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老牛叉了知不知道
交易完成，这老王两口子都挺高兴。
不过事还没完，他们还有家明年要造新房子的亲戚，正等着张楠去收银元呢。
“小张，你还有多少粮票？我堂弟家也等着你去收货呢。”
“我就带过来两万四千斤，还有7600斤多点。”
“那可能还差点。”
听到老王的话，张楠问道：“有多少？”
“大概还千把个银元。”
“那我可没办法了，粮票我这回是拿不出来了，只能用钱补上。下次再来你们这至少半年以后。”
张楠这趟来做好了要一次性全买走的准备，不过真没想到这次的数量这么大，不仅带上了前几天沪上换的粮票，家里的存货也全部带了，两万四千斤粮票还是不够用！
老王也没更好的主意，他亲戚家可不要粮票，只要钱。
总不能挡着不让买吧？
这粮票还得回来私下里算，老王只能道：“那也行，两万斤粮票我们也够用了。”
出门收货，关兴权一手一个口袋，直接提了就走。
这劳力，杠杠滴！
老王原本还不想让亲戚看到这两个口袋，但想了想没好意思说出口。这么多银元，任谁都不会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再说一同来的那个大高个，怎么看都不是个好说话的。
又是整整一千枚各色银元，一圈下来，全国粮票除了留下自个吃饭预备的，全给了老王，最后还付了3400块人民币出去。
这下大家皆大欢喜。
粮票都是在沪上四毛五一斤换的，加上银元到了沪上会处理掉大部分，就算让点价，这一来一回也至少7000以上的毛利。
路费住宿就几百打死，7000块到手！
留在老王家吃晚饭，大快朵颐的时候张楠在那想着：“希望这两户将来别在背后骂人！”
不挨骂那是不可能的，几十年后只会记得这会是不到十块钱一个卖掉，而不会去考虑1986年工资多少。
人就这德行，张楠也一样：曾经多少次长吁短叹，当初什么什么没卖掉就好了，如今值多少多少……
被他背后骂过奸商的人，那是海了去了。
……
一回到招待所，张楠没顾得上休息，将所有120多斤银元再次进行分类。
单单分类各色袁大头就花了一个多小时：“八年袁大头”将来价格会高于“三年、九年、十年”，品相好的全部选出来，看市场动向再卖。
还有什么几个“九年小嘉禾”、“山东大扣”和“福-建大头”也挑出来，甚至还找到个“三年O版。”
带原光保存极佳、将来能进行钱币评级（由专业机构根据钱币保存状态给出一个分数，然后装进专业的透明密封盒内保存，并标明各种数据信息，比如美国的美国NGS。）的也选出来，暂时不出手。
小头、船洋、龙洋也是如此处理，将来价格悬殊的全挑出来——这会就他-娘的一个价，卖了是傻蛋！
这下关兴权也帮不上忙。只能看着。
一堆“孙小头”里都找个两枚“五星小头”，运气不错。
看到张楠特意把两枚“孙小头”选出来，关兴权拿过来看了看，问道：“这两个有什么特别的？”
“看着品相不咋地呀？”
关兴权也知道什么是原光，什么叫好品相了。
“哦，一般我们看到的绝大多数孙小头开国纪念币，其实是南-京政府时期发行的，被称为六星小头。”
说着张楠随意拿起一枚普通“小头“，“你看，这背面左右两个星星是六个角。”
“你手里那两枚是民国刚成立那会铸造的是五星小头，数量不多，是两颗五角星。”
关兴权一比较，“还真是，不知道还真不会去注意。”
“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版别还有不少，不过这会大家还不怎么去区分，我估计再过些年就会区分拉开价格了。所以我把可能会涨价的稀少版别都先挑出来，留着。”
看到关兴权正将一枚银元在手指缝间翻滚，特有范！张楠笑了笑，也照样画葫芦玩了两手。
“哦，练过？”
“好玩。”
张楠还真练过，以前他玩的是一枚“老江南”，把包浆都给玩没了，被他的那些朋友们骂败家、浪费！
不过自个不在乎，有范！
“关哥，你这是？”
不玩钱币的人会这手的可不多，只听说有些老赌徒闲来无事也练过这一手。
“也没啥，就是锻炼手指灵活度，以前没事就拿个袁大头这么玩。”
关兴权不以为意。
大概又是军队里的什么“特殊偏方”，懒得去深究。
“对了阿楠，我感觉你对这圆形的钱币特别感兴趣，很特别的味道。”
“你这么知道的？”
张楠停下手里的活，他是对钱币有特殊的嗜好，因为前世他收藏最多的就是钱币！
买下一幅几十万的书画或一件几十万的瓷器，他最多欣赏把玩几次就放一边了。而新得一枚“老江南”，他甚至能握在手里睡觉！
“那天你看到那个铜盘，眼神还比不过今天一口袋银元倒在桌子上。两眼放光，饿狼一样！哈哈！还有，那几麻袋铜钱，我看你都比那个铜盘感兴趣。”
“那是我层次不够，我更喜欢黄金。”
说完没再理会关兴权，继续低头分拣银元。关兴权也没在意，倒头睡觉。
“上辈子钱币收藏还能有点成就感，太高档次的古玩、国宝就不是自己玩得起的。”心里想了想，就是这个原因。
直到半夜，张楠才将所有银元分类完毕，这时关兴权早就睡着了。
没有在横-县多住，因为今天没有返回桂省省会的班车，昨天那陈贵平托关系联系了一辆拉货去省城的大货车，顺路搭上两人。
巧了，还是当地物资局的货车，一辆老钱塘江，双排座平头。加上张楠两个，还捎了三个人。
算上驾驶员6个人加一堆行李，前后两排坐着还挺宽敞。
因为是中午出发，下午3点才到绿城。加上这趟关兴权拍着胸脯说要去坐飞机，两人还得想办法去机场——那座军民两用机场距离城区还有30来公里呢，驾驶员同志还有运输任务，可不给送。
想找公交车——不好意思，关于去哪坐的问题，车上其他人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也算不错，那位横-县驾驶员同志也没把人丢下不管不顾，绕了点路，将两人拉到一个能找到交通工具的地方，靠近机场方向，已经靠近郊区了。
他也不知道哪里有公交车去机场！
好家伙，一到地方，张楠看到一溜的马车、骡车、驴车、人力三轮车！
人家在揽活，运砖头、家具……给钱也拉人。
“得咧，上车！”
谈妥价格，张楠跳上一辆平板马车，晃晃悠悠出发。
原来这驾马车的伙计家住城区与机场中间，不然还不高兴走：嫌远。
“关哥，坐过马车赶飞机吗？”
反正也不急，张楠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打趣。
“你说呢？”
一脸冷酷。
“没幽默细胞！坐着马车赶飞机，还是军用机，老牛-逼了知不知道？！”
第三十二章 这玩样不错
坐着马车赶飞机，当然牛-逼了！估计够当个资本吹上几十年的！
不过牛-逼归牛-逼，腰酸背疼是免不了的，这可是拉板砖的平板车。
马车速度不快，个把小时才走了一半，刚到驾马车这位家附近。
停车，马喝水人散步，休息一下。路边上除了田园，稀稀拉拉还有两个小工厂。
张楠闲不住去晃荡一圈，留关兴权看行李。
结果过了会，张楠这人不见了。驾马车的正想去找，却见到张楠从个小厂门口出来，吼了声：“等我15分钟！”
吼完又没影了。
十多分钟后，张楠抱着个长长的纸板箱回来了，后边还有几个人欢送。
什么情况？
驾车的也没埋怨，你赶飞机的都不急，他才无所无谓，晃晃悠悠继续上路。
关兴权取过纸板箱，感觉有个十多斤，上头写着：300型地下金属探测器。
“你找个挖地雷的家伙干嘛？”
“有用！”张楠挺高兴的，没想到在这里能买到这东西，不过有点贵，花了200块钱，这还是所谓的成本价。
自个找这东西有段时间了，不过在沪上都没得卖，没想到在绿城乡下就有制造这玩样的厂子。
刚才一下马车，张楠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工厂的招牌上写着：绿城吴于镇金属探测器厂。
走进去掏出自己物资局采购员的工作证一问，还真是个生产金属探测器的小企业，据说用的还是西德技术。
这厂怎么看着都像个刚开始生产的“拼装企业”，不过也不奇怪，连后世的电器厂基本上都是这样，买来各种零件自己组装。
张楠这时才想起来，几十年后的这些个民用金属探测器，似乎很多就是绿城附近生产的，而且80年代中期就开始了。
两下一忽悠，厂长同志就按照成本价卖了他一套当样品。
还试了试：竟然还真能探测到地底下的金属，不同金属的回声还不一样。
据说能探测到地底三米处厚度1公分、长宽各60公分的铝板。如果是铁钉一类，至少一米！
借口要赶飞机，闪人。对方还希望张楠下次再来联系业务，热烈欢送——物资局能卖这东西。
“关哥，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钱？漂亮女孩？”关兴权难得不严肃。
“漂亮女孩人人爱，别说你不喜欢。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让我姐帮你介绍一个？绸厂里漂亮女孩多得很，有你选的！”
张楠说的嘻嘻哈哈。
“说正经的！”
关兴权板着个脸。
“黄金！”
两人用剡县方言在那说，赶车的一个字也听不明白，放心得很。
“关哥，我一直在想个事。我知道有个地方地底下应该埋着不少黄金，不过需要辆车，路很远，一个人还干不了。”
看到张楠说得挺认真，不像是玩笑，关兴权接着说道：“汽车不是问题，椒江那我有熟人，买走私的RB车随选随挑，花点钱还能上牌。”
“RB轿车我不要，太贵。有没有BJ212要处理的？要车况好一点，还能上牌。”
一辆全新的BJ212这会5万多块钱，不过私人很难买到，单位买都还要预定，而且按照目前人均收入来算实在太贵。
RB轿车动不动二十几万，那叫抢钱！走私的估计也要个几万。
不过这会的RB车你还真不能说它质量不好，二十年后的日系车和这会进口、走私进来的比，那就是镀锌铁皮做的。
“有，公安局淘换下来的，他们都用上收缴的走私进口车了。这趟来你这前，朋友说起过这回事。”
张楠一听，“多少钱？”
“找人出面，一万到一万五，车况还行，牌照不是问题。”
“那好，回去你就帮我去买一辆。”
“行。”说着，关兴权忍不住再问了句：“上哪去找金子？”
“汉中。”
前世40岁后张楠更像是个收藏家，而不是古董商，这让他如今根本舍不得出手自己淘来的大部分古董。
只有黄金还行，和几十年后相比，这会的性价比算非常高，可以出手，比如那几根金条。但就算这样，他还抠抠嗦嗦要留两根。
那批金质供养钱就别提了，他是一枚都不会卖——那就不是黄金，是国宝！
急于得到大笔现金，张楠脑子里加上那个“密码本”里翻来翻去，就想个有个地方能找到黄金，还是张楠这会舍得卖掉一部分的黄金。
就在汉中一个山头上。
不过那里不像五台山演教寺的塔基，能够确定具体位置。那处山头上的宝贝只能确定是在一片废弃的建筑物下边、或者附近。
得慢慢找。
自个不可能开个挖掘机去到处挖，那就必须要有金属探测器；还得有辆车，那地方没车很不方便。
如今探测器有了，车也差不多能解决，还得有人手，那活一个人干着费劲，还不保险。
姐夫估计没时间，靠得住的就这关兴权了。
“关哥，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再问问我姐夫有没有时间，十天打来回。找到了三人平分，找不到拉倒，我管吃住。”
“咱是伙计，班长和你是老板，给我一成就当辛苦费了。”
张楠知道发财靠大家，想独吞的都没好下场，不过看着关兴权说得不像是在开玩笑。
