之jiāo,淡淡如水。”荀彧笑着举杯,“茶已经很好了。”

    刘修微微一笑,眼中的悲凉一扫而尽,瞬间恢复了阳光爽朗的笑容,他瞟了荀彧的袖子一眼,嘴角一挑:“夫唯大雅,卓尔不群,文若近之矣。”

    荀彧连连谦虚,刘修说的这句话是班固在《汉书》中称赞河间献王的评语,用在他身上倒是贴切,可是他却不敢自居。“早就听公达说,明将军不喜经籍,却颇通史书,讽诵皆上口。今日一见,可见言之不虚。”

    “哈哈哈……”刘修大笑,摆手道:“切勿听公达所言,我看史书,其实只是想知道一些古今事罢了。经籍玄奥,非我所能。当待解甲之后,于山林之中再去品读。”

    荀彧抿嘴一笑,知道刘修这是不喜经籍的推脱之辞,也不分辩,说明来意,他是奉他母亲唐氏之命来请唐英子到荀府见面的,原本应该由他的长兄来,可是长兄正忙得不可开jiāo,所以他就自告奋勇的来了。

    刘修心领神会,知道他的长兄不是忙,是看不上他,而荀彧之所以来,也不仅仅是接唐英子去荀府这么简单,他肯定是听荀攸说过他,所以赶来亲眼看一看。也正因为知道荀彧的来意,所以他刚才才要说那么几句,不过荀彧是人jīng,在他面前演戏是一种很危险的事情,偶尔lù峥嵘,留一点神秘感就行了,装得太多反而容易lù出破绽。

    他也没指望荀彧因此就从了他,荀家经过几代经营,如今已是颍yīn当之无愧的名mén,前颍yīn令苑康亲自命名的高阳里就是最亮的招牌。苑康名列八及,有他帮助宣扬名声,荀家已经完成了从地方豪强到名士的华丽转身。荀氏八龙虽说有些言过其实,但从荀淑称神君开始,荀家代有二千石高官和饱学大儒却是不争的事实。他虽然少年成名,官居卫将军,但在士林之中,荀家依然是俯视他。

    然而难归难,努力还是要努力的,既然荀攸能够放弃袁家,转而投入他的幕府,荀彧就也有可能。荀彧在观察他,他也要观察荀彧。鲁迅评《三国演义》说“状诸葛多智近乎妖”,无独有偶,也有人称荀彧的神机妙算是巫师式的预言,在这种出类拔萃的真正智者面前,刘修知道自己虽然有一些外挂,卖nòng点小聪明不成问题,但斗心智未必就是这些人的对手,与其如此,不如坦诚以待,宁可藏拙,不可献丑。

    所以当荀彧客套的夸他在北疆的战绩的时候,他很谦虚的说,那是荀攸和贾诩的功劳,是赵云、吕布的功劳,当荀彧夸他在并州的政绩的时候,他又谦虚的说,那是王允和并州士人的功劳,我只是适逢其会,帮着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罢了。

    果不其然,他这种谦逊的态度给荀彧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两人初次见面的距离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荀彧开始放开了心态,说起一些闲事,间杂着一两句对时世的评论。

    他很轻松,但是刘修却一点也不轻松,说得严肃一点,这可能是荀彧对他的面试。一个人谦虚也好,有怜悯之心也好,那只是道德方面的事情,而荀彧这样的人,荀家这样的家族要选择一个人,绝不会仅仅因为对方是道德君子,他们同样注重能力。用兵的能力当然也是一种能力,但如果只知道打仗,却不通政事,那终究不过是个武人而已,对于荀彧这样的人来说,大概不会甘心服从于一个纯粹的武人。

    刘修说得更少,相反倒是提出了很多的问题,他特别提到了一个与荀家有关的问题。为什么荀家的先祖荀子是个儒家,后来却教出了两个法家弟子?

    荀彧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李斯在秦国为相的时候,荀卿为此生气得几天没吃饭,他从来不赞成这两个弟子的所作所为。他认为他们抛弃了礼义的核心,只取走了法治的外衣。荀卿的思想其实是外法内儒,而后人却是外儒内法。”

    刘修非常意外,他琢磨了好一会。才试探的说道:“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以仁者之心立法,有法者之心行法。”

    荀彧点点头:“将军所言正是。这就是循吏和酷吏的区别,循吏也重法,但法不外乎人情,教化为先,导民向善,而酷吏却以杀虐为能,看起来唯法是从,实际上是只把法当作杀人的借口,认为严刑峻法可使民畏,民畏则天下不luàn,可是他们忘了,当民不畏死的时候,任何严刑峻法都会失去作用,只会招来更暴虐的报复。”他长叹了一口气,“一个在严刑峻法下颤抖的人,很可能也是一个渴望权力,渴望向别人施暴的人。”

    作为一个经历过法制观念薰陶的社会公民,刘修不可能完全赞成荀彧的意见,但是他也无法反驳荀彧的观点,对荀彧说现代化的法制观念显然是不合时宜的,而相对于现在实行的内法外儒来说,荀子的外法内儒显然更人xìng化一些。

    当然,这也绝对不会是最终的解决方案,事实上,从来就没有一个最终解决方案,人治、法治,都各有其优缺点,人们总在这其中摇摆。

    不知不觉的,日近正午,荀彧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告辞,要带唐英子回府见他的母亲唐氏,同时客套的请刘修有空的时候到荀家小坐。刘修一听就知道这是客气话,他要是真就这么去了,那可就被荀彧看轻了。

    他摇摇头,表示很遗憾,这次没时间。“本当去拜见一下贵府的各位名士,奈何俗务缠身,下次有空一定去聆听教诲。”

    荀彧笑笑,拱拱手,转身正要走,刘修又叫住了他:“文若,你服散吗?”

    荀彧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最好不要服,散中多有致毒之物,看起来飘飘yù仙,有助修行,实质很伤身体。”

    荀彧犹豫了一下,正在说话,刘修又说:“道法自然,虚心实腹,抱朴守一,方是正道,按摩导引,吐纳引申,也有小益,可是服散却是邪mén外道,虽能见一时之功,终究无益于人。文若大才,当为国家珍惜才是,若为此外道所害,岂不可惜?”

    荀彧眨了眨眼睛,礼貌的笑了笑,转身离开。唐英子已经被人带了过来,原本还一脸的不高兴,一看到荀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窜了过来,抱着荀彧的手臂,眼睛笑得像个月牙儿:“你就是荀家外兄?真是个好俊的小郎君啊。”

    荀彧顿时满脸通红,尴尬不已。刘修微微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英子出乎自然,还望文若不要怪我疏于管教之罪。”

    “岂敢岂敢。”荀彧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呆下去,连忙拉着唐英子上了车,匆匆走去。刘修回了房间,长公主yīn着脸,很不高兴:“荀家好大的架子。”

    “唉,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人家不想攀附你这个长公主,你也不能强迫人家不是。”

    公主虽然生气,也无可奈何,刘修说的是正理,你有权有势是你的,人家看不上,你总不能就为此杀上mén去吧。那样的人当然也有,可是他们夫妻显然做不出来。她眉头一转,chōu了chōu鼻子,又有些不屑的说道:“好大的香气,这荀家名士原来也是个脂粉之徒啊。”

    “不,是散香。”刘修收起了笑容,担心的说道。他身边有卢夫人和王稚这样的道士,对丹yào并不陌生,荀彧一进mén,他就闻出了他身上的香气不是寻常脂粉的香味,而是yào散的香气。魏晋之人好服散,后世称为魏晋风流,实际上求仙问道的愿望由来以久,从先秦起就延綿不绝,服食yào饵健身一直就在上层贵族中流行,到了汉末,随着道教的兴起,服散和炼丹一样已经流行,只是规模还远远没有魏晋那么大,而且汉代的名士多少还有些名教思想,不像魏晋人那样放làng形骸罢了。

    在某种程度上说,服散已经成为名士的一个标志,只是看你有没有机缘得到散方罢了。荀家和张角有来往,荀彧的母亲又通晓吐纳术,知道散方也是很正常的情况。后世传说他身上自然的有香气,又有人说他好带薰香,大概是因为他所服的散与从不同,被误认为是薰香。

    这其中的细微区别,本来就不是外行人容易分辩的。荀家就算有机会接触到道人,终究很难像他和道人这样有jiāo情,他刚才故意点出荀彧在服散,并且提醒荀彧服散对身体有害,就是想勾起荀彧的好奇。他相信荀彧会从唐英子那里知道他在道术上的“造诣”,如果荀彧不来求教,那就太可惜了。

    不出刘修所料,荀彧上了车之后,就着唐英子被他的容貌吸引,一个劲的沾他便宜的机会,很快就了解到刘修与天师道的渊源,同时也了解到刘修刚才所说的俗务就是要为筹建中的颍川学院找几个饱学硕儒,他立刻动了心。第二天,他送唐英子回驿舍,再次求见,向刘修推荐他的从兄荀悦出任颍川学院的先生,并且表示,荀家可以出一部分资金,帮助筹建这个学院。

    刘修正中下怀。

    荀彧随即向刘修引见了荀悦。荀悦字仲豫,今年三十三岁,是荀淑的孙子,荀俭的儿子。荀俭是八龙之首,做过朗陵长,不过英年早逝,荀悦十二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荀悦有过目不望之能,深受荀爽喜爱,曾经陪着荀爽在汉水隐居,学问上也深受荀爽影响,但是他好学问,却不好名,很少在名士中抛头lù面,更不喜高谈阔论,所以名声不显。

    刘修对荀悦以礼相待,促膝而谈,不料,没说几句话,他们就有了分歧。

    分歧在于颍川学院的课程设计。刘修按照在晋阳学堂的成例,很自然的要求在颍川学院也设道学内容,荀悦一听就火了,要不是荀彧拉着他,他几乎拂袖而去。

    荀彧也有些好奇的看着刘修,等待他的解释,到目前为止,刘修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比较谦逊甚至自卑,不管是自承学问不好,还是向他请教的口气,都没有多少火气,他总觉得他要和董卓一起建立颍川学院也是一个向颍川人示好的举动,是在学问这个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话语权的问题上,他更应该听颍川人的才是,可是没想到偏偏在这个问题上,刘修第一次表现出了他的强势。

    面对荀彧疑huò的目光,面对荀悦近乎不屑的眼神,刘修平静得像一块顽石,他端起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茶,又提起茶壶,给荀氏兄弟添了水,轻轻的把茶壶放在案上,双手置于腹前,抬起头,淡淡的问了一句:“敢问二位荀君,荀家以何发家致富,积累家财?”

    荀悦扭过头,哼了一声,不理他。荀彧却眉梢一挑:“一是务农,一是为官。”

    刘修点点头,这是绝大多数人家发家致富的两个途径,当然了,还有另外一条,也就是经商,但经商不上台面,所以一般都不提。

    “务农,chūn种一粒子,秋收万石粮,这多出的粮食,都是用汗水和辛劳浇灌出来的,我们可以说,这是在创造财富。虽说积累得慢一些,却还是正经营生。可是为官……”刘修淡淡的笑了一笑:“我们都知道,仅以那些俸禄而言,大概是致不了富的,如果能致富,应该都是非份之财,说得难听一点,那是用手中的权力去打劫。”

    荀彧的脸突然红了。汉代的官员俸禄总体偏低,仅靠俸禄的确很难致富,但是为什么很多人还要做官?就是因为官员有大量的俸禄外收入,因为手中有了权力,就算你不主动去要,也会有人主动来送。别的不说,区区一个亭长,甚至不在国家官员范围以内,按理说他的开销全由辖区内的百姓分摊,但是因为他手中有权利,他不仅可以多吃多占,还可以勒索讨要。

    刘修说他们是利用手中的权力去打劫,一点污陷他们的成份也没有。

    荀悦胀红了脸:“读书又不仅仅是为了做官。”

    “不错,读书不仅仅可以做官,还可以做学问、做名士。不过,学者也好,名士也好,他们都不生产一粒粮食。学问再大,譬如夫子,也要俸禄,名声再好,辟如陈仲弓,无非是入仕或依托豪mén,他们吃的粮食,穿的衣服,同样是抢来的,不过是不用他们自己抢罢了。”

    荀悦抓狂了,他长身而起,大声喝道:“照将军这么说,天下读书人都是劫匪不成?果真如此,将军又何必建什么颍川学院,把天下的书烧光,不要这学问,天下岂不太平?”

    面对荀悦的愤怒,荀彧不动声sè,静静的看着刘修,刘修同样不着急,他摆了摆手:“荀君请息雷霆之怒,听我细细的说。我刚才说是抢劫,也许有些过jī,不如这样,我换成生产者与消费者,你们能明白这个意思吧?”

    荀悦依然很愤怒,但是荀彧却点了点头:“这两个词贴切。”

    刘修笑笑,又接着说道:“我们再把财富分成两种,一种是实物的,能供我们吃、穿、用,比如粮食、衣物、车马之类,一种是思想的,能让我们明白事理,通晓道义,比如圣人经典、诸子辩论,甚至于一首诗,一幅画。”

    荀悦听了这话,虽然还是很生气,却觉得新鲜,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又重新坐了下来。

    刘修接着说,人之所以与动物不同,首先是因为思想上的财富,可是人要生存下去,必须得有物质上的财富,你要吃,你要穿。如果没有了这些财富,或者这些财富严重不足,又或者是这些财富分配不均,导致某些人活下不去,那天下必然大luàn。而这种因为物质财富引起的大luàn必然会bō及思想上的财富。只有吃饱了,穿暖了,才会有心情做学问,一旦刀兵四起,谁还顾得上思想上的财富,到了那时候,写满了圣人经典的帛书和一块普通的帛没什么区别。

    荀悦叹了一声:“将军说的是,王莽luàn政,天下烽火四起,典籍散luàn四方,损失殆尽,其惨烈不下于暴秦的焚书坑儒,如今想来,还让人心痛不已。”

    “仲豫所言甚是,可见是个明白人。”刘修适时的挑起大拇指夸了荀悦一句,这人虽然书读得好,有些书生气,但是脑子并不僵,还是肯面对现实的。“正如造屋,物质财富是根基,是石块,是木料,而jīng神财富是巧思,是上面的jīng美的装饰,只有两者结合,才是一件既能遮风挡雨,又能让人赏心悦目的华屋。二位对这个看法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荀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

    “可是,除了务农之外,物质财富从哪儿来?”

    “从哪儿来?”荀悦锁紧了眉头:“难道是工商?可是百工只是改造,却不创造,商人只是流有无,也无创造啊。”

    “仲豫说得有理,但又不尽然。”刘修哈哈一笑,打了个比方:“我们就说文若身上这件丝衣,说起来,不过是二斤丝而已,可是文若,你穿着这件丝衣如同神仙中人,与披着二斤丝可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件丝衣的价格,至少要值五斤丝吧?”

    荀彧笑笑,赞同的说道:“从丝变成衣服,这里面的确有所创造的,要不然织衣工又靠什么生活呢。”

    “不仅如此,不同手艺的人,用同样的原料织出来的衣服,价格也可能相差悬殊。”刘修指了指那朵荷huā,“比如这朵huā,想必是由一个nv工jīng湛的nv子所作,有了这朵huā,这件丝衣又增sè不少,可是如果由我来绣,只怕你这衣服就糟蹋了,不仅没有增加,反而要折价。这里面的差距,就是个人的手艺所体现出来的价值。”

    荀氏兄弟见他说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对刘修阐述的这个价值理论既觉得新鲜,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再比如酒,我想公达一定从并州带回汾酒吧。”刘修接着打了个比方,“汾酒原本和其他地方的酒相差并不大,可是如今一瓮汾酒能抵得上五瓮其他酒,为什么能这样?只是因为其中有一些技巧在内,而这些技巧的价值,已经超过了酒本身的价值。正如仲豫如果写一部书,那书中见解的价值远远超过了纸的成本一样。你的见解是思想上的财富,而造酒的技巧又何尝不是财富?”

    “大家都知道要读书,可是为什么读书?当然有像仲豫这样为明理而读书的,但不可否认,更多的是只是因为读了书可以做官,可以用手中的权利去抢劫。太学三万学子,有些人在太学里熬白了头发,为什么还不肯回家务农?就是因为抢劫比务农致富更快。”

    荀悦尴尬不已。刘修这话虽说有些酸刻,但大体还是符合实情的。

    “三万学子,都是成年男丁,一个人就是一个家庭,他们在洛阳呆着,享受着朝廷减免赋税的好处,消耗着大量的钱粮,却没有创造出一点财富,坐视家中的妻儿忍饥挨饿,只为等一个从其他人嘴里抢粮的机会,是否有些可悲?别的不说,如果三万人不是呆在太学苦熬,而是回家务农,至少能养活一家数口人吧?不仅如此,还能向朝廷jiāo纳赋锐,现在朝廷每年损失了那么多,就为了这个结果?”

    刘修转向荀悦,神情沉重:“仲豫应该知道,朝廷设立太学,本是为国取才,可是如今朝廷人满为患,太学生已经没有多少入仕的机会。颍川学院就算培养出jīng通经籍的学子,又有几个能入仕?难道你愿意huā那么多jīng力,就为了培养几个浮食之徒?那样的人颍川已经够多了,大汉已经够多了,实在不需要你再去为之辛苦。”

    荀悦黯然神伤,长叹一声。

    “那将军设立颍川学院,就是为了造就几个工匠?”荀彧淡淡的问道,眼神虽然不像开始那么疑huò,但也看不出有多jī动。

    “文若,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大汉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大汉现在有六千多万人,就算没有豪强兼并土地,每个人能分到的土地也仅能维持温饱。如果大家还把土地当作财富的主要来源你争我抢,其结果必然是有一大部分人失去土地,失去赖以生存的基础,这些人会眼睁睁的等死吗?不,他们会使出一切手段来争取他们生存的权利。那会是什么?杀人!

    他们只剩下杀人一条路,前进也是死,后退也是死,舍命一搏,或许尚有一线生机。所以,不管朝廷镇压多少次,他们总会又一次的造反。天下汹汹,流民四起,颍川地狭人稠,四战之地,你们现在是坐在薪上,只要一个火星,就会引起熊熊大火,将你们数代人积累的财富毁之一炬。

    你们说,这时候,我们是应该培养几个能创造财富的工匠呢,还是培养几个抢劫的官吏呢?”

    荀彧屏住了呼吸,神sè凝重。

    !@#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24章 风起

    第四卷黄巾luàn第324章风起

    唐英子蹑手蹑脚的扒在窗口,歪着头,眯起眼睛,透过缝隙向里看去,过了一会儿,她悄悄的退了回来,捏着嗓子对站在柱子后面的郭嘉说道:“他们还在说话,快走,我们告诉长公主去。”

    郭嘉跟着她一路小跑,唐英子抢先进了mén,大声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将军哥哥还在和我外兄说话呢,你还是自己先睡吧。要是一个人怕,我陪你睡好了,将军哥哥今天晚上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长公主正和李氏说话,被唐英子的话逗得笑出声来:“他们还在谈,谈什么?”

    唐英子眼睛一翻,“呃,我只看到他们在谈,谈什么,我却没听到。”

    “他们先是谈颍川学院的事,后来谈朝廷要打击豪强的事,现在谈的是五石散的事。将军说,服散对身体不好,劝荀文若戒掉。”

    唐英子很诧异的转过头:“咦,你怎么知道?”

    郭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们说话的声音又不小,只要用心听,站在mén口就能听得到的。”

    唐英子翻了翻眼睛,走去过mō了mō郭嘉的头:“看不出你还蛮聪明的嘛,怪不得将军哥哥喜欢你。”

    郭嘉羞涩的垂下了头,长公主和李氏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禁笑了。长公主说道:“英子和将军虽然没什么血缘,却亲如兄妹,英子被他宠得有些不像话,失礼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李氏虽然出自李膺一族,可是毕竟现在寄人篱下,面对长公主,她不敢有任何失礼之处,连忙躬声道:“长公主言重了。将军仁义,英子姑娘也是天xìng自成,我儿能得将军器重已是天幸,又得英子姑娘相伴,正是求之不得的好运道呢。”

    长公主笑了,瞟了一眼对面灯火正明的房间,正看了一眼屋角的漏壶,估计刘修今天大概要和荀彧说得很晚,便不再犹豫,让人给刘修送了夜宵,便自行先睡了。

    刘修果然没有回来,两人说得投机,后来荀彧干脆也没回去,和刘修说了大半夜,最后共chuáng而眠,一觉睡到大天亮。也许是睡得太迟,实在是太困了,两人都有些散漫,你的tuǐ搁在我的肚子上,我的胳膊揽着你的腰,第二天荀彧醒来,发现自己正像个孩子似的缩在刘修怀里,吓了一跳,心虚的看了看四周,连忙chōu身出来,也没叫醒正在酣睡的刘修,出mén对正在院中练武的关羽和张飞说,请转告将军,我回去梳洗一下再来,便急匆匆的走了。

    关羽和张飞互相看了看,张飞羡慕的摇摇头:“先生就是有手段,又搞定一个名士。”

    “什么名士。”关羽撇撇嘴,一甩胡子:“这姓荀的一身香气,像个nv人似的,我看不出来哪儿好。”

    “nv人,我说云长兄,你现在看谁不像nv人?”张飞强忍着笑:“让你把杜家嫂嫂带来,你就是不肯,现在又想得不行了吧。”

    “多嘴。”关羽被他说得恼羞成怒,好在他脸本来就红,倒也看不出什么。“我替仲康护卫将军,哪能带着家属,万一有点事,是顾着她还是顾着将军?”

