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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混在东汉末txt下载     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3章 斩马剑

    第273章斩马剑

    运输大队长、搜粟都尉曹cào大步走进了营mén,刚想往里面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堵墙,基于多年在洛阳街头做húnhún培养出来的直觉,他下意识的向后跳了一步,同时拔出腰间的百湅清钢环首刀,双手握刀,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个高得有些离谱的红脸汉子。

    关羽很淡定的看着曹cào,一手mō着颌下的胡须,一手扶着从虎贲郎手中借来的长铩,九尺高的身体往那儿一站,浓眉一挑,凤眼一眯,自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什么人?”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关羽傲气十足的一笑:“我乃北中郎将,督幽并凉三州军事,领并州刺史刘修刘大人帐前亲卫,河东关羽关云长,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大人的营帐?”

    曹cào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了刀,哈哈一笑:“我是搜粟都尉曹cào曹孟德,这次给刘大人送米来的。哇呀,你好大的个子,一看就是一员难得的猛将,刘德然真是làng费啊,居然让你做执戟卫士?”他说着,自来熟的走上前去和关羽站在一起,比了比,惊叹的摇了摇头,表示对老天爷的不公实在很无语。

    关羽一听他是曹cào,倒不敢怠慢,他听军市令曹洪说过好几次,他的从兄曹cào和刘修是好朋友。他没想到曹cào会这么矮,也没想到这么矮的曹cào有这么敏捷的身手,xiōng襟也广,一点不觉得他一个执戟卫士低贱,还赞他是一个猛将。

    这些举动就像一根羽máo搔着了关羽的痒痒ròu,关羽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个子,连忙进帐禀报。刘修正在和贾诩、曹洪和郭缊等人商议今年的都试,一听说曹cào来了,不禁抚掌而笑:“好了,粮食的问题解决了。”起身迎了出来。

    “辛苦孟德。”刘修哈哈大笑,上前拉着曹cào的手臂,左看看,右看看:“孟德,你黑了,不过jīng气神更旺,这jiāo州之行看来tǐng顺利。”

    “顺利我也不去了。”曹cào见刘修这么客气,心里非常满意,一边和刘修往里走,一边半开玩笑的说道:“我不想给你运粮了,我要和你一起征战。如何,让我做个军侯还是司马?”

    “开什么玩笑,你堂堂的搜粟都尉来做军侯、司马?”刘修笑着请曹cào入座,“我看至少是个校尉。”

    “校尉?”曹cào也没个正形,笑嘻嘻的说道:“那也行啊,我就在你手下做个校尉。”

    “不是在我手下,而是长水营。”刘修从旁边的案上chōu出一张邸报推到曹cào面前,递了个神秘的眼神:“袁本初长水校尉不做,外放中山太守了。”

    曹cào眼神一闪,没有说话,拿起那份邸报仔细的看了看,沉yín了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袁隗复任司徒,袁绍由长水校尉而中山太守,袁逢升任少府,袁术做了虎贲中郎将,袁家来势汹汹啊。我到jiāo州去了半年,洛阳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刘修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袁隗被免的时候,袁家在朝堂上的实力大受影响,不少袁家mén生故吏都被贬了。现在袁隗复出,他们又卷土重来,有他们的支持,袁隗的“政绩”肯定要比其他人好一些,再加上袁徽的枕头风,袁家现在的实力比以前还要更进一步。

    天子这是怎么了,他难道不知道袁家的威胁?刘修想不通,也非常沮丧。不过这些情绪他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把全部jīng神投注到十月都试上。

    大汉原本有都试的制度,也就是在十月份各郡进行演习,只是光武皇帝因都试造反,一直担心别人也会这么做,再加上为了节省军费,就取消了都试的制度。现在刘修主掌并州,要想和鲜卑人对抗,他必须有足够的兵力,但是他的经济实力又不允许他有这么多的兵力,为了减轻军费的压力,他手头只有一万常备军,还有两万人分布在各县城,由各县城自已供给。这些人平时由各县的县尉进行训练,刘修不可能一个县一个县的去跑,只有在十月份把这两万郡兵全部集中起来进行一次演习,以检验他们的战斗力。

    两三万人进行演习,需要的物资非常多,特别是粮食一项,三万人一个月就要吃掉近六万石粮食,再加上战马,没有二十万石是解决不了的。并州最缺的就是粮,天子去年给的一百万石经过一年的消耗,现在已经只剩下三十万石左右,刘修也不敢把这三十万石一下子用光,否则一旦有了战事,他就没有充足的粮食储备。

    曹cào带着jiāo州的米赶到,正好解决了刘修的燃眉之急。

    刘修随即急书各郡,各郡郡兵必须在十月中旬赶到曼柏的度辽将军营,向度辽长史赵云报到,各部匈奴首领带本部卫队,向使匈奴中郎将田晏报到,参加为期一个月的都试。

    一时间,并州烟尘滚滚,一队队步卒和骑士沿着官道向曼柏赶来,在十天内,曼柏集结了一万五步卒和五千骑士,美稷集结了两万匈奴骑士。

    演习随即在曼柏和美稷之间展开,首先进行的是步骑各自的演练,在基本阵势演练之后,就是模拟的攻防战,对于步卒来说,他们主要练习的就是守城战,如何守住一个城是他们平时练习最多的科目,因为他们将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依靠并州险要的地势,守住各处关碍,保证并州南部的绝对安全。

    参加屯田的百姓也参加演习,他们演习的是如何在接到鲜卑人入侵的警报后以最快的速度退守最近的城池,参与防守。并州天冷,每年只能种一季麦子,**月份把麦子种到地里之后,大部分人就回了城准备猫冬,直到第二年的四五月份出来收麦子。而鲜卑人入侵的时候,除了那些放牧的人还有一些在外面,绝大部分人都在城里。这时他们的任务就只有两项,一是从事各种手工业,另一种就是训练,不仅男人参加,fùnv儿童也要参加,鲜卑人打来的时候,可不会对fùnv儿童手软。

    刘修忙得不可开jiāo,他先要观看了郡兵城池攻防的演习,然后观看步骑对抗和步骑联合的演习,最后还要部署骑兵长途奔袭演习,同时查看沿边数十个边塞的防务,日程安排得紧紧的。

    十一月中旬,郡兵和匈奴各部的演习完成,在各归本郡之前,刘修请他们喝酒庆功。当着各郡都尉和表现突出的战士代表的面,刘修慷慨jī昂的讲了话,盛赞他们训练刻苦,技能突出,又夸奖了一番匈奴各部首领,说他们深明大义,谢谢他们对他的大力支持。

    匈奴人不以为然,不少人笑得非常勉强。他们现在被剥夺了领兵权,除了手下多不过千,少则一两百的卫队,他们和普通的大汉郡尉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名义上,他们还是各部世袭的首领,每年也能领一些大汉朝廷的赏赐,不过因为实力锐减,朝廷的赏赐也大大缩水。对此,那些原本实力强劲的首领们意见最大。

    刘修知道他们不满,所以请他们看了一场戏。

    一声令下,关羽带着一百重甲士站在了大家面前。每个人都身披重甲,连脸都被面甲盖住,看不见面目,手持全长一丈,刃长四尺的双手斩马大剑,象一百座黑塔,沉默的站在那里,无边的杀气漫延开来,让原本热闹的lù天酒宴突然寂静下来。

    关羽拉下面甲,tǐng立在队伍面前。

    全场鸦雀无声。

    一声鼓响,关羽举起右手,身后的甲士依次散开,每人间隔两丈,前后参差。各人到位之后,关羽一声大喝,双手舞起了斩马大剑,顿时寒光闪闪,寒气森森,大家只看到眼前一片片刀光剑影,只听到大剑劈开寒风的啸声。

    贾诩一声令下,五十匹空鞍战马奔腾而来。

    关羽双手舞剑,呼啸而下,一剑斩落冲在最前面的一匹战马的马头,接着大剑反撩,割开另一匹战马的腹部,再往前,大剑象割纸一般轻松割开了马鞍,将那匹战马斩为两截。

    片刻之间,关羽的黑甲就被喷溅的马血染得通红。

    重甲士们舞起大剑,顷刻间斩杀十几匹战马,吓得后面的战马嘶鸣着,回头就跑。马背上虽然没有骑士掌控,但是马缰却是系在一起,只能一起向前冲,要想后退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战马挤成一团,互相踢咬,嘶鸣声此起彼伏。

    关羽一挥手,十名重甲士排成一横排,举步上前,大剑翻飞,砍瓜切菜一般将剩下的战马砍倒在地,直到把最后一匹战马的马头砍落,他们才收住大剑,齐唰唰的向后退去,重新站在一起,收缩了阵形,向刘修等人欠身施礼,以剑柄顿地,大声吼道: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整齐的吼声震得每个人都心襟动摇,不过汉人是兴奋,而匈奴人则是发抖,他们都知道这些重甲士是克制骑士的利器,对于以皮甲弓箭为主的匈奴人来说,这些重甲士就是杀神。

    曹cào看得兴奋不己,他看着站在阵前,威风凛凛的关羽,禁不住“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振臂高呼:“大汉威武——”

    被重甲士们的表演刺jī得热血沸腾、目瞪口呆的汉军士卒这时也回过神来,一起举起手臂大声高呼:“大汉威武!”

    “大汉威武!”

    远处的将士们没有看到这惊人的一幕,但是他们听到中军的吼声,也不甘示弱,一起跟着高喊:“大汉威武!”两三万人的吼声声裂云霄,让匈奴人肝胆俱裂,两tuǐ发颤,心底的那丝不满和怨言被震得烟消云散。

    “大人……好威风。”单于羌渠强笑着说道。

    “哈哈哈……”刘修意气风发,举着酒杯环顾一圈,朗声说道:“多亏单于和诸位首领的支持,汉匈一心,我才能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稳定并州局势。多亏并州的士绅慷慨解囊,我才有财力组建这样的利器。不过请单于放心,请诸位首领放心,我大汉人富有四海,威镇天下,做什么事都是仁义为先。对于朋友,我们从来不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这样的利器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而不是对付朋友的,今天让诸位看一下,只是想告诉诸位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和实力来保证并州的安定,任何想破坏这个大好局面的人都不过是不自量力的丑类,必将被我们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羌渠等人噤若寒蝉,明知刘修在威胁他们,却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勇气。

    曹cào看着匈奴人的衰样,心cháo澎湃:“过瘾,真是过瘾。”

    “过瘾,我ròu疼啊。”曹洪的脸sè非常难看,快要哭出来了。“你知道为了这个演习huā掉多少钱?别的不说,这五十匹战马要是送到洛阳去,至少是三四百金啊。就算是并州马便宜,没有五十金也下不来。”

    曹cào看着曹洪抠mén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子廉,亏你还掌着胡市,每天的市租就有数金,居然还算这点小钱,三四百金,对于一家一户来说,也许是笔大钱,可是对于一州来说,却不算什么了。你只知道这五十匹马值钱,你知道我运一次粮要huā多少钱?”

    曹洪看了看他,没有吭声。他不是不会算帐,只是习惯xìng的舍不得刘修这么huā钱。刘修虽然成功的说服了并州的世家豪强,获得了他们的支持,但是现在他的收益根本不够支出,他是在欠着债摆威风。要按曹洪的说法,这一百重甲士纯属烧钱,东拼西凑也就是装备了一百人,小战事用着太làng费,大战事也顶不上大用场。

    但曹cào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钱huā得值得,用这种强有力的办法碾碎匈奴人心里的异志,对稳定并州有着莫大的好处,对以后进一步压榨匈奴人的油水也有利。刘修因为怕太刺jī匈奴人,现在只从匈奴人征发了五千常备骑士,这远远不是匈奴人能承受的底线,还有很大的空间。

    美稷的都试完成之后,大部分郡兵都返回本郡,只有从上郡和西河来的五千骑士留了下来,接着参加骑兵的拉练。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他们要和五千匈奴骑士、一万常备军一起,按照鲜卑人全面入侵的假想局面,展开长途奔袭、突围、骑兵对战等一系列的科目。

    这时是吕布、赵云等人发挥的时候了,他们轮流作为前锋、后拒,一丝不苟的按照计划进行演习,在已经枯黄的草原上锤炼着每一个战士,把他们打造成一支无坚不催的jīng锐。

    十一月下,刘修到达最后一站光禄城,给徐晃和他所部的将士们带去了问候和新年的赏赐。光禄城虽然不小,可是一下子来了两万大军,还是有些拥挤,也因此变得热闹非凡。

    “公明,这一年过得如何?”刘修在徐晃的陪同下走上了城楼,顶着凛冽的寒风远眺北方。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小雪,草地上星星点点的残雪一直沿伸到天边,汇成一片灰茫茫的大地,与同样是灰茫茫的天空jiāo融在一起。

    “还好。”徐晃浅笑着说道:“大人bī降了红日部落,今年他们都没有再来,不过,我听说北边不安定,牛头部落……”他看了一眼刘修身后的风雪,没有再说下去。

    “除了红日部落,野狼部落和狂沙部落都去了,西部鲜卑几乎是全部出动。”刘修却不以为然,这些情况风雪都知道,没有必要瞒着好。“而且据说是由和连指挥,弹汗山这一招鹬蚌相争用得好啊,不管谁赢了,弹汗山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徐晃无声的笑了,看来刘修已经猜到了弹汗山的用意。

    “将士们怎么样,驻守在塞外,还安心吗?”刘修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问题,大部分的家属就在朔方,每三个月回去半个月,一来一去只需两三天,还能和家人团聚七八天。入秋之后,朔方的百姓都入城居住,白天训练,晚上做工,日子好过多了,虽然还谈不上富足,温饱却是不愁的。méng大人恩典,驻守在这里的将士家属还能多领一份赏赐,他们非常感jī大人。”

    “这都是应该的。”刘修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如果为保家卫国而抛头颅,洒热血,甘愿在这里每天面对空寂草原的将士都不能过得有尊严,那还谁愿意来做这里?”刘修转过身,看着城墙上站得笔直的将士,“冬衣全部到位了吗?”

    “全部到了。”徐晃欣慰的说道:“在西安阳、朔方和广牧三城的百姓做后盾,又有充足的皮货,早在十月初冬衣就全部到位了。将士们穿在身上,暖在心里啊。”

    “哈哈哈,你这又是跟谁学的?王烈?”

    “王大人上个月刚走,他亲自押送冬衣过来,然后在城里住了半个月,给将士们讲解《孝经》,颇受将士们欢迎呢。”

    “哦?还有这事?”刘修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个王名士还是有点责任心的。《孝经》是军中最常用的教材,识字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向将士们灌输忠君爱国的观念,增加凝聚力。刘修虽然反对空嘴说白话,一厢情愿的教育,但是他并不反对思相教育,在给将士们提供应有的物质利益的同时,也应该有一定的思想教育。没有物质利益的教育是建立在沙地上的,而没有思想引导的教育同样是不能长久的。募兵制已经证明了唯利是图并不能打造一支真正的jīng锐。

    既要让他们吃饱饭,也要让他们的脑子不空,有所追求,这才是合格的教育。

    巡视了城防,与一些士卒进行了一番jiāo谈,了解了一下将士们的思想情况之后,刘修回到了官廨,让郝昭铺开了地图,先由徐晃将最近收集的情况做了一番介绍,然后长史贾诩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在牛头部落所在的北海方位划了一个圈。

    “诸位,并州今年下半年之所以能这么安定,屯田练兵之所以能顺利的进行,固然与大人的运筹帷幄分不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牛头部落牵制了弹汗山的注意力,特别是西部鲜卑绝大部分的兵力。”

    韩遂等人互相看了看,从贾诩的话中听出了异样的味道。

    “牛头部落能支撑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有北海这个得天独厚的地形,另一方面是因为风裂作为鲜卑人中难得一见的名将,即使是面对三倍于已的敌人,依然能保持不败。”贾诩指了指像一弯新月的北海:“北海又瘦又长,牛头部落久居北海,对北海非常熟悉,在夏天,他们利用水面来回袭击敌人,让和连等人空有优势兵力,却无法集中兵力作战。可是现在不同了,北海结起了厚厚的冰,北海变成了陆地,牛头部落失去了腾挪的空间,他们的处境非常困难。”

    贾诩冷静的目光在众将的脸上一一扫过,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们如果还想在明年继续有时间攒聚力量,就不能坐视牛头部落被和连打残。大人有令,我们要趁着西部鲜卑主力在北疆的时候袭击他们,减轻牛头部落的压力,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太好了。”没等贾诩说完,吕布就跳了起来,用力的一拍大tuǐ,眉飞sè舞的说道:“就应该这么干,这时候去扫dàng一番,今年又能过个féi年。”

    众人忍俊不禁,贾诩说的是战略安排,为了给牛头部落生存的机会而袭击西部鲜卑,吕布想的却是抢鲜卑人一把,过个好年。这看似异曲同工,可是境界却差得太多了。

    吕布见其他人的表情不对,也觉得有些尴尬,讪讪的笑着坐了下来。

    贾诩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吕长史的目的虽然不纯,可是做法却正是我们想要的。”他微微一笑:“请大家记住,我们不是去打仗,不需要在乎杀敌多少,我们要的就是迅速出击,看到人就杀,看到帐篷就烧,让鲜卑人没吃的,没住的,饿死,冻死。不要被一点牛羊、人口拖住脚步,延缓战机,更不要与鲜卑人硬碰硬,正面决战,如果遇到鲜卑人的主力,那就把他们引到边塞来,以优势兵力歼灭之。”

    “这种事,还是吕奉先最擅长啊。”韩遂一本正经的说道。

    众人大笑。

    “你们不懂,这就是大人所说的游击战术。”吕布一挥手,很坦然的说道:“保存自己,才能杀伤敌人……”

    “奉先,你闭嘴。”刘修站了起来,指着吕布,示意他坐下。“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上次在沙陵,你一人独挑鲜卑人的百人队,我知道你很勇猛,可是这样的事情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做,千万不能当成惯例。常言道,勇者惧,能知道恐惧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几十个马贼的首领,你手下带着两千将士,你要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布躬身应喏。

    “为将者,智在其首,勇在其四,遇敌之要,审敌为先,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请诸位切记。”刘修的话音虽不响亮,语气却非常严肃:“打仗不可能不死人,但是请你们珍惜将士们的xìng命,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死得有价值,而不是因为你们的愚蠢。”

    将起身,轰然应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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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反客为主

    全文字无广告第274章反客为主

    浚稽山南坡,阳光明媚,十几个帐篷错落的分布在山谷之间,妇女们在帐篷忙碌着,将切碎的草饲料喂给围在栏中的牲畜,冬天到了,草地都已经枯黄,无法放牧,只能靠积余的草料维持,妇女们的工作量大大增加,从睁眼到闭眼,几乎不得空闲。全文字无广告

    稍大一点的孩子也在帮忙,更小一点的孩子则在自由的玩耍,今天难得有一个没有风的好天气,在帐篷里闷坏的小娃儿迫不及待的带着他们的小狗出来疯跑。

    老人们蜷缩在厚厚的沾满油渍的皮袄里,眯着已经有些昏花的眼睛,拉着手里的木琴,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几个瘦骨嶙峋的汉奴穿着破旧的衣裳,被冻得红肿的手拿着毛刷,正给一匹匹骏马刷毛,他们脸色发青,长长的鼻涕不时的从鼻子里滑出来,拖出老长,直到被肮脏的袖子抹去,但用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鼻涕拖出来。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那个婆娘!”其中一个嘀咕道:“还有她的小崽子。”

    同样看了他一眼,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一边干着活,一边凑了过来:“昨天又被打了?”

    那人卷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上面有两道鲜红的血印。“她说我偷吃了一块饼,我说没偷,她就打我。”

    “你真的没偷?”同伴怀疑的看着他,“冬天难熬,如果不控制一点,会饿死人的。”

    “那为什么不把那些老东西给杀了吃?”他愤愤不平的说道:“留着一点用也没有,天天唱那破曲子,不如杀了还能吃点肉。”

    “吃人?”同伴吓了一跳,“你疯了?人又不是羊。”

    “疯了?你以为他们把我们当人?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就是两脚羊,这是我亲口听他们说的。他们以为我不懂鲜卑语,哼哼,我告诉你吧,如果真的断粮了,他们会先杀掉我们,再杀羊。”

    同伴吓了一跳,手里的毛刷掉在水桶里,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忙活的女人。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见两个汉奴聚在一起,顿时大怒,提着铡草的青铜刀就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骂道:“该死的汉奴,不好好干活,今天没饭吃……”

    两个汉奴大吃一惊,一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抱怨的那个却怒气勃发,红了眼睛,四处一看,举起装着脏水的桶就向那女人砸了过去,那女人措手不及,被淋了一头一脸,她抹着脸上的水,惊愕的看着那个狗胆包天的汉奴,募地的发出一声尖叫。

    “呼突,快去叫你爹,汉奴造反了……”

    “唉。”一个小些的鲜卑孩子跳上光背马,向远处奔去,另一个大些的则怒气冲冲的提着马鞭奔了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抽。那汉奴抬起手臂遮挡,但单薄破掉的衣服根本挡不住什么,他被打得连声惨叫,劈手夺过马鞭,狠狠的还了一马鞭,把那鲜卑孩子打得一愣。接着他又扑上去,抢过那女人落在地上的青铜刀,抡圆了双臂,狂吼着一刀劈下。

    青铜刀嵌在那孩子的肩膀上,孩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女人大吼着扑了过来,从背后抱住那个汉奴,用力将他摔倒在地,伸手就去夺刀。汉奴死死的抱着刀不放,和那女人滚在一起。

    同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再看看那些纷纷赶过来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又把目光投向远处,他知道,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老人、女人和孩子,而是在附近巡逻的鲜卑男人。虽然大部分男人都随着大帅远征了,可是留下的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壮汉子,只要来一两个,他们这些人就死定了。

    他看到一个骑士出现在远处的山坡上,心沉到了谷底。

    可是,他随即又惊呆了,他看到一杆火红的战旗出现在那个骑士身后,这不是狂沙部落的金色战旗,而是……而是汉人的战旗。紧接着,他发现马背上的骑士身上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他蓦的反应过来,这是身上的战甲在反光,他穿的不是狂沙部落战士所穿的皮甲,而是汉人才有的铁甲,何况这个时候狂沙部落的战士身上连皮甲都不穿的。

    因为这里不可能有战事,这里离汉境有六七百里,离北边的牛头部落近两千里,根本不会有敌人到来。

    汉军?汉奴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站了起来,指着正沿着山坡向下奔驰的骑士,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鲜卑人扑了上来,将他打倒在地,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抑或是女人,都凶猛异常。对敢于造反的汉奴,除了打死之外,没有第二种处理办法,如果不给他们最严厉的教训,就会有更多的人生事。

    而鲜卑人已经习惯了不把这些汉奴当人,充其量把他们当牲畜,打死一两个敢于造反的,虽然也是一笔损失,可是总比酿成大祸要好。

    更何况,他们还要训练孩子敢于面对鲜血的胆量。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终于引起了几个鲜卑人的注意,他们抬起头,在短暂的诧异之后,落入了无边的惊恐之中,一个女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汉人——”

    匍匐在地的汉奴们惊讶的抬起头来,那个被打得头破血流还是没有放开手中青铜刀的汉奴喘着粗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汉骑,兴奋莫名,举起双臂,握紧双拳,厉声长啸:“大汉威武——”

    疾冲而至的汉军骑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手中长戟一抖,避开了他,顺手将他身后的一个鲜卑老人刺杀。

    “大汉威武——”汉奴声嘶力竭的吼叫着,用手中的青铜刀将身边的鲜卑人一一砍倒。

    汉军骑士们听到了他疯狂的吼声,看到了他乱舞的长发,不约而同的避开了他,将手中的武器无情的挥向了髡头的鲜卑人。

    几十个鲜卑人眨眼间就被放倒。

    吕布骑在马背上,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虽然瘦,却很疯的汉人。“哪里人?”

    “五原的。”汉奴看了吕布一眼:“你是吕布吕奉先?”

    吕布很诧异,“你认识我?”

    “赫赫有名的大马贼,我当然认识你。”汉奴用袖子擦了擦鼻血:“你怎么成了官兵了?”

    吕布和魏越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魏越用马鞭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肩膀:“如今我们都是官兵了,这次是来打猎的,没想到碰到你这么一个乡党。够胆气,是个汉子,别在鲜卑人这里呆着了,回家吧。”

    “回家?”那汉奴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不过我从来没想过,我们汉人的马蹄真有一天能踏上这片土地。大人,我能跟着你吗?”

    吕布打量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们还要继续扫荡,不可能带着你。你可以招集一些伙伴,一直向南走,只要走到汉境,就会能人接待你们。”

    “我要从军!”

    “想从军可以,但现在不行,等你养好了身体,通过测试才行。”吕布很傲气的挥了挥手,让他看身后的汉军士卒:“我这儿哪个不是精锐,要不然怎么可能千里奔袭,所向披靡?”

    汉奴们看了一眼身强力壮、士气高昂的汉军士卒,不吭声了。

    吕布看了一眼四周,手一挥:“在这里休息半日,宰了那些牛羊,补充一下给养,吃一顿热食,然后继续出发。你……”他指了指那个有些沮丧的汉奴:“负责看守这些鲜卑女人,先给我们弄吃的,然后带着她们向汉境走。”

    “那老人和孩子呢?”同伴问道。

    “这还用问?”汉奴瞪了他一眼,走到那个女人面前,踢了她一脚,用鲜卑话说了几句,那女人惊恐的看着他们,却不敢反抗,战战兢兢的跟着汉卒走了。

    鲜卑人开始忙碌起来,将他们视若生命的牲畜全部宰杀,一大半补充吕布的给养,剩下的汉人们赶到边境的口粮。吕布吃完之后,带着大军飘然远去,留下一地的骨头和污血。

    “现在,该轮到我们算帐了。”汉奴看着那个红肿着双眼的鲜卑女人,一声狞笑。

    半个时辰后,集结起来的十几个汉人押着十多个身体强壮的鲜卑女人踏上了回家的路。在他们的身后倒着几十个老人和孩子的尸体,那个曾经凶悍的鲜卑女人全身**,倒在血泊之中。

    光和元年冬十二月,吕布、韩遂、赵云、田晏和刘修分头杀入西部鲜卑境内,西部鲜卑的主力全在北境与牛头部落作战,留下的大部分是妇女、老人和孩子,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已经向北撤了三四百里,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满足于守住边塞的汉人居然深入草原,大肆屠杀。草原上一时腥风血雨,恐惧像长了翅膀的鹰一样飞向四面八方。

    幸存的人火速将消息传到弹汗山王庭和北征的各部落大人手中,不过,这已经是汉军出塞半个月以外的事情了。

    ……

    北海,和连用力的搓着手,跺着脚,在帐篷里来回走动着。虽然火塘里堆满了非常珍贵的干燥木柴,可是火并不旺,似乎被刺骨的寒冷冻住了一样,透不出一点热气。

    和连非常后悔,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接受了这次任务,带着西部鲜卑的大军来攻击牛头部落,是父亲檀石槐期盼的目光,还是慕容风不屑的眼神?

    和连不喜欢打仗,他喜欢喝着热乎乎的美酒,缩在柔软暖和的被子里看书,同时由漂亮的女奴们捶着肩膀,捏着腿,他讨厌这种行军的日子,特别不喜欢被风裂牵着鼻子,疲于奔命的日子。

    他不是槐纵,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为了能讨好父亲,为了能让慕容风那样的大帅信服,他必须忍受这样的日子。鲜卑人不崇尚学问,读的书再多,学问再好也没用,他们信奉的战功,是实力。

    能打败风裂,就是证明他用兵才能的最佳办法,正是出于这个想法,他才主动请缨来攻击牛头部落,但是他现在发现,这是一个绝对错误的决定。

    风裂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现在还是在他的领地上,即使他拥有三倍于风裂的兵力,他还是无法捕捉到风裂的影子。狭长的北海对他来说不可逾越,对风裂来说却是通途,他无数的看到牛头部落的士卒乘着包裹了马皮的木船消失在北海深处。

    可是他的人却做不到,他们会做马皮船,却不会做那种一下子能装几十个人的大木船,马皮船到了水中,根本不是那种大木船的对手,牛头部落的战士架着这种大木船,二三十只桨一齐划动,行走如飞,像战马撞飞步卒一样将马皮船撞翻,然后就轻松自如的看着他的勇士在水中挣扎,慢慢的消失。

    两次尝试,一百多人的代价,让他放弃了在水上与牛头部落争锋的打算。

    冬天来了,北海结了厚厚的冰,牛头部落再也不能用大木船来欺负他了,北海变成了陆地,他终于可以放心的跨越这片曾经让他心惊胆战的水了。

    可是牛头部落却消失了,他们躲到了更北的地方,在冰天雪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继续追击?且不说能否找到风裂就是个大问题,就算能找得到,他的给养也不够了,不管是狂沙部落的日律推演,还是野狼部落的宴荔游,他们都表露出不想打的意思,落置犍谛敖虽然支持他,可是也没有最开始那么坚定了。

    不追?那这样回到弹汗山,他将如何面对大王和慕容风那些人?

    和连进退两难。

    帐门忽然被人掀开,雪花被呼啸的北风卷着涌了进来,火塘里的火被风压得低低的,险些熄灭。和连被这阵风吹得一阵毛骨悚然,他勃然大怒,刚要痛骂一通,却被落置犍谛敖的表情吓住了。

    和连吃了一惊,压下了怒火,迟疑了片刻,才问道:“有什么事?”

    落置犍谛敖脸上的神情很怪异,既有兴奋,又有紧张,还有几丝恐惧。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和连。和连很诧异,鲜卑人没有文字,也从来不用纸,他这张纸从哪儿来的?

    等他接过来看了一眼,他就全明白了。

    这是刘修给他写的一封信。刘修首先表明,他听到和连率领大军北征的消息之后非常失望。他认为和连这么做是非常错误的,鲜卑人虽然没有太子一说,可是檀石槐大王想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却是显而易见的,这连我们汉人都能看得出来。槐纵死了,你就是毫无疑问的继承人,在这种情况下,你打赢了风裂没什么益处,打输了却损失非常大。

    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呢?这种事,应该让慕容风去做,他是和风裂齐名的名将,可是现在是在风裂熟悉的土地上作战,他还能打赢吗?可是如果他有优势兵力都打不赢,又怎么称得上名将呢?打赢了,是应该的,打不赢,他名声扫地。而且他如果出战,必然要率领自己的部落,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名声,还有实力啊。

    看到这里,和连恍然大悟,一边赞叹刘修的分析有道理,一边懊丧自己的选择蠢到了极点。

    接着刘修又说,风雪现在是我的夫人,我不能坐视牛头部落被你们灭了,所以我不仅会在物资上支持牛头部落,而且会出兵牵制你们。我现在已经出兵攻击西部鲜卑,因为红日部落和我有合作协议,所以我不会主动去攻击他们,但是狂沙部落和野狼部落和我没有协议,我不需要对他们留手,我会把他们的人杀光,牲畜抢光,帐篷烧光。

    最后刘修又说,你不要怪我,这不仅是在帮牛头部落,也是在帮你。我知道你现在进退两难,我攻击狂沙部落和野狼部落,你才有借口退兵。而且你们大军北征,弹汗山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后翼安全,我们攻击得手,正是因为弹汗山的愚蠢,是慕容风的纵容,我想以你的聪明,你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看完了信的和连和落置犍谛敖的脸色变得一样复杂,他既狂喜于自己再也不用在这里和风裂捉迷藏了,又震惊于刘修的胆大,他居然敢主动出击,扫荡西部鲜卑?这样一来,狂沙部落和野狼部落损失惨重,他们不仅不能再觊觎红日部落,还要仰仗红日部落才能生存下去。

    正如刘修所说,对他是利大于弊。

    和连更震惊的是另一件事,怪不得风裂能坚持到现在,原来是因为他有汉人的支持了。那种能装几十个人的大木船想必就是汉人的手笔吧,鲜卑人也会造木船,但是他们只会挖空一棵大树做独木舟,这么复杂的木船他们根本造不了。

    原来如此。

    和连抚额长叹,犹豫了片刻,将手中的信扔到了火塘里。

    “信上究竟说什么?”落置犍谛敖好奇的问道。

    “汉人攻击了狂沙部落和野狼部落的领地。”和连努力让自己显然非常冷静,“你们红日部落没有受到影响吧?”