“关哥，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懒得和你说，其实给不给都无所谓，没班长我早成骨头了。”
说着说着在那发愣。
“到时候你可别见财起意……”话还没说完，“啊啊啊！放手放手！俺错了！俺错了还不行嘛！”
可怜的，被暴起的关兴权掐住脖子，直翻白眼！
赶车的伙计一听后边有打闹，转头一看这情况，撇撇嘴不理会。
笑笑闹闹，天黑前马车终于抵达机场。
没去什么候机大厅，马车霸气的停在一处有战士站岗的大门口。
关兴权一个人去交涉，没一会，从机场里边开出来辆吉普车。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个30多岁、军官打扮的人。
一身刚换装的85式空军军服，还没军衔标志呢，看不出级别。
关兴权先上前和对方聊了一会，这才引人来做介绍。
“阿楠，这位是姜处长。”
“这是我表弟，张楠，江南省剡县物资局的。”
“你好，张楠同志，欢迎来我们这。兴权可是老伙计了！他的兄弟就是我兄弟！到我们这就算到自己家了！”
这人很热情，大概军人就是这样。
“你好！姜处长，这次麻烦你们了。”张楠连忙伸出手去握手。
“明天就有去沪上的飞机，过会我让人去安排，绝对没问题。现在先住下，然后吃饭！”
第三十三章 八辈子也遇不上一回
司机上前来帮忙提包，结果一下子差点闪了腰。
“怎么这么重？！”
两个提包不大，可重的要死！
听到司机同志的话，关兴权哈哈笑了笑：“120多斤呢，全是银元。”
说着一打开其中一个，里面的东西让那姜处长和司机倒吸了口凉气，估计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贵金属。
没安检就进了机场，也不知道关兴权开包看银元的动作，是不是故意免得让人家为难。
住的是部队的客房，一个房间两张床，干净、整洁。吃的是卡油的飞行灶，陪坐的军官七八个，还破例每人来了两瓶啤酒。
第二天一早，姜处长亲自开车来接人，不过还有另一名军官一同跟来。
原来关兴权这个关系户进机场蹭飞机不用安检，不过加上张楠这号人，行李又这么多，上军用运输机还是需要经过检查。
因为知道携带有贵重货物，姜处长就直接叫了个安检员过来私下里检查，免得到时候人多眼杂。
考虑得非常周到。
直到这会，张楠还不知道这姜处长到底叫什么，不过既然关兴权不说，他也不问。
军事重地，问东问西没好处。
吉普车上竟然还准备了两件军大衣，说是过会用得上。车子一到停机坪，张楠看到军用机和民用机是分开停放的，距离还非常远。
近处是一排排机库，大门基本上关着，而吉普车前是一架四发涡桨军用运输机，外形有点像运八，不过与运八相比，这架飞机的机身似乎更加粗壮些。
两名军官帮着拿行李下车，把军大衣都给了两人。
张楠背着自己的登山包，指着哪架运输机问关兴权：“苏联进口的飞机？”
“安-12，皮实安全。”
他还以为张楠第一次坐飞机有点紧张，特意说这飞机安全：其实张楠是手拿军大衣，担心这老毛子的飞机不密封，过会喝西北风。
“安-12，不就是运八的原型嘛。”心里想了下，难怪看着这么眼熟。
不是民航使用的登机梯，运输机霸气的把后部货桥给放下来了。
除了张楠两人，还有七八个搭顺风机的，基本上都是军人，只有两名穿着便服、领导干部模样的人物。
那位姜处长和飞机前的一名军官说了几句，转回来道：“小张，兴权，那就这样了。我还有个会，要先走，不能送你们登机。注意安全，下次到绿城就到我这来，不要见外！”
张楠握了握姜处长的手，道：“姜处长，这趟真是麻烦你了！下次要有机会到江南省，一定要到我们那去一趟，我做东！”
“好，一定一定！”
不管是不是客气话，这场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与关兴权告别后，这姜处长就驾车离开。
之后几分钟，又有几名军人提着行李、扛着大衣来到运输机旁，显然也是来搭机的。
一名穿着飞行员服的人走到正在等待的人群面前，说道：“好了各位，咱们就要登机。规矩还得说一说：要去厕所的赶快，10分钟后出发，飞机上就个简易厕所，能不用就不用。
还有，危险品别带上飞机，上头不能抽烟，也不能随意走动。行李过一下磅，咱要配一下重。上了飞机系上安全带，把能穿的衣服都穿上。
咱这飞机货仓气密，不用氧气面罩，不过没增温，一上去机舱里也就零下二十几度。”
得，大伙各自从行礼里找衣服——绿城12月气温都在15度左右，靠身上这身行头，上去不冻死才怪！
张楠观察了一下，别说那些军人，连两个地方干部都有准备，各式各样的大衣都扛了出来。
排队过磅，排队登机。
机舱看着不大，中间用困扎带固定了几个长方形的的航空集装箱，乘客只能在两边预留的窄窄过道里栖身。
折叠式帆布椅子从机舱侧壁翻下来，靠着舱壁坐上去还得用安全带系上。行李也全部固定，有专门人员进行检查，不会的话还会帮忙。
收货桥关舱门，准备起飞。
说实话，张楠坐着一点也不舒服！看着自己这侧的那两个地方干部，比自己还要紧张，显然也不适应。关兴权和几名军官倒似乎很习惯，不是聊天就是在闭目养神。
一会后，感觉到飞机转了两个弯，机舱里噪音越来越大，飞机开始加速！
“哦！”边上一名地方干部忍不住叫了起来，然后立马闭嘴：显然发现这样有点丢人！
飞机以非常大的仰角起飞，因为军用运输机可没有舷窗，看不到外边的情况，没有参照物。身在闷罐头一样的机舱里，还是侧向坐着，张楠也被吓了一跳！
“这尼玛也太猛了吧？！”
民用机爬升可不带这么刺激的！
原本还想和关兴权或另一边的两名干部同志聊聊，不过显然不合适：耳朵里一直嗡嗡响，机舱里的噪音、震动比民航客机不知道大了多少！
算了，不说话了。
连张楠都知道这老毛子的运输机，绝对的皮实耐用，但这舒适性就不用考虑了。
将就吧。
这军大衣穿着，再加上被安全带捆住嫌热，好不容易从里边衣服口袋里掏出截卫生纸，塞耳朵里，世界顿时清静了不少。看到张楠的动作，那两个地方干部转过头来，一脸渴求的样子看着张楠。
一人一截卫生纸，不客气。
转头另一边也想给关兴权点，结果发现这货早把耳朵用卫生纸给堵上了，正在那打瞌睡呢。
没过一会，这机舱里就感觉越来越冷，到了最后，竟然连呼吸都是呼出一片白雾！
裹紧了军大衣，脑袋被这噪音闹得晕晕乎乎，就想睡觉。
不过迷糊了就嫌冷，不好受。
不知道多久，从前舱出来个人，对着大伙吼道：“还有10分钟降落，比预计的提前了二十分钟，大家注意安全！”真是用吼的，不然听不明白。
这下别说两辈子，八辈子都遇不上这么一回——坐飞机竟然还能提前飞到目的地的；要是民航班机，不误点那就不错了！
军用运输机就是牛叉！
第三十四章 兵发汉中
飞机降落在沪上江湾机场，一下飞机，放眼望去全是军用机。瞄了眼跑道，“不止1500米吧？”
上辈子网上看过这座军用机场的简单介绍，说是后来开发成了住宅区，资料上说跑道长度似乎只有1500米，那这安12根本就没法在这里满载起降。
军事重地，好奇的话想想就行，别多问。
机场方面还挺贴心的，准备了辆老式的中型客车，顺路拉着一帮子乘客去市区，车上还有十来个机场的工作人员。
只要不是特别远，还能给你送到目的地。
要先把普通银元处理掉，就让机场的车子把两人送到了会稽路附近的一个政府招待所。
住店、吃饭。
因为有上百斤的行李，服务员竟然一个电话叫来辆出租车：“大头鞋”，菲亚特126p！
小巧的可爱，据说去年进口时4000块一辆，现在涨价涨到了八千。
不过张楠和关兴权两个大个子往里边一塞，感觉实在不咋地！
有出租车坐就不错了，小地方可没这条件。
老办法，找到老张和老王那两个贩子，顺利交易。这两人在会稽路号称最大的钱币与票证贩子，这还真不是吹的，两个小时内就凑齐了两万多现金。
还问两人买了一千多块钱的稀有品种银元、纸币，从票贩子老王那又单独高价搞了500公升军用汽油票，大家合作愉快。
除了留下不卖的银元和花出去的钱，张楠这一趟多出来差不多5千！加上留下的和买回来的，那就更不好说了。
5000块，一个职工5年工资奖金就这么到手！
“难怪说这会搞原子弹还不如卖茶叶蛋，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拿死工资的和这倒腾东西一比，还真是没花头。”
清楚所有交易过程的关兴权有点感慨。
“这年月，要是待在效益好的单位，满足眼前的利益，过个七八年可能就完蛋了。反而有些日子过得实在糟糕的，出来闯闯，反而可能会发家。”
张楠可清楚，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富豪，基本上都是日子实在不好过，逼着出来闯的那些人。
那些如今小日子过得滋润的，在经济大改革的背景下，铁饭碗都得报销！
……
12月30日晚11点，豫省罗山-县县府招待所，住进了两名持水利部工作证的客人。
这就是张楠和关兴权。
今天上午4点，两人开着刚买没几天的吉普车从剡县出发，一路往西北方赶路，一天时间跑了近千公里，抵达罗山。
两人换着开车，靠着地图都问了好多回路，还真不容易。
张楠都已经心里吐槽N次：没高速、没导航，这跑长途真他-娘-的操-蛋！
路况好的地方能跑个六七十码，不过在更多的路段，BJ212能跑出四十几码的速度就不错了。
甚至过大别山区路段时，两个小时跑了60公里不到，这还是没塞车的情况。
郁闷！
不过关兴权倒兴致不错，没开过高速的人就是容易满足。
这两人怎么跑豫省来了？
路过而已。
上次张楠从桂省一回来就在单位销假，把假期攒了下来，紧接着去赣省出了趟差。
攒假期这种待遇，在各单位也只有常年在外、一年365天至少一半以上时间不住家的采购员有。
一回来，把十几天假期合一块，两人就往汉中赶。
就在张楠出差赣省的那些天，关兴权将他老娘接到了剡县，把椒江的老房子都暂时借给居委会当办公室了。摆明了态度，打算在剡县跟着张楠姐夫一家混了。
还帮张楠买了车，至少九成新的一辆BJ212，连公安牌照都没卸。之前关兴权还问张楠要了几张照片，等张楠从赣省一回来，几本各式各样的证件就交到了他的手里。
警官证、侦查证，这是国家-安全-总局的；国家测绘局、水利部的工作证各一份！
汽车牌照京城的一幅，江南省的两套，按照关兴权的说法是：汽车牌照就是车管所的人都分不清真假，因为它根本就是用同一套生产线制造的！
至于证件，手艺一流，据说和真货一模一样。
再说这会又有几个人见过国家-安全-总局、国家测绘局和水利部的证件？又不是拿着这些证件去哪个县政府，去找县-高官聊天喝茶，安全得很。
考虑到这趟要去干的事见不得人，这些假玩样可能顶大用，张楠也就没反对。
不过这段时间，张楠也不是事事顺利：姐姐已经向绸厂党委会提出留职停薪，但上级还没有批复，太惊世骇俗了！
办厂的事倒是有了眉目，租厂房、找工人、挖工厂临时工墙角、准备销售渠道等等都准备的七七八八。
不过就因为这样，张楠的美国行还得等等，还好对于张楠而言还来得及——电话倒是打过了，美国朋友热烈欢迎！
说明缘由，就等张楠这边公司注册下来之后，那边再给发邀请函。
招待所里住下，关兴权刚洗完脸回来，问另一张床上已经躺下的张楠：“刚才再开个半小时就能到信阳，你怎么想拐个弯到这罗山？”
开了一天车，张楠感觉骨头架子都酸，躺着不想起来。