    “这么说,是嫂嫂比将军还重要了?”张飞斜着眼睛,嘿嘿jiān笑一声。

    关羽这才发现自己这话有问题,凤睁一瞪,转身就走。

    ……

    洛阳,邙山靖庐。

    张角盘tuǐ坐在一块悬空突出的大石之上,看着对面倚树而立的卢夫人,卢夫人冷着脸,目光落在远处的苍茫山影上,像一块沉默的石头。

    “师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一问,既然檀石槐是虎啸,你们是如何击杀他的。”张角tiǎn了tiǎn嘴chún,压低了声音,慢慢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檀石槐一个鲜卑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也就罢了,如何能通晓我汉人的道术,而且境界还那么高。我记得师尊当年也未能进入虎啸……”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卢夫人打断了他的话,“你真想知道,你应该去问鲜卑人,我和你一样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张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巧吗?”

    “有什么蹊巧的?天下事,你不了解的太多了,要不哪来的神仙鬼怪。”卢夫人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大贤良师,你现在不是普通的道人,你现在是汝南太守,担负着大汉中兴的希望,不在府衙里办公,跑到这儿来问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务正业?”

    张角被她抢白得很尴尬,他垂下头,沉默了半晌,又抬起头:“那好,我不问了,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我马上就走。”

    卢夫人斜睨着他,目光冰冷中又有些讥诮。

    张角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刘修击杀檀石槐,是不是因为练房中术的缘故?”不等卢夫人说话,他抬起手,“你不要说风雪,我看得出来,风雪在房中术上没帮上什么忙。”

    卢夫人的脸突然红了,冷笑一声:“这和你有关系吗?”

    角说道:“这关系到我和刘修还能不能保持这种默契,一起为陛下效力。”

    “可笑之极。”卢夫人转声就走,声音远远的传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张角咬紧了嘴chún,眼中流lù出无法抑制的悲伤,他独自坐了很久,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山下走去。

    “大贤良师,我们先回驿馆?”大约三十多岁的卜已见张角脸sè不对,小声的问道。

    “不,入宫请见。”张角眼神慢慢变得凶猛起来,脚步也越来越快,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撮chún长啸,啸声在邙山中飘dàng,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回音。

    “大贤良师,你快要跨入虎啸了。”卜已欣喜的叫道。

    “有什么用。”张角苦笑一声:“檀石槐就是虎啸,不一样被人杀了。当年师尊就说过,龙yín以下都没有本质的区别。sī斗也许有些用处,但用于作战,却终究不能当得千军万马。檀石槐还有他纵横草原的玄武营,不还是被刘修杀死了。”

    “大贤良师,我却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看。刘修杀死檀石槐也不是随手可得的,他自己就是个高手,身边还有卢夫人和王道长相助,身边的将士也都不是泛泛之辈,这些人集合起来本就是难以匹敌的力量,如果换了其他人,能不能挡得住檀石槐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杀死他了。檀石槐纵横草原三十载,他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

    张角忽然心中一动,目光一扫卜已,似乎想到了什么。卜已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解的看着张角。过了一会,张角转了转眼睛,慢慢的说道:“你说,如果我们集合一些道术比较高明的弟子,是不是也能发挥更大的力量。”

    “这是自然。”卜已不假思索的说道,随即眼前一亮:“大贤良师,你是要……”

    张角一抬手,微笑着点点头:“不错,我想这么做的话,我们大概不会比檀石槐的玄武营差。”

    “那还用说。”卜已兴奋不已:“大贤良师的道术不比檀石槐差,我们太平道通晓道术的弟子也比玄武营的将士高明,如果能集合在一起,再配合一定的阵势,那肯定是无往而不利啊。”

    “是的,还要有阵势。”张角走到山下,上了马车,想了想又道:“如果能有指环在手,那就更好不过了。”

    卜已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没说什么,紧跟着上了车,御手一抖马缰,两匹骏马奋首扬蹄,直向洛阳城奔去。到了宫外,早有人候着,把张角引到了宣明偏殿。

    天子卷着袖子,正叉着tuǐ坐在转盘前做陶艺,两只手上全是泥浆,脸上都溅了些泥点。听到张角的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张角拜伏在地,大声唱名。

    “起来吧。”天子说道,手一指旁边的坐席:“赐座!”

    “谢陛下。”张角诚惶诚恐:“陛下在此,哪有臣的位置。”

    天子无声的笑了笑:“坐吧。等朕做完了这个瓶,再和你说话。”

    张角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在一旁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天子做陶艺。天子细长的手指非常灵巧,泥团在他手上不断的变幻着形状,很快一只长颈大腹的陶瓶便在天子的手下成形。

    “陛下真是神乎其技。”天子洗手时,张角真心诚意的恭维道。天子扫了他一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臣哪敢在陛下面前虚言。”

    “呵呵呵……”天子笑得很开心,摆摆手,带着张角到旁边坐下,有小黄mén来上了茶,天子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让人赐张角一杯。张角连忙谢恩,呷了一口,连赞好茶。

    “汝南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张角连忙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小黄mén接过来,递给天子。天子翻了翻,嘴角一挑:“人不少啊,怪不得汝南四十余万户,占豫州三成,每个上jiāo的赋税却不足一成,原来都被这些人吃了。”

    “陛下所言正是。这些人贪得无厌,这次随袁绍出征,又多了不少为官之人。如今汝南豪强横行,宗族、姻亲枝蔓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以臣不敢轻举妄动,要待陛下钧旨。”

    “朕已经安排好了,你就放心的做吧。”天子将名册搁在一边,两只手指拈起茶杯,在chún边停了片刻,目光掠过茶杯看着张角:“你要把这件事做好,汝南如果做得好,朕才能在其他各州郡推行,如果你做差了……”天子放下茶杯,一声不吭的看着张角。张角突然打了个jī零,连忙拜伏在地:“臣愿以死报效陛下,必不授人以柄。”

    天子微微点头以示赞许,浅浅的呷了一口茶,又问了一些张角准备的细节。张角汇报说,汝南境内没什么大山,只有伏牛山和桐柏山的几座山的余脉,那些豪强就算生事,能够躲藏的地方也有限,只要周边州郡能够把守住边界,不让他们过界躲藏,他们就只有束手就缚一条路。除此之外,他们只能据庄自守,而这更便于各个击破。

    天子很满意,夸了张角几句,张角最后说,考虑到汝南太守府的掾吏大多是汝南本地人,万一起了冲突,可能不肯卖命,因此他想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不需要天子出任何费用,只需要给他一个权限就行。

    天子迟疑了一下,太守本来就有掌兵的权利,张角还需要再立一支力量吗?不过张角说的好象也有道理,汝南郡虽然有郡兵,却未必肯听他的命令。

    天子最后点了头,给了张角一百部曲的权限。

    张角很快就赶回汝南,他借口诸县上计的粮赋有问题,下令彻查那些隐匿人口、逃税避税的家族。这样的事情本就不是新鲜事,只要查肯定查得出来,只是以前没人敢像张角这么真查罢了。只用了几天功夫,张角就逮捕了汝南三十七县中的十三个县令,指责他们上计不实,派人重新核查。三天之后,他当众宣布其中三个县令欺上瞒下,包庇豪强,将豪强们应jiāo的赋锐转移到普通百姓头上,下令将其斩首,并逮捕与之相关的豪强,一并治罪。

    正如他开始所估计的那样,县令是外来的,掾吏们可是本地的,不管太守府还是各县的县寺,都有豪强们的身影,张角的命令还没送出府,那些豪强们就知道了,一看张角要玩真的,有的人来说情,有的人干脆就把mén一关,谁也别想进,而太守府的那些掾吏也各找借口,就是不肯接受张角的命令去抓捕那些豪强。

    张角早有准备,一声令下,那些找借口推脱的掾吏全部被关了起来,剩下的人被裹胁着一起行动,一口气抓捕了几个豪强,粗粗的一审,杀的杀,关的关。

    这其中就包括吴房伍家,伍家是吴房大族,出自楚国名将伍子胥,在汝南也是响当当的大族,家族中的伍孚这次随袁绍出征还立了功,哪里会把张角放在眼里。一看张角抓人,家主伍威一面派人向跟随袁绍出征的伍孚报信,一面带着家中的部曲杀奔太守府,准备劫狱,先把人抢出来再说。

    张角正中下怀,亲自上阵,带着由一百多弟子组成的部曲大砍大杀,把那些乌合之众杀得落huā流水,当场斩杀伍威,然后趁胜追击,一口气将伍家给抄了,男nv老少一百多口关进大牢,刚刚收获的秋粮和伍家积累多年的财产没收,两百多顷良田充公。

    张角趁热打铁,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接连铲除了十余个家族。一时间汝南震动,人人自危,无数匹快马把消息送往洛阳。

    司徒府,一个个掾吏来往穿梭,气氛紧张,司徒袁隗的案头堆着一堆刚从汝南送来的驿报,无一例个都是弹劾太守张角的,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

    袁隗不动如山,只是命人将驿报一封封的记录在案,然后写了一封不痛不痒的奏疏,向天子汇报了汝南的情况。天子早有预料,他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将奏疏留下,袁隗也不急,大家心照不宣的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在有意无意之间,在洛阳的汝南籍官员一个接一个的辞职了,这其中就包括刚在北疆立了功的伍孚。他辞了官,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洛阳。

    十月底,张角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攻击了汝南郡狱,把关押在里面的人全部带走了,张角带人追击,一直追到伏牛山,这伙人窜入山中,不知去向,张角穷追不舍,一直追到颍川界,依然没有找到那伙人的踪迹。

    张角不能再追,他传书豫州刺史刘虞,请求颍川太守董卓协住抓捕那股盗贼。刘虞头都大了,汝南郡luàn了套,现在又牵上了颍川郡,他非常反对张角这种做法,但他也知道张角背后有天子的指示,不敢直言反对,只好下令颍川太守董卓驱逐那伙越界的盗贼。

    阳翟城南有一座小山,曰钧台,据说夏朝的开国天子启在这里卜过筮,现在已经看不出任何遗迹,只看到一大块平整的坡地,古树森森,即使是在盛夏也非常清凉。

    刘修对这块地方非常满意,“就在这里建书院如何?”

    荀彧很满意,荀悦也非常喜欢。这里有山有水,风景优美,离阳翟城又不远,安静而且方便,的确是个建书院的好地方。

    “既然大家都满意,那剩下来的事就请文若和董府君去jiāo涉了,稍后我会将相关款项拿给你。”刘修想了想,又说道:“对了,窗户可以装上琉璃,晋阳学堂用了这种窗户,效果非常好,白天屋里可以不用点灯。”

    “大人,这太奢侈了吧?”荀悦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刘修顺嘴说了一句官方辞令,他纯属开个玩笑,不过荀悦听了却非常感动,这话虽然俚俗,但里面的道理却非常难得,更重要的是刘修可不是嘴上说说,他是真舍得huā钱的。

    “仲豫,我知道你不喜仕途,那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做这里做学问,就像蔡伯喈先生一样。我这人虽然没什么学问,可是我知道吃饱穿暖之后,还是要有点文化的。”

    荀悦笑道:“我如何能和蔡伯喈先生相提并论,他可是百年难遇的通才。”

    “各有所长罢了。”刘修笑笑,“蔡先生的确是个通才,不过,要论起政事来,他的文章却是要比你略逊一筹的,这可能和他太博学也有关系,在这方面不是很jīng深,文人气太重。政论嘛,不光要有文采,更重要的是有见地,只是从古人书里拾一些牙慧是不够的,还要研究实实在在的人情世故,不仅要看到某一个人、某一件事,还要看到贯穿其中的脉络,这才能写出切实有用的政论来。”

    荀悦躬身施礼:“悦一定不负将军教诲。”

    “教诲不敢,只是角度不同罢了。”刘修指了指远处的颍水,“比如说,站在这里看颍水,一目了然,却不够仔细,站在颍水边看,仔细倒是仔细,眼界却不够高。只有综合不同的角度去看,你才能得到一个全面的颍水。”

    荀悦连连点头,荀彧捅了捅他,用眼神说道:“如何?”他们两兄弟在sī下里讨论过刘修,结果意见比较一致,刘修虽然学问很粗疏,但是看问题有高度,有独到之处,最重要的是他真诚,他不讳言自己的学问不好,但他也没有把学问局限于书本上的一两句话,这一点和荀家的学风倒是颇为相近。

    山下来了一队人马,数百郡兵列阵等候,董卓跳下马,快步走上台地,一边抹着汗,一边递过刘虞的命令,苦笑道:“将军,事情终于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刘修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这两天他也听到了汝南发生的事情,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同样报以苦笑,“既然那些人越界了,你也不好不理,要不然这窝囊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反正我也看得差不多了,你就不用陪我,去忙你的正事吧。”

    董卓唉声叹气,又说了两句,辞别了刘修,赶奔两郡jiāo界的地方剿匪。

    刘修对荀彧说,颍yīn和汝南隔得不远,汝南人要做土匪,平原上是站不住脚的,入山是最好的选择之一,要入山就有可能经过颍yīn,你赶紧回去,加强戒备,以免被那些人趁火打劫。

    荀彧笑笑,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我回不回去的没关系,我跟着将军去洛阳看看吧。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洛阳呢。

    刘修求之不得,对荀悦拱拱手道:“颍川书院的事就拜托你了。”

    “那是我的荣幸。”荀悦还了礼,又说道:“本来我有个朋友要引荐给将军,将军现在要赶回洛阳,那就只好以后再说了。”

    “不知是哪位高人。”

    “他姓胡名昭,字孔明,高人也谈不上,只是xìng子和我有些相似,不喜欢做官,只想实实在在的做做学问。闻说将军要建书院,他也愿意到书院来帮忙。”

    刘修想不想来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既然是荀悦推荐的,想来不会差。“这里既然委托给仲豫,要请什么人来教书,只要你看中了就行。至于这位孔明先生,我这次不能和他见面,只好留待下次了,请仲豫代我向他表达欢迎之意。”

    “将军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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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 第325章 冷眼

    刘小修刚进*辕关就接到了天子的口诏,要他立刻赶回罗欧阳。刘修不敢怠慢,让长公主她们在后面慢行,留下关羽保护他们,自己带着荀或和张飞急驰回京。进了洛阳城之后,刘修赶着入宫见驾,荀或也没有闲着,径直去见荀爽和荀攸。

    荀爽不在,荀攸正在房里看书,见荀或风尘仆仆的进来,又惊又喜,连忙起身相迎。

    “我是和卫将军一起回来的。”荀或一边接过荀攸递过来布巾,一边说道。

    荀攸笑了“你觉得如何?”

    “和你说的差不多,既有心计,也够坦诚。”荀或洗净了脸,又接过荀攸递过来的茶“更重要的是,他有自知之明,识人之智。”荀攸哈哈一笑“能得阿叔你这么认可,那可真是不容易啊。”“但是,我有些地方不太清楚,所以特地赶到洛阳来问问你。”荀或凑近了荀攸,压低了声音“他为人友爱,对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英子都那么疼爱,可是他为什么对自己失踪的父母却从不提起?甚至在我故意提到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思念之情?”荀攸皱了皱眉“你怀疑他是大伪之徒?”

    荀或摇摇头“这倒不像,我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父母根本没有失踪,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荀攸吃了一惊“没失踪,那为什么要说失踪?”

    荀或微微一笑:“我想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许…他们家家世不够清白,你也知道的,这样的人很多的。”荀攸蹙着眉,沉吟片刻:“这事我也一直觉得奇怪,只是不好去问。

    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我倒觉得没什么。从这段时间来看,特别是上次落日原之战,我觉得他不会是那种包藏祸心的大jiān大伪之人。如果真是这样,他大可以听贾诩的建议,留着檀石槐,养寇自重。”荀或赞同荀攸的话,否则他也不会和刘修继续交往,甚至跟到洛阳来了。以刘修的心机,如果他想成事,杀死檀石槐对他来说绝对是个非常冒险而且不值的决定。

    “好了,说说洛阳的情况,汝南出车了,袁家那边有什么反应?”

    荀攸摇摇头:“你大概想不到,袁家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荀或暗自叹息一声:“这说明张角所做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是啊,这次……只怕不得善了。、,

    “善了不善了,其实都没什么区别,总有无数人死。刘修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话是一点也没说错。他们只想着改朝换代1

    可是我现在突然觉得,换一个,未必就比现在的好。死了那么多的人,只是替一家一姓卖命而已。”

    荀攸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四处张了一下,反手关上门,这才回到荀或面前:“阿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荀或浅浅一笑“我知道,我吓着你了。可是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荀攸仔细打量了半天荀或的脸sè,想笑又没笑出来,他伸出手,想去mōmō荀或的额头,可是伸到一半又收回来了。

    “不要奇怪,我知道我这个想法有些突兀。可是我跟你说,公达,这的确是我最近这两天的想到的,就好象就好象原本是méng着眼睛走路,只能用手去mō,用脚去探,能了解的只是自己身边那点事,突然之间,有人把méng在我眼睛上的布拿走了,我一下子一下子看到了很多很多自己根本想不到的东西。”荀攸想笑,又没笑出来。“文若叔,你不会告诉我,是刘将军给你的启发吧,他可没那么高的见识。”

    “还就是他。”荀或嘿嘿一笑“不是他没那么高的见识,而是你没有,所以你看不透他。”荀攸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承认我的见识没你高,不过要说他的见识也比我高,我还真不服气。”荀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瞥了荀攸一眼:“你,我,还有仲豫,荀家三个人都觉得不错的人,你觉得见识会很低?”“仲豫叔?”荀攸这次真的吃了一惊:“仲豫叔也觉得他不错?”

    “嗯,他准备在颖川建一个书院,请仲豫去做祭酒。”荀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把他们为了顿川书院争论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荀攸是知道晋阳学堂的课程设置的,倒没有觉得太意外,但他对刘修所说的关于生产者和消费者的观点也觉得非常新奇。

    “我想来想去,如果还抱着老一套想法,不管是什么德代替了火德,结果都不会差太多。”荀或感慨的说道:“所以,我改了主意。”“你要帮刘将军?”

    “我要帮大汉。”荀或收起了笑容,年轻的脸上lù出与年龄不相衬的深沉“如果刘修也是这么想,那也可以说是帮他。”刘修顾不得宫中要注意仪表的规矩,一路飞奔到宣明侧殿,一看到殿里的情况,他愣住了。

    天子穿着便服,卷着袖子,宋皇后、袁贵人,还有何贵人和大皇子,都坐在殿里玩泥巴。天子在指导,宋皇后和袁贵人学得tǐng认真,

    一个捏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茶壶,一个捏了一个细长的净瓶,何贵人却笨拙得很,手里只有半个仿佛是储钱罐一样的物事。大皇子玩得tǐng开心,虽然手里的泥还是泥,可是脸上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人羡慕。

    听和刘修的脚步声,天子和大皇子同时抬起头来。

    “这么急,有什么事?”天子诧异的问道。

    “英子姊姊怎么没来?、,大皇子失望的嚷道。

    刘修很无语,只得躬身说道:“接到陛下口诏,臣快马赶回。长公主和英子姑娘都在后面,估计明天才能到洛阳陪大皇子玩耍。”大皇子哦了一声,撅着嘴巴,重新去玩他的泥巴。何贵人沉下脸,喝了他一声,甩下手里的泥巴,转身就走。大皇子不舍的看看耷拉着脑袋跟了上去。天子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一切招手道:“来,看看皇后和袁贵人做的看看哪个好,喜欢哪个,我就把哪个赏给你。”

    宋皇后和袁贵人不约面同的将手中的作品捧了过来笑道:“请先生点评。”说起来也是,宋皇后和袁贵人先后都向刘修学过绘画,这一声先生倒是叫得不亏。

    刘修仔细看了看,最后点评道:“皇后所作大气,是子贡是庙堂之器。袁贵人所作雅气,是曾暂,是江湖散人。”

    宋皇后和袁贵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诧异,天子眨了眨眼睛,却听懂了刘修的话,他笑道:“你喜欢哪一个?”