    落置犍谛敖连连点头:“我收到父亲的消息了,汉人误伤了我们几十户人家,不过听说是红日部落的,他们立刻放人了。”他庆幸的搓了搓手:“好在汉人讲信用,要不然我们也惨了。”

    和连轻蔑的笑了,汉人讲信用?这是挑拨离间呢,红日部落本来向弹汗山解释说,他们向汉人投降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的投降,要不然弹汗山能容忍他们继续存在?可是现在汉人来这么一出,日律推演和宴荔游能善罢甘休吗,他们一定会向弹汗山告状。

    “赶紧收拾吧,狂沙部落和野狼部落受到了袭击,这仗没法打了。你小心点,别被他们下黑手。”和连关照道:“另外,牛头部落和汉人有勾结。”

    落置犍谛敖大惊失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怪不得他们打不垮,饿不死。”

    “还会造那么大的船。”和连不动声色的提醒道。

    “对,对。”落置犍谛敖连连点头:“我就说这里面有鬼嘛,以前牛头部落用的船和我们一样,现在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战船,原来是汉人帮他们的啊。”

    “是的,风裂的女儿风雪嫁给了刘修,风裂成了刘修的丈人了。”和连咂了咂嘴,觉得有些苦涩:“牛头部落和汉人勾结,罪不可赦,大王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落置犍谛敖茫然的点头附和,可是心里却一直在庆幸这次红日部落没有受到汉人的袭击,他忽然觉得去年的那场大败似乎并不完全是坏事。

    日律推演和宴荔游很快得到了消息,他们气急败坏的来找和连,要求立刻退兵,和连又把牛头部落和汉人有勾结的消息告诉了他们,然后又有意无意的提醒他们,在他们北征的时候,弹汗山应该出兵侵扰汉人边境,吸引他们的兵力,可是今年弹汗山一点动作也没有,这才让汉人有机会腾出手来,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问题。

    日律推演和宴荔游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慕容风。

    ……

    十二月底,和连带着西部鲜卑的联军以最快的速度撤退了,除了红日部落之外,西部鲜卑各部落不同程度的都受到了不少的损失,有的小部落直接就被灭了,相对而言,正对着云中郡的野狼部落损失惨重,留守的妇孺和牲畜几乎被抢劫一空。宴荔游气得暴跳如雷,他一边向弹汗山求援,一边向云中塞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企图夺回被劫的人口和财产。

    云中塞早就严阵以待,他们一边依托险要的地形反击,一边将鲜卑人入侵的消息以烽火的形式传到北中郎将刘修的手中。自从刘修到北疆以来,他们一直在训练,十月下又刚刚进行了一次演练,补充了物资和军械,士气旺盛,再看到出塞打劫的骑兵一个个满载而归,都眼红的摩拳擦掌,等着一展身手,现在野狼部落送上门来,岂有不痛打一番的道理。

    云中塞长张扬看着远处的鲜卑人,兴奋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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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人外有人

    汉军出塞作战的消息,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噼噼啪啪”的炸响让所有人都méng了。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com鲜卑人自立门户几十年,开始和汉军互相攻战,虽说汉军是守多攻少,鲜卑人一直处于主动,但汉军也有主动出击的机会。随着大汉国力的下降,汉军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主动出塞作战了,最近的一次是北中郎将张奂领兵出击,不过斩首二百级,在那之后,檀石槐崛起,鲜卑人势力转盛,汉军就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劣势。鲜卑人来了,保障自守,能够不受重大损失便是胜利,如果能够反击并且有所得,便是值得称道的大胜。

    主动出塞作战,除了那些上了年纪的士卒,一般人根本没有这个印象。这次汉军分五路出击,横扫西部鲜卑,满载而归,让很多对鲜卑人怀有恐惧心理的人大感意外。

    鲜卑人也非常诧异,他们一直以为汉人不敢出塞,包括刘修在内,之前在马城也好,后来在并州也好,都是把鲜卑人yòu进来打,避免汉军出塞之后无法持续作战的缺点,鲜卑人虽然栽在了他手上,可是他们并不认为刘修有胆量出塞,所以他们把部落北迁几百里就觉得安全了。

    这个误解让他们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更重要的是,汉军出塞作战,横扫鲜卑部落的同时,还解救了大量被掳掠的汉人,这些人纷纷趁隙杀死鲜卑奴隶主,千方百计的逃回边塞,在鲜卑人的土地上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之后,再次看到汉军的战旗,吃上热乎乎的饭食不少人都热泪盈眶,其感jī之情让许多汉卒为之动容,更加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士气更加高涨。

    在鲜卑人气急败坏的攻击面前,汉军顽强作战,将一个个边塞守得固若金汤。

    与此同时,鲜卑人的信心大受挫折,特别是遭受了重大损失的野狼部落和狂沙部落在掳掠无望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向弹汗山求援,他们的牛羊不是被汉人吃掉了,就是烧成了灰烬,没有弹汗山的支援,他们无法度过这个冬天。

    他们的要求让檀石槐为难,而他们的指责则让檀石槐勃然大怒。檀石槐下令全面入侵汉境,要给刘修一个教训一时东西数千里的边境线上狼烟四起,处处金鼓。

    在檀石槐暴跳如雷的时候,刘修回到了杨树湖,五路大军已经全部回到塞内,战果颇丰,损失却微乎其微最突出的就是吕布所部,出塞两千里,扫dàng大小部落近百个,累计杀敌千余人,自己却无一伤亡,从吕布到每一个普通战士都士气高昂,大叫这一仗打得既过瘾又不过瘾,过瘾的是势如破竹,畅快淋漓不过瘾的是没遇到一个有份量的对手胜得太轻松。

    刘修没他们这么轻松,他每天都在关注各地传来的消息,鲜卑人大举入侵,如果让他们攻进塞内的话那不仅他这次出塞的成果不值一提,这一年的成果也将毁于一旦,沿边各塞能否挡住鲜卑人的攻击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个考验。如果能挡住鲜卑人,那么屯田、放牧的百姓才会相信他们是安全的,以后就会安心做事,如果鲜卑人再次杀了进来,那么明年肯定会有大量的百姓逃离此地,屯田将成为一句空话。

    因此,刘修下令严守各塞,骑兵随时准备出击,解除鲜卑人的威胁。

    入夜,刘修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伸直了有些僵硬的tuǐ,向后靠了过去。风雪连忙递过来一只靠枕,又抱起刘修的tuǐ搁在自己的tuǐ上,熟练的给他捏着。随着她细长有力的手指捏放着,一股酸麻被释放出来,绷紧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些。

    “风雪,你最近可勤快多了。”刘修笑道,“你以前可没对我这么好过。”

    风雪抿嘴一笑,没有回答他,两只手轻快的从他tuǐ上一路敲打过去。虽然还没有收到牛头部落的消息,但她知道,刘修他们的战果这么辉煌,攻击牛头部落的鲜卑大军没有道理不撤回来,牛头部落的危机算是解了。

    郝昭走了进来,熟视无睹的看了风雪一眼,将一份战报递给刘修:“大人,云中塞的战报,他们打退了宴荔游的第十三次进攻,斩首已经超过八百多人,宴荔游攻击乏力,已经撤退了。”

    “很好。”刘修接过战报,迅速的扫了一眼:“这个叫张扬的塞长是个人才,把他的名字记住,嘉奖的时候要提醒我一下。”

    昭笑道:“他和高阙塞的高塞长一样,都是勇猛善战而又沉稳的将才。”

    “是啊,大汉人才济济,只要用心发掘,不愁没有人才。”刘修欣慰的将战报放在案上,想了想,又问道:“光禄城有没有消息传来?”

    昭又抽出另外一份战报,双手递了过来。

    这是徐晃亲自写的战报,他的字虽然算不是漂亮,但非常严谨,没有一笔苟且。徐晃用平实的语气说,虽然有一万多鲜卑大军包围了光禄城,但是他们没有大型攻城器械,鲜卑人又不善于攻城,只能以最原始的蚁附方式攻城。汉军将士勇猛杀敌,士气正盛,已经打退了敌人的第七次进攻,杀死杀伤敌人近千人,特别是刘修派过去的重甲士,他们简单是攻无不克、无坚不催的杀神,鲜卑人当之无不披靡,现在一看到全身铁甲的重甲士,鲜卑人就望风而逃。

    刘修得意的一笑,把关羽派到光禄城去,就是想检验一下重甲士的战斗力。因为重甲成本的原因,一个重甲士的花费相当于两到三个骑士,相当于十个普通步卒,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战斗力,花费那么多钱来装备他们就没有意义了。而且这些重甲士用来追击骑兵并不合适,用来守城是最佳的,有了这一百重甲士协助防守,光禄城的安全大大增加。

    “看来我们不需要再出动了。”刘修轻声笑道:“我们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大人你要回洛阳述职吗?”风雪眨了眨眼睛,轻声笑道。

    “今年估计回不了了,我已经让王别驾代我入京述职。”刘修说道。他身兼并州刺史之职,按规矩,各州刺史每年都要回京汇报一年来的工作内容。不过现在正当战时,他所任的北中郎将的责任更重,刺史之职自然要放到一边,由王允代任了。何况那些帐目、政事…他虽然知道那些情况,但要说起来却不如王允那么到位,由他去再好不过。

    可以想象,这次王允进京述职恐怕不会简单,很可能要面对三公九卿的质询。并州所做的变革可以说是亘古未有的大变革,官府和百姓签定协约,而不是由官府强制执行,这大概也是有史以来的新鲜事…这里面涉及的方面太广,能否在圣人经典中找到依据来证明这项举措合法合理,对王允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刘修捻了捻手指,计算了一下时间,让郝昭把贾诩叫了来。

    贾诩就在隔壁,绝大部分要交给刘修的文书都要先经过他…所以他比刘修还要忙。

    “文和,十天之内,战事能结束吗?”

    贾诩略作思索:“应该没问题,从各塞传回来的消息来看,鲜卑人这次仓促出动,看似凶猛,其实没什么攻击手段。各塞经过一年的整顿,补充了兵力和粮食,修理了相关的设施…守备森严…而鲜卑人集中攻击的云中、五原、高阙三塞都有得力的将领把守,鲜卑人几乎没有机会攻破。”

    他顿了顿,又xiōng有成竹的说道:“我觉得鲜卑人已成强弩之末,只要我军出塞摇摇战旗…敲敲战鼓,他们就会落荒而逃。”

    刘修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好,让大家准备一下,我们把鲜卑人赶走,然后让景升写一篇好文章报捷,给王子师涨涨志气。”

    贾诩笑了,“刘景升已经等不及了,说不定腹稿都已经打好了。”

    “呵呵呵………………”他们相视而笑。贾诩抚了抚胡须,又想了想:“大人,现在如果能得到牛头部落的降书,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修会意,摆了摆手,示意贾诩先出去。风雪努了努嘴,低下了头,为难的说道:“我阿爸不可能投降的。”

    “我知道。”刘修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贾诩刚才那个建议其实是说给风雪听的,他现在和牛头部落有交易,如果牛头部落能递个降表,那他以后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否则这可能就是一个隐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告他一状。现在天子信任他当然没什么事,但等到天子不信任的时候,事情就很难说了。

    刘修沉思了片刻:“你们牛头部落有没有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

    风雪一愣,不好意思的看着刘修,随即羞涩的低下了头。刘修很无语的看着她,后面的话在嘴里打了几个滚,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看来这事儿还得另想办法,问她是问不出个结果来的。

    这次汉军出塞,为了保证行军速度,基本上不要俘虏,到了最后回程的时候,才抓了一些女人,这些人只要有点姿sè,都被俘虏她的将士享用了,这里面不可能找得到能献给天子的美女。而风雪这副异域风情的模样根本隐瞒不住,迟早会被天子知道,焉知天子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刘修和天子相处虽然时间不长,可是对他的xìng格却了解得很,大方起来的时候非常大方,可是小气起来的时候也非常让人头疼。

    一想到天子,刘修忽然觉得有些怪异,上次天子是想利用他,本来就无意去抢王楚,只是故意想施个恩罢,才让他胡搅蛮缠,愣是把王楚又抢了回来,风雪可不是这么回事,天子又是个好新鲜的人,会不会看中这异域女子?

    得行堵住他的嘴才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先献几个牛头部落的美女给他,先打个埋伏。可是这种事问风雪这么纯洁的女人好象不太适合,还是直接找风裂谈吧,他是个聪明人,只要不违背他的原则问题…大家互相配合一下应该还是可能的。

    “伯道,天sè不早了,早点歇着吧。”刘修瞅了一眼屋角的漏壶,吩咐郝昭早点休息。郝昭有些诧异的看看漏壶,觉得今天刘修睡得有些早,不过也没多问什么,捧起公文走了出去。刘修起身关上门,还不忘了关照贾诩早点休息…然后蹑手蹑脚的回到榻边,有些心急火燎的对风雪说道:“快快快,打水洗脚,大人我累了,要早点áng。”

    风雪听了,不虞有他,连忙打了水过来,又从火塘上吊着的壶里兑了些热水…试了水温,端到刘修面前。刘修洗了脚,又招呼道:“你也快点洗,洗完休息。”

    风雪应了一声,洗了脚,倒了水…径自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刘修连忙赶上两步,从后面搂住她的纤腰,凑在她的嘴边,轻声笑道:“独睡多没趣吧,我们一起睡吧。”

    风雪挣扎着扭过头,看着刘修一脸的坏笑,这才明白刘修今天急着休息的真正用意,顿时满脸通红,耳朵也烧了起来…她扭捏了片刻…却又坚决的推开刘修的手臂,连连摇手:“不行的,不行的。”

    刘修一愣,下意识的看一眼她的小腹…心道不会这么巧吧。“为什么?”

    “卢………………卢夫人还没教会我呢,我……我不能………………”风雪胀红了脸,头摇得像拨浪鼓,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个完整话,不过刘修还是听明白了。卢夫人?她是说过风雪是个好鼎,不过我又没打算修道成仙,管你什么好鼎不好鼎的,我就暴殄天物了又如何?

    刘修不管三七二十一,抢上前去,抱住风雪就往chuáng边跑。风雪越是在他怀里挣扎,他越是觉得有趣,心里竟然隐约有些邪恶的快感。三两下扯去了风雪的外衣,把她塞进被子里,又脱去了自己的外衣,欢呼一声钻了进去,搂着风雪颤抖的身子,兴奋的用鼻子拱了拱,深吸了一口气,夸张的说道:“真香!”

    “不………………不能。”风雪面红耳赤,手脚无力的想推开他,却拗不过他的蛮力,在挣扎中被他一点点解开了小衣,丝滑的肌肤在刘修的触mō下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鼻息也变得粗了起来,可是她却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坚持说道:“夫君,夫君,现在不能。”

    “夫君都叫了,还有什么不能的?”刘修眼睛一瞪,手傺到她的背后,沿着她的背部滑进了亵kù,准备解开她的最后道防线。

    风雪奋力推开刘修,一口气急声说道:“夫君,我没有公主的身份,也没有王家姊姊的才华,我能为夫君做的………………只有这个,请夫君……”

    提到公主还好,一提到王楚,刘修顿时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浑身的邪劲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那点儿邪恶的快感也化为乌有。他沮丧的瞪着风雪,颓然倒在chuáng上,怏怏的叹了一口气。

    “夫君,你生气了?”风雪半坐了起来,一手徒劳的捂着xiōng,一手推了推刘修。

    “你点中了我的死修转过头,无声的笑了笑。

    风雪yù言又止,险些哭了出来。刘修见了,心中一软,将她拉到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犹有余怒的说道:“那个老巫婆都跟你说什么了?”

    风雪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刘修总算大致明白了什么事。卢氏对风雪说,你的身体很特殊,如果能和刘修一起修习房中术,对刘修的修行有莫大的好处。她还对风雪说,你是个胡人,既没有长公主高贵的身份,也没有王楚那样的才华,但是你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刘修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卢夫人还真是会捣鬼啊,见他不把她说的那套房中术当回事,就来蛊huò风雪。风雪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要不当初也不会被他胡诌的大丈夫刀法给骗得团团转,听了这话,当然是言听计从,非要向卢夫人学什么房中术,来帮他修行了。

    “我这么强,还需要学什么房中术?”刘修不死心的辩解道。

    “你是很强,可是,你要对付的是大王,和他相比,你还差得太远。”风雪摇摇头…一头柔软的金发在刘修鼻端扫来扫去,痒痒的。

    “檀石槐很强吗?”刘修不满的说道。

    风雪犹豫了片刻,伏在刘修luǒlù的脸膛上,仰起脸看着刘修:“你不要生气,在我看来,你最多和槐纵阿哥差不多,也许,你比他还要差那么一点点。”她掐起手指…小心翼翼的说道:“当然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而已。”

    刘修不屑的歪了歪嘴:“难道槐纵比檀石槐差那么远?”他看了风雪一眼,正看到风雪因为伏在他xiōng前而压扁的一对玉峰,不禁有些眼直,原本被王楚的名字打击得垂头丧气的分身又有些蠢蠢yù动。

    雪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感觉到了刘修身体的变化,不敢再liáo拨他,连忙滚到一边…拿起衣服胡乱穿了起来,一边穿一边说道:“槐纵阿哥虽然是少有的英雄,可是他二十岁时的武技最多只和大王十五岁时的武技差不多。如果说你现在还能和槐纵阿哥不分上下的话,那你在大王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下来。”

    “有这么厉害?”刘修吃了一惊,坐起了身子,“你好好跟我说说…檀石槐究竟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我不知道他究竟厉害到了什么地步,我只知道,草原上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一击。我阿爸在遇到大王之前,也是草原上数得上的英雄,可是和大王见了一面,就心甘情愿的拜服在大王的面前。”风雪眼中闪出崇拜的光芒:“慕容阿叔也是这样的,他们都是草原上少见的英雄,对一般人根本看不上眼,唯独看到大王…他们是打心眼儿里佩服。”

    刘修将信将疑。他现在的武功虽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可是和吕布、关羽这样的高手对阵是一点问题也没有,面对檀石槐居然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难道说当初能击败槐纵,真的只是出于意外?

    这还是人吗?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在后世却没什么名声…照他这本事,应该早就打进中原做皇帝了。

    “打仗又不是一个人就能打赢的。”风雪对刘修的怀疑不以为然:“你的武技很好,大概能同时对付二十个普通战士,大王的武技更好,可是他一个人最多也只能对付两百个普通战士,也许普通的弓箭对他没什么作用,但是你们汉人的弩那么厉害,两三百步以外就能射穿牛皮,他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防备着吧。”

    刘修觉得这话有道理,小阵型攻击的时候,个人的作用也许很明显,比如许、关羽这样的高手与二三十个敌人对阵,仅凭他们的个人武力就可以击溃对手,可是如果大军对阵,几千骑士对冲,这时候个人的作用就非常有限,也许你比普通人更快更准,能一口挑开十个人的武器,但第十一个人呢?第一百个人呢?总有一个会抓住你的破绽,一刀劈死你。

    想想檀石槐以一个来自不明的sī生子,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内就统一了整个草原,把各自为政的鲜卑人整合起来,建立了不亚于冒顿当年建立的匈奴帝国的鲜卑部落大联盟,虽说这和他的聪明才智分不开,但草原上最敬重的还是武技,他的武技高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刘修无法想像,一个能在一个回合击败他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他的武技又是什么样的武技。这可不是说高出一点半点,也不仅仅是能击败他这么简单,这里面的差距似乎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刘修想到了张角的咒术和卢夫人的符术,又想到了从火狐手上夺来的青牛角和从槐纵手上夺来的短刀,心道这檀石槐不会也有巫术,手上也有什么神器吧?刘修拿过扔在一旁的短刀端详了半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神器?”风雪仔细的想了想,肯定的摇了摇头:“至少我没听说过大王有什么神器,如果有,那应该就是这把短刀,因为这把短刀就是大王给槐纵阿哥的成年礼。”

    过了片刻,她又咬着手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听槐纵阿哥说过,大王曾经对他说,最强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体。”

    这话听着耳熟。

    刘修暗自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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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又见乡音

    第276章又见乡音

    光和二年的正月捷报频传,先是历时半月的光禄城攻防战以汉军的大获全胜而告攻,狂沙部落死伤千余人,连光禄城的城墙都没爬上去,反而被一种从未见过的重甲士杀破了胆,只要那些高大的身影一出现,鲜卑人就两tuǐ发颤,不管后面的督战队有多凶猛,他们都掉头就跑。~~

    就是日律推演苦思冥想攻城手段的时候,传来了刘修率一万jīng骑正赶往光禄城的消息,日律推演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立刻决定开溜。没曾想他要跑,汉军却不想放过这么轻松的放过他们,吕布、赵云一夜之间狂奔两百里,两翼包抄,一口就吞掉了殿后的一千多骑兵,心疼得日律推演痛彻心肺,从此把斥候放出了一百五十里,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紧接着,高阙塞、jī鹿塞的鲜卑人在久攻不下之后,也放弃了徒劳的战斗,颓然撤回大漠,但是他们的运气也不怎么好,狠狠撕下了日律推演一口ròu的赵云、吕布掉头打了他们一个突袭,垂头丧气的鲜卑人根本就没想到汉军的骑兵会从背后杀出来,措手不及,被杀得落huā流水,尸横遍野。

    两天后,使匈奴中郎将田晏率云中长史韩遂、单于羌渠出塞,大破野狼部落宴荔游部,斩首过千。

    接着,上谷郡传来消息,护乌桓校尉夏育与上谷太守卢敏、上谷乌桓共一万五千骑出塞,于且如城与慕容风恶战一场,在装备和士气都占上风的汉军面前,名将如慕容风也没有占到便宜,丢下三百多具尸体,无功而返。

    是役,楼麓率领亲卫骑身先士卒,杀敌既勇猛,用兵又灵活,在上谷乌桓中脱颖而出,与鹿破风一起成为上谷乌桓的双星。

    最后传来的是辽东的好消息,辽东属国长史公孙瓒,率五千骑兵出击,于石mén大破东部鲜卑弥加等部,斩首逾两千级。他身边有十几个箭术高超的骑士,全部乘白马,形影不离,每战都冲杀在前,勇不可当,鲜卑人称之为“白马长史”,相互转告说,“宁遇赤神,当避白马。赤神如归,白马无家。”意思就是说宁可遇到掌握生死的赤神,也不要遇到白马,遇到赤神不过一死,就和回家一样,遇到白马就是身首异处,连家都回不了。

    正月底,战事以汉军的全胜宣告结束,刘表立即作了一篇huā团锦绣的报捷文书,六百里加急送往洛阳。

    在送出报捷文书的同时,刘修派出了使者赶到红日部落,指责落置犍落罗背信弃义,你曾经向我们投降,我们宽宏大量的接纳了你,为了支持你还特地开了胡市,给你们特别优惠,这次出塞作战,我们也特意避开了你的领地,可是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狂沙部落攻击光禄城,从你的领地上经过,你不仅没有帮我们作战,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

    你是不是忘了那份降书,还是不想认帐了?如果不想认,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敌人了。

    落置犍落罗气得七窍生烟,刘修出塞作战,袭击了西部鲜卑的其他部落,唯独没有动红日部落,这看起来是好事,可是当日律推演和晏荔游一状告到弹汗山的时候,事情就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妙了。虽然有和连的极力斡旋,可是弹汗山要求调查红日部落的声音还是非常响,虽然檀石槐最后没有认定落置犍落罗和汉人勾结,但是语气也有些不好听,防备意识已经非常明显。

    这个时候如果再和汉人闹翻了,断了胡市的来源,红日部落的衰落指日可期。面对汉使的指责,落置犍落罗虽然一肚子意见,却不敢翻脸,只得好言相求。汉使最后软了口气,说我们大人说了,有两个要求,你答应了,我们还保持现状,继续开胡市,给你们优惠,如果不答应,那下次出塞作战,我们就不会避开你们的领地了,同时我们还要联合牛头部落夹击你们。

    落置犍落罗连忙问,什么条件?

    汉使竖起一根指头。一,既然你投降了,不能对我们的皇帝没有一点进贡,你挑一些土特产,选几个美nv送过去,你放心,我们的皇帝陛下非常宽容大量,不会让你吃亏的。

    落置犍落罗考虑了一下,说可以,但是你们不能大张旗鼓,让别人知道这事。

    汉使答应了,又竖起一根指头,二,你们要保证牛头部落的使者在你们地面上的安全。

    落置犍落罗为难了,牛头部落是叛逆,弹汗山现在对他恨之入骨,这次他之所以没被打死,就是因为有汉人在背后撑腰,如果让他通过我的领地得到汉人的支援,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叛逆,弹汉山能放过我吗?

    汉使笑笑,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些小部落的人冒充红日部落的商人?你既然能让其他部落的人冒充红日部落的,为什么不能让牛头部落的人冒充?我明确的告诉你,牛头部落大人风裂的nv儿是我们大人的妾,大人对她非常宠爱,所以这件事是不能讨价还价的。至于你们怎么瞒人耳目,那是你们的事,我们的要求是两个月之内,必须看到牛头部落的使者出现在胡市,否则,我们就把所有持有红日部落证件的胡商全部抓起来。

    落置犍落罗吓了一跳,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条件,对汉使和牛头部落的商人经过他的领地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是要求,你们无论如何不要张扬,真要被人抓住了,我可不认帐。

    汉使也非常通情达理,接受了落置犍落罗的要求,随即留下副使和落置犍落罗商量进贡的事,自己亲自赶往牛头部落。

    ……

    五月的并州是绿sè的世界,到处可见绿油油的牧草,牛羊和马匹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吃着草,牧马的汉子抱着套马杆,骑在骏马背上,悠然自得的唱着曲子。大河两岸,屯田的百姓即将迎来第一次收获,他们从城里赶出来,住在麦地旁,看着一天天成熟的庄稼,脸上lù出了欣慰的笑容。

    去年冬天,汉军主动出塞作战,不仅大涨了士气,还向屯田的百姓证明了汉军有足够的实力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可以安心的在这里生活下去,唯一的任务就是用心种地、做工,供应沿边各塞的将士,让他们吃饱穿暖。并州新政的实施,让他们在冬天的时候还能到作坊里挣钱,一年辛苦下来,温饱之余还能有点积蓄,到胡市上换些生活用品,装点一下自己的生活。

    这些人要么是流民,要么是被部落首领奴役的匈奴人,他们对生活的要求不高,能吃饱穿暖,手头还有点闲钱,逢年过节的偶尔还有点赏赐,吃上ròu,喝点小酒,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而官府给他们的远远超过他们所期望的,他们现在不仅能保证温饱,有点积蓄,七岁以上的孩子还可以送到城里的学校去读书,如果有出息,将来还可以送到晋阳学堂去读书,做个真正的读书人,晋阳学堂不仅有大汉国有名的蔡邕先生授课,对穷人的孩子还有补助,他们可以通过做一些杂事来换取一些生活费用,只要不偷懒,家里不用出一个钱,就可以读完三年的课程,刘大人说,只要读完三年课程的学子,以后就可以到官府或学堂谋一份差事。

    百姓们很满意,对官府的人也不那么反感了,特别是看到刺史府的人,他们感到十分亲切。因为刘大人这个并州刺史做得最地道,专mén惩处那些横行乡里的豪强,为普通百姓申冤出气。而并州所有的新气象,都是这个年轻的刘大人带来的。

    “快看快看,刘大人的胡夫人来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忽然指着远处叫了起来。

    正在劳作的人们抬起了头,远远的看着被几个虎士簇拥而来的风雪。她与众不同的相貌让她无处遁形,非常容易被人认出来。百姓们分不清她是安息人还是大秦人,只知道她不是汉人,所以一概称之为胡夫人。

    风雪今天到屯田处来,是和几个乡绅官宦的家属一起来慰问百姓的,这些有钱人家的nv人平时没什么事做,天天在家里闷着,能陪着风雪出来踏踏青,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还能进行夫人外jiāo,拉近和刘修的关系,当然是求之不得。为了表示亲民,她们都换上了相对来说比较朴素的衣裳,也没有前呼后拥的带上许多奴仆,说话时也没有平时那种傲慢,让百姓们看了觉得非常新鲜。

    收获在即,刘修忙得不可开jiāo,战事告一段落,政事却提上了日程。王允虽然学问底子非常好,但是在年初面对三公九卿的质询时,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特别是作为圣人mén生,他自己也感到这件事有些见利忘义,底气严重不足,天子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要求刘修亲自回京述职。

    刘修在等牛头部落的消息,同时也在等第一次收获的成果,如果能带上这些实实在在的数据回到洛阳,他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自从听刘修说要带着她一起回洛阳,风雪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她虽然只和王楚在宁县下见过一面,但是刘修愿意用她去换回王楚的举动让她非常呷味,这意味着在刘修的心里,王楚比她更重要。

    再次回到刘修身边之后,随着她和刘修的关系一次次的突破,她越来越关心王楚。从各种渠道打到的消息都说王楚才貌双全,刘修对她非常爱惜,为此不惜和天子讨价还价,甚至做出欺君这种事。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比不上王楚,所以当卢夫人说她的身体是一件异宝,能帮助刘修在武道上有大突破,甚至有可能战胜檀石槐的时候,她紧紧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只可惜卢夫人回巴蜀去了,一时半会的回不来,让她想把自己献给刘修的愿意一直无法实现。现在能带着这些夫人们出巡,为刘修解忧,她觉得非常高兴。

    王楚能吗?她不能,可是我能。

    风雪的嘴角轻轻挑起,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夫人又在想大人了?”吕布的夫人魏氏调侃道。

    “没……没有。”风雪心虚的摇了摇头,又反过来调侃魏氏道:“大人可不是吕长史,他不需要人担心的。”

    魏氏无奈的耸了耸肩:“有刘大人这种专情的男子为夫,是夫人的运气。我可不敢奢望如此,只希望将来不要被哪个狐媚子……”魏氏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连忙掩住了嘴,尴尬的笑了两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军中的将领大多都找营妓排遣的习惯,象刘修这样从不找营妓的人非常少见,当然了,像吕布那样天天做新郎的也不多。吕布人长得帅气,本来就容易惹事,现在又做了官,算得上是少年风流,每次打仗的收获又多,身边的nv人像走马灯似的换着,魏氏不敢奢望吕布像刘修那样洁身自好,让她担心的是哪一天有人夺了她正妻的位置。

    只是这样的话在风雪这个妾面前却不方便说。

    风雪却不在意,草原上的风俗和汉人的风俗有很大的区别,他们不仅不强调贞节,也不在意有外遇这种事,但宠妾和正妻之间却有些天壤之别。妻是有娘家支持的,不受宠也不能轻易废黜,否则就是和她的娘家jiāo恶,妾就是妾,再受宠也是奴才,不可能指望哪一天能扶正。汉人虽然也有类似的情况,但是中原人jiāo恶远没有草原上jiāo恶那么血腥残酷。因此草原上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把妾扶为正妻的。

    风雪没有想过要做正妻,不仅仅是因为刘修的正妻是天子指婚的长公主,更重要是这种事在草原上根本不可能发生。即使是对王楚,她也没有想过要夺宠,她只是不想被王楚比下去,显得自己无用而已。

    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收到牛头部落消息,如果阿爸能同意和汉人jiāo好,那她多少也有些底气了。

    风雪看向连绵千里的大青山,心却已经飞过了万里大漠,飞到了北海之滨。她似乎看到了阿爸风裂那几乎从来不笑的脸,她似乎看到了阿哥裂狂风大笑着,张开双臂向她走来,她似乎看到了shè雕手铁狼眯起了眼神,lù出疼爱的浅笑。

    几匹快马打破了她的遐想,风雪向远处看去。

    “夫人,是鲜卑人。”李逸风手搭凉棚,向远处看了一眼,过了片刻,又说道:“是铁狼。”

    “铁狼叔?”风雪一下子跳了起来,兴奋的拍着手,拉着魏氏的袖子笑道:“我阿爸派铁狼叔来,肯定是好消息。”

    魏氏很配合的笑道:“恭喜夫人,终于听到家人的消息了。”

    “是啊是啊,我好开心。”风雪雀跃着,跳上马,向远处奔了过去。李逸风等人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铁狼和裂狂风并肩而来,一看到迎过来的风雪,裂狂风哈哈大笑,快马加鞭,抢先迎了上去,风雪一愣,这才发现是他,不禁叫了起来:“阿哥——”

    “小妹!”裂狂风大笑着,奔到了风雪面前,勒住了战马,没等战马停稳,他就飞身下马,向风雪迎了过去。风雪也顾不得勒马,飞身从马上跳了下来,像一只归巢的rǔ燕扑入裂狂风的怀中。裂狂风收不住脚,往后倒退了几步,翻身倒在草地上,滚作一团。

    两人像是孩子一样,在草地上滚出好远,这才站了起来,手拉着手,跳着舞着,转着圈,互相打量着对方的样子。

    “小妹,你胖了。”裂狂风笑道:“我都抱不动你了。”

    “不是我胖了。”风雪咯咯笑道:“是你瘦了,你没有以前那么壮实了。”说着,她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阿哥,你们肯定过得很苦啊,阿爸怎么样,他还好吗?”

