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蛆虫狱 温暖之光
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天’?
天就是个土黄的大盖子,上面参杂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色斑块儿,一望无际,没有尽头,这让世生想起了阳间的大漠,炙热如同蒸笼,让人透不过气来。
刚一踏入此地,世生的浑身就被汗水打湿,那汗水黏黏一层仅仅呼在皮肤之上,世生下意识的身手一摸,手上一片血红。
天像是荒漠,而地则好像一口盛满了杂碎的大锅,根本没有一粒黄土,脚上踩着的,尽是腐坏生蛆的内脏同碎肉,早年间世生曾经误入云龙死叛僧之胃中,这种触感同当时的回忆很像,但却远超过当时给他带来的震撼。
这是一个腐肉的世界,你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一寸‘土地’的蠕动,恶臭蔓延在空气之中,原处,一枚小山般巨大的肝脏上长着眼睛,眼角处拥挤处眼泪似的蛆虫,巨蛇似的肠子缠绕在一起,腐肉似乎是它们的食材。依稀有惨叫之声在半空之中飘荡,世生拼命的按着自己的胃不让翻滚的胃液吐出来,他发现那些惨叫之声正是来源于此地受刑的鬼魂。
那些赤身**的鬼魂在血污碎肉之中不停的挣扎,浑身上下的伤口已经化脓,蛆虫争先恐后的从伤里嘴里耳朵里鼻子里钻出,生命力极度顽强雀跃。
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难道这里是地狱么?
世生打了个冷颤:该死我忘了,这里真的就是地狱。
而就在它愣神之际。那马明罗一把拽住了它的胳膊,随后十分不耐烦的说道:“别看了,你以后在这早晚都会看够的。赶紧走,不要耽误了老爷的事情。”
说话间,它们三名阴帅便拖着世生和关灵泉一路超前走去,走了好一会儿,终于遇到了此‘蛆虫地狱’的鬼差。
蛆虫地狱身为地狱的十六层,所关押之鬼魂在生前都犯有大恶,所以死后才会被判到这一层。而据说此层也是地狱中的一个异类,当年天地处分,清气上升浊气下降。而地狱身为浊气的具象,自然代表着人间的种种负面能量。
据说,当年一股降到此地的浊气开了心窍,酝酿出血肉以及五脏六腑。如果再有机缘。这浊气便会生出一头巨大的魔神。但奈河天时不到地利不全,这魔神酝酿到了一半的时候,浊气便已经开始向更深的地方沉淀,于是乎,只有腹脏的魔神并未诞生就开始腐烂,这半成品虽然有了神识,但也只是依照这本能存活的碎肉,千万年的沉淀。竟让那些内脏向诡异的方向修行进化,这才早就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再后来,此地便被地府当作了一个大地狱用来惩罚凶魂,落此地狱者,终日受血污蛆虫腐蚀,少则千年,多则万年甚至更久,这便是地狱的第十六层之由来。
那些负责看守这里的鬼差们本来只是寻常的魂魄,但由于在这层地狱待的时间太久,受此地血污影响,灵魂面貌居然也变得畸形起来,此时世生身前右手边的那一只,**着身子,头上生出了个心脏形的大血瘤子,那沉甸甸的瘤子向下垂着,盖住了一只眼睛,瘤子居然还会跳动,一下一下,溅出轻微浓汁儿。
“每次来这儿都觉得真他吗恶心。”牛阿傍掏出了一只手绢捂着大鼻子,皱着眉头,似乎十分嫌弃这里,而那光着屁股的鬼差见阴帅们来了,便露出了献媚的神情,一路小跑奔了过来,跪倒在地,先从地上叼起了一根腐烂的肠子,随后一边嚼一边说道:“不知几位老爷到此,嘻嘻,小的们有失远迎,不知大人嘻嘻…………”
这鬼差的笑声让世生没缘由的起了层鸡皮疙瘩,对于这一层的鬼差,马明罗也没什么办法,它知道这些家伙是因为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所以被这里的环境所感染,变得都有些不正常。
于是,它也没废话,便对着那正在啃肠子的鬼差说道:“免礼了,我们这次到此公办,是压来了十恶不赦两个罪魂,这俩家伙暂且关在你这里,不用客气,有什么刑尽管招呼,他日等我们办完正事,再来提这两个罪魂,你明白了么?”
“嘻嘻嘻。”那鬼差傻笑了两声,随后伸手将眼睛上的心脏掀起,两只眸子分左右各自打量了世生和关灵泉一眼,随后便点头哈腰的说道:“老爷吩咐,嘻嘻,小的们自然照做,嘻嘻嘻,这小子的眼睛不错,我能要么嘻嘻。”
“随便你。”只见马明罗冷笑了一声,随后说道:“他是活人,等会先给他扒了皮,这一身活人的肉你们想怎么玩都成,但给我记住,千万别把他的魂魄给我弄散了,如若不然,你们应该知道下场。”
“嘻嘻,是,是。”那几个精神不正常的鬼差听到此话后流露出了无比喜悦的神情,十分贪婪的望着世生,而黑无常此时拿出了耳环给世生戴上了之后,这才给世生换上了一副普通的手铐,临走前,牛阿傍拽着世生的头发对着他阴森森的说道:“这只是前戏而已,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别以为得罪了我以后能这么轻松的就完事了。”
对于这牛大脑袋,世生没有任何话想说,只是转过了头去不搭理它,而那牛头见世生仍是这副要死的德行时心中难免有气,可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于是它只能一脚将世生揣倒在地,随后同那两名阴帅骂骂咧咧的走了。
它们走了之后,前面的五名畸形鬼差一拥而上,拽着世生和关灵泉的枷锁玩命的望前拖,那个脑门上长心的鬼差一边拽一边流着口水说道:“嘻嘻,自从死了之后就没玩过活人,今天可要好好的过过瘾。嘻嘻,快准备,准备家伙。他的眼睛归我,可莫要弄烂了!”
说话间,它们将世生关灵泉拖到了一处比较开阔的地方,那鬼差用脚蹬飞了一具快被蛆虫蛀烂了的鬼魂,随后在一口箱子里翻出了根钢针,没理会关灵泉,只是对着世生说道:“嘻嘻你怕不怕疼?没事。等会要是疼啊,你就喊出来,嘻嘻。我会先用这针把你的指甲挑下来,然后用蛆给你止血,等它们把你的内脏拱干净了以后,你的皮就完整的保存下来啦!嘻嘻。对了。我得先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你要我的眼睛干什么啊。”就在这时世生忽然平静的说道,此时关灵泉已经被其他鬼差拖走,朝着一只长在烂肉里浑身带刺儿好像仙人掌似的巨大胃脏走去。
那鬼差擦了擦口水,然后说道:“用来玩啊,嘻嘻,怎么,不行…………?”
哪成想,那鬼差的话还没有说完。世生的拳头就已经揍在了它的脸上!
那鬼差的牙齿尽数碎掉,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子就已经向后飞了出去,而世生眼疾手快,在那鬼差双脚刚离地的时候,右手朝前一抓,正好抓住了那鬼差头上的心脏肿瘤,嘎的一声!那颗肿瘤被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只见世生叼着一根黄铜似的小铁棍,一把将那肿瘤掐的粉碎,随后对着那满脸惊恐的鬼差说道:“行是行,但是我不想给你。”
“嘻,这怎么……嘻可能?”那鬼差满脸惊骇,因为此时的世生已经挣脱了枷锁,且拽掉了那个控制它力量的耳环,他是怎么做到的?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嘴里叼着的小铜棍儿。
那是钥匙,是打开地府押运鬼魂枷锁的钥匙。而这钥匙,正是先前从阿喜手中得来,为了前往三途,它们必须要闯到十八层地狱之中,虽然有无常押送,但如果不能挣脱枷锁的话,所有的努力注定只能成为泡影。
所以,阿喜便将自己的钥匙交给了世生,让他含在嘴里,等到了地狱之后随机应变,此时那三个阴帅终于走了,所以世生这才没了顾忌,趁着那疯鬼差翻箱子的时候,舌头一翻,吐出了钥匙,拿牙咬着打开了手上的枷锁。
就是这样了。
在重新恢复了自由之后,世生毫不犹豫的轰飞了那个鬼差,而此刻关灵泉正被几个鬼差抬着准备先让他过一过刺,关灵泉眼见着世生解开了手铐,慌忙大叫道:“快点救我!!”
鬼差们皆是一惊,但还没等它们缓过神来,世生便已经飞身上前,一鬼一掌将这些病态的鬼差了了掌,紧接着,为关灵泉打开了枷锁,只见关灵泉将耳环往脓水潭中一丢,随后大骂道:“娘的,差点就变成了筛子,好险好险。”
“没时间感慨了。”世生晃了晃手腕,如今虽然潜入了地狱,但此处绝非久留之地,世生的揭窗仍留在听经所内,赤手空拳的它们,要潜入十八层绝非容易之事,要知道十七层之后,就连地府阴帅都禁止进入,传说看守在哪里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凶神之鬼,而且地狱这么大,它们究竟要如何才能在那里找到三途呢?
地狱各自相连,根据听经所的影壁记录,三途就在十层与十八层的地狱之间,也就是在十八层的上空,如果一不小心坠落其中的话,就算是神恐怕都难逃升天。
总之,还是先去看看再说罢!
想到了此处,关灵泉和世生便捡了两把鬼差的长刀,踏着碎肉朝前走去,过尸山,渡血河,一路之上遇到了许多的畸形鬼差,但牟足了劲儿的他俩,丝毫没有给任何一个鬼差通风报信的机会,就这样一路砍杀,最后终于在一个怕死的鬼差口中得知了前往下一层的道路。
事宜至此,容不得半丝的犹豫,世生关灵泉两人踏血而行,直奔通往第十七层的道路,一路之上,尽是惨绝人寰之景象,如果没有阿喜的话,他俩此时恐怕也同那些鬼魂一样,在这蛆虫堆里面受尽了折磨吧。
想到了此处,世生便叹道:“这一次真多亏了阿喜,也不知道它现在怎样了,关大哥。你说它帮了我们,会不会被人发现?”
“应该不会吧。”关灵泉说道:“咱们全程都是用字来交流,纵然那阴长生再厉害恐怕也不可能发现………………总之。没什么时间去想别的了,接下来还有一层,咱们要尽快找到那个三途村,搬来救兵干掉那个罪魁祸首,这才是咱们应该做的,唔,到了!”
话音刚落。只见关灵泉停下了脚步,弯腰直至前方,世生跟着上眼瞧去。但见视线尽头处,果真出现了一所异样的建筑。
那里,便是通往十七层地狱的所在。
阿喜,你等着吧。我们一定会救这地府还有钟圣君的!世生和关灵泉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世生和关灵泉赶到了连接点的时候,地府之众的阿喜也回到了鄷都城,诺大个圣君府,平时只有钟圣君和阿喜居住,旁人只道钟圣君不愿奢侈安逸之生活,殊不知,这其实是阴长生的主意。因为一年中有半年的光景,阴长生都在这里修行。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地府最大的秘密,所以自然不会让多余的人知道。
回到了圣君府的阿喜。先是洗了洗脸,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又变回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它在寂静的走廊里行走,四周鸦雀无声,只能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之声。
那呻吟声听上去很是痛苦,时而尖锐,时而沉重,就好像许多亡魂正在阴长生的卧室里受刑一般,对此,阿喜早就习以为常,等来到了阴长生的卧室之后,它慢慢的伏下了身子,随后轻声说道:“主人,阿喜回来了。”
卧室之中没有回应,只是传来了一阵惨叫。
阿喜平静的拉开了门,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在地上打滚的阴长生外,却没有任何鬼魂。
阴长生为何会滚落在地?只见它痛苦的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着,先前阿喜听到的呻吟之声,竟都是它自己发出,这一会儿,阴长生正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舌头伸了出来,同时惨叫道:“阴王饶命!小神不敢了!”
而过了一会,阴长生松开了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地面,自言自语的冷笑道:“就凭你,就凭你们这些书呆子,阳间当官都是运气,如今居然也好意思当冥君?你们配么?”
说完之后,它居然又趴在了地上,且极为痛苦的说道:“不配不配,小的知错,比起阴王大人,小的们简直就是井底之蛙,都是王方平那厮的馊主意,还请阴王大人饶我等一命!”
“闭嘴!!”阴长生猛地站起了身,随后表情扭曲的喝道:“就凭你们几个穷酸,有资格提王方平?它是你们骂的么?只能我骂,明白么?”
就这样,阴长生自问自答,时而倒地求饶,时而杀气满身,活脱脱就像是一个癫狂的疯子般,气氛十分之诡异,阿喜就这样平静的看着,没发一语。过了好一阵,阴长生这才十分满足的长出了口气,随后转过了头来,对着阿喜说道:“我的小阿喜,你回来了啊,怎么样?刚才我的表演你还满意么?”
“阿喜不敢评断主人的圣行。”跪在地上的阿喜毕恭毕敬的说到,它明白,这个上古的老怪物虽然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量,但由于神识受损,所以言行疯癫不合常理,它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一个病态的凶神。
刚才的阴长生,似乎正在预演自己逼宫之后审判阎君的那一幕,而此时恢复了神智,它便往床上一坐,随后对着阿喜阴森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不多嘴没废话,对了,听说你好像跟着谢必安它们去听经所了,那几个缺心眼儿的家伙,总是做一些无用之事,看来以后要好好整治一下它们…………对了,它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那个活人和什么侠来着,他俩被送到地狱去了?”
阿喜知道阴长生这是明知故问,于是便点头道:“是,那两名罪魂正在地狱受审,主人恕罪,阿喜之前同那关灵泉有些交情,所以见它想同主人作对,便前去呵斥,如今它们收到惩罚,当真罪有应得。”
“哈哈。”阴长生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的笑了笑,随后对着阿喜玩味的说道:“我的小阿喜原来也有朋友了啊。嗯,女孩子大了有朋友也很正常,不过看来你对你的朋友很好啊。不但送了它们钥匙,更让他们去地狱里找三途那帮老家伙来对付我。”
嗡的一声!
阿喜浑身一颤,只感觉如坠冰窟,阴长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这怎么可能?!所以就在那一刻,阿喜不由得抬起了头来对阴长生掩饰道:“主人何出此言?阿喜纵然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和主人作对!”
“你是没一万个胆子。”阴长生当时仍是一副嬉笑的脸孔,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般,它当时瞧着二郎腿。一边挖着耳朵,一边呲着牙对着阿喜漫不经心的说道:“但你有一个胆子就够了,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你的。明知道我的底细还敢同我作对,这份勇气实在可嘉,不过你怎么这么傻?我跟你说了在你身上种了种子,你就真以为那种子只能听你说话么?而且。背叛我的原因居然是为了钟圣君这个窝囊废?哈哈。你是不是还真以为自己是小女孩儿啊,思春思的头壳都坏掉了?”
阴长生的神格早已堕落,所以情绪思维朝着极端越走越远,此时已经无比奸诈的它,又怎能会相信任何人?就连亲信阿喜也不例外,阴长生当时对阿喜下的邪术是一粒种子,当时它只说这种子可以听见它的声音,却没说初次之外。这种子是有眼睛的。
而在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了之后,阿喜瞬间语塞。但很奇怪,它当时虽然害怕,却根本不后悔,只见它鼓起了勇气对着钟圣君颤抖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何现在还要羞辱我?要杀便杀,来吧。”
“呲呲呲。”阴长生冷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笑道:“我杀你就像杀个虫子,但那样太无趣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真以为那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杂种能扳倒我?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你去过三途么?我告诉你吧,就算你把他们送到门口他们也进不去的,他们的结局只会被打入十八层里面明白么?蠢猪,当真是蠢猪!”
“我相信他们。”阿喜颤抖的望着狂笑的阴长生,随后轻声说道:“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的,因为,他们的身上也有那种‘光芒’。”
“光?”阴长生愣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阿喜则抖了抖嘴角,然后说道:“是,我能看见,那像是太阳的光,他们有,圣君大人也有,而你却没有,你的身上,只有无尽的黑暗。”
“别嘴硬了!畜生。”阴长生似乎很讨厌别人说它不如人,阿喜的话,似乎又勾起了当年和王方平决战时的对话,让它的心情变得很不爽,于是它便站起了身,气温下降,屋子内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只见阴长生狂妄的对着阿喜喝道:“我乃阴间天子,整个阴间又谁比我强?哈哈!畜生就是畜生,我养你这么久,你却因为几个杂种敢背叛主人,你可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么?”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黑暗!
阿喜忍不住颤抖,因为它在阴长生的身上看到了无尽的黑暗,那是绝望的信号,地府如果落在它的手中,早晚会同它一样走到尽头。
害怕么?害怕。
怎么能不怕?生前的奴役死后仍没有得到解脱,那个老商人的脸早已成了它挥之不去的梦魇,它是奴隶,奴隶的命运就是无条件的效忠主人。往日的记忆一件一件的浮现,曾经的老商人还有钟圣君的话回荡在它的脑海之中,
“没差,只要把嘴缝上就好,反正玩腻了就扔掉了,阿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还在等什么?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快点过来,你这只圈养的小畜生。”
但是就在那一刻,阿喜的心中忽然又浮现出了钟圣君的身影。
“别把阳间的那一套搬到这里,起码在我这里你是自由的,我从没把你当作下人啊,你是我的朋友,明白么?”
………………………………。
如同阳光般温暖,那是它义无反顾的理由。钟圣君曾经说过它是自由的,而它真的是自由的么?
于是,阿喜慢慢的站起了身,一把抽出了腰间铁链,在那凶神阴长生的巨大压力之下,它的身影是那样的弱小,但即便如此,阿喜仍强撑着微笑了一下,随后鼓起了勇气,咬着牙对那强大且无比恐怖的阴长生轻声说道:“也许我真的是畜生,但我不想任你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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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十八层 阴谋初展
粗略的计算一下,自那太岁妖星降世之后,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那太岁果真如预言所说一样,自打星辰陨落之后,虽然太岁正主还没露面,但神州大地却已经灾祸连连,地动山河之气象变化,无不预兆着末日将至眼前。
在这严苛的气候下,百姓们更加名不聊生,长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各方灾民揭竿起义,各种势力打乱了套,而就在各路诸侯王国征战之际,世间修真者也没有消停,以云龙寺为首的正道同盟,几乎倾巢而动前往了东北一代,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太岁,然后见机行事。
据江湖小道消息称,长白山一带前些日子曾落下了一颗陨星,但等到难空众僧赶到之时,只见到了一个巨大的陨坑,坑中积雪掩埋了诸多磁石般的陨星碎片,而坑外则有一连串细小的脚印,那脚印踏处,积雪难近寸草不生。而这一串脚印的方向,仍是往更北的方像前行。
阳间已经大乱,地府也不消停。
在将世生还有关灵泉这个两个让鬼头疼的家伙打入了地狱之后,四大阴帅终于缓了口气,那‘阴王’阴长生多年布下的局也到了最后的阶段,所以在这关头,四大阴帅全都不敢擅自离开鄷都鬼城,一便随时听后调遣,如此这般,大概又过了半个月的光景。
这一日,无常府内如同往日一般大门紧闭,八爷的卧房之内。传来了阵阵淫声浪语。
范八爷的嗜好,地府无人不晓,它乃是有名的结巴色魔。终日无女不欢,而供它消遣的,除了阳间焚烧的纸扎女人之外,还有一些心怀鬼胎,想巴结我们范八爷从而借机上位的女鬼。
你要问,女鬼上什么位?
女鬼能上的位实在太多了,要知道现在阳间是个什么世道?如果不能投个好胎的话。那些女鬼情愿继续在这鬼地方窝着也不愿意继续轮回遭罪,而这种权色交易的好处很多,只要把范无救伺候舒服了。没准就能留在地府某个清闲的差事,运气好一点,下辈子投生到贵族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范无救虽然生的丑陋是个淹死鬼,但那些年轻貌美的女鬼却也不在乎。谁让人家有权呢?只要门一关灯一吹腿一劈。心想着你就可劲儿招呼吧,管它是人是鬼?
书归正传,且说这一日,牛阿傍和马明罗在府中待得实在气闷,阴长生这些日子实在太消停了,以至于让马明罗都感到了纳闷儿,心想着再过几天‘鬼游节’便到了,这老家伙怎么还能沉得住气?
不过它们身受阴长生的控制也不敢过问。于是只好继续坐等消息,这一天在府中憋得实在没劲。马明罗看牛阿傍的伤也好了,所以便带着它前往了无常府,一是找那两位哥哥喝酒解闷儿,二则也能同它们探讨一下那阴长生究竟想要搞什么花花肠子。
可就像刚才所说,就在牛阿傍与马明罗刚来到卧房之外的时候,只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孩童听着像猫叫大人听了就想尿尿的声音。
牛大脑袋和马长脸对视了一眼,马明罗缓过劲儿来叹道:“要我说比起咱们,那范老八可真有闲心,这家伙大白天的又比划上了?听这架势场面挺大啊?”
牛阿傍呸了一口,随后小声骂道:“这帮骚狐狸臭窑姐,真是没脸没皮了,只要给它们点好处,什么干不出来?唉,男人也没一个好东西,对了,你说范哥哥这口齿不老利索的,它说的话咱们听着都费劲,那些女鬼能听懂么?”
“你管那些呢。”马明罗皱了皱眉,随后忍不住在故意咳嗽了一声,屋内男女比武之声瞬间安静了下来,紧接着,范无救不快的声音传了出来:“谁!?”
牛阿傍恍然大悟:它们应该能听懂,一个字一个字儿往外蹦呗。
“我。”马明罗回道。
屋子里的范无救得知是马明罗后,便起身说道:“咋?”
“喝。”马明罗回道。
“等!”屋里屋外,两名阴帅言简意赅,四个字儿便已经沟通完毕,而屋里的范无救一听要喝酒,便伸手一拍身旁女鬼的屁股,随后对着它们说道:“给,给,给,给给给我。”
“死鬼,不是刚给完了怎么还要?”身旁女鬼风骚的朝它挤了个眉眼儿,而范无救大怒道:“……给给我,拿拿衣服!”
“噗。”门外的牛阿傍差点笑出声来,看来还是有点无法沟通啊,不过它自然不敢笑出声来,毕竟同气连枝的兄弟一场,有别人笑的也没有它笑的,所以马明罗和它便先行一步前往客厅,没过多久,那范无救便披着宽松的袍子走了出来,一边走一便说道:“来来来来来来,来…………”
“嗯,来了来了,快坐吧。”马明罗慌忙把范无救让到了座位上,倒了一杯冷酒后,便对着它问道:“范哥,谢哥呢?怎么不见它在?”
“妈妈妈妈妈妈妈………………”范无救说道。
它在这妈妈啥呢?是不是刚才累着了,怎么感觉好像结巴的更严重了呢?牛阿傍眨了眨眼睛,随后问道:“莫不是伯母还健在?”
“妈`逼!”只见范无救一拍桌子,然后大声说道:“它,它它它它去找找找那个那个………………”
马明罗又叹了口气,心想着估计等它说完谢必安都回来了,而它想的也真没错,因为谢必安就在此时已经进了屋子,见马明罗和牛阿傍都在,它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马明罗起身请它坐下吃酒,但谢必安却摇头说道:“还吃什么酒?刚才我去了老怪物那儿,它终于要动手了。”
三名阴帅心里咯噔一声。心想着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于是马明罗慌忙起身问道:“什么时候,怎么做?咱们…………谢哥。咱们有没有危险?”
阴长生的行事作风阴损毒辣,所以此间马明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它们自己的安危,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而是足以改变三界历史之大事,地府的未来何去何从就看今天了,虽然它们蚕食了大部分的阴兵,可那十殿阎罗乃是受仙界指派认定的冥君。手下直属护卫们的实力也十分强劲,况且,它身边那崔判官可是有法令在身。可以随时前往神界通风报信。所以说,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引来神罚,马明罗当真怕它们兄弟几个会变成那阴长生的炮灰。
但它们此时却不敢不听那阴长生的话,抛去它们贪腐一事不说。单说说那阴长生的力量就远远在它们之上。而且前些日子,那阴长生在显露身份的时候,又为它们三个的魂里种下了诡异的魔法,只要它们敢反抗或者泄密的话,阴长生会第一时间将它们消灭。
而谢必安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因为它正是阴长生复活后的第一个傀儡,为了活命在暗地里已经为其做了许多年的事情,正因如此。它才更加觉得那阴长生恐怖,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当初它没禁得住诱惑?
想到了此处。谢必安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我哪里知道,那老家伙贼的不行,只说要咱们四个一起过去,就是现在。”
“那还等什么,咱赶紧走吧。”马明罗有些害怕的说道,在这混乱的起点之中,如今它们四个只能祈求自保了,因为它们根本就清楚等待它们的未来前途究竟会怎样。而它的话刚一出口,只听见一旁的范无救大声吼道:“它它它去找那个那个阴阴阴长生了!”
唉,前途好像一片灰暗啊。不光是牛阿傍马明罗,连谢必安也在那时同它俩一齐叹了口气。
就这样,表面风光的四大阴帅走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抓了把黑风踮脚,身子打着旋飞上了天,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圣君府的地界,按下了黑风后,它们心怀忐忑的朝着阴长生的卧房走去,圣君府安静的吓人,牛阿傍一边走一边嘟囔着:“怎么没见到阿喜那个小丫头来引路呢?”
一听到阿喜,谢必安的脸色竟变得更白了,但它没有说话,来到了卧房后,它抖了抖自己的长舌头,毕恭毕敬的说道:“谢必安范无救牛阿傍马明罗四阴帅参见陛下!”
阴长生那阴森森的笑声从卧房里传了出来:“进来罢,我的好孩子们。”
四阴帅咽了口涂抹,随后凝神推开了门,房里的景象让它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见那卧房的天花板上,栓了五根鱼线似的细线,绳子垂下,绑在一鬼的四肢以及脖颈之处,将其固定,乍眼一看,就好像是阳间演的木偶戏一般!而这被勒住的‘木偶’便是阿喜。
此时的阿喜浑身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两只脚尖呈诡异的弧度支撑着地面,那细线似乎十分锋利,已经划破了皮肤,鲜血从指尖滴在地上汇成了数摊,它的脑袋向下耷拉着,此时不知还有没有意识。
阿喜?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假小子不是老家伙的亲信么?怎么落了这般下场?难道,难道老家伙疯了?
谢必安舌头只抖,就在三名阴帅目瞪口呆之时,且听阴长生的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自阿喜身后传了出来:“欢迎几位大人呀,看看阿喜今天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阴长生特地压低了嗓子模仿女人说话,说完后,躲在阿喜身后的它还抓着阿喜的手朝几人挥了挥,似乎正在演一出血淋淋的喜剧。
吗的,这个丧心病狂的老怪物,三名阴帅齐刷刷的起了层鸡皮疙瘩,而谢必安顶着压力跪下了来,随后恭敬的说道:“陛下,属下们都到齐了,恳请陛下下命令吧!”