    “我喜欢袁贵人的佳作。”

    “呵呵呵贵人,你是后来者居上,能得到他的几句赞语,可是不容易啊。朕做了几架子的东西也没赚到他一句好话。”

    袁贵人微微一笑,欠身施礼:“臣妾真是荣幸之至,请陛下御笔题款,赐与卫将军。得卫将军此语,臣妾以后也可以制瓶就市,赚几个零huā钱了。”

    “哈哈哈”天子心情不错放声大笑,拉着刘修入座“你看,朕已经穷到要贵人去做小贩的地步了。”

    “不然。”刘修凑趣的笑道:“袁贵人的手艺可不是匠人能比的这是艺术品,是独一无二的臣肯保证,就是袁贵人自己再做一个,也未必能做得出一样的东西来。”

    袁贵人连忙赞同,天子心情更好,谈笑风生,却不及正题,扯来扯去无非是些书画篆刻陶艺之类的,刘修大huò不解,为了这些事,至于让人到辕辕关传口诏,让他立刻赶回洛阳吗?他心里虽然疑问,却不好主动问起,免得被天子认为心xìng不够,只好耐着xìng子陪天子东拉西扯。

    宋皇后和袁贵人见了,陪着说了两句闲话,先后起身告辞。旁边shì候的宦官们也识相的退了出去。天子的脸sè慢慢的黯了下来。

    “汝南出率了。”“臣听说了,颖川太守董卓已经接到了豫州刺史部的命令,正带着颖川郡兵赶去支援。他战功卓著,作战经验丰富”

    “不,朕不要董卓越境击敌。”天子打断了刘修的话“汝南的事,就应该由汝南太守来负责,如果他解决不了,那就是不称职。不称职的官,还要他干什么?”刘修识相的闭紧了嘴巴。天子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意识很明白,就是要让张角放手施为。

    “顿川的形势看过了?”天子转过身,扫了刘修一眼。刘修连忙躬身答道:“臣奉陛下诏书,已经到颖川走了一趟。颖川有嵩高山和辗辕关之险,护卫洛阳是没有问题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汝颖一带都是大汉人口最密集之地,又是膏腴所在,一旦沦为战场,只怕于元气大有损伤。”

    “朕知道这些,可是如果那些人不能为朕所用,多又何益,那些地如果不为朕所有,膏腴又如何?”天子的声音冰冷而残酷“朕这么做,就是要夺回这些人口,夺回这些膏腴。檀石槐是死了,可是鲜卑还没有彻底平定,你答应朕饮马北海的诺言还没有兑现。西羌又蠢蠢yù动,朕如果不解决肘腋之患,如何能一心对外?当年如果没有孝景皇帝平定七国之乱,孝武皇帝如何能平定匈奴?”刘修的脑海里突然浮上一句么言:攘外必先安内。不过这句话后来成了那人的罪证,可是话又说回来,哪个掌权的不这么说。外敌固然危险,内患却更伤人,武林高手比武,外伤都是皮肉伤,内伤才是真麻烦。

    这大概也是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宁可对外敌卑躬屈膝,却不肯对内部矛盾假以颜sè,只要有可能,无不全力以赴、赶尽杀绝的原因吧。

    “如果能控制了汝南,则豫州可定,豫州可定,则荆州、青州、兖州就都能回到朕的控制之中,大司农就不会再和朕哭穷了。”天子喃喃的说道“德然哪,朕是不得不如此啊。”刘修也叹了一声:“陛下臣虽然不赞成陛下可是事已至已,陛下愁亦无益不如静待结果。洛阳八关皆在臣的控制之中,臣愿即刻赶往赶去*川督战,臣敢保证不会有一个乱兵进入京畿。”天子摇摇头笑了。“朕知道你的忠心,不过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张角就算再无能,也不至于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你守好八关确保京畿无恙就可以了。再说了,就算董卓镇不住颖川,不是还有皇甫嵩嘛,他出自将门,又在北疆多年,不至于连这几个山贼都收拾不了吧。”“陛下圣明,皇甫嵩的确有名将之资。”“那袁绍怎么样?”矢子突兀的问了一句。刘修想了想,慎重的说道:“袁绍出身名门,身边又多有才智之士,他用兵虽然谈不上一流但也不可小觑。从漠北和落日原的两战可以看出,他捕捉战机的能力也非常小可,更重要的是他与那些眼高手低的世家子弟不同,他敢拼命。”“是啊,他敢拼命。”天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袁家的人都敢拼命所以朕不能不小心应付。如果不是袁院欺人太盛,朕又何至于现在就发难。”

    刘修没吭声,听天子这意思,为了这次大战袁院大概是胃口不小,对目前袁家封了两个将军一个贵人,无数的门生故吏的结果并不满意,汝南的事态发展得这么快,也许有他们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原因。

    而天子现在也有些信心膨胀,正希望引蛇出洞,好把那些家伙一网打尽。最后就要看张角和汝南豪强之间的较量谁胜谁负,张角赢了,袁家失了根基,就算不死,也必然元气大伤,张角输了,袁家大概不仅要把张角逼死,还要狮子大开口,索要更多的好处。

    说到底,张角不过是个冲锋陷阵的棋子罢了,甚至包括他在内都是棋子,真正下棋的是天子和袁院。他虽说是个卫将军,可目前还没有做棋手的资格,只能在暗中积*力量。

    总的来说,开端还不错。刘修揉了揉鼻子,仿佛又闻到了荀或身上的香气。虽说荀或听了他的劝,不再服散,可是香气却还是非常浓郁。关羽说得不错,就连女人都没那么香的。这孩子要是到了后世,

    就算没那巫师般的智慧,就凭他这张脸,也足以秒杀那些偶像派小生了。

    “哦,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宋奇已经到了晋阳,并州和凉州将士的赏赐很快就能到位了。”天子笑眯眯的说道:“朕答应过你的,绝不食言。不管是你向并州人借的,还是你自己先垫的,朕都还给你,一个也不少。”刘修也满脸堆笑,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臣先垫的钱,有利息么?”天子脸sè一滞,颇有些不自然:“你向朕要利息?朕还没治你的罪呢,你还敢向朕要利息?”“臣……有什么罪?”刘修一脸的委屈。

    “嘿嘿嘿”天子故意冷笑了两声“你似乎忘了,并州也好,凉州也好,都是朕的将士,你从并州借钱,那还可以说是并州刺史应有的职能,可是你自己掏钱,臣想问你一句,莫非你以为那些将士都是你的部曲?”

    刘修吓了一跳,夸张的叫了起来:“陛下,冤枉啊,这可是这可是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天子得意的坏笑起来。

    椒房殿,宋皇后静静的坐在堂上,一只古朴的青铜香炉燃着冉冉的青烟,一卷《老子五千言》就搁在她的手边。刘修恭敬的坐在她对面,神情中多了几分肃穆。

    如今的宋皇后不仅清瘦,而且由内而外的透着一种庄重,和宫里的其他满身锦绣的女人比起来,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和以前那个动不动就皱眉的可怜女人判若两人。

    “我那个壶不好?”宋皇后眉头轻挑,淡淡的问道。

    “好,庙堂之器,鼻能不好。”

    “唉,这话要是以前听了,我的心里自是高兴的,只是现在我却没了那心思。庙堂之高,终不如江湖之远来得清闲。”

    “殿下,大隐隐于朝,小隐才隐于江湖。”刘修提醒道“殿下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如果太萧散了,与宫里的气氛不合,并不是好事。臣这么说,也是为皇后着想来着。”

    宋皇后嘴角轻挑“原来如此,那我倒是错怪你了。协儿在你府中,没吵着你吧?”

    “皇嫡子非常讨人喜欢,臣府中上下,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只是…殿下,这让皇嫡子称臣为父,称陛下为叔,似乎不太妥当。万一以后有人计较起来,臣如何担当得起?”“你不用担心,这也是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是陛下亲口允了的。

    为了怕以后有事,我还请陛下手书了诏书,谁要是敢多嘴,把诏书给他看看就是了。”宋皇后轻轻的摆了摆手“我颇有些想念他了,你有空,带着他和阿和进宫来,让我看看。”“唯。”

    “唉,要不是你太年轻,还要建功立业,本当让你做少傅的,那样进宫也就方便了。”宋皇后浅浅的笑着,让人取了一些珍宝来,推到刘修面前:“这都是交州来的新鲜货sè,赏了你,当作你照顾协儿的报酬。”“能照顾宴嫡子,是臣阖府上下的荣幸,焉敢要殿下的报酬。”“呵呵呵,不管怎么说,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吧。你也不要推辞,收下便是。我知道,你现在用钱的地方多,手头紧。别的忙我也帮不上,只能用这些俗物来谢你了。”宋皇后想了想,又道:“如果你坚持不敢无功受禄,那就帮车骑将军调教调教他手下的那些人吧。虽说陛下开恩,可如果尽是些无能之辈,终究于陛下脸上无光不是。”刘修知道宋丰手下有一千人,不过是些装摆门面的,宋皇后让他去训练那些人,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不再推辞,收下了赏赐,告辞出宫。宋皇后亲自把他送到殿门口,刘修不免有些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刚出椒房殿,沿着长长的宫墙走了没几步远,一个黄门掐着兰huā指,笑眯眯的拦住了他:“卫将军,请留步。”

    刘修看了他一眼,原来是柳云霜,不由得笑出声来。“小柳子,你这是?”

    柳云霜嘴一撇:“原来卫将军还认识人家,人家还以为你升了官,加了爵,就把老朋友给忘了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凑了过来,老远就闻到一股怪异的香气。刘修心中一动,强忍着一脚踹他三尺远的冲动,笑道:“小柳子,升官了?”

    “升什么官啊,虽然做了黄门令,不还是六百石的小吏?”柳云霜眉飞sè舞的jiāo笑着,笑得刘修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他还是不lù出一点厌恶之感,挤了挤眼睛,捻了捻指头:“那可不一样,以前是干,现在管着一帮子人,外快多啦。”

    柳云霜咯咯一笑,用兰huā指掩住嘴,一对桃huā眼瞟了瞟四周,凑到刘修耳边轻声说道:“卫将军,你可小心些,我可听说张角恨上你了。这宫里可有他的耳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人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刘修眉头一颤,连忙致谢,顺手将一块昆仑玉塞到柳云霜的手里。

    柳云霜连忙推辞,一边说着“这可如何使得”一边却握着玉不放,顺手还在刘修的手上mō了两下,mō得刘修一阵阵的寒颤。刘修连忙把玉推到他手中,不动声sè的把手抽了出来,笑道:“使得使得,你可是我在宫里最好的朋友呢,你也知道的,我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从来不亏待朋友。”

    “那倒是,要不我们毕大人怎么总夸你够义气呢。”柳云霜爱不释手的看着玉,和刘修依依惜别,临行还不忘抛一个媚眼:“以后有空,可得常来看看人家。”!。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26章 明争暗斗

    刘修保持微笑不变,看着柳云霜随风摆柳的扭着腰一路远去,这才突然打了个寒颤,抬手拍了拍头,继续向前走去,走了没多远,又一个小黄门像鬼影似的站在他面前,涂了厚厚胡粉的脸挂着谄媚的笑。。。.刘修吓了一跳,以为柳云霜又回了呢,定睛一看,是另外一个人,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小柳子最近的确太娇媚了点啊,娇媚得让人吃不消。

    小黄门笑嘻嘻的拱拱手。“卫将军,贵人请你留步,有些陶艺的问题想向将军请教。”

    刘修不禁又拍了一下脑袋,头疼啊。我都跟袁家把脸撕成这样了,这袁贵人怎么还抓着我不放啊,这尊师重道的也太过了。

    “卫将军,脸色不太好啊。”袁贵人见刘修的神色有些勉强,关心的问道。

    “啊?啊,有些头疼。”刘修掩饰道,他干笑了两声:“头……头被檀石槐击了一掌,时不时的有些疼。”

    “原来如此。”袁贵人体贴的让人拿来一个靠垫,好让刘修倚着,坐得舒服一些。“别人见将军年刚弱冠便登高位,都以为将军是个佞臣,却不知道将军不惧刀矢,与檀石槐血战一场,还留下了伤,只知道胡乱猜测,实在是让人失望啊。”

    刘修敷衍了几句,对袁贵人这种看似体贴实则挑拨的话没什么兴趣。“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先生言重了,臣妾身为弟子,如何敢吩咐先生,只是有一些不解之处想请先生解惑罢了。”袁贵人谦虚的施了一礼,让人拿来两幅画,几把壶,请刘修点评。

    刘修细细的看了那些作品,不得不说袁贵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她已经领悟了他次说过的话,能以一种开放的眼光去看身边的世物,画出来的画。做来的陶艺作品,都渐渐的脱了那种晦涩的味道。变得平和起来,或者说是雅了起来。

    其实说起来,袁家的人既有显赫的家世,丰足的衣食。智商也高,本来就有雅的条件,而女子承担的家族责任更轻一些,更容易醉心于文艺,做一个真正的雅人。袁徽如果不是为了家族的前途而投身于宫闱这种地方。她何尝不是一个优雅之极的大家闺秀。

    “贵人天资卓越,也只有陛下这样才性俱佳的男人才能配得你。”刘修半真半假的说道,“黄子艾那种假名士,是没有福份的。”

    袁徽脸一红,低下了头。她没想到刘修在宫里说话还这么肆无忌惮。不过被刘修这话勾起的可不仅仅是黄子艾。还有他本人。黄子艾是想娶没娶着,他却是一口回绝了袁家的联姻提议。“将军谬赞了,妾身愧不敢当。妾身虽然做了贵人。却只是因为父兄为国效命。陛下赏罚分明,恩及妾身。妾身不仅比不长公主,甚至连王楚也望尘莫及呢。”

    “嘿嘿嘿……”刘修干笑着,心道这话可有些暧昧了。他脸再次露出痛苦之色,随即以头疼为理由告辞。袁贵人也不勉强。派人把他送出殿门,自己站在廊下看着刘修逃也似的出宫去了,脸色不由得有些黯然。过了一会,她突然问道:“刘修的头真的受了伤吗?”

    陪在她身边的宫女有些不知所措。

    “去查查,看看他这头疼病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真受过伤。”

    “喏。”

    袁府,袁隗背着手,在堂有些焦躁的转来转去,让快步走进来的袁绍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看过袁隗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紧。“叔父,这么急把我叫来,有什么事?”

    袁隗在袁绍面前站定,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浓密的眉毛紧皱着,两根白色的眉毛杂在其中,显得特别刺眼。袁绍忽然有一种感觉,叔叔老了,他主掌袁家大权的时候不多了。

    “伍孚这个人究竟怎么样?”袁隗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袁绍迅速的考虑了一下:“伍孚作战勇敢,做过我的亲卫将,几次战役中都立了功。”

    “勇敢?仅仅是勇敢?”袁隗对袁绍的回答非常不满意,“他有没有独立指挥过大军?”

    袁绍摇了摇头,独立指挥大军的机会哪有那么容易得到,伍孚也就是他手下的一个部将而已,哪有资格独立行动。

    “怪不得。”袁隗一拍大腿,快步走到案前,拿起一封札扔到袁绍的怀里。袁绍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伍孚被张角打败的消息,脸色不免有些尴尬。伍孚是他推荐的,为了能让他立功,还特地安排了五十个在战场血战过的勇士,想来汝南太守府除了张角之外,绝大部分都是汝南人,就算不敢违抗张角的命令,也不至于为张角拼命,伍孚再加这五十个勇士应该足以让张角焦头烂额了。可惜事与愿违,这个结果绝对不是袁绍想要的,当然也不是袁隗想要的。

    “张角哪来这些能战的手下?”袁绍立刻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我问过了,张角向天子讨了百人部曲的诏,他召集了一百多有武技的弟子,组建了自己的部曲。”袁隗长叹一声,“一百从来没有过阵的部曲,居然击败了伍孚。我不知道是伍孚太无能了,还是张角太聪明了。如果是后者,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袁绍也有些紧张起来。张角是个道士,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能说会道,颇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在军事却是一窍不通。如果汝南事变成了他的磨刀石,让他锻炼出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伍孚进入颍川郡,颍川太守董卓率兵驱逐,但是没有下黑手,这个人应该还可以争取。”袁隗低头想了想,“你和董卓有过交往吗?”

    袁绍脸一红,他在刘修手下做司马,经过晋阳的时候,曾经和董卓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没把董卓这么一个武人看在眼里,除了几句客套话,没说过什么。他略作沉吟。“此人和刘修交情很好,要想拉过来可能很难。”

    “不是拉过来。是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袁隗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大了起来:“伍孚现在被张角追杀,如果不能进入颍川郡藏身,他很快就会死在张角手里。如果能在必要的时候进颍川郡躲一躲。张角不敢越境追击,多少能喘口气。”

    “那又何必问董卓,颍阴、陈县一带都可以去嘛。”

    “不,让人试探一下董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袁隗打断了袁绍。不容置疑的说道:“派许攸去一趟。”

    绍点头听命。

    “另外,再派一个有领兵经验的人去。”袁隗一甩袖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打败张角,否则说什么都是空的。”

    袁绍再次躬身领命,转身匆匆的走了。和喜气洋洋的袁术迎面相撞。袁术看了袁绍一眼,见他脸色不好,呲牙一乐:“怎么了。家里又开打了?”

    袁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袁术耸了耸肩,撇撇嘴:“且,连个女人都管不好,还想做大事?”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袁隗在堂听他们的对话。沉下脸喝了一声。袁术不敢吱声,敷衍了两句。直奔后室。袁隗看了他一眼,气得直摇头。

    马伦正坐在屋里看出,袁术窜了进去,笑嘻嘻的放下手中的点心,搓了搓手,讨好的说道:“叔母,我给你捏捏?”

    马伦笑着瞥了他一眼:“这么开心,又遇到什么好事了?”

    “嘿嘿,好事倒是有一件,不过,还得叔母帮忙才行。”袁术转到马伦背后,轻快的给她捏肩捶背,轻声说道:“叔母,你出面请卢植他们来赴宴。”

    “赴宴?”马伦不解的扭过身子,下打量着袁术:“你就这主意?难道你不知道我那师弟现在看到我就不舒服?”

    “叔母,你还真就不知道。”袁术得意的一挑眉毛,“据我所知,真正和袁家、马家不和的只有刘修一个人,卢植本人对马家还是很尊敬的。次之所以和叔父吵翻了,是因为他不赞成我们袁家用战功的事和天子讨价还价。”

    马伦眼珠一转:“你怎么突然想和卢植套近乎?他那脾气我可清楚得很,别说是你,就是我要他办什么事,如果不合道义,恐怕他都不会听。”

    “我能不知道这个?”袁术笑了起来,“叔母明鉴,请卢植是虚,请刘备是实。”

    “刘备?”马伦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刘备是谁。

    “刘备也是卢植的弟子,他还和刘修是从兄弟,当然了,这是以前,现在刘修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刘修对刘备一向很照顾,刘备能进宫侍奉太后,就是刘修出的力,他每天输钱给太后,那些钱可全是刘修给的。”

    马伦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袁术一边捶打着她的背肩,一边继续说道:“刘备和刘修不同,他是真正的宗室,我听说天子已经把他重新入籍了。”

    “他是不是宗室,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马伦轻笑了一声,充满了不屑。

    “叔母,我的意思是说,他在刘修身边可是亲信。”袁术解释道:“虽说现在刘修的父母去向不明,他究竟是什么人,谁也说不清,可他还是把刘备当兄弟看的。”

    马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我在落日原的时候,和刘备相处过一段时间。刘备虽用功,还通过了考试,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对读其实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为了混一个仕途。”

    马伦又笑了,读混仕途,这个想法也就是骗骗普通人罢了,太学几万太学生,都被这句话给误了青春。

    “如今他也读了,试也考了,可是天子却不能给他安排什么职位,他还得去北疆拼杀。如今北疆事了,他回到洛阳之后,凭着战功授了一个官职,也不过是混混日子。他想着要做官,还得有个好名声,所以……”

    “好名声?”马伦扑嗤一声笑出声来:“跟你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叔母,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袁术涨红了脸,“我承认,我的名声是差了点。可是叔父叔母的名声却不差啊。”

    马伦忍着笑,连连点头。“那行。我出面请他们来一趟,你和这个刘备好好的相处,如果有什么有价值的好消息,可以让他进司徒府做官。”

    袁术大喜。连忙应了。

    刘修出了宫,回到府中。长公主他们还在半路,王楚和风雪连忙问了颍川之行的情况,得知唐英子果真是唐衡的从女,但结果却并不让人满意。不免有些唏嘘。对唐瑁的做法既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夫妻感情再好,他也不能坐视无后,再娶妻生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刘协和刘和偎在刘修身边。托着腮,听他说唐英子的故事。刘和听得伤心,泪珠儿啪哒啪哒的往下掉。刘协眨着眼睛。伸手去抹她的眼泪,老气横秋的说道:“没事,英子姊姊还有我们呢,这儿就是她的家。谁要敢欺负她,我们都帮她打架。”

    大家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曹操新纳了个妾。刘氏气得病了。”晚,激情过后,王楚伏在刘修的胸前,抚着他手臂的伤口,悄悄的说道:“身子很不好,我前天去看她,估计挨不了几天了。”

    刘修很诧异,却没说什么。

    “据说是个倡伎。”王楚有些伤心的说道:“要是个好人家的女子,那也就罢了,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难怪刘氏咽不下这口气。亏她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没想到曹操这么绝情。”

    “他不是绝情,他是太多情。”刘修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这个倡伎不会就是卞氏,如果是她,那这个倡伎可不简单,仅凭她给曹操生出那四个儿子就非同小可。不过现在情况变了,曹操能不能成为魏武帝都很难说,她就是生八个儿子也没用。

    “多情?我才不信呢,他就是见异思迁,觉得刘氏生了孩子之后,身子变形了,没以前那么耐看。”王楚撇撇嘴,又叹了一声:“这不生,让人觉得没着没落的,生,同样会失了欢心,这做妾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你这什么意思?”刘修仰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瞪着王楚:“我对你不好?”

    “没有没有。”王楚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陪笑道:“妾身只是觉得那些女人可怜,并没有其他想法。妾身虽然只是生了个女儿,却依然能得夫君宠爱,哪里还能有什么怨言。”

    “不是不能,是不敢?”刘修佯作不快的沉下了脸。

    王楚吃了一惊,连忙摇头解释,浑不知随着身子的晃动,一对椒乳波涛汹涌,让刘修直咽口水,直到身子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住,这才回过味来,尖叫一声,连忙扯过衣服。刘修哪能让她得手,扑了去,将她压在身下。王楚挣扎了两下便软了下来,腻声道:“请夫君怜惜。”

    “嘿嘿,你这坏女人,故意的?趁着长公主不在家,要把为夫的榨干,是不是?”刘修扯掉她的衣服,嘿嘿笑道:“你不知道,为夫现在可是房中高手。”

    王楚吃吃笑道:“我知道,名师出高徒嘛。”

    刘修一愣,这才明白过来,眼前不禁浮现出卢夫人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暗自咽了口口水,恨声道:“胡扯,我们可是清白的。”

    王楚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刘修争辩他有没有和卢夫人合体的事情,眼波横斜,樱唇微张,喘息如兰,随着床襟的摇动,断断续续的呻吟道:“夫君是清白的……清白的……妾身……妾身要给夫君再生……再生几个儿子……儿子……”

    第二天,王楚早早的便起了床,长公主今年要回府,她必须做好一应准备,刘修醒来见身边没了人,也知道王楚有很多事要处理,便起身溜到了风雪的房中。风雪还没醒,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弄醒,吓了一跳,刚要推开他,刘修眨眨眼睛,轻笑了一声:“小美人,昨天夜里听得好戏,有没有做坏事?”