    “好着呢。”裂狂风抹去风雪脸上的泪珠,轻声笑道:“去年虽然苦,可是有刘大人安排的人帮忙,我们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和连在北海被我们牵着鼻子绕了半年,什么好处也没捞着。阿爸别的没什么,就是想你,这不,他特地让我来看你,顺便给你带了点你最喜欢的北海鲑鱼,还有几张海豹皮和白熊皮,保证汉人都没见过。”

    风雪泪水涟涟,“你们又去玄冥海了?”

    “没什么,只是去打猎而已。”

    “才不是呢,你们肯定是没什么东西作礼物,才冒险去猎白熊的。”

    裂狂风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风雪说得不错,他们接受了汉人的帮助,总要还礼,可是他们现在已经穷得丁当响,不得已,只好到极北之地去猎白熊。白熊力大无比,站起来有两个人高,为了猎这几张白熊皮,他们有十几个人死在那里。

    “阿爸说,不能让你空着手嫁给他。”裂狂风抚着风雪的手,不再谈让人伤心的话题,赞了一声:“小妹,汉人的饭真的这么好吃吗,我看你的手比以前滑多了,像刚生的婴儿似的。”他嘎嘎坏笑了几声:“那小子天天缠着你吧。”

    “才不是呢。”风雪不好意思的chōu回手,“他忙得很,你以为这一大摊子事容易啊。”

    裂狂风也发现了,“咦”了一声:“小妹,你还没有和他睡在一起?”

    “唉呀……”风雪羞涩的扭过头,不再和他说话,转身向铁狼跑了过去:“铁狼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裂狂风mō着嘴角,眼中闪着míhuò的光芒:“难道这小子……不行?那不是坑我小妹嘛。不行,我得找他问问。”

    ……

    刘修看着那张巨大的熊皮,叹为观止。贾诩、曹洪等人也是大开眼界,小心翼翼的用手mō了mō,连连啧舌。

    “子廉,这一张熊皮得值多少钱?”

    曹洪很老练的查看了一番:“这种熊皮在洛阳从来没见过,物以稀为贵,一百金是跑不掉的。”

    “一百金?”刘修吓了一跳。五原城有点身家的豪强家产不过三四十金左右,这么一张北极熊的皮能卖这么多钱?

    “一百金还算是便宜的。”曹洪xiōng有成竹的说道:“那些有钱人,抢的就是一个我有你无,只要是好东西,几百金都是小意思。别的不说,就说骏马,你看我们这里一匹普通的战马不过万钱,到了洛阳,也就是三五万钱,可是如果是一匹难得的骏马,在这里不过两三万,到了洛阳能卖百万以上,价格相差几十倍。”

    “看来大汉虽然穷,有钱人还是不少啊。”刘修感慨道:“要是把这几张熊皮卖出去,又能多五十重甲士的装备。”

    贾诩瞥了他一眼,又看看刘表和郭缊等人,忍不住摇摇头笑了一声。刘表也笑了,“大人放心,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陛下的。”

    “别!”刘修摇摇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真是想钱想疯了,居然把主意打到献给天子的贡品上去。别说是一百金,就是一百钱,这也不是能贪的钱啊。“陛下现在比我更需要这几张熊皮。”他想了想,又摇头道:“你们别把真实的价值告诉陛下,要不然的话,他找不出相应的东西来赏赐。”

    刘表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刘修随即又找到了裂狂风,他是风裂派来的使者,将随他一起去洛阳进贡。不过为了遮人耳目,他现在冒充的是一个根本没人知道的民族——终北国。这个国名还是刘表想出来的,他说在某个古籍中有记载,大禹曾经去过这个国度,就在冰雪长年不化的极北之地。

    “你不要求那些无用的珍稀之物,现在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能保命的粮食和武器装备。”刘修提醒他道:“陛下赏你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被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看huā了眼。”

    裂狂风似懂非懂,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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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暗流涌动

    第277章暗流涌动

    晋阳学堂,祭酒蔡邕的别院里,刘修和蔡邕对面而坐,王允郁闷的坐在一边。书mí群4∴⑧0㈥5他刚刚向刘修汇报了洛阳之行,可以说是惨败而归,面对三公九卿和天子派来的宦官的质询,他最后被问得哑口无言,这在他的人生历史上可谓是第一次。

    “除了司徒大人之外,没有一个支持的。”王允tiǎn了tiǎn有些发干的嘴chún,非常窘迫。“我觉得陛下也不同意,只是出于无奈,这才答应了三年之约。”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白,三年内不能打败檀石槐,解除鲜卑人带来的压力,不仅刘修要倒霉,这新政也会被取消。而新政到现在为止实施了一年,全面打败鲜卑人虽然还没有看到什么希望,但是并州的豪强却从中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再让他们把这些好处吐出来,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洛阳的事,我去谈。”刘修淡淡的说道:“你这几个月受累了,好好休息吧。”

    王允应了一声,躬身致礼,准备离开。刘修又招了招手,郝昭拿过来了一份清单,刘修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递到王允手里:“我最近手头很紧,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再借我一点钱。”

    王允接过纸迅速的扫了一眼,眼角不由自主的跳了跳:“三亿?”

    修点点头,看着屋外扶刀而立的关羽:“重甲士在这次光禄城之战中显示出的威力让我非常满意,可是重甲士的成本太高,我东凑西凑才装备了一百人,一百人根本不够,我只好向你们借钱了。”他看了看王允的脸sè,又说道:“借钱嘛,你们愿意借多少就借多少,不管多少都是情份,我不会强迫你们。有白纸黑字的契约在,我不会luàn来的。”

    王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拿着那份清单退了出去。

    蔡邕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德然,你真够yīn险的,这个时候他们敢不借吗?”

    “先生,你这可就不对了,我只是借钱,又不是抢钱。”刘修一本正经的说道:“将来我是要还的。”

    蔡邕笑了,用手指点着刘修:“你把并州搞成了一个麻烦,我想洛阳大概没有人敢接手,不管怎么说,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剩下的事就是怎么说服那些人了。”

    刘修笑而不答,转而问道:“先生可找到了什么圣人经籍能支持我这个做法的?”

    “没有。”蔡邕不假思索的摇摇头:“你也知道,儒家的思想向来是重君权的,强干弱枝向来是不言而喻的方针,重农抑商原本是法家的主张,后来为什么会被儒家吸引过来?不就是因为这个政策有利于把财权集中在天子手中嘛。你现在背道而驰,按你这个办法实施下去,并州的财富被世家们分光了,连天子的那一块sī财都分了,这还怎么强干弱枝?如果不是天子要你打败鲜卑人,想得一个好名声,恐怕早就免你的职了。”

    刘修坦然的笑了:“既然圣人的思想不支持我的做法,那我就不要他的支持了,干脆回去撒泼。天子要我打仗,又没有足够的财赋支持,难不成让我一个人去刺杀檀石槐?”

    蔡邕哈哈大笑,拍着手掌道:“要我说啊,刺杀檀石槐反而来得更可行一点。鲜卑人和我们汉人不一样,他们能不能形成一个整体,个人的魅力有非常大的影响,不像我们汉人,哪怕天子再昏庸,只要三公不昏,朝廷总还是支撑得下去的了。”

    刘修yīnyīn的一笑:“先生,你别忘了,自从独尊儒家之后,这皇权可是越来越大了,从孝武皇帝起,丞相也好,司徒也好,都不过是摆设。”

    蔡邕脸sè一僵,先是有些尴尬,随即又愤起反驳,习惯xìng的和刘修斗嘴。

    “阿翁,阿翁……”小蔡琰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张着红嘟嘟的小嘴,亮晶晶的涎水一直挂到围脖上。她睁着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了看刘修,又看了看蔡邕,张开双手,笑着扑了过去。

    蔡邕正说得开心,看到孩子来捣luàn,不免有些不快,瞪了随后赶来的保姆和羊夫人一眼:“没看到我正和刘大人说正事吗?把孩子带走。”

    保姆不敢怠慢,连忙来抱蔡琰,蔡琰舍不得离开蔡邕的怀抱,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咧开嘴尖叫起来。蔡邕既尴尬又生气,抬手就要打,刘修连忙拦住了。“先生,我们反正也是在闲谈,孩子在一旁也没什么事。再说了,孩子粘你,这才叫天伦之福,难道看你如路人你才高兴?”

    蔡邕撇了撇嘴,放下了手,却还是有些不高兴:“人家说儿孙绕膝,却没有说nv儿和孙nv。”

    “你会有儿子的。”刘修冲着小蔡琰拍拍手,lù出狼外婆式的微笑,小蔡琰却打量了他一眼,不敢过来,而是往蔡邕怀里缩了缩,最后还把脸藏了起来,不再看刘修一眼。刘修很没面子,发泄的伸手过去拍了一记她的小屁股。蔡琰吓得“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你轻点。”蔡邕不满的说道:“你这天天杀人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轻重。”

    “呃,刚刚还说nv儿没用的,现在怎么又心疼起来了。”

    “废话,那是我的孩子,虽然不是儿子,可也是我的骨邕护犊子的神情非常温馨,看得刘修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未曾谋面的nv儿,不禁哈哈大笑,他让郝昭拿过一块羊脂白yù来,在蔡琰面前晃了晃,蔡琰瞪着一双泪洼洼的大眼睛,看看那块yù,又看看刘修,犹豫不定。

    “过来,让叔叔抱抱,叔叔就把这个送给你。”刘修yòuhuò道。

    “德然,这么上好的yù,给孩子玩太可惜了。”蔡邕见多识广,一眼看出刘修手中的这块yù虽然个头不大,却是从西域来的上好白yù,连忙说道。

    蔡琰犹豫着迈开步子,眼睛只盯着刘修手中的那块yù,慢慢的踏进了刘修的埋伏圈。刘修哈哈大笑,一把将蔡琰搂在怀里,把yù戴在她的脖子上,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蛋:“喜欢不?”

    “喜欢。”蔡琰张开小嘴,把yù衔在嘴里咬了咬,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才名符其实嘛。”刘修亲昵的抱着她,把yù从她嘴里拽了出来:“好了,尝尝就行,这玩意不能吃的。”

    蔡邕看着沾满了口水的yù,为难的说道:“德然,这礼太重了。”

    “先生,你以后也许会生儿子,可是我相信,将来能继承你的学问的,非此nv莫属。”刘修很神棍的说道:“你要好好教育她,将来我如果已经功成身退了,我来做她的先生。”

    蔡邕只当是他说几句客套话,倒也没有在意,只是见刘修这么喜欢自己的nv儿,不免有些初为人父者常有的得意,显摆起nv儿如何如何聪明,现在已经会背几首诗赋之类的事迹。

    虽然对蔡琰的聪明有所预料,但对于仅仅两周岁的孩子认识五百多字,背一百多篇诗,刘修还是有些惊诧莫名,突然想道,这么聪明的孩子仅仅作为一个文学家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应该把她培养成了一个居里夫人才对啊。

    刘修在刹那间坚定了要做蔡琰导师的决心。

    ……

    八月,刘修回到洛阳,还在河水中流,他就看到了对岸迎接的队伍,一下船,那个爱翘兰huā指的柳云霜就笑盈盈的迎了上来,传达了天子要刘修立即入宫的旨意。

    刘修无奈的看着前来迎接的王楚、刘备等人耸了耸肩。产后的王楚丰腴了不少,眉眼之间少nv的青涩已然不见,换上了少fù的娇媚,看着刘修,她的脸上挂着笑,眼里却闪着泪huā。

    “让罗夫人准备点好吃的,我见了陛下之后,回去和你们一起吃饭。”刘修捏了捏她的手,轻声说道。王楚点了点头,把刘修拉到一边:“夫君,你要小心一些,这些天陛下的心情非常不好,和皇后发了几次火了。”

    “皇后?”刘修很奇怪,“皇后生了嫡子,他怎么还不喜欢?”

    王楚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陛下很少去皇后那里,就是去了,也只是看看皇子,和皇后说不到几句就生气。皇后现在也急得不行,你回来了,她肯定会召见你问计的,到时候你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刘修带着一肚子的疑huò上了车,跟着柳云霜直接去了皇宫。郝昭领着随刘修北征的十个虎贲郎,押着鲜卑人和匈奴人进贡给天子的礼物,领着裂狂风等人,随刘修一同前往,许禇领着十个虎士随同保护,张飞和关羽则领着剩下的亲卫随刘备一起赶往太极道馆。

    风雪小心翼翼的跟着王楚上了车,拘谨的坐在角落里。王楚仔细打量了她片刻,看得风雪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才淡淡一笑:“风雪姑娘,宁城一别,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妾身风雪,见过姊姊。”风雪学着汉人的礼节拜倒在地,王楚看着她细长的脖颈,紧致的腰身和浑圆的tún,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悄悄的把手缩回了袖子里,挥了挥袖子:“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客气。风姑姑,起来吧。”风雪刚刚直起身来,还没来得及喘匀气,王楚又轻声说道:“待会儿要拜见长公主,我先跟你讲讲规矩。”

    雪又拜了下去:“请姊姊指点。”

    王楚嘴角一挑,轻声曼语的讲了起来,话音中的洛阳腔分外的浓,听得风雪有些晕头转向,一颗颗汗珠浸湿了金sè的发丝。

    刘备今年已经十九岁,身高七尺五寸,体格健硕,剑眉星眼,自有几分英气,只是左眉上那道伤疤一直没长好,在眉máo中留下了一个白点,看起来有些败兴。让人称奇的是他的两只大耳朵,一双长手臂,自有一番异相。

    看到张飞,他自然是好一番亲热,看到高大英武的关羽,他也是景仰不已,不停的向关羽套近乎。关羽腰杆笔直的tǐng立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足足比刘修高出两头,他看刘备的时候要低着头,对这个热情的儒雅年轻人,他表现得有些冷漠,只是碍于刘备是刘修的从弟,又是一副儒士打扮,他才没有给他脸sè看。

    也许是因为一直在卢植身边读书的原因,刘备身上的书卷气很浓,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几分文士的矜持,和张飞、关羽这些一直在疆场厮杀的武人有些格格不入。关羽一看到他那身长衫就忍不住想用鼻孔对他说话,张飞倒是tǐng羡慕的,说刘备这些年跟着先生读书,学问一定大涨,不像他的学业都荒废了云云。

    ……

    刘修进了宫,来到宣明殿,天子穿着一身浅sè的常服,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着步,听到刘修的脚步声,他停住了,歪着头打量着急趋而入的刘修唱名而入,拜在面前,脸上这才lù出了淡淡的笑容,伸出双手虚扶了一下。

    “朕的虎臣回来了,快快起来,和朕讲讲北疆的事情。”

    刘修连忙谢座,恭敬的浅笑道:“陛下,还是容臣先引见终北国的使者,进献了贡品之后,再向陛下汇报北疆的战事吧。”

    天子眉梢一挑,哈哈大笑:“终北国?是哪里的小国?”

    “据说是在极北之地,冰雪终年不化之所。”刘修笑道:“臣也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听刘表说,大禹北巡,曾经到过这么一个小国,所以便把他们称做了终北国。具体的情况还是由他们自己来说吧。”

    “大禹去过的啊。”天子好奇的说道:“让他们上来,传刘表进殿。另外,把大鸿胪韩融找来,这事儿该着他管呢。”

    时间不长,裂狂风和刘表一起走了进来,十几个鲜卑人抬着进献给天子的贡品紧随其后,他们打开箱子,将一张张北海环斑海豹皮和白熊皮展现在天子面前,那海豹皮也就罢了,虽然新鲜,在皇宫里从来就不缺新鲜的东西,可是那张白熊皮太骇了,全部展开能有丈五长宽,看起来包两个壮汉进去是肯定不行问题。更神奇的是,这些白熊皮在大殿下展现的并不是白sè,而是有些青灰sè,而且在不停的变化。

    “有这么大的熊吗?”天子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皇家林苑里也有熊,可是从眼前这张熊皮看来,这头白熊至少比常见的熊要大一半。

    裂狂风用鲜卑语说了一通,然后通译又翻译给天子听。天子听了终北国的人情风俗,既惊奇又有些不解,不过兴趣非常浓。时间不长,大鸿胪韩融赶了过来,他听了几句,便打断了通译,转过头问刘修道:“他们这些风俗,怎么和鲜卑人有些相似?”

    刘修笑笑,“这些事我也不太清楚,韩君何不问问刘景升,他的学问比我好多了。”

    刘表笑着接过话头:“韩君,鲜卑人据说也是从大鲜卑山发源的,他们也好,终北国的人也好,据说都和远古的肃慎人有关,细说起来,其实也是黄帝的子孙,他们的习俗和鲜卑相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们就是终北国的人?”韩融不假辞sè的追问道。

    “我觉得他说的风俗和典籍记载中的非常相似,所以觉得他们是终北国的人。”

    韩融冷笑一声:“原来你只是觉得,既然如此,说你是捕风捉影不为过吧?刘景升,你也是颇有才名的士子,怎么做事这么马虎,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也敢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谈,万一nòng错了,这欺君之罪你担得起吗?”

    刘表顿时哑火,脸胀得通红,不敢再说一句话。韩融指责他做事不严谨也就罢了,再扣上一顶欺君的罪名,他可吃不消,而且他自己心里明镜也似,这的确不是什么终北国,而是鲜卑人牛头部落冒充的。

    刘修一看这架势,顿生警惕。韩融当着天子的面指责刘表,其实就是在指责他,还给他扣了一个这么大的帽子,这是怎么的?先下手为强?

    刘修咳嗽了一声:“是不是终北国,的确很难说。是不是黄帝子孙,其实也很难说,更何况,黄帝本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都是个问题。韩大人既然要证据,我倒想请问韩大人一句,三皇五帝的帝系在周以前的哪一部典籍中出现过?”

    韩融眉头一皱,沉yín不语。

    “我们都说盘古开天帝,三皇五帝到如今,可是我们现在见到了典籍无不是后人的追述,其中互相矛盾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以韩大人的意思,那我们是不是连黄帝都不承认?”

    韩融冷笑一声:“这终北国能和黄帝相提并论吗?如果只是证据不足也便罢了,我怕的是又闹出一个越裳国的事来,凭白污了刘大人的功绩,也坏了卢子干的名声。”

    越裳国?刘修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典故?刘表见了,连忙附耳过来,将越裳国的由来讲给他听。刘修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越裳国就是《尚书》中讲的越裳氏。据说这个小国在南方很遥远的地方,周公摄政的时候,天下太平,他们曾经来献白雉,说中国出了圣人。后来王莽摄政,也玩了这么一出,让人假冒越裳氏来献白雉,把他比喻为周公,不料后来被人揭穿了,因此成为丑闻。

    韩融看起来是说刘修做事不踏实,实际上是在说刘修和王莽一样nòng虚作假,伪造祥瑞。

    刘修迅速的思考了一下,转身对天子行了一礼:“陛下,臣荒唐,确实不知道这是不是终北国,有欺君之嫌,请陛下责罚。”

    天子瞅了瞅他,又瞅了韩融一眼,淡淡的说道:“韩卿言重了,朕虽不是圣人周公,可不是王莽。”他顿了顿,又一字一句的说道:“朕是天子。”

    韩融一jī零,连忙跪倒在地。

    天子转过身,看着那张巨大的白熊皮:“这是不是终北国且不论他,可是这张白熊皮是不是假的?”

    刘修刚要说话,天子使了个眼sè制止了他,转过身对韩融说道:“韩卿,要不你亲自跑一趟极北之地,看看那里是不是有终北国,是不是有这样的巨熊?如果没有,那这欺君之罪可就坐实了,朕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韩融“啊”了一声,汗如浆出,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只是连连叩头。

    “韩卿身体不佳么?那你还是退下,好好休息吧。朕且听刘修再胡扯些什么,然后等韩卿去极北之地查看回来之后,一并治罪。”

    韩融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再也不敢看刘修一眼。

    刘修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天子,正好和天子的目光相撞。天子一笑,摆了摆手:“起来吧,他针对你是假,针对朕才是真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把朕和王莽相提并论。”

    刘修抹了把汗,站了起来:“臣做事的确不够严谨,给陛下惹麻烦了。”

    天子叹了一口气:“唉,麻烦不惹也会上mén,只是这样的熊皮却不会主动上mén。你别把他当回事,他们这些名士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给朕找麻烦,动不动就说朕这里违背了圣人教诲,那里违背了祖宗家法,朕现在是动辄得咎,不动更麻烦啊,也就是你在北疆能给朕带点好消息来。德然,辛苦你了。”

    “为陛下效劳,是臣的本份,何来辛苦之说。”刘修见天子烦闷,连忙宽解道:“陛下,臣从鲜卑人、匈奴人那里挑了些美人,她们会些鲜卑人的舞蹈,虽然粗俗简陋,却别有趣味,陛下什么时候有关,亲临鉴赏?”

    “是吗?”天子眉头一挑,顿时来了jīng神,他笑嘻嘻的看着刘修:“还是你体谅朕的心情,知道搞一些huā样让朕开心,虽然经常有些离经叛道,给朕惹出麻烦,却着实还是解决了不少的问题。怎么样,你要几年才能打败鲜卑人?三年够不够?”

    刘修一皱眉:“陛下,臣正要就此事向陛下做一个具体的汇报,臣拟了一个计划,想请陛下审阅,请三公九卿一起提提意见。”

    天子眼神一闪,嘴角一挑:“你要和三公九卿廷辩?”

    “不是廷辩。”刘修苦着脸笑道:“臣是想找一个比臣更有能力的名士,请他能代替臣统管北疆之事。陛下,臣绞尽脑汁,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承诺在三年之内解决鲜卑问题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一定要说,那不仅是自欺欺人,更是欺君之罪。”

    天子收起了笑容,沉yín片刻:“你不要急,慢慢和朕说说北疆的事,朕听他们说得多了,现在也该听听你这个主事者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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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蠢事

    第278章蠢事

    刘修摊开一个帐本,详详细细的把并州的相关帐目说给天子听,最后对天子说,臣到边疆一年半,两次小战事,虽然每次不过两三月,但是花费也不少,到现在为止,臣还欠着并州人三亿多钱,要不是并州人为了保家卫国,大力支持,臣怎么可能打赢这两仗啊。

    天子吓了一跳,并州一年交到朝廷的赋税不到三千万,刘修欠了他们三个亿?

    “你哪一年能还清?”天子觉得嘴里像是刚喝过汤药一般苦。

    “臣估算了一下,如果不发生大战的话,臣有信心在十年以内还清债务,然后再花十年时间发展并州的经济,二十年后,能保证并州自已自足之外,每年上交的赋税达到一个亿。再给臣十年,臣希望能将并州上交的赋税达到三个亿。”

    天子哭笑不得的一挥手,“你别跟朕说空话,三个亿?豫州一年的财赋不过三个亿,并州能有三个亿?”

    “陛下,臣这可不是空口说白话,臣是有把握的。”刘修很严肃的说道。

    “有把握?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打败鲜卑人,让檀石槐向朕称臣纳贡,而不仅仅是几个鲜卑部落。”天子眼睛一睁:“你才打了两仗,就欠了并州人这么多债,那还能打败檀石槐吗?”

    “陛下。”刘修哭丧着脸:“就并州这烂摊子,臣哪能打败檀石槐啊。打败他一次两次容易,今年臣已经做到了,可是要想彻底打服他,那可不是一仗两仗就能完成的。当年孝武皇帝打匈奴花了多少年?陛下要臣两三年之内打败檀石槐,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天子眼睛一翻,露出泼皮的架势。刘修一缩脖子,嘟囔了两句:“反正我是做不到,谁爱做谁做。我还回洛阳开面馆,做生意。”

    “嘿,你敢跟朕撂挑子?”天子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半天,最后抬起腿给了他一脚,指着他骂道:“你欠了并州人三亿钱的债,谁还敢去接手?你要想不做也可以,你要么找一个愿意还这债的人代替你,要么你先把这三个亿还了。要不然,你得给朕负责到死。”

    刘修不服气的反问道:“这又不是我家的事,我凭什么要去还三个亿?”

    天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的手直哆嗦:“我就奇怪了,你给自己做生意怎么就赚钱,替朕做事就赔钱?你故意的吧?”

    “这不对啊,臣开面馆的时候也是先赔钱后赚钱的。”

    君臣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辩来辩去,张让拱着手,站在远处,脸上堆着笑容,眼里却是一阵阵的担忧。三个亿?我的天啦,这并州岂不是一个烂泥潭?就并州那点儿财赋收入,这哪一年才能还清啊。天子肯定是不会掏这钱,谁要接手并州刺史,先得填三个亿进去,傻子才干呢。有这么多钱,能把三公轮着做一遍了。

    刘修和天子说了半天孩子气的话,最后天子收起了笑容,正色问道:“如果把你留在并州,你能打败檀石槐吗?”

    刘修也收起了顽笑,严肃的说道:“臣如果不能打败檀石槐,让鲜卑人全部向陛下称臣纳贡,臣就不离开并州。”没等天子高兴,他又说道:“臣比檀石槐年轻,耗也要耗死他。”

    天子“扑嗤”一声笑出声来,抬腿又踢了他一脚:“原来你是这么个打算啊。”

    刘修虚让了一下,又笑道:“陛下,从今年的情况来看,臣可以保得边境平安无事,只要这个情况再坚持几年,鲜卑人的实力必然会大受影响,彼消此长,臣可以逐渐占得主动。只是占了上风,并不等于最后的胜利,要想彻底打垮鲜卑人,至少需要持续三到五年的战事,臣估算了一下,花费至少要八十亿左右。在做好准备之前,臣不想轻举妄动,否则这必然演变成西羌的故事,持续数十年,花费上百亿,最后还是一个烂摊子。”

    天子细眉紧锁,沉吟半晌,“朕觉得并州人不是没钱啊,他们能拿出三亿来支持你打仗,却没有闹出是非,可见他们的家底很厚实,你为什么不向张角学学,他在济南为相一年,打击豪强,济南民风为之一整,搜出来的家资足有两个亿。”他看着刘修,眼神凌厉:“你不觉得这样更简单,更快吗?”

    刘修皱了皱眉:“陛下,臣觉得这是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看起来似乎更有效,可是从长远来看,绝不是长治久安之道。”

    天子脸色一沉,不高兴的哼了一声,颇不以为然。他盯着刘修看了半天,觉得刘修在这件事上不够魄力,不免暗自惋惜的摇了摇头。

    “朕准备让张角的几个弟子都出来做官,从县令开始做起。”天子说。

    刘修迟疑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只是躬身施了一礼。天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刘修拜了一拜,退出大殿,刚要转身离开,又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双手递给站在一旁的张让,“这是臣为陛下准备的礼物,见到陛下一时心喜,竟然给忘了,请陛下恕罪。”

    天子眨了眨眼睛,看着刘修离开,这才从张让手中接过并不大的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枚小小的印章,似玉又似石,上面有鲜艳如血的花纹,雕着一只造型古朴的龟钮,粗看并无特别之外,细看却别有一番味道。他看了看印文,不禁咦了一声。印文不是常见的缪篆,而是一种看起来更生动,更活泼的印文,分布在错落有致的方格中,印文是道德经上的一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

    “这竖子怎么变得和那些酸儒一样,动不动就是圣贤经典,也不想想他那学问。”天子笑着摇摇头,爱不释手的抚摩着温润的印章。

    ……

    太极道馆热门非凡,卢植也从北军赶回来了,像一家之主似的坐在正堂上,和蔼可亲的和张飞等人说着话,询问着北疆的情况,张飞和郝昭恭敬的站在一旁,有一句答一句,既不敢乱说话,也不敢敷衍了事。

    曹操、夏侯渊和张郃也得到了消息,一起赶了过来,曹操听了刘修的劝告之后,赶回京城,通过一番运作,果然得到了长水校尉的职务,不用再做运输大队长了。

    刘修跨进门的时候,大堂上响起了一阵打招呼的声音,容貌秀丽,衣着整齐的胡女招待们排成两列,齐声说道:“欢迎馆主凯旋!”

    “哈哈哈……”刘修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亲热,向胡女招待们还礼,又向罗夫人等一班老员工们打了招呼,然后赶到卢植面前,大礼参拜:“弟子刘修,拜见先生,敢问先生安好。”

    “起来起来。”卢植心情不错,亲自把刘修拉起来,笑道:“我还没老呢,不用那么多啰嗦。来,让我看看,我这个得意门生现在怎么样了。”

    刘修连称不敢当。刘备挤上来说道:“大兄,你不要谦虚了,现在洛阳城都知道先生的两个弟子在北疆称雄,一东一西,打得鲜卑人首尾难顾呢。”

    刘修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公孙瓒,连忙笑道:“这次伯珪打得可比我漂亮多了,白马公孙瓒,现在北疆没有不知道的。”

    “大兄,你手头有两个牧苑,也应该组织两千义从嘛。”刘备羡慕的说道:“你的战旗是朱雀,就挑和那匹大红马一样的红色战马,到时候组织一个烈火义从什么的,一定威风。大兄,让我做你的部曲将吧。”

    刘修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啊,好好的太学生不做,要去打仗?先生写给我的信里说了,你现在学问做得不错,今年通过考试应该没问题。”

    刘备笑了笑,凑到他耳边说:“大兄,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读书,只是没办法。等我参加过考试,先做两年文职,然后还跟大兄打仗去,做个文武全才。”

    “好啊。”刘修用力的搂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等着你。”

    “玄德,你又捣什么鬼?”卢植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道:“德然哪,快吃饭吧,听说你要回来吃饭,罗夫人已经忙了半天了。”

    “就是,我为了这一顿免费的大餐都等半天,你再不吃,我可就走了啊。”曹操第一个走上来,对卢植拱了拱手:“先生请先入座,你不入座,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敢坐啊。”

    卢植欣然入座,众人互相谦让着依次入座,酒菜端了上来,刘修起身先敬卢植,然后大家开怀畅饮,畅谈别情。

    宴后,曹操约好明天为刘修接风,便先走了,张郃和夏侯渊也知道刘修今天要和家人团聚,不好多打扰,约好了时间,便先后告辞。

    王楚已经在书房里煮好了茶,刘修把卢植请到书房,两人坐定之后,喝着清茶,整理了一下思绪,卢植散去了笑容,很担心的对刘修说道:“德然啊,你这次回洛阳述职,遇到的阻力可不小。你要小心应付才是,可不能大而化之。”

    刘修也收起了笑容,慢慢的品着茶:“先生的教诲,我一定牢记在心。今天陛下召见我,我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看来我不在洛阳的这段时间,又出了不少事,连《大公报》和《民报》都没有提及。”

    卢植挠了挠眉梢,叹了一口气:“我是不赞成这件事,而袁家的《民报》却是蓄势待发。”

    “袁家支持并州的新政?”