闭着眼睛说：“以前出差碰到过一个罗山的业务员，闲聊时说他们这河滩上老挖出银元。我们那个金属地下探测器后来不是才试了一回嘛，既然到这了，就去那探探宝、试试实战效果，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我看你是想宝贝想疯了了。”关兴权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不过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还真感觉你这人招财，真挖点东西出来也不一定。”
提醒那个王德彪注意点药厂工地的土方开挖，结果真挖出个铜钱窖藏，而且还不是大路货。
买个木头佛像都能找到金条，这不是招财是什么？
这简直就是招财猫和招财童子附身的节奏——虽然关兴权还不知道这招财猫是神马东西。
说完睡觉。
第二天睡到8点才起床，昨天两人虽然一路换着开车，但也够累的。
不过年轻就是好，一觉睡醒又是生龙活虎。
吃过早饭，房间没退，问招待所要了份罗山-县地图。
政府招待所就这点好，房间虽然比较贵，但一般都备有当地的地图供客人取用。
开车出门，吉普车快没油了，先去县加油站。
第三十五章 招财童子
一到地方，又是一家看着挺简陋的加油站，土气，不过这会全国都这样。
将车停在一台加油机前，一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只有70号汽油，轿车使用的90号汽油这里根本没有。不过BJ212也不挑，70号就行。
京城牌照，一看张楠拿出来的还是军用加油票，工作人员就叫来了站长同志。
“20公升汽油票，你看能加多少？”
张楠待价而沽。
“加满！”
这人倒也爽气，这差不多是三倍了！
半小时不到，张楠照着地图开到了高店乡浉淮村。这一带是平原地形，田园上的机耕路还算四通八达，吉普车通行没问题。
冬天的田野里也没见着几个人，沿着窄窄的机耕路，吉普车晃晃悠悠开到淮两河河边。
找了个地形凹陷的地方将车一停，免得有人看到跑过来来看稀奇。这年月一个县里都没几辆吉普，看到吉普车，很容易会被人误认为是哪位领导来视察了。
下车一看，河滩很宽，水没多少。这一段河道还根本没河堤，就是天然的河岸高出来一截，还挺缓的。
这吉普车都可以直接开河滩上去撒野。
冬季，荒凉！
张楠为啥跑这地方来？吃饱了撑着？
当然不是。
就在喝酒喝醉穿回来的那天上午，张楠闲着无事，用手机看乱七八糟的古玩新闻时看到这么一条：“豫省罗山-县高店乡浉淮村淮两河河滩惊现大批银元，引村民聚-众狂挖！”
一个人挖出三五枚、十来枚的有，半天挖个几十枚的也不少，据说后来还有人拿来了金属探测器，一挖就挖了几百个！
还有记者去采访，关于这批银元的来历，得出的结论里最靠谱一项是：可能以前有个老财主在附近埋了一水缸银元，结果被水一冲水缸破了，沿着浉淮村这一侧的河滩散出上百米。
一觉睡醒回到30年前，因为时间短记忆深刻，一醒过来刚搞明白情况的张楠，虽然不指望哪天真去凑那热闹，但还是立刻拿了支笔给记了下来。
这会两人站在河滩上，张楠还察看了下脚下的砂石情况。
石头少沙子多，要是在大城市附近，卖黄沙都能发财。
“从哪开始？”关兴权取出金属探测器，站边上问。
左右无人、河里有鱼。这大冬天的，也只有张楠这两位会来这喝西北风。这会别说人，天上连只鸟都看不见，都窝在林子里呢。
张楠往前边一指：“就从那棵大树对出去的地方开始。”
一棵老大的槐树在河滩边异常显眼：那次看新闻，张楠就记得挖宝的人群边上不远就有一颗大槐树，而这会到实地一看，发现河滩附近就这么一棵大槐树，好认。
挎着金属探测仪，张楠亲自上手：凭着记忆，戴着耳机在村民“曾经”疯狂挖宝的大致位置搜索，就像个探地雷的。
探测器几乎没反应，就算是有几个地方发出轻微的“滴滴声”，张楠也没停下：那是铁钉一类的小铁器，银子根本不是这声音。
早把银元、金条埋自己家花坛里实验过了，心里有数。
半个小时都没发现，连扛着把工兵铲的关兴权都显得无聊了。
“这里没有。”
张楠看着几米外的河岸说道。
想了想，“难道传说中的那口大缸还没冲破？”
越想可能性越大：时间差了差不多30年，这河滩没有坚固的大坝阻拦，现在两人所在的河滩，几十年前可能是田地，也可能干脆就是房子。
张楠将探测器放下交给关兴权：“你来试试，沿着这河滩往上游再探个五十米。”
一会功夫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张楠研究起了河岸：河坎大约两米高，那棵大槐树已经在河滩边上，坡面上少量树根都露了出来，。
“如果那个大缸还在，很有可能就埋在河坎上坎处的土里，而且距离河滩不会太远，不然不会被大水冲出来！”
心里有点谱了。
这探测器不是号称作用距离三米嘛，张楠再次跨上探测器，干脆以大槐树为基准，从下游大概10米位置开始，横的用探盘接触沙土坎。
结果才走了十多米，强烈的“滴滴声”就从耳朵里响了起来！
声音都有些刺耳了！
精神一震！不过先不急，再往前探查了几米。又爬上河坎，看到不远处是一排杂树林，估计用来防止水土流失。
附近连只鸟都没！
再用探测器从上到下探查了一会，爬下河坎。
“关哥，有门，就这！”
一指面前的河坎切面，“就这个位置，最多深度五十公分，耳机里嘀哩叭啦响个不停！”
关兴权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似乎都亮了一下，“那先把东西放下，抄家伙！”
两人回到20米外的吉普车那，将探测仪往车里一放，张楠取出锄斧，关兴权再拿了个布口袋。
张楠一看，“不够，拿麻袋。”
拿出侦察兵的老本行能耐，关兴权用望眼镜确定附近绝对没人，张楠挥动锄斧，对着被河水侵蚀出来的河坎坡面猛挖！
才几锄头下去，“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锄斧凿破了！
一用劲一大块土被挖了下来，结果“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元从一米多高的土里滚了下来！
“关哥，挖出来了！”
转头一看，关兴权也已经听到异样的声音，从边上“观察哨”跑了过来。
“还真有！”
仔细一看，不是什么大缸，而是个挺大的坛子被砸破了坛子壁，结果里面的银元就“哗啦啦”滚出来不少。
当初埋坛子那位，有可能是把那棵大槐树当做了标记，坛子距离就三四米。最后可能出了意外，坛子就留在了这。
加上这些年河水侵蚀，河坎坡面距离坛子越来越近，这会张楠才挖了二三十公分就挖到了。
或许下一场大水这坛子就会给冲出河坎摔破，银元散落河滩，被沙土掩埋。
不用废话了，干活！
洒落的银元先捡起来装进麻袋，再几锄斧一挖，大半个坛子都掉了下来。
一麻袋虽然装得下，不过显然太重。
关兴权又去拿了几个布口袋，装成了四份。
全搬进吉普车，取来探测器再测了一下，没遗留的，也没第二个坛子。
破碎的坛子往不远处河水里一丢，这下干干净净。
所有东西搬回吉普车，开车立马开溜！
等过了村子上了公路，张楠对着关兴权笑道：“关哥，大概有个多少斤？”
刚才是他搬的。
“至少一百七八！”
“哈哈，咱们这下又发财了！”
“阿楠，我真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招财童子转世？”关兴权难得的笑着说。
第三十六章 废寺遗宝
“可能吧，谁知道呢？也许哪天好运气就用完了，现在乘着运气还不错，能多捞点就多捞点。”
一枚银元按照品种不同，一枚一般重26.6克至27克之间，一百七八十斤，就是至少3000枚以上！
就算全是最常见的品种，那也是这会一个老技术工人四五十年的工资！
“关哥，这银元咱们一人一半！”
一看他还有话说，“别有意见，到时候回去处理掉，我姐的厂子你就用这笔钱入股。我姐和姐夫早说过让你入股的事，就算钱少也算你一份。后边这几麻袋就是白捡的，你拿去入股，心里还舒服些。”
姐姐这次总算是准备大干，资金越多越好：要是关兴权只有几千块，那张慧也会多给他些股份。
关兴权不喜占自己人便宜，这点张楠和他姐夫都知道。这次有这笔银元打底，他心里会舒服些。
不过欠自个的人情这码子事，张楠可不管关兴权愿不愿意，就硬给了！
“好吧。不过汉中那块要是再有什么宝贝让你挖出来，我一样不要，就是个干活的。”
关兴权说的一板一眼，张楠抓抓脑袋，“行，知道你的臭脾气。不过到时候可别看花眼！”
“我押运过金矿的金砖，一次几百公斤。你就是挖出坛金条来，我也不会眼红。”
“随你。”
几口袋银元和那些挖掘用的装备，全塞后排座椅后边的“后备箱”了，免得有人看到起疑心。
后座就空着，扔包的。。
至于这趟挖出来的银元，就根本不用清洗，回家到时候再说。
BJ212就这点好，载重量大，多了一百七八十斤东西，跑起来和刚才来时一样轻松。
别说这点东西，就算超载一大截都没问题！
车子回到招待所，时间已经是中午。
原本还想着如果河滩附近有其他人出没，那就先探一下，晚上再去挖。没想到三下五除二就搞定，那就赶紧退房、吃饭、赶路！
争取当晚就赶到北湖省襄阳。
罗山至襄阳，400多公里路，紧赶慢赶又是到了半夜才到。没进市区，看到路边有部队驻地，停车问了下哨兵，就近住进了个部队招待所。
从襄阳到目的地西秦省汉中地区的城固-县还有700多公里，在没有高速公路的年月，开车一天想到那是神仙！
茫茫大巴山等着张楠两个呢！
不过好消息倒是也有一个：到了襄阳，就可以沿着316国道一直往西北，不用再东问西问怕跑错路。
前头这一千多公里，问路、跑错路这苦头算是吃够了！
累！今天是1987年元旦，九点过了两人才出发。经过老河口、丹江口、十堰，结果到了晚上才赶到白河-县，300来公里费了差不多10个小时！
车子没问题，出发前刚保养过，这人够呛！
大巴山风景秀丽，不过路况实在不咋滴，开车的都转的头晕。
白河-县是个小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两人又整整开了一天车，四百余公里的长途跋涉后，张楠两人终于抵达汉中地区的城-固-县。
其实半道上张楠他们已经驾车路过了这趟远征的最终目标，不过那地方荒山野岭的，还得到县城养精蓄锐一下。
第二天一早，做足准备，张楠开车，沿着来路回着开了半个小时。
中途还拿着城固县地图研究了半天，才终于来到一座不算特别高，但也绝对谈不上矮的山峰前。
“你怎么知道这上头可能会有黄金？”
看着冬天里稍显黄绿的山峰，关兴权忍不住问道。
刚才经过最近的村子都在一里多地以外，这边附近全是山，跑了差不多两千公里到这来挖宝，这张楠不是神仙就是疯子！
“看报纸、杂书。就这座山，城固县五堵镇二里山村三组陈家寨山顶，上头原本是个山寨，后来变成了个庙。据说太平天国那会有支小部队到过这，结果被包围了，全军覆没！
不过最后清军连块银子都没找到，倒是后来老百姓干活挖梯田时，挖出过几次金元宝。最近一次还是70年那会。”
“书上说的？”
“嗯，一本杂志里看到的。”
“你狠，这点凭空的线索就跑了两千公里，你狠！”抬头看了看这山峰，关兴权感觉自己脑仁疼。“这可得花点时间。”
“不用，就山上那个寺庙废墟找找就成了。都被包围了，谁还跑下来藏金子？”