    风雪红了脸,底气不足的辩解道:“夫君在阿楚姊姊的房里,我能做什么坏事,难道夫君以为我不守妇道吗?”

    “嘿嘿。我没有说你不守妇道,可是一个人就没法子做坏事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刘修手一伸。从枕下摸出一个物事,在风雪眼前一晃:“你敢说你没做坏事?”

    “我……”风雪羞得把脸躲进了被子,含糊不清的说道:“这……这不是我的,是……”

    “是谁的?”刘修咬牙切齿的说道:“敢瞒着夫君我做这样的事。你的眼里还有我吗?”

    “是长公主的。”风雪在被底咯咯笑道:“是她教我的,说夫君喜欢变个花样,我才跟她学的。妾身没做什么坏事,只是想讨夫君的欢心罢了。夫君如果不喜欢,妾身就不学了。”

    “呃——”刘修想起长公主的独门绝技。这才明白是怎么练成的。一想到那的滋味,他拉开蒙在风雪头的被子,挤了挤眼睛:“那玩意是个死物,怎么能练得好,来。夫君这儿有个真的,借你练练如何?”

    “你……”风雪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大亮的天光,脸红得能滴血。推开刘修就想跑。刘修哪里能让她逃脱,伸手将她扯回床,嘿嘿笑道:“我告诉你啊,长公主一回来。你可就没什么练习的机会了。”

    风雪一愣,转了转眼睛。突然扯过薄被盖在刘修头,然后自己也钻了进来:“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妾身贪嘴,拼着被长公主训斥,也要食个饱。”

    看着风雪的眼神,刘修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仿佛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千娇百媚的金发女子,而是一个舔着嘴唇,流着口水的母狮子。坏了,这一战大概比落日原还要凶险,弄不好会有阵亡的可能!看来这房中术还得好好练,要不然真没办法对付家里这几个女人,他可不想像西门大官人一样被吸成人渣。

    王楚忙了一阵,见刘修还没起来,便溜回自己的房中,却发现床乱糟糟的,可是刘修却不在,不免有些疑惑,随即又明白过来,蹑手蹑脚的跑到风雪院中,站在窗外一听,便不禁红了脸,轻咄了一口,抬起手想敲敲窗户,又有些迟疑,生怕搅了刘修的好事,被人认为妒嫉。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安权的声音从她的小院里传来:“夫人,夫人……”

    王楚不敢怠慢,连忙又蹑手蹑脚的退了回去,一看到安权焦急的脸色,她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

    “夫人,我可找到你了。”安权满头是汗,眼神慌乱,“出事了,出大事儿了。请夫人赶紧请将军起身,可出大事儿了。”

    王楚虽然心里紧张得呯呯乱跳,可是脸色却神奇的镇定下来,喝了一声:“慌什么慌,究竟出什么事,快说。”

    安权被她这一声喝得一惊,愣了片刻,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太失态了,他连忙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情,向前凑了一步,轻声说了一句。王楚一听,脸色顿时一变:“当真?”

    “当真。送信的虎士就在前院候着呢,夫人如果不信,不妨亲口问他。”

    王楚来回转了两个圈,又恢复了平静,不满的扫了安权一眼:“就这么一件小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卫将军是指挥千军万马,与鲜卑人厮杀过的,我们这个卫将军府也要有点卫将军府的气度,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让人看轻了你是小事,让人看轻了卫将军府,看轻了卫将军,那才是大事。”

    安权不敢回嘴,躬身受教。王楚又训斥了他两句,这才回到风雪的小院里。刘修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披着衣服,提着裤子走了出来,心情有些不爽。“什么事?”

    王楚瞟了一眼刘修腹下不落的帐篷,淡淡一笑,可是笑容却非常僵硬:“扰了夫君的清梦,妾身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这件事也着实紧要,非得夫君来处理不成。”

    刘修见王楚虽然在说笑,笑容却不自然,而且眼神也有些慌乱,连忙收起了笑容:“究竟出了什么事?”

    “长公主刚派人赶回来报信,昨天夜里,英子突然不见了。”

    “什么?”刘修一下子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王楚又重新说了一遍,话音未落,刘修就跳了起来,飞也似的冲出了小院。王楚吃了一惊,突然怀疑自己刚才对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判断是不是有些不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27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陶亭临水而建,后墙正对着平静的陶水,陶水上十几只小船正在忙碌,那是陶亭亭长派出寻找尸体的人不过他们忙了一天了,依然一无所获。亭长不敢放弃,特别是当他们看到卫将军刘修飞马赶来,脸sè凶恶得要吃人的时候。

    刘修坐在房间里,一言不发。长公主小心的陪在一边,李氏和郭嘉母子俩在门边候着,亭长、求盗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今天早上长公主已经发过一顿脾气,卫将军赶到后,虽然没有发脾气,可是那眼神比发脾气还要可怕三分。

    “把人都撤了。”刘修的声音有些沙哑,“陶水水流不急,如果是落水,早就应该发现了。”

    长公主悄悄的挥了挥手,示意亭长按刘修所说的去办。

    “你们再把发现的过程说一遍。”刘修闭起了眼睛,微微的仰起了头。

    昨天和刘修分别之后,长公主她们走得并不快,傍晚便在陶亭住宿。唐英子就住在长公主旁边的房间里,原本是由一个shì婢陪着的,可这两天和郭嘉玩得热乎,晚上就由李氏陪着。旅途劳顿,大家睡得都比较累,早早的便洗了áng休息。今天早上,李氏最先起chuáng,去看两个孩子,却发现只有郭嘉在chuáng上,她原本以为唐英子起得早,也没太在意,可是后来吃早饭时,还没看到唐英子出现,这才警觉起来。

    当亭内亭外找遍了也没看到唐英子的影子,大家这才意识到唐英子不见了。关羽随即检查了房间内外,却没有找到任何痕迹,临河的窗户是开着的,但挡蚊子的纱窗却关得好好的。房门也是关得好好的,没有打开的痕迹。屋里不乱,唐英子睡的chuáng上还保留着睡觉的模样,甚至连她的外衣都在,只是鞋不见了。

    总之一句话,唐英子突然失踪了。

    刘修已经听过了事情的经过。也仔细检查了相关的细节,不过说实在的,他不是刑侦专家,也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窗户关着,门关着。如果说是唐英子自己出去的,那她是怎么出去的,又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如果是有人劫走了她,那他又是如何动走她的,不惊动郭嘉母子可以做得到。但他如何关上门窗?

    难道郭嘉母子是内应?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来。刘修又摇摇头否决了,郭嘉母子现在对他感jī不尽,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至少目前找不出动机。

    “将军,河南尹何进、洛阳令周异来了。”关羽走到他身边,悄悄的说道。

    刘修眼皮一挑。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何进和周异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何进满脸堆着笑。刚要说话,一看刘修的脸厚厚的嘴chún,把话又咽了回去。周异却有些不高兴,板着脸,行了一个礼:“不知大人传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长公主沉下了脸,周异明知刘修现在心情不好,还故意这么说话,显然有找刺的意思。她本想训斥周异两句,可是她这个长公主其实腰杆子也没硬几天,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何进和郭勋霸占了封地去,此刻虽然觉得应该帮刘修说几句话,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

    刘修眯起了眼睛:“我家里的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不见了。你们一个是河南尹,一个是洛阳令,你说我找你们有什么事?”

    周异故作惊讶:“女孩子?是你的女儿吗?唉呀,那可太不小心了。”

    “不是我女儿,是我收养的一个女孩子。”刘修的嘴角微微一挑,手指曲张了两下,“和你儿子周玠差不多大。”

    周异脸一寒,没敢再吱声。他现在有两个儿子,长子周玠,次子周瑜,周玠今年十一二岁,正和失踪的唐英子一般大。刘修故意提到周玠,当然不只是为了说明年龄大小。不过他也被刘修的不讲理jī怒,yīn着脸站在一旁不吭声。

    长公主走到刘修身后,将手抚在他的肩上。刘修的肩部肌肉紧绷,看起来就像一头戒备的猛虎,随时都可能扑出去。她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刘修反手握着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拿纸笔来。”

    纸笔拿来了,刘修画了个唐英子的肖像,当唐英子那张圆乎乎的脸跃然纸上的时候,一滴泪水滴了下来,洇湿了纸。长公主见刘修失态,连忙抢上一步,将肖像塞到何进的手里:“请何大人立即按此像寻人,悬赏百金,只要有消息送来的,一律有赏。”

    何进唯唯诺诺的应了,拿了肖像和周异一起离开。长公主转过头,示意众人先退出去,劝慰刘修道:“夫君,英子不见了,是妾身的责任,夫君如果有什么不高兴,只管说便是了。.只是你身为卫将军,在众人面前失了礼仪,终究不妥。况且英子也不小了,她又素来机灵,也许很快就会找到机会逃脱也说不定,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刘修点了点头,仰起脸,眼睛红红的。长公主看得心里一酸,拿出手绢给他抹去泪水。

    “长公主,你知道一个人突然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睁开眼睛,一个人也不认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长公主不明白他的意思,静静的看着他。

    “我相信,这种感觉,只有我和英子有过。她还是个孩子,已经受过一次这样的苦,不应该再受第二次。不管是谁,如果被我抓住,我一定让他后悔。”

    长公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虽然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可是也好不到哪儿去。先帝去世,我们姊妹三人便被困在府第里,大姊还好,总有了自己的家,我和二姊除了身边几个阿姆,又认识谁呢,那个时候只知道先帝驾崩了,却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了父亲。”

    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长公主眼圈也红了。刘修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tuǐ上,轻轻的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长公主,英子不要她的亲生父亲,愿意跟着我走。我就不能坐视她受委屈。何进和周异大概是找不到什么线索,我要自己去找。”

    “你到哪里去找?”

    “这里的情况很诡异。我想不是普通人能干的。”刘修的腰杆tǐng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冰冷:“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和那个假传陛下口诏,把我从你们身边调开的人有关。”

    “假传陛下口诏?”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

    刘修把自己的猜想简单的说了一遍。到了轘辕关之后,有宦官传天子口诏。让他立刻赶回洛阳城,但是入宫之后,天子并没有lù出焦急的意思。当时他还以为天子只是习惯xìng的神经质,现在却觉得其中可能有鬼,再加上柳云霜告诉他的那个消息。他觉得唐英子很可能是被太平道的人劫走了。唐英子失踪的情况很诡异。正符合道门中人的行径。

    听了刘修的分析,长公主也觉得有理。他们立即起程赶回洛阳城。刘修入宫,把有人矫诏以及唐英子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天子。天子勃然大怒,让人把那个矫诏的宦者找来,不料那个宦官来了之后,赌咒发誓说只是听错了。并没有任何人指使,即使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肯改口。

    宦官不松口。刘修却不肯罢休,他来到邙山靖庐。直接找到了卢夫人。说了一下情况之后,他问卢夫人道:“据你所知,太平道有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掳走英子?”

    卢夫人心中剧震,不用刘修自己说,她也觉得这事应该是太平道做的。

    “**术而已,太平道的八大弟子应该都会。”卢夫人说,“李氏是个fù人,郭嘉是个孩子,mí住他们,让他们起来开个门,关个门什么的,应该是小事一桩。”她抬起头看着刘修:“要我帮忙吗?”

    “不用。”刘修摇摇头,“张角现在是朝廷官员,我不需要用对付江湖人士的办法对付他。再说了,你们曾经是同门,为了我的事闹翻不好。”

    卢夫人yù言又止。

    刘修随即回到洛阳城,命令关羽点齐重甲士,张飞带上二百亲卫骑,三百多人浩浩dàngdàng的直奔太平道在洛阳的根据地。这地方刘修不陌生,就是原先洛阳第一会任之家,平家的旧宅。平家被灭之后,这里被天子赏给了张角,做了太平道的靖庐。张角出仕之后,这里由马强马元义主持。

    一看到三百多全副武装的武士,太平道的人大惊失sè,连忙关上大门,进去汇报。刘修一摆手,关羽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一脚踹在大门上,一扇黑sè的大门轰然倒塌,将藏在门后的两个太平道士撞得头破血流,连声惨叫。

    “让马强出来。”刘修背着手,面无表情的走进了院子,关羽带着重甲士紧紧跟随,一个个横眉竖目,凶神恶煞一般。

    唐周在几个道士的簇拥下赶了出来,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顿时火了,赶上来大声喝道:“你们是哪个营的,不长眼睛,敢来砸我们太平道的大门?”

    话音未落,关羽迈开大步,两步就赶到唐周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几颗牙混着血从唐周的嘴里飞出,原本狂妄的叫嚣顿时成了呜咽。

    “让马强出来和我说话。”刘修走到唐周面前。唐周满脸血污,惊恐交加,他瞪着刘修,却不肯低头,刚想说几句狠话,刘修伸出一根手指挡在他的嘴chún,轻轻的摇了摇:“你不要乱说话,惹恼了我,我现在就送你回老家,济南好象和泰山不远哟。”

    唐周被刘修杀气腾腾的目光吓住了,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什么事?”马强大步赶了出来,一看到眼前这副情景,他皱了皱眉头,把塵尾往胳膊上一搭,竖掌行礼:“原来是卫将军,不知道是什么人惹了卫将军,要发这么大的火?”

    刘修慢慢的走到马强面前,绕着他转了两圈,伸手在他洁白的道袍上抹了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感情,犹如经年的寒冰。“马强。你身为八大弟子之首,想必知道圣姑吧?”

    “圣姑?”马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强笑了一声:“她就是从我手里跑提的,我当然知道,只是她不是在将军府中吗?”

    “原本是在,不过。她刚刚失踪了。”刘修转到他的面前站定,背着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尖。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马强:“她原本是你们太平道的圣姑,可是现在她已经是我卫将军府的人,你们不能就这么劫回去。”

    “劫回去?”马强一惊,“你是说,圣姑……不见了?”

    “你少跟我装糊涂。”刘修粗暴的打断了马强的话:“我知道。你们想要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这枚指环。”刘修抬起手,将那枚指环展示在马强面前:“虽说这枚指环原本就不是你们太平道的,可是我现在愿意把这枚指环给你们,只要你们把英子安然无恙的送回来。”

    马强眼神一亮,随即又摇了摇头:“卫将军,你误会了。我们的确希望圣姑回到道门里来。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劫她,至少……我不知道。”

    刘修眉头一蹙:“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马强用力的点点头。生怕刘修不相信似的。“不过,圣姑终究和我太平道有缘。我愿意发动太平道的弟子一起寻找。”

    刘修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打量着马强。他不相信马强的话,马强看着指环的眼神太热烈,而且他的话里有很大的退步空间,这说明他是在装糊涂,为的无非是要个好价钱。

    “我不管你怎么说。”刘修摇摇头,“我只有一句话,十天之内,你把英子完好无损的给我送回来,我把指环给你。否则的话,我下次登门的时候,你们这儿坏的就不仅仅是这扇门了。”

    马强看着那扇裂开的大门,苦笑了一声:“卫将军,我们虽说有些过节,可是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何必如何?大贤良师还是朝廷的官员,我们太平道在洛阳布道,也是得了天子许可的,来我门中的达官贵人也不少,你拆我大门,是不是有些过了?”

    刘修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记住,十天之后,我如果看不到英子,拆的就不仅仅是大门。”他在门口站住了,转过身看着马强:“我不仅会拆了你们这幢宅子,还会把你们像当初的平家一样赶尽杀绝。”

    说完,他摆摆下巴:“给他们做个样子。”

    羽大声应喏,一挥手,重甲士排着整齐的队伍冲了过来,冲着正面的墙壁和身就撞,“轰隆”一声巨响,半面墙倒塌了,尘土飞扬。

    马强和一众弟子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刘修带着人扬长而去,一动也不敢动。他丝毫不怀疑,此时此刻如果刺jī了刘修,这三百彪形大汉绝不是来做样子的。

    “师父,这……这可怎么办?”唐周捂着肿起来的脸,含糊不清的说道。

    马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转身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立即安排人在洛阳周围边寻找圣姑,急告大贤良师,刘修愿意用指环交换圣姑。”

    “可是……我们没劫圣姑啊。”

    “我们没劫,不代表别人没劫。”马强眉毛一耸,不悦之sè溢于言表,“不通知我一声就在洛阳动手,他们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师父,你是说……”唐周忽然明白了,刚要说话,马强瞪了他一眼,唐周会意,连忙闭紧了嘴巴。

    青衣山,棠溪亭,张角身披玄甲,扶剑而立。不远处,卜已正带着五十多个将士向一个小山口进发。山口被二十多个人守着,这些人颇有章法,前面的有矛手、刀盾手,后面有弩手掩护,依托有利地形,顽强阻击,经达一个多时辰的jī战,已经有十多个道士受了伤,七八具尸体躲在山下。

    张角没有动,他耐心的等着卜已安排新一轮的攻击。最开始的时候,他也非常着急,可是现在他不急了,他觉得能有在北疆经过实战的人做为对手,锻炼手下弟子的作战能力,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轻易放过,那才是暴殄天物。

    卜已安排了二十个弓弩手在山下掩护。把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从左右两侧的山坡上向上爬。山坡并不是非常陡峭,危险的是那些弩手,不过有了山下的弓弩手掩护之后,山上的人明显感到了压力,他们一面还击。一面还要阻击从两侧爬上来的人,有些手忙脚乱,箭雨稀疏了许多。

    伍孚十分着急,他现在只有十来张弓弩,要想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可是有一面照顾不到,就有可能被对方钻了空子。他和张角打了半个月的仗了,处境越来越艰难。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汝南一带虽然没什么高山,但是水泽特别多。他带来的骑士很难发挥作用。只能下马步战,虽说这些人下马步战也是好手,毕竟威力大减。而那些本地征召的部曲、附民的战斗力又太差,如果不是有这些骑士支撑着,只怕早就被张角打败了。

    伍孚觉得自己低估了张角,袁绍同样也低估了张角。他们原以为张角能统领的郡兵都是汝南人,不会替张角卖命。没曾想张角在汝南也有号召力,他召集了两三百通晓武技的太平道信徒。组成了完全听命于他的部曲。那些人大多是平民出身,对世家豪强一向不满,作战起来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在付出了重大牺牲的同时,他们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成熟起来,再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傻乎乎的攻击了。

    张角的指挥当然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正是他的进步,才增强了信徒们的战斗力。而他本人的武技又非常强悍,一旦杀入战场,往往就是伍孚最难受的时候。

    卜已爬了上来,他举着一面大盾牌,身子隐在盾牌的后面,眼睛紧紧的盯着山坡上的弓弩手,一旦他们把箭头指向他,他就蹲下来,一旦弓弩手们去对付其他人,他就举着盾牌向前挪。他爬得并不快,但是非常稳健,一步步的向山坡上逼近。

    伍孚沉不住气了,在卜已爬到十步远的时候,他下令身边的亲卫出击,一定要把卜已赶下去,如果能斩杀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直在养精蓄锐的二十个亲卫咆哮着冲出了藏身之处,举着战刀,向卜已扑了过去。卜已一动不动的等着,突然一声大吼:“放箭!”

    山下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弓弩手冲着正在奔跑的战士射出了箭,那些战士虽然已经提防着侧面的弓箭手,但是奔跑时难免有掩护不周的地方,有两个人被射中要害,痛苦的倒在地上,还有四个人受了轻伤,他们一边跑,一边拔掉身上的箭,原本互相掩护的阵形一时有些乱。

    卜已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声怒吼,带着人冲了上来,他们一起身,山下的箭就停住了,免得误伤了自己人。卜已他们也不贪功,几个人拥上前去,先砍倒两个,然后立刻转攻为守,死死的缠住那些将士。

    山下的张角看到这一幕,笑了,一挥手:“彭脱,你上,咬住他们。”

    身材粗壮的彭脱早就看得热血沸腾,连忙带了三十多个人奔了过去支援卜已。

    “何仪,你也带三十个人去,牵制住另一边,这次无论如何要抓住伍孚。”

    瘦瘦高高的何仪应了一声,叫上三十个人,向另一侧冲了过去。

    伍孚大吃一惊,不敢再战,连忙下令撤退。卜已哪里肯放,一声大喊,原本聚成一团的战士散了开来,死死的缠住对手。伍孚顾不上太多,转头就跑,很快消失在山岰里,七八个未能脱身的战士被冲上来的太平道信徒围住,死了死,降的降。

    张角非常满意。就在这时,马强送来了唐英子失踪,刘修要用指环来换唐英子的消息。张角一惊:“圣姑失踪了?”

    “是,河南尹和洛阳令都已经发出悬赏,圣姑真的失踪了。”

    “谁干的?”

    “不知道。”马强派来的亲信见张角一脸的诧异,也不免有些意外。马强一直以为是张角安排的人干的,可是现在看张角的脸sè,似乎他也不知道。

    张角很快明白了马强的意思,他摇摇头,lù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28章 黑吃黑

    刘修坐在凉亭下,怀里抱着刘和,看刘协和郭嘉下五子棋,刘协学得比较早,下得也不错——和刘和相比,但是和郭嘉较量就差得太远了,不过十来个子就陷入了绝境,他虽然有些着急,却不肯认输,绞尽脑汁的想着破解的招数节来自书河**

    “阿翁,阿协要输了。”刘和抱着刘修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道。

    刘修眨眨眼睛:“你也知道?”