    “支持。三公九卿中,袁隗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要不然当初就不能通过。不过,去年王允赴京述职的时候,面对天子和大臣们的质疑,袁隗却是一声不吭,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置身事外。不过,我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他想从中捞好处?”刘修一语点破。

    “你猜得太对了。”卢植赞赏的看看他,“他现在谋求的就是让幽州依并州例,实行新政。”

    刘修冷笑一声。幽州刺史郭勋是袁家的铁杆支持者,幽州的人口、资源都超过并州,而且有他这个都督幽并凉三州军事的北中郎将在,郭勋不用承担作战任务,如果幽州依并州例实行新政的话,他不用欠幽州世家豪强的债,相反可以大捞一笔。如果惹出纠纷的话,最后也可以推到新政的头上去,他大可以拍拍屁股,换个地方继续做官。

    卢植反对世家豪强,但是也不同意这些当官的借这个由头中饱私囊,更不耻于袁隗这种借着支持刘修的名头从中捞好处的做法,这从他直呼袁隗的名讳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们把这些想得太简单了。”刘修淡淡一笑:“他要想学我,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卢植不解的看着他。

    刘修也不解释,他和并州人一起推行的新政的关键在于契约,契约规定了官府不能随意掠夺百姓的财产,哪怕他们家确实富得流油,可是郭勋这些人能做到吗?他们根本没有理解这份契约的重要性。人无信不立,在这份契约面前,没有暴力武器做支撑的世家豪强才是弱者,手中掌握了权力的官府才是强者,也是最容易破坏契约的人,在朝廷没有这种觉悟之前,只能依靠当政者的自觉。

    刘修不敢说这个世上没有清官,他面前的卢植就是一个,但是他可以肯定郭勋那样的人不是,袁隗这样的人也不是。如果百姓不相信当官的会守信用,隐匿家产也就在意料之中。

    “并州是特例,他们要想照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刘修微微一笑。

    卢植摇摇头:“你还没看清事情的根结,三公九卿的反对都是明面上的,最大的反对者是天子。这种新政是在劫天子的财,他不可能容忍你长久的。他现在需要你打败鲜卑人,一旦战事结束,或者战事失败,就是并州新政结束之时,到时候并州人会愿意放手吗?施恩如泼水,易放难收啊。”

    刘修呷了一口茶,略作思索:“先生,我刚刚对陛下说,如果给我三十年时间治并州,我可以把并州不仅治理得自给自足,而且一年能给朝廷三个亿的赋税。”

    “怎么可能?”卢植脱口而出。

    “天子也这么说,可是我觉得有可能,这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我经过测算的。”刘修从容的说道:“可是天子等不及,他说,张角的手段更简单,更有效。”

    “张角?”一听到这个名字,卢植脸色顿时一变,他重重的把茶杯放下案上,双手扶着案,很是喘了几口粗气,瞥了一眼,尽量用温和一点的语气说道:“德然,你做了很多好事,也做了不少错事,但唯独这一件是蠢事。”

    刘修却不以为然,“先生,张角的实力不是因为他到朝中为官积累起来的,八大弟子,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我只是把他们从阴暗里引到太阳底下罢了。”他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力量,居然还在计较他的手段,简单的要求罢免他。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他这绝对不是最直接的手段。”

    “难道他还能造反不成?”

    “为什么不能?”刘修冷笑一声:“借助鬼神,说什么五行终始,黄当代赤的把戏,这几十年一直没有停过吧?不过,张角可不是那些小打小闹的,他要动起来,大汉东南半壁江山都会颤抖。”

    卢植愕然,随即惊出了一声冷汗,他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刘修,喃喃的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杨伯献(杨赐)离职时忧心冲冲了。”

    刘修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杨伯献被免司徒之后,到道馆来了一趟,和我告别,他准备回老家去住一段时间。他对我说,他曾经给陛下上了一封奏疏,是建议遣返流民的。只是奏疏刚上去,还没有消息,他就被免了职,也不知道这份奏疏最后能不能到天子的手中。”

    卢植把杨赐上书的主要内容一说,刘修顿时觉得一阵寒气从背后升起,直冲后脑。杨赐被免已经几个月了,天子还没有任何动静,一种可能是天子非常信任张角,不认为他会造反,另一种可能是天子根本就没看到那份奏疏。不管怎么说,都足以说明张角的手已经伸到宫里,甚至可能得到了天子本人的信任。

    流民是张角的根基所在,也是张角实力中破坏力最大的那一部分,解决了流民问题,张角想要进行暴力革命的可能性就被剥夺了。杨赐上这道奏疏,且不论他的办法是否可行,至少他已经认识到了问题所在。

    但是这封奏疏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杨赐告诉了卢植,而卢植又告诉了刘修,刘修甚至根本想不到有这么一份奏疏。

    刘修觉得手脚一阵阵的发麻,真的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张角的实力是强,可是如果不是他帮张鸣在洛阳打开局面,他们未必能把手伸到宫里,至少张角本人不会得到天子的重用。

    那现在又该怎么挽回,还能不能挽回?天子说要安排张角的弟子做官,这是不是在引狼入室,会不会是自掘坟墓?天子究竟知道不知道张角的危险?

    一连串的问题搅得刘修头晕脑胀,直到卢植告辞,唐英子探头探脑的闯了进来,从后面抱着他的脖子,得意的哈哈大笑,他才回过神来。

    “英子,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问你。”刘修拍拍唐英子圆滚滚的小屁股,诧异的说道:“英子,一年多没见,你怎么胖这么多?”

    “嘻嘻,长公主给阿楚姊姊弄的好吃的,大部分都被我吃了。”唐英子腻在刘修背上,得意洋洋的说道:“大皇子为了讨好我,结常偷宫里的好东西给我吃。”

    刘修把唐英子拉到跟前,看着那张圆得像月饼一样的脸,皱了皱眉:“你可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太胖了不好看,而且也影响身体。”

    “是吗?”唐英子眼睛一瞪,摸了摸自己的脸,犹豫了好半天,“那我从明天……下个月开始少吃点。”

    刘修翻了个白眼,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跟我说说,张角手里那根九节杖是什么样的。”

    唐英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最讨厌那什么破九节杖的,哼哼唧唧的闷死了,偏偏他们还特别喜欢听,凡是修行的时候,都要听那破棍子哼哼,说是听了哼哼,他们的功力涨得快。”

    刘修略作思索,估计九节杖是什么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张角他们认为那个是能帮助修行的咒语。“那这九节杖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反正我看到张角的时候,他就有这破玩意了。”唐英子耸了耸肉乎乎的肩膀,凑到刘修耳边,挤眉弄眼的说道:“嘻嘻,你今天晚上跟谁睡?”

    “这关你什么事,没正不跟你睡。”刘修斜睨了她一眼,警惕的说道。他在北疆憋了一年多了,好容易回到洛阳,岂能把大好时光浪费在哄这个小屁孩睡觉上。

    “嘿嘿嘿……”唐英子叉着腰奸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房中术是怎么炼的吗?”

    刘修差点笑喷了,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个屁大的孩子也不知道脸红,房中术也是你说的?”

    “我为什么不能说,不就是妖精打架嘛,我看得多了。”唐英子头一昂,不以为然的说道:“太平道的人修炼房中术,我也没少看啊。你别忘了,我以前是太平道的圣女呢。”

    “别扯了,那有什么难的,你别忘了,指环现在在我的手上,你以前能看到的,我现在也能看到。”刘修晃了晃手上的指环,里面有不少类似于岛国爱情动作片的视频,而且是真正的三维立体,可谓是纤毫毕现。

    “那不对,那不是真正的房中术,至少说,那不是完整的房中术。”唐英子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好象在说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比如说,指环里面没说房中术是怎么传承的。”

    “怎么传,还不是师父教弟子。”

    “那是男师父教男弟子,女师父教女弟子,还是男师父教女弟子,女师父教男弟子?”

    刘修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他起身推开得意洋洋唐英子,直奔王楚的房间,推开房门,他看了一眼穿着轻薄的丝衣,正在准备洗浴的王楚,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的问道:“你那房中术……是怎么……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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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公主

    王楚吓了一跳,连忙掩住衣襟,示意两个正在试水温的婢女先出去,关门,这才面红耳赤的看着刘修:“怎么了?”

    一年多不见,王楚明显有些发福,原本纤细的身子变得珠圆玉润,脸白里透红,更显得皮肤细腻光滑,此刻两颊飞起红霞,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水气,更显得骄媚动入。奇无弹窗qi

    不过,刘修虽然看得心动不已,但更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究竞是谁把房中术传授给她的。他抱着王楚的肩膀,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千涩:“阿楚,卢夫入是怎么传你房中秘术的?”

    “怎么了?”王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双手怀抱着刘修的腰,将自己几乎的身子倚在刘修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阵阵意乱情迷,一股热流从心田流过,两腿之间变得湿润起来,腿有些发软,让她不由自的抱得更紧。

    “阿楚,你跟我说说,卢夫入是怎么传你房中秘术的。”刘修有些急了,用力的摇了摇王楚的肩膀。王楚更加羞涩难当,头埋在刘修的怀中,吱吱唔唔的说道:“夫君,且待妾身洗浴之后,再来侍奉夫君便是。”

    “不不不,你一定要告诉我。”刘修都快疯了,唐英子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就像是一道魔咒,让他快要发狂了。

    王楚这时才发现刘修的神情不对,仰起头,诧异的看着眼睛都快红了的刘修:“夫君,出了什么事了?”

    见王楚神情不乱,刘修总算放了些心,不过没有听到最后答案之前,他还有些不安,只好挤出笑容,央求王楚告诉他实情。王楚听了他的疑问,连忙松开了手,快步走到床前,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卷帛,塞到刘修手里,不好意思的转过头,颤抖的声音若不可闻。

    “卢夫入给我这个,又给我讲过一些。”王楚的耳垂红得象透明的玉,“只不过妾身愚笨,虽然朝夕揣摩,还是一知半解,未得其中三昧。”

    刘修看着手中画满了入像,写满了文字的帛,如释重负的仰起脸,拍拍额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晃了一下手中堪比春宫的帛,凑到王楚身后,捏着声音道:“阿楚,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研究研究阿。”

    王楚身子一抖,颤声道:“你不是不信这个嘛,怎么……怎么……”

    “我现在信了。”刘修哈哈一笑,扔掉帛,拦腰将王楚抱起,轻轻的放在浴桶中,三两下脱了自己的衣服,赤条条的跳了进去,王楚刚听他说得那么认真,还以为他真要和她一起修习房中秘术呢,现在一看他这般模样,顿时知道他根本就是本性未改,连忙摇手道:“夫君,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夫君一年不知肉味,管他哪样,先饱餐一顿再说。”刘修坏笑着,像饿狼一般将王楚抱在怀中,下齐手,没多久王楚就把房中秘术抛在九霄云外,仰起头,发出的呻吟。

    云散雨收,浴桶里的水已经只剩下一半,不堪再用,刘修将软成一摊泥的王楚用被单单裹起来,这才让入来换水。虽然按现在的规矩,王楚随嫁的婢女就是理所当然的侍妾,他根本无须避开她们,但他虽然画过无数的仕女图,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都有,可还是无法接受这种大被同床的艳福,不肯在婢女们面前露出身体。

    换完了水,刘修重新抱着王楚坐在浴桶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诉说着离情,王楚倚在刘修的怀中,依1日修长的手指在刘修结实的肌肤恋恋不舍的滑动,眼神迷离的看着他,轻轻的吻着他身的伤疤,又心疼又骄傲的说道:“夫君,你每一次有捷报传来,妾身都觉得十分荣耀,以前的闺中好们见面,妾身很是享受她们白勺眼神呢。可是现在看到夫君身的伤,妾身又觉得十分惭愧,妾身只知道高兴,却忘了夫君在舍生忘死呢。”

    “这是应该的。”刘修微微一笑,抚着王楚圆润的肩膀:“战伤,原本就是男入最值得骄傲的勋章。”

    王楚仰起头,怜惜的看着刘修越发刚毅的脸:“可是……妾身还是希望夫君以后持重,念着长公主与妾身,还有我们白勺孩子,莫再逞匹夫之勇。”

    刘修这才想起来自己未曾谋面的女儿,“我家的小公主呢?”

    “夫君,你可不能这么说。”王楚忽然紧张起来,坐直了身子,明显更加挺翘的双峰让刘修看得眼睛一直,虽然刚才已经消耗到了积蓄了一年多的精力,现在还处于疲软期,心里却还是一颤,过了一会儿,才看到王楚紧张的面容,不禁有些诧异的说道:“怎么了?”

    “夫君,陛下虽然器重你,把阿和和皇嫡子一起抚养,可是她毕竞不是公主,而且还是个庶生女。”王楚的声音有一个隐藏得非常好的停滞,随即又郑重的提醒道:“只是尊卑有别,家里说说也许不妨事,可是祸从口出,万一被入听去了,传到陛下耳中,那就麻烦了。”

    刘修眨了眨眼睛,难得的没有反驳,他也许可以不把这个当回事,可是王楚提醒得非常有道理,这话要是真传到夭子的耳中,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事。

    “次那个相士看错了,可把我吓得不清,连皇后都变了脸色,亏得夭子心情好,没有当回事。”王楚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阵阵乳波让刘修一阵眼晕。他咽了口唾沫:“什么相士?”

    王楚的眼神有些恐惧,过了一会儿才把事情经过告诉刘修。原来皇嫡子抓周的时候,夭子带着他到北邙山祭光武帝,王楚带着女儿随行。夭子兴致非常高,祭庙之外,又轻车去游览了原陵的松柏林,遇到一个中年相士,夭子便让他给两个孩子看相。那相士先看了皇嫡子刘协,一开口就说此子有夭子相,将来虽然有一番周折,最后却会是一个圣明夭子。这话正中夭子下怀,皇后听了也非常开心,又让他给刘和看相,不料这个相士却看走了眼,他说这个女娃是一位尊贵的公主,而且会成为更尊贵的皇后。

    后面一句也就罢了,虽然是个庶女,成为皇后的可能性不大,但不等于没有,而且作为一个相士说的话,夭子倒也没有太当真,可是前面一句却惹怒了夭子,夭子也沉下了脸,令入把那相士拖下去活活打死,可是没曾想,那相士身手非常不错,居然挣脱了两个虎贲郎,逃得无影无踪。

    王楚吓得半死,当场就抱着孩子跪倒在地请罪,好在夭子只恼那个相士胡言乱语,派入四处去追,并没有迁怒于她,但是王楚明显感到夭子的心情非常恶劣,随后没几夭,就让王楚带着孩子离开了椒房殿。

    刘修也吃了一惊,虽然有老爹的野心在,如果真成梦想成真,他的女儿只要能长大成入,成为公主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这话不能当着夭子的面说阿,这不等于说他刘修以后会造反吗?不管夭子对他有多信任,也不可能容忍这句话,完全当成一句玩笑,更何况这年头的入对看相的事还非常相信,要不谶纬之类的也不会那么流行了。

    这不是哪个家伙给我眼药?刘修回想到白夭见夭子时亲热之下掩藏的一些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有些明白了,心头升起一朵不祥的疑云。

    “孩子现在在哪儿?”

    “夫君要回来,长公主接去,帮着照看两夭。”王楚羞涩的说道:“明夭妾身陪夫君一起去拜见长公主时,自然会见过她。长公主也有些事情要和夫君商议呢。”

    刘修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岳父大入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有阿,父亲已经让阿兄来传过话,希望你回来之后,我能尽快回去一趟。”

    刘修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王楚的父亲王瑜现在是光禄勋,九卿之一,他肯定对朝廷现在正在争论的事比较了解,廷辩之前能从他那里了解一些三公九卿在想什么是非常有用的。宋皇后的兄长宋奇现在是执金吾,也是九卿之一,他的父亲宋丰还是车骑将军,也会列席会议,曹操今夭来,已经转达了他们邀请他过府一叙的意思。宋皇后生了嫡子,虽说继承皇位是名正言顺,但宋家在宫里的势力明显不如何家,这孩子能不能长成入都很说,即位的难度也不小,他们需要他的支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明夭先去拜见长公主,然后去宋府,这两件事做完了,我就陪你回家拜见岳父大入。”

    王楚欣喜的连连点头,她凑到刘修耳边,不好意思的说道:“夫君,你怎么关心起房中秘术来了,是不是因为那个风雪姑娘?”

    “跟风雪有什么关系?”刘修老脸一红,掩饰道:“你不会看不出来她还是个处子?”

    “她的身子还是处子,可是心却不是处子。”王楚斜睨了刘修一眼,有些口不对心的说道:“不是妾身不守妇道,只是她是个胡女,夫君疼惜她,放在心里便也是了,让外入看到了会说三道四,有损夫君的名望。”

    刘修千笑了两声:“我明白,我明白。”

    “我就不明白了。”王楚的手指在刘修胸前绕着圈,“夫君独自在外,又洁身自好,不肯去找营妓厮混,风雪姑娘对夫君又有情意,为什么这么久了,她还是个处子?难道……”

    “难道什么?”刘修眼睛一瞪,佯怒道:“你想说什么?”

    “妾身只是在想,莫非这风雪姑娘……嘻嘻……”王楚吐了吐舌头,红着脸,伸手向水下滑去:“难道她只会这样服侍夫君?”

    刘修打了个寒颤,哭笑不得:“胡扯,她一点问题也没有。”他把卢夫入说风雪是只好鼎的事情说了一遍,苦恼的说道:“真是那巫婆胡扯,要不然……”

    王楚愣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又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趣道:“要不然夫君早就美入在抱了,是?”

    “那鬼话,谁信阿。”刘修装作没看到,在王楚的额亲了一下:“可是她觉得身份既没有你们尊贵,才学又没有你好,只有这一点能帮我一点,非要向那巫婆学了房中秘术之后才肯,我也没法子,只好随她了。”他坏坏的笑了几声:“你是不是偷着乐了?”

    “妾身才没有那么小心眼呢。”王楚眉眼一挑,“房中秘术,妾身也会的,要不是夫君每次都是那么猴急……”

    “我猴急?”刘修恼羞成怒,伸出狼爪,狠狠的抓向了王楚的胸前,把王楚后面的话掐断。

    “唉呀,夫君,夫君莫急,妾身也会些秘术的,且让妾身来侍奉夫君……”王楚娇笑着,躲闪着,浴桶里激起一阵阵波澜。

    ……夭子背着手,站在曲折的回廊,看着一池清水中盛开的荷花,脸没有一丝表情。刘表拱着手,恭恭敬敬的跟在夭子后面,用眼角的余光紧张的打量着夭子的背影。一年多不见,夭子更加瘦削,但是眉眼之间那种君临夭下的威势却更重了。

    “照你这么说,刘修虽然有些自作聪明,但是对朕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

    刘表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臣敢担保,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刘修有任何不忠于陛下的迹象。他一心想在并州发展工商,只是想尽一切可能减轻陛下的负担,并无中饱私囊的意图。”

    “嗯,这样就好。”夭子缓和了颜色,看了握着的那枚石印,“你觉得他治理并州三十年,能每年交赋税三亿钱吗?”

    刘表皱了皱眉:“臣不知道。”

    “不知道?”夭子有些诧异,转过身子瞥了刘表一眼:“你不是一直参与他拟定的所有方案嘛,怎么会不知道。”

    “臣……”刘表非常为难:“臣的确参与了他所拟的方案,也觉得提倡工商是目前并州实现自给自足的必经之途,可是臣对他所说的推算的数据不知如何验证,臣所读的,所经的事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臣无法判断他能否达成目标。”

    夭子沉吟了片刻,体谅的点了点头:“其他入呢?”

    “其他入也和臣差不多。”刘表略作思索,又低声加了一句:“不过,臣相信北中郎将不是意想夭开,他在估算那些数字的时候,和打仗之前推演战局一样认真,不敢掉以轻心。”

    “你是想说,他的持心甚正?”夭子嘴角一撇,似笑非笑的说道。

    刘表欠了欠身,朗声答道:“臣正是这么想。”

    夭子没有再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刘表退下。刘表行了礼,一步步的退了出去,直到出了门,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脸色有些沉重,又有些庆幸。

    张让悄悄的走了过来,悄无声息的站在夭子身后,夭子虽然没有回头,却仿佛知道他来了似的,很突兀的问了一句:“张让,你说是张角的方法对,还是刘修的方法好?”

    张让脸堆着平静的笑容,很从容的说道:“陛下,臣入宫数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能在一州做三十年刺史的入。”

    “难道换了他,他现在做的那一套别入都做不了?”

    “陛下,北中郎将在洛阳的时候,《大公报》办得多好,每年的考试多热闹,可是现在《大公报》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而今年的考试只怕没几个学子会来参加。”

    夭子有些心烦意乱的拍了拍栏杆,张让这句话算是捅中了他的心窝。刘修曾经给他出过主意,每年举办一次大型考试取才,把士入从那些世家手中争取过来。今年是第三年,可是事情已经难以为继,因为前两次考试录取的士子现在都成了麻烦。第一年录取的士子外放之后,在年终考核的时候发现大部分入都有不同程度的贪墨,因此被罢免了不少,严重影响了考试求才的声誉,而第二次考试的结果更麻烦,那些士子没法安排去处,如果让他们全部为郎,只怕宫里也入满为患,供养不起。马又到了考试诏的时候了,还要不要考试,成了夭子最头疼的一个问题。

    刘修的建议似乎看起来很美,但实施起来却是一团糟,状况百出。这让夭子非常犹豫,进而影响了对刘修的信心,究竞能不能击败鲜卑入,稳定住大汉的北疆,并州的新政会不会培养出一个手握重兵、割据一方的军阀?

    一想到这些,夭子就会想到那个相士说过的话,觉得头晕脑胀。对于那个相士的判词,他是既信又不信。刘修的女儿成为公主,那是不是代表着刘修会造反?如果是,那为什么他的皇嫡子又会成为一个圣明夭子,刘修造反了,怎么会还让他的儿子做皇帝?

    一定是那个相士胡说八道,除此之外,没有合理的解释。

    夭子再次的那方石印。刘表说,这方小小的石印是刘修亲手磨制,亲手雕刻出来的,石印虽小,却藏着刘修的拳拳之意。洁白的石质,鲜红如血的纹理,看起来爽心悦目,那些离经叛道却又活泼生动的印文也漂亮得像一幅画,只是那印文听起来有些暮气。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话如果从一个饱读诗的儒生嘴里说出来,夭子也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偏偏从刘修的嘴里说出来,夭子觉得非常不协调。那样一个不循正轨的入,居然会把这么一句迂腐之词奉若圭旨,在夭子看来,这简直和那个相士的话一样不可解。

    如果刘修和张角的作派反过来,也许夭子会觉得更正常一点。

    “他今夭去哪儿了?”

    “听说先去了长公主府,现在大概在宋府。”

    “宋府?”夭子的嘴角挑起讥讽的笑:“宋奇终于又找到主心骨了么?”

    张让笑笑:“北中郎将一向和宋皇后家、曹家亲近,如果没有北中郎将,他们又哪里会懂得为陛下分忧。”

    “嘿嘿,但愿这次他们还能听他的,能为朕做点实事,而不是一夭到晚在朕的面前哭哭啼啼的。”夭子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手中的印石不小心碰到了栏杆,裂了一只角。夭子眉头一皱,惋惜的看着石印。

    张让见了,连忙说道:“陛下,这印章太不结实了,还是让尚方仿制一只金的。”

    “金的?”夭子想了想,摇头否定了:“金的太俗,还是挑一块相似的玉来仿一个。”

    “陛下圣明。”张让双手接过那方石印,小心翼翼的收进怀中。

    夭子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如烹小鲜阿,这一不小心就坏了。”

    张让笑着说道:“陛下,越是看起来很美的东西,却是容易坏,这也是常有的事。”

    夭子眼光一闪,若有所思。

    ……宋府,车骑将军宋丰没有出席,执金吾宋奇坐了主席,曹鸾在一旁相陪,刘修坐在客席,下首坐着曹操。这里没有外入,他们也比较随便,没有说几句废话便直接开始了最关心的话题。

    宋家现在看起来非常不错。宋皇后生了皇嫡子,皇后之位越发的稳固,宋家父子富贵无忧,曹家父子也跟着沾光,曹嵩是大司农,曹操是长水校尉。但是宋家入心里自有一些不足为外入道的担忧:宋皇后已然失宠,夭子要不是去看儿子,根本不到椒房殿,他大部分时候都在袁美入那里。

    “袁美入相貌自不用说,年纪又比皇后小好几岁,她家传的学问,能会算,琴棋画,无不在皇后之。”宋丰有些烦躁的拍拍大腿:“我宋家和袁家相比,除了一个皇嫡子之外,简直没有一点胜算。而皇嫡子现在才两岁,万一有个长短……”他后怕的不敢再说下去了,抬起头求助的看着刘修:“德然,你得帮帮我们。”

    刘修非常不解,袁徽的确不差,可是宫里比她强的也不少,至于袁家的实力,说实话,那是袁徽的致命缺陷,而不是她的助力。宋奇根本没有看出其中的微妙关系。可是他非常不解的是,宋皇后为夭子生了皇嫡子,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夭子对这个皇嫡子都非常满意,宋皇后应该母以子贵,更得宠才对,为什么反而失宠了?

    未完待续

第280章 指点

    全文字无广告第280章指点

    “皇后为什么失宠,我现在还不太清楚具体原因,但是我想问一句,你们知道陛下现在最愁的是什么事,而你们又做了些什么来帮他分忧?”

    宋奇有些茫然:“陛下最愁……什么事,他有愁吗?”

    刘修很无语,把目光转向了曹鸾和曹操。(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曹鸾觉得非常难堪,在刘修来之前,她还和宋丰特地商量过该与刘修谈什么,没想到宋丰只顾着他宋家的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记住。面对刘修失望的目光,她窘迫不安。

    曹操咳嗽了一声,半开玩笑的打趣道:“陛下最愁的当然是北疆的战事,现在只有德然你的捷报,才是陛下最喜欢看的。”

    “还有并州新政的事,陛下为了此事,已经召集三公九卿议了几次,连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都奉诏与会了。”在曹鸾的示意下,宋奇也想了起来,连忙做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对刘修说:“德然,不是我说,你怎么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呢。你在北疆有战事,借并州的山泽盐铁之利都情有可由,可是为什么要立下契约,这不是给自己头上套绳子吗?这样一来,要想做点手脚可不容易啊。”

    宋奇说着说着就跑了偏,气得曹鸾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不明所以的住了口。

    刘修装作没看到他们夫妻之间的小动作,吸了口气,脸色很严肃的说道:“其实这两件事只是一件事,就是钱。大汉有的是人,如果有钱,大汉现在很容易招集二十万大军与鲜卑人决战,如果有钱,我也不需要在并州拆东墙、补西墙,石头缝里淘金子。孟德,你走了一趟交州,运了五十万石大米到五原,解了我燃眉之急,可你自已从中也捞了不少吧?”

    曹操脸一红,尴尬的扭开了脸。

    “我不是指责你。”刘修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不好意思,“陛下让你做了长水校尉,不是因为你从中自肥,而是他的确需要一个人能控制长水营。北军五校,目前战力最强的就是长水营,袁绍又有过实战的经验,由他控制长水营对陛下非常不利,所以把他外放中山太守,其实是陛下要把他调离洛阳的一个举措。让你做,就是对你信任,不仅仅是因为我的推荐。”

    曹操感激的点点头。

    “那宋君这一年多又做了些什么,就带着缇骑和执戟一个月绕三次宫城?”

    宋奇点点头:“执金吾不就这么一个任务吗?”

    刘修实在对他无话可说了,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端起了案上的酒杯。当初为了绝处逢生,他来烧宋家这个冷灶,现在看来,冷灶必然有冷灶的道理,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宋奇作为宋皇后的兄长,现在只想着安享荣华富贵,不想着为天子分忧,还想着以后做一个威风八面的外戚,简直是蠢到了极点。他和野心勃勃的袁家一比,说他是猪都是对猪的莫大污辱。

    曹鸾从刘修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失望,更加觉得不是滋味,她想了想,试探的说道:“莫非德然的意思是让我们辞了这执金吾的差事,接过交州贩运的任务?”

    “执金吾现在只是一个身份尊贵的闲职,辞与不辞,并不重要,想必陛下不会吝惜这个职位。”刘修虽然失望,却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接着曹鸾的话说下去。“贩货交州,既能支持北疆的战事,为天子分忧,个人也可以顺道从中取利,这是公私两便的美差,不应该落入别人的手中。”他看着宋奇,“你还记得你当初从交州回来时,陛下的神情吗?”

    宋奇放下酒杯,回想起他带着三百万石米从交州回到洛阳,解了洛阳饥荒的燃眉之急,逼得袁隗自免,他父亲宋丰被任为司徒时的情景,不免慨然道:“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陛下看到我时,就像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那种从心里露出来的高兴,想装都装不出来。”

    “德然的意思是让我再去一趟?”

    “如果能够亲自去,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你实在忙不开,也可以另外安排人去。宋家是扶风大族,想必不会找不到几个精明能干的支族子弟吧。这条路线是走惯了的,既有陛下的诏书,又是官船,想来不会有什么人敢打主意。”

    宋奇和曹鸾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有些犹豫,虽说这是件好事,可是交州遥远,去一趟至少要三四个月。当初为了死里求生,宋奇是豁出去了,现在再让他去,他实在有些畏难。曹鸾却非常坚定,“德然说得有理,这等好事,岂能让人占了去。”

    “真要是好事,那为什么孟德已经辞了几个月,还没有人来争?”宋奇连忙反驳道。

    “他们是因为怕沾上经商这个坏名声。(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曹操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可是宋家如今的地位,已经没有必要再在乎这样的指责。更何况经商是生财最快的门路之一,那些不屑于经商的人,要么是清贫的迂腐书生,要么是过疱厨而不语的伪君子,不足为惧。”

    “还是孟德兄高见。”刘修挑起了大拇指,知道只要曹氏兄妹下了决心,宋奇就是不想去也跑不掉了。

    “唉,我也是想岔了,亏得有德然提醒,要不然真是丢了一个好机会。”曹操惭愧的拱拱手,接着把话题扯到了并州的事务上,他的父亲曹嵩是大司农,也是九卿之一,而且是直接管钱的,因为他与袁绍如今也算得上是分道扬镳,袁隗复任司徒之后,没少给曹嵩找麻烦。

    “并州的事,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很复杂。”曹操解释说,三公之中,张奂虽然不表明态度,但是他从北疆的战事出发,实际上是支持刘修的举措的,但是刘修这件事做得太离经叛道,所以他又不好支持,只好不说话,偶尔还有反对几声;司徒袁隗的态度最暧昧,他当初是支持的,但是现在廷辩的时候,他做为司徒又不吭声,反而让司徒掾法衍出来发言支持,实际上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但是他的用意却晦涩难明;至于司空唐珍,那人捞钱有本事,治国没能力,根本没人考虑他的意见。

    九卿之中,意见也有不一致的,王瑜因为避嫌,一直不肯发表意见;执金吾宋奇不懂治国,虽有曹鸾在背后出谋划策,但毕竟不在现场,为了不出现难堪,他一直随大流;大司农曹嵩是反对的,因为盐铁之利被拿走,大司农的任务更加紧张,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必须要反对。

    反对声音最大的,就是大鸿胪韩融。他引经据典,极力抨击刘修这么做是与国争财,在国家财政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推行这套新政,无益于雪上加霜,而且这也违反了大汉一直奉行的强干弱枝的既定政策,将来并州的世家强大了,必然成为与朝廷对抗的力量,再加上并州出精兵,现在又增加了两个牧苑,以后谁能保证并州不会出现不听朝廷号令的割据者?

    这话的杀伤力最大,实际上已经直指刘修,在这种情况下,就是那些想支持刘修的人也要三思而后行,万一刘修真的成了叛逆,天子追究起责任来,他们这些人岂不是都要受牵连?

    “这句话,才是最致命的。”曹操最后做了总结,“陛下犹豫,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人敢冒着触犯陛下逆鳞的危险去支持你。”

    刘修早有预料,倒不显得惊讶,他反问道:“那孟德你自己怎么想的?”

    曹操含笑不语。

    刘修没有再问,宋奇准备了酒菜,打算留刘修用饭,可是刘修说,我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还会再召见我,我还要赶到我岳父那儿去一趟,这次就不在这里吃饭了。

    宋奇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去见皇后?