车子就拐进个小山湾停车，从那条来的土路上经过的人就根本看不见车子。其实就算有人来，看到这车，也没人会去动它，没人照看不用担心。
军用越野车就这点好，只要地面稍平，没路也能开。
张楠背着自己的登山包，关兴权也背着个军用背包，里边有照明用具等各种装备，还有些饮用水、食物。
万一碰到人，就当做是地质局的工作人员，BJ来的，老百姓就算好奇来看一会，也不会有大麻烦。
山头上没人家，不住人，再说两人在万一有来人瞎逛的情况下，也不打算当着别人面刨东挖西。
就一条上山干活的人踩出来的小路，两侧林子里还有点积雪。温度很低，就算头上是太阳，气温也在零度左右。
等两人登上山顶，张楠都感觉自己快出汗了。
除了张楠和关兴权，这里连个鸟人都不见。
不过关兴权在山顶地面上发现了烤番薯、野餐的痕迹，最多两天前留下的，看来元旦休息那会，还真有闲人到这来玩的。
休息一下，喝口水，顺便查看附近环境。
四周还能大概分辨出一个院子的形态，院内散落着部分古建筑石构件，还有块石碑残块可见“皇清”二字。在一间没有完全倒塌的庙舍里，张楠还发现块清同治十二年的木匾，上书“万善同归”。
“要是没黄金，把这块匾搬回去，过个二十年也能卖个几千块！”
心里自娱自乐了一下。
这座山峰从山脚至山顶就一条小路，关兴权先去放哨，张楠挎上探测器开干。
他可不乱找，直奔院子东北角。
不到十分钟，耳机里就想起非常强烈的“滴滴”声！
放了块砖头当标记，暂时不停，继续搜索。结果就在标记点两米外，探测器又有强烈的反应。
张楠笑得那个灿烂，“大头已经在了！”
不过还是没停，继续搜索：一个小时时间，他差不多都把院子里查遍了，终于在一间倒塌房屋的墙角边，发现了第三处可能藏宝的地点。
第三十七章 大有收获
不用再搜索了，就等着过会开挖吧。
为什么不再找了？
因为似乎是在1996年，此处山顶庙宇重修，结果发现了大量金元宝，轰动西秦省考古界！最后连省里的地质队都搬来了精密仪器，将山头和附近查了个底掉，也就发现一共就三个藏宝点。
所以张楠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
张楠找到放哨的关兴权，“关哥，探出来了，有三个地方可能有宝贝。你看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埋得深不深？”
“不深，估计半米到头了。”
关兴权这一问，是在估计挖掘时间。
果然，关兴权看了眼手表，道：“还早，我们等到下午接近三点再动手，先把东西去收起来。”
把探测器、工兵铲什么的都收好，就等着休息。
下午三点，就算最闲的家伙也不会上山来晃荡了。不管是游玩还是干活的人，如果三点后来登山，回去就有可能要摸黑。
关兴权找的位置能清楚看到山下和部分山路的情况，两人一直等到2点40多分，几个小时内除了有个人从山下道路路过，一切毫无异常。
“阿楠，我先看着，你这会就去挖。”
“好的！”
就等这话了。
取出锄斧，到了第一处标记点低头猛挖！
六七十公分直径一个坑，越挖越深！
这还没挖出东西呢，这关兴权就拿这工兵铲也来了。
“我来，你歇会。”
张楠跑去“观察哨”瞄了眼，才一会呢，就听到关兴权在那轻轻喊了声：“过来，有东西。”
跑回去一看，他手里正拿着两枚金灿灿的金元宝！
“我真服了你了，还真有宝贝！”
甩开膀子大干！一会功夫，这个坑里就取出95枚金元宝，大概每个有六七两重，应该就是以前十六两制时的“十两元宝。”
元宝上没有任何标记，类似马鞍形。
是哪个朝代的？太平军的？
这会两人没闲工夫去研究这个，将金元宝收进口袋，再用探测器确定无遗漏后，关兴权用砖块泥土回填大坑，而张楠在第二个标记点开挖。
张楠胆子小，还隔三差五去瞄一眼山下的情况。
太平无事。
半个多小时后，第二个标记点也被挖开，还是金元宝！
密密麻麻堆在一起，整整一百枚相同的金元宝！和第一坑一样，显然埋下去的时候时间非常仓促，连个瓦罐都没装！
老天，单单金元宝就有个一百二十多斤！
做好首尾，休息10分钟。
开挖第三个标记点，这个坑比较深，两人轮换着来，大约挖了差不多一米才出宝贝。
关兴权还以为又会是让人晃花眼的金元宝，结果是灰褐色的银锭。
天都快黑了，关兴权手里拿着个大块头的，问道：“这是多大的？”
“五十两银锭，一个三斤多重，接近四斤。小的那些是十两的。”
一共挖出来15枚50两银锭和12枚十两银锭，暂时没去看上头有没有标记什么的。
没那工夫。
赶快打扫战场，准备撤离。
天色全黑，气温下降，北风呼啸！这黑灯瞎火荒山野岭的，就算干过土夫子的张楠，这心里都有点毛毛的！
“又挖了个庙，下回不挖庙了，这尼玛心里发毛！”
心里想着，下个目标怎么着也暂时不挖庙宇了，让人寒碜！
两人肚子饿，取出准备的蛋糕填了下肚子，这下舒服了。
收拾了一下东西，每人背着一百多斤的背包，打着灯下山。
这下山顶除了那些挖掘过后留下的痕迹，没留下其它一丁点东西，连这食物包装也打包带走。
关兴权有打扫首尾的习惯，那是战场经验；张楠也同样有这个习惯，当初他最看不起那些盗个墓，结果留下香烟盒、矿泉水瓶的白痴！
你真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呢？
刚才连香烟烟蒂、点过的火柴棍都没留下，全部带走！
而且烟还是在城固县城买的“大雁塔”，西秦名烟，但不是最好的！
贵一些的“金丝猴”倒是买了几条，放在了车里，打算回去可以送人。
你要在这里抽个沪上出的“凤凰”、江南甬城的“古松”，再把烟蒂烟壳乱丢，是个聪明的都会知道：挖东西的人可能来自华东地区。
不少土夫子就是因为麻痹大意，栽在了这些小细节上！
上山容易下山难，两人差不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才到山下停车的地方。
吉普车好端端在那，没有任何异常。
东西放进后座，上车，跑路！
晚上八点一过，开到西-乡-县，不回城-固了。
已经出来第五天了，张楠现在是恨死了现在的道路条件，就10天的假期，这就得往回赶！
不然十天时间，这一圈下来，还够他去南边的西川省一趟，那边还有宝贝等着自己去挖。
就算这趟条件不合适，去查看下情况还是可以的。
就算不去西川，往北翻越秦岭，也有需要自己去前期探查的地方。
而现在，回家！
就在张楠两人在西-乡-县找地方住下的那一刻，张楠开始厌烦起如今自己的工作：这该死的就是根套在脖子上绳子！
采购员工作虽然收入挺好，也算还自-由，但对于自己而言，还是被限制住了！
“我需要的是完全的自主权！”
……
第二天到了十堰，1987年1月5号下午二点，张楠两人车子到了豫省南阳。
之前张楠就和关兴权说过，要到南阳转转。
“又是挖东西？”当时关兴权问。
“不是，去买东西。”
买什么？
古董。还有南阳最著名的特产：南阳独山玉！
豫省南阳被称为中原玉都，而南阳独山玉是中国四大名玉之一，有南阳翡翠之称！
独山玉色泽鲜艳，质地细腻，透明度和光泽好，硬度高。老坑高档次的南阳独山玉，不输于高质量的翡翠。
至于古玩，几十年后有句老话：华夏古玩出南阳！
这话还真没错，南阳历史悠久，地底下的古董多如繁星。张楠上辈子和合伙人就来南阳“探过宝”，还大有收获！
这会是八十年代中期，南阳本土的土夫子们也早就开工，盗墓的多如牛毛！
第三十八章 南阳淘宝
八十和九十年代南阳地区盗墓的人有多少？
张楠“以前”和不少南阳古玩商打过交道，那些人很多都是普通农民出身，对农村实际情况非常了解。
这些朋友形容那时南阳附近盗墓现象的猖狂，是这么说的：一到秋收后农闲了，各个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很多会三五成群呼朋唤友、亲友组队，扛着洛阳铲和工具，到野外到处打探洞。
那些口口相传、大伙都知道的大墓一般不去挖，目标太大。但是用洛阳铲四处寻宝这回事，就像干农活一样，白天就敢正大光明的干！
挖坟盗墓，成了很多人必不可少的活计，就和干农活一样稀疏平常、天经地义。
而在NY市区，除了国营的玉器店，80年代开始，摆地摊卖玉器的商贩也出现了。
而且从80年代中期开始，一直到90年代末，全国几乎所有的私人玉器小贩、商店，就没有不倒卖古玩的！在南阳那就是近乎百分之一百！
不过几十年后那句“华夏古玩出南阳！”，其实还有第二层意思：那就是南阳地区从90年代中后期开始，还成为了整个华夏最大的仿古古玩生产基地。
再过十年，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古董充斥南阳古玩市场，遍地都是！
还远销全国各地。
等到21世纪，除非是行家，一般人到了南阳想淘点古董，十有八九会买到假货。
那时仿古古玩生产那都是集团化、专业化，比如：甲村有10个作坊、小厂铸造青铜器，不过没一家干做旧这道工序的。
那新造的青铜器怎么“仿古”呢？
不用急！
五里地之外的乙村就是研究青铜器做旧工艺的专业村，甲村的“半成品”都会由乙村接手。
不仅仅青铜器，陶瓷、字画、玉器等等，很多都是这样的操作模式。
20多年的古玩生涯，张楠到过几十次南阳，对于这里的一切熟悉的很。
……
车子开到南阳白河宾馆，这是目前南阳最好的宾馆，张楠似乎记得这家宾馆到了90年代，就改名为南阳宾馆了。
登记用的是水利部的“证件”，顺利入住这家60年就建成的老牌子宾馆。选政府宾馆就是为了安全，大堆东西放吉普车里，停在宾馆停车场完全不用担心有人手脚不干净。
一安顿好，张楠就拉着关兴权去淘宝。
宾馆所在的街道上附近就有好几家国营的玉器商店，这些都是当地大小玉器加工厂的门市部。
随意走进一家，好家伙！玉雕山子放在一边，大大小小几十个：小的七八斤，大的有几百斤重！
30年后这场面可少见。
这会独山玉玉矿储量还不少，所以大号的玉雕山子多，其它大小玉器就更不用说了，产量很大，价格还便宜。
再等个20年，等玉矿被开采的七七八八，政府出台严格的限采措施后，这价格就会猛涨。
“关哥，看上什么随便选！”
关兴权兴趣不大，“我买了又没用。”
“废话！又不是让你用！你就不会买上几个镯子，给刘阿姨一副，给未来女朋友准备两个？”
刘阿姨就是关兴权的妈妈。
两人一口子的普通话，张楠还带点京片子味道，把关兴权说成了个木头疙瘩。
一听这味道，走过来个营业员。
“两位同志，需要买点什么？”是名四十来岁的女营业员。
张楠看了看长长柜台里的各色玉器，说道：“你好，我们是水利部的，就住在对面白河宾馆。我看你们这老坑透水天蓝手镯就放了一只，有没有更好的？”
说着还把证件亮了下。
玉器店里东西多，但不像20年后的精雕细琢，如今独山玉玉器雕工一般都有点粗，张楠不怎么看得上眼，除了那些雕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镯子。
柜台里那只透水天蓝手镯尺寸有点大，内径差不多有四指了，估计是为大块头女士准备的，张楠不需要。
“有，两位稍等。”
“多拿些来。”
“要多少？”营业员一听，这是大客户。
“至少十对，档次越高越好！”
张楠嘴里说的老坑透水天蓝手镯，是南阳独山玉里的顶级货色，20年后单只那都是至少五位数的价。
而且这也是行话。
张楠这会买手镯不是为了收藏增值，而是用来送人——这个品种的独山玉手镯真是漂亮！说是透蓝，其实是通透的深绿色，让人一看就喜！
有种一看就想拥有的欲-望，很容易看在眼里拔不出来！