    “嗯,那是英子姊姊最常用的招数,阿协应付不了的。”刘和话刚出口,忽然想起唐英子已经失踪好些天了,不由得眼圈一红,哽咽道:“阿翁,我想英子姊姊,你把她找回来好不好?”

    刘修原本就有些郁闷,一听这话,更是有些心烦意乱。英子失踪这么久了,他每天安排人四处寻找,却连一点音讯也没有,唐英子好象凭空消失了一般。何进、周异那边也没什么消息传来,这些天搞得洛阳城人人皆知卫将府的一个小姑娘失踪了,可惜这并没有为寻找唐英子带来什么帮助。

    “阿和乖,不哭,阿翁一定把英子姊姊找回来。”刘修拍着女儿的背安慰道。正在下棋的郭嘉听了,把棋一推:“我输了,今天到此为止吧。”

    刘协眼睛一瞪:“我才不要你让呢,输了便是输了,可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英子姊姊的。你得意什么?哼!”说完,板着小脸,收起棋子夹在肋下,昂着头,气哼哼的走了。刘和见了,从刘修的怀里挣脱出来,抹着眼泪追了过去。

    郭嘉有些窘迫的站在一旁。

    刘修看到郭嘉这局促的样子,想起自己刚入师门时厕身于一堆富二代、官二代师兄弟之中时的情景,有些于心不忍,便打了个岔:“奉孝,这两天有没有收到什么新消息?”

    “有!”郭嘉爽利的应了一声,“戏大人从弹汗山传来消息,和连和东部鲜卑的弥加、中部鲜卑的柯最联手,逼反了鹰部落的铁根,慕容风率军支援铁根时,被同族的慕容垂出卖,关到了虎部落的地牢里。现在和连正在利用慕容风作yòu饵,各个击破。”

    刘修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一定要挑一个对手,他宁愿挑和连而不是慕容风。和连看起来很有计谋,但是他的计谋是yīn谋,只会搞内讧,而慕容风虽然在yīn谋方面略逊一筹,在用兵方面却是和连赶不上的。由和连来统治鲜卑,鲜卑只会越过越弱。

    “北海传来消息,檀石槐死之后,风裂为檀石槐举行祭礼。”郭嘉停了一下,又说道:“风裂大帅身体很不好,风雪夫人问我的时候,我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你处理得很好。”刘修又赞了一句:“夫人有了身孕,这个时候不能受刺jī。让戏志才了解一下,风裂究竟是什么病,我们这里安排一些药去。”

    嘉lù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接着又说道:“贾长史传来消息,说他听到乡党传言,西羌近期可能会有举动,建议将军在西凉安排人手,打探消息。”

    刘修叹了一口气,现在张角闹得这么利害,怎么西羌又要出事?他沉吟了片刻,看着郭嘉那张瘦削的小脸:“你怎么想?”

    “我?”郭嘉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只是刘修身边的书僮,刘修把这么机密的事让他过目已经是非同小可的信任了,怎么还问他的意见?“将……将军,我……我不懂这些。”

    刘修撇了撇嘴,心道这小子看来还没有做鬼才的自觉,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他不要期望过高。不过,历史上他就是戏志才的接班人,让他做这件事应该不会影响他的成长。

    “随便说说,说错了也没事。”

    郭嘉tiǎn了tiǎn嘴chún,鼓起了勇气:“我觉得贾长史说得对,凉州虽然穷,可是凉州和并州一样出精兵,掌握了凉州,就是掌握了一只精锐力量,失去了凉州,就可能多一个强大的对手。”他想了想,又说道:“羌人虽然归附已久,但是他们的危险比鲜卑人还要大,如果不能控制住凉州,只怕大汉不得安宁。更何况和鲜卑人相比,凉州的西面还有西域,比起北面就是冰雪之地的鲜卑要有利可图。如果将军在经商致富,重开西域之路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刘修连连点头,郭嘉虽然年纪小,可是眼光已经超过了他的同龄人,一方面是他家里条件不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另一方面和他的天赋大概也分不开。“可是要平定西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平定西域就更难了,大汉自顾不暇,哪有那么多钱来打仗?”刘修进一步试探道。

    “其实,将军可以仿照并州的做法,移民屯边……”郭嘉说了一半停住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刘修。刘修转头一看,刘备站在门口,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过来。

    “玄德,有事?”

    刘备快步走了过来,还没走到刘修面前,一股酒气就传了过来。刘修扯动嘴角笑了笑:“袁府的酒好喝吧?”

    刘备mō了mō鼻子,有些尴尬。刘修见他这副模样,似乎有话要话,便冲着郭嘉使了个眼sè。郭嘉应了一声,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出去了,很快送来了一壶茶,又退了出去节来自书河**

    “坐!”刘修指了指对面的石凳,示意刘备坐下。袁府突然送来了请柬,马伦请卢植夫fù过去赴宴,刘修和刘备也在邀请之列,刘修没心情,刘备陪着去了。原本刘修也没当回事,可是看刘备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不是吃了一顿饭那么简单。

    刘备喝了两口茶,稳定了一下心神:“大兄,袁公路托我向大兄转达谢意。”

    刘修挑了挑眉:“他要谢我?”

    “是啊,上次如果不是大兄安排人手帮他运粮,他哪能做上后将军。”刘备微微一笑,“他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伯父伯母的事情,便想帮忙。”

    刘修愣了一下,眼神眯了起来,袁术要帮我找父母?这怎么听着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他沉默了片刻:“他怎么帮?”

    “他说,袁家门生故吏遍天下,他结交的游侠、剑客也不少,消息比较灵通。如果大兄能给他画一张伯父伯母的肖像,他的手下就可以按图找人,也许……”

    刘修打断了刘备的话,非常不高兴:“他把我父母当通缉犯?还要画个图找人?”

    “大兄误会了,他没有这个意思。”刘备连忙解释道:“他是真心想帮大兄找人,以答谢大兄对他的帮助。大兄可不要误会了他的一番好意。”

    “好意?”刘修哼了一声,拂袖而起:“他要真想谢我,就不应该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来帮我。难道他想让天下人知道,我刘修无能,父母失踪了都找不到,还要别人来帮?”

    刘备见刘修发怒,连忙劝说,再三说明袁术没有恶意,如果大兄实在不能接受,那回绝他就是了,没有必要发生冲突。刘修余怒未消,一甩手走了,把刘备一个人撂在凉亭里。刘备看着刘修远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抬起手,抚了抚眉毛,手指在眉中的那个伤痕处停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刘修坐在书房里,一阵阵心惊,袁术要帮他找人,这绝不是报答这么简单。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破绽?老爹的身份诡异,虽说蔡邕说他可能是刘向之后,但是在没有得到他的肯定之前,刘修对这种猜测只能抱怀疑的态度。上次在晋阳见过一面之后,他一直没和老爹再碰面,说起来也快有一年了。当初为了安全起见,每次见面都是老爹来找他,却没有告诉他怎么去联络他,现在他就是想通知老爹也没办法。

    按他的估计,老爹应该就隐身在洛阳附近,要不然他不会对自己的行动那么清晰,可是洛阳近百万人,他到哪儿去找他?

    他当然不会给袁术什么肖像,可是他也知道,拒绝只会增加袁术的怀疑,袁术绝不会因为他的拒绝而放弃,相反,他会更加卖力的去寻找,而且不仅仅是袁术的力量,很可能是整个袁家的力量。如果老爹真在洛阳,迟早会被发现,别的不说,京城有一半的大小官吏和袁家有关系,或者说非常渴望和袁家有点关系。在那些走街窜巷的游侠中,袁家也有着他望尘莫及的影响力。

    四世三公,近百年的根基,绝不是他一个几年内暴发户所能比拟的。

    刘修直呲牙,在洛阳的根基还是太浅啊,虽说把天子的心给抓住了,可是在底层没有足够的力量,这应付起来还是捉襟见肘。天师道倒是可以利用,只是天师道虽然进入洛阳早,在洛阳的发展却一直不如后来居上的太平道,而他现在偏偏又和太平道不对眼。

    不行,得想办法给老爹报个警。

    ……

    卢夫人匆匆迎了出来,一见面就关切的问道:“英子姑娘有消息了吗?”

    刘修摇摇头。卢夫人遗憾的拍了拍手:“怎么会这样,真是太平道做的吗?”

    “我不知道。”刘修无奈的耸了耸肩:“我只知道,就算不是太平道做的,只要他们想找,他们都应该找得出来。期限快到了,他们一点消息也没有,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没把我放在眼里,二是他们没用心找。”

    卢夫人有些诧异,他听出了刘修这看似无奈的话语中暗藏的杀气。她小心的试探道:“那将军准备怎么办?”

    刘修叹了一口气,“我是个做生意出身的,做生意,要信守承诺。我说十天,那就是十天,如果不履行诺言,以后谁还会把我当回事?今天来见夫人,是看夫人有没有空陪我走一趟。另外我还想问一下夫人,如果我把太平道在洛阳的势力一网打尽,你有没有可能把那些信徒争取过来?”

    卢夫人又惊又喜,惊的是刘修要对太平道下手,而且是准备一网打尽,喜的是如果刘修真能把太平道从洛阳的范围以内清除出去,就算天师道不能一下子占领洛阳,至少也可以获得千载难逢的发展良机。

    “应该没什么问题,太平道的那些东西,原本就是从我们天师道学去的,更何况还有将军的帮忙。”卢夫人喜不自胜,笑语盈盈,“只要将军肯施以援手,就算张角来问罪,我也不用担心他。”

    刘修笑了:“应该说只要夫人肯出手,就算张角来,我也不怕。”

    两人相视而笑。

    刘修转身又去了骠骑将军府,请见骠骑将军董重。董重听说刘修来了,非常意外,刘修虽然经常向太后进贡,他们之间的交往却不多,除了有事,刘修是无事不登门。

    刘修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我要去找太平道的晦气,我知道太平道的人在宫里有内应,仅凭我一个人,我搞不定他们,可是骠骑将军不一样,你是太后的从子,太后是唯一能在天子面前说一不二的人,有骠骑将军出手,我就不用担心了。

    董重非常好笑,你也知道太平道在宫里有内应,张角在天子面前受宠啊,那我凭什么要去帮你得罪张角?

    刘修笑笑,骠骑将军想必不知道,太平道在洛阳布道数年,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天子现在最缺钱,我们如果能把太平道的钱抢过来献给天子,天子还能怪我们吗,他不仅不会怪我们,而且去嘉奖我们,因为张角天天叫着效忠天子,可是在天子最缺钱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给天子送钱。我们把他的虚伪面目揭lù出来,天子肯定会夸我们的。我之所以不自己去做,是因为我和张角有矛盾,天子会以为我是陷害他,可是骠骑将军和张角没矛盾,你是中立的,天子一定会相信你。

    董重一听这句话,眼睛顿时亮了,又互相试探了几句,随即一拍而合。董家的每一个人一听到钱,眼睛就亮,刘修正是mō准了这一点,这才敢上门向董重求援的。

    董重调集了所领一千人马,和刘修一起出发,洛阳城外,许禇率领刚刚整编完毕的五百虎士营,关羽带着一百重甲士,张飞、张修带着五百亲卫骑已经准备停当,两千多人合兵一处,直奔平家旧宅,如今太平道的洛阳靖庐。

    董重手下的那一千兵也就是个仪式,没上过战场,平时欺负个老百姓还行,真要摆开阵势作战,那根本就是个摆设。和刘修手下的这一千多人走在一起,他们显然非常不安,那些经过血战的战士身上自然而然lù出的冷漠表情让他们不寒而栗。

    平家原本就是洛阳的一个豪强,养着几百个杀手,积累的财富更是数不胜数,当初刘修整顿北军的起动资金就是从平家抄来的。有了钱就怕贼惦记,就算家里全是高手,那也得防着,所以平家的院墙比别人家的高,比别人家的厚。张角得了这幢宅子之后,又进行了修缮加固,别的不说,看看院子四角的角楼高度就可见一斑。除了没有朝廷控制的强弩之后,这幢院子就是一个军事要塞。

    刘修不敢怠慢,他做事从来都是把事情想得困难一些,拉董重来是助阵的,可不能让伤亡过大。到了之后,他下令将平家团团围住,虎士在前负责作战,董重的部属在后壮声势,骑士在外面负责追杀想逃跑的人。命令下达之后,虎士们按照战时的习惯摆开了阵势,刀盾手、矛手、弓弩手布成方阵,许褚亲自提着战刀在前面叫阵。

    太平道虽然势力雄厚,但这里毕竟是洛阳,一看到黑压压的官军把院子围住了,他们顿时紧张起来,一面进入自己的岗位防守,一面飞报马强。四个角楼上的弓箭手很快到位,但是他们却不敢贸然发射,只是紧张的等待着命令。

    刘修看了一眼角楼上,没看到守城弩的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汉代民间不禁武,带刀带剑都没问题,弓弩之类的也常有,但是三石以上的强弓属于管制兵器,十石以上的守城弩更是除了京师之外,其他任何城池不得配置。

    没有三石以上的强弩,那些普通的弓弩对于重甲士的伤害等于零。

    “云长,破门!”

    “喏!”关羽应了一声,拖着斩刀剑开始奔跑,沉重的重甲对他来说似乎轻若羽毛,九尺高的庞大身躯快如闪电,飞奔到大门前,腾身跃起,一脚踹在厚厚的木门上。

    “喀嚓”一声,大门再次被他一脚踹开,门后藏着的几个太平道徒吓得hún飞魄散,有几个反应快的怪叫一声,壮着胆子冲了上来。关羽冷笑一声,斩马剑斜斜飞起。

    一刀三人!

    三具半截尸体余势不减,继续向前冲了几步,这才轰然倒地,泉涌的鲜血很快将门前的青石染红,剩下的太平道徒目瞪口呆,再也没有勇气和关羽对阵,转身就跑。

    重甲士一涌而入,见人便砍。

    马强听说刘修带着大军把庄子围了,吓了一跳,连忙赶了出来,正遇到关羽拎着斩马剑,把一大群道士追得鬼哭狼嚎。

    “住手!”马强气得脸sè通红:“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居然敢胡乱杀人?”

    “谁说我们是胡乱杀人?”刘修和董重并肩走了进来,冷笑一声:“我奉陛下诏书,负责京畿的安全,有人举报这里窝囊了不少为非作歹之辈,所以来清剿。”

    “刘将军,你不能平白污陷我们。”马强一看到刘修,不敢硬扛,口气先软了三分。

    “我污陷你了吗?”刘修横了他一眼,“十天到了,英子在哪里?”

    马强脸一苦,有些犹豫不决,迟疑了好一会,他才恳切的说道:“刘将军,我不瞒你说,圣姑失踪的事情,我的确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道?”刘修眉毛一竖,“不知道你会答应我的条件?”

    马强有苦说不出。他是真的不知道英子的下落,开始答应刘修,是因为他觉得这件事虽然不是他做的,但只要是太平道做的,他就一定能找到英子,他相信张角应该能接受刘修的条件,毕竟他们要的是指环,不是英子。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件事不是太平道做的,以太平道在洛阳的势力,他们也能打听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是十天过去了,不仅张角没有给他任何消息,他派出的人手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可是这些显然无法对刘修解释,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有欺骗刘修的意思,此时此刻再说他不知道英子的事情,刘修才不会信他。看看刘修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大概不能善了。

    马强迅速的权衡着利弊,思索着应付的办法,这些天他也有一些准备,只是没想到刘修这么蛮横,居然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人。庄里是有几百道徒,可是这些人恐怕不是刘修的对手,更何况刘修的身边还有卢夫人一干天师道的高手,这让他觉得反抗无异于找死。

    可是不反抗,难道就这么束手就擒?

    马强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反抗,他相信就算刘修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张角也能救出他们,张角不仅和刘修一样受到天子的信任,而且在宫里也有很多力量,并不比刘修差,相信刘修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可是如果人死了,那就算张角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让他复活。

    马强下令停止反抗,避免无谓的牺牲。不过,就算是束手就缚,马强也不能不说几句场面话,“刘将军,大贤良师和你同朝为臣,太平道在洛阳布道也是经过陛下许可的,信道的人中不凡达官贵人。我现在可以配合你,但是如果你以为我怕你,那就错了,公道自在人心,我希望将军给自己留一点后路,莫要把事做绝了。”

    刘修嘴一撇,下令把院子里的太平道人全部押到外面捆起来,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对马强说:“带我去你们的库房看看?”

    马强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如今身边连一个人也没有,想要反抗也没了资本,只好带着刘修走进了库房。看着一箱箱的财物,刘修和董重互相看了一眼,lù出心有灵犀的笑容。他们笑得开心,马强却觉得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大人要查封我们的财产?”

    “这还用说?”刘修觉得很奇怪:“那你觉得我今天带这么多人来干嘛的?”

    马强的脸sè顿时变了:“你不是来找圣姑的,是来夺我太平道财物的?”

    “不能这么说。”董重沉下了脸,很威严的说道:“我们原本是来要人的,可是现在发现你们有这么多来历不明的财物,总不能不过问一句吧。”

    “什么来历不明?”马强叫了起来,他觉察出了危险,“这些都是我太平道的信众自愿捐纳的财物,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光明正大。”

    “是吗?”董重眉头皱得更紧:“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居然这么大方。天子北征,他们都没有捐纳,倒把钱捐纳给你们太平道,难道你们太平道比陛下还要尊贵?”董重转过头,很严肃的对刘修说:“看来我们需要找到捐纳人的名册,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这么不明事理。”

    刘修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骠骑高明,这些人是非不分,尊卑错乱,的确不能放过,要不然岂不乱了纲纪?应该让陛下看看这些名册,张角现在很有威信嘛。”

    马强一听这话,脸sè煞白,他这才意识到刘修把董重拉过来的杀机。这话要是传到天子的耳朵里去,天子还能信任张角?太平道就算有再大的势力,天子也会连根拔起。

    马强眼珠转了转,突然向后面的一个柜子冲去,不等刘修等人反应过来,他撞开了柜子,跳入一个密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修很“诧异”,“太平道真是诡异啊,这又是什么妖术?”

    董重连连点头:“是的,的确诡异,这些妖人,一定要尽快铲除才行。德然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仅是这些财物……”

    “唉,其实财物也没多啦,不过……十七八个箱子而已,应该没多少钱。”

    董重四顾茫然:“有十七八个箱子吗?我怎么没看到这么多?”

    刘修一拍额头,“我眼花了,不过七八个箱子,七八个箱子。”

    董重哈哈大笑:“德然啊,你要注意休息,年纪轻轻的就眼花,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骠骑说得有理,这段时间的确有些累。”

    “那也是为国操劳,辛苦你了。我会为你请功的。”董重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也知道,你最近太辛苦了。这样吧,仗打完了,你也累了,剩下的这些琐事就由我代劳吧。我会将这次战事的经过向太后和陛下禀报,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真是感jī不尽。”刘修感jī的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骠骑将军了。对了,听说宫里财政吃紧,连太后和陛下都减了膳食,这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情何以堪啊。骠骑将军,请将些许俗物献与太后,聊表寸心。”

    董重一本正经的连连点头。!。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29章 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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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瞪着刘修,气得咬牙切齿:“你……你就这么把太平道的人全抓起来了?”

    刘修很惭愧:“臣有愧于陛下的信任。臣也不知道太平道居然有这么大的实力,不仅庄里有角楼,有暗道,还有好几百庄丁。要不是骠骑将军帮忙,臣说不定还要吃他们的亏。”

    “放屁!”天子哭笑不得:“你带了一百重甲士,还有一千步骑,难道还摆不平几百太平道信徒?非要拉上骠骑将军助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刘修干笑了两声:“陛下圣明,臣那点儿小心思,全被陛下看穿了,真是惭愧啊。”

    “我呸!”天子气得仰天长叹,恨铁不成钢的敲敲刘修的脑袋:“你和张角都是朕信任的人,张角现在还在汝南和袁家拼命,你就不能给朕消停点,非得这个时候去捅他刀子?”

    “臣无知,臣因为英子失踪气昏了头。”刘修腆着脸,说着好话,随即又一愣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对啊,陛下,臣在颍川的时候可听说了,张角在汝南是折腾得tǐng凶,可是他可没动袁家一根寒毛。而且,他有好几百部曲,全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对他是死心塌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打了几个月,连一个伍孚都没搞定,他这可是养寇自重啊。”

    “养寇自重?”天子一愣,细眉一挑:“他有几百部曲吗?”

    “那可不是,我听说全是太平道的弟子。厉害着呢。”刘修的声音大了起来:“伍孚说起来也是跟着袁绍在北疆打过仗的,可是被张角打得鼻青眼肿,丢盔弃甲啊。可是说来也怪,伍孚每一次都能逃掉,而张角也是越打越强,死一个补两个。他不像是打仗,更像是练兵。这要是打上一年半载的,他那支部曲可不得了。”

    天子将信将疑,目光在刘修脸上扫了又扫,最后落在了刘修献上来的平庄结构图上。那四个高高的角楼让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发怵。这角楼的高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住宅的规模,而从平庄抓到的教众的数量让他心生疑虑,一个庄里居然有几百壮丁?

    “对了,陛下,庄里虽然只搜到了一千多万。可是臣觉得。肯定还有大量的财物被运走了。”刘修继续给张角上眼药,“臣可听说了,张角在洛阳城有数万信徒,死忠的就有几千人,其中不凡颇有家资的,他们不少人把所有的家当都献给了张角。说什么在教无家。可是臣眼下只搜到了一千多万,这好象也差得太远了吧。”

    天子眼神闪烁。没有吭声,关于钱的问题。他相信肯定不止一千多万,刘修肯定黑了一部分,但更多的应该是被太后和骠骑将军黑掉了,少了不能少,也得有三千万,要不然太后不会在他面前三番两次的夸刘修是个忠臣。

    张角在洛阳这么久,肯定会有一些实力,但现在这个实力似乎也太大了一些。

    天子沉吟了片刻,佯作很随意的说道:“杨彪请诏在洛阳抓捕太平道的人,你知道吗?”