“嘻嘻。”只见那躲在阿喜身后的阴长生一边挥舞着阿喜的双手,一边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嬉笑道:“好吧,看在你们这么听话的份上,你。你,还有你,十五天之后。你们三个照常上街,带好那些阴兵小朋友们,然后大闹一场。”
十五天后,那不正是‘鬼游节’么?四名阴帅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老怪物莫非真的想同那冥君们正面交锋?可这危险性也太大了吧!
想到了此处,谢必安便撑出了一丝笑容,随后说道:“陛下。恕属下直言,鬼游节乃是万鬼同游共庆地府之节日,如果在那天做事。恐怕有些不妥…………”
“你有病啊。”只见阴长生一把将阿喜的身子转了起来,随后蹦到了四名阴帅的神前笑道:“我做事还要你教么?”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在阴长生强大的压力之下,四名阴帅不住的叩头。而阴长生又笑了。说道:“让你们做你们就做,不让你们做你们就别做,少说废话,我问你们,你们愿不愿意做呀?”
“属下必当为我主肝脑涂地!”四阴帅一边在心里骂街一边说道,而阴长生嘻嘻一笑,然后打了个哈欠:“那就这样吧,这是第一个命令。谢必安,你那天待在鄷都王城。没我的下一步指示不许出来,明白么?你们都明白了么?明白的话就回去歇着吧。”
四阴帅领了命,而在起身的时候,马明罗终究忍不住而十分不安的说道:“陛下,我有一事不知,为何阿喜姑娘会………………”
“啊,你说它啊。”阴长生一咧嘴,露出了两排白的离谱的牙齿,只见它看了看阿喜,随后玩味的说道:“没什么,只是这小丫头不听话,我就跟它玩个游戏,怎么,你们也想玩么?”
“不,不…………!”马明罗瞪圆了眼睛不停的摇头,接下来还哪里敢问太多?慌忙跟着谢必安它们逃似的奔出了卧房,房门再次紧闭,阴长生笑嘻嘻的望着阿喜,随后用手勾起了它的下巴,望着阿喜那空洞的眼神笑道:“小畜生,别以为魂飞魄散便是背叛了主人的下场,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因为你是我重要的道具啊,哈哈,哈哈哈哈!”
阴长生虽然疯狂,但绝不是疯子,这从它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上就能看得出来,而它不杀阿喜又是为了什么,还有,在十五天后,它究竟要为这地府上演一幕怎样的夺权政变呢?
阿喜已经说不出话来,但它的眼神似乎仍没有放弃,因为它心中希望之火仍未燃尽,它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世生和关灵泉的身上。
而关灵泉和世生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让我们回到地狱,层数是第十八,也就是最后一层。
这一层的地狱,有着永无止境的黑夜,天圆地方这一说,在此有实质性的体现,天当真是圆的,且乌云密布,笼罩在超乎想象的四方形广袤土地之上,这里是开天辟地之时,浊气下降的终点,是三界之内最恐怖的地方。
圆形天空的中心点,一条如同擎天巨柱般的大足踏在地上,顶天立地。虽然此地乃是无休止的永夜,但却也有光芒,那光便是乌云中闪电所致,世生这辈子都没瞧见过这么多这么密且这么无休无止的闪电。
说是闪电,但称之为‘电雨’也不足为过,无声,但看上去就威力惊人。如果挨上一下的话,恐怕连骨头都会被轰酥了吧。
此处受刑之鬼魂,终日要受毒蛇啃天雷轰且无尽循环,这的确是人能想象到最痛苦的刑罚。
而就在滚滚乌云的上一层,世生和关灵泉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身下的一切,全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那圆形的乌云上方,还有片类似岩石的‘天空’,那是十七层到此的连接点,而世生和关灵泉此时正抓着一根铁链,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正吊在半空之中轻轻的飘荡。
他俩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方?
别急,让我们从头说起。
话说他俩一路看啥鬼差,从地狱第十六层一路闯到了第十七层,第十七层名为‘烊铜地狱’,比起十六层,这一层的地狱更加恐怖,倒是没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存在,不过这里的环境着实匪夷所思,脚下的土地居然是铜铁等金属所致,酷热如同火炉。远处的火山一直都在喷发的状态,岩浆混合着铜铁汁液形成了河流,入此层地狱者。终日要受铜汁灌腹之苦,而烊铜之名也正是因此而生。
不过这点热对他俩来说倒也不算怎样,因为世生有精神之力护体,而关灵泉五行属火,一人一鬼赶走在烊铜之中寻找通往最后一层的道路,中途所遇,都是一些身长老茧之鬼差。因为地狱苦难,越往下就越明显,所以到了十六层以后。连看守都少了许多。
那些鬼差的本事全都平平,直到他们在一处城楼里遇到了一个老家伙。
那个老鬼差似乎守在这里有些年头了,因为酷热,导致魂魄都有些受损。所以当世生和关灵泉闯进来的时候。那老鬼差甚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关灵泉把刀架在它的脖子上时,它这才缓过神来:娘的,这是要炸狱啊!
于是它慌忙求饶道:“别别别,有话好好说,两位好汉,你们是不是想找通往十六层的路?我可以告诉你们,千万饶我一命。”
它这是将他俩当成想越狱的鬼魂了。可他俩刚从十六层下来,又怎么会再回去?于是他便沉声说道:“谁要上十六层?我们是想问你该怎么下十八层!”
“啥?”那鬼差老眼昏花老耳腐朽。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它听错了呢,要知道下一层可就是无间了,除了听经所的人之外,整个阴间无不对其感到恐惧,对于罪魂来说,那里躲还躲不掉呢,而如今这俩家伙居然主动想下去?
这种要求它当真一辈子都没听过,老鬼差眨了眨眼,心想着这俩货是不是被晒傻了?
“你确定?那可是十八层地狱啊,不是玩乐的地方。”老鬼差说道。
关灵泉已经被这里的酷热折磨的没了耐性,只见他提刀吼道:“别墨迹了老爷子,赶紧说,如若不然,别怪我这刀没长眼睛!”
“我说我说。”那老鬼差为了保命,所以只好身手朝右边的一扇门指道:“就是那儿,打开就下去了。”
“太好了!”世生心中一喜,随后提刀朝着那门奔了过去,而眼见着十八层地狱就在眼前,关灵泉看那鬼差的样子也就没好意思下杀手,于是他便不发一语的收刀跟了过去,为了保险起见,关灵泉又在屋子里的刑架子上摘了一捆铁链缠在了腰上,做好了这些准备后,它这才对世生点了点头。
世生毫不犹豫的拉开了那扇门,而让他俩没想到的是,门刚一开,门前的重心忽然变换,两人竟一头栽进了门里,随后不受控制的朝深渊中坠了下去。
老鬼差长出了一口气,用特制的棍子掩上了门,这才莫名其妙的说道:“这世道,找什么的都看见过,不过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变着花样找死的。”
不过它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甚至连像地府通报都没有,因为他俩这是有去无回的一次作死,下了十八层还想上来?别跟老大爷开玩喜了好么?
正如它所说的那样,世生和关灵泉在黑暗中不停的下坠,越往下,世生就觉得自己身子越重,似乎正被什么怪力所牵扯一般,速度越来越快,风声越来越大,就这样,大概过了四五个时辰左右,眼前刚看见有隐约的光亮,下一刻,他俩居然就已经冲出了通道。
而身下,却是高空万丈。
速度太快,身子太重,情况太过突然!所以就在那一刻,高空中的世生和关灵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大叫,紧接着继续朝下坠去。
如果掉下去的话那还得了?想到了此处,关灵泉便顾不上任何事情,一把抽出了腰间铁链,并且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朝着上方甩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铁链的尖端狠狠的刺入了头顶巨岩,世生一把抓住了关灵泉的手,他俩就这样吊在了那十八层地狱的上空。
“呼,真他娘危险。”只见关灵泉咽了口吐沫,惊魂未定的说道:“这一层的开口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这不要人命么?”
“我好像都有些习惯了。”世生感慨的说道:“不合常理才是这里的‘常理’…………先别说那些了,咱们接下来究竟应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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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引渡人 擎天巨足
还能怎么办?找呗。
可现在连个落脚点都没有,脚底下便是地狱中的深渊,一个不小心落在地上摔成泥都不要紧,可到时候被束缚住,当真是永不翻身之下场。
上不上下不下,也许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了,这层地狱的空气十分稀薄,这让世生感觉到身子很重,但为了寻找三途他的确是拼了,只见他大口的喘了两下后,伸手从腰间拔出了先前抢来的钢刀。
随后凝神静气,精神力量再度开启,以卷枝剑术将其远远抛出,随后抓着关灵泉飞身而上!修行到了他这个地步,不论剑术还是轻功,皆已达到了阳间那些修真者望尘莫及的境界,虽然世生还不能像仙人那般的御剑飞行,但以全本摘星词外加上卷枝剑法的配合,仍能在空中滑翔一段时间。
扔刀踩刀,世生拉着关灵泉在十八层地狱的万丈上空开始了漫长的寻找,这个过程可一点都不好玩,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大了,世生一边滑翔一边心中暗暗叫苦:那三途真的在这里么?可这里什么参照物都没有,就这样向没头苍蝇一般乱飞,得飞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就这样,也不知道飞了多远多久,世生飞累了,关灵泉便以铁链钩住上方地表,挂在空中抓着世生让他歇息,休息好了重新上路,本来他俩的配合也算是无懈可击,只要时间允许当真能逛遍整个无间地狱的上空。
可是,关灵泉却忽略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它是鬼魂。而世生则是还有血肉之躯的活人,是人就要吃饭喝水,如若不然的话早完变成死鬼。而自打离开了听经所后,世生滴水未进,如今剧烈消耗,全凭着一股精神之力,但身体透支已经是不可避免之事。
胃里的感觉就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的难受,那股火窜到了嗓子眼儿,世生他想咽口涂抹润润喉咙。却发现口干舌燥,连涂抹都挤不出来了。
虽然世生如果死了,魂魄仍能继续前行。可这种死法,让他实在不能接受也让他实在感觉恐惧,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如今的死法居然还是饿死?如果这样的话。那世生这些年的经历和修行岂不是个笑话?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个笑话。
如此这般,又过了很长时间后,世生终于支撑不住了,才起跳了三个来回,便感觉到脑袋一晕,随后真气外泄,一个不小心便想下坠去,幸好关灵泉眼疾手快。见世生撑不住了,它慌忙一把将他抓住。随后再次用铁链够住了上空地表。
世生的钢刀落入了云中,乌云之内闪烁出了一股子红光,唰的一声,那把钢刀瞬间被轰成了碎片,目瞪口呆的关灵泉心中一阵后怕,因为这一幕,也许就是它俩接下来的下场。
可这个下场又怎能让它接受?于是关灵泉慌忙对着世生急道:“世生!世生你怎么了!?说话啊,千万别睡着,看着我!!你不舒服么?”
浑身无力的世生勉强睁开了双眼,随后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这才对着关灵泉说道:“不行了,看来这一次我真的要饿死了。”
关灵泉这才回过了神来,该死,怎么就忘了这件事儿呢?他和自己不一样,是需要吃东西的啊!想到了此处,关灵泉慌忙说道:“好兄弟,你先忍一忍,我尽快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吃的,千万要挺住啊!”
“我看好像没用了。”只见世生虚弱的笑了笑,随后叹道:“咱们在这里飞了少说也有几天,除了咱俩之外,哪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真是窝火呐,想不到会用这种方式葬在地狱。”
“别说不吉利的话!”关灵泉急得不行,只见它咬牙说道:“如果不行的话,哥哥送条膀子给你吃。”
说话间,它望了望自己抓着世生的左手,地府领了鬼心的鬼魂皆有实体,所以这个念头也许可行,但世生又如何能吃它的手?不是他有洁癖,而是自打早年经历了马城一战后,他便对所有妖魔鬼魂之血肉产生了抵触。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世生确实有股牛脾气,而且关灵泉还是他的朋友,如果让他吃关灵泉的话,倒真不如让他饿死来的痛快。所以在见世生如何都不肯吃自己之后,关灵泉心里也是难过万分,但见它终于忍不住,抬头大喊道:“吗的贼老天!你到底想要我们怎样?这世上的坏人坏鬼那么多也不见你去惩罚,非要欺负善良正义之人,这样好玩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灵泉语气激动,这番话给世生的感触也挺大的,可对这所谓的‘天意’他早已习惯,所以便拼尽全力撑出了一丝笑容道:“关大哥……你不用,不用这么生气,等兄弟死了,魂出来照样可以带着你继续找三途。”
“滚!”关灵泉吼道:“你给我好好的活着!命是最宝贵的东西,怎么能轻言放弃?怎么能…………”说到了此处,急性子的关灵泉居然有些哽咽了,只见他情绪复杂的说道:“娘的,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来只鸟也行阿!贼老天,贼老天!!”
“别叫了,谁说没有鸟的?”
“哪儿呢?”关灵泉大声骂道:“哪里有?娘的,哪里………………?!”
关灵泉还没等骂完就愣住了,因为就在它刚才说完话后,身边突然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那声音听上去十分清脆,就好像是十七八的少年一般,关灵泉楞了一下,随后转头望去,这一望不要紧,竟惊得它说不出话来!
但见它身旁的不远处,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艘小木船,那木船大概有一人多长。船头船尾皆往上翘,呈月牙形。船头处拴着两根缰绳,由一匹半大的小黄马拉着。就这样悬浮在地狱的上空,而船中还站着一只大鸟,有些像是阳间的鹈鹕,羽毛的颜色半红半黑,两只眼睛也是一蓝一绿,它当时一只脚站着,正歪着脑袋和关灵泉对视。鸟嘴一张,居然说出了话来:“我不就是鸟么?”
“肉!!”关灵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世生给吓了一哆嗦。只见刚才还马上要死的世生,此时双目居然放出了两道蓝光,随后二话不说便朝着那拉船的小马扑了过去!
可他刚一起跳,就被那只会说话的怪鸟狠琢了下头。咣当一声。脱力的世生倒在了船上,船儿轻轻摇动,那怪鸟没好气儿的说道:“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你要是吃了马儿,咱们都要死在这里,明白了么?”
说话间,只见那怪鸟从身上拔下了根羽毛插在了世生嘴里,随后又抱怨了一会儿,这才转头对着那还在半空中悬挂的关灵泉有些纳闷儿的说道:“你怎么还不过来。当猴儿很舒服么?”
关灵泉尴尬一笑,随后荡到了船上。先对那怪鸟深施了一礼,随后毕恭毕敬的说道:“这位…………这位飞禽前辈,关灵泉和世生多谢您的搭救,不知飞禽前辈高姓大名,为何会,那个,为何会在此?”
面对着一只鸟,关灵泉发现自己都不知该怎么问了,而那怪鸟似乎很是健谈,只见它对着关灵泉说道:“什么飞禽前辈,叫老夫‘船老大’,你们之所以能在这里徘徊,想必定是从听经所来的吧?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么笨的,念了那么多年经还不会飞?”
关灵泉木讷的摇了摇头,怎么,念经还能念飞了么?不过转念又是一想,关灵泉这才大彻大悟,确实,自古以来能在这里上空出现的,全都是听经所内‘顿悟’的鬼魂,那些鬼魂已经有了成仙的资本,愿力到处,自然会驾雾成风了。
而这鹈鹕自称为‘船老大’,这么说来的话,莫非它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引渡人’?想到了此处,关灵泉大喜过望,慌忙说道:“那个,‘大兄’,你就是在这里载着修道魂前往三途村的‘引渡人’么?”
“什么大胸。”只见那鹈鹕呸了一声,然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过你想怎么说都随便啦,坐稳了,咱们这就走啦。”
说话间,只见那鹈鹕打了个口哨儿,拉船的小马嘶鸣了一声,调转马头朝着远方狂奔,马拉着船飞驰在十八层地狱的上空,小马奔腾,速度带起了风,船下是锅底似的乌云,闪电此起彼伏,这一幕当真脱离了人的想象。
而那船上栽着世生和关灵泉,还有一只脾气不怎么好的鹈鹕,由于船很小,所以关灵泉尽量蜷缩着健壮的身子,紧接着,同那鹈鹕示好并攀谈了起来。那鹈鹕看上去脾气不怎么好,不过话匣子一开就止不住的往外倒着各种事情。
正如关灵泉所料,这鹈鹕当真是听经所影壁上记载的那位‘引渡人’,它的职责便是在此游荡,将那些有成仙资格的鬼魂送到‘抉择之地’。顺便再说一嘴,它并不是自此地孕育出的鸟儿,它的家乡是在阳间的一处世外仙道之上,上古时,它跟随一位海外真仙来到了此地,之后因为某种原因而长期的守在这里,成为了一名‘引渡人’。
“仙岛?”世生坐起了身子,他发现自己居然饱了,真想不到这鹈鹕的羽毛还有这种疗效,吃饱了以后的世生自然恢复了常态,所以在听那鹈鹕说起它故乡之后,便对着它问道:“那座岛上,是不是有一种神奇的树木?即便树枝被砍掉,仍能百年千年的永生不灭?”
“你说的是‘始祖树’吧,真是怀念呐。”那鹈鹕说道:“想不到你这后生知道的还挺多的,没错,那树便是生长在我故乡的神树,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只是随口一问。”世生敷衍了一句,随后心中想道:没错了,当年祖师爷幽幽道长拐走仙鹤道长的地方就是这鹈鹕的老家,这么说来。这鹈鹕也是那个岛上出来的啊。
一想起仙鹤道长,世生也开始有些怀念那只老猴子了,这么多年没有它的消息。自打斗米观被灭之后,它究竟去了哪里?不过不管到哪,那老猴子一定没亏吃。想到了此处,世生也就释然了。
而就在这时,那鹈鹕还在巴巴的不停说话:“…………所以说啊,你们碰见我还真算是好运,你们知道这里多大么?七个。不,是八个十七层那么大,天地初分那会儿的浊气全都降在这儿了。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连‘里二’都进不了。”
它口中所说的‘里二’,是无间地狱的中心地带,之前讲过。这里的天是圆的。就像一个剖开的咸鸭蛋,世生它们花了那么长时间,其实仍没走出那‘里三’也就是鸭蛋清的范围,而越往里走那浊气就越高,相对的,雷电之威以及重力也就越大,到了‘内二’后,在往里便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也就是那顶着天的巨足之地。
而它们的重点,就是那‘里一处’。
拉船的小马跑的飞快。真不知道它这么小的身子为何那么大的力量,就这样,那小马拉着船,又过了大概一整天的光景,这才将它们送到了无间地狱的中心地带。
好壮观的景象啊,世生上眼瞧去,但见远处乌云的漆黑云海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涡旋之中电闪雷鸣,而涡旋之内,隐约能瞧见一座岛似粗细的巨柱,在地狱中矗立不倒。
那巨柱,便是支撑这里的大腿,可这,这未免也太大了吧!
而就在世生惊讶之际,只见那小马已经上了岸,继续前行了半个时辰左右,但见那名为‘船老大’的鹈鹕打了个口哨,小黄马这才停了下来,紧接着,鹈鹕蹦下了船,对着世生还有关灵泉说道:“下来吧,我带你们去找真正的‘接引人’。”
说话间,那鹈鹕自顾自的往前走去,而世生他俩健壮慌忙也跟下了船,说起来真是神奇,如今他俩正是站在这顶天的巨足之上,脚下的触感坚硬,但用手抚摸确实有**的温度,可这一只脚又是从哪里来的?
地狱当真是不可思议,世生心中感叹道。
而就在此时,但见那鹈鹕停下了身子,随后仰着脖子喊道:“喂,老头儿,又有想成仙的鬼来啦,你在哪里?快出来吧。”
话音过了好一阵,世生忽然感觉到脚下土地发出了剧烈的震动,于是他和关灵泉忙凝神戒备,下一刻,只见那鹈鹕神前的‘土地’之上忽然拱起了一个大包,那包越来越大,竟有两人来高,随即,自那拱起的土地中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小鸟莫叫,老夫才刚打了个盹儿。”
眼见着那大土包慢慢扭曲成了人的半身状,此人苍鬓白须,身穿灰袍,白胡子打着卷儿,双耳耳垂极长,已经垂到了地面上,看不见它的腿,看比例似乎只有上半身,只见它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紧接着用浑厚的嗓音继续说道:“这会儿功夫,怎么又有鬼来了呐?”
“你已经发呆了快五十年了。”只见那鹈鹕没好气儿的说道:“快办正事吧。”
那自土地中幻化出的半身老者眨了眨眼,似乎从困意中回过了神来,于是它便呵呵一笑,随后说道:“知道拉知道拉,小鸟就是心急,这次来的就是他俩么…………咦?怎么有个活人?不行不行,活人想要成仙只能从‘瀛洲’走,这是规矩,三途可容不下活人进啊。”
那半身老者只看了一眼后,便瞧出了世生的来历,这让世生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这老者既然负责把守三途大门,有这种道行也是正常,如今世生他俩身上担负着钟圣君的性命乃至地府的安危,所以实在容不得犹豫,于是世生便两步走上了前去,先同那老者抱拳深施一礼,随后说道:“前辈,晚辈世生,同这位关灵泉关大哥我们费尽周折到此,其实并不是为了成仙,而是有要事想请三途村里的仙人们帮忙,此事关系着地府安危,还请前辈指点一条明路。”
说完后,世生便将那阴王阴长生的阴谋同那老者尽数说了,正如他方才所说,他根本就没打算在这儿成仙,即便进不去那三途村也没有关系,只要这老者能够体恤地府疾苦,将这足以破坏三界平衡之的大时间通报给三途村内的仙人,借此帮助他们请来救兵挫败阴长生的阴谋便好。
而那老者和鹈鹕在听了这件事后全都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鹈鹕船老大率先发难,只见它不屑的说道:“阴长生?又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原来它还没有死,唉,真应了那句话了,祸害遗千年啊,当年老王为了这只臭鸟蛋真是白死了。”
显然鹈鹕也知道当年阴王决斗之事,而从它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这鹈鹕是站在王方平这一边的,似乎还同仙人王方平有些交情。而那半身老者沉思了一会后,也开口对着世生他俩开口说道:“这件事确实关系重大,阴长生神识未灭,按理说应当自省其身,可它却仍是一意孤行,妄图颠覆地府万年平衡,此等作为当真愚昧。而你们为地府孤身犯险潜入无间,这份勇气着实可嘉,老夫真的很想帮你们,但是……很可惜,老夫无法为你们传达消息到三途。”
“为什么啊?”关灵泉楞了一下,随后慌忙问道:“您不是三途的守门人么?而且您也知道那阴长生的危险性,如果它夺权成功后,不光此处,到时候恐怕整个阴间都会变成地狱了!您应该明白这一点,但为何不能帮我们这个忙?”
“你们傻啊年轻人。”关灵泉说完这话后,只见那鹈鹕叹了口气,随后无奈道:“这老头儿不是不想帮你们,而是不能帮你们,怎么说呢?如果它要是动了的话,那整个十八层地狱都会坍塌的。”
世生望了望那半身老者,又望了望鹈鹕,心中猛地闪过了一个念头,于是下意识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位前辈就是………………”
“没错。”只见鹈鹕对他俩说道:“这老头儿就是擎住地狱的那条大腿,你们现在全都在它的腿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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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实相图 鬼游庆典
咱们前文已经提过了地狱的形成正是因为混沌时的浊气沉淀而至,浊气沉淀在了这里,这里是第十八层,是地狱乃至三界已知的最深处,如果再往下既是混沌,是神佛都无法到达的未知领域。
在第十八层地狱形成的时候,地狱虽深但根基不稳,所以浊气有意识的开始孕育一个足以支撑这里乃至整个地狱的生灵,于是,赶在浊气迅速沉淀完毕之前,一条巨足再此而生。
同十六层地狱一样,这巨足也是未能孕育完整的神魔,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孕育身体的养分不够,这也正应了‘天地难全’之真理,如果被它长全了的话,那当真是个足以横跨数个地狱的大巨魔,这样的话天道难免不好控制,而如今这魔神只有一只右脚,虽然身子残缺,但要支撑住地狱却也足够。
就这样,这条右脚自出现开始便一直支撑着地狱,到后来天道各项逐渐完善,有神佛感应天道前往地狱,再得知了这巨足之事后,便请它来看守‘三途’之入口。而这一来,三界通道正式全部打开。
在得知了这巨足老人之事后,世生的世界观再次被颠覆了过来,三界之中,又有多少离谱神奇之事是他所不知道的呢?想到了此处,世生忍不住对那巨足老人感慨道:“你在此站了这么多年,以后还会一直站下去,难道就不会厌烦么?”
“世生。”一旁的关灵泉心中一惊,连忙小声的提醒世生让他别多问。要知道这巨足老人乃是混沌孕育的魔神,在地狱出生,其心性如何是善是恶还不得知。如果被世生勾起了它的好奇而让它逃了的话,那整个地狱甚至地府还不得崩塌?
世生这话纯属脱口而出,因为以他的性子来说,让他孤身一人在一处待上一年都觉得十分难受,而这老者在这里已经站了多少年?这种时间,已经不能用年份来计算了吧,毕竟十八层对外的名字是‘无间’。也就是永无止境永无间隔之意,细想一下,这个老者怎么会在此过的这样心安理得?
话说此处世生确实犯了个错误。因为他习惯性的用人的思维去理解这件事,而那巨足老者却并不是人,连神也不是,它自混沌而生。虽有心性。但思维却最接近自然,所以在听了世生的话后,那老者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在这世上,没有生命是多余的,天道孕育出的每一个灵魂都有其作用,我既然身为地狱乃至天地的一部分,这就是我的作用。所以又如何会厌烦?况且承蒙神佛怜爱,赐我真名让我不再是无名之辈。而且总会有许多亡魂到此,偶尔听听他们的故事,在故事中分享他们的人生,无论是悲伤还是喜悦。我觉得这样的生命就已经很充实了,用你们的话来说,岁月也许无情,但对我来说,时间,不过是打盹时恍惚流过的空隙罢了。”
虽然有些听不懂,但世生觉得这巨足老人的话充满了禅机,这份禅机不知超出了阳间那些‘道’多少,这是他第一次同‘神’一级别的存在谈话,果真让他感觉到了震撼,在那巨足老者的面前,世生忽然觉得自己这般的渺小。
而就在这时,那鹈鹕又说话了,只见它对着那老者说道:“老头儿,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一点,他们现在还是凡人凡鬼,小心他们让听多了走火入魔啊,还是先说说三途的事吧,如果那个脑袋里面长鸟蛋的阴长生重新夺权的话,恐怕滋生出的恶业也会影响到这里的。”
那巨足老者的脾气当真很好,只见它点了点头,随后又对世生和关灵泉说道:“刚才我也跟你们讲了,我虽然很想帮助你们,但我是不能离开这里的,不止是我,小鸟儿也不行,因为它当年修的道立的愿不同,所以无法进入三途。”
“既然是这样,那我能进去么?”关灵泉紧张的问道。
世生因为是人所以不能进入三途,但关灵泉却是鬼,而且它也曾在听经所内修行过一段时间,既然现在世生和那两个前辈无法进入三途,所以只能靠它自己尝试一下了。
可哪成想,那巨足老人看了它一眼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资质不错,可心中的道却不深,再过个一百年也许有机会,但现在想去,却是不可能的。”
听完那巨足老人的话后,世生和关灵泉的心中尽是一沉,他们千辛万苦深入了地狱的最深层,可到了此处却得知了这样一个结果,这让他俩如何能够接受?