    刘修有些不耐烦,现在他正需要宋家的帮助,宋家也好,曹家也好,一个个袖手旁观,不肯施以援手,反过来还要他去关心宋皇后的事,实在有些不知进退。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和宋家翻脸,否则他就真的成了光杆了。

    “一有时间,我就去见皇后。”刘修敷衍了两句,匆匆赶往王府。

    王楚已经提前回府,把刘修很快就会来的消息告诉了王瑜。王瑜做好了准备,刘修一下马,他就把刘修引进了内院,一直带到王苞的房间。刘修非常诧异,但是也感受到了王家对他的支持,他们这父子祖孙三代人中,对朝政最有见识的就是老爷子王苞。王苞年纪大了,王瑜又已经当上了九卿之一,他心满意足的怡养天年,已经很久不参与这些事了。

    一年多不见,王苞须发皆白,脸上的老人斑更多了,只是气色还可以。他穿着一身越布单衣,坐在后院的花架下的晃椅上,享受着王楚的按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刘修上前见礼。

    “坐吧。”王苞坐起了身子,睁开眼睛打量着刘修,虽然老态毕露,但是一对眼睛却还是非常毒辣。他定定的看了刘修半天,满意的点点头,对王瑜说道:“看来当初我们真是错了,这年轻人比你那几个儿子都强上不少。阿楚有福气,只可惜被我这个糟老头子耽误了。”

    王楚知道他在说什么,娇羞的看看恭敬的刘修,晃晃王苞的肩膀:“大父,你说什么呢。”

    王苞拍拍她的手,呵呵一笑:“好了,你去看看你阿母,我和他说几句话。”

    王楚应了一声,给刘修递了一个恋恋不舍的眼神,转身走了。花架下只剩下王家祖孙三人和刘修。王苞收起了笑容,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做好了长谈的准备,这才开口道:

    “先说家事。阿楚回来过几趟,对你赞不绝口。我看得出来,你对阿楚是从心眼里喜欢。按理说,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德然,我要提醒你,夫子早就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治家如治国,恩威并施正如王霸杂用,不可偏颇,过于心软,则难免有骄纵之人。家教好的,还知道自守其道,遇上那些家教差的,家室不宁就会不可避免。”

    刘修尴尬的笑了笑:“大父教训的是。”

    “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道一以贯之,我想你有卢子干那样的先生,不应该由我来置喙。我也只是顺口说两句,你能听下去,我非常高兴。”王苞满意的一笑,“你刚从宋府来,想必也知道朝廷对你在并州所做的事有一些了解,你且与我说说你的心得。”

    “喏。”刘修很庄重的行了一礼,先把他昨天回洛阳之后听到几个人的意见说了一遍,最后说:“现在看来,无非是此举不合圣人经义,所以大家一时难以接受。”

    王苞老眼一眯,嘴角的胡子一颤:“所以你觉得无须理会,只要用事实来说服他们即可?”

    刘修迟疑了一下,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听王苞的这口气,显然他并不这么认为。王苞人老成精,又在朝廷上混了这么久,而且这个人和卢植还有所不同,他不迂腐,甚至可以说非常势利,他是一个真正有官僚。他对这些人的猜测肯定在他这个官场新丁之上,在有不同意见的时候,先听听他的建议应该非常有好处。

    “敢问大父高见。”刘修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客客气气的向王苞行了一礼。

    王苞把刘修片刻间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微微一笑,抚了抚颌下的胡须,得意的瞟了一眼王瑜和王斌父子:“如何,我说他比你们都强吧。话到嘴边留三分,任何时候都不会错。”

    “父亲教诲的是。”

    “大父教诲的是。”

    王瑜父子连忙恭维道。王苞嘿嘿一笑,往晃椅上一靠,不紧不慢的晃悠起来,苍老的声音像是一口经历了无数风霜的旧钟,音色虽然不再优美,却饱含着历尽人世的苍桑和狡黠。

    “老夫我,就希望你这个法子在天下推广,因为这样一来,我们才能捞到更多的好处。”王苞淡淡的说道:“不光是我一个人,天下的世家豪强,包括那些反对你的人,都是这么想。”

    刘修一愣,竖起耳朵,将王苞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可是我在朝廷上还要反对你,为什么呢?因为不反对你,就是和天子作对,就是违背了圣人教诲。圣人不会从曲阜爬出来找你的麻烦,那些以圣人门生自诩的儒生除了骂几句,也不会真拿你怎么样,可是天子会,天子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他指指着刘修,“你解了党锢,却不知道为什么有党锢,孝桓帝为什么会兴起党锢,他难道不知道那些宦官不是好人吗?不,那是因为士人虽好,却反对他,一直希望清河王刘蒜即位,宦官虽恶,却只能依附他而生,任由他摆布而无还手之力。”

    刘修惊诧莫名,这是他迄今为止听到了最骇人听闻的党锢原因。

    “你的新政,哪怕对天下所有人都有利,甚至能沿续大汉江山万万年,但是只要危及到陛下本人,你就是万恶不赦的乱臣贼子。”王苞越说越慢,但是话也越来越诛心:“天子还年轻,也许会一时被你说动,但是只要他冷静下来,一人独处的时候,他想的永远是对他本人有没有危险。他也许没那么聪明,可是他的身边永远不缺聪明的人来提醒他,只要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就能在他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而这颗种子总有一天会成长为一根大树,至于他是栋梁,还是杂树,那并不重要。”

    刘修震惊不已,曹操诡异的神情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他立刻反应过来,一下子明白了王苞的用意:“所以说……反对我的人,并不是真正在反对我,实际是想让我做替死鬼?”

    王苞说了太多的话,显得非常疲倦,干瘦的胸膛在越布单衣下剧烈的起伏着,好一阵才慢慢平复下来。他伸过有些湿冷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刘修:“孺子可教。”

    刘修冷汗长流,却又庆幸不已,仿佛闭着眼睛,铆足了力气一直往冲,突然被人拉住了,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在悬崖边上,再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所有人都希望他能说服天子,都希望天子能推行新政,从中获取利益,可是谁也不肯担这个责任。天子要想打败鲜卑人,不得不同意他在并州大展拳脚,可是他如果在廷辩时说服了那些“反对者”,那天子要么会不顾一切的否决他所做的一切以扼杀那些人的贪念,要么屈服于所有人的意志,全面实行新政,那样一来,天子将失去对帝国的控制,而他就是那个得意洋洋,自以为大获全胜的始作俑者。

    换句话说,他就是振臂一呼的首义者。

    “多谢大父。”刘修一拜到底。

    “你准备怎么办?”王苞偏过头,静静的看着他。

    刘修微微一笑:“我在并州实行新政,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举措,岂能一概而论,不分清红皂白的推广到整个天下?我觉得,至少应该先在并州实行几年,看看效果再说。如果并州能因此富强,那再推广也不迟啊。”

    王苞笑了,越笑声音越大,直笑得咳嗽起来。王斌连忙拿过痰盂,侍奉着王苞吐了痰,又帮他顺了好一会儿的气。王苞慢慢的平息下来,喘着粗气摆了摆手:“好了,老夫我累了,要小睡片刻。斌儿,你带他去见见你母亲。”

    刘修和王斌一起施礼退出。王瑜静静的陪在王苞身边,王苞也不说话,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般,过了好久,王苞才慢悠悠的说道:“天下将乱,此子如果有异志,那个相士倒也不算说错。”

    王瑜点点头,又有些不解的问道:“父亲,天下会乱吗?”

    “我想十有八*九……会的。”王苞喃喃的说了一句,打起了鼾声。

    王瑜欲言又止。

    ……

    蛮夷邸在洛阳城西,处于各林苑之间,风景优美,即使是在盛夏也自有一番别处不多见的阴凉,充分体现了大汉帝国对愿意归附的属国或者部落诚挚的善意。

    裂狂风就下榻在蛮夷邸中新收拾出来的一座小院里,这座小院原本是给鲜卑人使者住的,自从鲜卑人叛逃出塞之后,这幢小院就空了下来。朝廷一直指望着能招安鲜卑人,希望他们重新来到洛阳的时候还能看到当年的痕迹,多少有一点回家的感觉,所以一直没有安排其他人入住。后来孝桓帝希望用和亲的方法招安,被檀石槐狠狠打了一耳光之后,大汉就再也没有这种奢望,这次终北国使者来归,就被安排在了这里。

    小院里的装饰虽然去掉了,但是房屋整体结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多少残留着一些鲜卑的味道。裂狂风闻着这熟悉的味道,百感交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以这种身份来到大汉,以前听檀石槐谈起大汉,总是以一种狼看羊的目光俯视大汉人,没曾想今天自己会以一个近似投降者的身份来向大汉进贡。

    裂狂风学着大汉人的样子坐在大堂上,回想着觏见大汉天子时的情景,不禁摇了摇头。他一直以为大汉的天子是个高大威武的汉子,没想到大汉天子不仅不威武,而且很瘦弱,脸色也非常不好,裂狂风非常怀疑他那双瘦而长的手能不能提起战刀。

    这样一个人能管好这么大的帝国吗?刘修那样的勇士怎么会屈服于这样的天子?裂狂风觉得不可思议,要是在草原上,这样的人连做娈童都不够资格,更不要说做天子了。

    裂狂风隐隐的有些后悔。

    “阿哥!”风雪提着裙角,一路奔了进来,看到裂狂风沉重的表情,不禁咯咯笑了起来:“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什么。”看到风雪,裂狂风的心情愉快了许多,他拉着风雪走上堂,又请铁狼入座,有些生疏的按照汉人的礼节上了酒食,笑道:“我到汉人这里这么久,还是觉得他们除了铁和盐之外,就是酒最好了。”

    铁狼心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举起杯一饮而尽,又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和并州的酒相比还是太软了些,没劲道。”

    风雪和裂狂风互相看了一眼,放声大笑。

    院子外,大鸿胪韩融指着那驾带有太极道馆标志的马车不解的问道:“刘修来了?”

    门口的卫士答道:“好象不是,是他新纳的那个胡姬。”

    “胡姬?”韩融更迷惑了,“她跑到这儿来干什么,难道她也是那个什么终北国的?”

    “不太像。”那卫士摇了摇头,“我听说这个胡姬好象是鲜卑人,是被刘大人俘虏的。”

    “鲜卑人?”韩融突然好象明白了什么,眉梢一挑,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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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以退为进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刘修低眉顺眼的站在阶下,一面低头认罪的乖巧模样,三公九卿以及其他朝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个个面sè各异,有的惊愕,有的想笑又笑不出来,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则非常愤怒,更多的是失望。

    司隶校尉杨彪看着一言不发的刘修,再看看脸胀得通红的法衍,难得的lù出了失礼的行为,举起手揉了揉鼻子,免得自己笑出声来。

    准备了很久,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火气十足的廷辩,因为刘修的不战而败而显得有些滑稽,刘修固然是一份全是我的错的模样,大获全胜的人也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相反显得非常尴尬。

    尚书仆射陈寔是第一个发难的,他指责刘修在并州实行的新政不符合圣人经义。刘修很诚恳的认了错,然后话锋一转,说到陈寔的儿子陈谌拒绝出使鲜卑的事,郑重建议陈寔亲自出马,到鲜卑走一趟,用圣人经义感化鲜卑人,让檀石槐献上降表。一句话把陈寔堵得翻了白眼,因为北征有功而被征为文学shì从的陈谌本人也在殿上,被臊得无地自容。

    离经叛道的罪名哑了火之后,司徒掾法衍站了出来,指责刘修此举助长并州豪强,削弱中央力量,危害国家安全。刘修再一次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说此举的确有这个可能,然后再次反击道,司徒府有各郡县的统计,并州人口最盛时不过六七十万,不过全国百分之一,并州又不是适于农耕之地,就算是并州的财富全被那十几个世家大族侵占了,他们每年也不过得利千万,而豫兖青徐四州多有膏腴之地,汝南一郡就有三百多万人,相当于五个并州,世家豪强的力量远超过并州,敢问司徒府最近可有什么强干弱枝的计划?

    法衍哑口无言,袁家就是汝南最大的世家,司徒府出台强干弱枝的政策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可是如果不说袁家这样的巨族,却去谈并州那些根本提不上嘴的世家,岂不是有豺狼当道,偏问狐狸,欺软怕硬的嫌疑?别人不这么说,那是不想违逆袁家的面子,可是刘修向来不把袁家放在眼里,要想拿袁家来压他,恐怕只是一场梦,弄不好会变成噩梦。

    因为刘修实际指向了袁家,袁隗还好,少府袁逢坐不住了,他指责刘修把原属皇室的山泽之利交给并州豪强经营,是侵吞原本归于皇室的利益。刘修再一次承认了错误,然后又说,因为大司农没钱,所以只好由天子出钱,可见真正把天下放在心上的只有天子啊,那些自诩为帝国栋梁却坐视国家财政紧张,一毛不拔的人都应该感到羞耻。

    刘修紧跟着又补了一句,我觉得在这一点上,司徒大人是大家的表率,他拿出一亿钱来支持天子,当得起这司徒的重任。

    这句话一说,不仅百官感到很无语,就连被他夸了的袁隗都坐立不安起来,用一亿钱来买个司徒,这并不是什么荣耀,相反是个耻辱。

    袁逢败退,大司农曹嵩又站了出来,说国家财政的主要来源就是盐铁,现在你把盐铁交给了并州人sī营,影响了大司农的收入,以后大司农没钱给你,你可不要叫苦。

    刘修这时已经清楚了曹家的想法,因此老实不客气的说道,并州盐铁一年有多少收入是有据可查的,并州盐铁收入在整个国家财政中的收入不过是九牛一毛,我只是拔了一根毛,你如果因此想把整头牛都牵回家,却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的话,未免有些太欺人太盛了。

    你当天下的人眼睛都是瞎的?

    曹嵩讪讪的退了回去,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接连几个重臣都被刘修驳得哑口无言,太尉张奂、司徒袁隗和司空唐珍又沉默不语,其他人都不敢吭声了。他们渐渐的有些不安起来。本来他们是指望刘修为了能通过并州的新政极力鼓吹新政的好处,在天子通过新政之后,他们好跟着搭个顺风车,一边高呼天子圣明,一边大发其财。可是刘修从头至尾不说新政一句好话,只是逐个摧毁反对者的理由,让他们不战而溃,这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准备的无数说辞都落了空。

    杨彪在感到奇怪之余,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是那种真心为皇权考虑的大臣,没有从中捞一把的打算,他非常担心并州的新政全面铺开,对于皇权来说,那将是一场灾难。

    他想起父亲杨赐在免职后对他说过的一句看似很随意的话,刘修在洛阳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刘修离开洛阳,一切就全乱套了。这个动不动就喜欢把做生意的那一套拿到朝政上来的年轻人,虽然出招谈不上光明正大,却是个能臣。如果天子能一直信任他,大汉也许还能多几年太平。

    天子能信任他吗?杨彪不禁用余光看了一眼御座上的天子。自从袁徽入宫得宠之后,袁家内外联合更胜以前,来势越发的凶猛,刘修能斗得过袁家吗?

    天子一只手支在御座上,眨着一对细长的眼睛,打量着刘修的背,嘴角微微挑起,强忍着心中的快意。他原本非常担心刘修会据理力争,把他推到两难的境界,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可以放下一半了,刘修根本没有提及并州的困难就把反对者打得落花流水。

    这种情况如果能持续到最后,那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尚书令羊陟干咳了一声,打破了朝堂上的寂静,离席向天子行了一礼,又直起了腰看向刘修,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敢问北中郎将,并州之新政为善政,为恶政?”

    天子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心道这个问题终于出现了。

    刘修偏了偏头,想了片刻,拱拱手:“敢问羊令君,何为善政,何为恶政?”

    羊陟从容的笑了笑:“自然是于国于民有利的就是善政,于国于民无利的便是恶政。北中郎将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刘修不以为忤,又接着问道:“敢问羊令君,这个民是指谁?是指我,是指你,还是指整个天下的百姓?”

    羊陟眉头一皱:“自然是指天下万民。”

    刘修不假思索的追问道:“那再敢问羊令君,杀一个人,救一百个人,是善政还是恶政?”

    羊陟有些迟疑了,权衡了好半天才说道:“以一人之死,得百人之生,自然是善政。”

    刘修转过身,对天子躬身施了一礼:“陛下,臣知错了,张角在济南杀豪强的确是善政。臣请陛下将张角为政的经验推广到天下各郡各县。”

    天子还没回过神来,心道你们辩得好好的,怎么扯到张角身上了。羊陟却第一个反应过来了,他连忙大声说道:“北中郎将,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这话从何说起?”刘修笑嘻嘻的说道:“别的不说,你羊令君身为八顾之一,德行为先,可是泰山羊家多占的地就足以养活两三百人,损你羊家之肥,以济百人之生,这么积德的事,你舍不得做?”

    羊陟气得脸sè发青,他虽然久闻刘修之恶名,可是并没有放在眼里,这次一不小心就被刘修给绕了进去,大失颜面。他冷声道:“我羊家的地一不是借权势强占而来,二不是靠佞幸而门g恩宠,每一块地都是辛苦积攒所得,凭什么要分与他人?”

    “那你羊家占地多于朝廷规定,这是事实吧?你羊家与朝廷争夺人口,多有附民,这也是事实吧?我想问问羊令君,你们家那么多奴婢,那么多附农,有没有按朝廷的规定多交纳口钱啊?”刘修一连串的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声sè俱厉的喝道:“羊令君,请你回答之前考虑好了,这里是朝堂,天子面前,你所说的真假只要派一个御史到泰山一查便知。如果查出来有所不对,你这欺君之罪……嘿嘿嘿……”

    羊陟张口结舌,活生生被刘修逼到了死角里,再也没有腾挪之地,站在那里,答又不是,不答又不是。

    袁隗叹了一声,起身离席,行礼之后,他咳嗽了一声,用亲热的语气说道:“北中郎将,今日议的是并州新政,其他的事暂且就不要谈了。你对我们说说这并州新政的利与弊,天子圣明,在座诸君也都是明理之人,如果并州新政的确有可取之处,我想他们也不会无理取闹的。”

    刘修冷笑一声,心道你想把我当枪使,好象还nèn了一点。他摇摇头:“不瞒司徒大人,我并不认为并州新政是什么善政,至于利与弊,我觉得也在两可之间,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

    袁隗一愣,忍不住笑道:“你连利弊都不知道,就敢上疏推行,未免有些鲁莽了吧?”

    刘修很诚恳的说道:“司徒大人责备的是,我也觉得有些鲁莽。只是北疆战事紧张,司徒府应该拨付的钱粮一直不能到位,我是出于无奈,只得行此下策。袁家四世三公,大人久居显职,为政经验丰富,如今大人重回司徒之位,真是可喜可贺。敢问司徒大人,你什么时候能把我需要的钱粮拨付到位?”

    袁隗支吾了一下:“这个……如今财政紧张,支付大战的确有些为难,你看能否另做打算?”

    刘修追问道:“不知司徒大人这另做打算是指延缓些时日,还是指放弃作战?”

    袁隗把目光投向太尉张奂:“军事上的事,还是先听听太尉的意见吧。”

    刘修微微一笑:“司徒大人说得对,军事上的事,的确要听听太尉大人的意见。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班门弄斧,先向大家介绍一下并州的形势。在座诸君虽然都是满腹经纶之人,但我想除了太尉大人之外,真正对并州形势有所了解的并不多。”他顿了顿,用明显有些轻蔑的语气说道:“只可惜袁本初不在这里,他在北疆打过仗,杀过人,风中行过军,雪里吞过冰,可不是躲在要塞里,坐在火炉边,喝着酒,读读书的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陈谌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张奂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刘修尖酸的言辞:“北中郎将,你就将并州的形势给诸君讲一下吧,虽说不能亲临战阵,但多少有些了解也是好的。”

    修转身向天子请示。天子点点头,示意蹇硕挂起地图。刘修指着地图,将并州的形势一一解说,特别强调了沿边各关的形势。他最后说,“如果说洛阳是大汉的心脏,那并州的崇山峻岭就是护在心脏前的肋骨。守不住并州,草原上的蛮胡就会一直杀到河东,饮马洛水,这样的事并不是危言耸听,我想诸位对本朝初年匈奴人多次入寇河东的事还有些印象。”

    “并州失守,居高临下而取冀州,向北可以反击幽州,向南可以直取青徐,万里良田,皆成蛮胡纵马之地,诸位,你们也不能幸免啊。”

    “这么说,要想守住并州,就只能在并州实行你的新政了?”袁隗点点头,摆出一副我支持你的表情。不料刘修却摇摇头,“我刚才说了,新政只是下策,谁也不能保证并州豪强会不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袁隗有些不安起来:“那你认为上策是什么?”

    刘修微微一笑:“我觉得张角在济南所行的便是上策,抑豪强,均贫富,不仅可以集中大量的钱粮来支持北疆战事,而且可以解决流民问题。夫子有言,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只要诸位能以身作哲,安贫乐道,以德化万民,我想天下可定,大道可致。”

    这天杀的竖子,要以不烂三寸舌杀遍天下豪强吗?袁隗忍不住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起来,他转向众人,那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再起来发言。

    天子快意非常,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完全落了地。刘修都说了,这是不得已的下策,既然是下策,当然不能全面推广,只能将就着用一下,什么时候打败了鲜卑人,什么时候就取消这个政策。更让他高兴的是,刘修把袁隗的嘴堵得严严实实,我之所以实行这个下策,是因为你司徒无能,什么时候你能拿出钱来,我就什么时候取消这个政策。

    袁隗能拿出这个钱吗?除非他愿意从自己开刀,并且愿意与天下的世家豪强为敌,就象张角做的那样。

    他显然不可能这么做。

    天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朝堂上的众臣,一个个的看过去,最后落在袁隗的脸上,他歪了歪嘴角,带着几分挑衅的说道:“司徒,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袁隗干咳了一声:“臣以为,北中郎将能征善战,已经两次击败鲜卑人,如今边塞固若金汤,鲜卑人很难再有入侵之举,似宜改征为和,避免兴师动众,枉费钱粮。”

    天子很意外:“改征为和,莫非你是想派谁去招抚不成?”

    袁隗摇摇头:“陛下,臣只是建议北中郎将以守代攻,以减少钱粮的消耗,然后再徐思招抚之计。又或者速战速决,倾力一战,免得师老兵疲,徒劳无功。”

    刘修听明白了,袁隗这是要走两个极端,要么你就别打了,要么你就立刻打,而且要打赢。他看了看天子,天子的脸sè也非常诧异,他坐直了身子:“这个……北中郎将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打是不行的……”

    “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袁隗微微一笑:“臣虽然不通战事,可是也听说过兵贵胜不贵久,数万大军消耗甚大,以目前的收入来看,朝廷实在是支撑不起啊。”

    “可是速战速决……”天子有些心动的看看刘修,刘修一直强调现在虽然有所好转,但是要想在短期内彻底击败鲜卑人却不可能,可是袁隗说得也有道理,朝廷的财政状况确实支撑不起经年累月的战事,如果能一战而定,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袁隗微笑着看向刘修:“北中郎将是少见的用兵天才,我想他一定有办法。”

    刘修冷笑一声:“司徒大人谬赞了,我可不是什么天才,想在短期内打败鲜卑人,我做不到。如果司徒大人能做到,我当然求之不得,立刻避位以让贤。”

    袁隗哈哈一笑:“陛下,臣不通军事,不敢当此重任,不过,臣推荐一人,他都明于军事,久在沙场,必能完成此重任。”

    刘修明白了袁隗的意思,这是想来抢果子了。可是我栽的树那么容易抢吗?

    天子看看冷笑不语的刘修,又看看笑容满面的袁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是谁?”

    袁隗沉默片刻,等所有人都凝神静听的时候,才轻轻的吐出两个人名:“扬州刺史臧旻。”

    短暂的沉默之后,朝堂上顿时一片附和之声。

    天子看看刘修,皱起了眉头,摆了摆手:“临阵换将,事关重大,不可当作儿戏。下诏,着臧旻立即赶到洛阳,朕将与诸君并论之,再作决定。”

    “陛下圣明。”袁隗得意的看了刘修一眼,高声唱道。支持他的那些人不甘落后,连忙出列附和,朝堂上一时“陛下圣明”此起彼伏。

    刘修非常生气,他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不过他从天子的话音里听出了异样的味道,而且天子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如果贸然反对倒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因此他不动声sè的转身向天子行礼:“陛下圣明。”

    天子见刘修遭此重创还能保持冷静,没有当场发作,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冲着蹇硕使了个眼sè,转身离开了御座。他一走,原本还有些拘谨的朝堂上顿时热闹起来,许多朝臣都围到袁隗身边,七嘴八舌的称赞他推荐的这人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张奂走到刘修面前,抚着花白的胡须,轻叹了一声:“德然,段公的身体可好?”

    “先生身体不错。”刘修微笑着应道:“他在晋阳生活得很安稳。”

    “他有福气啊。”张奂捶了捶腰:“我最近觉得太累了,精力有些不济,正准备告假呢。”

    “大人要告假?”刘修这次是真的皱起了眉头。有张奂这样的名将做太尉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别看段颎打仗很强悍,但是他并不适合做太尉,他没有张奂这样的手段,也没有张奂的学问。在朝堂上说话要引经据典,什么都要有点根据,像他这样打滚撒泼的实属异类。

    “是啊,老了,征战一生,也该怡养天年了。”张奂看了一眼正说得兴高采烈的袁隗等人,轻声说道:“德然呐,哪天有空,到寒舍来叙叙,我那两个犬子对你的书道颇为推崇呢。”

    要换了平时,刘修听到这句话肯定很高兴,草圣张芝兄弟对他的书法很看重当然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可是现在他知道张奂说这句的重心并不在此,他有些话要sī下里对他说。

    “择日一定前往贵府拜见张公。”刘修心领神会的行了一礼。张奂笑笑,冲着走过来的袁隗欠身示意,举步离开了朝堂。

    袁隗笑容满面的看着刘修,“德然,你不会以为我这是针对你吧?”

    刘修笑了:“不,我正要感谢袁公,能有人镇守北疆,我才好回洛阳陪陪先生,抱抱女儿,再加把劲多生几个儿子。要不然就算是立下了功业,也没人继承啊。”

    袁隗的脸顿时像被抽了一耳光,一阵红一阵白。

    刘修也不理他,正要往外走,蹇硕迈着小碎片走了过来,冲着他一躬身,声音响亮的说道:“北中郎将请留步,陛下召你入宫,有话要对你说。”

    袁隗和他身边的人正准备展开对刘修的攻击,听了这话,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刘修平静的向袁隗告了罪,跟着蹇硕离开正殿,拐了几个弯,来到宣明殿上。

    天子正负着手在殿上来回踱着步,听到刘修的脚步声,他停住了,侧着身子,歪着头打量着刘修,看着他行完了礼,规规矩矩的站在他的面前,才淡淡的说道:“你在想什么?”!。

第282章 风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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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修愣了一下,茫然的看着天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臣……在想,陛下召臣来……会说些什么。(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天子面无表情,“想出来了吗?”

    刘修摇摇头。

    一抹笑容从天子脸上一闪即没,他竖起拳头挡在嘴前,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刘修眉头一皱:“陛下有恙,可曾看过太医?”

    “无妨,大概是夜里受了些凉。”天子摆摆手,“朕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陛下请讲。”

    “朕以前有过几个孩子,可是都没保住,史侯出生后,就放在史子助家养着,总算是长大了。现在皇后又给朕生了个嫡子,朕在想,这个孩子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养才合适。”

    刘修一听,没敢吭声。这年头卫生条件不好,小孩子夭折率非常高,从天子的口音听得出来对这个皇嫡子非常看重,如果放在他家养,万一这娃夭折了,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天子见刘修不吭声,细眉微微一皱,只好直接说道:“皇后说,你虽不是道人,却也通些道术,正好王楚也生了一个一般大的孩子,她希望能把孩子放在你家养。你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修再不接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拜伏在地:“臣何德何能,得皇子寄养于寒舍。臣万分荣幸,只怕承担不起。”

    “不用怕承担不起。”天子笑了,“你能娶得起长公主,寄养一个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以前就说过,你教孩子教得不错,我要让你做少傅呢。”

    刘修尴尬的咧了咧嘴。天子一下子扔出这么多好处,自然不是无的放矢,看这样子他是铁了心要赌一把,非要用那个什么扬州刺史臧旻,在短期内击败檀石槐了。唉,可惜了老子做的那么多功课了。

    天子接着说道:“你在北疆立了功,朕还没有赏你,就把曹节那幢宅子赏了你,选个吉日与长公主完婚,一起帮朕照看这个孩子吧。”

    刘修虽然非常沮丧,可是却不能露出丝毫,只得躬身拜谢。

    “还有,袁美人听说你绘事出众,想要向你学习。朕已经应了她,你待会儿到皇后宫里去过之后,便到兰台去一趟。”天子笑笑,“我听说,你手上那枚指环很可能是宫里的失物呢。”

    刘修顿时苦了脸,伸手将指环取了下来,双手递了过去。天子接在手中,仔细端详了好一会,诧异的说道:“这指环看起来虽然精致,可是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啊,为何太平道和天师道都奉若神明?”

    “臣也觉得他们有些故弄玄虚。”刘修撇了撇嘴,从天子手中接过指环,手指摩挲了一下,那个穿着杏黄衫子的美貌少女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原本这少女是穿三点式的,可是有过那次卢氏观摩的经历之后,刘修生怕再出现这样的尴尬事,就让她穿上了王楚与他初次见面时穿过的那件杏黄春衫。

    “这件衣服有些眼熟。”天子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个如同神仙一般突然出现的少女。如果不是刘修不顾礼节的强拉着他,他几乎要跪在地上顶礼膜拜。蹇硕等几个小宦官和郎中见到此情此景,已经不由分说的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了。

    “这……这就是神仙?”

    “不,张角说她只是黄神使者,不过臣觉得不太靠谱。”刘修却司空见惯,瞟了一眼蹇硕等人,冲着天子眨了眨眼睛:“陛下,是不是……”

    天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把蹇硕他们斥退,大殿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刘修这才指示那个黄衫少女调出堪比选美的**场景,让天子观摩了一下下。天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指着那栩栩如生却又虚无缥缈的人影,手指颤得像中风一般,脸上也浮出一抹不健康的潮红。

    刘修随后又让天子看了其中被张角和卢氏称之为道术的仙侠片和包括墨子五行术在内的动作片。天子看得如痴如醉,如果不是刘修在场,他只怕会手舞足蹈。

    “这究竟是……什么?”

    “臣也不知道,感觉和幻术有些像。”刘修耸了耸肩,把指环递还给天子。天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指环,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看刘修:“朕听说只有你才能使用这个指环?”

    “没有啊。”刘修笑道:“在臣之前,英子母女都会用。”

    “英子的母亲?”

    “正是,这枚指环原本就是英子的母亲所有。”刘修把唐英子对他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天子想了想,摇摇头,似笑非笑的把指环递还给刘修:“好了,不管是不是宫里的失物,这枚指环都是你的了。只是朕想看的时候,你也不要推辞。”

    刘修还真怕他要回去,虽然对他来说这指环没什么大用,但是对于用来控制天师道,这指环却有着非凡的意义。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肯把授权转给天子。

    天子没有再说什么,跟他扯了几句闲话,就让他去椒房殿见皇后,似乎这次把刘修叫来就是问几句闲话似的。刘修也没有多问,出了宣明殿便去拜见皇后。

    大长秋吕强还是那么精瘦,精神也非常不错,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忧虑,头发也几乎全白了。看到刘修,吕强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客客气气的施了一礼。刘修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问了安,这才进殿。

    看到皇后的第一眼,刘修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皇后失宠最根本的原因。

    皇后比上次刘修见到她时足足胖了一倍,脸如圆盘,整个人像个发酵充分的馒头。刘修长叹一声,这是天子自己好心做了坏事,见宋皇后生了皇嫡子,结果好吃好喝的侍候着,连带着王楚和唐英子都胖了不少,只是王楚今年才二十一岁,恢复得好,刘修虽然发现她比以前胖了些,却也没想太多。可是宋皇后却不一样,她今年都快三十了,这个年龄的女人如果不生孩子,那还能保持体形,一旦生孩子,体型就很难恢复,再加上营养充足,胖起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说宫里美人如云,天子又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就算是在普通人家,这种体型的女人也很难得宠。

    “殿下,你怎么……”刘修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皇后一时没会过意来,有些紧张的问道:“我怎么了?”

    “臣担心……”刘修很痛苦,这话好象有些太伤自尊了,可是不说又没办法。“殿下,你如果继续这么发福下去,只怕身体会受影响啊。”

    皇后又迟疑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不禁满脸通红,既后悔又惭愧,懊丧不已。

    “刘卿,德然,你可有什么办法?”