营业员拿过来一大包，打开都是一个个简单的长方形红纸包，上头用笔写着价格。
一打开，每包一对，手镯用红线扎着半固定在红纸包里。
“同志，这就是目前我们店里最好的十二对镯子，最好的老坑料，同一块料子里出的，一年都碰不上两回。”
营业员没吹牛，绿色深而通透，全部是传统圆柱形玉镯，尺寸有大有小，不过差别不大。
这说明加工时，不是粗暴的从原石上裁一个圆柱体再一节节截开，而是进行过构思、合理取材。
不然24只手镯就成一个尺寸了。
更可贵的是这12对玉镯，每一对色差、绿色分布区别极小，配对是经过了精挑细选，抛光也非常到位，表面闪现漂亮的玻璃光泽。
这是一种类似高档翡翠，但又有不同味道的高档玉镯。
这下连关兴权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这些玉镯实在是太漂亮了！
出自同一块料，这就更难得了。
好玉料，只要大小允许，第一选择一定是用来做镯子，这样的性价比最高！
一番协商，十二对玉镯全部买下，一共花了1500元！
这还是批发价，不然价格更高！
一般档次的南阳独山玉玉镯这会就几块钱一只，张楠记得到了90年代中期，那会的独山玉玉镯已经大涨价，一般最常见的中档货色，批发价就要几十块钱一对，而零售价已经是几百！
新玉器就是这样，批发价和零售价差别极大，没个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价格差，零售商是绝对不会做这生意的——不是黑心，而是不那样干会亏本。
玉器不是大白菜，不是天天有生意的。
第三十九章 热闹的古玩夜市
买了手镯，因为这会玉雕山子的做工还比较粗糙，两人也没多大胃口，就花了60块钱买了个20多斤的，准备拿回家送给张慧。
这是个类似于翡翠中黄翡的山子，将来可以放办公室，据说有利于企业经营，旺财！
而且据说还要坐西向东放，不能摆错——这是营业员说的，阴阳五行都给用上了，还说的挺有道理！
一对镯子上百，一个几十斤、质量还非常不错的玉雕山子也就几十块，这就是玉器，差一点也许就是天差地别的价格。
“告诉他们我们的工作单位能便宜点？”出来后，关兴权问张楠。
“对，这会我们买的数量多，我说的又是行内话，加上是京城来的国家单位的人。虽然买的品种单一，还是能拿到这个相对的批发价，不然价格至少要翻几倍！”
那些纸盒子上标记的价格，可都是好几百一只，都要半年的工资！
“如果我们冒充来进货的南方客人，那就能拿到最低价格，不过就要杂七杂八买上一大批，人家才会给真正的批发价，比给我们的价格还能再稍微便宜些。”
这就是玉器行业，如果不是行里人或者零售商进货，你买的再多，人家也不会给你批发价，就等着大出血吧！
等把东西放回宾馆后再出来，时间才三点多。
坐着公交车到了位于南阳城西卧龙岗上武侯祠，还有一个小时的参观时间，两人进去抓紧时间去转了一圈。
张楠是来过这里，原本没旅游的心思。没想到关兴权小时候竟然是个三国迷，在宾馆看到武侯祠的宣传照，兴趣十足。
一圈下来，武侯祠对关兴权最大的印象不是什么古建筑、历史，而是祠中的地面：几乎全部是用巨大、厚重的独山玉玉板铺成的！
别的祠堂庙宇用石板就已经是非常讲究，南阳人直接用玉！
而且看得出这些玉板年代久远，表面都被人走得凹下去不少，而且摩擦得油光水滑！
刚才还下了阵小雨，表面沾水的玉板更显通透，站在武侯祠的院子里，一眼看去看花了眼！
这就是个玉石构建的世界！
不仅仅是地面用的是巨大而厚实的玉板，武侯祠内各朝各代留下的碑刻极多，几乎所有的碑也是用独山玉篆刻！
……
感叹于南阳人对于武侯祠的大手笔，四点多两人踩着武侯祠关门时间才出来。
“走，吃饭去。”
武侯祠附近有几家国营饭店，随意走进一家。
张楠就点了三个一汤：大蒜子爆炒牛肚、卤牛肉、清炒大白菜和肉丸子汤，单单三菜一汤加上两个白面馒头，就让两人吃得沟满壑满。
和江南省的饭店比起来，这南阳的菜盘子足足有前者三个那么大，菜量更是实在，价格还便宜！
身为江南人，张楠和关兴权这会都要吐槽家乡的盘子实在太袖珍！
吃饱喝足，这天也黑了。
“去火车站。”
一吃完，走出店门直奔火车站。
不是要去赶火车，NY市-政-府这会还是挺开明的，在火车站广场弄了个玉器、古玩夜市，两人就是要去那里淘淘宝。
张楠上辈子第一次来南阳是坐火车，那是九十年代，一出火车站就被这熙熙攘攘的夜市吸引住了——灯火通明、人流如梭，东西更是五花八门、玲琅满目。
而这个夜市是80年代就有的，就不知道现在摊位多不多。
两人走路当散步消食，没多久就到火车站。
说是广场，其实也不大，火车站大楼也挺小，比20年后的南阳火车站可没法比。不过人一点也不少：广场上已经摆起一排排的摊位，头顶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电线。
“这里的东西没那些国营商店的好。”
随意看了看，在一个摊位前，关兴权指着摊位里的那些镯子、摆件说道。
剡县方言，摊主听不懂，不然非得恼火不可！
看不上人家的东西，说人家货次可不地道。
“你以为下午买的是东西是地摊货？好矿、好原石这会都在国营厂子手里控制着，个体户也就吃点零碎。”
这边一说完，张楠操着口普通话，对眼前这个30余岁的摊主道：“老板，有没有老玉器？”
摊主早就注意到这两个操着口南方方言的大个子，感觉是两只肥羊。
“有，当然有！”
说这从摊位下面的一个包里取出个小纸包。
“战国的玉斧，礼器，绝对少见！”
说得还挺自豪。
这是个连柄有个十几公分长的白色小玉斧，灯光下还带着点土沁，玉质似乎是因为在土里埋得时间太长，稍嫌干涩。
不过张楠没接，而是笑着摇头道：“老板，商代的东西咱买不起。”
一听张楠这么一说，摊主脸色稍显尴尬的笑了笑。
“老板讲究！”说着将玉斧收了起来，也没生气。
讲究，那是因为张楠没开口就说他拿出来的东西不对。
这哪是什么肥羊？行家！
因为关兴权不懂张楠话里的潜台词，张楠主动用方言和他说：“这种款式的玉斧是仿制博物馆里的商代玉斧，造型上还加了点艺术创造。
做好后用火烤热，一下子放进冷水里，看上去就干涩死白。再用黄土合着胶水一处理，就像刚挖出来的样子。”
其实张楠看到那玉斧时还感觉挺亲切的，这玩样90年代那会是批量生产，各种大小都有、造型别致，他见过多次，没想到这会就有了。
“老板，江南人？”
买卖不成，这摊主也不以为意，反而来套套近乎。
“嗯，江南人。”说着递了根烟给对方。
摊主接过香烟，“两位是要老玉器，还是？”
这是套话了：这样的行家来夜市地摊，显然不是来买新玉器的。
“都看看。”
张楠也没说死。
“两位，里边说话。”
摊主说着搬出两张小折叠椅，放在摊位里侧。
张楠两人也不客气，绕到里面坐下。
看来摊主应该有点真家伙，不然不会让两人到里边聊：刚才隔着个摊位，要真是好东西递来递去目标太大，一个不留神引起围观就不好了。
“我手头老玉器还真没好的，不过昨天淘了两面青铜镜，好东西，两位要不看看？”
看到摊主稍显神秘的样子，张楠笑着道：“拿出来吧，老板，见过哪个能讲江南方言的警察到你们这来钓鱼的？”
“哈哈！”这下摊主也笑了：江南客商见过不少，那里十里不同音，一口子方言就像天书一样，外人没个几十年根本学不会！还真没见过江南省的警察来这办案，这下放心了。
第四十章 神兽镜
摊主取出个皮包，里边用报纸包着两片东西，看着差不多大小。
张楠接过一个，这南阳地摊夜市上，这会还没那么多“瓷不过手”的规矩。
一打开，“哦，不错，唐八角菱花镜。”
说着拿出自己的手电，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地摊后边和两侧围着布幔，前边关兴权和摊主侧着一挡，外边的人根本看不到张楠在看点什么。
这面八角菱花形铜镜，直径有个二十二三公分，内为圆形、圆钮。
以钮为中心，四朵牡丹形成花形钮座，钮外四周为麒麟、天马、凤凰、鸾鸟，其间饰以四株折枝花，有叶片、绽放的花朵。
镜面光亮照人，张楠用手指甲刮了刮上头的少量铜锈，发现绿绣非常坚固，不是人为的。
这会仿制铜镜已经有了，不过纹饰和做旧还非常幼稚，属于幼儿园阶段。
铜镜托在手指上，手指头敲了敲边缘，声音不错，镜体应该没有裂纹、暗伤。
那摊主听到张楠的话，加上那专业级的动作，笑道：“那是，老板是行家，咱拿出来的东西哪能差！在这火车站挣口饭吃，没点真东西哪能混的下去。”
张楠笑了笑，将菱花镜用报纸一包，放边上。
接过另一个纸包，一打开。
“老板东西不错嘛。”
行家面前说瞎话那是掉价，人家也不会卖给你。大家都懂行，才能最后谈出个合理的交易价格。
“那是，那些小家伙咱就不拿出来了，这两面铜镜咱可是花了大价钱淘来的。”
小家伙，小尺寸、低档次铜镜尔。
摊主说得很自豪。
也由得摊主得意，这两面铜镜还真不错！
张楠这会手里拿的是面神兽镜，直径至少25公分，也极有可能是唐代的。
如果这两面铜镜这摊主是从同一个人手里淘来的，那就极有可能来自一座不会太小的唐代夫妻墓，还应该是座官员墓。
古人不仅仅只有女子会用镜子陪葬，男子需正衣冠，墓中一般也会有铜镜。
再说当初有实力建造砖墓的人，不是地主豪强就是官员，有铜镜陪葬稀疏平常，分别只在于大小、铜镜工艺讲究程度上。
张楠仔细查看，甚至还问摊主要了个5倍的放大镜仔细看，夜市里个个摊位上都有这玩样。
顾客要看的清楚点，你没放大镜给人家，那生意一个不留神就得跑。
这面神兽镜圆形、圆钮、圆钮座，两瑞兽口含彼此尾巴环绕钮座，其外六边形双线凹面界格。
内区饰六瑞兽，以双线凹面界格相隔，外区有一圈文字，不过张楠暂时没去细认。
之后的外圈饰十二生肖图案，最外沿还有一圈纹饰，类似缠枝纹，但又有区别。
黑色氧化层浓厚，几乎没有铜锈，连镜面都还能照出人影！
“这面神兽镜造型独特、纹饰复杂，制作精良，极为精美！少见，极少见！好东西！”张楠心里已经喜欢上这两面铜镜。
特别是手里这面神兽镜，绝对属于唐镜中的顶级货色，这两面铜镜应该是唐代官办作坊铸造，工艺精湛！
“老板你这手电筒不错。”
张楠没开口，就在那看。摊主没见过张楠手中的这种手电，小巧，光线不像能够买到的“三节电筒”那样泛红，也不像极少见的那些强光手电那样泛白刺眼，灯光下就如同大白天看货一般，实在忍不住说道。
“还行，朋友送的。”
没想多说：这手电是个进口货，光线色温5300K左右，和正午的太阳光色温差不多。
看东西，特别是瓷器、字画、玉器一类，一般都需要自然光线下看，那样颜色不会跑（跑，因为光线色温原因，把颜色看错了。）。
如果是夜晚房间里，那至少是日光灯下看。
所以古董交易一般都在白天，最终验货还得在靠近窗口位置，甚至干脆就是室外。
不过这会很多交易是在晚上，这电灯还基本上是白炽灯，张楠就准备了个这么个手电，机电公司朋友帮的忙。
张楠放下手中的铜镜，问道：“什么价？”
摊主一指神兽镜：“这面500，那面350块。”
张楠笑了，“老板，咱是江南人，可也别把咱当香江人好不？”
太贵了！
不是张楠买不起，而是这两面铜镜虽然是精品中的精品，但这会还真不值这个价！
90年代中期，豫省古董贩子送货上门至江南省，一般过得去的铜镜也就一两百、两三百，就这面神兽镜差不多档次的张楠见过两回，都是1000块左右成交。
而那时的工资是现在的四到五倍。
“那老板你开个价。”
摊主也不恼，漫天喊价、落地还钱尔。