一想到地府即将面临的灾难,关灵泉心中一阵莫名的悲痛,于是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巨足老人艰难的说道:“前辈,我关灵泉这一生都未求过什么人,但现在地府危难已经迫在眉睫,恳求您大发慈悲,为我们指引一条明路,求求您………………”
冥侠关灵泉,生前清高死后磊落,不论生前死后,心中都将那‘气节’放在第一位,它当真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的绝望,为地府那些大多几乎同它没有交集的鬼魂而低下了头,这份情操着实伟大,而他这话刚说出口,那醍醐就叹了口气,只见它对着关灵泉说道:“你这是又何苦?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即便你们到了三途,但想请来救兵却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关灵泉惊呼道。
鹈鹕扑打了一下翅膀,随后对着他俩说道:“三途可不像瀛洲,虽然名义上是个小村庄,但是那里是空的,因为鬼魂悟道本就同活人不同,这一点你应该懂,它们已经等待了太久,况且在进入三途之前便做好了‘抉择’,所以一经进入三途。都会毫不犹豫的前往神界,而最近一个进入三途的鬼魂,大概在六十年前。它悟道花了二百年,你认为它还会再三途里再待上六十年么?”
“那,你可不可以通知神界呢?”关灵泉急中生智问道,而鹈鹕则哼了一声,随后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兄弟,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你真以为告诉神界的话。神界就会管这件事么?错的,其实那些神也是矛盾的,凡事全都有利弊。先天六四神规虽然让神界安稳,但它也是不全的,你想一下,那阴长生又不是傻子。为何他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地府篡权?难道他就不怕神仙下界惩罚它么?不。他当然怕,所以它所做的一切,都巧妙的避开了神界的规则。”
鹈鹕对他俩说,由于先天六四神规的存在,所以神界行事,一向以法律规则为准,而这样就出现了漏洞,因为要公平。所以必须要掌握证据,如果没有证据的话。那它们便不能轻易施展天罚,而阴长生的阴险之处,就是在此,曾经为神的它明白这一漏洞,所以行事滴水不漏,就算有仙人下来也奈何不了它。
这一点,在前文也已经提过了,阴长生躲在钟圣君的灵魂之中,这一身份早已经得到了神界和地府的认可,而且地府贪污已经形成规模,早就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手下阴帅无常也早就被其控制,外加上太岁降世恶念滋生的契机,似乎所有的一切早就注定,已经无法阻止。
“也许这也是天意吧。”巨足老者平静的说道:“天意如此。”
世生愣住了,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天意,这当真是天意么?
天意让地府注定遭受此难,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不能避免?
“不是!!”世生忽然瞪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大声叫道:“怎么会有如此残酷的天意?阳间苦,阴间也苦?老天难道不长眼睛么,为何要让终生皆苦?!”
是啊,老天难道不长眼睛么,为何要让终生皆苦,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为何那些美丽的,总是要被丑陋玷污,为何那些善良的,总是要被邪恶欺辱,贪腐的恶鬼们中饱私囊,乏力的百姓却要终日受苦。
这算什么鬼天意?此时此刻,世生终于忍不住了,只见它扬起了头声嘶力竭的吼道:“我绝不认同这是天意,如果连‘老天’都保护不了善良之人的话,那它又配称什么‘天意’?!”
想到了此处,世生心中的精神力量竟瞬间高涨而澎湃了起来,狂风骤然而起,远处乌云电闪雷鸣。
鹈鹕瞪大了眼睛望了望世生,又看了看那巨足老人,巨足老人若有所思,之后对着世生说道:“那你想怎么做?”
世生紧咬牙关,伸出右手三指直指此地并不存在的苍穹,并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虽力微,但如天意无道,那我情愿在此发下重誓替天行道!终有一日,我要亲手惩罚那些欺人的邪恶,终有一日,我要亲手拯救那些蒙冤的众生!让邪恶的败类到审判,让善良的人们得到善果!世生在此十八层地狱立下誓言,誓言无间,永不反悔!!”
誓言无间,永不反悔。
这句话喊出之后,环绕着巨足的乌云居然如同滚水般开始翻腾了起来!那巨足老者的脸上当真出现了惊讶的神情,只见它沉思了一会儿后,这才叹道:“年轻人,你师父是谁?”
世生指了指自己的心,他的师父乃是地藏菩萨的一副画像,是一口佛气,也是一种埋藏在他心中的善念。
他有过很多师父,但那些师父们教给他最多的并不是什么神奇的道术非凡的本领,而是善良,因为善良,就是最大的力量。
“老头儿,把那东西给他吧。”只见鹈鹕说道:“让他试试,这小子有点意思,而且我也看不惯阴长生那个死溅鸟儿。”
巨足老人点了点头,随后平静的对着世生说道:“年轻人,你的这番话也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很想知道你未来的故事,我虽然不能让你们前往三途,但是我不能帮你,事实上。能帮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小鸟儿。”
说话间,只见那鹈鹕笑了笑。随后大嘴一张,从肚子里吐出了一卷画轴。它将那画轴丢给了世生,世生伸手一拉,画卷徐徐展开之际,一副荒原猛虎的图画呈现在眼前。
“实相图?”世生楞了一下,这画卷正是那珠子里的影像,也是听经所影壁之中所记录的那个‘实相图’。
听经所传言。这实相图乃是‘三途村’的地标之一,而他们现在确实已经到了‘抉择之地’,不过却不能进入三途。既然是这样,那要这图画又有何用?
而且,这画卷到底有什么功效呢?
“前辈,这………………”世生捧着那图画。不知这究竟何意。而那巨足老人则对着它平静的说道:“这副图画是我的一位亦师亦友的上师所留。在此千年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只因方才听你所言,想你应该同那位上师也有深厚渊源,所以,如今我将它赠送给你,希望能对你的未来有些帮助吧。”
世生还是没有听懂,而鹈鹕在旁边看不耐烦了,便对着世生笑道:“傻小子。这实相图可是当年佛祖法宝之一,其中蕴含的无穷妙意。如果运用得当,会让你领悟无穷的力量,而且据说还能窜梭因果之间,如今我们把它给你,我和这老头儿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以后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
真龙出世,马踏阴风。
世生下意识的转头瞧了瞧那辆拉着他到此的船还有小黄马,心中若有所思。
真想不到,‘马踏阴风’应验之后所带来的确是这‘实相图’。这实相图当真是件法宝,正如鹈鹕所说,这图内蕴藏着众生实相,如果领悟的话,可超脱众生不迷不昧。世生再次低头去看那图画,却发现先前画上的猛虎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无尽荒野,水墨也渐渐淡了下去。
于是,世生便又问道:“多谢两位前辈赐画,可这图又该如何使用?”
“我们也不清楚。”只见巨足老人说道:“不过先前听你有那般的信念,所以时机一到,你自然会领悟的,而这个时机,应该很快便会到了。”
说到了此处,那巨足老人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还有这个。”只见鹈鹕又从肚子里面吐出了一团羊皮,关灵泉将那羊皮纸打开,看了一看之后顿时大吃一惊,随后慌忙又望了望鹈鹕,只见鹈鹕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还瞧什么瞧,我只能做到这儿了,把这玩意给你之后,我肚子里就剩‘三途’了。”
“不是………………”只见那关灵泉咽了口涂抹,随后有些惊慌的对着那鹈鹕说道:“你,不,您…………您们为何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给我们?”
危险?到底鹈鹕第二次吐出的那羊皮纸上记录着什么,以至于冥侠关灵泉如此的惊讶?
鹈鹕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坏坏的眼神玩味的抬头看了看‘天’,可这里哪有天呐,即便是出了层层的地狱之后,阴间的上空,也只是一片氤氲而已。
而氤氲下的这一天,地府之中似乎同往日也不太一样。
距离地狱遥远的鄷都城。
这一天,当城中巨大的沙漏刚刚倒转之时,巡城的鬼差们就已经忙碌了起来,因为按照着地府的时间,今天乃是一个重要的节日,名为‘鬼游节’。
鬼游节乃是地府所出现的第二个节日,当年‘阴王’二人连同着几位神明费了多年周折终于建好了地府,所有的一切即将步入正规,而这鬼游节,便是纪念鄷都城建立而生,在这一天内除了地狱以及当值的鬼差之外,所有阴兵全都放假,地府的审判也要停顿一日,阎罗会在这一天内出现,并且来到街上同所有的鬼魂共同庆祝。万鬼游街,这鬼游节一说便由此而来。
所以一大早,城中的鬼差们就开始忙活了起来,鄷都城内披蓝挂红,让这死气沉沉的鬼城也有了些生气,身为鬼差的它们一年里只有今天能够清闲,就像阳间的大年三十儿一样,所以自然要重视了。
每个鬼差都在忙碌,阴司街上那些推销元宝蜡烛等贡品的亡魂们也开始摆起了摊子,如果不是气氛诡异且鸦雀无声的话,当真同阳间喜庆的节日一般无二。
这确实是个节日,但却注定不会喜庆,因为很少鬼能知道,今天的这个庆典背后,有着滚滚暗流涌动,一个隐忍了多年的恶意已经忍不住而开始蔓延开来。
地府的庆典即将开始,而阴间的黑暗也快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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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十阎罗 长街伸冤
“呦,范大爷,这么长时间都没音讯,是不是把人家给忘了呀,那夜**过后,奴家对你可是想念的紧呐,正好今天鬼游街,让奴家陪你个死鬼在温存一下可好?”
时逢鬼游佳节,鄷都城内好不热闹,无数亡魂飘荡上街游玩,阴司街街道两旁按照惯例刮起了长长的灯笼,那些灯笼闪烁着幽蓝幽蓝的光芒,灯笼外皮,无一例外的都用毛笔写了个大大的‘奠’字,似乎时刻提醒着那些鬼魂,此地乃是阴间,切莫在此在此久留,否则他日被强制轮回时恐是恕报不周。
而在阴司街茫茫鬼群之众,一名身着抹胸华服之眼尖女鬼看到了神色匆匆的范无救,便将身子主动贴了上来,话说这女鬼有些姿色,主要是那股子狐媚风骚劲儿很是勾人儿,而我们的范八爷平时也好这一口,于是,在街上撞见了双腿已经快要夹不住了的老床友后,那范无救立马说道:“好好好好好好好!”
“好就快走吧,死鬼。”那女鬼的小眼神儿里都快飞出了狐臭,长腿一迈,一双玉藕似的胳膊十分自然的跨在了范无救的腰间,酥胸上贴,随后嗲嗲的嬉笑道:“上次跟你说的那件让我下辈子当公主的事情,不知你个死人是不是还记得呀?”
“好个屁!”哪成想范无救一把将那女鬼推开,随后破口大骂道:“滚滚滚滚啊就滚,别别别别别别打打扰我…………那个做事!信信信信不啊就信我整整整整整死你?”
说话间,范无救拎起了哭丧棒作势要打。而那风骚女鬼见事不妙便慌忙跑了老远,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当然了这只是干哭根本就没有眼泪。它不敢指名道姓的给范无救扣屎盆子,只好指桑骂槐的叫道:“哎呀个没良心的啊,玩完了就不认帐,我活不了啦,亏了老娘还学了一招‘榻上飞仙’的寝术,我告诉你,你永远都别想尝到这是什么滋味儿。别告诉我你不想,你个死没良心的!”
‘榻上飞仙’这招秘术究竟是如何上榻又是如何个飞法,范无救当然想要知道。但奈何现在这个时间段实在是不能与它共同钻研,因为那该死的老怪物选择在今天翻案,而即便是它们现在也不清楚那家伙到底打算如何去做。
范无救用眼神瞄了下四周,随后心中忐忑道:该该该该该…………该死。我怎么连心里想想都结巴了?都是那个阴长生害的。它让我们到这里究竟要干嘛?难道想要大开杀戒?别开玩笑了,这么多鬼魂,如果真的动武的话,那可真是大事件了!
让那个老怪物当权的话,地府当真会好么?
眼见着就要出事,范无救的心里没缘由的涌出了困惑,想当初它们听从那阴长生的吩咐行事,一是因为谢必安有把柄在它手里。二则是因为地府的法律严格,而在它手下确实能捞到不好好处。久而久之,这贪念越来越大,它们也就如同深陷泥潭而无法自拔。
但当亲眼见到阴长生后,范无救却后悔了,因为那个家伙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它的身上哪里还有仙人的影子?从天灵盖到脚后跟,活脱脱一坏透了的恶魔。
不管是谁,只要是阴长生看不惯的必定会将其往死里整,就它这种病态的性格,以后在它的手下还有好果子吃?
唉,女怕嫁错郎男怕上错床,这话可真没错,如今范无救心里面不住的嘀咕着:是不是它们这一次真的上错了那阴长生的大破床呢?
此时同它有相同想法的,还有那马明罗和牛阿傍,同范无救一样,它们现在也各自领着一批亲信手下来到了阴司街的范畴,明面上是为了巡逻,而实际上则是受那阴长生的安排在此伺机而动。
这种不知下一步要如何做的事情最折磨人了,如今那阴司街上的鬼魂越来越多,眼见着鬼游街的庆典就要到达了**,而阴长生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现?
它再不出现的话,那阎君们可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就在范无救陷入焦急之时,而听得寂静的远处突然传来了铜锣之声,那锣声先敲了一下,随后跟着又敲了九下,随后拉长的法螺之声响起,范无救转眼望去,自那鬼国神宫的方向有两列长队齐刷刷的跑了过来,这队列之中的阴兵服侍同寻常鬼差有所不同,清一水儿的白袍白帽,腰间扎着黑色绸缎,手持长枪,背后皆着紫木鬼头弯月弓,神情不苟言笑,但单从气势上便看得出来,这些鬼差要比寻常鬼差强上数个档次。
因为它们乃是直属十殿阎罗的殿前护卫,生命中唯一的职责便是保护冥君,它们虽然不像阴帅那般的强横,但是训练有素而且擅长群战阵法,不是夸大,据说一百名殿前阴兵所布下的阵法,连无常都无法战胜。
而如今为了保护十殿阎罗的安全,近六百名殿前护卫已经来到了阴司街,想在它们的手里行刺阎罗,就凭他们三个阴帅外加上身边阴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方阴兵出现后,阴司街上的亡魂们都自觉的站到了街道两旁,因为它们知道,这是十殿阎罗上街游行,此乃一年一次的惯例,除了今天之外,它们十位冥君很少有相聚之时。
果不其然,法螺之声越来越近,但见那街道的尽头处有十顶长轿朝着这边缓慢的行了过来,那轿子造型很是奇特,通体漆黑四四方方,就像十口棺材一般,每顶轿子都由四名腰缠虎皮的小鬼抬着,轿子两旁没有开窗,正前方轿门同样紧闭,那门上各自雕刻着不同的人像,这便是冥君座驾。阎罗车(ju)。
十殿冥君共同执掌地府,但其真容却很少有人见过,因为这也是地府的传统。身为阎君不可以用本来面目示人,一是为了神秘的威严性,二是为了公正不让人盲目崇拜。即便出行也是如此,只能以轿子上所雕刻的人形来分辨其各自的身份,而这身份的真实性也是毋庸置疑,因为阎罗车乃是神界所赐,每带阎君都有相应的轿子。这轿子只能让阎君所乘,如果外人擅自乘坐的话,车内会燃起焚身烈火将其烧的连渣滓都不剩。
“阎罗大人们来啦!阎罗大人!!”阴司街上的百姓开始欢呼了。阎罗长队正有条不紊的往前缓慢前行,而车内的阎罗们在听到鬼魂们的欢呼之后,也感到十分欣慰,因为人间太岁一事它们也略有耳闻。只盼那太岁不会影响到地府。所有的鬼魂都能够安静的投生,这便是它们所希望的景象。
然而天不随人愿,就在那阎罗车队刚刚行进到阴司街中心地带的时候,忽然前方街角处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几声惨叫传了过来!
来了!
远处三名阴帅在见到此景之后,心里面皆是咯噔一声!
而就在这时,那负责阎君们安全的殿前阴兵也在第一时间示意队伍停下。随后,二十余名阴兵高高跃起。在空中打了个璇儿,跳过了鬼群之后,第一时间就到达了现场,而刚一落下,那些阴兵们便眉头一皱,随后齐刷刷的半跪在了地上,尊呼道:“属下参见圣君大人,不知圣君大人为何在此?”
没错,鬼群之中所闹事者,正是那地府战神钟圣君,或者说是阴长生。当然了,阴长生的身份如今仍是个很少鬼知道的秘密,所以在见到它的时候,大家仍当它是那钟圣君。
而今天的阴长生,一身正装,身披披风重甲,腰间悬挂赤红宝刀,双手交叉于胸前,一只又足蹬在了一名半死不活的鬼魂身上,先前那几声惨叫,便是这鬼魂所发,只见阴长生邪笑了一下,随后挠了挠头发说道:“我在此为民申冤,而你们又在这里干什么?”
那些殿前阴兵们心中一阵纳闷儿,心想着:它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们既然出现在了这里还能是干什么,当然是保护冥君了啊?话说今天这钟圣君是怎么了,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呢?它虽然地位很高,但为何要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办案子?
心中虽然疑惑,但‘钟圣君’在它们心中的地位十分之高,阴兵之中又有哪个对这位光明磊落的战神不敬佩的呢?于是,那些阴兵们只好毕恭毕敬的说道:“禀报圣君大人,时逢鬼游节,我等按照往年惯例负责保护十殿阎罗大人巡视阴司街,圣君大人近日是否为地府太过操劳,怎将这事忘了?”
这些日子里阴长生确实太过操劳,但它又怎会忘记这件事呢?它等的就是今天。
于是乎,阴长生便故作惊叹状,先拍了拍脑袋,随后哈哈一笑,朗声说道:“瞧我这脑子,不过正好今天阎罗们都在,我也有个冤情想让他们做主,闪开,我要过去啦。”
说话间,只见那阴长生没等阴兵们反应过来,便一把拽起了地上的那只鬼魂,而在那鬼魂被拖拽起来之后,殿前侍卫们这才看清了它是谁。
肖判官?这不是阎罗殿下判官之一的肖判官么?为何它会被钟圣君打成了这副模样?
正当阴兵们惊讶之际,阴长生已经拽着肖判官飞身而起,阴风皱起,路旁鬼魂们根基不劳纷纷后退,但见那阴长生转眼便落在了阎罗车前,它一把将那肖判官抛在了地上,同时双拳抱手,对着那不远处的阎罗车流里流气的说道:“各位阎罗大人请了,钟某办案不知各位阎罗途经此地,没打扰各位大人的雅兴吧?”
似乎所有鬼都察觉到了今天‘钟圣君’的些许不同,但没有鬼敢说话,而那打头轿子内的阎罗到底是冥君气派,自然不会纠结这‘钟圣君’的些许无理,在阴长生说完之后,只听那轿子里传来了一阵浑厚的声音:“鬼游节日,吾等依照惯例游街体察民情,圣君到此有何公干?”
“公干不敢当。只不过是想为民申冤吧了。”只见阴长生笑了一声后说道:“钟某近日来追查地府内一件颇为诡异之事,一路勘察,今日终于查到了点眉目。既然各位大人在此也为体察民情。那太巧了,不如咱们现场断案,也好还鬼民们一个公道岂不妙哉?”
钟圣君今天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它这会儿是拦的什么轿,申的什么冤?
街道两旁的鬼魂们越聚越多,已经纷纷开始议论此事,而那些殿前阴兵们虽然不知这钟圣君想干什么。但它们却也发现了地上的那个鬼魂身份,料想到此事可能十分严重,所以便有阴兵头目上前抱拳说道:“圣君大人。有什么事不能回宫一一说明呢?此地鬼多口杂,不如等到阎君大人们先巡视完毕之后,再做………………”
“什么巡视完毕之后?”只见阴长生双眉一挑,语气瞬间提高了数个调门儿。冷声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手画脚?而且刚才阎罗大人也说了。它们次行就是为了考察阴间鬼魂疾苦,如今地府蒙受天大的冤情,这么大的苦大人们要是不能解决,还算什么‘体察民情’?!你还别跟我较劲,我钟某这话话糙理不糙,阎罗大人,你们说是么?”
黑轿之内,阎罗被阴长生的话将后路给堵死。于是只好平静的说道:“圣君有理,我等阎罗存在正是为了给地府一个公正。只要有冤何处不是公堂?也好,那我们就在此地办公吧,圣君,你方才说地府有冤,而这冤又从何来?”
“从这儿来!”只见阴长生狠狠的踩了一脚那肖判官,肖判官再此发出了声惨叫,但已经有气无力,阴长生冷笑了一下,又伸手指了指四周,最后手指直指阎罗黑轿:“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在场所有魂灵,无不冤枉!阎罗大人,我斗胆问你一句,你可知我的言下之意么?”
“圣君有话之说便是。”轿子里的阎罗说道:“吾等相信你的为人,莫非肖判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哈哈哈!”阴长生仰头大笑,随后一翻脸,咬牙切齿的对着那黑轿大声说道:“你们还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它当然作了伤天害理之事了,让千万鬼差受惠贪腐,欺压鬼民,这怎能不算伤天害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要知道此时地府的贪腐之风,几乎已经到了鬼尽可知的地步,除了那深宫大院中的阎罗一行,整个鄷都城内又有哪个不知道?
那已冥币贿赂鬼差赎命的老者,那用美色贿赂无偿的女鬼,还有一些受鬼差们无故欺压的平民,它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贪腐这玩意儿确实很奇怪,你虽然知道,但却查不到源头,毕竟在这**的空气下得到好处的只有少数鬼,大多数的鬼魂还是十分痛恨此事的,当然了,它们敢怒不敢言。而如今,身为地府战神的‘钟圣君’当街拦下了圣驾连同阎罗公开处理此事,这个消息,无疑给所有被欺压过的鬼魂打了一记强力的鸡血!
瞧它这架势,应当就是已经查到贪腐之源了?那当真是太好了!
想到了此处,那些鬼民中已经有按耐不住的欢呼了起来,除了一些心理恐慌的鬼魂之外,所有鬼民全都情绪高涨,只盼望钟圣君今天能够一举除掉这贪腐之源。
在欢呼声中,阴长生又笑了,它似乎很享受这种喝彩,也很满意这台正在上演的好戏。
还不够,还不够,这种感觉还不够!
想到了此处,阴长生高高地举起了双臂,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即便运了真力大声说道:“听听这些声音吧,大人们,这是最好的证据,如果不是平时备受欺压的话,鬼民们此刻又怎会发出这般发自肺腑的呐喊?!你们不是想听个明白么?那好,我就说个明白!近些年来,地府其实一直被贪腐之风侵蚀!而我钟某,也一直在暗中侦办此事,经过了暗查,结果让我大吃一惊,整个地府,如今居然无鬼不贪!视律法于无物!这样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你们知道么?!那些生前作恶的,也许下辈子还会继续逍遥法外,而那些生前行善的,却可能会蒙冤入狱,天理何在啊兄弟们!公正又在哪里!?”
阴长生的声音极具感染力,以至于那些受贪腐影响的鬼民们此刻全都义愤填膺,纷纷振臂高呼,而对于此事的严重性,那些阎罗当真不知情,他们平时秉公办事,并不知道自己审判完毕之后,那些鬼魂命运竟还会发生转折,于是,那黑轿之中的阎罗沉声说道:“对于这贪腐之事,吾等先前也略有耳闻,近年来连续查办了几名鬼差,却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变得如此严重,圣君,你查到了什么?”
“先别管我查到了什么!”只见阴长生冷笑道:“请各位阎罗冥君先昭告在场所有亡魂,地府官员贪腐,会有何等惩罚?”
黑轿中的阎罗沉思了一阵后,沉声说道:“但凡地府阴兵贪腐者,当下十五层地狱,刑满之后只能为家禽走兽,连续三生方可恕罪,如官员贪腐,罪加一等,情节恶劣者,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地府的刑罚,就是这般的严苛。
而阴长生在听完那阎罗的话后便点了点头,随后双目圆瞪狠狠的说道:“好,冥君大人们果然秉公执法,这样的话我便不怕了。咳,大家且听钟某一言,我这些年来暗中调查地府贪污一案,花费时间巨大,牵连阴差众多……………………”
娘的,这老怪物难道当真要把我们供出去?在阴长生于长街之上高声说话之际,范八爷被吓得浑身直哆嗦,要知道阴长生这一招确实出乎它们的预料,谁能想到,它居然敢独身一个公然拦住阎罗圣驾呢?
而这些年贪的最多的,应该就是它们四个了,如果这老怪物嘴上一爽把它们漏出去的话,那它们又该如何是好?
当然了,范八爷当时是因为心虚而突生恐惧,阴长生接下来还要利用它们,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将它们供出去呢?而且供它们对它也没有好处不是?
所以,那阴长生再说了一溜十三朝后,便指着脚下那肖判官厉声吼道:“我查到最后,露出水面的就是它,阎罗殿前肖判官!肖判官,我且问你,你近十年来是否贪污了冥币三十四万两金砖!?”
地上的肖判官已经站不起身,只能下意识的点头,并吃力的呻吟道:“是,是…………”
原来贪腐的源头是在鬼国神宫里啊!
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众多的鬼民全都怒发冲冠,有些受过欺负的甚至想冲出来打那肖判,一时间场面几近失控,多亏了那些殿前阴兵们维持,才没让事态恶化。而阎罗见那肖判官认罪,也厉声说道:“肖判,你可知所犯之罪已经足以落入无间?你还有什么话说?!”
“别着急啊,大人。”只见那阴长生又冷笑了一下,再示意所有鬼安静下来后,它整理了一下嗓子,紧接着蹲下了身子对着肖判官大声喝道:“肖判,你有今日纯属咎由自取,但是我还查出,其实你背后还有操纵你的黑手存在,我且问你,那厮是谁?你若识相,早些说了,也算是将功补过!”
“还有幕后黑手?那是谁?”
“圣君大人在此,你还是快些说了吧!”