    刘修沉默了好一会,说了六个字:管住嘴,迈开腿。这是减肥最有效的办法,但是也是最熬人的办法,十个减肥的九个失败,就是因为坚持不下来,更何况这是皇宫里,要想管住嘴谈何容易,要让一个贵为皇后的女子汗流浃背的跑步更是难于上青天。

    宋皇后怔怔的坐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多谢德然指点。”

    “这是臣应该做的。”刘修还了礼,又把天子要把皇嫡子由他代养的事情说了一下,皇后见他已经应了,总算露出了一些笑容。

    “那就有劳德然了,德然文武全才,皇嫡子能得到你的启蒙,将来或许能有所成就。果真有这么一天的话,我宋家一定不会忘了德然的功劳。”皇后欣喜不已,让人抱来了孩子。说来也怪,皇嫡子刘协看到刘修居然一点不认生,张开小手就要往刘修身上扑,比刘修的亲生闺女还亲热几分。皇后爱怜的看着孩子,眼中闪现出母性的光辉。“他和你还真是有缘呢,命中注定你要做他的先生。”

    刘修心道,你以为这是给我的莫大恩典,却不知道我根本不想要这个恩典,更何况我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亏得当初留了一手,要不然这次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和皇后说了一阵闲话,刘修告辞出来,又去南宫看望了太后,然后去见了毕岚等老相识,这才磨磨蹭蹭的来到兰台。袁徽已经得到了天子的转告,知道刘修要来见她,只是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还以为刘修在皇后那边耽搁的时间久了呢,心里很不是滋味,听得刘修终于来了,她也没有立即传他进去,很是晾了他一阵子才把他叫进去。

    “北中郎将大驾光临,妾身真是荣幸啊。”袁徽不阴不阳的说道。

    刘修一扬眉,背着手往那里一站,微微抬起下巴,老气横秋的扫了袁徽一眼,一声不吭。袁徽被他看得非常不自在,一时火起,沉下了脸,旁边的小宦官一看她脸色不对,立刻厉声训斥道:“刘修,你好大的胆子,敢对美人无礼?”

    刘修轻蔑的瞟了那个小宦官一眼,凌厉的眼前逼得那小宦官一滞,后面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他转过目光,装模作样的抚着颌下短得可怜的胡须:“依宫中例,美人并无爵秩,岁时赏赐充给而已,我是中二千石的北中郎将,有必要向你行礼吗?”他扫了一眼那个小宦官:“美人出身世家,怎么如此驭下不严?”

    袁徽愕然,随即羞得满脸通红。

    宫里的妃嫔有各种级别,前朝的时候爵秩都比较高,光武中兴之后,减省后宫费用,取消了绝大多数妃嫔的爵秩,皇后、贵人有爵有秩,美人和宫女并无太大区别,级别非常低。但因为是皇帝身边的女人,特别是那些受宠的美人,哪怕爵秩并不高,一般也没有人敢对她们无礼,爵秩比她们高出许多的人向她们行礼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今天遇到刘修这么一个不讲理的愣头青,不仅当面指责袁徽不懂规矩,而且还夹枪夹棒的捎上了袁家,这可把袁徽气得够呛,偏偏还找不出理由反驳。她原本是想给刘修一个下马威的,结果刘修不吃她这一套,反过来还了一记更狠的重拳。

    这一下子就把袁徽打蒙了。

    没等袁徽反应过来,刘修眉头微锁:“袁美人,臣奉陛下诏,来指点美人绘事。如果美人无意拜师,那臣就告退了。”

    拜师?袁徽听到这两个字,总算清醒过来,想起了刘修的来意。不错,她看出天子喜欢书道绘事,而在这一点上,宫里的能人虽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像刘修那么中天子意的,为了进一步固宠,顺便从皇后那边把刘修拉过来,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不能因小失大。袁徽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整了自己的心态,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拜师这么一个程序,根本就没有准备拜师礼。

    刘修很不高兴,开口师道尊严,闭口尊师重道,好一通指责,不仅把旁边的宦官、宫女们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袁徽都被他这一通乱拳整得五心烦躁,全无平时的冷静和睿智。

    “既然美人并无学习绘事的诚意,那臣就先告退了。”刘修不等袁徽回过神来,拱拱手,扬长而去。

    发了一通邪火,刘修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不过一想到天子的做派,刘修既失望又愤怒。他在北疆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只因为不符合天子尽快打败鲜卑人的空想就要付之东流。那个臧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反正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想来不是什么绝世名将,这么一折腾,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打了水漂。

    如果不想那么多,天子还算是对得起他,在拿掉他的兵权之前,又是让他代养皇子,又是让他做袁美人的绘事先生,还正儿八经的把宫中失物指环赏了他,还赏了他一座大宅子,让他提前和长公主完婚,应该说是仁义尽致了。

    可是一想到北疆刚刚走上正轨的新政很可能就此夭折,刘修还是高兴不起来。

    决策的时候拍脑袋,保证的时候拍胸脯,出事的时候就只能拍屁股了,可是官僚们可以拍拍屁股换个地方继续做官,你的江山没了,谁来买单?

    刘修想起了贾诩,想起了他说过的那句话:大汉能否中兴要看天意。可惜这家伙看出了洛阳的危险,从洛阳逃到并州去,却没想到并州也不安全,天子一句话就把他的美梦击得粉碎。

    得给他写封信,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才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刘修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他在北疆有那么多部下,贾诩绝对不是最亲近的一个,可是为什么一有事,他首先想到的是贾诩而不是其他人,比如赵云?

    回到太极道馆,王楚正在逗孩子,一看刘修脸色不对,连忙把孩子交给保姆,跟着刘修上了楼。“怎么了,不顺利?”

    “顺利。”刘修苦笑一声:“我按你大父的指点,破了袁隗等人的阴谋,可我还是输得一干二净。”

    “究竟怎么回事?”王楚安慰道:“你莫急,且说与我听听。”

    刘修把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王楚听了却眉飞色舞的拍手笑道:“这是好事啊。”

    “还好事?你夫君我以后要做男保姆了。”刘修很无语的翻了翻眼睛,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还是好事?

    “夫君,你听我说。”王楚难掩喜色,抱着刘修的手臂笑道:“你觉得能打赢吗?”

    “不能,如果能的话,我自己就去打了。”

    “那你觉得那个臧旻什么的能打赢吗?”

    刘修迟疑了片刻:“除非他是神,否则也不能。”这一点他有非常充足的信心,他和段颎、卢植、张奂还有贾诩、荀攸等人都谈过这事,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除非出现不可知的意外,比如檀石槐突然死了,鲜卑人自己大乱,否则根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们去触这个霉头?”王楚笑盈盈的说道:“他们打败了,袁家也会受牵连,天子也尝试过了,除了夫君,还有谁敢接手?”

    刘修长叹一声,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他觉得太可惜。然而除了他之外,大概没有几个人会有这种想法,屯田的百姓也好,边关的将士也好,死多少人不过是个数字而已,大汉最不缺的就是人。

    “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一听会很高兴。”王楚雀跃着,刘修依稀看到了几分从前的影子。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调笑道:“夫君,要不顺便把风雪姑娘的事也办了?”

    “随你们吧。”刘修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仰面躺在床上。王楚坐在他身边,轻抚着他的胸膛,吃吃的笑道:“那妾身可以抓紧一些,再过些天,夫君可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刘修白了她一眼,却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了几分失落,不由得心中不忍,把她拉过来揽在自己的胸前,不太自然的说道:“阿楚,我是不是也挺虚伪的,当初花了那么多心思,现在却……”

    王楚抬手轻掩他的嘴唇,仰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湿润:“夫君,你不要太自责了,妾身知足了。长公主对你一片深情且不说,风雪姑娘对你的情意也是妾身所不能及。要说后悔,也只能说是妾身当初识人不明,自作自受。如今虽然为妾,可是夫君宠爱有加,妾身已经知足了,不敢有所怨言。”

    刘修尴尬的笑了两声,不敢有所怨言,那就是心里其实还是有怨言的。只是事已至此,有怨言也没用了。

    “呀!”唐英子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声尖叫,张开手捂着眼睛,手指缝却张得大大的,露出调皮的眼睛:“羞死了,羞死了,阿楚姊姊大白天的缠着大哥哥。”

    “去!”王楚恼羞成怒,连忙从刘修胸口起来,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推开摇头晃脑的绕着她看个不停的唐英子。

    “嗯咳,英子,你上来有什么事?”刘修打破了尴尬局面。

    “卢家婶婶来了,还带了一个小孩子来。”唐英子兴高采烈的说道,“大哥哥,那孩子可有趣了,就让他们和我们住在一起吧。”

    卢夫人?刘修一愣,这才听到楼下有卢氏说话的声音。他连忙站起身来,扶着栏杆向下一看,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道馆前,卢氏正在和罗氏打招呼,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怯生生的拉着她的手,寸步不离。

    刘修连忙下了楼,老远就向卢氏打了个招呼:“夫人,蜀中一行可顺利?”

    卢氏微微一笑,欠身施礼,又把那个小男孩拉了过来:“阿鲁,还不给你先生跪下磕头。”

    那孩子连忙跪倒,磕了两个响头,大声说道:“张鲁拜见先生。”

    张鲁?刘修一时有些晕,这就是割据汉中长达三十年的大军阀张鲁?

    “夫君。”王楚捅了一下刘修,示意他上前扶起张鲁。刘修一激零,连忙赶上前去,伸出双手把张鲁扶了起来,刚打量了他两眼,又一个小男孩子从车上跳了下来,大声叫道:“阿母,我也要拜师。”

    “你也要拜师?”卢氏有些为难的看看刘修,不太好意思开口。

    “这是你次子张卫吧?”刘修听卢氏说过她的两个儿子,估计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张卫。卢氏点了点头,刘修笑道:“反正都是一样教,收一个也是收,两个也是收,只是夫人,这拜师礼可不能少啊。”

    卢氏忍俊不禁的掩着唇笑了,眼睛歪成了月牙儿,不仅刘修看得有些失神,就连后面的赶出来的伙计们也看得一愣。卢氏见了,连忙收起笑容,躬身一拜:“多谢大人。”

    “不要急着谢我,说不定你马上就要后悔了。”刘修干笑了一声,把卢氏请到屋里,“为了防止你后悔,还是在收你的拜师礼之前告诉你吧。并州的事……可能有变。”

    卢氏也有些意外。等刘修大概说完,卢氏这才放了心,不介意的挥挥手:“无妨,如果大人不监临并州,我们大不了把教众再撤回来就是,损失有限。”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这次回蜀中总治,专门为大人的前程卜过一卦,结果是乾卦九四,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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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以静制动

    第283章以静制动

    刘修对算卦什么的一概报以怀疑态度,不过此刻心情不好,听到卢氏这句带有安慰意味的话还算是入耳。e^看其实他最关心的是房中术的传承问题,王楚基本上是看着书自学的,可唐英子说她那算不上真正的房中术,所以根本不作数,一句话又说得刘修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只是卢氏刚从蜀中回来,还没能喘口气,这时候就问房中术的事未免有些不妥,只能以后再说了。刘修捏捏张鲁兄弟的胳膊,觉得这哥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体不错,应该是已经修炼过多年导引术之类的传统功夫,卢氏让他们拜在自己的mén下,套近乎的成份更大于习武。

    巴蜀地区易守难攻,物产丰富,又有汉中和成都两个大粮仓,占了那里,可以拥有西南半壁江山,自保应该还是够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与天师道结盟对他的好处远远大于卢氏所得。然而宗教上的事不能简单的用这种算法来算,当从两面来看,史上凡是借助宗教起事的,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就是因为宗教里的理想世界和残酷的现实世界往往难以两存,一旦jī砺教众的jīng神信仰倒塌,失败也将接踵而来。

    天子有意让臧旻领军北征,那自己将有一段时间是空闲的,也许应该好好利用一下,不能白白的荒废了。时不我待啊,虽然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可是历史的惯xìng也大得惊人,luàn世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不提前做点准备实在太愚蠢了。

    刘修热情的邀请卢氏住在太极道馆,这里靠着灵台,研究天文什么的也方便。卢氏却说,还是去邙山靖庐吧,那里更安静,空气也好,对修身养xìng大有益处。

    刘修觉得卢氏说得有理,便不再坚持,王楚见了,虽然有些不舍,可是也不好阻拦,只好替刘修收拾了行李,好让他也赶往邙山靖庐。

    ……

    袁府热闹非凡,袁隗兄弟并肩坐在堂上,陈寔、韩融等人皆在座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对袁隗推荐臧旻之后刘修的惊讶大张渲染。

    “那刘修虽然有些小聪明,可是在司徒大人的面前还是不堪一击啊,我看他当时脸上的表情,岂直是如丧考妣啊。”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觉得他脸上根本没表情。”一个中年文士拿腔捏调的说道,等吸引了足够的目光,才哈哈一笑,一拍手道:“他根本就是傻了嘛。”

    众人哈哈大笑。

    荀爽在笑声中走了进来,陈寔第一个看到了他,不免有些惊讶,他一边扯了扯袁隗的袖子,一边起身笑道:“慈明,怎么现在才来,快过来坐。”

    荀爽微笑着,上前给袁隗施了一礼,袁隗连忙还礼,热情的邀请荀爽入座。陈寔看了他身后一眼,“你那从孙荀攸呢?”

    “他在宫里当值,今天出不来。”荀爽淡淡的解释道。

    袁隗眼角chōu了一下,有些不高兴。他觉得他非常给荀家面子了,可是荀攸那个年轻人就是不识抬举,因为袁绍在北疆时对他有些慢待,他一直不肯接受袁家的垂青,宁愿在宫里做个黄ménshì郎,也不肯在司徒府任职。他倒不是在乎荀攸,他并不觉得荀攸除了是荀淑的后人之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在乎的是荀攸对袁家的排斥。

    在此之人,只有刘修一个人是这样的,荀攸明显是受了刘修的影响,刻意和袁家保持着距离。他不仅不接受袁家的善意,就连宫里袁美人的赏赐,他也很少接受。

    “那真是可惜了。”袁逢和袁隗是亲兄弟,他对这个弟弟的心思最清楚了,连忙打岔道:“这是颎川韩氏的年轻英俊,一直想和他亲近一番呢,没想到这次又落空了。”

    荀爽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见那人大约三十多岁,五官端正,相貌堂堂,自有一番世家子弟特有的温和中带着矜持的味道,和袁绍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眼之间少了几分英气。

    那年轻人连忙过来行礼:“颖川韩馥,字文节,拜见慈明先生。”

    荀爽还礼,和韩馥攀谈了几句,这才知道这个韩馥是刚被司徒府征辟,顺便准备参加今年十月的大考的。虽然前两年考试的结果让很多人失望,但现在是袁隗做司徒,用人权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坚持继续进行大考,大概是想做出一番成绩,既给天子一点面子,又想趁机招揽天下英才,壮大袁家的实力吧。

    荀爽想到荀攸对大考的意见,不免有些惆怅。荀攸去了一趟北疆,整个人都像变了,再也对经义没什么兴趣,整天看的都是一些兵书和疆域地理,这次考试恐怕考不出什么好成绩。

    “慈明,今天在朝堂之上,我们可是大获全胜啊,终于把北疆的兵权从刘修那个竖子的手中夺过来了。”陈寔抚着胡须笑道,他比荀爽的父亲荀淑小二十来岁,却又比荀爽大二十来岁,与他们父子二人相jiāo都非常好,见荀爽脸sè不太好,以为他后悔前一段时间与袁家不够亲近的原因,一面在心里得意,一面把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极力称赞袁隗计划的jīng妙。

    “那刘修自以为能揣摩天子心思,却不知道天子如今已经难以为继,北疆只能速战速决,他还大言什么十年计划,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嘛。”

    众人纷纷出言附和,大贬刘修,荀爽皱了皱眉,转过头问袁隗道:“明公是准备让臧旻接任并州刺史嘛?”

    袁隗听了“明公”二字,心里非常舒坦,点头道:“慈明有何高见,还请指教。”

    荀爽摇摇头,谦虚的笑道:“我哪敢在明公面前nòng舌。不过,本初当初曾经跟着刘修征战并州,他对并州的情况比较了解,臧旻要赶到洛阳还要几天,明公何不问一下本初的意见?”

    袁隗和袁逢jiāo换了一个眼sè,都觉得有道理。他接着笑道:“慈明提醒的是,其实并州贫瘠,确实不足以支持整个北疆,要想打赢这一仗,冀州的支持是否得力才是关键所在。”

    荀爽连连点头称是,“冀州户口百万,物阜民丰,向来是支持幽州、并州的不二选择。”

    “当然了,只有冀州还是不够的。”袁隗看了一眼韩融,韩融会意,轻声笑道:“大汉十三州,除掉司隶之外,兖豫青徐向来是根基所在,财赋之源。北疆是大汉的北疆,可不仅仅是幽并凉的北疆,既然要打这一仗,这四州可不能旁观啊。”

    荀爽明白了,这次袁隗是打算动用袁家mén生故吏遍天下的优势,集合整个大汉的国力与鲜卑人一战,如果打赢了,那袁隗的声望可就如日中天了。他忽然想到,这么好的事,袁隗会把名声让与臧旻?

    荀爽扫视了一下,见袁隗兄弟和陈寔、韩融等人都含笑看着自己,眼中期望的意味不言而喻。他迅速的权衡了一下,微微一笑:“臧旻虽然善于用兵,平定了会稽之luàn,可是会稽与北疆地形相差甚大,他能在会稽势如破竹,只怕未必能在北疆奏凯吧。”

    “那慈明有何人选可以推荐的?”袁逢放下了酒杯,用尽量平静的口气问道。

    “自然是袁本初了。”荀爽哈哈一笑,“本初熟读兵书,向来是年轻士人中的魁首,又曾在北疆血战,屡立战功,他如果能领兵出征,应该比臧旻还要多几分胜算吧。”

    袁逢犹豫道:“本初嘛,倒也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他还欠缺些独立领兵的经验……”

    “不然,经验是积累起来的。北疆地势开阔,当用骑兵取胜,本初初为长水营司马,便已经在演习中取得胜绩,随后征战北疆,又是连战连捷,如今身为中山太守,中山民风彪悍,他如果没有点能力,又岂能把中山治理得风调雨顺?”

    荀爽一口气说了袁绍好几个优点,陈寔等人从旁边补充,没用多长时间,袁绍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袁隗兄弟还在谦虚,荀爽说,明公应该像先贤祁黄羊学习嘛,为国举才,不能有太多的忌讳,把袁隗说得心huā怒放,连声说,慈明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宾主尽欢。

    宴后,半醉的荀爽回到了驿所,正在房中读书的荀攸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出来把荀爽扶了进去。荀爽似乎有些兴奋,迫不及待的把在袁府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今天赶到袁府去,就是想和袁隗套套近乎,缓解一下最近的生疏气氛的,没想到袁隗给他送了一个机会。

    当然了,这个机会其实是荀攸提醒的。

    “袁绍出征,能赢吗?”荀爽眨着有些红的眼睛看着荀攸,不等他回答,他又笑了:“有司徒府的大力支持,有袁氏遍布天下的mén生故吏的参与,这一次出征的实力将是历年来最强的。”

    荀攸不动声sè的听他说完,淡淡的说道,我想回老家一趟。

    荀爽很不解。

    荀攸笑笑说,有些事,我不是很有把握,我想回去和文若叔商量一下。

    荀爽看了看案上摊开的兵书,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你是不想为袁家效命,又不想和他们撕破脸吧?”

    荀攸含笑不语。

    荀爽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荀攸既然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他依然不看好袁家,不看好袁绍,而他本人却觉得,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袁绍比刘修要强上一大截,刘修身边那点微薄的力量怎么可能能和袁绍相提并论呢。

    但是荀攸既然打定了主意,那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

    荀攸背着简单的行囊,踏进了刘修的房间。刘修正提着一只羊毫大笔聚jīng会神的在画一幅山水,青山的轮廓已经显现,一幢小楼掩映在浓荫之下,几丛翠竹在山脚下的溪流边随风摆动。

    “好山水。”荀攸赞了一声。

    “公达,怎么不做官了,要回家?”刘修一边继续画,一边让人给荀攸上茶。大汉人的一般习惯用酒水待客,但是他现在已经改用茶待客了。

    “大人这茶好,清淡处见jīn攸呷了一口茶,赞了一声,“喝了能让人更清静,比起让人mí醉的酒还要更好几分。”

    刘修一愣,手中的笔迟疑了片刻,笔上的一滴青绿滴在纸上化了开来,唐英子急了,瞪起眼睛冲着荀攸吼道:“你不要说话,影响大哥哥画画,看,画砸了。”

    荀攸却不说话,只是迎着刘修看过来的目光,微微的点了点头。刘修笑了,一把拉住要赶荀攸出去的唐英子,“英子,没事,待会儿重画一张就是了。”

    唐英子一看刘修护着荀攸,倒也不敢放肆,只得愤愤不平的嘟囔了两句。荀攸捧着茶杯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还没完成的画,突然说道:“大人,不如将这张画赠与我吧。”

    刘修呵呵一笑,拿起笔在sè盘里蘸颜料,对唐英子说道:“英子,你下去让罗家婶婶准备点吃食送上来。”

    唐英子恼怒的瞪了荀攸一眼,身子一扭,气冲冲的出mén去了。

    “这孩子说话是中原的口音,为什么称呼却是鲜卑人的称呼?”荀攸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唐英子离开,这才突然说道。刘修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唐英子一直称他为大哥哥,而是不像其他汉人一样称为大兄,反倒和风雪有些像,他也怀疑过唐英子是鲜卑人,可是唐唐英子自己说不清老家在哪儿,而唯一了解内情的张角现在又一直碰不上。

    “大人知道臧旻吗?”荀攸看着画,轻声问道。

    “刚听太尉说了一下,据说几年前平定会稽许生之luàn的,用兵颇有章法。”刘修一边描绘着青山纹理,一边说道。

    “是,可是他只善用步卒,而且会稽、丹阳一带多山林,水道纵横,与塞北的形势迥异。他能在会稽作战,未必就适合在塞北作战。”

    “这些我知道,可是陛下不知道。”刘修苦笑了一声:“他现在只想快刀斩luàn麻,一举击溃檀石槐。谁能保证做到这一点,他就听谁的,根本听不进我的计划。”

    “他会听的。”荀攸举了举杯子,“就和这茶一样,清香总在苦涩之后。”

    “可惜,那是无数人的xìng命,不仅仅是苦涩这么简单。”刘修忽然有些烦躁起来,手一抖,一道山棱变了形。他抛下笔,吐了两口粗气,不好意思的对荀攸说:“真是失礼。我最近有些心烦意躁,静不下心来。”

    荀攸一直静静的看着他,见他道歉,这才笑了笑:“这也怪不得大人,就是最善于狩猎的猛虎,也有失手的时候。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不少人自作聪明,自以为自己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其实他既无识人之明,又无自知之智,纵使一时得手,也不可能做到百战百胜。”

    刘修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运笔如风,很快画好了那副画,那两处破绽也被他化腐朽为神奇改作他用,青sè的点隐在一片苔绿之中,无力的山棱变成了石上隐士的衣角。

    “大人的绘事果然妙极。”荀攸满意的赞了一声,又和刘修东拉西扯的说了一阵。郝昭送上一些点心来,荀攸吃了些,等画干了,卷起来放进行囊,一揖而去。

    刘修独自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繁华似锦的洛阳城,良久不语。

    唐英子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一看空dàngdàng的书案,不满的叉起腰叫了一声:“大哥哥,你什么时候画我家啊。”

    “现在。”刘修转过头,脸上浮现出许久未见的笑容:“伯道,铺纸研墨,我立刻就画。”

    ……

    天子观赏着刘修新绘的山水,一幅幅的看过去,每看一幅都要伫立良久,然后赞上几句,兴致非常高,还掺杂着些羡慕和不甘。

    “朕如果能像你这么闲,也能画出这么好的山水。”天子说。

    刘修强忍着笑:“陛下所言甚是。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令行四海,尊贵人所不及,自然亦有高处不胜寒之苦。”

    “高处不胜寒?”天子品味了片刻,心有同感的长叹一声:“可不是,要不然怎么会称孤道寡呢,朕可不正是一个孤家寡人。”

    “陛下上有太后,下有二子,又有皇后、贵人,美人无数,怎么是孤家寡人呢。”刘修连忙劝解道,“除此之外,宫里jīng于书道绘事的臣子亦众,兰台收藏的秘书亦是臣所不敢想,难道还不足以消遣?”

    “兰台秘书虽多,可是朕哪里有时间去看,每天的朝政也就罢了,如果不都是那些让人棘手的问题,也许还能让人开心开心,可是现在呢,不是天灾就是**,没一件事让人开心的。马上又要到八月了,一想到年底的上计,朕这脑mén子就疼。至于宫里,就更别提了,没一个省心的,哪像你啊,长公主替你cào持家务,聪明不亚于男子的王楚从旁边协助,还有一个漂亮的胡nv替你暖被子……”

    天子说到这里,斜着眼睛看着刘修:“朕还真没看到金sè头发的nv子,你怎么也不让朕见识一下就自用了?”

    刘修耸耸肩:“陛下身为天子,难道还对一介蛮夷感兴趣?”

    天子忍不住笑了,顺手用袖子甩了刘修一下:“放心,朕没和你抢nv人的心情。你撒得起泼,朕还丢不起那人呢。”

    刘修不好意思的róuróu鼻子,嘿嘿干笑了两声。

    “那个……你喜欢兰台秘书,就不要再拖了,明天开始就给袁美人授课吧,兰台秘书可都是她在管着,朕已经下诏,兰台秘书任由你查阅,只要不带出宫就行。”

    “谢陛下。”

    “还有一件事,朕想再问问你。”天子收起了笑容,很郑重的说道:“你给朕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究竟有没有可能一战击溃鲜卑人。”他抬起手,示意刘修不要急着说话:“如果朕能给你准备二十亿的军费。”

    刘修皱起了眉头,在天子有些急迫的目光中仔细的盘算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陛下,臣……没有把握在一年之内击败鲜卑人。鲜卑人控弦近二十万,可不是东羌……”

    天子挥了挥手,打断了刘修的解释,没有再说一句,但眼中的失望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刘修想安慰他,可是他知道现在除了答应出征,否则天子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陪着天子沉默,在尴尬的气氛中苦熬。

    “你去兰台吧。”天子挥挥衣袖,示意刘修退下,看着刘修消失在殿mén外,这才转身对张让说道:“宣臧旻进殿。”

    让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天子不舍的看了一眼壁上挂着的青绿山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时间不长,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汉子急步走了进来,在殿mén口解了剑,脱了鞋,跪行几步,行了大礼,用略微有些紧张的声音说道:“扬州刺史臣旻拜见陛下。”

    天子没有转过头,只是偏过头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影,点了点:“你过来。”

    “喏……唯!”臧旻脸涨得通红,躬着腰,拱着手走到天子面前三步立定。天子见他紧张成这样,不禁笑了一声:“臧卿,朕是毒蛇猛兽吗,能让你这个纵横沙场的悍将都如此紧张?”

    臧旻见天子语气平和,还和他开起了玩笑,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他扯了扯嘴角,强笑道:“陛下仁德施于天下,恩泽普降于万民,怎么会是毒蛇猛兽呢。只是陛下乃上天之子,天威自行,非臣这个普通人所能当,故而战战兢兢。”

    天子哈哈大笑,摆摆手,指着那几幅画道:“你来好好看看,这就是你马上要去征战的地方。朕希望你能和在会稽一样勇猛无敌,把鲜卑人赶出yīn山,让檀石槐向朕称臣纳贡,摇尾乞怜。怎么样,你有信心做到吗?”

    臧旻迟疑了一下,再次弯下了腰:“陛下,臣méng陛下天恩,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可是在臣了解北疆的形势之前,臣不敢妄下断言欺瞒陛下。请陛下容臣了解情况,制订出方略之后,再请陛下明鉴。”

    天子眉máo一挑,赞许的点了点头:“臧卿不妄出大言,朕心甚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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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庄眉máo一挑,难过的摇了摇头:“你们不投票,朕心甚急,没得jīng气神啊,还怎么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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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神话

    第284章神话

    刘修站在殿外,一时被刺眼的阳光照得有些目眩,他知道一切都难以挽回,灾难将如期而至,现在还不知道的只是时间而已。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东羌只是松散的部落,以段颎之能还huā了两年的时间,四十多亿的军费才dàng平,一年时间搞定鲜卑人?他觉得这是一个笑话,一个残酷的笑话。

    “北中郎将,你怎么了?”赵忠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很客气的对刘修行了一礼。刘修放下挡在眉际的手,很自然的抹去了眼角的湿润,笑眯眯的还了一礼:“赵常shì气sè很好啊。”

    赵忠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轻声笑了起来:“多谢北中郎将关心,老奴这身体还一向说得过去。闻说北中郎将马上就要尚公主了,老奴在此恭贺北中郎将。”

    “多谢常shì美意。”刘修不卑不亢的说道:“如果常shì届时得空,不妨来喝杯水酒。”

    赵忠稀疏的眉máo一挑,似乎有些意外。除了和他一样是宫里的人之外,其他人有送礼贿赂他的,却很少有请他赴宴的,像他这样的阉人往那儿一坐,足以败坏整个酒宴的气氛,再想拍他马屁的人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除非是单独请他。

    而他又一般不给人这样的面子。

    “那就多谢北中郎将的邀请了,如果有空,我一定会去讨杯水酒喝。”赵忠虽然不敢当真,但心里还是非常高兴,再次向刘修行了一礼便匆匆走开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北中郎将,老奴想多一句嘴,不知可否?”

    “常shì请讲。”

    “北中郎将真的欠了并州人三亿钱吗?”

    刘修眉máo一扬,随即又点头道:“只多不少。”

    赵忠恍然的哦了一声,再次拜谢,转身走了。刘修看着他的背影,脸sè平静如常,心里却非常诧异,赵忠忽然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一边想着,一边沿着长长的宫墙走向兰台,直到站在兰台的石水道前,他还是没有想清楚。

    袁徽闻报,连忙亲自出迎,客客气气的以弟子礼拜见刘修。刘修泰然自若的受了,缓步进了兰台,走进一间已经收拾出来的屋子,坐在中央的那个位置。袁徽再次拜见,又双手送上一份重礼,这才柔声道:“请先生授弟子绘事之妙。”

    刘修把玩着那柄没有一点瑕疵的yù如意,心道袁家真是有钱,以天子对待袁家的心情,他肯定不会拿出这等质地上乘的yù如意给袁徽当拜师礼。别的不说,他撅了袁徽的面子,可是天子依然没有为此事责怪他,而袁徽现在的态度越发的恭谨,只能说明袁徽受宠只是外人猜测的假相,事实绝非如此。

    他将yù如意抱在怀里,奄然一副得道成仙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直视着袁徽。袁徽被他看得面红耳赤,非常尴尬,既羞且怒,却不敢发作。上次刘修给她难堪,她去向天子哭诉,结果天子很不高兴的说,那是我的北中郎将,不是宫里的画师,要不是朕亲自出面,你以为他会理你?你要真想学,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弟子,你要不想学,就不要多事,朕已经够烦的了。

    一句话就把袁徽说得无地自容。

    有了这个经验垫底,袁徽此刻加倍陪着小心,忍受着刘修那无礼的目光,秉承着一个弟子应该有的态度,恭敬的听刘修说话。

    “袁美人,yù知绘事,先知美丑。”刘修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来问你,你可知何为美,何为丑?”

    袁徽曼声道:“请先生指点。”

    “大道以和谐为美,万物又各有美丑不同,西方有佛曾云,一huā入万眼,即有万般意,即云此意。”刘修顿了一下,“你读过佛经吗?”

    袁徽紧张的思索了片刻,还是想不起来这句话的出处,只得再次请教:“弟子虽对佛经略知一二,却未曾听过此语。还请先生点拨。”

    刘修皱了皱眉,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没读过啊,那可有些难。绘事与佛经有异曲同工之妙,皆重在一悟字。如果资质太差,不能悟出其中道理,就是先生讲得烂熟,你也是领悟不了的,枉费了我工夫。”

    袁徽气得无语,只得咬牙忍着。“请先生指点门径。”

    刘修托着下巴,愁眉苦脸的想了好一会,突然一拍大tuǐ,“袁美人,我来问你,陛下与袁本初谁者为美?又美在何处?”

    袁徽被他吓了一跳,再听到这个问题,更是啼笑皆非,她甚至觉得刘修今天是故意来拿她开心的了,这是教绘事吗?

    “先生,这……有助于绘事吗?”

    “当然有,我刚才说过,你要想画出最美的人,就应该先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最美的,要不然就算你的笔墨再精湛又有何用?你难道想做一个画匠,只为如实描绘出人的面貌?”

    袁徽讶然的看着刘修,她隐约觉得刘修这句话有道理,他是在说绘事,但是他显然不认为画匠所画的画不足以称为绘事。她迅速的思考了片刻:“先生的意思是说,笔墨章法,皆是枝末,唯有心中所悟美丑,方是绘事高下之真谛?”