    刘修连连摇头:“杨彪是袁家的女婿,臣和他们很少来往,前两天司徒夫人请我先生赴宴,我都没去,最后是玄德陪着先生去的。我对袁家人没好感。”

    天子没有再问,只是关照刘修不要揪着太平道不放,下次如果再这么自行其事,绝不轻饶。刘修拍着xiōng脯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这才转身告辞。他走了之后,天子叫来了张让,把这件事告诉他,张让吓了一跳,连声说,如果刘修说的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必须彻查才行。

    天子觉得有理,下诏豫州刺史刘虞汇报张角在汝南的情况,同时派人去问张角在平庄他有多少财物损失,将来发还的时候,他好心里有个数。

    ……

    马强从密道逃出了平庄,片刻不敢停留,马不停蹄的赶到汝南,找到了正在伏牛山和伍孚较量的张角。张角一听就急了,“损失了多少钱?”

    “大概三个亿左右。”

    张角的眼睛立刻直了,过了好半天才倒吸一口冷气,“三个亿,全没了?”

    马强哭都哭不出来:“弟子也没想到他会带那么多人来,连转移都来不及。弟子有罪,请大贤良师责罚。”

    “责罚?”张角气极反笑,“刘修这是疯了,要和我作对到底?我还没去惹他,他倒先来惹我了?敢抢我的钱?”

    “大贤良师,这事不能说啊。”马强连忙把刘修的险恶用心说了一遍。张角听了,也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刘修抢了他的钱顾然可恨,可是要让天子知道他这么有钱,却在天子最需要钱的时候一毛不拔,那更是一场灾难。看来不管怎么说,这笔钱不管是落到刘修手里还是落到天子手里,暂时都要不回来了,也许落到刘修手里还好一点。

    可是这口气实在太难下咽了,被人抢了钱,还得谢谢他不成?

    “大贤良师,究竟是谁动的手?”

    张角叹了一口气:“元义,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否则我早就告诉你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什么人有这样的能耐,能在刘修的手里把人劫走且不说,还能瞒过我太平道众多弟子的眼睛。”他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我查过了,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教区内,没有越界的举动。”

    马强躬身应喏,他虽然还是不知道是谁在他的地盘上掳走了唐英子,但是既然张角说没有人越界,那他就相信,对于张角的话,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弟子无能。”

    “我在想。会不会是刘修自己干的?”张角沉吟道,“他自己藏起了圣姑,这样不仅我们绝望了,还可以借题生事,讹我们一把?”

    马强一愣,“很有可能啊。刘修这人……做得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倒是中了他的计了。”张角苦笑一声,“刘修这一计,够yīn险啊。”

    马强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荀家的荀彧也到了洛阳。据说是和刘修一起去的。”

    “荀爽的那个从子?”

    “就是他。”

    张角浓眉紧锁,他想不明白荀彧这样的豪强子弟怎么会和刘修走到一起去了,一直以来,刘修身边都只有一些与他同是边地的武人,中原一带的世家子弟都看不上他。怎么他到颍川跑了一趟。荀彧就跟了他。而且是荀家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的一个。

    这人是个劲敌啊,张角暗自长叹一声。

    “大贤良师,洛阳的事情……怎么办?”

    “别急,看看天子会有什么反应。”张角无奈的摇摇头,“你到荆州去一趟,刘表到任之后。曼成那里很吃紧,我这次围攻伍孚。他都没能脱身过来帮忙。”

    “喏。”

    张角被洛阳的事情搞得心烦意乱,没心情再和伍孚演戏。抓住一次机会,带着卜已、彭脱等几个弟子亲自上阵。他们几个人的武技可不是普通士卒能比的,特别是暴怒之下的张角更是所向披靡,一声暴喝,震得伍孚目眩神mí,彭脱冲上前去,一刀枭首。

    伍孚一死,他手下那些人斗志全无,很快就张角制服。张角随即赶回平舆,正在考虑怎么向天子申诉,天子的诏书到了,几乎就在同时,宫里的密信也到了。密信上说,天子对张角隐藏的实力非常震怒,现在已经下诏司隶校尉杨彪、河南尹何进、洛阳令周异三人在京畿范围内大肆搜捕太平道众,请张角无论如何不能泄lù那份名单,否则洛阳城里就要血光四起了。

    张角深知其中利害,只得强忍下了这口恶气,上书天子说,洛阳靖庐只有那么多钱,绝对没有sī藏或转移的情况,刘修是在污蔑他。与此同时,他报上了斩杀伍孚的战功,请求在汝南郡进一步铲除豪强,这一次,他要对袁家及其亲戚动手。袁家不仅是汝南的第一豪强,而且是大汉的第一豪门,和袁家和姻亲关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不仅弘农杨家娶了袁家的女人,而且颍川李家、陈留高家都在其中,一动袁家,这两家肯定会有动作,张角请天子下诏,命令颍川和陈留做好准备,一旦这两家有异动,立刻予以缉捕。

    张角的奏疏一到洛阳,天子大喜,一方面消除了对张角的疑虑,另一方面对张角大刀阔斧的行为感到非常满意,下诏同意施行,命豫州刺史刘虞、颍川太守董卓,兖州刺史薛图、陈留太守淳于嘉予以配合。

    得到诏书之后,张角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一关暂时算是过去了。他立刻下令包围了袁家,将袁家在汝阳的大小一百多口全部抓了起来,家产查封,土地重新丈量,并造册送往洛阳。

    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整个汝南震动,在很短的时间内就bō及到了周边各郡。

    袁逢、袁隗等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陈寔、荀爽列席,大家争论得很厉害,哪怕是那些原本和张角有来往的人都坐不住了。因为这不仅是针对袁家,实际上张角是对整个世族宣战了,如果坐视袁家被张角收拾了,那还有谁是他不敢动的,更重要的是,袁家一倒,他的门生故吏也会跟着倒霉,就像当初梁家倒了,朝廷为之一空一样,袁家如果倒了,将有无数的官员跟着后面遭殃。

    没有任何犹豫,意见很快就统一了,必须对张角做出最jī烈的反击,一方面在朝廷上攻击他,另一方面要让他在汝南站不住脚,要让天子看到,张角在汝南一天,汝南就无法安定。

    ……

    荀彧和荀攸并肩走进了卫将军府,刘修正在冲着杨彪、何进和周异发脾气。

    “英子失踪半个多月了,你们到现在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没当回事?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回事,可是你们要清楚。英子现在不仅是太后面前的小红人,她还是司空唐珍的从女。”

    杨彪非常不高兴,呛声道:“卫将军言重了。且不说她是司空的从女,也不说她是太后面前的小红人,就凭她是卫将军府上的人,我们就不敢怠慢。卫将军可以去问问。这些天我们花了多少心血,可是打探不出消息,我们也没办法。”

    周异也冷笑一声:“谁敢把卫将军不当回事,卫将军是带兵打仗的人,为了一个小姑娘。已经把太平道几百人关进了大狱,我们几个加起来,不过一百多人,哪里是卫将军的对手。”

    “嘿,周异。你这是什么态度?”刘修火了。“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得和你较量较量了。太平道在洛阳有这么大的窝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洛阳令察觉过没有?我抄了这个窝点,为洛阳解除了一个隐患,你不谢我也就罢了。怎么倒不满意了?我倒想问问,你是不是也是太平道的信徒啊?”

    周异哑口无言。

    刘修转过脸。又对杨彪说道:“杨大人,我不得不说。你和令尊比起来要差得太多。令尊早在三年前就注意到太平道在流民中的影响太大,是个隐患,他上书天子,却未必能引起重视。你呢,这司隶校尉也做了几年了吧,不仅没有看住太平道,你居然还让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积累了这么在的力气。你是不是觉得上次洛阳扫黑扫得太狠,没点为非作歹之徒,你就闲得没事做?”

    杨彪翻了个白眼,很无语。不管怎么说,让太平道在平家旧宅造出这么大的声势,他们一点动静也没察觉,的确是失职。

    刘修火大,准备还想再骂几句,一看到荀家叔侄联袂而来,脸sè又有些不安,也没心情再和杨彪他们废话了,手一挥:“再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如果还找不到英子,我就上疏陛下,自己安排人去搜了。我还就不信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杨彪三人很郁闷的走了。

    刘修把荀家叔侄引上堂,刚一坐下,荀彧便说道:“卫将军,汝南出事了。”

    “张角?”

    荀彧点点头,把刚从荀爽那儿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说:“张角抓捕袁家,犯了众怒,汝南大乱在即,很可能会危及京畿,还是请卫将军提前做好准备,以免措手不及。”

    刘修一惊:“怎么,汝南的世家豪强敢造反?”

    “造反不至于,但把张角赶走是势在必行。”荀攸说道,“袁家不是伍家,袁家牵涉的面太广,一旦袁家倒了,朝廷半数以上的官员都会受到牵连。当此之时,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他看了看荀彧,又接着说:“汝颍向来一体,汝南如果乱了,颍川也会受影响。我们不希望张角把这场祸事引到颍川来。”

    刘修明白了,荀家也是豪强,张角敢动袁家,自然也敢动荀家,兔死狐悲,在这个时候,荀家肯定是义无反顾的站在袁家一边。他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世家豪强之间互相联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特别是袁家这样的巨无霸,你削削他的枝叶,他也许还能忍一忍,你要刨他的根,他不跟你拼命才怪了。

    张角这是发什么疯,居然会出这么一个昏招,难道又是天子的授意?

    “那袁家想怎么办?”

    “把张角清除出朝廷。”荀彧淡淡的说道:“如果有可能,杀了他。”

    “如果有可能?”刘修对荀彧的说法感到好奇,“难道袁家要杀张角还有困难?”

    “有困难。”荀彧点点头,“张角不仅有天子的信任,而且有不弱的实力,杀了张角,很可能会引起一场动乱。袁家目前只有袁绍掌握着黎阳营,以他那点武力,还不是卫将军的对手。逼反了张角,领兵出征的只会是卫将军,而不会是袁绍。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全取功劳,袁家应该不会走出这一步险招。”

    刘修没有吭声,他原本就对此有些猜测,现在不过是得到了荀彧的验证而已。天子想的无非是利用他和张角来对付袁家,而他和张角又有互相制衡的作用,不至于一家独大。拜他为卫将军。一方面是从他手里剥夺了并州的直接兵权,另一方面也是利用他来保证京畿的安全,其他各郡再乱,也不会影响到洛阳。袁绍手里有黎阳营,皇甫嵩手里有雍营,一东一西的牵制着他。内部还有北军五校,就算他有什么想法,也无法全盘掌握洛阳的局势。

    好复杂的一盘棋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角为人莽撞,这样的人不适合在朝廷上立足。”荀彧很干脆的说,“卫将军要想辅佐天子重整朝纲。必须把这样的人赶出朝廷。这次张角在汝南闹出事端,只要卫将军作壁上观,他独力难支,离开朝堂是意料之中的事。”

    刘修摇了摇头,他当初之所以把张角推荐给天子。就是想把张角从暗处引到明处来。如果按荀彧他们说的把张角赶出朝堂,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一通?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如果离开朝堂,隐于民间,造成的危险可能更大?”

    “卫将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他在朝堂之上,天子还会那么倚重卫将军吗?”荀彧反问道。“何况张角这几年的宦途已经证明,他根本不具备治理朝政的能力。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不会与他联手对抗袁氏。”

    刘修明白这个意思,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张角做事太jī进,偏偏又能忽悠人,有他在朝堂上,天子大概未必有耐心施行他那一套新政,他更倾向于张角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可是他不清楚,快刀斩乱麻爽快是爽快,但最后很可能把一团好麻砍成了碎麻。黄巾起义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就吹响了大汉崩溃的号角,便是快刀斩乱麻的结果。历史上任何一次改朝换代,代价都是无数百姓的血泪。

    杀人,杀得最后没几个人,到时候地广人稀,人与地的矛盾自然解决了,所以乱世之后,往往就是一个所谓的盛世。秦之后有文景之治,隋之后有贞观之治,概莫例外。

    只是这种解决问题的办法未免残酷,难道除了这个办法,就没有温和一些的改革?

    “卫将军,你的慈悲之心,我们非常敬佩。可是要解决张角有很多的办法,只要卫将军能够得到了天子的倚重,推行你在并州实行的新政,到了那时候,世家豪强不用在土地上争利,自然可以缓和兼并,普通百姓也就能得到赖以生存的土地,难道不比张角这种方法更好吗?”

    荀彧进一步分析道:“张角的根基在流民,只要解决了土地兼并的问题,流民自然各归其土,到了那时候,又有谁愿意跟着张角造反?到了那时候,只要一个亭长,就足以将张角捕获,又哪里像现在这样费力呢。”

    刘修仔细权衡了荀彧的建议,觉得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与张角划清界限都是明智之举,张角在朝堂,不仅让天子有了更多的选择,而且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看来当初把张角引进朝堂虽然算不上错得离谱,但事实证明也的确有所周全,没有在之前好好的考察一下张角这个人。

    其实说起来,就以他的眼光,在当时那个情况下也未必就能看得出张角有这么jī进的思想。

    “行,就依文若所见。”刘修最终点了点头。

    荀彧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刘修现在站在张角那一边,有了刘修的支持,天子胆气更旺,很可能下令派刘修率大军进入汝南平叛,到了那时候,只怕汝南就要血流成河了。

    荀彧当然也不清楚,刘修这么做也非常矛盾,一方面他很反感世家豪强的反扑,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把张角放归民间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天下不乱,他也没什么机会,就算是想做个权臣也做不安稳,更别要完成老爹改朝换代的宏大愿景了。既然天意如此,他也不想去做一个高尚的螳螂。!。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30章 养虎为患

    袁隗兄弟没吭声,但是自有其他人开口,以陈寔为首的大小官员纷纷上书,jī烈的抨击张角肆意妄为,扰乱地方,同时跟着倒霉的还有豫州刺史刘虞,弹劾他们的奏疏像雪片一样的飞来。这些人都是熟读经籍,能言善辩的饱学之士,写文章骂人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这一通引经据典、滔滔雄辩,尽显其满腹经纶,在把天子吓得够呛的同时,也让天子长了学问。

    与此同时,汝南“盗贼”蜂起,张角的太守府在一天夜里被人围了,三千多精壮猛攻太守府,张角虽然有准备,可是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张角还是没能抵挡住,仗着自己的高超武技和道术,带着几个弟子冲出重围,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豫州刺史刘虞也被轰了出来,三天后,青州刺史张梁遭人袭击,狼狈逃出青州。

    短短的三四天时间,豫州的局势就已经失控。

    天子紧急召刘修入宫议事。

    “怎么会这样?”天子气急败坏,脸sè煞白,眼神散乱,嘴chún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嘴角堆着一堆白沫。

    “陛下,请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不等刘修说完,天子就尖声叫了起来,“都到这个时候了,朕还能稍安勿躁吗?”

    “陛下,你是一国之君,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乱了方寸。”刘修见天子这副模样,顾不得失礼,大声说道,“乱的不过是区区汝南一郡,其他各郡还在观望,他们要做的就是赶走张角,而不是造反。”

    “不是造反?”天子愣了片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颓然坐下。

    “是的,汝南虽然大乱。可是袁家没有任何举动,袁家手握黎阳营。但是他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动静,袁隗闭门谢客,汝南的人也没有打出袁家的旗号,这都已经说明了问题。”

    子茫然的应了一声:“那现在该怎么办?”

    “臣身为卫将军。京畿的安全自然是臣的职责。臣即刻赶赴旋门关,若袁绍有任何不臣举动,臣将立刻解除他的武力。”

    “你不能走,你走了,朕怎么办?”

    “陛下。八关都尉皆是陛下安排的人选,与袁家没有什么关系。颍川有董卓在,轘辕关、大谷关无恙,有臣在旋门关,东线可保安全。皇甫嵩在雍营。西线可安,北军五校尽在京师,又有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的两千人马。京畿能有什么问题?”

    天子转了转眼珠。总算又对准了焦。

    “陛下,当今之计,在于稳住朝廷,不要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刘修松了口气。又接着劝道,“请陛下立刻召三公九卿、诸将军入朝议事。然后命令执金吾关闭宫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这样袁氏一门就只有袁绍一人在外,想他也不至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然后再下诏切责张角,发还汝南诸家的家产,然后派人入豫州,平息事态。”

    天子已经六神无主,刘修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刘修刚刚出宫,他就按刘修的建议召三公九卿入朝议事,令执金吾宋奇护卫洛阳城,北军中侯卢植赶往北军,指挥北军五校戍卫京师。

    在洛阳乱成一团的时候,刘修带着亲卫营赶往旋门关。在旋门关,他看到了刘虞和张角。

    刘虞非常沮丧,他已经脱去了官服,穿上了囚犯的赭服,以示待罪。他没和刘修多说什么,了解了京师的情况后,他立刻赶往洛阳,去向天子请罪。

    张角却非常镇定,他静静的看着刘修,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圣姑根本就没有失踪?”

    刘修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圣姑根本就没有失踪,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一个圈套,借着这个理由,你坏了我的洛阳靖庐。”张角不紧不慢的说着,好象就在说别人的事情,既看不出jī愤,也看不出懊恼。“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和我一样都是出自寒门,都对这些世家豪强的巧取豪夺不满,都想为天下的百姓造福,可是你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做?”

    刘修没心情和他说这些事,他站起身来,厉声喝道:“你少跟我东拉西扯的,英子在哪里?”

    张角一愣,诧异的看着刘修。刘修的脸sè焦急,眼神中只有愤怒,却没有心虚,看起来并不像他猜测的那样。“圣姑真的失踪了?”

    “屁话!”刘修大怒,从手里上取下指环拍在张角面前:“我知道你想要这个指环,我也可以给你这个指环,可是你也应该信守承诺,把英子还给我。你什么屁话,你以为我在自编自演,故意生事?”

    张角目光留恋的在指环上停了片刻,眉头渐渐的耸了起来,他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么说,我们都上当了。”

    “上什么当?”刘修也觉得有些不对,张角的神情似乎不像在讨价还价,英子如果真在他的手里,他现在只会和他谈条件,让他交出使用指环的方法,而不是说这些。

    “我以太平道大贤良师的身份发誓,圣姑的事,我真的不清楚,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不是我太平道中人做的。”张角举起手放在心口,很郑重的说道:“我承认我欺骗了你,我想在十天之内找到圣姑,用她来和你交换这件神物,但天意如此,我发动了附近的所有道众,也没有打听到圣姑的下落。”

    刘修很吃惊,英子不是太平道的人掳走的?那她去了哪儿?

    “我觉得,我们可能都被人利用了。”张角见刘修如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有人劫走了圣姑,嫁祸于我太平道,yòu你与我火并,他们好从中渔利。”

    刘修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了袁家的影子:“袁家?”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嫌疑最大。”张角站起身来,走到廊下,背着手,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你平了我的靖庐,又让天子怀疑我的忠诚。逼得我不得不提前攻击袁家以平息天子的疑心。可惜,事出仓促。我准备不足,功败垂成。汝南大乱,前面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袁家卷土重来。天子要向汝颍人交待,谁来承担这个后果?当然是我张角。”

    张角长叹了一声,“只可惜,三年的筹划,毁于一旦。”

    刘修在考虑着英子的下落。如果张角说的是真的,那他的确可能是中了袁家的计了,袁家劫走了英子,栽赃太平道,逼得他和张角火并。他们从中渔利。袁家人脉广,门客中的奇人异士也不少,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如果真是他们干的。那以太平道的实力找不到英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这***也太衰了吧,被人当枪使了?刘修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找袁隗要人,可是转念一想。手里一点证据也没有,袁家能认吗?

    冲动是魔鬼。已经误判了一次,不能再重蹈旧辙。刘修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对张角的自我标榜,他没什么兴趣,就算没有英子这件事,他也不会支持张角。他在天子面前说张角有养寇自重的嫌疑,虽说有给张角上眼药的意思,但也不完全是诬蔑。

    “你现在去哪里?”

    “我要去洛阳。”张角转过身,平静的看着刘修:“我会面见天子,向他请罪,汝南的事是我做的,我自然要承担后果。”

    刘修眉头微锁。

    “德然,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张角忽然缓和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刘修略微考虑了一下,示意王稚和许禇退下。张角的武技虽然很精湛,道术据说也已经到了狮子吼的境界,但要想在他有戒备的情况下伤他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刘修伸手示意:“大贤良师请说。”

    张角回到案前,与刘修面对面的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端起来慢慢的饮了一口。“我是你引荐进入朝中为官的,按照规矩,我虽不是你的门生故吏,却于我有知遇之恩。”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刘修撇了撇嘴,不屑一顾。他可不敢指望张角把他当故君。

    “我知道你为什么后悔,因为你觉得我太冲动。”张角从容的笑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刘修:“可是我要说的是,你在并州的新政是施行不下去的,到头来,你和我一样,都会惨败而归,甚至会比我更惨。”

    刘修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用工商之利来换取世家豪强手中的土地,用土地来安抚百姓,用工商之利来满足世家豪强的贪婪。”张角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是你忘了一点,人的贪yù是没有止境的,这些人会吃下你给的工商之利,可是他们却未必肯舍弃手中的土地。民以食为天,粮食是最根本的保障,如今大汉天灾频频,非旱即涝,欠收是常有的事,粮价一天一个样,这个时候,谁会放弃土地?”