“没错!你这恶贼,赶快交代,否则,我们一人一棍打的你魂飞魄散!!”
激动的鬼民们的情绪已经高涨到了顶点,只盼从这肖判官口中再次掏出真相,也好将这万恶之源一网打尽。
而那肖判咔吧了一下嘴,万分恐惧的望了望阴长生,过了好一会儿,它这才颤抖的伸出了手,慢慢的指向了阎罗黑轿,并且吃力的呻吟道:“一直以来,指使我的,是,是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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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场戏 峰回上篇
那肖判官的伤势很重,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但一字一句却也阐述的十分清楚。
这不过当它那句话说出口后,本已经沸腾了的阴司街反而瞬间的安静了下来,鬼民们高涨的气氛转眼跌落了冰点,鄷都城再次恢复了鬼域本该有的气氛,无鬼轻语,鸦雀无声。
而这沉默注定短暂,因为这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时间缓慢流逝,沙漏里的沙子颗粒滑落,当这粒沙子掉落到下方沙堆之上时,阴司街上爆发出了一阵空前的惊呼!
十殿阎罗才是这贪腐之风的源头!?
这怎么可能?而这又怎么不可能?!
十殿阎罗,身为地府的最高统治者,从古至今一直遵守着最初的铁规,分别公正掌管着地府各大事宜,在地府中威望极高,已经身为地府统治者的它们,又如何会贪腐?
但是钟圣君在地府之中的威望同样很高,阴间正是是有它的存在,才让这地府坚如磐石牢不可破,没鬼不知道钟圣君的性格,尤其是鄷都城内的鬼魂们,它们明白这‘圣君大人’乃是一位刚正不阿无欲无求的鬼神,而且在断案作风十分谨慎,只要被它认定的话,那一定不会有错。
如此想来,这事情可当真恐怖了,因为钟圣君乃是地府守护者,而十殿阎罗却是流水的鬼神,会不会正是因为权力分散的关系,才会让某一名或者更多的阎罗起了贪念?毕竟它们不是皇上,江山也不再手中。所以这种推测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是所有鬼都没有料到的,它们又怎能想到,这‘圣君大人’居然敢当街牵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而且所有矛头居然直指阎罗,眼下无论谁对谁错,其结果毫无疑问的,都将让地府产生巨大的变动。
作为这变动的见证者们,所有的鬼魂全都不敢妄下断言,只能在议论间默默的注视着这场‘惊天大案’的发展。
马明罗当时也离此不远,自然看全了整件事情的发展。四大阴帅之中。除了谢必安外就属它还有些脑子,所以在见到了这一幕后,马明罗不由得心中冷汗直冒。
老怪物果然好狠的手段!
没错。要说现在地府已经烂了打扮,以老家伙和它们的兵力即便公然武力兵变,要攻下那鬼国宫诛杀阎罗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阴长生却并没这么做。这也正是它的高明之处。
它虽然疯狂。但心机却缜密的紧。
杀人诛心,这便是它想要的结果,因为阴长生明白改朝换代可不算是容易之事,特别是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的十殿政权,鬼民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如果轻易起兵夺权的话,只怕还会出现反效果。
所以,它这才策划出了这场‘贪腐’的阴谋。先弄的地府鬼不聊生,然后趁机以莫须有的罪名扳倒阎罗。要知道,这件事情对它‘钟圣君’这个身份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它多年的准备外加上一场好戏,借机让所有鬼魂全都明白孰好孰坏,紧接着,以最安静最节省兵力的方式夺回地府大权。
当然了,阴长生其实还能寻找别的契机挑起事端,但疯狂的它执意要在当街羞辱十殿阎罗,所以才将这场好戏放在了鬼游节的阴司长街之上。
想到了此处,马明罗也终于明白了这老怪物的计划,只见它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来,擦了擦大长脸上本不存在的冷汗,然后用手肘轻触了一下身旁的牛阿傍,牛阿傍会意探过了头来,马明罗轻声细语的对着它说道:“去找范老八,告诉它,如今局势未定,千万莫要轻举妄动。”
牛阿傍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边走,它们不傻,如今阴司街上暗流涌动,风云变幻间,又有谁能料到下一刻会是什么样的局势?但不管谁输谁赢,它们四阴帅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明哲保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管它谁当皇上呢,我们这些当差的只要管好自己手中的饭碗便好。
就在牛阿傍刚刚离开的时候,但见鬼群之中,数名殿前阴兵已经炸了庙,对阎罗无比忠诚的它们又怎能忍受这肖判官无端栽赃?于是,那些阴兵们二话每说全都将后背长弓卸下,搭箭弯弓直指地上的肖判,同时大喝道:“无耻肖判,居然敢以下犯上诬陷冥君?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呀呀呀。”阴长生哈哈大笑,随后瞪了那几名阴兵一眼,也没跟它们搭话儿,只是玩味的对着黑轿问道:“钟某其实是愿意相信各位阎罗大人的,但如今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为何这些下人们如此激动?肖判才说了一句话就想灭它的口,这样做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钟圣君你说什么?!”那阴兵的头目大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没必要和你说吧,你算老几?”阴长生双眼一眯,一股杀气已经飞射而出,直激的那阴兵头目浑身一颤,再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敢再多言语,而黑轿之中的阎罗此时也开了口,只听它平静的说道:“公道自在人心,现下虽不知肖判为何诋毁吾等,但我们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任何诬陷,肖判,你直言我十殿阎罗祸乱地府,可有什么证据么?或者说,你是否被它人指使?如果当真如此,吾等不会怪你,你且放心大胆的说出,不论何事有吾等为你做主。”
阎君果然是阎君,即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蒙受不白之冤,却也没有乱了阵脚,反而对一时间想到了这件事背后的种种可能性。它说的的确没错,那肖判官自然是受了阴长生指使。早年阴长生命令无常在鬼国宫内寻找一名眼线,而谢必安找到了这肖判官,虽然它身为判官之一。但心中尚存小小的贪念,阴长生正是因此趁虚而入,先以银钱等种种好处将其拉拢,等那肖判官贪念越来越大之时,自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从而只能对其唯命是从。
其实不单单是肖判官还有四大阴帅,其实地府众多鬼差也同样如此。贪污的得来的银钱虽然实用,却也将它们牢牢地束缚住,从此只能越走越黑。再没有了回头路。
而阴长生也不怕那肖判官会再次反戈,且不说就它犯下的那些罪过,单说说阴长生种在它体内的那粒种子就够它受的了?阎罗能保它?它们马上就要自身难保了,而且自己如果说出实话。阴长生定会让它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一回想起那自魂魄里往外钻肉芽的感觉。肖判便浑身发抖,所以,它满心悔恨的望了望那黑轿子,最后却只能咬着牙按照着阴长生编号的托词说道:“没,没鬼指使我,一直以来,指使我的不就是你们么?!你们为了集中权利而私下勾结,将个好端端的公正地府硬是变成了你们自己的王朝!你们。你们实在可恨!!”
此言一出,阴司街上一片哗然。原来这十殿阎罗表面上为民请命,骨子里面却也是这般龌龊,哼,寻常还到它们大公无私不拿任何报酬只为‘公正’,想不到也同那些阳间的昏君们没什么两样!
想到了此处,鬼民们心中又开始愤慨了起来,而黑轿中的阎罗语气终于变得气愤了起来,它见此事已经越闹越大,如果再不制止那肖判官的话,只怕对它们的声誉乃至地府的平衡都会产生极恶劣的影响,于是阎罗也忍不住了,便大声喝道:“放肆!想不到你仍是不知悔改,居然生编出如此离谱之谬论,当真无可救药,来人,将其拿下押回鬼国神宫严加拷问,定要审处它背后的指使者!”
阴兵们得了命令,于是自四面八方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但阴长生哼了一声,随后一把拔出了腰间细刀,随后神力一开,直压的那些阴兵们动弹不得,阎罗喝道:“圣君,我念在你是为地府着想才不怪你,为何你现在仍要胡闹?”
“我胡闹了么?”阴长生邪笑了一下,随后大声喝道:“冥君大人,既然方才你已经说了当街伸冤,为现在又这么着急想走?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了,也能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不是么,除非………………”
讲到了此处阴长生顿了顿,紧接着语气一转,冷笑着说道:“除非各位冥君大人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荒谬!!”十殿阎罗皆是震怒,即便它们的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怒火中烧,这‘钟圣君’平时对它们十分尊敬,不想此时的它居然变了另外一人似的,非但平时的谦和不在,而且言语之间,无处不夹带着对它们的嘲讽诬陷。
“你…………是不是钟圣君?”阎罗沉声的说道。
“哈哈,笑话,难道你以为我还是假冒的不成?”阴长生哈哈大笑道:“阎罗大人,不要再废话了,今日之事,你说应当怎么办吧。地府官员贪腐当入十五层地狱,那如果阎君大人作恶,又当处以什么刑法呢?”
“虽然不知你为何会变成这样。”只听那阎罗沉声说道:“但吾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如果阎君作恶,当如无间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解脱,只凭肖判一面之词,未免太过儿戏。你可还有别的证据么?”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阴长生咧嘴一笑,随后慢慢的沉下了脸,为这场好戏即将到来的**做好了准备,之间它眉毛一挑,随后高声喝道:“早知道你们会出这一招,你们认为自己做的恶事滴水不漏?但你们忘记了这世上还有报应一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来人,把证据带上来!!”
说话间,只见阴长生拍了拍手,而自大鬼群之中,窜出了二十余名持刀鬼差,这些鬼差全都是谢必安徽下阴兵,如今全都听阴长生之调动,那些鬼差来到了阴长生的面前,对其深施一礼之后。将一只麻袋摔在了地上,解开了绳子之后,麻袋之中露出了一个满身是血的鬼魂。
“阿喜姑娘?!”
阴司街的鬼魂们再次震惊了。那麻袋里的鬼魂,不是钟圣君的随从阿喜又会是谁?可它为何会伤成这样?平日里它同钟圣君总是出双入对感情好的不行,可如今钟圣君的表情为何如此愤怒?
“你这是什么意思?”阎罗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只见阴长生的表情变得无比愤怒,并以长刀指向阎罗车,无比愤慨的喝道:“事已至此,难道你们还是不敢认么?你们以为,安插一个探子在我身边就能腐蚀我的内心?!告诉你们。你们错了!我以前虽然将阿喜当作亲生妹妹般看待,但当它对我示意让我也与你们同流合污之时,我便发觉到了你们的阴谋!!十殿阎罗!!你们好卑鄙。眼见着拉拢我不成,还要让它背地行刺于我,这所有的一切,就是怕我查到你们的秘密!!我好难过。像你们这般丧尽天良的家伙。又有什么资格统治地府?!”
鬼民中炸了窝似的又传出了一阵惊呼,原来阿喜是阎罗安插在钟圣君身旁的卧底啊!原来,这些阎罗居然这么坏,不跟它们一伙就要灭口?这般作为,当真天理难容。
“一派胡言!!!”阎罗震怒间爆吼道:“钟圣君,你可知这已经不是寻常的伸冤断案,而是公然诬陷地府权威,是要遭受神罚的!”
“好一个地府权威。好一个地府权威!”阴长生此时已经进入了绝色,将自身演技发挥的淋漓尽致。只见它浑身颤抖,随后从衣服内取出了两件事物,并且大吼道:“你们算什么地府权威?不是想看证据么?好,我就给你们证据,来人,读完了再给大家看一看!”
说话间,它将两件事物其中一件丢给了身旁的鬼差,那是一个开了封的红漆密诏,那鬼差将其拆开后,颤抖的读道:“………………先诛钟圣君,后修改律法,届时诸君分疆为王,行帝王天道,享万年极乐。”
那鬼差读完之后,拿着那份密诏行走鬼群之中,群鬼争相上前查看,这字迹,果真如同昔日阎罗亲自提阴榜的自己一模一样!
而阴长生右手里面攥着的,则是一座大印。
话说十殿阎罗共有两枚玉玺,名为‘阴阳宝玺’,乃是从仙界‘先天六四神规’上敲凿下的碎块所制,玺分阴阳,阴玺主罚,用来审判堕入地狱之罪魂,阳玺主生,用来审判轮回之善魂。而此时阴长生手中所拿着的,便是阴阳宝玺中的‘阴玺’。
见到这阴玺之后,就连那前殿阴兵们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而阎罗则厉声喝道:“大胆钟圣君,竟敢妄动阴玺?”
“妄动?”只见阴长生情绪激动的喝道:“我这是从肖判官身上搜出来的!十殿阎罗,你们百密一疏,以修缮阴玺当作幌子,借此互通阴谋,但你们却想不到,我会对判官出手吧!?这玺和这密诏,全都是肖判身上搜出来的,对此,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抓贼抓脏,如今人脏俱在,四周鬼魂更加对钟圣君深信不疑了。是啊,要说阴玺乃是地府至宝一直在鬼国神宫紫雷,而如今落居然落在‘钟圣君’手中,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
外加上那封所谓的密诏,几样证据的出现,让十殿阎罗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街道两旁的鬼魂们此间全都悲愤难忍,而就在这时,鬼群之中也不知是哪个喊出了一声“反了!”
那也是阴长生事先设计好的探子,这么做就是为了挑起千万鬼魂的愤怒,果不其然,见有人喊出了此话后,众多鬼民们跟着风也喊了出来!虽然十殿阎罗乃是地府最高统治,但如今它们有战神‘钟圣君’撑腰做主,又怕什么呢?
于是,阴司街上的鬼民们炸了庙,许多激动的鬼魂甚至开始往前扑击,企图攻击阎罗车,而殿前阴兵们纷纷拔刀端枪想要喝褪众鬼,阴长生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见它猛地举起了长刀,同时振臂高呼道:“怎么?如今事情败露就像动用武力镇压么?来啊!我不怕你们,想杀百姓,先从钟某的身上跨过去!!”
说话间,只见阴长生已经跳到了阴兵身前,那副悲天悯人的情怀,将众多鬼民们深深感动,于是,那些想要维持秩序的阴兵们见它们的行为竟起了反效果,如今群情激动,想要维稳只能寻求援兵的帮助。
但此时鄷都城内的鬼差们,全都被四大阴帅调遣,马明罗它们刚才见事不妙,此时慌忙带兵撤出了鄷都城,没有了援军,那殿前阴兵们苦苦支撑,最后终于有忍不住鬼民殴打的,用枪失手捅倒了一名鬼民。
“阎罗的狗腿子杀鬼啦!!”鬼群中的探子们趁机吼道,霎时间场面终于到了白热化,而见现在已经无法解释,那黑轿中的阎罗只好长叹了一声,随后对着阴长生恨恨的说道:“钟圣君,你到底想要怎样?”
“是你们想要怎样才对!!”只见阴长生满脸的‘悲痛’,它一下跪在了地上,同时用悲怆的语气说道:“你们要杀就杀我好了,千万不要连累无辜的鬼民!你们………………唉。”
“它们算什么阎罗?简直就是暴君!”
“没错!!阳间的暴君也不过如此!”
“圣君大人,您千万不要这样,请您保护我们!!”
“对!圣君大人,请您为我们做主!!”
在别有用心者的引导下,那些激动的鬼民们全都在辱骂阎罗地府的同时也开始声援‘钟圣君’。
阴长生脸上沮丧,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对就是这样,你们这些屁鬼,在热情一点,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当真是笑死我了!!
但是做戏做全套,就在呼喊之声达到了**的时候,阴长生缓缓的站了起来,同时大声吼道:“好!承蒙大家抬爱,钟某虽然无能,但必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十殿阎罗!你们可曾听到了么?这是大家的声音,即便现在杀了我,但你们认为自己现在还有脸再执掌地府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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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阴阳玺 路转下篇
“大胆钟圣君,如今真相未明,尔等居然敢当街造反!兄弟们,给我拿下!”
在钟圣君说完了方才的话后,那殿前阴兵的头目再也忍耐不住,它们跟随阎罗多年,对阎罗们的行事作风十分敬佩,所以打死它们都不会相信阎罗大人们会做那等龌龊之事,于是乎,那阴差一声令下,街上的阴兵们马上开始布阵,眨眼的功夫,百余名阴兵便将阴长生围在了阵里。
而阴长生早就料到了这些阴兵们会动手,所以在那一刻,它冷笑了一下,高声喝道:“又要动武么?方才我已经忍了一次,但你们太让我失望了,好吧,既然要动武,那就来吧!!”
说话间,它长刀直至苍天,鬼神之力爆发同时大吼道:“阴帅何在?!”
早在阴长生发难之际,三名阴帅因局势不定怕受到牵连,所以早就躲在了偏僻的角落,范八爷正蹲在姐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里,伏下了身费尽全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泔水桶。而在听见了阴长生的大吼之后,范八爷浑身忍不住一哆嗦,连结巴都给吓好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
一边说着‘坏了’,一边望向了不远处,牛阿傍马明罗它俩当时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说实话,它们当真不想出去,但俗话说的好:丑媳妇重要见公婆。如今这个境地都是它们自己选的,所以说它们又能怎么办?
唉,上吧。
想到了此处。它们三个互换了下眼色,这才低着头走了出来,见它们动了。阴帅手下的数千名阴兵也紧跟着围了上来,瞬间,殿前阴兵们的优势荡然无存。
“你们!!”殿前阴兵大吃一惊,咬牙切齿的喝道:“马明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身为阴帅,莫不是也想造反不成!?”
虽然本领比那些阴兵高出许多。但此时此刻,马明罗三个居然不敢抬头同那些阴兵们对持,众目睽睽之下良心上的谴责还有迷茫阵阵传来。但为了保命,马明罗只好一咬牙,随后犹豫的说道:“我们自然不会造反,但此事关系重大。事关地府乃至天道平衡。所以我们不敢枉加站队,所以我们在此已死恳请诸位阎罗大人暂且放下职位配合调查,圣君大人绝不会错怪任何鬼魂,更况且是诸位大人了,那个,常言说得好,公道自在人心,如果诸位大人是清白的话。等到水落石出之日,我等阴帅愿受重罚谢罪!”
说话间。它们三个齐刷刷的跪在了街上,阴长生微微一皱眉,看了一眼马明罗后,心中骂道:你这畜生怎么这么多话?
不多话不行啊!马明罗心中忐忑的想道:凡事留分面日后好想见,所以如今千万要稳住,它们两拨斗得热火朝天,哥几个可不能轻易的就把话说绝了,所以还是都给它们留点面子吧,这样两边都不得罪,多好?
而在见到阴帅们都明确了自己的立场之后,街上的鬼魂们更加没了顾及,纷纷指责着十殿阎罗,瞧那架势,似乎不把这贪腐的源头扒皮吃肉都不解其心头之恨一般。
于是,腐坏的地府终于出现了希望,长街之上呼声震天。所有的鬼魂全都沸腾了起来,因为它们已经将阎罗们的‘十殿政权’定了性,所以此时不论阎君再如何辩驳也是无济于事。
得民心者得天下,此招不光英雄能用,枭雄亦可用。
阴长生实在是太过厉害,仅凭自己不到百年之运筹便掏空了地府,如今更是凭着一场好戏,用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将治理了地府数千数万年的十殿阎罗逼上了绝境。
不过,阎罗到底是阎罗,即便如今陷入了险境,但它们仍是临危不乱,头顶黑轿中的阎罗此时大致也猜出了这‘钟圣君’的目的,所以,在见到大势已去的时候,为了不将这事态继续恶化,那阎罗便轻叹了一声,随后说道:“好吧,吾等可以暂时卸下冥君之位,不过明日开始,地府就要恢复正常运作,我们不在,又有谁能胜任十殿之位?”
它这话很对,因为地府的运作已经不间断的持续了太多年,如今阎罗离位那还不得阴间大乱?
所以在阎罗问出此话之后,鬼群之中潜伏着的探子赶在鬼民们思考这件事之前,马上将风向引到了重点之上,只听鬼群中传来了阵阵呐喊:“尔等贪官狂妄什么,别以为地府离了你们这些贪腐的就转不了,圣君大人英明神武,有它在,何愁地府不能照常运作呢?!”
一家言出而百家跟风,此时别有用心者放出了风向,那些不明事理的鬼魂们果然跟着附和了起来:
“没错!你们别假惺惺的了,地府烂成了这样还不是你们搞得?!反观圣君大人,一身正气不辞辛苦,我赞成它来当临时冥君!!”
“什么临时,让圣君大人当正式的!”
“对,我们只听圣君大人的,圣君大人万岁!万岁!!”
阴长生强忍着没有流出口水,心中对权利的喜悦,从未如今日般澎湃过,只见它嘴角上扬,心中狂笑道:哈哈哈,屁鬼愚民!活该被利用!快,多喊两声!再多赞美你们的主子我啊傻子们!!
此时它心里虽然得意,但也不敢托大,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的焦点一到,阴长生明白,是时候收场了,于是,它便强撑出一幅愧不敢当的样子,先对着四周抱了抱拳,随后对着阎罗们义正言辞的说道:“既然大家如此抬爱钟某,那钟某只好临时执掌地府,等到日后真相大白,钟某定会归权与能者,诸位阎罗,你们还有什么话说么?”
阎罗们纷纷叹气,头顶轿子里的那位这才轻声说道:“好。钟圣君,也许你的目的达成了,但我们相信。邪终不能胜正,我要见崔判官。”
“等你回宫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阴长生冷笑了一下。
阎罗的意图很明显,它要见崔判官,自然是想借助着崔判官身上的通行证,让它上神界请来救兵,但它哪里知道,此时的崔判官已经被白无常软禁了起来。今天一大早,就在十殿阎罗出宫之后,白无常奉阴长生之秘令。趁着殿前阴兵们离开大半时,带着几名心腹潜入了鬼国神宫,此行一是为了囚禁崔判官,而二则是偷盗那‘阴阳宝玺’。如今阴长生的大事已成。整个鬼国神宫都到了它的控制之下。
什么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恐怕便是现在了。
盗阴玺,摹密令,囚判官,挟阎罗,所有的事情全都在阴长生的掌控之中,这场戏是这样的完美,毫无瑕疵,毫无破绽。
于是。阴长生在说完此话后,便命鬼扛起了黑轿。阎罗为了保住势力,所以也没让那些殿前阴兵反抗,就这样,阴长生替代了十殿阎罗在阴司长街之上游行,享受着热烈的欢呼和帝王的无上荣光,鬼游街从而到达了**。而那些欢呼者们又哪里知道,它们也参与了阴长生夺权的阴谋,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因为阎罗虽然下马,但它们却仍是弱者,注定只能被欺凌。
胜利者属于不择手段之人,阴长生在心里面辱骂这些屁鬼民们,嘴上却是十分诚恳,只见它在离开阴司街前的那一刻,忽然转头又对鬼民们说了一件足以让他们感恩戴德的事情,它决定要继续深查此案,五天之后,定能将所有贪污制止,到时将那些贪官们的财产在此统一配发给大家。
新官上任,一是要三把火,二是要笼络人心。
阴长生将白无常贪污得来的银钱发放便是为了笼络人心,反正那些钱本来就是这些屁民的,如今还一部分给它们,它们不得把我当神仙供着?
嘿,瞧我这脑子,我本来不就是神仙么?
想到了这里,阴长生哈哈大笑了起来,它的背后,是那已经对其崇拜到几近疯狂的鄷都城鬼民们。
今年的鬼游街比往年都要热闹,所有鬼都在庆祝,庆祝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因为它们终于得到了一位明君,殊不知,等到这位‘明君’它日光环褪去之时,只会将它们拉入更痛苦的黑暗之中。
阴长生不费一兵一卒成功夺权,在占领了鬼国神宫之后,开始了第一次的大清洗,殿前阴兵们全部下放地狱,十殿阎罗也尽数被软禁了起来,阴长生不是傻子,如果现在动阎罗的话未免暴露其明显的意图。而且它早就想好了,如今刚刚上位,它需要一个好名声,一个‘不计前嫌’‘仁心圣德’的形象,等到风头过去了,它会找个机会将这十殿阎罗直接揣到地狱里面。紧接着,再随便找几个傻子替补那九名阎罗之位,由此来应付它日神界的官老爷们下来查实,它则在幕后主掌大权,慢慢的修改地府条例,再过个几百年,等到所有的事情已经没人记得的时候,地府条例也修改的差不多了,它再慢慢的从幕后走到台前,彻底恢复自己‘阴王’之称号。
如此这般,岂不美哉?
时间缓慢过去,鬼游节也进入了尾声,由于阴长生做事雷厉风行,所以等到那天将要过去之时,它已经大致的搞定了鬼国神宫。
四大阴帅忙的是脚打后脑勺,经过了今日,它们对阴长生更加的敬畏加恐惧,所以哪还敢有一丝的抱怨?除了要重新调配阴兵之外,它们还要为明日地府重新运作而焦头烂额。
而就在阴帅们不住叫苦之时,空荡巨大的阎罗殿中,一身蟒袍的阴长生正毫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它赢了,这么多年后,它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又怎能不开心呢?
一向黑暗的阎罗殿内,此时点亮了数百盏蓝汪汪的灯,蓝光之下,阴长生双目如电,直指墙壁上供着的一副画像。
那画像里的仙人手持拂尘脚踏祥云,薄唇大耳面目慈祥。
阴长生对着画像狂笑道:“王方平!!我且问你。你我之间到底谁是对的?!你看啊,你这个榆木脑袋所做出的政权,在我的手上就是这般不堪一击!我且问你。我们谁赢了?我且问你,我们谁笑到了最后!?”
数不清的年月里,阴长生的神识四处飘荡,只为这毕生憾事,而如今它终于大权在手,阴间已经落入了它的掌控之中,而王方平却早已经灰飞烟灭。
画像自然是不会回答它的。这多多少少让阴长生觉得有些无趣。
所以,它一脚踹翻了桌子后,大模大样的坐在了阎罗椅上。从怀中翻出了阴玺不住把玩,有这阴玺在手,它有了这枚阴玺,它便可以肆意审判所有鬼魂。甚至还能影响阳间的走势。
纵然那太岁下凡又能如何。即使它卷起在大的风浪,但仍不如本王权高,阴长生一边转着手中阴玺一边想道:只要有这东西在,世间便唯我独尊,只要用心经营,它日与神界那帮子家伙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权利就是这样,或者说人性就是这样,当你到达了顶峰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张望着是否远处有这脚下还高的山,正如阴长生。千百年来想当地府皇帝的它如愿以偿后,竟顺其自然的有了新的目标。
**的膨胀永远没有尽头。
而就在阴长生心中愉悦做着它那三界梦的时候,阎罗殿外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却将它拉回了现实。
“陛下,谢必安有要事求见。”
妄想被打断,这让阴长生感到稍许的不快,但对它来说,如今这四大阴帅还有些利用的价值,于是,阴长生便哼了一声,将双脚担在了翻到的桌子上,靠着大椅拉着长音儿说道:“进来罢。”
门外的无常慌忙应了一声,谢恩之后推门了大殿,依照着帝王之礼,先对那阴长生三拜九叩之后,这才说道:“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可不够我活。”阴长生翘着腿哈哈大笑道:“起来吧,今天你们的表现的都挺不错,日后嘉奖少不了你们的,说吧,有什么事要向朕禀报?”