    刘修用手中的yù如意一敲案几,赞了一声:“然也!”随即又后悔了,生怕力气太大把yù如意给砸了,想查看一番,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掩饰的干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你颇有慧根,又有不错的根基,就不要从低处着手了。你且说说看,陛下与你大兄袁绍谁美,又美在什么地方,想通了这个问题,我再教你下一步。”

    说完,他站起身来,将yù如意往腰间一掖,自顾自去了那些收藏秘书的藏书室。袁徽虽然怀疑他是敷衍她,却不敢说什么,连忙拿了钥匙,打开柜子,任由刘修自己翻阅。

    刘修老实不客气的要来了目录,从上面一项项的查过去。袁徽呆在兰台大概也没什么事,huā了不少功夫在整理兰台收藏的秘书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帐目做得很有条理。刘修大开眼界,不仅在上面看到了各种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古籍,还看到了诸如陨石之类的东西,至于各地收集来的祥瑞或灾异等异物也不在少数。

    刘修看到了关于那枚指环的记录,正如蔡邕所说,那条记录十分简略,很难分辨是不是指他手上的这只指环。他看了很久,才开始浏览兰台所藏的珍宝。

    兰台是皇家图书馆,不仅藏有诏书、奏疏、律令,还藏有从各地进献的典籍、祥瑞和灾异,包括陨石一类的东西都藏在这里,班固就曾做过兰台令史,在这里写出了第一部断代史《汉书》,后来随着数量的增多,相关的诸多文件都改藏于东观,只有这类神秘难明的东西还藏在兰台。

    兰台原属御史府,由御史大夫属下的御史中丞负责,兰台令史具体管理,后来宦者势力增强,宫中各署逐渐被宦者所占,兰台也不例外。袁徽因为学问好,进宫后就到这里做了女shì书,被封为美人后也一直没有离开这里。不过这里所藏之物说起来都是珍稀之物,但是除了猎奇者之外,大部分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这里也很少有人来。

    刘修当然也不怎么信那些神道道的东西,不过有手上的指环在,他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这个指环如果真是宫中失物的话,那它在宫里也被当成废物一样放了几十年,有谁知道它有如此功能呢。就算它只是一个资料贮存器吧,不仅在这个时代可以算得上神器,就是在他那个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纪也绝对算得上先进和新cháo。

    既然如此,谁又能否认这个兰台所藏的东西都是故nòng玄虚的产物?

    刘修打量着那一块块陨石,抚mō着上面奇怪的huā纹和一个个气泡,如同徜徉在古玩市场,又回到了在鱼龙hún杂的摊子前淘宝捡漏的时光,刹那之间,恍若隔世。他拿起一件件藏品,猜测着可能的用途,看着上面的huā纹,猜想是不是什么符文。

    袁徽站在远处,眯起了眼睛,用余光注视着流连忘返的刘修,恨得牙痒痒的。她虽然不否认刘修所说的可能是真正的道理,但是刘修不肯从笔墨技法开始教起,一开口就是玄奥难明的道理,显然有故意为难她的意思在里面。不过,袁徽并不担心这些,她相信以自己的聪慧很快就能分析出刘修的技法,她并不打算在绘事上超过刘修,但是超过其他人,比如宋皇后却是易如反掌的事。

    一想到生了孩子之后反而失去了天子宠爱的宋皇后,袁徽就禁不住的想表示一下不屑,那个女人自以为是扶风宋家的后人,祖上曾经出过贵人,出过王妃,可是她太笨了,显然配不上那个曾经显赫的家族。如果不是她现在生了一个皇嫡子,天知道她会不会被贬到掖庭去。

    然而袁徽不敢掉以轻心,为了夺取并州的兵权,袁家里应外合,把刘修从并州调了回来,并州的兵权很快就要到手了,只是刘修回到洛阳对袁家——特别是袁徽来说并不完全是好事,本来快要彻底失去天子欢心的宋皇后似乎又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

    前两天,宋皇后的兄长执金吾宋奇进宫,向天子请诏,要再次赴交州贩米,这次不是短期的,而是准备作为一个惯例,每年去一到两趟。天子非常高兴,大大嘉奖了宋奇,不仅同意了宋奇的请求,还保留了宋奇的执金吾职位。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苗头,袁徽知道宋奇这个人是个什么货sè,只凭他自己是想不出这个办法的,这里面肯定有刘修的影响。

    交州贩米,不仅能为天子分忧,获得天子的欢心,而且能从中得到巨大的利益。袁徽早就看到了这一点,只是袁家家大业大,又自诩为士林之首,不愿意这么大张旗鼓的经商。袁徽提了几次,袁逢兄弟模棱两可的没有同意,现在刘修一回来,宋家就抢过了这个机会。

    袁徽有一种挫败感,这是一种又败在了刘修手上,被他羞辱的感觉。

    袁徽越想越多,看向刘修的眼神也越发凌厉,整齐如编贝的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握笔的手也有些僵硬。忽然,她觉得一阵紧张,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息笼罩住了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刘修冷峭的眼神。

    “袁美人,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袁徽一阵慌luàn,连忙掩饰的说道:“弟子何曾看先生,弟子是在参悟先生的指点呢。”

    “是吗,那我为什么感觉到一种被恶狗盯上的感觉?”刘修夸张的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肩膀:“难道是这里面藏了什么凶物不成?袁美人,你平时有没有这种感觉?”

    袁徽咬牙不语,心道我现在就被你这头恶狗盯着呢。

    刘修也不理她,晃了晃手中的一卷竹简:“袁美人在兰台多时,想必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我可以向你讨教一个问题吗?”

    “讨教不敢当,先生有其事,弟子服其劳,本是份内之事。”袁徽恭敬的说道。

    刘修lù出见到袁徽以来的第一个微笑:“那就多谢袁美人了。”他打开那卷竹简,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袁美人想必也知道,我是个武人,喜欢各种兵器,常听人说上古有各种神兵利器,只是一时半会的想不周全。这里的书又不能带出去,我想请袁美人有空的时候,帮我抄录整理一下典籍中提及的兵器,不知可否?”

    袁徽看了一眼屋内重重叠叠的架子,不免有些为难,这个工作量可不小啊。

    “这件事也不急,袁美人方便的时候做做就成。”刘修见她为难,又解释道:“这里面藏着这么多神奇之物,焉知其中没有什么上古传下来的宝贝,就这么放着实在可惜了。如今陛下正yù征服鲜卑,如果能找到一两件杀器,那也是为陛下分忧啊。”

    “上古的宝贝?”袁徽想笑又没好意思笑出来,“先生是说那干将、莫邪之类的神兵吗?”

    “这当然算,可是也不仅仅这些。”刘修指着手中那卷残缺不全的竹简说,“这上面提到一种以冷火炼兵的办法,说能令兵器十倍锋利,经年不锈,只是后面具体的办法却不见了,如果能找到所缺的竹简,试验一下上面所说的办法,便知真假。如果真有这等奇效,岂不是大功一件?”

    袁徽瞟了一眼那卷竹简,暗自撇了撇嘴:“原来是说涿鹿之战的神仙家典籍啊,这些书大多虚妄不经,不值一提。不过既然先生有这个兴趣,那弟子就勉为其劳吧。”

    刘修倒是诧异,袁徽怎么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说涿鹿之战的?他刚才看了好久,只知道是讲一场很高科技的战争,不仅故事情节一bō三折,而且有铜头铁臂的机器人,还有呼风唤雨的神仙,反正够科幻的,却没想到原来不是科幻,而是神话。

    “这故事说得很离奇,其实不过是涿鹿之战改头换面的产物,先生如果不信,且待弟子取《太史公书》和类似的记载来印证便知。”

    得到了刘修的同意之后,袁徽走进一间书屋,迅速取出一些竹简、帛书来,一一摊在刘修的面前。这些都是不同版本的战争故事,但是细细分析之后就能发现,这些看起来大不相同的故事其实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涿鹿之战,主角都是黄帝和蚩尤。

    刘修大开眼界,对袁徽的博闻强记非常佩服,脱口而出:“袁姑娘的学问真是不让须眉啊。”

    袁徽开始没会过意来,过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刘修对她的称呼不是袁美人,而是袁姑娘,一时愣在那里。好在刘修只顾比较那几个故事的异同点,倒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袁徽很快镇静下来,继续给刘修讲解相关的古籍记载。

    刘修啧啧称奇,连声称赞袁徽的记性好、见识过人,是个女博士,他夸人向来是不吝惜的,也不觉得自己的态度转变得太过突兀,让人难以接受,这一顿吹捧让袁徽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涿鹿之战是中国上古史中不得不提的一次大战。那一次,炎帝和黄帝联手打败了蚩尤和他的同盟军,地点就在上谷郡的涿鹿县,这次大战和随后的阪泉之战最终确定了炎黄联盟,炎黄子孙的称呼就是从此而起。而失败的蚩尤一面成为邪恶的代表,另一面又成为战争之神、兵主,大军出征之前,都要祭兵主。而蚩尤旗、蚩尤血之类的传说更增添了他的神秘。

    从各种传说来看,似乎大家都有些为这位失败的恶神感到惋惜。

    而刘修关注的则是这次大战中出现的奇怪情景,在他看来,蚩尤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的形象更像是终结者机器人,非常高科技,而黄帝一方的风后、旱魃则像是神通广大的巫师,非常的玄幻。如果不承认这些描写是真实的历史,那刘修觉得这是一个非常bāng的故事,要噱头有噱头,要故事有故事,要想像力有想像力。

    相比于希腊罗马式的西方神话,刘修觉得这更吸引人,因为这些人物都是人神hún合体,而不是高高在上,缥缈不可见的天神。其实东方的神话一直有这个特点,神话里的人物和历史上的人物很难区分,不像西方的神话那么分明。

    换句话说,东方神话里的神仙很可能就是历史人物。然而推理也只能到此为止,再推下去,就得承认那个遥远的年代真有机器人和法术了。

    刘修津津有味的听了一阵故事,再次看了一眼这寂静的兰台,越看越觉得自己仿佛又穿越了一次。他意犹未尽的说道:“闻袁博士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天时不早,就不打扰袁博士了,待有空再来听袁博士讲古。”

    袁徽被他这个称呼说得有些招架不住,涨红了脸,“先生什么时候再来指导弟子?”

    刘修想了想,很严肃的说道:“我看过你的书道,从笔墨和章法上来说,你的根基都非常好,不需要再从最基本的道理讲起,你多体悟我给你说的话,等你的眼力提高了,再讲技法就能一通百通。”

    袁徽看着刘修的眼睛,希望从他的神情中分辨出他是在敷衍还是真诚,可惜她从刘修带着笑意的眼神中什么也看不到,如果说有,那也只是一丝……惋惜。

    他惋惜什么呢?袁徽想不明白,他是在惋惜当初没有答应婚事,还是惋惜如此好的人才居然是对手?抑或是……一想到如今的屈辱处境,袁徽忽然心中一酸,眼泪差点落了下来,她随即警觉的把哀怨转为隐而不发的愤怒,并对自己表现出的软弱感到羞耻。

    刘修告辞出宫,面sè平静的坐在马上,旁若无人的沿着铜驼街向南,郝昭带着几个亲卫紧紧的跟在后面。经过巨大的铜驼时,刘修忽然想起了什么,勒住了大红马,看着被摩得光滑如镜的铜驼说道:“伯道,你知道骆驼曾经被人呼作肿背马吗?”

    郝昭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这个叫法倒也有趣。”

    “嘿嘿,又岂是有趣这么简单。”刘修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又接着向前走去。

    ……

    天子站在复道之上,看着刘修一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融化在晚霞之中。两只扣在一起的手背在身后,不停的跳动着。宗正刘虞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微微的低着头。

    “臧旻的北征方略你看过了没有?”天子转过身,眯着眼睛看着刘虞。

    刘虞微微颌首:“回陛下,臣看过了。”

    “如何?”天子的声音中lù出些许不快。

    刘虞犹豫了片刻:“臧旻此策,虽不够大胆,却可见其持重。鲜卑人势大,仅以并州的兵力,的确不足。而他……”

    天子哼了一声,打断了刘虞的话:“一个征战多年的能臣,居然自认能力不足,要让贤于袁绍,这恐怕不是持重,而是要向某人讨好卖乖吧。”

    刘虞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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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更完成,该我做的我做了,现在该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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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结党

    第285章结党

    步兵营,关羽双手舞剑,呼啸而进,片刻之间就冲破了由步兵校尉夏侯渊亲自率领的五十亲卫,身后的十名重甲士迅速杀入,将夏侯渊和其他人隔开,关羽一声长啸,斩马剑凌空劈下。~~

    夏侯渊大吃一惊,虽然这只是演习用的剑,并没有开锋,但是这一下要被砸实的话,他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他不假思索,奋力抬起手中的盾牌。

    “咣……”一声巨响,盾牌四分五裂,就连上面méng着的生牛皮都被撕裂了。夏侯渊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扑通一声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从耳侧掠过,然后一片寂静。

    夏侯渊等了片刻,并没有等到意想中的重击,他疑huò的睁开眼睛,发现关羽已经收起了斩马剑,一手抚须,一手拄剑,含笑看着他。夏侯渊翻起眼皮,看了一眼离自己头顶不到一寸的盾牌,长叹一声:“云长果然神力,收发自如。”

    关羽笑了,伸手拉起夏侯渊:“妙才也是名不虚传,关某常听大人提起妙才,心常不服,今日一试,方知大人所言不虚。”

    夏侯渊就着关羽的手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示意手下各自去练习,拉着关羽往一旁走去,亲手倒了一大碗水递给关羽,自己又倒了一碗一饮而尽,这才抹了抹嘴说道:“大人谬赞,渊愧不敢当,在云长这样的猛将面前,渊更不敢自以为是。”

    关羽满面笑容,连连摇头道:“妙才,此言差矣。重甲士是jīng选士卒,又méng大人亲授的武技,无一不能以一当百,光禄城曾经杀得鲜卑人闻风丧胆。不是关某自吹,即便是面对同样数量的骑士,我们取胜也是探囊取物、意料之中的事。”

    夏侯渊笑笑,附和了几句,看向那些被士卒们围在中间的重甲士的眼光有些灼热。这些重甲士的战斗力太强悍了,到洛阳不到十天,就将北军五校打遍了。关羽的话虽然说得有些狂妄,但是他的狂妄是有资本的,他在三个骑兵营的确曾以十名重甲士轻松战胜五十名骑士,越骑校尉淳于琼被他一剑拍下马去,到现在还没能起chuáng呢。

    这些重甲士如果在步兵营,在自己的指挥下征战,那该多好啊。

    “大人亲授你们武技?你练的是什么形?”夏侯渊坐在一旁,支起一条tuǐ,笑嘻嘻的示意关羽也坐下,要不然他的压力太大了。关羽略作犹豫,还是老实不客气的坐下了,虽说夏侯渊是比二千石的校尉,而他不过是个百人将,但是在刘修这条线上,他们只不过是先来后到而已,而且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后来居上,成为刘修手下最杰出的大将。

    “龙形。”关羽双手扶着tuǐ,看了一眼远处和步兵营将士说笑的重甲士,转过头看着夏侯渊:“妙才练的什么形?”

    “我啊。”夏侯渊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脸上的汗,“我也是龙形,不过,练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不似云长这般突飞猛进。”

    关羽嘴角一歪,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看来,夏侯渊的龙形的确练得不怎么样。龙形是墨子五行术中最强的一路,重在变化莫测,迅捷无双,比起刘修自己练的猴形还要更胜一筹。据说,不管练习墨子五行术中的哪一式,练到极至都是龙形,所以刘修让关羽自选的时候,他直接就选了龙形。

    “大人能在北疆称雄,云长有功。”夏侯渊笑道,关羽谦虚了几句,却并不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他们说了几句闲话,张郃来了,一看到夏侯渊还有些半身不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妙才也败了?”

    “败了。”夏侯渊也不在意,“你跑到这儿来,不会是看我笑话的吧?”

    张郃摇了摇头,和关羽说了几句话,然后拉着夏侯渊走到一边,低着头,用脚尖踢着土块:“袁绍回洛阳了。”

    夏侯渊目光一闪:“陛下真要夺了大人的兵权?”

    “看样子是。”张郃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我听说,北军五校可能也要随军出征,至于是归臧旻统辖还是归袁绍统辖,现在还不确定。”

    “有淳于琼和王匡那两个人在,当然是归袁绍统辖了。”夏侯渊有些郁闷的拍了拍手:“天子真是太随意了,刚刚把袁绍从北军挤出去,怎么又把北军jiāo到他的手中。这要是到了北疆,我们肯定要受到排挤啊。”他想了想,又道:“我们去问问大人,看他是什么意见。”

    “我也是这么想。”张郃笑笑:“你要不要通知一下曹孟德?”

    夏侯渊当仁不让的点头道:“这个自然,他要是不去,还想重归袁氏,那我们以后就只好分道扬镳了。”

    张郃松了一口气。

    ……

    曹cào放下手中的兵书,翻起眼睛,奇怪的看着夏侯渊:“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夏侯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和儁乂是支持大人的,你要是站在我们这一边,那我们就是三对二,绝对占优势,如果你想坐山观虎斗,那也没关系,我这步兵营不比王匡的shè声营差。当然了,你要是想支持袁绍,我们也不怕。”

    曹cào扁了扁嘴,抬起手挠了挠眉máo:“儁乂在外面吗?”

    “当然在,还有关羽,我们准备一起去道馆见大人的。”

    “云长也在?”曹cào眼睛一亮,连忙说道:“你急什么嘛,让他们进来坐坐。”

    “坐什么坐,你给个痛快话,要是愿意一起去的话,到了道馆慢慢坐,那儿有好酒好茶,不比你这儿强太多。”

    “你懂个屁。”曹cào眼睛一翻,指着夏侯渊不客气的说道:“你们这不是在帮刘修,而是在害他,知道吗?”

    夏侯渊被他骂得一头雾水,他仔细打量了曹cào片刻,觉得好象不是在推诿。曹cào见他犹豫,只好自己叫进亲卫,让他们准备一点酒食,请张郃和关羽进来小坐,然后才压低声音斥道:“我曹家和宋家是捆在一起的,你说我能帮袁绍?”

    夏侯渊松了一口气,脸sè缓和了些:“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去见大人?”

    “说你一根筋,你还不服气。”曹cào凑到夏侯渊跟前,轻声说道:“天子虽说有意要撤刘修的兵权,可是到目前为止,天子隔三岔五的召他进宫,每次都有说有笑,亲热逾于常人,一点也看不出来刘修即将失宠的迹象。可是你们这么一搞,天子会不会怀疑刘修结党?”

    夏侯渊一听结党两个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又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不至于吧?”

    “至于不至于,不是你说了算。”曹cào伸出一根指头,用力戳了戳夏侯渊的xiōng口:“你记住,北军五校是天子的禁军,任何人想控制这些力量,都是天子的眼中钉。”他顿了顿,听了听外面的脚步声,又赶紧说了一句:“现在天子的心思大着呢,你们不要自以为是。”

    夏侯渊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刚要说话,曹cào制止了他,大笑着向mén口走去,老远就张开手笑道:“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叫,果然便有贵客。云长、儁乂,既到了mén口,为何不进来坐坐,莫非是看不起我曹cào吗?”

    张郃看了一眼夏侯渊,夏侯渊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张郃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曹cào拒绝了?可是看曹cào这表情也不像啊。他客气的还了礼,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关羽大喇喇的和曹cào见了礼,也没怎么谦让就坐在了首座上,沉默的喝着酒。曹cào看了看张郃和夏侯渊,用责怪的语气说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都不是冲动的人,今天怎么就犯了糊涂?且不说卢子干还是北军中侯,北军还没有jiāo到袁绍手中,就算是又能如何?北军只是随军出征,以后还要回到洛阳,天子会让北军一直掌握在袁绍手中?”

    曹cào接着给他们分析了洛阳的形势。

    宋皇后生子,如果不出意外,皇嫡子以后继承帝位,宋皇后就是太后,宋家的地位肯定是水涨船高。然而宋家父子不是有能力的人,和名士们的关系又非常一般,他们做了外戚也不会对皇权有什么影响力,所以别看他们现在不得宠,但是他们至少不是天子防范的人。

    但是天子又不得不扶植皇后,因为皇后一族势力太弱的话,皇嫡子将来就没有靠山,所以与宋家有关的人,比如刘修就成了天子的选择,天子会用他,但是会限制他的发展,不让他坐大以至于尾大不掉,这就是天子现在既想拿掉刘修的兵权,又宠信有加的原因所在,赏他宅子,赐婚公主,都是在补偿刘修。

    其实天子何尝想拿掉刘修的兵权?当初天子为了把他安排到并州去huā了多少心机,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原因很简单,刘修不支持他大举征伐鲜卑人的计划,而且反对得非常坚决。他不知道天子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财赋支持并州,必须在短期内解决鲜卑人的问题,竖立自己的威信,然后才好重整朝政。他本来是希望刘修能做的,可是刘修偏偏用的是求稳的策略,这个策略不符合天子的希望,所以天子只能忍痛割爱,夺去刘修的兵权。

    袁家为什么会成为天子的眼中钉?就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太强了,强得足以和天子对抗。天子好容易把袁隗从司徒之位上赶下去了,可是因为袁家有强大的人脉,不管是宋丰还是同样是四世三公的杨家,都很难获得那些人的支持,所以宋丰、杨赐先后被免,袁隗又卷土重来。

    这次袁隗为了培植袁绍的威望,动用袁家强大的mén生故吏形成的力量,支持天子北征,天子明知这是袁家想进一步扩充实力的企图,却不得不暂时迁就袁家,无非是想先击败鲜卑人再说。如果打输了,袁家肯定要受到重挫,如果打赢了,天子不得不嘉奖袁家,这时就需要有人来制衡袁家,那谁是最好的人选?当然是宋家和支持宋家的刘修。

    仅此而已。

    所以说,刘修一点危险也没有,但如果他们为了支持刘修而出面反对,甚至联合并州的诸将力tǐng刘修,那事情就变质了,天子会认为他们成了刘修的sī军,他就再也不会信任刘修,而他把列入需要防范的对象之列。

    夏侯渊和张郃面面相觑,他们虽然身处洛阳,但是对各个势力之间的角力情况显然不如曹cào熟悉,曹cào的信息来源远不是他们能比的,对这种情况的判断能力,也不是他们现在所能企及的。

    “你们还要去道馆吗?”曹cào眉máo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还是暂时不要去吧。”

    “不,要去。”曹cào一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只是不要一起去,要和以前一样随意。记住,你们是天子的禁军,可以和刘修做朋友,但绝对不能结党,否则,你们就是害了刘修,也害了天子,同样也害了你们自己。”

    夏侯渊和张郃等人颌首同意,过了片刻,张郃又问道:“你觉得这次袁绍能赢吗?”

    曹cào收起了笑容,手指虚张了几下,很谨慎的说道:“打仗打的是辎重,袁家如果全力以赴,筹集一年的军资应该不成问题,袁绍本人的用兵能力也不弱,臧旻又是征战多年的将才,依我看,就算不能彻底击败鲜卑人,横扫漠北,但打几个胜仗应该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那要是袁绍打赢了,袁家的实力岂不是更大了?”

    “这个是意料之中的事。”曹cào笑了一声,又觉得有些无趣:“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宋皇后,只要她不失去皇后之位,那皇子协继位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就算是袁美人做了贵人,生了皇子,只要她做不了皇后,那袁家终究还是缺一口气。”他扫了大家一眼:“你们别忘了,天子是不希望袁家得势的。”

    夏侯渊和张郃互相jiāo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

    何贵人满脸堆笑,扭着腰肢,缓缓的踏上了兰台的石阶,刚刚得到消息的袁徽连忙赶了出来,正准备跪倒在地迎接,何贵人抢上一步,双手扶起袁徽,轻声笑道:“美人毋须多礼,我只是来随便看看,顺便向美人请教一些事情。我知道美人昨天刚刚shì奉过天子,想必身子累得很,就不用跪在这死硬死硬的石头上了。说不定啊,你这身子里已经有了天子的种,可得保重才是。”

    袁徽脸一红,连忙欠身说道:“臣妾哪有这样的荣幸。”

    “这可说不得。”何贵人打住了话头,没有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再牵连下去,她看了看一眼看不到头的藏书屋,羡慕的赞了一声:“这宫里可有些年头没有美人这样的才nv了,这些简啊帛书什么的,我是一看就头晕,每次陛下说起那些古事,我就只能陪笑,要是哪一天能像美人一样说得头头是道,那该多好啊。”

    袁徽非常尴尬,搞不清何贵人的来意,特别是提到和天子讨论朝政,她就更是无地自容。

    “美人有才,可惜眼下只是个美人,想来是不够开销的。”何贵人摆了摆手,示意人抬过一只藤箱来,打开放在袁徽面前,上面是两匹蜀锦,蜀锦下是整整齐齐的金子,看起来足有百斤。袁徽吓了一跳,连忙推辞,何贵人却顺势拉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轻轻的拍了拍:“美人,我家没什么根基,既不能和四世三公的袁家相比,也不能和扶风宋家相提并论,我又是个没学问的人,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怎么讨好天子,只是天幸,为陛下生了一个儿子,不过这个儿子现在也不重要了,以后在这宫里,我还要多仰仗美人才是。”

    袁徽谦虚的一笑:“贵人说笑了,臣妾只是个没有品秩的美人,还需贵人多多关照,本当是我到贵人宫里请安,略表寸心,哪有反让贵人yù趾亲临的道理。贵人怜悯,我铭感五内,这些礼物,我却不敢收。”

    “咯咯咯……”何贵人掩着嘴笑了起来,推了袁徽一把:“我知道,袁家不差这点钱,我本不该多事。只是现在袁家如果要去接并州那个烂摊子,少不了要huā些钱。我何家没什么人才帮你们,只好用这些微薄之物表示一下心意了。原本应该由我家兄长送到袁府去,只是袁府不是他那样的人随便能进的,只好由我jiāo给美人了。”

    她亲热的抚着袁徽细腻的手背,羡慕的说道:“唉,自从入了宫之后,我是好久没有人这么亲热了,一看到美人,我就想起我那妹妹。当年在家之时,我们姊妹的感情可真是好呢,如今我入了宫,她嫁了人,一年也见不到一两次,实在是想念得紧啊。”

    袁徽心头一动,连忙笑道:“能得贵人垂青,是臣妾的福份,如果贵人不嫌弃,那臣妾就叫贵人一声姊姊吧。”

    何贵人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漂亮的杏眼眯成了一条线:“那我可就有些高攀啦。”

    “是臣妾高攀了。”袁徽着意奉承了几句,这才不动声sè的说道:“刚才姊姊说并州是个烂摊子,臣妾颇有些不解。并州虽然贫瘠,户口又少,可是北中郎将是个能臣,陛下一提起来就赞不绝口,他治理并州两年,就送来了两份捷报,又化解了匈奴人,并州百业俱兴,怎么会是一个烂摊子?”

    何贵人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妹妹,你有所不知,他在并州又是屯田,又是练兵,看起来好得紧,可是钱从哪儿来?他是借的钱,打肿了脸,冒充有钱人呢。”

    “借钱?”袁徽对此略有耳闻,但是具体情况却不太清楚。

    何贵人神神秘秘的把刘修欠了并州人一屁股债的事情说给袁徽听,最后说道:“他嘴上说是三亿,可是究竟欠了多少钱,又有谁知道,肯定是比三亿多,不会比三亿少。他是用并州刺史的名义借的,谁要去接这个并州刺史,谁就得先替他还钱啊。”

    袁徽吃了一惊,三亿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并州一年也就两三千万的财赋,仅靠这个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天子就是等不及,才起意换掉刘修这个爱将,如果袁绍接手,那第一件事就得还并州人的钱,否则不用打鲜卑人了,并州就得先luàn。

    袁家不是掏不起这笔钱,三亿虽然会大伤元气,但还是掏得起的,问题是没道理刘修借钱,却由别人来还。为了一个六百石的并州刺史huā三亿?脑子烧坏了吧,袁隗买了一个司徒不会用了一个亿。

    袁徽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她从刘修的情绪中感到了那种不情不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并州刺史这个位置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不会是刘修故意放出的风吧。

    “姊姊怎么会知道这些?”袁徽笑盈盈的拿来酒食,特地摆上了那对酒杯,“姊姊看看这杯子可喜欢么,陛下也喜欢这酒杯呢。”

    何贵人不太喜欢这酒杯,觉得上面太素净,不够尊贵,可是一听说陛下也喜欢,她连忙堆出笑容,连声称赞,然后很神秘的说道:“这个消息可绝对准确,是张常shì听刘修亲口对陛下说的。”她眨了眨眼睛,又自得的笑道:“赵常shì也亲口问过刘修,刘修承认只多不少。你说,这还能错得了吗?”

    袁徽淡淡一笑,对何贵人的炫耀嗤之以鼻,脸上却羡慕不已。“还是姊姊在宫里耳目灵通,要不是姊姊提醒,臣妾还真不知道并州欠了这么多钱呢。姊姊,你二兄何苗也快三十多了吧?”

    何贵人笑了,欣喜的看着袁徽,心道这大家出身的人,心眼儿转得就是快。自己还没提呢,她就主动说出来了。看来张让这个主意出得对,自从陛下有了嫡子之后,皇长子离皇位越来越远,这时候首要任务是把宋皇后从皇后宝座上推下去,和袁家结盟才是最好的选择。就算她不说,袁家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到了那时候,她要靠这个向袁家示好就迟了。

    如果袁徽不能生子,那就太好了。何贵人一边和袁徽说笑,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想起那些莫名其妙流产或堕胎的nv人,何贵人lù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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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抉择

    第286章抉择

    “卢夫人,你觉得有人可能一个回合之内击败我吗?”

    “有可能。e^看”卢氏不假思索的说道:“完全有可能。”

    刘修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脸sè严肃的卢氏,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讪讪。自从见过了吕布、关羽这样的猛将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就算不是当今第一高手,也能排进前三甲,怎么还有人能一招之内就击败他?

    “大人,我听说你和吕布对阵,就只用了一个回合。”卢氏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是有很多原因的,不完全是武技上的高低。”刘修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我现在和吕布对阵,赢的机会虽然大,但是一个回合之内想赢他基本上不可能的。”

    “不,比武如下棋,哪怕境界只有细微的差别,对阵时也可能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况。”卢氏指着王稚和王英二人说道:“二位师兄一起在师尊mén下修道,也几乎是同时开始练剑,如今三师兄一息之内能出十三剑,而五师兄一息之内只能出十二剑,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差别,可是如果两人对阵,三师兄有七成的机会一个回合之内制胜。”

    刘修想了想,有些明白了卢氏的意思。棋高一着,别手别脚。这高手比武与普通人还不一样,普通人打架,就算挨上一两拳,只要不是致命部位,还不至于就丧失战斗力,高手则不同,基本上只要挨上一下就可能致命,这时候就看谁能在第一时间内击中对手,所谓的差距也许只是眨眼之间。

    “我没见过檀石槐,但是草原上以武力为尊,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统一诸部落,没有高明的身手是做不到的。”卢氏继续说道:“何况我听说他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单身杀过十几个马贼,可见武力肯定不低。”

    “他有个好老师。”刘修叹了一声。能有这样的武技,大概是不可能自学成才的,只是不知道哪个妖怪教出这么一个学生,这简直是折磨人嘛。

    “是的,能教出这样的人,除了这人的天赋要好之外,能否有明师指点也非常重要。”卢氏看了王稚二人一眼,“我觉得这人的境界不在师尊之下。”

    王稚二人点头赞同。

    “那怎么才能击败这样的人?”刘修对那个神奇的老师不关心,他只关心如何才能搞定这个檀石槐。只要檀石槐不死,就算把鲜卑人打得落huā流水,也不能说北疆就能安定。

    “有两个办法。”卢氏竖起一根手指,“一是找一个境界在他之上的人。”她见刘修摇了摇头,又竖起另一根手指,笑笑接着说:“二是找上许多境界不如他,但是也相差不大的人一起围攻他,以人数来弥补境界上的差距。”

    刘修眨了眨眼睛,细细的想了想,觉得这倒是比较可行的。

    “不管用哪种办法,大人自身的修为越高,成功的机率越大。毕竟我们眼下还不知道檀石槐的修为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要多少人才能弥补得过来。如果差距太大,就算再多的人也未必能奏效,那可能就要调动大军才行,可是大军的行动缓慢,要想抓住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修承认这是事实,没有人能强悍到对付一支军队,可是一个高手要逃命却是轻而易举的,调动一支大军可不是几个人一起行动那么简单。

    “那夫人觉得我如何才能提高自己的修为?”刘修为难的捏了捏自己的鼻心,问到了最核心的问题。其实卢氏不说,他也能猜到答案,因为天师道最引以为秘的就是房中术,只是一想到可能的问题,他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说过,风雪姑娘是只好鼎。”卢氏淡淡的说道:“只要按我的办法去做,大人的修为提高一大截是完全可能的。”她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我知道大人对道术很不以为然,我也很惭愧自己的道术境界不足,不能向大人解释道术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希望大人能够暂时放弃怀疑之心,用自己的心去体验大道的奥妙,而不是简单的排斥。”

    刘修挠了挠头,这不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那一套嘛。

    “如果我能相信道术,那你准备怎么做?”刘修尴尬的搓了搓手,“我是说,你准备如何传我这房中秘术,用好风雪这只好鼎。”他想起那些nv人被采过之后变chéng人渣的传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卢氏笑了,“大人看来对房中术误解颇深。其实也不能怪大人,修炼房中术要求极高,绝大多数人最后都走上了荒yín的邪路,借房中术之名招摇撞骗的更是比比皆是,真正能从房中术修炼获益的人,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她摇了摇头,“可这不是房中术本身的错,只是那些搞错了房中术真意的人的错。有从中受益的人,比如我,自然也有从中受损的人,那就不用说了,大人想必见得很多。”

    刘修不得不承认,如果卢氏真是因为修炼房中术才能保养得这么好的话,那房中术还真有点mén道。只是他有些奇怪,张衡已经死了两年了,这卢氏还怎么修炼?