“我给你个实价，这面神兽镜250块，那面150。”
这会豫省国家工厂里的工人工资，每月也就六七十的样子。
“这也太少了，这价我得亏本！”摊主不愿意。
“老板，你从土夫子那收这两面镜子，加起来最多200块打死了。”
张楠说得非常肯定，谁让他了解行情呢。
这还是如今青铜器热门、瓷器价格偏低的市场行情造成的，张楠不是用200块钱淘到过个雍正官窑青花穿花龙纹大盘嘛。
等到90年代，那个大盘子的价格就要远远高于这两面铜镜。
不过到了21世纪就难说了，这两样不好比，这里头有说法，看你怎么出货。
古董就是这样，价格随着时代变化起起伏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会除了张楠，就没人知道将来会如何。
这么好的铜镜就这个价卖？
事实就是这样，谁说盗墓就一定能发财的？
档次低的铜镜，这会几块钱、十几二十的多得很！刚才张楠在其他摊位上就看到过几面，正大光明的放在玉器堆里卖。
除了极少数团-伙能发财，其他的别说在80年代，就算到了2010年左右，不少土夫子也就是混个温饱。
20年后，张楠都知道有几个还算熟悉的土夫子，几年时间挖了几十座古墓葬，结果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混得苦哈哈，一年就两三万的收入。
就算运气好挖出好东西，大头都是让中间商、出货商赚走了。
“这价真不行，这样的好东西几年也碰不上一回。”那摊主还是不愿意，不过想了想又道：“两面加起来500块你拿走。”
张楠感觉这摊主也算个生意精，估计不肯再还价了，就到：“那行，交个朋友，就500。”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沓钱，点出50张“大团结”给摊主。另一边关兴权将两面铜镜从报纸里取了出来，当着两人的面重新包裹，塞进自己包里。
虽然在关兴权的眼睛下面要掉包就是个笑话，不过这当面钱货两边勘验明白的规矩，张楠已经交待过他。
第四十一章 战国玉器
交易达成，大家都高兴。
原本张楠还想留个联系方法给这摊主，以后有好物件可以联系。
不过对方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张楠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青铜镜交易这会还算是在打擦边球，不像20年后一个不留神就上-纲-上线。就算挖墓的给抓了，这事捅出去，豫省警察顺着线索找到张楠，张楠也不会鸟人家，大不了拿面同一时代的烂铜镜交给对方交差。
这会地方-势力还是非常强悍的，外地警察要抓人，除非是杀人-放火一类的大案，不然本地警察不仅不配合不说，甚至还会通风报信。
特别是传统上就出强盗山贼的剡县，地方观念极强，外地警察来要人，当地公安都先会去了解一下那人的社会关系如何。
如果像张楠这类有工作单位、姐姐姐夫在社会上也算有点人际关系的人物，买了个把青铜镜什么的小事，能帮着你把东西要回来就算是给面子了。
这会很多刑事方面的小案件，只要当事人是国家单位的人，公安局根本就是走个过场，都交给所在单位处理。
最终是批评教育还是罚钱、开除，那是你单位的事；如果是打架斗殴、小偷小摸一类，更是移交单位保卫科了事。
要是有财务损失、人员受伤需要费用，一般也是单位出钱——这会的国家单位护犊子的架势，几十年后的领导们看了都该脸红！
当然，如果是杀人，那几乎都是枪毙，比几十年后就严多了。
而且在80年代，一个部队里回来的货车驾驶员，加上个上千人国营工厂的党委委员，这社会上认识的人、官场上的关系是30年后的人很难体会的。
你就是个县长、副县长，很多时候都要驾驶员帮忙，捎点什么、帮着带个人回来的。
用县-委县-政府的小车去接人？
你想都别想，县-高官、县-长出公差都三天两头没车用，至于副职们有点公事私事要用车，那更是到处从有车的单位里想办法借车。
人家要是不高兴就不鸟你，谁叫别人都是铁饭碗呢？！碰到个强势的局长就更加！
走在街上，都认识半条街的人。
再说又不是自己去盗墓，买点东西自个拿着玩就不算个事。
就算本省省厅出面，最多原物奉还，不然本地的公安局长能和你急——这么点小事要是把人给带走了，他还怎么在本地混？！
说出去腰都直不起来！（80年代的公安局长和现在不一样，一般都是本地人担任，这种情况到了90年代中期后才改变。）
再说就算摊主他们有照片，交易完成后也就烧掉了，没哪个笨蛋会留给警察当线索，留下照片是把绳子往自个的脖子上套，找死！
至于不值钱的铜镜，张楠有好几面呢，加上其它不少小零碎，都是三瓜不值两枣的随意买来的，丢在客厅抽屉里，就防着这一手！
再说，警察就算知道了几面青铜镜的下落在外省，十有八九也就是寄份公函给对方公安局了事，根本就不会派人过去，没那个闲钱的经费。
运气好对方会给你回一份公函，东西给你寄回来那是撞大运了，至于人？
你就别想了。
青铜镜交易从半公开的状态完全转入地下交易，彻底从灰色变成黑色，那还是21世纪的事。
现在搞几面青铜镜，那就不算个事。
……
“我姓赵，两位老板怎么称呼？”交易达成，摊主问道。
刚才就没问姓谁名啥，犯不着。不过现在大生意做成，问一下算礼貌。
“姓张，你叫我小张就成。”
没介绍关兴权，没必要。
“张老板，我看你们也是玉器行家，真有好货要不要？”
这摊主生意做成，确定这两位江南客商有实力，就想再干笔大的，这样的金主不大好找。
而且江南那边人还比较靠谱，不大会是警察钓鱼。
“高古玉器？”
张楠无所谓，只要好东西他都要。听这姓赵的口气，不大可能是明清玉器。
“嗯，战国玉器。我朋友的。”
“别是商朝的吧？”张楠笑道。
“哪能呢？你们可是行家。”
摊主尴尬笑笑，拿手比划了一下道：“一个这么大的云纹玉璧，不是我们这独山玉的，应该是和田白玉。中空，中间雕了条龙。玉璧两侧边沿还各有一只凤鸟，只有个几毫米厚。
还有个高脚玉灯，有个十多公分高，灯盘有这么大。”
一看比划，也有个十多公分。
“东西呢？”
“在朋友的店里，不远，他弄了个卖玉器的小店。”
得，这会就有私人玉器店了，比这摆地摊的高档，不过天晓得有没有执照。
“明早我们就走，你看？”
“那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摊主有点心急，这样的客户不好找，而且显然这笔生意他不是有份就是有提成可以拿。
有钱不赚王-八-蛋。
“那你这生意？”
张楠指了指地摊。
“没事。”
说完摊主把边上的布帘子一拉，对着隔壁一个中年人道：“王叔，帮我看会。要是过会我回来晚，帮我收一下。”
“中。”
那人答应的很爽快，看来这帮摆地摊的平时没少这样互相帮助。
张楠看了眼关兴权，用方言问：“去不去？”
“去，出不了事。”
关兴权一脸酷酷的表情：去看个货而已，就算对方是地头蛇，出点问题，他这过江猛龙也能给把他们给整服了！
三人离开夜市，没一会就到一家玉器店前：这人把商店开在了火车站边上，晚上也开着，显然是占了个地理优势。
看店的是个中年妇女，正在给个顾客拿香烟。
看到店里边还有门，应该是“外店里家”的格局。
店铺里的柜台上不仅有玉器，还卖些日用品、香烟什么的。
“王哥在吗？”
那女人一听，道：“在里边呢。老王，小郭来了。”
豫省话，张楠两人基本上都能听懂。
听到里边有人应了声，三人顺着店里的过道走了进去。
是个50来岁的中年人，正在里边喝着小酒，还没吃完晚饭呢——桌子上还放着两盘小菜和一碗玉米糊糊。
“王哥，这是我刚认识的两位江南省老板，这位是张老板。我那两面镜子刚卖给他们了，人爽气。
我和他们说了你朋友那两件玉器的事，你看？”
张楠心里笑了笑，这摊主刚才都嘴快说了东西在这个姓王的手里，这会当着姓王的又说是什么朋友那里，这显然是怕姓王的怪他做事不牢靠，顺便打个掩护。
第四十二章 龙形佩
双方一番客套，这姓王的心里有底了：这年轻的张老板是金主，那个一脸没表情、眼光瘆人的应该是保镖。
这种组合的江南、闽粤客商他见过，不过金主年纪普遍会再大点。
加上钓鱼的警察你找个外表让人一看就慌的来？那警察的领导脑子一定是被枪打了！
“张老板，朋友的东西就在我这，咱们这就看看货？”
双方探完底，姓王的终于松了口。
“中！”
张楠笑着答道，用了句豫省方言。
主人家先到店里交代了一下，大概是别让人进来一类。回来后把那扇门关了，又从里屋取出个小箱子。
一打开，露出里面几个仿织锦布面的硬纸板包装盒：如今南阳玉器店里包装玉器，除了手镯，很多都是用这种盒子，下午两人见过。
拿出来一个直径三十来公分的四方扁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盒盖露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取出，放在桌上铺好的绒布上头。
张楠眼睛一缩，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还取出了自己的50倍放大镜。
这动作，专业！张楠已经有段时间没这干了。
屋子里四个人谁都没说话，姓王的两人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楠的动作，关兴权心思没放在东西上，而是在看人。
放下东西，姓王的盒子里收好放在一边。
“王老板，另一件呢？”
那人也不废话，取出个长度二十来公分的长方体包装盒，横着放在桌子上。
等姓王的打开取出东西，放在绒布上之后，张楠再小心拿起仔细查验。
好一会后，张楠放下东西，让其收好放一边。
“王老板，箱子里还有？”
“几个龙型玉佩，同一批的。”
“都拿出来看看。”
又是三个盒子，其中一条单独的龙形玉佩，典型的战国玉佩。
长11厘米左右，宽不到5厘米，厚度最多2个毫米！
张楠确定它是和田黄玉质地，大部分为黄绿色，土沁侵蚀处呈灰黄色。
咬得有点狠了！（咬：玉器在地底下埋藏，被其它物质侵蚀、浸入玉质，出现“沁”。）
虎头、尖耳，耳后有卷毛。椭圆形目，宽鼻大口，下唇内勾，弓背。
龙腹部垂圆、尾部上前折，前后各一足，足有肘毛，背部和面部各有一系孔。
浅雕阳纹和阴线，边缘主要饰一条丝束纹或扭丝纹，上半身饰似虎皮斑纹、条纹、节片纹，头及腹部饰似云纹的蚕纹。
整体造型奇特，纹饰华丽。
这枚单龙玉佩，就算咬得狠，单靠这造型，也至少是个二级文物！
另两枚是云龙型玉佩，系完全相同的一对，均用白色和田玉制成。
玉佩通体扁平，镂空透雕、有廓，龙体作盘旋游动状。
龙回首上昂，目小而传神，口微张似吟鸣之态。
躯体硕壮，龙身躬起，呈“S”形，并与龙足或脊鳍部分构成若干小“S”形的多重组合。周身雕饰谷纹，似粒粒珍珠随龙舞动，仿佛两只小黄龙在云中翻腾嬉戏。
双龙相对，长嘶起舞，活灵活现，可算是战国玉佩中的上佳之品！
所有东西盒子里收好放一边，不过没放回箱子。
张楠摘了手套，和放大镜一起塞衣服兜里。
“王老板，开个价吧。”
谈正事了。
“一起走？”姓王的脸色一喜，这还真是大客户。
这些东西在他手上已经有段时间，本地客户都看过好几拨了，都明白是好东西，可就没人吃得下！
张楠点点头。
“8千！”
“5千！”张楠还价。
为啥不落地还价？这姓赵的开价还算比较实在.