在听了阴长生要赏它们时,谢必安却并没有感到快活,相反的,当时它脸色差的要命,等阴长生说完之后,只见它一头磕在了地上,随后哆哆嗦嗦的对阴长生说道:“臣有罪,臣有罪!!”
阴长生皱了皱眉毛,然后打了个哈欠,先是对着远处招了招手,用念力勾来了一杯香茶,喝了一口后,这才随意的说道:“你有什么罪?哪件事没有办好?来,但说无妨,朕免你的罪。”
此时此刻,一切都成定局,整个阴间已经没有谁能再撼动它的位置,所以根本就没有能让阴长生感到惊讶的事情,它料想着,也许是这谢必安被它的威严吓怕了,所以慌乱间办错了件小事便主动前来请罪,于是当时阴长生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它这次却错了,在谢必安说出自己犯的错后,阴长生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只见那谢必安颤抖的说道:“谢陛下,那臣就说了,那个,那个阳,阳玺不见了!”
“噗!”阴长生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全都吐了出来。什么?阳玺不见了?怎么不见的?怎么能不见的?!
要知道那阳玺和阴玺本是一对,一个主叛鬼魂落狱,一个主叛鬼魂投胎。落地狱和进轮回是阴间最主要的两项要事,可如今这吊死鬼说‘阳玺’不见了?这让阴长生如何能够接受?
于是,阴长生终于不敢怠慢,只见它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谢必安的身前,抓着它的舌头将它狠狠的拽了起来,鬼神之力发动,谢必安只感觉到浑身犹如刀割而生不如死,只见阴长生狠狠的对着它说道:“你逗我玩呢是不?阳玺不见了你让朕明天怎么去审判鬼民们的轮回?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你的命啊?”
谢必安双手不停的挥舞,心中不停的咒骂这老怪物不守信用,刚才还说恕我无罪呢,但这屁股还没坐热就翻脸了,可它知道阴长生是个疯子,于是只好挣扎着,口齿不清道:“饶命饶命!立夏(陛下)饶命!!”
“说,说!怎么不见的,为什么会不见?!”表情扭曲的阴长生松开了谢必安的舌头,同时瞪着它说道。
而谢必安只能一边揉着舌头一边对着那阴长生说出了实情,原来,那阴阳宝玺各自存放在不同的地方,上午的时候由于赶时间,所以谢必安在得了阴玺之后便火速派鬼将其送到了阴长生手里,之后,阴长生赢了的消息传来,它们大喜过望,便忙活了起来,这一忙活,竟将那阳玺之事忘在了脑后。
其实这也不能怪它,毕竟在这种环境下,阎罗和判官都被禁了,哪个不要命的敢动阳玺的主意?而且存放阳玺之地,乃是一处三重宝塔,里面机关重重,又哪能让人轻易得手?
可就在它方才忙完了的时候,想到要将阳玺也送到阴长生手中,可等到了那宝塔的时候,谢必安却傻眼了,存放阳玺的盒子还在,但盒内已经空空荡荡,别说宝玺了,连个屁都没有。
而在听完了谢必安的话后,阴长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在扳倒了阎罗执掌了地府之后,阴长生确实因为高兴而大意了,竟没有想到这一点。于是,它便趁着脸问那谢必安:“阳玺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你没派鬼看守么?”
“派了!”谢必安慌忙说道:“虽然今日鬼城阴差更换,但属下不敢疏于防范,属下派了四鬼前去看守,可当属下刚才到的时候,发现那四只阴差全都不见了踪影,怕是已经被哪路贼人下了黑手!”
“这就是你的‘不敢疏于防范’?”阴长生大怒,又一把拽住了谢必安的舌头,同时大怒道:“查出是谁干的没有?!”
谢必安吃痛,惊恐的摇头说道:“属下这就去查,陛下饶命,饶命啊!!”
“废物!”阴长生当真怒了,如今它刚刚接管地府就出了这种事,这让它如何能够消气?而就在这时,只听见殿外又传来了一阵惊慌的声音:“陛下,马明罗有要事求见!!”
“有屁快放!!”愤怒的阴长生拽着谢必安的舌头吼道:“什么事?!”
谢必安疼的浑身一颤,而只听门外马明罗用十分惊恐的语气说道:“回禀陛下,那,那个,我们收到急报,不知为何,今日地狱炸了监,有上万恶鬼已经攻出了地狱,如今,如今只怕是正朝着此地赶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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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鬼神怒 大闹地狱
说完了此话之后,马明罗眼见着阴长生先是一僵,随后脸色越来越差,本来就苍白的小脸儿,如今居然隐隐泛出了绿光。
“稳住啊陛下,千万要稳住!!”马明罗惊慌失措的叫道。
而阴长生也不含糊,只见它一把就扯过了马明罗的耳朵,将其拧成了麻花状,随后咬着牙恶狠狠的骂道:“我稳你个大长脸啊!究竟他娘的怎么一回事儿,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让你俩组团儿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信信信信信!”马明罗用余光扫了一眼正在揉舌头的谢必安,立马就明白了这不是今晚的头一件丧气事儿。
其实也不怪阴长生窝火,要知道它计划了这么多年终于如愿以偿的夺回了皇权,多好的日子,可老天似乎还真就不想让它过消停了,命运的捉弄下,龙椅上的屁股还没坐热就出了两样让它头疼的事情,这种经历放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抛去那阳玺失窃一事暂且不谈,单说说这次地狱炸监,多么离谱的一件事。虽然以前地狱也发生过鬼魂脱逃之事,但那一次乃是有叛神大闹地狱所致,哪像这一次这么离谱?
根据地狱鬼差们送来的急报所描述,这一次叛逃的亡魂粗略估计便有一万以上,分数个地狱的鬼魂相加而成,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能够跑出来,急报上称,说有两名本领高强且了解地狱地形的神秘人物带头,一路砍杀最后攻破了第一层。但在这阴间它们又能跑到哪去?所以那些罪魂脱狱成功之后,必会想方设法前往阳间,就像上次所发生地狱暴动一样。
由于罪魂没有投生资格。所以想去阳间只有经过阴市,而鄷都城便是前往阴市的必经之路。
在听完了马明罗讲完了那篇急报之后,阴长生咬牙切齿的骂道:“废物,都他娘废物,地狱什么时候变成茅坑了?怎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平时养着你们用来干什么的,能不能走点心啊你们?我才刚刚掌权就给我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你们说这件事怎么办吧。”
谢必安和马明罗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出一句。它们当真怕了,特别是谢必安,十分精明的它如今已经嗅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且见它当时眼珠溜溜打转儿,心中不停的念叨:两个神秘人带领着罪魂们发起了暴动?而且不是从外面攻进去的?天王老子,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那两个家伙?该死。如果是他们的话又该怎么办?要知道那俩损贼可是它们亲手关进去的。如果这事儿被阴长生知道了的话,那它们可真得组团嗝儿屁了。
不行,如今权宜之计还是装哑巴为妙,想到了此处,谢必安便偷偷的将舌头全都塞进了嘴里。
而就在这时,阴长生忽然皱了皱眉头,紧接着斜了一眼它后,冷笑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前阵子不是抓了两个家伙关到地狱里面去了么。一个叫冥侠关灵泉,还有一个是活人踏境者,嘿嘿,嘿嘿嘿嘿嘿………………”
你别笑行不行,想把鬼吓死啊!?谢必安和马明罗如坠冰窟,心想着这老鳖三怎么什么都知道?完了完了完了,看来这一次它们真的要死的开怀死的透彻了,于是,那谢必安为了活命连忙吐出了舌头道:“不是,陛下你听我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只见阴长生双眼猛蹬大吼了一声,直震得那房梁上的灰唰唰掉落,整个阎罗殿都在颤抖,谢必安马明罗差一点就坐在了地上,那一刻,所有的狡辩都已经显得多余,于是它俩只好五体投地不停的恳求阴长生之宽恕。
阴长生到底是阴长生,它很快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尽快的想好对策,于是它当时便沉声说道:“求饶有什么用?我且问你们,知不知道那个活人的来历?”
“属下该死。”谢必安颤抖的说道:“我们实在不知那小子的来历,当时捉住它后,钟,钟圣君也曾让我们查其底细,那人没有姓氏,知道是阳间北国人氏,可我们翻查当年的生死簿却发现,他说的那一天,北国因为杀戮根本就没有任何婴儿投生,所以实在无从下手。”
谢必安说的很对,其实世生本不该出生在世上的,他的命运本该同当年那些孕妇一样死在那次屠杀孕妇的惨剧之中,但是画中僧的出现却打破了本该属于他的命运,这才引出了后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的人,难道也跟天道出错太岁现世有关?”阴长生沉思了一会儿后,心中竟涌出了一丝后悔之意,当初他真的是太大意了,根本就没把这小子放在心里,它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天衣无缝,整个地府都无人能阻,而那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根本就到不了三途,退一万步讲,就算它们去了三途又能如何?三途早就空了,仍搬不来任何救兵。
但它哪里想到世生和关灵泉他俩,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带领罪魂攻打出了地狱呢?
一想到世生的离奇身世,阴长生心中便已经觉得有些不妥了。
因天道出错而生的人,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了阴间,而且又在它夺回地府的头一天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看上去是巧合,但其中却也许隐藏着一个对阴长生来说可能致命的必然性。
难道,这是‘命运’作祟?
身为上古鬼神,阴长生自然明白‘命运’的真相,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它再也不敢轻视此事,就这样沉思了好一会后,阴长生才对着谢必安和马明罗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想不想留下这条狗命?”
两名阴帅自然想要活命,于是连忙回应,阴长生这才点了点头。然后用少有的正经语气对着它俩说道:“好,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的命暂且留在我手里,但你们要将功赎罪,接下来这件事如果再办砸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们。”
“是,是!”谢必安大喜过望。随后说道:“陛下尽管吩咐,水里来火里去,我等不会皱一丝眉毛。陛下,是不是要我们几个去捉拿那些罪魂?我们现在就去!”
“这个倒用不着。”只见阴长生用手摸了摸下巴,之后说道:“你们现在要做的,是追查阳玺之事。没了阳玺。咱们所做的一切到头来终是一场空,我刚才想了一下,那阳玺定是被城中阴差所窃,马明罗,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查,今天带进城所有阴差的名单,道行低的就不用查了,就查道行高的。看看有没有阴差擅离职守,现在就去。明白么?”
“明白!”马明罗如释重负,慌忙站起了身,逃似的推门跑了出去。如今阴长生没有多少时间了,等到明天,地府便要重新开始运作,纵然有‘换权’的幌子,但这个理由顶多能再维持一天,再久了就会影响到阳间的出生率,从而引发大规模的怨气横生,到时神界也许就会发现此事,而神界如果一插手,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毕竟阳玺在它手里丢的,而且这里面有许多猫腻存在,它刚刚掌权,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马明罗走后,谢必安便对阴长生谨慎的问道:“陛下,那我呢,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当真不用管那些暴动的罪魂么?”
“当然要管。”阴长生狠狠的说道:“谁说不管?不过要管也是我亲自去管,我现在就带兵过去,名义就用‘镇压叛贼’和‘缉拿贪腐要犯’,你现在就给我去纠集阴兵,一万阴兵,半个时辰后出发,听没听懂?!”
见阴长生居然要亲自上阵,谢必安心中也十分的惊讶,按理来说,那两个小贼加一块也不是它们四大阴帅的对手,就算加上那些脱逃地狱的罪魂又能如何?只要被它们瞧见仍是无法逃脱,但老怪物这次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亲自动手了?瞧它的样子,好像有些害怕似的呢?
在这个地府里,还有能让它害怕的东西存在么?
但谢必安哪里还敢多问,慌忙应了一声,随后避瘟神似的也逃出了殿外,阎罗殿内又剩下了阴长生自己,但它此时的心境同方才已经完全不同,在谢必安走后,阴长生再次陷入了沉思,站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抬起了头,转身又望了望墙壁上悬挂的王方平画像。
紧接着,它的表情渐渐的阴沉了下来,紧握双拳,将两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并自言自语道:“我为了夺回自己的东西,已经漂泊忍耐了这么多年,如今,即便是‘命运’也别想把地府从我手里抢走,你看着吧王方平,你好好的看着!”
说完之后,阴长生一挥手,桌案下的‘鬼痴无疆’飞入手中,殿内幽蓝灯火尽数熄灭,它抓着长刀转身便走,阎罗殿的大门再次紧闭,大门关上之前,微弱的光亮最后停留在了王方平的画像之上。
画中老翁脸上仍挂着一丝笑意。
虽然我们不知道阴长生究竟想的是什么,但如今涉及到‘命运’,它便不敢托大,以至于要亲自出征平息此事,而它想的确实没错,此次地狱大暴动的主谋,的确是世生与关灵泉他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急,这还要从前文书讲起。
话说在受了巨足老人所赠的‘实相图’后,那鹈鹕又从肚子里面吐出了东西给他俩,关灵泉捡起了那皱巴巴的羊皮纸后大惊失色,因为这张羊皮之上所绘的事物,正是十八层地狱全图。
那图画十分精巧,每一层地狱都有详细的标注,包括一些天然形成的溶洞隧道,甚至各自相通的地穴走向都画的清清楚楚。身为前鬼差的关灵泉自然明白这玩意儿的危险性,有了这幅图,它们便可以在十八层地狱内畅通无阻,甚至想要放走鬼魂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它便对着那鹈鹕说道:“前辈,您为何要将这么宝贵的东西赠给我们,难道就不怕我们………………”
“我给你什么了?”鹈鹕坏笑了一声后。正色说道:“我给你的,只是当年我家老王的遗物而已,至于要怎么用,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老头子你说对不对?”
巨足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了一下。
而世生和关灵泉却全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世生这才轻道:“两位前辈。能否让我兄弟二人再次歇息一阵?”
巨足老人点头微笑道:“自然可以,这里平日只有我和小鸟,所以你俩想待多久便待多久。仔细想一想吧,为了你们将来的故事。”
世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同关灵泉走到了远处不发一语的坐了下来,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吧。关灵泉终于开口了。他轻声缓缓的说道:“世生,你在想什么?”
“应该和你想的事情一样。”躺在地上的世生说道:“你想通了么?”
关灵泉叹了口气,说道:“应该想通了,如今地狱既然公平不在,倒不如…………哈,我这一生一死两辈子的官可真算是白当了,想不到到最后还要亲手作次大坏事。”
“做坏事的不是你。”世生坐起了身来,眼望着远处滚滚乌云无穷无尽。电闪雷鸣在他的眸子里闪烁光亮,只见他慢慢地说道:“是我们。”
他俩如今终于做好了决定。不但要逃离地狱,更要放出大批地狱鬼魂!
这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因为阴长生的阴谋就要实施,论武力,他俩根本就不是那上古凶神的对手,既然是这样,那他们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得逞,起码也不能让它这么轻松。
既然地狱已经不是地狱,那他们何不大闹一场?
想通了之后,世生和关灵泉便站起了身,重新回到了巨足老人的身前,两人对那巨足老人和鹈鹕施礼道:“多谢两位的帮助,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管日后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后悔。”
“看来你们已经做出了‘抉择’。”巨足老人若有所思的望着世生,紧接着缓缓的说道:“不过看得出来,你的‘抉择’并没有结束,对你而言,真正的抉择还没有到来。”
“什么是‘真正的抉择’?”世生有些不解的问道。
而巨足老人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它只是对着世生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感觉的到。去吧,年轻人,希望等到你真正‘抉择’的时候依旧不会迷茫。”
虽然不懂,但世生也记住了这巨足老人的话,鹈鹕见他俩要走,便转头吹了声口哨。那匹小黄马拉着船儿飞快的跑到了他们的身前,鹈鹕让世生关灵泉上了船后,便对着它俩笑道:“去吧,我已经告诉马儿要把你们送到十七层入口,所以我不跟着了,咱们就再此作别。”
“谢谢两位前辈!”世生和关灵泉抱手施礼道:“后会有期。”
“别后会有期啦。”鹈鹕哈哈一笑,随后对着他俩挥了挥手:“争点气啊,我可不想再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见到你们,明白么?”
说话间,只见鹈鹕又吹了声哨子,那小黄马抬头嘶鸣了一声,转而踏着阴风飞了起来,狂奔风驰电掣,转眼间便拉着世生和关灵泉消失在了鹈鹕的视野之中。
在他俩走后,巨足老人微笑着对鹈鹕说道:“小鸟儿,你怎么这么好心,将地狱图送给它们?”
“什么地狱图?”鹈鹕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边用嘴梳理着羽毛一边说道:“我都说了,那只不过是老王的遗物,而且。”
讲到了此处,鹈鹕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才感叹道:“而且老王当年不辞辛苦开拓出地狱并将其分层,为的便是天地终生都能得到公正的对待,善良者当有好报,作恶者难逃地狱审判,而如今地狱既然已经变了味儿,倒真不如毁了省事,您说呢菩萨?您不会怪我吧?”
巨足老人呵呵一笑,随后也跟着鹈鹕转头向它们右方望去,但见右边的乌云中慢慢的拱起了一朵云彩,云彩散尽之时,一名身穿粗衣的中年僧人脚踏虚空缓步走来,那僧人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每张画卷,都有其自身因果,它们既是在因果之间,又何来的责怪呢。”
中年僧人的声音很轻,但听在耳中却无比庄严慈悲,且见它脚踏着闪电,三两步便来到了它们的身前,巨足老人微微一笑,随后对着那中年僧人说道:“上师此行,便是要见证此段因果?”
中年僧人平静的说道:“不,应该说,我只是来见证一朵花开的时间。”
“很久没见上师您笑了。”巨足老人说道:“正如您所说,那年轻人确实和您和有缘,您曾经见过他么?”
僧人还没说话,鹈鹕竟叹了口气,随后对着那僧人有些不解的说道:“菩萨,我这小鸟脑袋实在有些想不通,如今天道残缺地道混乱,为何您不亲手化解这段业障,而要让他们这些后生去做呢?”
中年僧人微微的笑了笑,随后平静的说了段偈语:“画卷展开,众生皆在画中,画中有生死,画外存因果,因果相生本是为缘,你我如今皆在这因果之外,不昧不觉,又怎能妄加插手这卷中之事?而且纵然苦海滔滔,但瞧那痴儿心中信念,即便不借助外力,日后也可还众生一个太平五蕴,所以,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们去做吧。”
“我们确实不该插手天道,但话虽然这么说。”只见那鹈鹕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可身处地狱的您仍放不下众生的苦难不是么?如果您真的放下了,为何会在那灾星降世之前,借着同那天诧多旬赛赌的由子而向人间放出了‘希望’呢?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您总是默默的做着这一切,却不向其他一样祈盼‘佛名’。”
“小鸟儿,你的话也有些多啦。”只见中年僧人微笑道:“我佛慈悲,慈悲即是佛,慈悲存于心,不求佛名又如何?”
说完此话之后,只见那中年僧人默默的望着本不存在的上空,双掌合十,默念经文,那经文本不是世间存在之经,却包含着世间万法之理,此时此刻,乌云不再翻滚,连雷电都缓慢了下来。鹈鹕同巨足老人相视一笑:看来,地府的明天并不是继续腐朽,而很可能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经文之声回荡在十八层地狱的上空,但是世生他们却已经听不见了。
因为回来的时候是顺风,在小黄马的护送下,他们已经脱离了内二,来到了十七层地狱的入口之处,小黄马遵从鹈鹕的吩咐,一路将它们送到了隧道顶部,世生一脚揣开了门,守门的老大爷吓得眼珠子都快飞了出来。
怎么个情况?这俩货不是找死去了么?怎么在十八层地狱里找了一圈死,没找着还能回来?是不是又跟大爷在这开玩喜呢?!
而世生和关灵泉没有理会那下巴都快脱臼了的老大爷,告别了小黄马后,两人站在十八层地狱之门前互相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他俩十分默契的掰了掰拳头:好,接下来就让我们正式的在地狱里大闹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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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业火 猛鬼出狱
“反了反了!!祸事来来了,有人大闹地府啊!!!”
十八座大地狱地狱的第六层‘火海地狱’之中,一名瘦骨伶仃的鬼差扯开了嗓子惊恐的吼叫着。
让它感到惊恐的原因只有一个:有俩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家伙,居然从深层地狱反攻了上来,它们不单是自己逃狱,更怂恿了数个地狱的罪魂们一同发起了暴动,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形成了狂风卷落叶之势,据地府看守称,那二人自第十二层突然出现,随后便开始发难,紧接着连破了数狱,同它们一齐的罪魂们也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
等到了第六层之时,已经将近一万鬼魂加入,如同潮水般的罪魂们朝着第六层的出口猛扑,没有任何准备的鬼差们节节败退,一时间场面混乱到了极致。
地狱看守们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以前地狱也发生过暴乱,但那是从外面闯进来的人干的啊,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可能有人从里面起义呢?瞧那领头两个的手段极高,这不对啊,有这种本事的罪魂,应当被关到单独的小地狱之中啊,该死,它俩到底是谁关进来的?怎么这么缺心眼儿?
在那一刻,四大阴帅有没有打喷嚏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这暴动俨然已经形成,世生和关灵泉一路猛攻,加入的鬼魂越来越多。
“拿起刀!受了冤枉和跟我走!!”每到一层,关灵泉都先按照地狱图画所描述找到鬼差营地。那里有兵刃刑具钥匙,关灵泉和世生将那些东西发放给受刑的鬼魂们,借此恢复它们的自由。
大多数的鬼魂都是被冤枉的。到了地狱后终日受那无端的苦痛折磨,如今终于见到了救星,那些鬼魂又怎能不把握机会?一幅幅手铐被打开之后,众多鬼魂全都怀着万分感激的心情加入了队伍,虽然地府暴动乃是重罪,但它们含冤入狱已久,反正都到了地狱了。还怕什么?
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没命的,既然都已经没命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看那所有的鬼魂连一个犹豫的都没有,见了鬼差之后。争先恐后的往上扑。同这些平日里欺压它们的家伙以死相搏。
地狱大乱,这正是世生和关灵泉想要的结果。
当然了,他们不敢保证每一个鬼魂都是无辜的,但据关灵泉所说,十三层地狱往上,大部分的鬼魂都是被冤枉的,所以,他们便从十二层开始放鬼。世生和关灵泉本来就挤压了许久的火气。他们一个是到了地府就被无缘无故的追杀,另一个则是想做个清官却被恶势力所诬陷。如今他俩终于化被动为主动,开始了大闹地狱的第一步。
到了第六层的时候,由于跟着他们暴动的鬼魂实在太多,无法走那地狱图的捷径,所以他俩把心一横,带领着那些不甘冤屈的亡魂们直接攻向了链接第五层的正式入口,寻常鬼差们押送犯人和交接公务便是在此,那是一处五丈多高的黑木大门。
在他们攻过来的时候,地狱里的看守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算上从第五层赶到的鬼差,加在一起大概有数千名,它们知道这些暴徒要强闯大门,所以此时已经在门前布好了阵法严阵以待。
从这一刻起,他们就不能像方才那般的轻松了。
狂奔在鬼魂大军之前的世生和关灵泉在见到那门前的阴兵军队后,相互对视了一眼,火海地狱,四处皆是烈焰滔滔,关灵泉望着那些鬼差,对着世生说道:“看样子,这些草包已经开始防守了,怎么样,你行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世生如今已经进入了状态,只见背着画卷的他一边奔跑一边说道:“到是你,行不行?”
“哈哈,当然行!”关灵泉豪情万丈的说道:“这些家伙得用多长时间放倒?两柱香?一炷香………………”
“半柱香。”世生和关灵泉异口同声的说道。
而就在这时,那些防守的地狱阴兵们已经高喊号子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只见阵前一名好似军官模样的彪形大汉,手持着一口两人来高的方天画戟直指世生高声吼道:“大胆鼠辈,尔等作乱地狱可知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如今还妄想着逃离此地?识相的,快快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如若不然,定将尔等打入十八层无间,无…………无?!”
哪成想,就在那彪形鬼官战前喝骂之际,世生和关灵泉已经发难。但见这一人一鬼齐刷刷的将双手于胸前合十,随后大声诵唱经文。
那经文,正是存在听经所内的地府佛经《三花三业本愿经》,三花三业,三荣三枯,此经蕴藏佛法无量,记录通往三途之正路,乃是鬼界修佛不二法门,而在世生那里,这经文名为‘地火诗篇’。
《三花三业本愿经》共分三十六品,每一品都可领悟出莫大的愿力,而世生所习的
‘地火诗篇’,乃是倒数第三品,真名‘见业火品’,修习此品者,愿力达处,可够出地狱永世不灭之业火,焚尽世间一切污秽之事。
地火诗篇并不是世生最厉害的法术,这是因为其愿力的特殊性,为修行到最高境界之前,这地火的威力在阳间释放是会大打折扣的。再说明白一点,这本事,只有在阴间才会发动最大的效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世生和关灵泉也算是同修的师兄弟,这经文一事,也是之前关灵泉告诉世生的,所以,就在那时,世生只见到四周皆为火海,烈火熊熊铺天盖地,所以毫不犹豫的同关灵泉一齐诵唱‘地火诗篇’。
两人的修为皆是不俗。特别是世生,他早已进入了精神领域,如今意志坚定气势如虹。在意念的催动下,早已融入血液的经文脱口而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阴阳顿挫庄严洪亮,在念罢了最后一句之后,只见世生关灵泉它俩左掌立于胸前,右手画掌为指。由下至上就这么一勾!
“着!!!”这一人一鬼大喝了一声,瞬间,千余名鬼差只觉得眼前一阵耀光刺目。轰隆一声巨响,一团巨大到骇人的火团自脚下干裂的土地中喷涌而出!瞬间,将那数千名鬼差吞噬其中,烈焰滔天绵绵不绝。火舌翻滚之声。犹如上古巨龙愤怒咆哮。
他俩合力在此引发了地火,借着这‘火海地狱’的地势便利,竟一局便将上前阴兵击败,不过世生并没有下杀手,因为这经本不是杀戮之经,在重创了那些阴兵之后,世生关灵泉双手一分,火势瞬间退却。而那些受了重创的阴兵们短时间内再也没了行动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这些暴动的鬼魂们推开了大门。攻入了地狱的第五层。
第五层,第四层,第三层,就这样,他们仰仗着手中的地狱图以及义无反顾的信念一路猛攻,阴间的贪腐已经渗透到了地狱,那些拿俸禄欺压鬼魂的鬼差们见这势头自然吓得不轻,从而无心应战。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也就是阴长生刚刚夺权之后,攻打出了地狱的第一层。
在冲出那黑色城池之后,所有的鬼魂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震天的嘶吼,是的,它们出来了!想不到,它们当真的还有重获自由之日!!