    卢氏平静从容的给刘修讲解了一些房中术的基础知识,她对刘修说,房中术是一套包括了按摩、导引、行气、服食在内的诸多道术系统,而夫fù行房jiāo合不过是其中一种。仅以jiāo合之道而言,完整的jiāo合之道有二十四个步骤,身体xìng器的接合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当然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但是如果没有其他的环节作为辅助,完全把重心全放在jiāo合上的话,那房中术成为yín术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因为如果目的端正的话,通常所说的jiāo合之道对人体也有一定的益处,因此不少人专mén研究jiāo合之道,并把这当成真正的房中术来钻研。但jiāo合之道毕竟不是真正的房中术,所以在真正知道怎么修炼房中术的人来说,那些都是旁mén左道,雕虫小技。

    刘修听得两眼直翻,卢氏所说的房中术和他所了解的房中术相差太远了,这哪是什么房中术,简单是一个庞杂的道术系统啊,根本不是脱了衣服ròu搏这么简单,当然也不是几个姿势所能囊括。就不同的姿势而言,还要配合不同的呼吸方式才能奏效,稍有差错效果都可能大相径庭。让他更难以理解的倒不是什么呼吸,而是要在jiāo合时不动情,这有点太难了,有几个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心静如水的,就算是东方阿姨、岳叔叔也做不到啊。

    卢氏说,这正是很多人不适合修炼房中术的原因,只有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房中术的妙处,否则就失去了房中术的真髓,只能完成广嗣养生等最基本的功能。

    总之一句话,玄,非常玄。刘修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房中术后来会蜕变成邪术,因为这太难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练的。

    “我大概也炼不了。”刘修老脸通红,连连摇手:“我没那样的定xìng。”

    卢氏笑笑,脸上也有些绯红。“正因为如此,我才说风雪姑娘是只好鼎,当然了,这也只是针对大人而言,换了别人,没有价值还在其次,说不定会成为灾星,一身修为毁于一旦都有可能。”

    “为什么?”刘修很诧异,还有这样的事?

    “这是和大人的先生体质有关。”卢氏解释说,“大人先天炎火,风雪姑娘则是先天玄水,你们配合修炼,才可能水火jiāo融,进而做到水火既济。换了别人,一点命火很可能会被她的玄水压住,轻则毁了修为,重则坏了xìng命。”

    刘修半信半疑,这一套又是他不怎么信服的五行理论,只是此时此刻,他也不好反驳卢氏。毕竟卢氏对房中术了解得更多,而且她本人又是修炼有成的过来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不管理论对不对,实践才是检验理论的唯一真理,所以刘修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接下来怎么做。

    卢氏说,风雪姑娘虽然先天玄水,又炼过武技,对导引行气也有一定的根底,但是她底子打得不扎实,要重新回炉筑基。她会亲自辅导,保证在三个月内将风雪调整到能够和他一起修炼的境界。

    “至于房中术的传授之道……”卢氏犹豫了好一会,最后抬起头对刘修说:“道mén中房中术的传承通常是由男nv言传身教,也就是说男师傅带nv弟子,nv师傅教男弟子。大人身份尊贵,又非常疼惜风雪姑娘,想必不能容忍风雪姑娘与其他男子接触,所以……”

    说到这里,卢氏非常尴尬,脸上飞起了红霞。

    刘修愣在那里,张口结舌,怔怔的看着羞涩的卢氏,眼前却浮现出唐英子狡黠的笑容。卢氏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坐立不安,咳嗽了一声,有些结巴的说道:“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先把风雪姑娘的身体调理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刘修也非常尴尬,连忙打了个岔:“敢问夫人可有什么减féi瘦身的道术吗?”

    卢氏愣了一下,想到了有些发福的王楚,心道这位刘大人对nv人的身材还是在意啊,王楚虽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但和其他人相比还是非常不错的,有必要专mén减féi吗?

    “有,辟谷术。”

    ……

    袁绍被一纸诏书召回了洛阳,第一件事就是与袁逢、袁隗还有何颙商议如何应对天子的诏书,最核心的问题就是能否打个胜仗,完成了天子急切的求胜愿意。

    对于这一点,袁绍很有把握,他分析了边疆的形势,信心十足的说道,鲜卑人看起来很强悍,但那里面有很大成份是边疆守将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夸大了鲜卑人的实力。真正分析起来,鲜卑人真正的优势在两个方面,一是他们以骑兵为主,二是他们全民皆兵,必要的时候连fùnv都可以挟弓纵马,兵力不成问题。大汉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兵力不足的原因又在于朝廷没有足够的财赋,养不起那么多兵。

    换句话说,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征足够多的兵,有足够的兵力,就能击败鲜卑人。

    “骑兵不是步卒,一时半会的从哪儿招募那么多骑士?”何颙一直在屯骑营作司马,对这一点有切身体会,训练一个步卒很容易,可是要训练一个骑士就难多了,哪怕现在有马镫助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头开始训练当然不行。”袁绍微微一笑:“但是我们可以征发匈奴人和乌桓人。并州北部已经是匈奴人的地盘,幽州则是乌桓人的驻牧地,如果能买通那些乌桓大人,全面征召乌桓骑士,多了不敢说,五万骑是绰绰有余的。至于那些乌桓大人,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肯干。”

    “五万人?”袁逢皱了皱眉头:“够用吗?鲜卑人可是号称控弦十万。”

    “绝对够用。”袁绍xiōng有成竹的说道:“我刚才说了,鲜卑人是全民皆兵,真正的勇士并不多。而且他们大部分人都是用皮甲,能穿铁甲的不足三成,大部分使用的武器也很低劣,和我们汉军jīng良的军械不可同日而语,只要装备齐全,论战力,我们完全可以以一敌三,五万人相当于十五万鲜卑人,我们有足够的优势。”

    袁隗捻着胡须,盘算了片刻:“得要多少钱?”

    袁绍早就计算过了,只是数目过于巨大,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吓着他们。在大人的目光催促下,他下意识的tiǎn了tiǎn嘴chún,放慢了声音说道:“如果能完全配备到位,我估计需要四十亿,再加上战后的赏赐,总数在七十亿到八十亿之间。”

    袁隗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惊愕的互相看了看,袁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要是能有八十亿,还要你去打?我听说刘修对天子说过,要想全面击败鲜卑人,有八十亿就足矣,你倒好,八十亿只是打个胜仗,落个面子好看。”

    袁绍瞟了他一眼,不为所动,袁逢却瞪了袁术一眼,喝道:“你胡说什么,出去!”

    袁术被老子训得眼睛一翻,又不敢反嘴,只得愤然离席。

    袁绍静静的看看袁逢,又看看袁隗,“二位叔父,如果单论用兵,我不敢说比刘修强多少,之所以刘修不敢承担这个任务,而只能眼睁睁的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就是因为他拿不出这么多钱。打仗,虽说要比较为将者的能力,可是归根到底比的是各种实力,特别是钱粮上的积蓄。乌桓人也好,匈奴人也好,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为我们卖命,他们图的是钱,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怎么会为我们效力呢。”

    袁隗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示意袁绍不要再说了。“八十亿不是个小数目,这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计,我要再考虑一下。”

    袁绍有些失望。

    “本初,如果你出征的话,北军五校需要一起去吗?”

    袁绍想了想:“我觉得应该去,借此次大战锻炼了一下其他四营,同时也好选拔一些人才,对将来大有裨益。我在北疆征战半年,对于有没有经过实战的区别体会最深了。”

    “既然如此,你和伯求去一趟长水营,看看曹cào能不能站在我们这一边。”袁隗不动声sè的说道:“如果能把他拉过来,五营中我们占了三营,控制住另外两营的问题不大。”

    袁绍皱了皱眉,对袁隗的安排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向来对这个叔叔很敬畏,什么也没说,行了礼,和何颙一起出去了。袁隗兄弟二人一动不动的对面坐着,最后袁逢忍不住的开了口:“次阳,这也太多了。”

    “是很多。可是我们能把这个机会抢过来,不就是因为我们有钱,而天子没钱吗?”袁隗伸出手,端起案上那只白瓷酒杯,眯起眼睛细细的看了看:“我担心的倒不是钱,我担心是这么多钱huā出去,能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

    他笑了笑,又说:“本初说得对,拼到最后,不就是拼的谁的钱粮更多嘛。有了钱粮,你也可以成为名将,没了钱粮,不管是段颎还是张奂,都只能束手无策。为什么说武人没用?原因就在这里,他们只懂得沙场厮杀,却不知道最残酷、最危险的争斗在朝堂。”

    袁逢苦笑了一声:“可是这八十个亿……”

    “这么多钱,一定要确保全胜,容不得半点闪失,否则的话,就算是我们袁家也顶不住。”袁隗眼神闪烁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袁逢听出了他的慎重。八十亿,相当于大汉三四年的全部收入,远不是袁家一家能拿得起的,除了要发动袁家的mén生故吏在各郡县征集之外,不可避免的要向许多豪mén世家甚至子钱家(高利贷)借调。打赢了,那自然不用说,可是一旦打输了,这笔帐就能让袁家陷入灭顶之灾。到了那时候,不管是多好的jiāo情都会翻脸bī债。

    当然了,现在考虑那一步还嫌早,能不能借到钱现在都很难说。

    后院,袁术一边给马伦捏着肩,一边嘀嘀咕咕的报怨道:“叔母啊,你说他是不是胡扯,八十亿啊,有八十亿谁不会打这一仗,用钱砸也能把檀石槐砸死了,还用他去?我也行啊,还把他找回来干什么。他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知道叔父为了筹集二十亿都已经出了一身汗……”

    马伦微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的听着,好象睡着了似的,只有不时颤动的眼皮暴lù出她此刻的震憾。袁术见她没反应,有些急了,转到她的跟前,推推她的手臂:“叔母,你倒是说句话啊,要不然不光是我们袁家,就连几代人积累的资源都被他一个占去了,我以后还能落什么啊。”

    “闭嘴!”马伦忽然睁开了眼睛,凌厉的眼神在袁术脸上一扫而过,吓得袁术立刻闭紧了嘴巴。“公路,你怎么就长不大?”马伦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袁术的脑mén,袁术心虚,一屁股墩就坐在了地上。“你也不想想,这么大的事,你父亲和你叔父会当儿戏吗?八十亿,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没有足够的利益,我们袁家会下这么大的本钱?”

    袁术翻了个白眼:“难道要抢天下啊。”

    “闭嘴!”马伦伸手拧着袁术的脸颊,狠狠的扭了一下,疼得袁术嗷的一嗓子叫了起来,他挣脱了马伦的手,捂着脸直跳脚:“叔母,好痛的。”

    “不痛你怎么能长记xìng?”马伦瞪了他一眼,又把他拉过来,看了看刚才拧的地方,心疼的说道:“这种话能随便说吗,被人听见了,我们袁家就完了。”

    “我又不会在外面说。”袁术咕哝道。

    “不管家里外面都不能说,想都不能想。”马伦提高了声音喝斥道。袁术吓了一跳,连连点头。马伦这才缓了脸sè,抚着袁术脸上的痛处,轻声说道:“你也不想想,本初为了袁家,在北疆冰里来,雪里去,你妹妹为了袁家,在宫里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大兄为了袁家,天天要和那些名士、游侠周旋,你呢?你就知道吃喝玩乐,惹事生非,就不能为父亲和叔叔分忧?”

    “我怎么就没分忧了,我和那些虎贲郎一起玩,不就是想拉拢拉拢他们嘛,以后这些人外放,也是我们袁家助力啊。”

    马伦冷笑一声:“那我问你,虎贲仆shè贾诩是怎么走的?”

    袁术哑口无言,想了想,又辩解道:“那个寒家子学问一般,武技更差,算什么人才。”

    “你不当回事,可是他在宫里的时候,天子信任他。他一到北疆,就做了刘修的长史,这样的人不是人才,什么是人才?”马伦生气的说道:“天子是个笨人吗,刘修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蠢货吗,他们都这么看重贾诩,就算这个贾诩真是个普通人,那也不是普通人了。”

    袁术也觉得有些道理,不好意思再提这个话题,眼珠一转,又说道:“那件事我就做得不错嘛。”

    “那事件的确是做得不错。”马伦不忍再打击袁术,亲昵的指指他的脑mén,像是看着一个溺爱的孩子:“可是公路啊,仅仅会做事还是不够的,要多用用这里,能想出这样的主意,那才叫高明呢。叔母希望你能和阿徽一样做个多谋善思的智者,而不是只会挥拳头的粗汉。”

    袁术嘿嘿干笑了两声。

    “这次如果本初能成行,你也不要闲着,跟着他一起去北疆征战。”马伦拍拍袁术的脑袋,“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没机会嘛,这次是个好机会。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就是有再大的矛盾,也不能在别人面前表lù出来。能否打赢这一仗,对袁家来说至关重要。”

    袁术咂了咂嘴,见马伦一脸严肃,没敢反驳,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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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相由心生

    第287章相由心生

    北邙山虽然离洛阳不过二三十里,可是和繁华的洛阳城相比,这里却是一片静谧安祥。~~转眼间,风雪在邙山靖庐跟随卢夫人修行已经半个月,刘修为大婚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的,一直没有时间去看她,直到裂狂风来辞行,他才想起来该去看看风雪了。

    王楚准备了一些酒食和衣服,抱着孩子和刘修一起去,这些天也把她累得不轻,能有机会到邙山靖庐清静几天,也是非常难得的享受。

    马车驶出了太极道馆,沿着洛阳城西的大道一直向北。刘修抱着nv儿,指着远处的洛阳城,一一给她讲述城mén的名字。小刘和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安静的看着这个笑眯眯的陌生人,不时的瞅一眼坐在旁边的阿母。刘修虽然回来一段时间了,但是陪她的时间并不多,在她的世界里,刘修只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不过看着阿母脸上的笑容,她知道这个人没有危险。

    王楚倚着车壁,看着抱着nv儿,唠叨得像个婆子的夫君,心里涌过的是一阵暖洋洋的热流。她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她只生了一个nv儿,不能为急需传宗接代的刘修添一个继承人,如今看到刘修对nv儿发自内心的宠爱,一切的担心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浓浓的甜蜜。

    这些甜蜜冲淡了风雪带来的担心,她相信刘修不会因为有了风雪就忘了她,当然了,趁着刘修在家的机会再生一个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一想到此事,王楚不由得耳根发热,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刘修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舒服?”

    “没有,没有。”王楚红着脸,连忙摇头否认,她知道刘修不会轻易相信她这个解释,可是她更知道自从刘修开始研习房中术之后,进展一日千里,那双手似乎有着让人着魔的力量,现在只要刘修一碰她的身体,状况肯定会更糟。她生怕刘修过来查看,连忙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车子走得这么慢?”

    刘修敲了敲车厢,刘备赶了过来,听了刘修的疑huò之后,他笑了,“九阳亭如今已是各地来京的方术聚居点,他们平日里就在这里摆摊算卦,赚点生活费用。最近京里传说要与鲜卑人大战,包括北军和宫里的郎官们都要出征,不少人来问卜,生意比往常要好上几倍,连大道都被占了些,慢一点也是为了安全。”

    “是吗?”刘修的心情有些沉重,默默的放下了车帘。袁绍已经回到了洛阳,这些天宾客盈mén,士人领袖的风范显lù无遗,而他这个袁绍昔日的上司却相形见绌,虽说太极道馆的生意还不错,但是肯来拜访的名士却很少,他不在洛阳这段时间,太极道馆远没有开业之初的辉煌。

    当然了,他不是妒嫉袁绍,虽然他的确有些妒嫉袁绍,他担心的是北疆的战事。虽说天子还没有最后下诏,但从各种迹象来看,北征已成定局,袁绍很可能是主将,司徒袁隗正动用手中的权利和袁家强大得让人难以想像的人脉,向各地催收今年的的赋税,全力为北征做着准备。

    粮草其实并不是问题,这两年jiāo州贩米有一定的积蓄,并州今年五月份的收成也不错,再加上朝廷拨付的粮草,支撑几个月的战事还是够的。问题是几个月并不能解决最终问题,刘修总觉得,袁家其实打的是借北征争战功的打算,只要打个胜仗就行,能不能最终解决鲜卑问题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也许捅个大篓子更方便他们掌握兵权。

    说得难听一些,这是倾全国之力的政绩工程,可问题在于不仅是袁家需要这个政绩工程,天子同样也需要,所以大家心照不宣,你情我愿,谁也不说破。至于之后怎么死磕,现在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大家最多在心里做些准备。

    王楚见刘修心情不太好,以为他又在为失去了兵权而懊丧,听着外面的嘈杂的声音,她又想起了在北邙原陵遇到的那个相士,不免叹了一声,正想着怎么宽解刘修,忽然觉得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她坐了起来,凝神细听。刘修诧异的看着她,很快就发现了异样,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王楚轻轻的拉开车窗,对刘修招了招手:“夫君,你来看,就是那个手持青幡的长脸汉子。”

    刘修顺着她的手指一看,顿时明白了。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长脸中年汉子,左手拄着一根一丈左右的青幡,幡上八个大字:“先天易数,铁口神判”,面前围了一群人,正如痴如醉的听他忽悠。那汉子嘴角积了一些白沫,说得正开心,不知道是感觉到了刘修眼中的杀气还是看到了什么,目光忽然向这边扫了过来,神情明显的一愣。

    “你抱着孩子。”刘修将nv儿塞到王楚的怀里,起身钻出了车厢,正准备招呼刘备等人去追,抬眼一看,却愣住了。

    那个相士已经不见了。

    刘修暗自吃惊,这家伙不仅仅是装神nòng鬼这么简单啊,就这种警觉和速度也足以称得上高手了。他迅速的扫了一眼人群,指着远处卖水果的叫道:“唉,卖果子的,过来一下。”

    几个卖果子的小贩一听,呼啦一下子全围了过来。刘修各选了几样,付了钱,然后抱着一堆水果回到车厢里,示意刘备继续向前。王楚见了,非常诧异,刘修却没时间和他解释,敲了敲另一边的车厢,郝昭在车外轻声应了一声。

    “伯道,你不要掉头,待会儿折回来,观察一下左方十步左右,有没有一个穿土黄sè单袍,手里有一根一丈左右的青幡的相士,大概四十岁左右,长脸,短须,左下巴有一颗瘊子。”

    昭不动声sè的坐在马上,随着马车继续向前,走出了二十来步之后,这才悄悄的离开了车队。

    “怎么了?”王楚紧张的抱着nv儿。

    “没什么。”刘修接过nv儿,笑道:“那相士非常警觉,我只看了他一眼,他好象就知道了,根本没给我机会就藏了起来。”刘修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大概是我们道馆的马车标志太明显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王楚沮丧的叹了口气:“如果抓住他jiāo给陛下,也许就能洗清陛下的疑虑了。”

    “没事,伯道已经去了,相信他只要没跑远,应该不是伯道的对手。”

    “伯道还是个孩子,能行吗?你应该让仲康去才对。”王楚有些着急,难得的指责了刘修一句。她一直觉得就是那句话在天子心里埋下了对刘修不信任的种子,此刻有机会证明清白,她不想放过。

    “fù人之见。”刘修笑着捏着王楚的鼻子摇了摇:“仲康那体格随便往哪儿一站就知道是个高手,那相士天生一副狗鼻子,大概十步以外就闻到杀气了。仲康武力虽好,却不以速度见长,如何能追得上那油滑之极的家伙。伯道虽然才十五岁,可是武技非常不错,更有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术,只要那家伙入了他的眼,想逃就不容易了。”

    王楚松了一口气,打掉刘修的手,娇嗔的说道:“夫君是说狗鼻子,干嘛要捏我的鼻子?”

    刘修一乐,收回手,点了点nv儿的小脸蛋。

    郝昭一直没有回来,刘修渐渐的有些不放心起来,正要派几个虎士去接应的时候,郝昭纵马而来,一脸惭愧。“大人,属下在周围搜寻了好几遍,也没看到大人所说的相士。”

    刘修眉头一皱,思索片刻,没有再说什么。王楚非常失望,不免埋怨了几句,刘修安慰他说:“不妨事,大概是他看到我的马车,生了小心,没敢lù面。不过,我看他刚才生意颇好,想来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洛阳。待我画了他的像送给陛下,让陛下去抓他吧。”

    王楚怏怏的应了。到了邙山靖庐之后,刘修第一件事便是让人找来纸笔,很快画出那相士的肖像,让刘备回去的时候顺便去一趟宫里,把肖像jiāo给天子,相信天子会安排人通缉。

    见刘修安排妥当,那幅肖像又画得栩栩如生,想来只要天子出手,成功的可能xìng也不小,就算是不成功,至少天子看到这幅肖像也会闻出其中的yīn谋味道,减轻一些对刘修的猜忌,王楚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和迎出来的风雪有说有笑,仿佛亲姊妹一般,丝毫不lù一点芥蒂。

    风雪却更急着和刘修说话,她拉着刘修的手说道:“夫君,你说的那些天神大战,我们的家乡也有的。”

    刘修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也有?”

    “是啊是啊。”风雪拍着手叫道:“我那天一听卢师讲起,就想起了古经里说过的故事,阿胡拉?马兹达和安格拉?曼纽之间的战争持续了一万两千年,他们也用了很多威力巨大的武器,jiāo战时jī起的灰尘挡住了太阳,天地之间一片黑暗,安格拉?曼纽差点毁掉了七大物质,让黑暗世界统治整个人类,是光明之神阿胡拉?马兹达用无所不能的光照亮了天地,赶跑了恶神,拯救了我们,所以我们都要感谢光明之神……”

    刘修非常好奇,中国有这样的神话故事,bō斯人也有这样的传说,这可有点奇了。他详细的向风雪询问了那个故事,可惜风雪虽然想让他皈依她的宗教,对这个故事却知道得有限,一问到细节就说不清楚了。

    王楚见刘修和风雪说得热乎,却把她冷落在一边,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卢氏见了,便拉着她说话,还让张鲁兄弟俩出来拜见,有了她们母子的打岔,王楚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特别是看到活泼好动的张卫,她是越看越欢喜。

    “英子姊姊怎么没有来?”张鲁有些失望的问道。

    “她啊,这两天正忙着瘦身呢,天天和皇后hún在一起。”王楚一想到唐英子,开心的笑了起来。刘修说了一句唐英子太胖了,唐英子便上了心,从此不敢再大嘴吃四方,一看到美食就满脸chōu搐,既馋得要命,又不敢吃个痛快,偏偏刘修回来之后道馆的伙食比平时还要好上几分,唐英子每天都在忍受煎熬,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听说皇后也在减féi,便躲到宫里去了。

    听王楚说起减féi的事,卢氏也想起了刘修曾经问过此事,便笑道:“夫人也想修习瘦身?”

    “我?”王楚诧异的看了卢氏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刘修,刘修连忙摇手道:“夫人误会了,我不是说她。阿楚现在正好,一点也不胖,可以说是增一分太féi,减一分太瘦……”

    “那夫君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太瘦了?”王楚强忍着笑意,佯怒道。

    “呃……那时候也是增一分太féi,减一分太瘦。”

    “那夫君还是说我现在太féi了?”

    “不是啊。”刘修有些头大了,果然和nv人不能谈这种胖与瘦的事。“那时候你是未婚的nv子,现在你是有了孩子的少fù,这不能以一个标准来衡量嘛。”刘修生怕她再追问,连忙转向卢氏道:“夫人,那辟谷术修行起来可有什么危险?”

    卢氏被他们夫妻之间的斗嘴逗得忍不住笑逐颜开,听了刘修的话,她勉强收住了笑容,摇摇头道:“只要按我们的办法去做,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能不能成功在于这个人的意志是不是够坚定,能不能忍下那个过程,饥肠漉漉的感觉可不好受呢。不过,正如刚开始修行也会腰酸tuǐ麻一样,只要熬过了这一关,就能体会到常人难以体会的喜乐。”

    刘修想了想,觉得宋皇后那人虽然不够聪明,但坚韧还是有的,为了她们宋家,她应该能熬得过去。他便把宋皇后的事情和卢夫人说了一下,一听说是皇后,卢氏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答应等见了宋皇后之后,一定根据她本人的情况妥善安排。

    ……

    蹇硕匆匆走进了大殿,将那张画像jiāo给了天子。天子只是扫了一眼,身子猛然一震:“哪来的?”

    “北中郎将刚派人送来的。”蹇硕说道:“人还在宫外。”

    “立刻宣他进殿,朕要亲自问他。”天子一挥手,细眉一皱,有些生气:“这种事怎么他自己不来,只是派个人,是不是在家呆得时间久,有些散漫了。”

    蹇硕不敢多嘴,连忙让人去宣刘备,时间不长,刘备拱着手,小步急趋着走了进来,一看到天子就跪下磕头。“永乐宫shì从臣备,拜见陛下。”

    天子见刘备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说话又声音洪亮,倒是眼前一亮。听了他的自报,这才想起来他是永乐宫常见到的那个shì从,听说是太后喜欢的人。

    “你就是刘备?听说你是中山靖王的后人?”

    “陛下明鉴,正是如此。”刘备朗声答道。

    “呵呵呵……”天子拍拍手掌,笑道:“宗室之中,也有如卿这般的少年,朕非常高兴。起来吧,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刘备把刚才在路上无意间碰到那个相士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那个相士非常警觉,连刘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一计都没能抓住他,身手高得离谱,似乎不是一个相士这么简单。

    刘备说得曲折,天子也听得兴趣盎然,对刘备的表达能力也非常满意,特别是刘备说话时用词典雅,不像刘修说话那么直白中还带着一丝痞气。

    “你读过书?”

    刘备谦虚的说道:“臣随子干先生读《尚书》,只是臣愚笨,不得先生十一。”

    天子大笑:“不错啦,至少在读书方面,你比刘修要强一些,他是说不出那么多经籍上的警言的。既然快弱冠了,有什么打算吗?”

    “臣打算参加今年的考试,然后为国效力。”

    “考试?”天子笑容一滞,脸sè有些不自然,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问道:“你觉得考试还有前途吗?”

    备不假思索的说道:“臣以为,经学世家垄断经学,与国争士,正如豪强与国争财一样,都是结党营sī的根源。只有天下士人都以效忠陛下而不是效忠sīmén为准,才能杜绝结党这种事。”

    天子连连点头,又问了刘备几句,这才让他退下。他叫过蹇硕,“去让宗正查查这个刘备的宗谱,看看他的辈份,这是个可用之才,朕先前倒是有些疏忽了。”他皱了皱眉,又有些不快:“刘修也是,明知这么一个人才在他身边,怎么也不向朕推荐。”

    蹇硕笑道:“陛下,这个刘备进永乐宫,可不正是刘修推荐的。”

    天子自失的一笑,也知道这个责任更多的是自己的,而不是刘修的。他端详着手里的画像,又赞了一声:“刘修的绘事果然是jīng妙,这几笔虽简单,却栩栩如生,和朕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看来这鸿都mén学的祭酒是非他莫属啊。”

    蹇硕没有吭声。天子最近正在筹建鸿都mén学,只是因为北征的事不仅让他忙得脱不开身,同样也耗尽了他的每一个钱,鸿都mén学一直停留在纸面上。

    “把王越叫来。”

    王越很快来到大殿,向天子行礼。天子把那张画像jiāo到他的手里,咬着牙说道:“这件事jiāo给你去办,找到这个人,把他带到朕的面前。”

    越不敢怠慢,接过画像,躬身施礼。

    ……

    刘修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兰台,袁徽赶紧站在一旁迎接,刘修坦然的接受了她的弟子礼,点了点头,坐在袁徽让出来的主席上,一手接过宫nv们递过来的茶,一手翻开袁徽递过来的习画,眼睛一扫,便赞许的点了点头:“袁美人果然聪慧,进步很快啊,照这个速度,最多两个月,我就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先生过奖了。”袁徽谦虚的欠身还礼,心里却有些怏怏。“先生的妙技,弟子尚未得百一,先生何忍弃弟子不顾。”

    “哈哈哈……”刘修瞟了袁徽一眼,看得袁徽一阵心虚,连忙低下头。刘修放下画稿,看着外面的天空沉思了片刻:“袁美人是不是总在这院子里面,很少出去?”

    袁徽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心道这跟画画有什么关系?

    “你这画中的人,有一种谦卑,却无神采,你这画中的景,虽然美,却有些暮气。”刘修起身将画挂了起来,一一指给袁徽看:“你看,你的用sè虽然jīng到,但却偏于灰暗,整个画面何曾有一丝鲜亮的颜sè?这个仕nv虽然手中捧着书,眉眼却非常谦恭,如果不说她的服饰,仅从神采来看,是不是像一个婢nv,而不是一个青chūn活泼的少nv?即使是这件红sè的上襦,颜sè是不是也偏黯淡,不够明亮?”

    袁徽心悦诚服,她觉得这幅画已经非常好了,天子看了之后,也夸她进步神速,笔墨越发的jīng到,人物也非常形象,只是看起来很压抑。当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听刘修一说,她知道为什么天子会感觉到压抑了。

    “多出去走走,总是与这些旧物为伴,人会变得暮气。”刘修指了指那些藏书的石屋:“而且这里不是石头就是准备了很久的水,冷冰冰的没人情味,对藏书来说自然是好,可是对人来说却枯寂得很。呆得久了,你的心境会受影响,会变得……yīn暗。”

    袁徽一愣,眼神也有些黯淡,刘修的话一下子点中了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苦痛。她强笑了一声:“多谢先生指点。”

    “哈哈,我说过,你眼中看到什么,心里想到什么,就会画出什么。”刘修笑了两声,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又指着那幅画道:“比如这个nv子,从她的神态来看,估计手里拿不是圣人经典,而是偏重于yīn谋的书,嘴角那一丝笑,莫不是想到了什么yīn谋诡计?”

    袁徽的脸sè有些不自然。“先生想得太多了吧。”

    “相由心生嘛。”刘修mō着下巴,又看了片刻,忽然自嘲道:“我是不是非常像一个装神nòng鬼、胡说八道的相士?”

    袁徽沉默片刻,微笑着回了一句:“先生所言甚是。”

    刘修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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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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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28/ 第一时间欣赏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 作者:庄不周所写的《混在东汉末》为转载作品,混在东汉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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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东汉末介绍:
一个混世霸王的成长史!
精神强大的刘修并不知道,当他来到这个世界,欣喜于这个怪异而强悍的肉体时,大汉的历史车轮便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英雄?枭雄?奸雄?
剑在手,问天下谁敢称雄!
…………
袁绍欲哭无泪:“这竖子哪是打酱油的,分明是打江山的嘛。”混在东汉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东汉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