“张老板，我说个底价，咱成就成，不成那只能买卖不成情谊在了。”
张楠一听，手一伸，示意你说。
“6千。”
张楠一转头，对着关兴权道：“付钱。”
大价钱的古董交易，很多时候就是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一两个回合的事，比地摊上买件衣服都干脆。
倒是些小物件，因为两边都利润薄，加上买家一般“家小钱少“，才会像菜市场买菜大妈一样来个大战三百回合。
整整6刀“大团结”，这都让姓赵的看花了眼。交易达成，姓王的还送了个新的帆布提包给两人，用来装四个包装盒。
张楠两人收起东西就走，姓赵的还想送一送，结果被王姓店主给拉住了。
看着两人离开，店主道：“百分之十，少不了你。”
说着点钱给对方，这是古董交易行规里的一般性介绍费提成比例。
“人家买了就走，连句下次联系也不说，行里人。犯不着去套近乎，人家不会告诉你的。”姓王的店主边收钱边说，“下次他们要是还来咱们这，自然会来找我们要货。”
“还有，小赵，这次你介绍的客户不错，不过下次这外地人你还得多留个心眼。还有，这次这事就算过去了。”
姓王的提醒了一句。
“明白王哥，咱这嘴巴那是出了名的严！”
……
张楠两人一出门就绕道，拐了两个弯才回到去宾馆的路上。
“后边没人盯着。”关兴权很肯定。
“嗯。”
两人一回宾馆房间，张楠取出包里的东西。
那个帆布提包已经不见了，在半道上两人就给丢了。
四个纸盒子都打开，关兴权这特务连出来的，把盒子都拆开看了看。
“又不是搞情报，不用这么仔细。”
张楠倒是不以为意，这南阳玩古董的，交易完成盯梢的二十几年里听说过，放跟踪设备就没这档子事。
再说如今80年代，电脑城都还没呢，更不用说私下里卖间-谍-用品的了。
“难道这关哥用过那么高大上的玩样？”
心里想想，没说。
关兴权把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去倒了两杯水，递给张楠一杯。
“地摊上那两样是好东西，这几样我估计是国宝了吧？”
张楠喝了口水，听关兴权这么一说，把被子往边上一放，道：“看出来了？”
“这么多次了，你这表情控制还是不行，看到这块玉璧，眼睛眉头都缩了，肌肉绷紧了一截。几样东西还这么贵，不是国宝是什么？”
“看来还得练练。”
张楠摇摇头，苦笑道。
第四十三章 淮南起照
空有几十年的经验，但上辈子上手的玩样里，能到这档次的高古玉器还真没有！那两面铜镜虽然档次高，不过类似的自个见过、买过、收藏过，也转让给朋友过。
玩古董的，最见不得自个没上手过的好东西，任你经验再丰富，这脸上的微小表情就是他-娘-的控制不住！
“其实和钱还真没多大关系。”
说着张楠拿过报纸包着的铜镜，取出那面神兽镜，说道：“这面镜子这会在香江，至少5万港币！”
“这么贵？”
“唐镜精品中的精品，万中无一！”
说着张楠还拿在自己手上仔细看，好东西看一次可不够。
看着看着，突然道：“关哥，帮我把我包里那个阅读放大镜拿一下。”
说着坐到房间里写字台前，取过上边的便签纸和笔。
一等放大镜拿到手里，左手持放大镜低着头仔细看，右手在纸上开始写字。
书写的速度不快，关兴权也好奇的站到边上看纸上的字，不过张楠书写的是古怪的繁体字，他看着有点费劲。
花了好一会，张楠才抬起头，指着那张写满了字的便签条，笑着道：“这下不是5万了，至少10万！”
“就因为有字？”关兴权接过纸条，看了一会还只看明白个大概。
“你不是说一个铭文50到200块，这几十个加起来也不值那么多吧？”
“因为这铭文有意思。”张楠笑道。
青铜器私下倒卖，如果器物带有铭文，交易时除了物件本身的价格，还要算上文字的价格。
看内容、字数多少、器物本身价值这三项，文字价格有所分别。
1.器物本身价值越高，文字也越值钱；2.文字越多，每单个字价格越高；3.文字内容越有研究价值，单个文字越贵。
当然，盗墓的和第一二道手的古董贩子们一般只看中前两条，因为没几个人看得懂金文！包括张楠。
不过这面神兽镜上外区的那一圈文字，并不是春秋战国时的金文，而是唐时常见的骈体楷书，张楠认得。
拿过那片纸，“这些字要这么读：淮南起照，仁寿传名。琢玉斯表，熔金勒成。时雍炎晋，节茂朱明。援模鉴澈，用似流清。光无亏满，叶不枯荣。
这铜镜应该属于隋代初唐时期“瑞兽铭带十二生肖镜”的范畴，即内区为瑞兽纹，中区为铭文带，外区为十二生肖纹等纹饰。”
说着张楠还指给关兴权看。
“瑞兽铭带十二生肖镜是隋代初唐铜镜中体量最大、制作最精的一种！和这面铜镜相似的铜镜在西秦、豫省、湘省、桂省等地的墓葬中均有出土，但整体数量并不多，墓葬时代明确的均为初唐时期。
那些铜镜的尺寸重量、空间布局、纹饰内容搭配基本相同，只在内、外区具体纹饰以及镜铭内容上存在一些区别。
可以认为，那些铜镜应该具有相近的时代背景和设计理念。”
关兴权听了个大概明白，不过有个重要问题不得不问：“阿楠，那，那些字什么意思？”
“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关兴权很诧异，听着张楠说得头头是道，结果搞了老半天，这些字的意思是啥，他也不明白。
“我又不是古文教授、历史系教授加唐文化权威，不知道挺正常的！”
张楠感觉自己挺无辜的：咱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明白，这关哥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过准确的说也不是一点都不明白，那些铭文说的应该是这镜子好！”
镜子好？张楠这是看着字面在瞎猜！
“不过这“淮南”铭是有出处的，是隋代初唐时期四言十二句铭文中一种，因句多文长，使用此铭的铜镜一般都较大。
现在发现的铜镜里，采用完整的十二句铭的并不多见，首尾之间叫“四言”的就更少。至于其中“淮南”二字的含义，据说学界、收藏考古界都有不同的看法。
不过很多人认为从隋代初唐镜铭文体形式和内容特征来看，“淮南起照，仁寿传铭”应该是一种汉晋典故的搭配方式。
“淮南”指的是可能是淮南王或者淮南地区，具体的出处这会谁都不知道。隋唐时期淮南扬州的制镜业非常发达，技术也极高，那里铸造的铜镜销往全国。
结合扬州的地望及其在隋唐铸镜史上的地位，这“淮南”二字可能就跟扬州铸镜业有关。”
这些话张楠倒不是瞎说，二十来年时间，他就有过几面带四言十二句铭文的唐代铜镜，只不过没这面语句完成、体量大和保存得好而已。
说到这，关兴权算是明白了，不过张楠又给自己整出个疑问来。
放下神兽镜，取出那面八角菱花镜，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这种镜子不是盛唐中唐那会多吗？这么和这神兽镜闹一块了？”
还以为是同一座墓葬里出来的东西，这么看又有疑问。
关兴权一听，不以为然道：“你去管这些干嘛？还要去找那个盗墓的问问？在自个手里就成了。再说现在一样东西用个上百年的都有，唐朝那会的人，用了上百年的老镜子塞棺材里也不奇怪。”
张楠一竖大拇指：“有理！”
钻牛角尖了！
在自个手里，你管它哪来的！又不是考古，咱这是有条件就闹明白物件的来龙去脉，没条件抓在自个手里就成了。
关兴权没问张楠要不要把镜子卖了，虽然他有干走私的朋友，有路子把东西带出去。
他明白张楠这家伙，只要一有真的好东西，就是属貔貅的，只吃不拉！
“再过个20年，这两面镜子就能值个大几百万。”
张楠心里清楚，不过不卖，万中无一的铜镜，收藏了。
收好镜子，连一叠便签纸也不放过。
“对了阿楠，我们明早就走？”
“明早就走，不过后天还得在杭城那边住一晚，我要去看个朋友。”
说着想了想，又道：“这趟回去，如果我姐那边厂子的手续办完了，可能需要一起去趟美国。你的户籍还在椒江，整个护照没问题吧？”
“没问题，公安局有人。”
“那就好，签证美国人会帮着出面，问题不大。就是一个不留神，可能会在美国过年。”
“无所谓，79年那次春节，我就在越南丛林里过的。”
得，又一军事机密。
打仗那会，在发动全面进攻前，特务连这帮子人可能早就提前进入敌方纵深了，这事姐夫同张楠说过，公开的秘密而已。
第四十四章 他爸是司令员
说着，关兴权帮着张楠收那几件玉器，他是越看越觉得神奇。
“那是战国玉螭凤云纹璧，xj和田白玉的质地。”
关兴权手中的是面及其精美的玉璧，玉璧两面各饰勾云纹6周，勾云略凸起，其上再刻阴线成形。
璧孔内雕一螭龙，兽身、独角，身侧似有翼，尾长并饰绳纹。玉璧两侧还各雕一凤，长身，头顶出长翎，身下长尾卷垂。
玉璧表面的纹饰也不同于同时期的一般作品，没有采用常见的谷纹、蒲纹、乳丁纹，而是采用了勾云纹，使其与螭龙、凤鸟的搭配更为和谐，且加工极为精致！
“这东西应该是佩挂在人身上的大型玉器组佩中部的主要饰件，佩带者那会应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诸侯的？”
“谁知道呢。可惜不是整组玉器组佩，那帮盗墓的就能不能有点文化？！一经过那帮王-八-蛋的手，全他-娘-的散了。”
虽然当过同行，但张楠还真看不起那帮子人，好端端的玉器组佩就没整出一次完整的！（玉组配，指春秋战国时盛行的由多件玉器串联组成的悬于身上的佩饰玉，最早见于春秋早期，战国达到极盛。电影《赤壁》里曹操出场的那一幕，其佩戴的一组代表身份的玉组配，镜头中极具视觉冲击力。）
关兴权听张楠说过玉组佩的事，听着也挺可惜的。
“要不我再去问问那个姓王的？”
张楠摇摇头，“没用。能出这种玉组佩的都是等级极高的大墓，单靠几个盗墓贼一次根本挖不完。”
说着比划了一下，“一个盗洞就这么大，除非不要命，挖不完的。再说我不是瞧不起他，就姓王的实力，吃不下所有东西。”
也就是说盗墓贼不会把所有东西只卖给姓王的贩子，就算都被挖出来也早就散了。
“这件玉璧可以和故宫博物院里的一件珍惜藏品相比了，而且加上两侧的玉凤凰，直径差不多有个15公分，不比故宫里那件尺寸小。加上件玉勾云纹灯和三片龙纹玉佩，够了。”