攻出地狱的鬼魂数量大概接近四万,这要比送往鄷都城的急报所表的数量多出一倍不止。
然而,虽然攻破了地狱,但接下来的局面仍不乐观。
毕竟这里是阴间,对那些鬼魂来说,阴间比起地狱只不过是个大一些的牢笼,所以,想要得到真正的自由,就必须逃到阳间,宁可当个浪荡也由魂,也比这终日饱受折磨的强!
而它们并没有忘记,这次之所以能够成功脱狱,全是仰仗了那两位豪侠,所以那些鬼魂们全都恳求世生和关灵泉继续带领他们寻求自由。关灵泉看了看世生,世生点了点头,本来他们也想借此机会大闹一下,如今事成了一半,接下来它们便要带领这些鬼魂们冲入阴市,杀向人间。
但他们也不能保证这一次能够成功,所以世生当即便对着那些鬼魂们说出此行的危险,因为暴动出现之后,地府不可能不管,而且它们此行还要路过鄷都城,面对阴长生的围剿,世生关灵泉不可能保证所有鬼都能够成功脱逃。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们哪个不愿冒险相拼,此时便各走各路,我们绝不强求。”世生在万鬼阵前朗声说道。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入人世的少年,自然明白世事不可两全,他无法做到完美,与其欺骗他们,倒不如在此摊牌来的痛快。
而那些鬼魂之所以敢同它们暴动脱狱,自然绝大多数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此离开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世生明白,那些鬼魂多是投机倒把之辈,想趁着它们同地府交战时浑水摸鱼寻找机会。
世上没有完美,因为人心本就存在着缺陷。这种鬼魂不留也罢,所以它们走了世生和关灵泉倒也省心。剩下的三万多名鬼魂决定孤注一掷,此时的它们手里握着抢来的兵刃或刑拘,两手空空的,即便捡块石头也想一战到底,所谓死中求生不外如此。
“咱既然跟着两位出来了就不会怕,反正都到这地步了,两位英雄就带着我们一起干吧!!”
“没错,一起干!!咱们生前就被那些狗官欺负,死后不能再怕那些狗官了!!”
“对!!就赌一把吧,窝囊够了!不管结局如何,都是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无怨无悔!!”
因为方才恶战,逃出地狱的世生此时已经累的快要脱力,他以前当真无法料到,有朝一日,自己在阴曹地府内,居然会做出这等大事,地狱之攀。这么多受够了压迫的亡魂愿同他一起反抗强权,虽然那些亡魂们也有着自己的念头,但不论如何。此时的这份激动仍是难以言表。
那是发自内心的激动,是对强权乃至命运的呐喊。
“你怎么了世生?”疲惫的关灵泉在震天的呐喊声中拍了拍世生,同样疲惫的世生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因为这份激动,他的手居然也轻微的颤了颤,只见他轻声的说道:“没事。只是,感到有些解气罢了。”
说话间,世生毫不犹豫的举起了钢刀。朝着那万鬼大军吼道:“好,既然做好了决定,那咱们便走吧!!”
“走!”
三万多名自不公地狱逃脱的鬼魂,就这样在关灵泉和世生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沿路上。地狱里并没有任何阴兵追来,因为饱经压迫的鬼魂之怒是可怕的,如今它们已经挣脱了枷锁变成了猛兽,曾经的‘主人’如果还敢上前,这些猛兽定会夺下它们的鞭子,将它们撕成碎片。
如今,只能盼着鄷都城的兵力前来镇压了,地府的看守们胆战心惊的想道:送信的已经派出去了。这回儿,应该已经到了鄷都城鬼国神宫了吧。
地狱的急报确实已经送到了鬼国神宫。因此还让马明罗差点丢了性命,且不说那鬼国神宫的阴帅们此时如何纠集兵力,单说说逃出地狱的暴徒们如今已经逃到了官道之上,在路过听经所的时候,世生暂时脱离了队伍。
因为他还有东西留在听经所内,包括几样随身的收藏品以及他的老伙计‘铁条揭窗’,但最主要的还是那和尚师父的画卷,此般逃出地狱让世生身上的重罪又多了一件,日后生死未卜,他想拿回画卷,有‘师父’陪伴,他的心会安稳一些。
听经所仍是那个听经所,寺内的修行者见到了世生后,依旧不悲不喜,似乎理所当然的模样,世生将几样东西放入怀中,烟袋锅则插在腰间,两卷画轴并排系在背后,手握着揭窗大步走出了听经所,那些修行者默默的望着他,再次念起了经文为他送行,这经文之中蕴含念力,扫去了世生身上些许疲惫,世生转过了身,双手合十十分感激的对那些修行者施了一礼,随后头也没回的踏着揭窗遁空而去。
闲言少叙,没用多久的功夫,世生便又追上了鬼魂大军,此时的叛逃鬼魂们已经过了听经所的地界,正在外围丛林处赶路,不过那队伍前排却停了下来,隐约可见前方多棵树木燃烧,滚滚浓烟向天飘散。世生皱了皱眉头: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慌忙加速上前,等赶到了近前的时候,只见到那队伍之前有数十名阴兵打扮的鬼魂倒在了地上,还有数十名没有戴帽子的阴兵正在同关灵泉它们对持。
世生见情况不对,慌忙收起了揭窗落在了地上,对着关灵泉问道:“关大哥,怎么回事?”
关灵泉见到世生回来了,便沉声对着他说道:“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刚才正在赶路,忽然就碰见了这么一帮鄷都城的狗腿子,如今干翻了几个肉脚的,还有剩这些没戴帽子的家伙。”
“你才是地府的狗腿子呢!!”关灵泉话音刚落,哪成想那队没戴头冠的阴兵中有鬼愤慨骂道:“休要拿钟圣君那奸贼来羞辱我们,我们乃是堂堂殿前侍卫,怎会同那种败类为伍,呸,你们这些杂种要打便打,反正也不想活了!!”
殿前阴差?关灵泉愣了一下,而见这些没戴帽子的家伙如此嚣张,地狱的鬼魂们顿时大怒,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忽听得阴兵之中传出了惊讶之声:“世生大哥?!”
听见有人叫他,世生也是一愣,于是慌忙伸手制止了那些叫骂的鬼魂,与此同时,只见那群阴兵之中,有一名小个子阴差跑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世生的手,激动的说道:“真的是你,早些日子听兄弟们说你来了,苦于职务在身不能相见,真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碰见了你!”
世生望着这个身高刚到自己肩膀的小个子,略显青涩的脸庞,圆圆的眼睛,面上有些雀斑,短短的头发打着卷儿,当真让世生觉得有些面善,似乎曾经见过。思想了一会后,世生这才想了起来,于是脸上浮现出了喜悦的神情,他抓着那鬼差的手说道:“小梨子,是你?”
“是我啊世生大哥!”只见那鬼差激动的说道:“你没事,当真太好了!”
这一位被世生称为‘小梨子’的鬼差,曾经是孔雀寨的弟兄,同石小达他们走的挺近,据说他家曾经有半山的梨树,父亲也是卖梨的,所以大家都称呼它为‘小梨子’,后来由于战乱的关系,这小梨子的家乡被毁,他被孔雀寨下山行义的大叔们收养,这才上了水间山。
不过世生跟他不熟,在世生的印象里,这个小梨子性格很是腼腆,真想不到它也死在了那场战斗中,如今更是当上了好像挺厉害的鬼差。
阴阳相隔两重天,如今在这里再次见到了孔雀寨的兄弟,世生心情也是十分激动,但激动之余,难免又有些疑问,对孔雀寨的弟兄,世生向来是毫不犹豫的放心,所以他便对着小梨子问道:“小梨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地府让你们来抓我们?”
听见世生问他,小梨子当时长叹了一声,随后有些悲伤的说道:“世生大哥,我们不是来抓你的,如今的地府…………唉,早已不是曾经的地府了。”
说话间,小梨子便将今早阴司街上的政变讲了一遭,由于那阴长生早就策划了多时,所以在它成功夺权之后,所有事情办得雷厉风行,鬼国神宫已经大换血,先前驻扎在那里的殿前阴差们尽数被撤了下来,美其名曰是要它们接受贪腐调查,但其实就是想将它们这些阎罗心腹换掉而已。
但凡对阴长生命令不从的,就会被当作罪魂发配地狱,而小梨子它们这数十名鬼魂,便是在街上同阴长生作对的那些阴兵,也是被发配到地狱的头一批阴兵,方才他们被押解再此,刚好遇见了带领鬼魂们逃生的关灵泉,所以才发生了之前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关灵泉和世生在听了小梨子的话后,这才知道阴长生已经夺权之事,那个混蛋的手段确实高明,仅用几个时辰便让阎罗声誉扫地,如今它大权在手,世生它们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世生消化着此事的时候,那小梨子已经说完了这前因后果,末了,小梨子忍不住又叹道:“我虽然到此时间不长,但是对阎罗大人们的品格却十分敬佩,在场的兄弟们,没有一个相信阎罗大人会做出这等肮脏之事,他们定是被那面慈心毒的钟圣君陷害的,如今钟圣君掌权,我们纵然堕入地狱也不想与他同流合污。对了,世生大哥,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看这些鬼魂的打扮,莫不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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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起义军 因果流转
世生点了点头,将自己如何在听经所中受那阴帅威胁,后又将计就计被押解到了地狱之中,再到如何得到‘地狱图’从而引发了万鬼大暴动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小梨子。
而在听到了‘钟圣君’的真相过后,在场阴兵无不震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钟圣君同往常判若两人,感情兴风作浪的是它体内的另一个‘上古凶魂’!王方平和阴长生的传说对于地府来说,不亚于阳间之五帝三皇,所以这自远古而来的阴王夺权之事,让殿前阴兵们感到了空前的惊讶。
小梨子喃喃的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那钟…………不,阴长生会如此轻易的就夺取了政权,原来它是早有预谋。真是苦了阎罗大人们,它们对地府一片赤诚,如今居然受了这等无妄之灾。”
谁说不是呢?本来地府好好的,没来世界好好的,可偏偏就是有一些心存邪念的家伙出现,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根本不顾及无辜者的死活,最可怕的是,这些家伙大多都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除了只会为自己所谓的‘不公与理由’找借口外,全然没有丝毫的内疚。
这也许便是人心叵测吧。
知道了真相后的殿前阴兵们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如今曾经的地府早已不复存在,阴王势力之强大也不是它们能够对抗的,如此说来,它们现在恢复自由与不恢复自由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阴长生让地狱扩散到了整个阴间的范围。
它们将要何去何从?
倒是那生前性格有些怯懦的小梨子最先作出了决定。只见当时它双拳紧握,目光中充满了坚定的神情,它打破了沉默。对着世生大声说到:“世生大哥,请让我继续跟着你吧!!现在连死后都不能安生,我们同丧家之犬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是这样,不如一起反抗,即便是死了,也不要做那窝囊之鬼!”
这一生一死之间,对一个灵魂的改变确实很大。世生望着这个曾经的小弟弟,又望了望那些身体疲惫但神情却无比愤慨的阴兵们,小梨子的话。让他们的心中也产生了极大的共鸣。
没错,虽然它们此时仍身为鬼差,但鬼差的职责是效忠整个地府,致力于维持地府的公正才存在的。并不是单纯的效忠某个强权!
如今地府既然已经不再是地府。那它们也没有必要再听命于‘阴长生’乃至‘鬼国神宫’方面的命令!
与其窝囊的枯萎,倒不如壮烈的绽放!
想到了此处,那些愤愤不平的鬼差们尽数单膝跪地,同时大声说道:“地道不公,我等身为守护阎罗之殿前阴兵,并没有尽忠职守,导致阎罗蒙冤奸贼上位,如此我等便再没有效忠奸党政权之义务。如今两位大侠要起义,请定要算上我们一分。我等本领虽然低微,但铲奸除恶定会视死如归!我等在此起誓,如若不能救出阎罗还地府太平,情愿以血明志已鉴公道!求大侠成全!!”
“求大侠成全!!!”众多阴兵们齐声呐喊,这让世生心中倍感激动。
就在不久之前,他同关灵泉仍是孤军奋战势单力薄,面对着阴长生多年累积下的势力和力量没有一丝的胜算。就像天地间的两点微弱火星,面对着肆虐的狂风,随时都可能被吹灭。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星星之火也可燎原的道理,在广袤无垠的阴间世界中,它们并不是孤独的,因果相生,又因便有果,阴长生的阴谋虽然为其带来了无上的权利,但却也作下了许多恶果,就像那些因为它的阴谋而蒙冤入狱的地狱冤魂,还有那些受它欺凌的殿前阴兵。
它们身上的怨和恨,便是阴长生结下的恶果,如今世生和关灵泉决定反抗之后,也将那些不甘凌辱的鬼魂们心中怨恨尽数点燃!两颗微弱的火星,终将烧起漫天大火,誓要将那所有的不公不正焚烧个干干净净!
前提是要你去做,前提是要你有足够的觉悟。
关灵泉和世生如今已经具备了这两点,殿前阴兵们的加入,让它们的力量又增大了一分,不过作为带领这队伍的头目,世生并算不上一个好的领导者,因为他的性格原因,所以它不适合指挥,所以这由罪魂和少数阴差组成的‘乱军’由有经验的关灵泉指挥,而世生要做的,只是带领他们寻找到一个正确的方向,还有就是在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它们。
就这样,壮大了之后的队伍再次上路,在鬼域森林之中朝着鄷都鬼城的方向前进,关灵泉这前鬼差教头不是白当的,它确实有一股大将之风,在它的引导带领之下,那鬼魂大军气势如虹,眼见着同那鬼城的距离越来越近,它们即将迎来第一个挑战。
然而关灵泉明白,如今大军的凝聚力只是暂时的,毕竟那些自地狱里出逃的鬼魂们不是正规士兵,而且它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只是想要逃出地府而已,所以等下开战时,情况比当大乱。
不过他们要的就是这种大乱,其一,那阴长生虽然已经夺取政权,但毕竟根基不稳,在此时作乱,无疑会让那些受它蒙蔽的鬼民们再次起疑甚至失望,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要让那些鬼民们知道,阴长生无法为地府带来它曾许诺的那些安稳和太平。
等到战乱结束后,关灵泉便会带着那些殿前阴兵们继续投入抗争之中,他们相信,只要信念不绝,终有一天会将阴长生扳倒。
而世生,关灵泉也找他深入的交谈了一下,他觉得世生身为带有乱世法宝的‘救世者’。所以他想让世生趁乱同那些鬼魂们一齐自阴市的‘回魂路’而回到阳间。
毕竟阳间才是他的战场,太岁才是他的敌人。
而世生没有说话,老实说。在队伍越来越大的同时,他的心中又出现了迷茫,一路上关灵泉同那些殿前侍卫们商量对策,最初的计划发生了微妙的变动,他们觉得,如今要想将这动乱达到最佳效果,便要趁着大乱入侵鄷都城。但这样的话,无疑将会有大量无辜鬼民因此受难。
虽然这手段有些残酷,但这就是战争。也是它们拯救地府的唯一机会。
这是世生第一次如此深刻的了解战争,它们虽然是正义,但这个正义的代价,是否太大了呢?
虽然是正义。但为何还要牵连无辜?难道非要攻入鄷都城?难道非要用无辜者的受难而让阴长生的权利动摇?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做法又同阴长生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该死,明明是为了拯救地府,但怎么听着就像是变了味儿一样呢?
世生想不明白,所以才会矛盾。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在心中苦苦的思索着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做,难不成,眼下除了这招之外,当真没有了第二种选择了么?
一旁的关灵泉还在等着世生的答复。而就在这时,只见前面负责探路的几名鬼魂飞奔回报:“两位大侠。前往探马回报,说有几名本领高强的家伙出现,伤了我们不少弟兄!”
本领高强的家伙?
世生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于是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便握着揭窗飞身朝前奔去,没跑出多远,只见树林之众,有几名鬼魂已经躺在了地上不住呻吟,世生上前扶起一鬼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鬼见是世生,慌忙吃力的说道:“我的也不清楚,方才我们正在此地探路,突然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我正纳闷时,额头一阵剧痛身子也不听使唤的摔了下来,大侠,您看这………………”
“别说话。”世生见这几人伤的实在古怪,料想附近定有高手埋伏,于是慌忙将几鬼往后拖了老远,就在这时,关灵泉和几名阴兵们也赶了过来,关灵泉询问世生发生了何事,世生低声说道:“前面树林里有埋伏,你们等一下,我先去看看。”
而在听了他的话后,小梨子却开口说道:“世生大哥,不用这么麻烦,让我来帮你吧。”
说话间,只见小梨子从地上拾了一把泥土,将自己的耳朵堵上之后,双眼中的瞳孔忽然消失不见,只见它平静的说道:“远处的朋友,现身吧我们来谈一谈。”
很奇怪,小梨子的声音虽轻,但却在森林之中产生了回音,那回音越传越远,没过一会儿,小梨子便晃了晃脑袋说道:“找到了,一共有五个,就在右手边方向。”
说完后,小梨子伸手指了指前方,一旁的关灵泉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天启之人?”
小梨子有些惭愧的笑了笑,随后说道:“不过是些没用的回音把戏罢了,以前小的时候经常和伙伴们一起用这个来跟大人们做恶作剧,虽然是天启之力,但是却也毫无用处,还是不能让寨子里的大家免去一死。”
对于小梨子的天启之力,世生也没在意,毕竟孔雀寨拥有异能的兄弟们实在太多,就比如那个四条胳膊洗衣服的大婶儿,还有那个能从肌肉壮汉变成窈窕美女的铁匠大哥,那那些人…………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回忆了。
而就在小梨子话音刚落之时,远处的深林之中忽然传出了一阵骚动,世生等人立刻警惕了起来,就在他想提着揭窗冲进去的时候,哪成想那林子里又传来了一阵激动的声音:“小梨子,是你么?”
世生和小梨子尽数一愣,随后脱口而出:“石小达?!”
没错,这一次从树林里跑出来的,确是那石小达五鬼,石小达在冲出了树林之后,瞧见了世生和小梨子,顿时有些哽咽了起来,世生见石小达没事,于是慌忙跑上了前去同他抱在了一起:“好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世间也许当真没有巧合。因为世间万物的基本法则只是是等价的互换,阴长生虽然通过阴谋而得到了一切,但它的付出则远没有它想象的那么少。因为凡事都是双刃剑。它在阴司街上的好戏不但只为它带来了**的释放,同样也为那些积攒的因果打开了契机。
阴长生作乱的契机,让数股势力集中在了一起,这其中便包括石小达。
话说自打阴长生醒来之后,由于石小达以身救友的气魄和本事得到了阴长生的赏识,于是后来他们便被阴长生提拔,为自己所用。而石小达它们因为想知道这阴长生究竟有什么阴谋。所以也就应承了下来。
后来,它从其他鬼差处得知了听经所之事,在知道世生被押往了地狱之后。石小达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前往地狱救他,但奈何自己势单力薄,深入地狱救人对它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石小达也不想作罢。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它一方面迎合那阴长生,另一方面则开始四处寻找门路,就这样,一直到了鬼游节。
鬼游街当日,阴长生命令石小达几个跟随谢必安一起前往鬼国神宫,而直到这时,它们才知道阴长生想要干什么,不过事情已经促成无法更改。很快,谢必安便擒出了崔判官。借此控制了鬼国神宫。之后阴长生篡权成功,鬼国神宫内一片混乱,阴帅们引文安顿宫内大小事宜已经忙得团团转,而石小达等被分配巡视,情绪不佳的石小达在走到内宫之时,忽然看见又两名鬼差正拖着一具浑身是血的鬼魂往里走。
石小达惊讶的发现,那个浑身是血的鬼魂,正是阴长生的侍卫阿喜。
这阿喜不是阴长生的心腹么?如今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石小达当时便起了疑心,于是同兄弟几个交换了下眼色,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它们瞧那两个鬼差将已经动弹不得的阿喜拖到了一处偏僻的马棚之中,将阿喜双手锁在了石柱之后,其中一名鬼差便奸笑道:“嘿,不识时务的蠢货,如今落到了这个地步,也都是你自己找的。圣君大人有令,虽然你背叛了圣君大人,但好歹你也伺候过他老人家,于是圣君大人让我们把你关在这里,免去了地狱之苦,不过嘛………………嘿嘿,往后一天三顿,你只能喝些烧化了的铁汁,同时会有两条恶狗来吃你的肉,三只凶鸟来啄你的眼,直到你求饶认错为止,明白么?”
阿喜没有说话,无神的双目中仅剩下的神情却并不是恐惧。
“听不懂话的畜生。”那俩鬼差讨了个没趣儿,便悻悻的走了,而见它俩离开之后,躲在暗处的石小达它们便走了过来,老实说,石小达在看见阿喜这副惨相之后,心中也十分的不舒服,因为它知道这阿喜并不坏,就像那钟圣君一样。
“怎么搞成了这样?”石小达轻声问道。
在听到了石小达的声音之后,虚弱的阿喜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来,见到是它们,阿喜的眼神颤抖了一下,随后,双目再次泣血道:“救…………救圣君,求求,求求你们救圣君。”
纵然已经如此凄惨,但它的第一句话仍是想请石小达它们救钟圣君。也对石小达他们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决心。
要说石小达他们此时已经明白了阴长生的阴谋,但就凭它们几个,又如何能阻止那老怪物?一想到此处,石小达也忍不住叹了一声,随后说道:“我也想帮你,但我们本领低微,又如何能帮的上你?”
“帮的上的。”阿喜虚弱的说道:“只要,只要你们能找到你们的那位活人的朋友,就还有希望?”
石小达大吃一惊,心想着这阿喜是如何知道它同世生相识的?
要说阿喜虽然不爱说话,但心思却很是细腻,石小达和世生的关系不难理解,要知道那日世生逃狱,市盘山石牢之中除了钟圣君之外只有他们几个,钟圣君的酒量阿喜是了解的,如果没有外力作祟,它根本不可能喝多,所以定是这几个鬼差帮那活人,而这几个鬼差为何要帮世生?
除了他们生前相识之外,也许再没了别的理由。
这个女鬼当真不简单。在这个关头它也只能默认了,只见他叹道:“你这么聪明,为何自己会搞成这样?而且。我也想找他,但他现在在地狱里,我又怎能进去?”
“我很庆幸我现在的选择。”只见满脸是血的阿喜忽然撑出了一丝微笑,紧接着,它望着石小达缓缓的说道:“而且,我敢肯定,你的朋友很快就会攻出地狱了。我希望你。你们能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务必,务必要来救圣君。”
说话间。它吃力的动了动手指,石小达只见它那右手下方有个小土坑,里面流满了阿喜的鲜血。
前文书讲过,阿喜拥有着一种类似千里眼的天启之力。而它当时正是借着这力量得知了世生关灵泉他俩在地府里大闹之事。
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石小达他们无不万分喜悦,太好了,就连地狱都关不住世生,那他们此时还犹豫什么?不过喜悦之余,石小达又问那阿喜:“我还有个问题,你为何要救钟圣君呢?”
阿喜凄惨一笑,随后闭上了眼睛叹道:“它是这个世上,唯一不嫌弃我。不把我当奴隶看待的人。”
仅仅一句话,石小达就已经决定相信了它。理由很简单,因为曾几何时它又何尝不是这样?
于是,石小达便点头说道:“好,我应承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带着我你们走不远。”只见阿喜虚弱的说道:“你们,你们快些走吧,祝你们,祝你们…………平安。”
说到了此处,身受重伤的阿喜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而当时确实不是婆妈的时候,所以石小达只好对着它点了点头,紧接着便领着兄弟们火速离开了那个马棚,他们赶着要去同世生重逢,可在出宫的沿途,石小达忽然发现了有处地方明显不对劲儿。这是一处三层佛塔,位置偏僻,且有数名鬼差在外守卫。
放在以前,石小达定不会在意,可今天却不同。
他虽然不清楚这佛塔是做什么之用,但在今天上午,它曾眼见着谢必安从鬼国神宫另一边与其相同的佛塔中取出了一物,瞧当时谢必安的神情,这里面的东西俨然是十分重要之物。
于是,石小达便想道:反正都要离开这里了,倒不如在临走之前干点什么。
想到了此处,石小达便同兄弟们使了个颜色,背地里用探海臂搭箭偷袭,解决掉了那些看守之后,从塔里寻到了一枚黄橙橙的印章,虽然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但石小达仍将它揣进了怀中。
它哪里知道,就是自己这逃跑前的无心举动,日后竟影响到了整个阴间的平衡。
书归正传,石小达终于同世生他们会师相见,听它叙述完了阿喜之事后,世生和关灵泉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儿,真想不到那阿喜竟如此仗义,为了钟圣君,连自己的性命都毫不在意。
而石小达讲到了此处之后,便又对着世生说道:“刚才在我们在林中赶路,听到远处有鬼说话,完全期间只能听声丢石,还好后来听到了小梨子的话,这才能同世生大哥你们相见啊。”
说话间,石小达身手摸了摸小梨子的头,小梨子羞涩的笑了笑,只道是不好意思,而石小达同他们说笑了几句后,又从怀中翻出了那枚印章,抵给了世生,并说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总之看上去挺重要的,如今我们也加入了这叛军,所以这玩意儿送给大哥你们当见面礼吧。”
世生接过了那枚印章,这印章通体呈黄色,材质似玉非玉,拿在手中暖呼呼的感觉,印章之上刻了个奇怪的图形,一个大圆之中环绕着三个小圆,三个小圆的组合看上去有些像是太极图,但又不是那太极的模样,再看那章下,‘承命轮回’四个大字煞是扎眼。
世生和关灵泉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旁边数名殿前阴兵却认得此物,只见它们在见到了这东西后,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同时震惊道:“天,这,这不是阳玺么?!”
阳玺!?
在听到了那些阴兵的话后,所有人全都发出了一声惊呼,世生身子一颤,原来这东西便是‘阴阳宝玺’之一,真想不到它居然被石小达给偷了出来。关灵泉当时惊讶的说道:“这就是阳玺?让我看看,这东西可了不得啊!”
世生此时自然也知道这东西很了不得,因为有了它的话,也许就不用出现战争了!想到了此处,世生激动之余,先前心里面那些困惑,如今瞬间开朗了起来,似的,他想到应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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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斥阴王 反客为主
说起来,世生阴错阳差而来到了地府,地府正因为他的出现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等连锁的所产生的偶然或必然,便是命运最好的诠释吧。
鄷都城内的大沙漏再次调转,咣的一声,新的一天刚刚到来,而这一天,对鄷都城的鬼民乃至整个地府来说,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就在昨日,‘贪腐’的源头被连根拔起,今天是它们的大救星大英雄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钟圣君’掌权第一天,对于它神武生命的表现,所有鬼民都翘首以盼。
最重要的是:昨天答应的赃款什么时候给兑现了?