    张角冷笑一声,用讥讽的眼神看着刘修:“大汉最肥沃的土地都在山东,凉州、并州,不及山东一郡,你在并州能行得通,但到了山东,你会输得一干二净。并州是条小鱼,你还能用yòu饵,可是遇到山东的大鱼,你不仅钓不到鱼,还会连饵都丢了。”

    刘修眯起了眼睛,沉思不语。

    “最后你会发现,你只能采取和我一样的办法,那就是杀。可是,你同样会发现,你已经把鱼养得太大了,他们已经成了猛兽,会连你一起吞噬掉。”张角嘴角歪了歪,用手指点了点刘修,一字一句的说:“到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养虎为患。”

    “对付这些贪婪的人,除了杀,没有第二条路。”张角长身而起,微微的弯着腰,俯视着刘修:“杀光这些吸血的蠹虫,天下自然太平。”说完,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刘修一动不动的坐着,看着张角从他的眼前消失。张角失败了吗?他不这么觉得。张角做错了吗?似乎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他觉得张角的话不完全是空话,指望当权者的道德,不如指望妓女洁身自好。既得利益者从来不会自愿的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中国历史上的改革大都以失败告终,连王安石、张居正那样的奇才都身败名裂,他又怎么敢保证自己就能成功?

    不错。他是得到了天子的信任,可是王安石、张居正又何尝没有得到天子的信任。他们最后不还是失败了吗?何况论执政能力,论官场上的权谋,他和王安石、张居正那样的人比简直不值一提。

    那他有什么资格说能改革成功,把大汉引向富强?

    刘修第一次感到有些mí茫。难道我错了。这世道本来就像张角说的那样,只有杀,杀光那些贪婪的蠹虫,天下才能太平?

    “将军?”荀攸走了进来,见刘修坐在那儿发呆。轻声叫了一声。

    “啊?”刘修一惊,掩饰的问道:“什么事?”

    “将军,张角已经走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起程了?”

    “我们?我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黎阳。”荀攸轻声笑道:“当今之计,要先控制住袁绍。不能让他轻举妄动。黎阳营如果有任何举动,都有可能引起一场祸事。”

    修一拍脑门,连连点头。起身就要走。荀攸摇了摇头:“将军何必亲自去。将军应该坐镇旋门,派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刘修有些惭愧的笑了笑,他被张角的话扰得有些心神不宁,乱了方寸。听了荀攸的话。他才冷静下来,略作沉思:“那谁去比较好?”

    “就让我阿叔去吧。”荀攸笑道:“袁绍身边的何yóng、郭图都与我阿叔亲近。让他走一趟是最合适不过的。”

    刘修犹豫了一下,生怕袁绍疯了,把荀彧给扣下了,或者干脆杀了,那他可就亏大了,到目前为止,荀彧可是第一个主动认可他的豪强子弟。不过荀攸说得也有道理,荀家是颍川豪强,就算袁家要反,也不至于敢把荀彧怎么样。

    “那就有劳文若了。”

    ……

    荀彧穿着一身素sè丝袍,骑着一匹白马,身后跟着李逸风和周鸣,施施然的来到了袁绍面前。袁绍穿着整齐的战甲,头上没有戴冠,只有一顶幅巾,面如冠玉,雍容大度。身后站着颜良、高览,二人一个手里捧着一顶青铜胄,一个手里捧着前将军的印绶,按剑而立,威风凛凛,虎视眈眈。郭图、何yóng、审配、逢纪等人两边坐定,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荀彧大大方方的上了堂,行了礼,然后微微一笑:“将军这是要去练兵,还是要去攻城?”

    袁绍有些语塞,攻城?那岂不是说自己要反?可是如果要说是去练兵,那他摆这么大的阵势岂不白费?

    “文若,你真是慧眼识英才啊,几个月不见,居然做了卫将军的长史?”郭图语带讥讽的说道:“怪不得上次请你来,你不肯屈就,原来是攀上了卫将军。这也难怪,卫将军当然要比前将军高贵一些。”

    “公则兄,高贵不高贵,又岂能以官职高低而论?”荀彧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这么说,颍川四长又将置于何处?”

    “原来文若也知道啊。”郭图撇了撇嘴,暗自笑了一声,心道荀彧这可是踏进了他的圈套了。既然高贵与否不能以官职论高低,那刘修这个卫将军就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了,荀彧这个卫将军长史也不比他们威风。

    “既然是将军,当然要以征战为先。前将军曾经在卫将军麾下征战,想必对卫将军的用兵才能也是清楚的。”荀彧温和的笑着,“我想,前将军大概不会觉得卫将军徒有虚名吧。”

    袁绍的脸腾的红了,郭图等人也哑口无言。要论用兵能力,袁绍的确是出类拔萃的,但是在刘修的面前,他却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资本。

    何yóng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堂上的尴尬。“文若,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好战的武夫?人品高下,岂能以能不能杀人为准?”

    “伯求先生说得对。”荀彧躬身施了一礼。何yóng是前辈,又提携过他,他不能不表示尊敬。“真正的士人,当文武兼修,正如李校尉一般,出可靖边,入可安民。”

    何yóng点头表示赞同,李膺李元礼的确是士人中的骄傲,文武全能。德才兼备。

    荀彧转头看着袁绍,面带微笑:“那敢问前将军。你现在是准备去汝南安民,还是准备……”

    袁绍顿时僵住了。到汝南安民,那就代表他承认汝南那些赶走张角的人是乱民,不到汝南安民。难道去靖边?这也扯得太远了吧。可是他也不能说,我现在是准备攻打旋门关,清君侧?既然荀彧到了这里,那刘修肯定已经到了旋门关,一想到要和刘修对阵。袁绍心里不免有些惴惴,说实在的,他从心底里对刘修有些畏惧。

    堂上的人全都闭上了嘴巴,谁也不敢乱说话,荀彧的话把他们都堵死了。让他们怎么说都是错。更重要的是,他们和袁绍想的一样,既然刘修到了旋门关。就凭袁绍手里的黎阳营。恐怕是搞不过刘修的,起兵只能授人口实,没有任何实际的作用。

    而他们这些人也没有人愿意跟着袁绍担这个造反的罪名,摆出这个阵势。不过是想给荀彧一个下马威而已。可惜,荀彧不吃这一套。反把他们逼到绝路上去了。

    荀彧见火候差不多了,不再追究这个话题,向袁绍拱了拱手:“陛下闻说张角在汝南生事,已经下诏张角诣洛阳,不出意外的话,张角将自诣廷尉。三公九卿皆在洛阳议政,诸将军列席。卫将军已经下令八关都尉严守关门,确保京畿安全。皇甫嵩在雍营,可保关中安定,卫将军希望黎明营能保得东线无恙。”

    袁绍虽然郁闷,却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此乃绍职内之事,请文若回报卫将军,绍可保冀州无忧。”

    “如此甚好。内有司徒,外有将军,袁家这次可是为陛下分忧了。”荀彧拱手告别,向诸人施了一礼,扬长而去。袁绍心里一阵阵的抽搐,荀彧那句话说得他心惊肉跳,不错,袁家除了他之外,洛阳有包括他的生父袁逢在内的几十口袁家人,他要是轻举妄动,那些人可就没生路了。而现在袁家在朝堂上掌握了绝对的优势,击败张角已经势在必得,没有必要再冒险。

    既然如此,那还是好好呆着吧。袁绍虽然有些郁闷,却还是下令黎明营闭营自守,不得随意外出,更不准一兵一卒离开驻地,以免引起误会。

    荀彧返回旋门关,向刘修汇报了面见袁绍的经过,不过他隐去了袁绍向他示威的事,只是说袁绍接受了他的命令,目前安心的驻守黎明,不会有任何举动。刘修松了一口气,随即把消息传回洛阳。天子得到袁绍很安份的消息之后,松了一口气。朝堂之上,因为刘虞引咎辞职,张角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自己到廷尉府住进了诏狱,世家的愤怒得到了释放,他们也退了一步,没有再追究下去。

    天子下诏赦免汝南生事的百姓,宗正刘焉为豫州刺史,荀爽为汝南太守,即刻乘传车赴任,平定汝南的事件。由颍川人出任汝南太守,表示着天子已经向汝颍人低了头,承认了自己的失策。汝颍人自然是欢喜不禁,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听着这圣明的呼声,天子却一点儿喜庆的意思也没有,相反,他觉得非常沮丧。张角的施政方针本来是最符合他的思路的,可是现在却一败涂地,袁家不仅没有受到损伤,反而更强大了。如何才能扭转这个局面?天子又想起了刘修在并州的新政,既然张角的办法行不通,那刘修的能不能行?至少到目前为止,并州的形势还算是稳定,没有闹出豫州这么大的动静来。

    天子写好了手诏,却迟迟没有发出,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真的要像刘修说的那样,花上二三十年的时候才能扭转局面吗?

    “张让,张角该死吗?”天子问张让。

    张让迟疑了一下:“张角罪该万死,可是张角……不能死。”!。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31章 暂时的盟友

    刘备快步登上城楼,来到刘修的身后,躬身行礼:“大兄。”

    “来得好快。”刘修咧嘴笑了一声:“洛阳的情况怎么样?”

    “基本已经平息了,除了执金吾所部之外,其他各营人马都已经回了驻地。”

    “张角在哪儿?”

    “诏狱。”

    “天子准备如何处置他?”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有很多人替他求情,应该不会死。”

    “很多人?都是些什么人?”

    “有宫里的宦官,也有外朝的大臣。”

    “还有外朝的大臣?”刘修诧异的转过身:“都有谁?”

    刘备看看刘修身边的荀彧,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刘修明白了,应该是荀爽。他听唐瑁说过,荀爽和张角有来往,曾经在一起讨论过易学。不过在这个时候荀爽能为张角开脱,应该不仅仅是他们有这样的交情的缘故,很可能代表了汝颍一系的态度。

    “袁家有什么反应?”

    “没有,袁隗、袁逢都没说话。”

    刘修咧了咧嘴,他们不说话,不是不敢说话,而是没有必要说话,因为他们想说的都会有人去替他们说。换句话说,如果袁家不想放过张角,只怕荀爽也不敢为张角说话。

    “对了,袁术在哪里?我想和他见一面。”

    “袁术?”刘备有些意外,上次袁术要帮刘修找人,结果刘修发了火,现在刘修怎么突然想找袁术了?他不知道刘修和张角见过面之后,知道唐英子现在不在太平道手中,很可能在袁家手中,所以这才想找袁术探探口风。“他在洛阳,这两天正在为西羌的事折腾呢。”

    “西羌?”刘修忽然想起贾诩送过来的那个情况:“西羌怎么了?”

    “北地降羌反了,有人建议派袁术去凉州平叛,可是天子似乎不太愿意。”

    “袁术想去凉州平叛,挣战功?”刘修笑了起来。这次冲突中。袁绍手握黎阳营,虽然没有任何举动。但是却给了天子极大的压力,在袁家的作用越来越重要,袁术真的坐不住了。

    刘备点点头,“不过天子想派他去巴郡。因为板楯蛮也反了,他想把袁术派到巴郡去。袁术不想去,他想去北地。”他看了刘修一眼,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下去。

    刘修没有吭声。却迅速在脑海里分析了一下袁术这样选择的目的。板楯蛮是巴郡的土著蛮族,生xìng剽悍,从先秦的秦昭王时代起就以善战著称,汉高祖出汉中,板楯蛮就是主力。后来汉高祖为了酬功,复其七姓租赋。他们眼里没什么王法,也不存在什么忠孝仁义。一有什么不满的就起兵反叛。一直以来,官府不怎么敢惹他们,他们也一直相安无事。桓帝时,因为朝政昏乱。板楯蛮造反,乱了好几年。直到赵温做了巴郡太守,才安抚住他们,没想到现在又反了。

    要在巴蜀的大山里和这样的蛮族作战,的确不如到北地去平叛,毕竟那些羌人被段颎杀过一趟之后,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现在虽然反了,估计也是被那些官吏逼得活下去,只要去一个稍宽手段灵活点的,很快就能平定事态。这功劳可容易得多。

    而刘备yù言又止的神态更让刘修明白,袁术有意换取他的支持,毕竟北地和并州隔得很近,如果能有并州人马的支持,袁术这个功劳就跟捡的一样。

    刘修有了主意:“你回去对袁术说,我可以支持他,如果他能帮我找到英子的话。”

    “英子?”刘备很诧异:“他不在太平道手中?”

    “张角说不在。”刘修很头疼,抬起手挠了挠眉梢,“我怀疑可能是袁家的人劫了英子。”

    刘备没有再吭声,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刘修对一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小姑娘这么关心,但他知道刘修为了找唐英子花了多少功夫,如果真是袁家人劫了唐英子的话,那刘修和袁家的仇就结深了。当然了,如果袁术肯交出唐英子,刘修也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他。

    刘备走了,来去匆匆。

    刘修伏在城墙上,看着刘备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笑了一声:“文若,世家的力量果然是无所不在,而且非常强大。”

    荀彧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将军,世家并不代表着罪恶,就和金钱一样,有人因钱而生,有人因钱而死。光武皇帝借助世家的力量中兴大汉,如今世家又成了大汉的痼疾,世事无常,又有谁能说得清?将军在并州屯田,不也是倚靠并州世家的借贷才能进行吗?”

    刘修转过头,荀彧的通借题发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要想把世家清除掉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也就是张角失败的原因,他要想扭转这个局面,也只能是利用世家,分化世家,不可能与所有的世家作对。

    “张角不能死。”荀彧放缓了语气,“一来张角有众多的信徒,他不死,至少暂时不会乱。他如果死了,谁来统领那么多的流民?这些人分布在各州郡,一旦生事,后果不堪设想。”他叹了口气,“这件事,只能缓缓图之,急了,反而不美。”

    刘修笑笑,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依文若之见,我什么时候能回洛阳?”

    “将军不必着急,我想应该不会太久。”荀彧拍拍城墙,捻了捻手上的土:“西羌叛乱,板楯蛮又反,大汉正是多事之秋,将军国之重臣,焉能久在旋门。不过……”荀彧看了一会自己的手掌,抬起头,眼中lù出些许忧虑:“朝堂之上尔虞我诈,锦绣下总藏着数不尽的污浊,说起来比战场上更为凶险。将军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也要提防朝堂上的危机,朝堂上的危机,可比战阵之上的流矢还要不可捉mō。”

    刘修眉毛一挑,哈哈大笑。他伸手搂住荀彧的肩膀,拍了拍:“有你们叔侄这样的智能之士,我还怕谁?”

    荀彧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将军这么器重彧等,彧当然感jī不尽。不过忠言逆耳。只怕彧等未必总能和将军的想法一致。再者,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我希望大人还是多引一些名士入府,不要只听我们两个人的。”

    刘修眼珠一转:“那还要文若多多引荐才是。”

    荀彧转了个身,顺势从刘修的手臂里脱了出来。躬身一拜:“敢不从命。”

    ……

    半个月后,刘修奉诏回到洛阳,再次见到天子,他吓了一跳,不到一个月时间。天子瘦了一大圈,原本还算清秀的脸瘦得皮包骨头,颧骨耸起,眼窝深陷,脸sè也非常黯淡。

    “陛下。你怎么……瘦成这样子?”

    天子怔怔的看着刘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咧了咧嘴。却没有笑出声来。他伸手。将刘修拉起来。他的手又凉又湿,像蛇的皮,让刘修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些天太累了,等忙过了这一阵。就会好了。”天子拍拍刘修的手,对刘修的关心有些jī动:“这一次亏得有你坐镇旋门关。要不然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是陛下调度得当,臣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份而已。”刘修躬身再拜:“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朕知道你的忠心。”天子叹息了一声,“你虽然年轻,有些鲁莽,但是你的忠心,朕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的。”

    “谢陛下。”刘修惭愧的说道:“这次……臣可能是错怪张角了。”

    “你知道就好。”天子扫了他一眼,tiǎn了tiǎn嘴chún。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朕给你的诏书里,提到了北地羌乱和巴郡板楯蛮的事,依你看,当如何处置?”

    “臣听凭陛下调遣。”

    天子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朕准备派曹操去巴郡,袁术去北地,你去长安,为朕坐镇关中,居中调度,如何?”

    “唯!”刘修二话不说便接受了任命。天子嘴上说问他的意见,实际上早就计划好了,问他只是句客气话。他真要有什么意见,万一和天子不一致的话,反而难堪。

    “关西的事,朕就委托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

    “臣敢不竭尽全力,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天子笑了:“好在长安也不远,以后朕自有手诏给你,就不用多说什么了。你这些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然后便起身吧。对了,你那个胡妾有身孕了?”

    刘修点点头,风雪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他走的时候风雪正吐得厉害,现在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这样的话,旅途劳顿,你就不要带她去了,让长公主陪你去吧。有她在长安,调度起来也方便些。另外,你把朕的皇儿也带过去,也不小了,该启méng了。把长安城好好收拾收拾,朕有空的时候也好去散散心。”

    刘修一一应了,君臣二人谈了好久,刘修这才告别出宫。天子将他送到殿门口,看着他出了宫,这才返回去。

    刘修坐在车里,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化作冷漠。天子让他坐镇关中,说起来是居中调度巴郡和北地的战事,可是北地是袁术,巴郡是曹操,都不是他的亲信,说得难听些,他谁也管不着,更像是把他从洛阳赶了出去,闲置在长安。说是让长公主去陪他,未尝不是因为长公主出自皇室,对他的牵制作用更大。

    天子在想什么?难道他觉察到了什么,对他起了疑心?想到这里,刘修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不会是老爹出了问题吧。这段时间老爹一直没有来见他,究竟是否安全,他也不清楚。如果是老爹lù出了破绽,那天子这么处理他就一点也不例外了。毕竟刘向的后人兼有叛逆和血脉两重关系,天子和他保持距离,既利用,又限制,都可以说得过去。

    回到府中,刚刚进门,刘修便看到了袁术的笑脸,这才明白府门口停的那辆马车是谁的。他随即换上一副笑容:“袁公路,你怎么杀到我家里来了?”

    “哈哈哈,卫将军,放眼整个大汉,还有人敢到你府上闹事的?”袁术挤眉弄眼的说道:“我是来答谢的。可不是来闹事的。”

    “答谢?把英子带来了?”刘修看看他身后,“人在哪儿呢?”

    “卫将军。你真的误会我了。”袁术拍着xiōng脯说,“我袁术拍着xiōng脯发誓,如果是我劫了英子姑娘,让我出门就被人砍了。”

    刘修很惊讶。袁术虽然顽劣,可是这年头的人大多还是重誓言的,他敢发这么狠的咒,那英子应该真不在他手上。他眼珠一转,“你的意思是说。你和这件事无关?”

    “对,我肯定和这件事无关,至于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你也知道的,我在家里排不上号。”袁术耸了耸肩。很沮丧的说道:“我派人打听过了,没有英子姑娘的消息。依我看,她应该不在洛阳。否则的话。我们不可能一点风声也听不到。”

    “不在洛阳?”刘修真是没招了,太平道找不到,袁术也找不到,那还有谁能有办法?或许真的如袁术所说。英子不在洛阳?

    这件事还真是邪了门了,究竟是哪方尊神跟他过不去?

    “我能信你吗?”

    “当然能信了。非常能信。”袁术连声说道:“我现在有求于你,我敢在你面前玩鬼吗?如果真是我抓的,现在也没用了,我何不用来她来还你的人情,留在手中还要供她吃喝。”

    刘修点点头,这倒也是。袁术要去北地平羌乱,他确实不敢得罪他。

    “那你说,你现在拿什么来还我的人情?”

    “里面说,里面说。”袁术故作神秘的挤挤眼睛,刘修很无语,只好引着他上了堂,分宾主坐定,让人上了酒,袁术美美的喝了一大杯,这才说道:“将军如果肯支持我的话,扶风马家就可以支持将军。”

    刘修眼神一紧,扶风马家也是百年世家,从马援开始,马家就是扶风响当当的世族,如今虽然不如当初那么兴盛,可是依然不可小觑。能得到马家的支持,他在扶风的处境将会得到很大的改善。反之,如果马家要和他作对,他要想顺利的完成任务就不容易了。

    “这是你叔母的决定?”刘修知道袁术把马伦哄得非常开心,半开玩笑的问道。

    术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是我叔父的决定。”

    刘修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好半天才慢慢的吐出那口气。袁术笑容可掬的看着刘修,对刘修的诧异非常享受,好像早就猜到刘修会非常震惊一样。

    “司徒?”刘修想笑没笑出来,“他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爱了,我可有些承受不起啊。”

    袁术微微一笑:“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同样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们以前是有些过节,可是你教我妹妹绘事,又在落日原帮我救出本初,这次对付张角之乱,我们又并肩作战,配合默契,为什么不能再合作一次?”

    刘修暗自笑笑,心道那些可都不是我想和袁家合作的意思。不过这话在心里藏着就行,用不着一定说出来。他想了想,“这样……好吗?”

    袁术摆摆手:“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到处宣扬的。说起来我袁家现在也是众矢之的,这次张角败了,焉知下次不会出来一个李角、王角?我们不奢望和你做朋友,但至少不想和你做敌人,将军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刘修举杯示意,袁术也举起了杯,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送走了袁术,刘修回到了书房,一个人静静的想了想。这件事如果和荀彧他们商量,他们肯定是举双手赞成,作为汝颍世家的一份子,荀家从根本上就不想和袁家对立,哪怕他们并不赞成袁家,从荀爽的举动就可见一斑。

    刘修本人不反对这个交易,他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这是交易而不是投靠袁家,他不用因此对袁家有什么责任。但是他担心天子的想法,天子如果知道他和袁家有这样的交易,他会怎么想?