另一个盒子里的是件和田白玉质地，略带赭色沁的战国玉勾云纹灯，应该是同一墓中挖出来的。
灯盘中心凸雕一五瓣团花为灯芯座，盘外壁和灯柱上部饰勾云纹，内壁及灯柱下部饰勾连云纹，底座饰柿蒂纹。
手里把玩着玉勾云纹灯，说道：“这样子的战国玉灯，全世界估计都拿不出第二件。南阳人看多了玉器，要是我是那个贩子，至少开价几万。”
产地就便宜，看多了玉器，这出土的玉器也在潜移默化中给拖累了，就算知道这东西是件国宝，价格也不会往天上喊。
刚才用尺子量过，这是件高12.8厘米，盘径10.2厘米，足径5.9厘米的玉灯。底座、中柱、灯盘分别由三块玉雕成，两千多年了还嵌粘密实。
纹饰精美，富有层次感，雕刻技术极其精湛。造型设计也是独具匠心，灯柱上部处理成三棱形，下部为圆柱形并收腰，于简单流畅的造型中又显露出丰富的变化！
这几件玉器如果在境外上拍，收藏华夏高古玉器的那些人会为它们疯狂！
现在嘛，成张楠的私人收藏了。
这趟运气不错，一个小小的夜市就收获了两批极其不错的收藏，不过张楠已经不打算这回再去火车站淘宝。
好运气会用完的，每一次出手要见好就收，古董这玩样有时候邪门的很，不能太过贪心。
下次来南阳，找那两人，十有**还会有好货。就算那两个没有，一回生二回熟，对方也会做个介绍人，路子就是这么跑出来的。
要是两人一次性就把所有地摊跑个遍，真正的古董大鳄反而要担心了——一般这么干的人都不怎么牢靠。
……
第二天一早出发，十多个小时跑了700来公里到了苏省省会金陵。
住了一晚，1月7日下午2点，张楠两人就到了江南省杭城。
杭城，江南省省会，张楠熟悉的不得了。开车直接去了xh区找到原本想住的招待所，不过没好的房间了。
郁闷的出门，关兴权一指附近岔路口上的一个指示牌：空军疗养院，前方500米。
“你有办法？”
“也不看看我是谁！”
张楠都能从老关同志那冷酷的脸上看出“鄙视”二字。
“过会你看着就行。”
果然一到人家大门口，才一会功夫，吉普车就进了有士兵站岗的疗养院。没费多大劲，两人就混了个一楼的房间，房门一开门就是花园。
张楠这下服了。
“你刚才和哨兵说来办事，开着吉普车倒是能进这大院，不过这空军疗养院不对外开放的吧？”
“记得那个姜处长吗？他爸是空军司令员。”
张楠一听，这下总算明白这关兴权上次为什么没有仔细介绍那人，身份太敏感。
“你怎么和接待员说的？”
“姜司令员让我们住在这，又不是不付钱。”
这倒也是，谁敢像关兴权这样瞎掰？疗养院难道还会去打电话问司令员同志：“您是不是安排了两个人住我们这？”
那样干就真成超级傻蛋了！
一看张楠稍显震惊的表情，关兴权道：“放心，我见过姜司令员，就算戳穿了也没事，大不了让司令员同志笑话一顿。”
其实张楠不是在担心什么，而是在想：“你都认识这个级别的人，90年代那会还要跑路十几年，你这走私生意到底有多大？”
因为张楠要去看朋友，需要用车，那样方便些。两人就费了点力气，把车里的一大堆东西都搬进了房间里。
还好，这是疗养院，吉普车都开到了房间门口，不用扛着东西跑个几百米。
关兴权懒得出去，说要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这一百多公里明天他一个人来开。
“阿楠，晚上还回来吗？要是外边不方便，我再去弄个房间，这里安全。”
出门时关兴权眨巴眨巴眼，张楠“嘿嘿”笑笑，直接竖了个中指给他。
虽然没说去看谁，关兴权这家伙估计早就从张楠的表情上猜出来，对方应该是个女人。而且他还看见张楠还往兜里放了个玉镯盒子，估计是要送人。
这盒子都他-娘不是送的，两块钱一个，卖玉器的那家国营商店里买的。
盒子做得挺精致，不然镯子的包装就只有那个红纸包包，掉价！
第四十五章 躺着也中枪
在这趟去汉中前，张楠接到过一份张丽寄自正定的信。
信中张丽告诉张楠，一月初剧组会到杭城，拍摄整部《红楼梦》里的最后一批外景镜头，然后就要封镜杀青了。
还特意提到预订的招待所和几个会去的外景地名称，希望张楠如果有空能去看看她。
所以张楠一到杭城就直奔那家招待所，虽然没能住同一个地方，但他也已经打听到剧组是几天前入住的，不过这会出去拍戏了，很可能在杭城植物园取景。
杭城空军疗养院就在西-湖风景区核心区内，依玉皇山麓而筑，距西子湖畔仅百步之遥。
出门就是杨公堤，斜对面50米就是超级牛掰的西-湖国宾馆的入口！
距离植物园也近。
取了疗养院的临时出入证，开车出门不到5分钟就到了杭城植物园大门口。
停车买门票，快步走了进去。
冬季的杭城植物园内丝毫不见萧瑟之意，反而郁郁葱葱。大冬天的游人也不少，这是来赏梅的游人。
杭城1956年辟建植物园，是华夏植物引种驯化的科研机构之一，设有植物分类、经济植物、竹类植物、观赏植物、树木、山水园林等九个展览区和四个实验区。
而这会张楠从工作人员那得知，剧组正在灵峰探梅景点拍摄。
因为那处景点去年年初才刚进行重建，没有路牌，植物园地方又大，张楠问了好几人才找到地方。
植物园其它地方也有梅花，但这里才是梅的世界！
早在古代，这里已是著名的三大赏梅胜地之一。
据载，五代吴越国时就建有“鹫峰禅寺”，至北宋改赐“灵峰寺”额僧人居住，以佛事为主，直至清明，几经兴衰。直到1986年，为适应日益发展的旅游需要，杭城-市园文局投资200万元重建该景区。
如今虽然才重建了一半，还未公开开放，但已然初具规模。
走到半道还没碰到剧组，张楠就被一位工作人员拦住了。
“同志，里边还未开放。”
这人倒也客气，估计是看着张楠气质不俗，没有板着个脸。
“哦，我是来剧组看朋友的。王夫林导演和张丽，就是薛宝钗。”
一口子京味普通话，贼顺溜。
得，这么一说，连导演和演员的名字都说得上来，还真应该是剧组的熟人。
管理员也就没再拦着，放行。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拐了几个弯，张楠就看到了正在拍摄的剧组。
不过“薛宝钗”不在，剧组的人也有不少看见张楠走了过来，对着他挥手的有、点头的也有，都无声的算是打过招呼。
张楠还在东看西看找人呢，结果感觉背后似乎有人过来。
没转身，因为闻到点淡淡的香气，就当什么也没发现，还在那看拍摄现场。
果然，肩头被人轻轻一拍。
张楠一个转身，两手伸出就去抱人。
结果！
“还好还好！”张楠小心肝砰砰直跳！
怎么会是陈小旭？！
还好没给抱严实，不然就是出大洋相！
不过就算这样，也让陈小旭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呵呵，没注意，我还以为是阿丽。”
尴尬，十分尴尬！张楠轻声解释道。
“尼-玛，怎么忘了这里有个最爱恶作剧的陈小旭！”
心里想着，这位可是剧组里出了名的恶作剧之王：《红楼梦》所有演员中，欧阳份强是最晚进组的一个，为了让他能够更好的和剧组打成一片，导演特许欧阳份强可以和剧组的任何人搞恶作剧，活跃剧组的氛围。
经典的恶作剧哪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给贾宝玉在背后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就是这个陈小旭同志！
这会气氛尴尬归尴尬，但是张楠还是实在忍不住想笑！
为啥？
不是因为轻轻地抱了下林妹妹，而是这林妹妹同志现在穿的衣服实在是太、太尼-玛让人无语了！
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下似乎是双黑色暖皮鞋，脖子上因为天冷，围了条咖啡色带白色斑点的真丝围巾。
这很正常，让人无语的是她上身套了件黑色、带不少不规则白色斑点图案的棉布棉袄，就像个张一谋电影里的西秦土妞。
“人家好歹还穿个红棉袄好不好？你还穿件黑色的，这是时尚？”
张楠脑子里实在没法接受这80年代的服装审美观。
而且越看越不对劲，这棉袄正面衣摆处的两大块白色图案，怎么越看越像是两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
“看什么呢！”
陈小旭同志红着个脸，歪着脑袋不高兴了。
“哦，衣服不错。”
尴尬笑笑，想来想去就憋出这么一句。
“想笑就笑吧，你不是第一个。”
张楠轻声回到：“真不错，老棉袄能穿出时尚范，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干脆逗一逗林妹妹，感觉也挺好玩的。
“不和你扯了，阿丽刚才还在，大概去卫生间了。”
说到正经事，张楠问道：“你们拍完了？”
“嗯，我和阿丽的戏今天上午就拍完了，整部戏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陈小旭说。
“那你们接下去干嘛？”
“导演说再过个五六天去京城，就我们十来个演员，还有一堆座谈会什么的，可能还要后期补点配音。”
张楠不知道《红楼梦》是全用现场录音还是后期配过音，没去关心。
“那这几天就没事了？”
“嗯，等火车票呢，定的是个把星期后的车票。”
得，还真闲。
剧组里这会其实人不多，没戏的早散了，就留下些必要的主演。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三年拍摄戏入尾声，该走的早走了。
留下的这些人，男的还得当装卸工，女同志们就看热闹。
两人轻声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看不远处的拍摄现场，因为说话声小，也没引起导演的不满。
不过导演没意见，有人似乎不高兴了！
不是张丽，这姑娘还不知道跑哪去了，是个手里提着块反光板的小伙子。
一双眼睛眼底似乎有火，盯着正在聊天张楠和陈小旭。
张楠总感觉哪不对劲，眼睛一扫，郁闷了。
“哥们咱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