可那些鬼民们哪里知道,此时的‘大英雄大万岁’却已经离开了鄷都城,就在前不久,鄷都城外集结了万名阴兵,谢必安范无救在一旁小心陪侍,由阴着脸的阴长生下令,朝着地狱的方向浩浩荡荡的赶了过去。
书归正传,且说世生再得了阴玺之后,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而就在关灵泉询问世生为何如此激动之时,耳听得远处猛地传来了一阵震耳的法螺之声!
耳闻其声,在场众鬼无不紧缩双眉,未等世生开口,那十余名殿前侍卫便已经转身朝着大部队飞奔而去,再看关灵泉石小达他们也都沉下了脸,关灵泉咬牙骂道:“他奶奶的,来的倒是挺快啊。”
那法螺之声,九长十二短,正是地府发兵之讯号。法螺之声再此出现,便以为着镇压它们的地府大军已经赶到了这里。
果不其然。只见远处放哨的鬼魂飞快的跑了回来,边跑边无比惊恐的喊道:“来了,来了!!好多的阴兵。由个跨红刀的将军带领着,足足,足足有好几万啊!!”
今晚世生遇见了第三位客人,一个是小梨子一个是石小达,而最后一个则是阴长生。
虽然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是关灵泉却也没料想那些阴兵回来的如此之快,而且。阴长生那老怪物居然会亲自上阵。
如果阴长生没来这事还好办,但老怪物既然来了,这一次他们无疑九死一生。虽然它们鬼多势众,但却是靠着求生意念临时聚在一起的散军,说白了,跟那些阴兵们的战力相比的话仍是差上一截儿。而且前文书也讲过。那些鬼魂们大多只想求生,正因如此,等一下如果真打起来的话定会产生大乱出现各自逃命的局面。
如今距离鄷都城还很远,在这里乱起来的话,整个计划岂不泡了汤?
果不其然,阴王率兵围剿的消息如同炸雷般的在叛军中蔓延了开来,霎时间万鬼陷入了恐慌,纵然那些殿前阴兵们极力安抚。但效果却是杯水车薪,极度的恐惧面前。刚放出不久的那些豪言壮语顷刻间土崩瓦解,阴兵未到,场面就已经快要失控。
石小达见大势不好,便对着世生沉声问道:“世生大哥,咱们要攻出去么?你就发话好了,兄弟们什么都不怕!”
这就是兄弟。世生当时欣慰的对石小达点了点头,而关灵泉见世生脸上仍有笑意,便有些急迫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笑,世间不多了,是打是跑咱俩现在就得决定下来了。”
“不打不跑。”世生平静的对身边众人说道:“我自己出去。”
“什么?”关灵泉大吃一惊,随后忙道:“你疯了?自己一个人出去,那不是找死么?”
“我和你一起去!”石小达紧接着说道。
没人知道世生当时到底在想什么,而世生明显没有疯,他十分镇定的对着关灵泉和石小达说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关大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去让大家镇定下来,全都不要乱跑,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不,不用半个时成,几刻便好。”
“可是!”关灵泉当时急得直搓手,只见它对着世生焦急的说道:“可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这可是战争,不是单打独斗!”
“放心吧。”世生将揭窗别在了腰间,随后转过了身去,若有所思的望了望那法螺传来之声,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不是战争,不会有战争的。”
跟随着法螺声,让我们来到森林之外。
此时此刻,万名武装到了牙齿的阴兵们已经集结在了那里,阴兵们皆穿轻甲手持锋利长枪,彪悍的身形透露出强大的杀气,看来这一次阴长生确实下了重本,它本不是蠢材,如今得知了世生的底细之后,必当做狮子搏兔全力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所以,在探子在森林里发现了地府暴动的鬼魂之后,阴长生便示意军队停下,随即它跃下了战车,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吼道:“废物!圣君再此,还不速速投降?!若有半点反抗,但受无间之刑!!”
这声音如同响雷一般回荡在森林上空,林中鬼魂无不惊恐,就算有那冥侠关灵泉苦苦维持,但照着这势头下去,只要再受些惊吓的话,那些鬼魂当真会失去控制。
关灵泉尽力安抚着那些鬼魂,同时心中焦急的想道:世生这小子到底能不能成功?他的计划,听上去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的意思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关灵泉还是选择了相信世生,因为它明白,这个小子身上有着说不清的未知性,而且现在除了期盼世生能够成功之外,当真没有了第二个像样的办法。
就在关灵泉手忙脚乱之际,那阴长生已经喊完了话,过了大概小半柱香的时间,仍未从树林内得到一丝回应,于是,在一旁谨慎陪同的谢必安便上前小声进谏道:“陛下,这帮子不识时务的败类。纵然万死也难抵其所犯下的罪过,如今怕是全都吓破了胆,不如让我等带兵进去。杀它们个片甲不留。”
谢必安之所以如此殷勤,正是因为先前它犯下了大错,所以此时继续表现将功赎罪,阴长生冷哼了一声刚要做下决定,而就在这时,只见一名中等身材很不起眼的家伙从那森林之中走了出来。
这人身穿修身长袍,没有带帽子。散着一头不算长的头发,两道浓眉之下,虎目微睁目光平静。背后并排背着两幅画轴,腰间斜跨着一根黝黑的细长铁条,他的脚步很轻很慢,面对着眼前地府的千军万马没有丝毫恐惧之情。
这人便是世生。
果然是这个恶贼!在见到了世生之后。谢必安险些气的七窍生烟。新想到这小子的命怎么就这么硬?被关到地狱里面都不能让他消停,如今害的它们一起为他背锅,他真的是人么?莫不是他吗老天爷拍下来整我们的吧!
一旁的范无救早就开始‘妈妈妈妈妈妈妈’的大骂了起来,而谢必安也是忍无可忍,只见它对着世生厉声骂道:“天杀的小贼!害的你家老爷好苦,如今居然还敢独自出现?!看我不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阴长生没有钟圣君的记忆,所以这是它头一次跟他见面。从谢必安的话中它已经得知眼前的这个小子便是那‘活人踏境’之徒,只见那世生当时已经来到了阵前。面对着谢必安的辱骂,世生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有种就来啊你个吊死鬼。”
“你!!”谢必安大怒,顿时抽出了自己的哭丧棒想要扑过去同世生拼命,而阴长生却一把将它拽倒在地,谢必安惊呼道:“陛下,您为何要拦我,受它如此辱骂,为何不让我………………”
“我让你干什么,你又能干什么。”阴长生没好气的白了谢必安一眼,随后在大军之前丝毫不留情面的骂道:“还嫌不够丢人是么?而且我没觉得他骂你了啊,你本来不就是个吊死鬼么?”
谢必安的老脸竟然瞬间涨的通红,万万没料到,这喜怒无常的阴王如今居然像着那活人说话!为什么会这样?而这让它又上哪说理去?
恨么?恨。谢必安在众多阴兵面前受了奇耻大辱,但它又毫无办法,只能忍气吞声的站在了一旁,十丈开外的世生嘴角向上一咧,随后说道:“真想不到,你这阴王还挺明事理的。”
“我一向是礼德服人。”只见阴长生冷笑了一下:“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虽然挺佩服你独自出来的勇气,但很遗憾,你的罪过只有死,连落地狱的资格都没有。”
阴长生到底是阴长生,在说完了这话之后,众阴兵只感觉到眼前一花,随后一阵巨响传来,再一瞧,阴长生已经飞到了世生的身前,半空之中,阴长生手中的长刀亦然出鞘,面对这个因‘命运’而来的小子,阴长生不敢托大,只想一刀将其连肉带魂尽数斩碎以绝后患。
太快了,所有的事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以至于阴兵们还没来的及反映过来的时候,阴长生的长刀就已经落在了世生的脖子之上!好狠的力量,虽然只是一刀,但却让世生避无可避,似乎不论它逃到哪里,都回被斩下头颅一般。
这种强绝的鬼神之力,世生之前也从钟圣君的身上领教过一次,不过既然他敢来便是有准备,于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世生瞬间开启精神之力,在无尽的压力之中大声喊道:“杀了我,你永远别想找到阳玺!”
仅仅一句话,就改变了整个战局。
果真如同世生所想的那样,在听了这话之后,半空中的阴长生皱了皱眉毛,随即猛地收力,血红长刀停在了世生的脖颈旁两寸之地。
世生长出了一口气,额头冷汗这才渗了出来。
而阴长生缓缓的抽回了刀,立在世生身前,俯视着它,阴森森的说道:“阳玺也在你手里?”
“是啊。”世生早就下定了决心要改变这一切,所以他当时毫不畏惧的说道:“就在我手里,怎么样,咱俩来谈谈吧。”
说话间,世生用手比划了一下阳玺的大小。而对于阳玺在他手中一事,阴长生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不过世生的语气让它觉得十分不爽。只见它红唇上挑,眯缝着的眼中射出了一股骇人的杀意,同时冷笑道:“你是哪根葱,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你可知我是谁?”
“不就是一个老不死的么。”世生平静的说道:“如果不想谈的话现在就杀了我好了,只不过杀了我之后,你永远也别想得到阳玺,我倒是希望你这么做。看到时候是谁难受。”
谢必安和范无救乃至所有听到这话的阴兵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不怕死的家伙?它当那阴长生是谁?怎么敢对这阴王如此无礼?
它们哪里明白。此时的世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拯救地府众生,此时别说是阴长生,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不会惧怕。而阴长生头一次听见有人敢这么说它。以至于惊讶之际。连愤怒都没有冒出来,它当真愣了,眨了眨眼后,心中这才觉得有些不妥。
果然如他所料,这个小子到此绝非偶然,涉及到‘命运’之事,就连阴长生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冷静,冷静。阴长生在心中不停的命令自己冷静以便下好之后的每一步棋。
终于阴长生再次冷静了下来,只见它对着世生冷笑道:“好啊。小子真挺带种的,我就给你个机会,你想跟我谈什么?说吧。”
见到阴长生居然妥协了,那些躲藏在森林之中的众多鬼魂们全都惊的合不拢嘴,这个小子,居然真的做到了?
世生见自己的计划已经有了进展,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供着右腿,将胳膊肘搭在了膝盖之上,随后平静的说道:“很简单,我要你主动退位,并且主动对所有人说明一切,否则的话别想拿到阳玺。”
退位?
听到了这话之后,阴长生双目猛地张开,与此同时,十丈之内毫无争吵的卷起了一阵旋风!飞沙走石间,那旋风将它同世生裹了起来,旋风之外,在没人知道风中的谈话。
好强的鬼神之力!世生虽然没动,但也已经运起了精神之力与其抗衡,可即便如此,他仍感觉到了那刺骨之寒意,阴长生当真怒了,只见它瞪着眼睛对世生大声冷笑道:“看来我高估你了,你真的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退位?就凭那阳玺?你是在开玩笑么!?我要是退位了的话还要拿阳玺有什么用?呸,还以为你借‘命运’安排是个人物,看来我多心了,我现在就干掉你。”
它说的话确实没错,虽然那阳玺很是重要,却也无法让阴长生因此放弃一切,那可是它策划了多年而得来的权利,哪能因为世生的一句话就让它乖乖就范?虽然没有阳玺的后果会让轮回停滞,从而让神界介入其中,但阴长生乃是何等疯狂之辈?千年的怨念折磨下,阴长生早已丧心病狂,把它惹急了,它当真会做出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为了这千年万年的**,哪怕是同神界开战也在所不惜。
眼见着阴长生再次拔出了宝刀,世生这一次是否当真想的太过天真了呢?
没有。
世生早就料到这阴长生不会轻易妥协,他只是在试探阴长生的反应和底线,见阴长生果真怒了,如同刀割般疼痛的鬼神之力压过,世生冷笑了一下,随后慢慢说道:“那好吧,那就不让你退位了,换个条件你看如何?”
“不要在耍什么花样了。”阴长生的心情再次被打乱,如今已经变得十分之差,只见它瞪着世生缓缓的说道:“你可知,让我感到讨厌的家伙,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我只是想和你做个公平的交易。”只见世生说道:“这样对你我应当都有好处,不是么?既然你不愿接受我刚才的条件,好,那咱们就换一个实际一点的,赦免了我们如何?当然,这个赦免也包括十殿阎罗,我要你放了它们。”
相比起之前的那个条件,世生现在这个条件对阴长生来说确实能够接受,正如前文所说,它现在刚刚得权,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乱子对它的声誉也十分不好看。不过是一群如同垃圾般的罪魂而已,放了它们倒也省事。
不过那十殿阎罗就十分难办了,如果把它们给放了的话。难免会留下祸端,到时候被它们告上天庭,那它又该如何是好?
于是,阴长生便提起刀放置在了世生的头顶,并冷笑道:“小兄弟,我劝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我很讨厌别人威胁我。特别是毛还没长齐的狂妄之徒,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我不答应你又能怎样?”
阴长生再次施压,而这一次。世生却没有退缩,只见坐在地上的他猛地抬起了头,一把抓住了阴长生的长刀顶住了自己的眉心处,双目如电毫不退缩的直视阴长生。同时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你就准备同神界打上一万年吧!”
这是世生最后的机会。也是他最后的希望。而且,世生其实心里一直压着一股气,想想自打到这阴间之后,他就不停的陷入一个接一个的被动之中,这种被动压得他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而被动不是他的风格,所以此间世生孤注一掷,誓要反客为主重新掌握主动之势。
在见到这个小子居然如此坚定后。阴长生心中也有些惊讶,这个凡人居然能在自己的威压下还能如此冷静。仅凭这一点,他也算是个人物。
但是毕竟还太年轻。
见谈判已经进入了死路,阴长生愤怒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只见它缓缓的抽回了刀,将其入鞘之后,对着世生冷笑道:“好吧,那我答应你,放了你们可以,放了阎罗也可以,阳玺呢?”
世生舔了舔掌心之血,随后也冷笑道:“放心,两天之后,我会去鄷都城找你,到时你放了阎罗,我自然会还你阳玺。”
“有种。”只见阴长生忽然哈哈大笑,随后一挥手,四周的龙卷风瞬间消散,阴长生转过了身,冷笑道:“好,那我就在鬼国神宫等着你,你不来的话,嘿嘿,应该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我自然会去。”世生从腰间摸出烟袋锅吸了一口,随后说道:“还不撤兵么,阴王大人?”
阴长生冷哼了一声,随后转身边走,不过走了两步之后它又立住了身子,随后若有所思的转过了头来,对着世生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管这闲事?”
“世生。”世生缓缓的站起了身来说道:“我本来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阴长生冷笑道:“好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你我名中都有一个生字,我且问你,你我最后又是谁能生到最后?”
“你早就是死人了,哪里还同‘生’有半点关系?”世生面对着阴王,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这个家伙也没那么可怕,虽然它有着比自己强上太多的力量,但这一次,自己也能同它相斗!
听了世生的话后,阴长生冷哼了一声,随后眼中杀气再次出现,只见它瞪着眼睛对着世生狠狠的说道:“别太嚣张啊小虫子,你以为你受‘命运’偏袒便能搬到我?别开玩笑了,我也曾是偶遇‘命运’之人。老实说,我很讨厌你,也很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不管你是真傻也好假傻也罢,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绝对的力量。”
说话间,阴长生头也不回的走了,狂妄的笑声震耳欲聋。只留下了望着它背影陷入沉思的世生,世生反复的琢磨着它最后的那几句话,心中若有所思:这老怪物到底是什么意思?它所说的‘偶遇命运’又是怎么一回事?偶遇命运?这话好像有些耳熟呢?
而就在世生陷入了思考之际,阴长生果真带领着那些阴兵走了,眼见着大军退去,森林中的所有鬼魂再次被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真想不到,仅凭这世生的一己之力,当真喝褪了地府的千军万马!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梦里发生的景象一样啊!
但这却不是梦,在确定了那些阴兵们已经走远之后,无数鬼魂忍不住从森林里欢呼而出,它们将那还没从疑惑中转过神儿的世生高高地抛起,世生俨然已经成了它们心中的大英雄!
跟着他们确实是正确的选择!如今连地府的军队都‘怕’他们,那我们岂非真有救了?!
所有鬼魂都在激动的狂吼着,只有少数鬼明白,这次地府退兵的真相是什么,这其中就包括石小达和关灵泉。
不过当时它们见众鬼士气如虹,也不方便说话,直到它们闹够了,关灵泉这才拉着世生同几名心腹一齐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此时大军已退,但关灵泉的脸上的愁容仍未消散,只见它用十分担心的语气对着世生说道:“果然如你所言一样,不过那老怪物贼的很,两天后你真打算要付这个约么?其实不用两天,半天的光景我们便能到达鄷都城。你应该明白老哥我的意思。”
在世生独自走出森林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关灵泉他们听,所以众鬼自然明白世生同那阴王的‘交易’,不过关灵泉还是放心不下世生,因为这次赴约无疑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世生便会神型俱灭。
世生也明白关灵泉的意思,不过他仍坚持自己的想法,于是他便拍了拍关灵泉的肩膀,并对着它们说道:“放心吧,我明白的,给我一次机会,我说过不会有战争的。”
说话间,世生又望了望鄷都鬼城的方向。
顺着那方向的远方大路之上,地府阴兵正在回城的途中,谢必安和范无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何这老怪物会放过那个恶贼,难道刚才风太大,灌进它脑子里去了么?谢必安心中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于是便小声的问那坐在战车上的阴长生:“陛下,咱们如果就这样回去………………”
“少废话。”阴长生当时沉着老脸,很显然,同世生的这次见面让它的心情变得十分不爽,虽然脸上仍挂着冷笑,但一口白牙确是咬的咯咯作响,只见它从牙缝里紧接着又挤出了一句:“蠢货,凭他也配和我交易?该死,该死!两天之后,我要让这井底之蛙看看,什么才是他该有的真正‘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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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卑劣心 双刀赴会
这是阴长生掌权后的第一天。
整个鄷都城的鬼民们都发觉到了那种来自于四周的微妙变化。城内的阴差比起往日来要多出数倍,且大多都是陌生的面孔,它们巡逻在街边巷尾,行色匆匆,脸上神情皆有些紧张。然而它们除了巡逻之外,更是挨家挨户的排查,美其名曰是缉拿‘贪腐逃犯’,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那些鬼差每查完一户之后,便声严厉色的对鬼民们说:圣君大人刚刚上任,现在还有许多漏网的逃犯没有抓到,所以这几日能少出门就少出门,如果看见了不认识的鬼魂必须上报,否则的话,按窝藏重犯定罪,知不知道?
要说就连昨日鬼游盛典之时,鄷都城的鬼魂们还只是觉得刺激和激动,毕竟阴司街上‘钟圣君’上演了一出脍炙人口的好戏,所以说,直到第二天巡城阴差出现之时,那些鬼民们才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成群结队的阴差在鄷都城内来来往往,甚至连城门都紧闭了起来,可以说鄷都进入了紧急戒备,虽然名字相近,但阴长生不是世生,哪里有他那种免战的情怀?虽然它已经同世生谈好‘交易’的时间地点,但多疑的它又怎能不防?
如果这个谈判只是他们的援兵之计,阴长生确实有些怕那些从地狱中逃出来的鬼魂们攻打鄷都。因为干掉它们很容易,但失去的民心却不好再找回来。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阴长生上任之后马上就颁布了三条重要的旨意。
一。从即刻开始,地狱进入整顿,所有鬼魂延迟受审。直到地狱调动结束重新运作为止。
二,从即刻开始,轮回井封盖两日,孟婆汤熄火盖锅,所有将要投胎者暂时安顿奈河之畔,等两日之后地府肃清贪腐罪魂之后方可重新运作。
三,从即刻开始。地府阴兵进入高度戒备,鄷都城内加派三千阴兵主力,保护鬼民的同时。更要防止居心叵测者借机生事。
这阴长生的第三条旨意不用多言方才已经,介绍过究竟为何,而第一条更好理解,地狱发生了暴动。所以它要在第一时间内封锁消息。暂停轮回运转同样如此。它虽然为了那阳玺而答应世生不动那些暴乱的鬼魂,可它也不能就这么让那些家伙大模大样的跑了啊?
世生引发的暴乱确实让刚刚上任的阴长生有些焦头烂额,但阴长生是何许人也?所以它早已做好了准备,先前那万名阴兵已经在鄷都远处设好了路障,禁止一切鬼魂通过。
“我答应你不动它们,但是它们只要还在阴间,那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阎罗殿内的阴长生阴森森的笑了下,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谢必安有气无力的声音:“陛下,事情已经办妥。地狱之门修补完毕,各项损失正在统计当中。鄷都守备也加强了数倍,现在就算只蚊子也飞不进来了。再此还请陛下体恤,我等兄弟连日来一直为陛下尽忠效力,如今可否容我们兄弟几人稍作休歇?我还好,但我家老八实在有些顶不住了。”
此时的谢必安已经十分的疲惫,因为这两天它们这几个阴帅根本就没落过闲,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搞得它们焦头烂额,但谢必安仍是敢怒不敢言,谁让这是它自己选的路呢?
阴长生确实不拿它们当鬼看,在阴长生的眼里,这些家伙不过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工具而已,你会对工具有感情么?
所以在听了谢必安的话后,阴长生冷哼了一声,它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于是便毫不留情的说道:“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们似的,别忘了,这是你们的恕罪,今天这个局面是因为谁造成的?我就纳闷了,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是如何当上阴帅的,我不杀你们已经很体恤你们了,如今你们居然还有脸跟我说要休息?我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还要休息么?”
“臣不敢,臣知罪。”谢必安见阴长生语气不善,所以只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到最后只能轻叹一声,随后又奋力挤出了一幅笑脸说道:“臣等定要尽力将功赎罪,好报答陛下的恩德体恤。”
“这还算是句鬼话。”阴长生从椅子上站起了身,随后一把推开了门,居高临下俯视跪着的谢必安,问道:“阿喜那小畜生如何了?阎罗那些家伙又如何了?”
谢必安慌忙回道:“手下的小子们不敢杵逆陛下的旨意,十殿阎罗被幽禁在涕婴殿内没出任何乱子,阿喜则被关入马棚,受那饮铁水以及鹰犬噬身之苦,不过那女鬼性子蛮横,如今仍没有一丝的悔改之意。”
“那就再狠一点。”阴长生呸了一口,随后挎着刀朝着殿外扬长而去,谢必安得了旨意后连忙跟了上去,它们就这样在戒备森严的鬼国神宫内穿行,没过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楼之外。
这座小楼名分为涕婴殿,乃是早年地府出成之时,鬼神们瞭望人间追踪轮回婴儿有无误差之地,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它们发现轮回井精准无比之后,这处小楼就随之废弃了下来。再往后,这里被当成了存放杂物之所,而现在,十殿阎罗连同那崔判官都被关在这里。
殿前的看守们见‘圣君大人’来了,慌忙下跪叩头,阴长生摆了摆手,叫那些家伙走开之后,这才推门进殿,破旧的殿内只点着五盏小灯,昏暗的蓝光下,十名身穿蟒袍头罩黑纱的巨汉环形盘腿而坐,这便是十殿阎罗。
“各位大人,这里还住的惯么?”阴长生冷笑道。只有看到它们,阴长生才能再次勾起自己内心的那种满足感,而在见到阴长生出现之后。打那十殿阎罗身旁,带着枷锁耳环的崔判官猛地蹦了起来,并破口大骂道:“乱臣贼子。上古的余孽猪狗!如今你已经犯下了天规,日后报应来临之时,当受无尽地狱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这崔判倒是个敢于同王权对抗的硬骨头,如今它们已经知道了这阴长生的身份,面对着杀人如麻的凶神也没有丝毫惧意,阴长生见它辱骂自己,便冷笑道:“臭穷酸。你活的腻歪了么?”
“有胆你就来!”崔判大骂道:“别的鬼怕你,但我崔某不怕!鬼神败类,天地不容的恶贼!敢杀我么?!敢就动手啊!!”
“我还真不想杀你。”只见阴长生说道:“我杀你不是给自己找别扭么?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令子’就烙在你的魂魄内,如果你死了,那帮子天上的家伙还不下来找我的麻烦?所以你就骂吧,好好的骂。在这里千年万年的骂下去。我看你有没有那个耐力。”
说完之后,阴长生右手一挥,一股无形之气将崔判震飞了老远,浑身无力的崔判落在地上仍不停大骂,而就在这时,那阎罗王开口了,只听它对着阴长生平静的说道:“你已经得到一切了,又来这里如何。是想羞辱我等么?如果是的话,很遗憾你白来了。我等根本不会因此而觉得沮丧。”
“不沮丧就好。”只见阴长生狂妄的笑道:“不过我这次可不是为了羞辱你们来的,我来此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知道么,有人想要救你们啊,就是你们曾经下令让钟圣君捉拿的那个活人,哈哈,是不是很讽刺啊,各位大人们?”
说话间,阴长生便简单的将世生关灵泉作乱一事说给了十殿阎罗听,阎罗王同崔判心中震惊之余,难免有些羞愧,真想不到,如今地府的最后希望,居然是一群‘罪人’,而真正的‘罪人’却以一副刚正不阿的面具执掌着地府大权。
是非黑白,早已模糊不清,而最令它们伤感的是,它们身为十殿阎罗,此时却只能被关在这里毫无办法,这岂不讽刺?
想到了此处,那阎罗王便说道:“怪我等愚昧,被迷雾遮蔽了双眼而看不清真相,不过你今天来对我们讲出此事又是何意?”
“也没什么意思。”只见阴长生目光如炬,在十殿阎罗中扫了一圈后,这才说道:“我只是想和你们分享一下这件喜事,因为我并不想把你们交出去,相反的,我也从这件事中受到了些启发……咳,咱们也做个交易如何啊?我看你们在这里待的也太闲了,不如这样,帮我处理下‘鬼折子’吧?”
鬼折,又名阴折,是根据生死簿脱离出的折子,上面记录着一鬼生前所犯下的善恶,是阎罗平时审判鬼魂的重要凭证。阴长生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审阅阴折,因为等着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但地府的运作仍要继续,算上鬼游节,地府如今要停运三天,这已是极限中的极限,会不会引来神界的主意还是个未知数,所以阴长生打算了结那活人之事后,第一时间让地府重新运作起来。
所以,他需要十殿阎罗为其帮忙。
“你认为我们会答应你么。”阎罗平静的说道:“你认为我们会帮一个恶神做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阴王也未免太小瞧我等阎罗了。”
“我可不敢小瞧你们。”阴长生耸了耸肩膀,随后对着那十阎罗不阴不阳的笑道:“不过你们说对了,我确实是恶神,恶神就有恶神的办法,我不怕你们不答应我,因为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受苦的只会是鄷都城的鬼民呐。”
说到了此处,只见阴长生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然后舔了舔嘴唇自顾自的说道:“告诉你们,我可是很挑食的,一餐吃个百鬼也不是问题,想吃的话,一天可以吃五顿饭…………你们来帮我算算,如今鄷都城里那些把我当酒性般看待的鬼民们够我吃多长时间的?”