    一想到天子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不对劲。天子反复申明对他的信任,可是他分明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疏离,他总觉得,如果真的信任,那就不需要总挂在嘴上。

    可是,如果说天子不信任他了。又怎么可能把他放在长安统兵?关中山河四塞,易守难攻。这么浅显的道理天子不会不清楚。如果天子不信任他,别的地方都可以去,比如交州、凉州什么的,滚得远远的。但绝对不是关中。

    刘修思索再三,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解释。

    晚饭后,照例是一家人闲聊的时间。风雪也许是身子壮实,也许是王楚她们照顾得好,已经没有了前段时间的反应。胃口大开,吃起饭来吓煞人。晚饭过后没一会儿,又抓着一个苹果啃了起来。这些苹果都是并州运来的,在洛阳销得非常好。刘协和刘和也非常想吃,可是刘修怕他们胖得太过。不肯让他们多吃,这会儿他们正眼馋的看着风雪大嚼。

    “你怎么了?”长公主发现刘修看着风雪发呆,以为他又在想晚上的事。“风雪有了身子。可禁不得你胡来。”

    刘修非常尴尬:“说什么呢,我在想正事。”

    “你想的都是正事儿。”王楚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在旋门关呆了那么多天,没打点野食?”

    “你这什么话。你问问风雪,我在北疆两年多。打野食没有?”

    “北疆嘛,打没打野食不知道,反正你这房中秘术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刘修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声:“看我这黑锅我是背定了的,既然你们都不肯信我,偏要赖我偷了的,那我索xìng就找了个机会偷了,免得这黑锅背得冤枉。”

    “这可不正遂了你的意么。”王楚咯咯笑道:“其实啊,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长公主咄了她一口:“越说越没规矩了,你们躲在自己房里开玩笑也就罢了,怎么当着孩子的面也口无遮拦?”

    王楚脸一红,没敢再说什么。长公主不仅身份尊贵,而且年长一些,在这家里的威信是不言而喻,纵使是刘修也不轻易驳她面子,更何况王楚是个妾。

    “那个……我今天去见了陛下,陛下要我去长安。”刘修把天子的安排大略的说了一遍:“陛下让我把你带走,家里的事就由阿楚担着些,风雪身子不便,我看就不要乱动了,好好在洛阳呆着……”

    刘修说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了唐英子,不免有些黯然,这苦命的娃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以前她天天在眼前晃悠还有些嫌她烦,现在看不到她了,心里却空落落的。

    “又想英子了?”王楚见刘修神sè不对,关切的问了一句,转到刘修背后,替他捏起了头。她知道刘修自从受伤之后,一旦心情jī动就容易头疼。

    刘修强笑了笑,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虽然很为唐英子担心,可是他也知道长公主和郭嘉的母亲李氏一直为此内疚,认为是她们的责任,实际上就算当时他在场也未必能发觉唐英子失踪。

    “对了,让李氏也跟着去长安吧,郭嘉还小,需要她的照顾。”

    长公主静静的听着,等刘修说完了,她才轻声提醒道:“夫君,你出发之前,是不是到皇后那里去一趟?阿协跟着去长安,可又有几个月见不着面。”

    刘修一拍额头,终于想起皇后来了。一回到洛阳皇后就让他带着刘协进宫,让她们母子见见,结果他一忙就把事情全忘了。

    “明天就去。”

    王楚忽然叫道:“对了,皇后也是扶风人呢,不知道宋家在扶风的势力如何。”

    刘修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长公主和王楚见他脸sè不对,吃了一惊,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

    刘修摇摇头,他不是头疼,是头大。要是真如他所想,这次麻烦可真的大了。!。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32章 汉阳阎忠

    第四卷 黄巾乱 第332章 汉阳阎忠

    长安城曾经是大汉帝国的中心,最盛时期人口超过百万,可以当之无愧的说是当时世界上最雄伟的城市,不过随着王莽篡汉,大搞改革,想要按照圣人经籍重现理想之国,引起天下大乱后,长安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光武帝刘秀中兴,当时长安城还在赤眉军手中,而且已经残破不堪,他只好移驾洛阳,长安成了旧都。如今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加起来不过十万户,五十多万人,还抵不上一个河东郡。最惨的是右扶风,因为羌人的不断深入袭扰,如今的右扶风人烟称少,去年上计的结果是不到两万户,十万人。

    孕育了大秦帝国,曾经被称为沃野千里的关中如今只剩下辉煌的记忆。

    刘修到长安来过一趟,可是这次旧地重游,他的感慨更多。特别是听了张角那句话之后,他对自己的思路产生了怀疑,如今看着颓败的长安城,想到那位大无畏的理想主义者王莽同志,他似乎听到了王莽无奈的叹息。

    京兆尹刘陶、右将军皇甫嵩赶到城外迎接。

    刘陶是颍川颍阴人,和荀彧是同乡,为人不拘小节,敢于抗言直谏,当年跋扈将军梁冀当政的时候,他就上书指责,丝毫不假以颜色。他不仅有胆气,而且有手段,做顺阳长时,他招募县中的轻侠少年办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整治了一批豪强,可谓是政绩赫然。后来因病免官,顺阳百姓想念他,还专门编了一首歌传唱:“邑然不乐,思我刘君。何时复来,安此下民。”可见他的官声之好。

    刘陶对张角很反感,杨赐做司徒的时候,刘陶曾经做过司徒掾,他就和杨赐一起图谋抓捕张角,可惜天子看中了张角,杨赐后来被免,他们的计划也就流产了。张角入朝为官,一步步的高升的同时,刘陶却被贬在长安闲置。

    刘陶看到刘修的第一句话就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意思是说张角是你引荐到朝廷的,你看看现在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险些闹出大事来。

    刘修笑笑没吭声,刘陶的官虽然没他大,但资历比他老,身份也比他尊贵,他可是济北王刘勃之后,正儿八经的宗室,又是成名已久的名士,教训他两句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他如果因此和刘陶翻脸,那名声可就坏了,不如一笑置之,反能得到有肚量的印象。

    见场面有些尴尬,荀彧上前和刘陶见礼。看到乡党后进荀彧,刘陶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连带着对刘修的态度都有所改变,大概是觉得荀彧既然能入刘修的幕府,至少说明这个人还不是不可救药的意思。

    荀彧和刘陶说话的时候,刘修和皇甫嵩交换意见。天子把刘修派到长安,长安的的虎牙营和雍县的扶风营都要纳入他的管辖,而皇甫嵩本人则要赶往洛阳,接替刘修在洛阳的防务,名义上,皇甫嵩还是在刘修的统领之下,但实际上洛阳的防务已经全权由皇甫嵩负责。

    “皇甫兄,此去洛阳,别的没什么要和你说的,只是八关守卫,你要多加些小心,特别是旋门、氾水两关,这可是洛阳的东大门,不容有失。”

    皇甫嵩明显有些诧异,似乎不太明白刘修在说什么。“卫将军,山东……有事?”

    “我担心有事。”刘修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是提醒他道:“这次汝南出事,焉知下次不会有别的地方出事?还是小心些为妙。”

    皇甫嵩很不解,可是见刘修话说半句,也不好再问。他转身叫过两个人:“容我向大人介绍这二位。这位是扶风都尉徐荣徐子烈,这位是虎牙都尉华雄华子威。”

    徐荣大概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长得很敦实,一张圆脸,看起来很和善,也很普通,唯一突出的是一双手,又大又厚。华雄却长得非常威风,身高九尺左右,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部短须,目光湛然有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看就是一员猛将。

    刘修对徐荣没印象,但是对华雄却非常好奇,这可是关二爷成名的垫脚石啊。温酒斩华雄,就算没看过三国演义的人也会听过这个名字。

    原来这家伙这么威武啊,难道能在虎牢关前打败那么多关东名将。

    刘修打量华雄的同时,华雄也在打量他,眼珠子骨辘辘的直转,似乎在看刘修是不是假的。站在刘修身后的关羽不爽了,哼了一声,抬手一抚胡须,凤眼一眯,瞪了华雄一眼。华雄虽然没看关羽,但是他感觉到了关羽的敌意,抬头看了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大的汉子一眼,顿时兴趣大增。“扶风华雄见过卫将军,久闻卫将军落日原一战,手刃鲜卑大王檀石槐,令人景仰。今日一见,卫将军果然英雄。”

    刘修笑了起来,摆摆手道:“华都尉说笑了,斩杀檀石槐,是诸将的功劳,我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罢了。要真的说起来,皇甫将军才是真正的功臣,如果不是他击退了鲜卑人,我最后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说不定,哪里还有今天。”

    皇甫嵩连忙谦虚:“如果不是卫将军吸引住了檀石槐,我们也很难把粮草安全的送到征北将军手中。这场战事,卫将军的首功是名至实归。”

    跟着刘修一起来的袁术忍不住了,凑上来和皇甫嵩说话,先夸刘修,再夸皇甫嵩,当然了,夸皇甫嵩的目的无非是想表明一下他袁公路也是有份的。

    说到战事,这些武人一个个兴趣大增,很快就熟悉起来,刘陶见了,只能撇撇嘴表示不屑。

    关羽很郁闷,他不惜和何苗打了一架,带着重甲士急急忙忙的赶去支援刘修,没曾想赶到那里的时候,刘修已经击杀了檀石槐,而自己也身受重伤。他当时就跺脚长叹,后悔自己来迟一步,要不然的话,哪里需要刘修动手,一百重甲士就足以把檀石槐砍成肉酱。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遗憾,现在听到刘修他们又在谈这一战,心里更是憋屈,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显然特别的寂寞。重甲士是刘修手下最精锐的步卒,出道以来,战无不胜,可是偏偏漏过了这最重要的一战,让许禇和张飞等人出了风头,他只能叹息天意弄人。

    华雄注意到了关羽的不合群,他走了过来,拱拱手:“华雄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某便是卫将军麾下重甲士督,河东关羽关云长。”关羽一抚胡须,傲然而立。

    “重甲士?”华雄眼前一亮,连声赞道:“原来是关大人啊,久仰久仰。早就听皇甫将军说重甲士善战无敌,关督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落日原斩杀檀石槐之战,关督一定也参与了吧?”

    关羽叹了口气:“不瞒都尉,关某当时正协同皇甫将军作战,未能与会。若关某在,区区檀石槐又何足道哉。”

    他这话一出口,稳重如许禇都有些不高兴了,这什么话,难道我们都是废物,只有你关羽能打?张飞一向对关羽很敬重,可是这时候也听不下去,特别是看到许禇沉下了脸的时候,他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关羽。关羽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我这么说,岂不是连大人都一起贬低了?一时有些尴尬。

    华雄见他们面色古怪,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看得出来关羽刚才那话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对关羽的兴趣也淡了几分,再也没有刚才的热情。

    关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不高兴。

    皇甫嵩笑着对刘修说道:“徐都尉也是幽州人,他在扶风多年,对羌人的事情比较清楚。大人如果想平定羌乱,要多倚重他才是。”

    刘修虽然对徐荣不熟悉,但是能得到皇甫嵩的夸奖,可见这人还是有本事的,连忙上前攀谈。“子烈,还请不吝指教。”

    徐荣连忙还礼,口称不敢,向刘修推荐华雄说,他是凉州金城人,对羌人的情况更熟悉,大人应该多向他请教才是。

    刘修扫了一眼皇甫嵩,皇甫嵩意味深长的笑了。刘修明白了,徐荣有能力,但他是外地人,根基比较浅,华雄能力也许略差一些,但他是本地人,根基深,两人是伯仲之间,各有千秋。

    “二位都是干才。”刘修哈哈大笑,对皇甫嵩的提醒非常满意。

    寒喧之后,他们一起进了京兆尹府,刘陶很简单,连接风宴都没准备,只打算安排他们吃一顿便饭。刘修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寒酸,好在长公主跟着来,带了不少上好的酒食,便拿了出来,借刘陶的地盘招待大家。

    刘陶果然是名士,东道主做得不地道,反要刘修来请他喝酒,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吃得很开心,喝得也很爽快,和荀彧、荀攸两人谈笑风生,大快朵颐。

    刘修也不介意这些礼节,和皇甫嵩他们说说笑笑,自然的就提到了关中的防务问题。皇甫嵩放下了酒杯,长叹了一声:“说起来也是惭愧,人们都说凉州出名将,可是名将们却保不住自己的家乡,这几十年羌乱不止,凉州残破,如今十不余一,致使羌人马蹄深入关中,扰动诸帝陵寢,实在是让人惭愧。”

    刘修知道一些凉州的情况,但毕竟不如这些一直在关中的人熟悉,便静静的听他们说。徐荣和华雄相继发表了意见,总结起来无非是朝廷财赋不足,奸宦当政,许多官员不顾凉州百姓生死,横征暴敛,敲骨吸髓,不光是逼得羌人活不下去,就连汉人百姓也没了活路,只能铤而走险。其实细说起来,羌人归附得最早,他们很多人是能够认同大汉的,他们也希望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不逼到那个份上,谁愿意起来造反?凉州贫瘠,羌人更穷,他们很多人连兵器都没有,只能拿着木棒当武器,用锅盖做盾牌,这不是造反,这是绝地求生。

    刘修心情沉重。他当然知道老百姓不逼到那个绝路上是不会起来造反的,可是现在时间紧迫,他未必能抽得出手来解决凉州的问题。扶风、冯翊和京兆三郡只有不到五十万人,可是凉州更惨,现在基本上已经脱离了朝廷的控制,就是想照搬并州的办法都行不通。

    要想尽快的稳住关中的形势,那就只能大开杀戒,把那些造反的人都杀了,暂时消除关中的危机。可是就凭他手里这点人马,就是想杀也是力有不逮。

    关中也好,凉州也好,就是一个烂摊子,比并州还要烂的烂摊子。这里也许没有鲜卑那样强大的敌人,可是他们各自为政,谁也不管谁,杀了一个还有一个,远不像鲜卑那样,只要斩杀了檀石槐,扶持一个和连上台,就能让他们自己搞自己,抽不出手来为祸汉境。

    刘修又隐隐的有些头疼。

    宴后,皇甫嵩告辞而去,奔赴洛阳就任。刘修把荀彧、荀攸叫到了房里,煮上了茶,慢慢的品着。“文若,公达,你们看这里该怎么处理?”

    荀彧笑笑:“要安关中,必先定凉州,凉州人口稀少,羌乱频起,可是凉州却一直还在大汉的治下,为什么?是因为凉州的豪强还心向大汉,不肯自辱家门。”

    刘修无声的笑了笑,荀彧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拔高世家豪强的作用。不过这话说得也的确有道理,普通百姓才不在乎是不是大汉人呢,谁给他们活路,他们就跟谁,现在朝廷的官员不让他们活,他们就和羌人一起造反,可是世家豪强就不一样了,他们就算暗里和这些羌人有来往,也不会摆在明处,毕竟他们家大业大,这名声要是传出去,可不是一条命那么简单。

    “那你的意思是?”

    “派人到凉州联系那些豪强,让他们筑塞自保,配合官军作战,至少可以把羌人挡在陇西。”荀彧接着说道:“羌人不能入关中,则关中可以安定。关中有大量的良田,屯田的条件比并州还要好,所差的只是人口,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流民迁徙过来。”

    “现在的问题是,迁徙流民的钱粮从哪儿来,安置他们的费用,又由谁来出。”

    刘修明白了,凉州和关中是不同的处理方式,稳住凉州,发展关中,双管齐下。相同的一点就是都要利用当地的豪强,要想利用豪强,当然要给好处,不仅不能遏制他们,还要给他们更多的好处。

    刘修略作沉吟,点头答应。虽然这有些近乎饮鸩止渴,可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也只能采取这个办法,毕竟这是能以最快的速度稳住关中和凉州的办法。

    “谁去凉州?”刘修问道:“那个华雄行不行?”

    “他不行。”荀彧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他是个武人,虽是金城人,但在金城没有什么实力,最好的办法是让韩遂去。”

    “韩遂?”刘修皱起了眉头,韩遂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可是现在他在并州,要把他从并州抽调出来,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对并州不利。吕布那人除了打仗,其他是指望不上,要想控制住并州,只有赵云一个人的力量严重不足。“他不行,再想别人。”

    荀彧也有些为难,急切之间,要想找到能在凉州吃得开的人还真没有。

    “实在不行的话,我亲自去一趟。”刘修挠挠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段公的弟子,段公在凉州也算有些威名。”

    荀彧咂了咂嘴,没有说什么,虽然他不赞成刘修这个主意,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刘修立刻安排人去请马家和宋家的人。有了袁隗的示意,还有袁术本人在此,马家的人没有推辞,答应出面帮刘修周旋。宋家当然更不例外,宋家能有今天的荣耀,刘修的功劳不可抹杀,只是宋家混到今天已经比较惨了,只来了两兄弟,一个叫宋果,一个叫宋枭,都只是做个小吏,在地方上也谈不上什么威信,起的作用非常有限。

    好在京兆尹刘陶虽然有些名士脾气,人却着实不错,特别是看在荀彧这个小乡党的面子上,愿意帮刘修去请治下的家族,左冯翊盖勋也非常配合,接到刘修的书信之后,立刻表示支持,他还特地派人赶来和刘修商量。

    在关中的事情顺利进行之时,刘修找到了华雄,把想请他去凉州的事情透露了一下。华雄听了,连连摇头,理由和荀彧说的一样,华家在凉州小门小户,他本人不过是个千石的都尉,在那些豪强面前根本说不上话。

    刘修很丧气,看来只有自己走一趟了。

    “大人,我倒有个人选。”华雄的眼神有些躲闪,刘修一愣,随即笑道:“谁?”

    “汉阳阎忠。”华雄略微有些紧张的说道:“阎家是汉阳四姓之一,阎君足智多谋,在凉州也颇有名声,如果他愿意代将军去一趟凉州,自然水到渠成。”

    刘修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是谁了。贾诩曾经对他说过,他之所以能被推举为孝廉,就是因为阎忠在当时的武威太守面前说了几句话。汉阳有四个大姓,姜阎任赵,阎忠就是四姓之一阎家的人。“阎君何在?”

    “说来也巧,阎君正在雄家小住。”华雄笑了,“将军可愿一见?”

    “呵呵呵……”刘修也笑了,“正所谓久旱逢甘霖,焉有不见之礼。请子威……”刘修想了想,随即又换了主意:“不,如此贤才,岂能召之即来,我当亲自前去请见。”

    华雄大喜,“将军求贤若渴,令人钦佩。”

    阎忠四十多数,长相儒雅,只是眼神犀利,让人觉得有些压迫感。刘修亲自赶来求见,他也没有露出什么欣喜的样子,反倒有些不耐烦。听了刘修的来意之后,他捻着胡须,眉头一皱:“我听文和提起过将军在并州的新政,好象与将军现在的打算略有不同啊。”

    刘修苦笑一声:“先生真是慧眼如炬。关中与并州的情况不同,只好区别对待了。”

    阎忠冲着华雄挥了挥手,华雄会意,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阎忠打量着刘修:“以忠看来,这似乎不仅仅是关中与并州的情况有所不同这么简单。将军心神不宁,莫非在担心什么?”

    刘修有些牙疼,这个阎忠说话和他的眼神一样犀利而不留情面,直指要害,实在不好敷衍。在来的路上,他就仔细回想了贾诩曾经对他说过的一些话,知道眼前这位不是那种说空话、套话就能糊弄得住的,和贾诩一样,他要是看得起你,可以为你出谋划策,要是看不起你,你就是把他当爹,他也懒得理你。

    更重要的是,这位阎先生同样对大汉的前景抱极其悲观的态度,他觉得大汉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活路了,只有破而后立,改朝换代。换句话说,这家伙就是个坚定的造反派。这样的人正是他想要的,可问题是他不能对阎忠说,我就是想造反,你来帮我吧。那也太没水准了。

    刘修思索了片刻,斟字酌句的说道:“先生想必知道前不久汝南发生的事?”

    阎忠点点头,不动声色的看着刘修。

    “张角到现在还关在诏狱里,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他可能死不了。以修愚见,他这官是当不成了,可是他这个人有野心,大概不会安于做一个庶民,所以……”

    “所以将军觉得,张角一定会起事?”

    刘修点点头。

    “据忠所知,张角大多在东南传道,关中没有太平道的影子,将军大可在关中缓步施行你的新政,又何必急在一时?”

    刘修暗自叫苦,这家伙是非逼得我说那句话吗?

    “阎君有所不知,洛阳虽有八关,可是毕竟不如关中四塞之地易守难攻。可是关中现在户口稀少,要仰仗关东才能自足,若关东糜烂,关中纵有四塞之地,没有粮食又如何能自保?夫子有言,足信足兵足食,此三者缺一不可。”

    阎忠笑了:“这么说,将军需要的不仅仅是屯田,还要练兵?”

    “正是。羌人四起,凉州荒残,西域已近乎飞地,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又如何能收复河山?关东事起,又如何能保境安民?”

    阎忠点点头,没有再逼问下去。“将军的一片美意,忠知矣。忠不才,愿为将军前驱,联络凉州诸雄。只是忠如今也是区区庶民,恐怕人微言轻,顶不得大用呢。”

    刘修犹豫了一下:“长史一职,已有颍川荀文若,司马主兵,先生想来是不屑的,这从事中郎不过是六百石的官职,只怕是委屈了先生。”

    阎忠大笑:“人生得一知已,便足慰平生。我阎忠又岂是在乎几石禄米之人。将军,我便毛遂自荐,做这从事中郎,如何?”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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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东汉末介绍:
一个混世霸王的成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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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手,问天下谁敢称雄!
…………
袁绍欲哭无泪:“这竖子哪是打酱油的,分明是打江山的嘛。”混在东汉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东汉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