“你好卑鄙!”崔判有些绝望大骂道:“这里可是你当初一手建起来的,你又如何狠心毁掉这一切?!”
“问的好!”只见阴长生眼睛瞪得溜圆,仰头狂笑道:“既然次境乃是为我所建。所以必然要为我所用!谁若阻我,我定赏它个求死不能!废话少说,十殿阎罗。你们到底答不答应?!”
在阴长生不可一世的残酷之下,十殿阎罗迟疑了好久,终于,它们还是点了点头,崔判见状后,连忙惊呼道:“各位大人!为何如此啊!”
阎罗们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地府众生的安危。这是它们身为阎罗唯一也是最后的信条。如今那阴长生以此要挟,十殿阎罗便没了选择的余地,只见那阎罗王对着崔判长叹道:“地府到了这一步。其实都是因为我等曾经的大意疏忽所致,数千年来地府的平静让我们失去了警惕,因此才让阴王有机可乘,如今落得此等田地。我们没有话说。一想到因为我们的大意竟让阴间鬼民受了这么多年的压迫。我等内心便如同倒戈,所以,事到如今,身为阎罗的我们,又怎能眼看着再有无辜鬼民因此蒙难?”
一席话只说的那崔判心中无比酸楚,阎罗是好阎罗,为了鬼民安慰情愿受辱,然而它们的牺牲。又有几个鬼民知道?真是业障,因为那些鬼民们同之前的它们一样。尽数被这笑里藏刀吃人不吐骨头的阴长生所蒙蔽了双目。
长久下去,地府的未来又怎敢想象?
崔判一事语塞,竟悲愤的说不出话来,而阎罗则对着阴长生说道:“我们答应你,不过你也要遵守诺言,不能枉杀一名鬼民。否则的话,我们纵然神魂俱灭也要你的计划不能得逞!”
“放心好啦!”只见阴长生当即伸了个懒腰,随后再次露出了一副下作的神情,果然,羞辱阎罗是让它恢复心情最好的手段,因为越是将它们踩在脚下,阴长生就越觉得自己赢了王方平,所以它阴险的笑道:“我一向可是以德服人,只要你们帮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了我那些可爱的子民们,哈哈,它们那么爱戴我尊敬我,我又如何忍心吃它们?就这样,你们先歇一会吧,等会可就没的歇啦!”
说到了此处,阴长生将那十殿阎罗抛在了脑后,大笑着推门而出,等来到了殿外后,恢复了心情的阴长生对着谢必安说道:“找几个机灵的,把昨天压下来的折子全搬到这来,有多少搬多少,别怕累死它们,可劲儿来,哈哈哈哈哈!”
谢必安对着它点头陪笑道:“是,是,陛下不计前嫌体恤万民,怕那些阎罗没事干所以让它们过过手瘾,陛下实在是太宽厚,太大度,太崇高,太………………”
太他吗没人性了!此时此刻,谢必安也看不过去了,它心想着:这阴长生实在是太阴毒了,居然能做出如此卑鄙之事,这哪里还是神啊,连魔都算不上,怎么就这么龌龊?
当然,这些话谢必安也只能在心里面想想,要说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就容易撞出包来,在阴长生这个老怪物的手下,谢必安只能委曲求全,于是它只能尽量的恭维阴长生道:“…………太伟大了!有陛下在,何愁地府无疆永存?陛下,还有什么需要我等为您效劳的么?”
“我也没说让你们休息啊。”阴长生玩味的说道:“你们把手底下的活都给我做利索了,之后就到阎罗殿前听候安排,后天咱们的客人可就要来了,咱们怎么也得让他感觉到‘家’的温暖不是?”
谢必安连声答应,随后这才灰溜溜的走了,阴长生则又回到了阎罗殿内,殿门紧闭,它那如同疯子般的笑声再次出现。
话不多言,如此这般时间飞逝,城中沙漏翻过来又倒过去,转眼便到了两天之后。
就在那沙漏重新流下了当天的第一粒沙时,鄷都鬼城的城楼之上,两队阴差正在照例巡视,它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此刻,头顶的高空处略过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飞的好快,就像一只奇怪的大鸟,朝着鬼国神宫的方向飞驰而去,那黑影,正是踏着揭窗的世生,世生当时背着石小达,借助卷枝剑术催动揭窗遁空而来,由于他这次将揭窗抛的很高,所以巡城鬼差们也没有察觉。
不过,就在世生他们远去之后,忽然城门外传来了一声大叫:“喂,守城的,有长眼睛的没,开门放我进去!”
众鬼差心中一愣,不由得转头向下瞧去,但见那冷清的城门之外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鬼魂,那鬼魂双手掐腰仰着脖子同它们对视,脸上满是不屑的笑意。
见到这鬼后,鬼差们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冥侠关灵泉?怎么它还敢到这来送死?
话说就在那关灵泉于城外喝骂之时,世生已经在石小达的带领下,来到了鬼国神宫的上空,拿眼挑了个没鬼差巡逻的地界,世生压下了揭窗,同石小达落在了地上。紧接着,石小达对世生使了个眼色,他俩双双朝着阎罗殿的方向潜了过去。
石小达暂且不说,以世生现在的本事,想要在此游走而不被发现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就这样,它俩一路前行,没用半柱香的时间便顺利的来到了阎罗殿前。
今天的阎罗殿,依旧没有任何鬼差看守。
世生微微吸了口气,随后也没管许多,上前一脚就将那阎罗殿的大门朝里踹飞了出去,随着‘咣当’一声,世生已经一步踏入了门内。
殿内的阴长生似乎早就知道世生来了,脸上根本没有一丝的惊讶,相反的,它的表情十分开心,看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以至于它从桌上端起了一杯茶后边站起了身,满面春风的来到了世生的面前,瞧那神情简直像是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一般。
只见它十分热情的对着世生说道:“来了啊小兄弟,快来坐快来坐,怎么样,一路上累不累,别急,先喝口水。”
说话间它将手中茶碗向世生递了过去,世生并没有接,只是对着阴长生十分平静的说道:“别搞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如今我来赴约,为了大家着想,直接进入主题吧。”
“唉。”阴长生见世生没接它的茶碗,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情,只见它低头望了望手中的茶,随后自说自话道:“真是无趣,我本来还指望你能喝了这碗毒茶呢,那样咱们可就都省事了,不过………………”
说话间,只见阴长生将手中茶碗朝后一丢,啪啦一声茶碗粉碎,连汤带水撒了一地,阴长生这才又恢复了它那标准的恶心笑容,对着世生玩味的说道:“不过也没多大关系啦,小兄弟,你的胆子可真不小,不过就是不知道,你这次敢来,究竟是胸有成竹呢,还是有勇无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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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毁信约 奔向墓地
“这个不劳你操心了。”世生说道:“我来是找你交易的,十殿阎罗呢?”
阴长生嘿嘿一笑,随后打了个哈欠说道:“它们现在的小子日过的可比以前还舒服哩,我怕它们寂寞,特地为他们准备了一处环境优雅的大房子给他们聚会,我可是一个心肠善良的鬼神呐…………好了不说这么多了,阳玺呢?快拿出来让我瞧瞧磕坏没?”
从面相到声音再到说话时的神情,阴长生的所有特征都符合世生心中对疯子的理解,但不可否认,阴长生是个可以只手遮天的疯子。长久的漂泊让它的神识扭曲,现在它所追求的,也许不单只是权利,更是那有权利而得到的支配感。
它想支配一切,凌驾有阴间众生,在它的眼里,阴间所有的东西都是满足它病态心理的玩物,包括世生。
说实话,世生顶讨厌这种人,这种受了刺激而心里扭曲的家伙,他在阳间时也见过不少,说起来阴长生应该是它遇到过最厉害的一个,但世生却并不害怕,且完全没有在对抗秦沉浮时的那种绝望。
阴长生虽然比秦沉浮要强,但秦沉浮身上却又阴长生没有的那种感觉,那是死一样的平静,几近无欲无求,找不到任何破绽。
所以,在见到阴长生说出这话之后,世生轻叹了一声,随后平静的说道:“不要再绕弯子了,我和你不熟。想看阳玺就要先放了阎罗。这是交易的底线,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权当我没来过,先告辞了。”
说话间,世生转身边走。而阴长生连忙堆着笑脸追了过来,它伸手抓向世生的肩膀,随后笑道:“逗你玩呢,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那些阎罗好不好?”
世生微微一侧身,阴长生这看似无心的一搭居然没碰到他的肩膀,挂着笑容的阴长生微微一愣,只见世生头也没回的说道:“好。你带路吧。”
说话间,他已经走出了阎罗殿,而阴长生低头若有所思的望了望自己的右掌。紧接又冷笑了一声,这才两步跨出了大殿,它先是拿眼斜了一下石小达,随即便明白了阳玺是如何失窃的了。但事到如今它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转身朝右走去:“来吧,我带你去找阎罗。”
就这样,世生石小达他俩跟在阴长生的身后,由它带领着,朝鬼国神宫的内院走去,一路之上,没有遇到任何鬼差。过了一会,阴长生将他俩引到了那泣婴殿。推开了殿门,然后对着世生嬉笑道:“看。它们不全都好好的在这呢么?大人们,有‘人’来看你们啦,抬起头来让小朋友们瞧一瞧啊。”
顺着敞开的大门,在殿中昏暗的灯火下,世生只瞧见有十名身材高大的巨汉围圈而作,这些巨汉身披蟒袍头戴黑纱,听到了阴长生的话后,转头朝着他们望了过来。
世生个还没死的活人哪里见过阎罗?于是在扫了一眼之后,他转头又看了看石小达,石小达对着他点了点头,并小声说道:“正是阎罗大人他们,因为自古有规定,所以只要当上阎罗便不能以真面目见人。那头罩便是模仿也模仿不来的。”
阴长生对着世生嬉笑道:“成啦,把阳玺拿出来让我瞧瞧吧?”
在确定了阎罗的身份后,世生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包裹,举在前胸处说道:“一手放人一手交货。”
在见到阳玺之后,阴长生顿时双目放光,只见它大笑道:“好,好!喂,如今这个小兄弟用宝贝换你们,你们还不快走?”
听到了阴长生的话后,那十殿阎罗慌忙站起了身,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阴长生竟然毫无预兆的抽出了腰间宝刀,唰的一下,世生只感觉到眼前红芒一闪,心中随即暗骂一声,紧接着他一把抓过了石小达,同它一齐伏下了身子。
沧的一声!
阴长生宝刀回鞘,世生就感觉到大殿内发出了一股刺耳之声,紧接着,只见大殿猛地一抖,十颗头颅应声落地,刚才的那一刀,居然将那十殿阎罗连同这‘泣婴殿’一齐劈成了两半!!
幸亏世生躲得及时,如若不然的话,就连他也会死在这一刀之上!
砍完了阎罗之后,阴长生放声大笑,笑声之中,错位了的大殿呼之欲坠。万没有想到,这阴长生居然会将阎罗斩杀于此,它心里面想的到底是什么?
石小达忍不住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杀了阎罗意味着什么?你怎能如此不守信约?!”
“我当然知道!”阴长生转头邪笑道:“我这不是放它们了么?放它们去死,哈哈,而且你这个小底漏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别着急,过一会我自然会找你算账!”
说话间,只见那大殿之外居然涌过了潮水般的阴兵,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皆在其中。它们很快便将这大殿围得水泄不通,很显然,阴长生并不想和世生做这个交易,因为在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人能和它等价交易。
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怎么回事儿了。
于是世生便对着那阴长生说道:“看样子,你是早有准备,如今志在必得了?”
“没错。”阴长生一边用手揉着下巴,一边对着世生说道:“其实你早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了不是么?来吧,少说些煞风景的话了,把阳玺给我,我给你换个痛快。”
眼见着已经被重重包围,世生无奈一笑,心想着果然不能跟杂碎谈生意,就这样一个言而无信的家伙,又怎能让地府太平安乐呢?想到了这里,世生便对着那阴长生说道:“好吧。给你。”
说话间,世生果真将手中的包袱丢了过去,阴长生一把将其攥在了手中。可紧接着,它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分量不对啊!阴长生沉着脸扯开了包袱,那里面的,只是一块被雕刻成了阳玺形状的木头。
喀喇一声,阴长生将那块烂木头掐的粉碎,同时对着世生阴森森的说道:“小子,你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这次轮到世生冷笑了。只见他缓缓的拔出了揭窗,同时用有些嘲讽的语气说道:“你把我当傻子,我把你当夯货。这是多公平的事情啊。”
“蠢货!愚钝!”只见阴长生破口大骂道:“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么?给你五个数的时间交出阳玺,如若不然的话,那破玩意我也不要了,因为没人敢威胁我。纵然天王老子都不行!”
世生早就知道阴长生是不会遵守信约的。因为他和这种家伙打过太多次交道,人性就是这样,一旦利欲熏心的话,那说出的话还不如个屁动听,所以世生怎么会用真玺来交易?
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世生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么个下场,但他为何还要犯险到此做出这种自杀式的行为呢?
别着急,咱们接着往下讲。
世生的轻视。让阴长生再次愤怒了起来,而在听了这老怪物的最后通牒。世生仍没有害怕,他当时只是同石小达交换了下眼色,石小达会意点了点头,似乎他们等的及时这一刻。
“一!二!三………………”
阴长生的这番话世生十分熟悉,回想当初世生初到鄷都,在酒馆里遇到钟圣君和阿喜之时,钟圣君也曾给他五个数的时间让他准备,不过阴长生和钟圣君虽然共有一副灵魂,但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善良正义,另一个则是邪恶龌龊,就像光与暗阴与阳,这两种对立的观点永远无法共存。
想到了此处之后,世生便冷笑了一下,随后说道:“其实你根本不用数的,就算你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我也不会答应你,说开了吧,阳玺现在还在我的身上,如果你想要的话,就随我来吧!!”
说话间,但见世生猛地将右手置于胸前呈礼佛状,金光一闪,但见世生用那手猛地拍了下地面,土地发生剧烈抖动,一股烈焰随之喷涌而出!于此同时,世生已经借着那烈焰之力被弹到了半空之中,紧接着他身子一转,居然踏着那火苗遁空而去!
世生的这一手乃是近日所创,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地火诗篇’之真相,地火愿力在阴间效果出众,因为这里正是三界之中的底部,地火最初正是出现在此。在闯出地狱之时,世生瞧见自己的地火居然有如此强大之威力,心中若有所思,只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利用这种强大的威力。
世生本就是个擅长组合各种道法的人,这一点,从他将摘星词和卷枝剑术以及各种符咒的组合上就能看得出来。而方才它使用的招式,名为‘地火摘星’,顾名思义,是‘地火诗篇’同‘全本摘星词’的组合,先以地火诗篇从脚下勾出澎湃烈火,形成爆炸似的威力,随后再以摘星词的踏空之术踏着这股热浪腾空而起。
这等爆发似的速度,当真要比他平时逃跑时快了两倍不止。
在场众鬼差当时只见到火光一闪,泣婴殿前瞬间出现了一朵火云,再往上瞧,但见那个活人踏着火云窜到了高空,随后一溜烟而朝着西边的方向遁空而去!
“愣什么?还不快追!!”
阴长生也没料到这小子居然跑的这么快,它刚数到四世生就已经上天了,这速度居然和自己不相上下!想到了此处,阴长生哪里还有闲情雅致继续装腔数数?于是它连忙对着正抬头发呆的四大阴帅吼道:“你们几个废物跟我走,其他人,先把剩下的小贼拿下!!”
阴长生到底还是关心那阳玺,因为有了阳玺能让它省去太多的麻烦,所以在吩咐完毕之后,只见阴长生爆喝一声:“哪里逃!?”
轰隆一声巨响,泣婴殿瞬间化作一片废墟,鬼神之力发动的阴长生随即射到了高空之上,随后化作了一道黑影追了上去。
眼望着阴长生和世生都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内,有些瞠目结舌的马明罗凑到了谢必安的身前小声说道:“谢哥,咱们现在怎么办?那小子好像比前些日子更厉害了啊。”
“还能怎么办,追呗。”谢必安抬着头小声道:“他就算再厉害又能怎地?还能打得过老怪物?别开玩笑了,常言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况且那小子还只是根小指。”
“你说的很对,不过………………”马明罗当时居然叹了口气,随后又说道:“不过我现在怎么不恨那小子了呢?非但不恨,反而有些羡慕,他只是个凡人却敢和那老怪物作对,相比起来,我们这些阴帅…………究竟又算什么?”
对谢必安来说,马明罗的话着实有些刺耳,但它却无法反驳,它们无常之所以能够成为阴帅鬼仙,正是因为生前遵守信义二字,这才感动了天地。但现在呢?多年的腐化让它们变得怯懦无比,为了生存而做出了无可挽回的错事,一想到这儿,谢必安便觉得十分羞愧,但它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兄弟黑无常后,这才长叹道:“你说的也许没错,咱们在某种程度上还不敌个才活了几十年的后生,可能是咱们存在的时间太久,反而胆子小了,不过又能怎么办呢?如今要怪,只能怪咱们自己,好了别说太多了,咱们快走吧,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因为咱们是一体的。”
说话间,谢必安挥了挥手,另外三名阴帅脸上全都挂满了愁容,紧接着,它们四个扯了把阴风腾空而起,朝着西边追赶了过去。
阴帅们走了之后,留下的鬼差们就将那石小达围了起来,面对着千余名鬼差,石小达并没有反抗,只见它双手举过了头顶示意投降,与此同时,脸上不经意间竟流露出了一丝喜悦。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么?
简短解说,且说那世生在高空中飞速逃跑,地火的反冲之力耗尽之后,他便感觉到了后方传来的巨大压力,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是阴长生追了上来。但是世生并不想现在就同它对抗,于是它踏着揭窗射向了地面,途中再次唱出地火诗篇,落地之时,脚下地火又起。就这样,连续两次借力,它同阴长生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没过一会儿,它们终于来到了奈河的地界,穷追不舍的阴长生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只见它在后方大骂了一声,提了口气全力又追上了一段,紧接着,它右手摸向腰间,抽出了红色细刀朝着世生凌空劈砍!
那刀,名为‘鬼痴无疆’,乃是地府最强宝刀,配合着阴长生的鬼神之力,刀气瞬间飞到了世生的背后,世生心中一惊,眼见着避无可避只好奋力躲闪,而这一躲,身子便失去了平衡,最后只好落在了河畔的一处丛林之中。
等他落地之后,阴长生也赶了过来,轰隆一声巨响,林中大片树木连根拔起,烟尘之中,世生喘着粗气对着不远处的阴长生说道:“好狠的刀啊。”
此时的阴长生已经失去了再说笑话的兴趣,只见它握着宝刀,沉着脸对世生缓慢的说道:“怎么不逃了?对你来说,战场在哪都一样,快些放弃吧还是。”
“不,这里不是战场。”世生两眼死死的盯着阴长生,之间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平复了一下呼吸后,平静的对他说道:“这里也许是墓地,你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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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海啸声 计划之中
一场看似闹剧的交易随着双方撕破了脸而结束,世生将阴王引到了奈河水畔的丛林之中。一场实力悬殊的大战即将展开,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世生虽强,但又哪能强过一个上古长存的凶恶鬼神?
这一点,世生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但他为何还要选择走出这一步呢?别着急,这事儿咱们待会再说。
现在咱们先来说说鄷都城内发生的事情。
早在世生潜入鬼国神宫同阴长生对持之时,城门之外,关灵泉掐着腰正在那里叫阵,城门上的鬼差自然知道它是谁,但它们实在想不通这厮如今为何还敢前来送死,于是乎,一个站在城墙上的鬼差头目指着关灵泉大骂道:“关灵泉!你这两度放走………咳咳!你这扰乱了地府运作的家伙如今居然还敢到来?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阴兵了吧!这里可是鄷都城!你这罪魂还不束手就擒?!”
此番地狱暴动,乃是只有阴兵们知道的机密,为了将这件事强压下去不惊动鬼民,阴长生对着阴兵大军放下了狠话,如果哪一个不长眼睛的到处乱说,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全都按重罪处罚,丢到无间地狱中永世不得翻生。要知道群众里面有坏人,鬼差们早就风传,说它们当中有不少都是那‘钟圣君’的眼线,所以在重罚和恐惧之下,鬼差们全都闭紧了嘴巴,生怕被那‘钟圣君’所惩治。
而这一点,关灵泉它们早就料到了。此时见那些鬼差们气急败坏又有些恐慌的样子,关灵泉冷笑了一下,随后大声说道:“我不是看不起你们。我是根本就看不见你们,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才是地府的祸害!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各位‘阴王’的走狗?”
除了四大阴帅以及少数鬼差之外,其实绝大部分的阴兵都还不知道那‘钟圣君’的秘密,所以此时城墙上的鬼差们也没听明白关灵泉话内含义,不过在听见关灵泉骂它们,那些鬼差也十分的恼火,鬼差头目暴跳如雷。于是刷的一声抽出了长刀,指着那关灵泉吼道:“疯子,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来啊,拿下这厮,圣君大人必定有赏!”
这话没错,如果它们抓了这关灵泉的话。四大阴帅定有丰厚赏赐。所以在重赏的诱惑之下,那些鬼差们纷纷窜下了城楼,将城门推开了一条缝儿,大批鬼差蜂拥而出,转眼便将关灵泉团团包围,而关灵泉嘿嘿一笑,望着这些缺心眼的家伙朗声说道:“早这样不就对了?来,我来陪你们玩玩!”
说话间。关灵泉已经发难,只见他双手合于胸前。唱了几句经文后,两掌火光乍现,轰鸣声不绝于耳。
不过,它虽然厉害,但奈何鬼差数量太多,所以战斗一经开始,场面就极度的混乱,硝烟弥漫的鄷都城门前,没有鬼差发现,当时有二十余名阴兵打扮的鬼魂已经趁乱混入了鄷都城中。
关灵泉用余光扫了一眼城门口,随后放声大笑:“来来来,我们再多玩一会!”
说罢,它一拳挥出,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一名鬼差的脸上。
与此同时,鄷都城鬼国神宫之内,同样有一个鬼魂同它一样挥出了一拳。
石小达一拳将负责押解它的鬼魂揍翻在地,在探海臂的怪力之下,那名鬼差魂魄被砸的七荤八素,短时间再也爬不起身来。在料理了这些鬼差之后,石小达擦了擦脸,随后将那些殿前阴兵们给他的钥匙放入了怀内。
没错,世生早就料到那阴长生不会同他公平的交易,而他这次到此的目的,其实正是想将阴长生引出城去。
因为阴长生的猜疑,此时的鬼国神宫之中,曾经的殿前阴兵一个不留的尽数被撤,所以,只要将阴长生和四大阴帅引出鄷都城的话,剩下的鬼差数量虽多,但本事平平根本不足畏惧。
他们的计划一步步的进行着,世生负责离山调虎,而石小达则趁机真正的救出那十殿阎罗等人。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们谁都没有料想到那阴长生如此丧心病狂,居然在刚才手刃了十殿阎罗,这让石小达十分的头疼,不过事宜至此,他早已没有了退路和犹豫的时间,所以在料理完了押解自己的鬼魂之后,石小达垫步凌腰跃上了高墙,左盼右顾认清了方向之后,便朝着偏僻的马棚飞奔而去。
如今阎罗已经横死,只能先救出阿喜,之后再见机行事了!
石小达鬼魅的身形在宫中穿梭,一路上所见到的鬼差尽是行色匆匆,很明显,方才发生在泣婴殿前的武斗让它们感到了诧异,虽然钟圣君乃是地府最强,但看那活人的本领却也不弱。我的老天,最近这地府是怎么了?怎么大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以至于让它们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唉,如此看来,还是以前的地府好啊,虽然规矩挺严,但起码无人作乱,它们也能得以安生,哪像现在?又暴动又换权的,真是郁闷。
阴长生和四帅离开之后,阴兵们慌乱间也各自回到了岗位之上,交头接耳的讨论着方才之事,没有人注意到身穿鬼差服饰的石小达,它就这样有惊无险的来到了那马棚之外。
而刚一落地,一幕令人心惊的画面便映入了石小达的眼帘。
但见那马棚之内,阿喜坐在枯草之上,双手反绑在木柱之后,脑袋向下耷拉着,浑身尽是血污,肚子被开了个大洞,三条恶狗争相恐后的啃食着它那还没长好的肠子。
阿喜一声不吭,只有那轻微颤动的双臂证实着它神智尚存。
这一幕实在太过残酷,石小达心中一酸。随后怒火中烧,于是便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摸出了三颗坚硬的石子,以探海臂射出。将那三头恶犬的脑袋打成了肉酱!料理完那三头畜牲之后,石小达连忙跑上前去。说实在的,此时的它不敢妄动阿喜的身子,虽然地府的鬼魂身体同阳间活人身体不同,拥有一定的自愈能力,但它真怕自己一动,阿喜会因为扯动了魂魄而烟消云散。
所以。当时石小达在犹豫了一会后,只好先伏下了身子,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肩膀说道:“阿喜。是我,我来救你了,你…………你还撑得住么?”
阿喜缓慢的抬起了头,石小达心中又是一酸。因为终日受那鹰犬折磨的关系。阿喜的双目已经血糊一片,根本就无法看见东西,不过它似乎听出了石小达的声音,随后,苍白的脸上,居然挤出了一丝笑意,只见它柔声的说道:“我没有事……我早就习惯了伤痛,只要圣君大人能没事。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石小达…………你既然回来,是不是已经联系上。联系上他们了?”
阿喜的声音已经哑到需要凝神才能听清的地步,多亏了它,世生他们才能重新夺回主动的权利,而一想到它所做的牺牲,石小达心中满是酸楚,所以不管它能不能看见,石小达仍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嗯,我们已经想出了唯一能救圣君灭阴王的办法,你,你先别说话了,我这就救你出去!”
说完之后,石小达一拳打断了那根木柱,随后脱下了袍子,将阿喜的小腹简单包裹后,把它抱起来便跑,一路上,阿喜又吃力的问了石小达他们的计划,石小达如实告知,最后轻叹道:“可惜,现在阎罗已死,如若不然的话,趁着这机会我也能把它们救出去。”
哪成想到,在听了石小达的话后,阿喜竟吃力的说:“不,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据我的猜测,十殿阎罗也许并没有死。”
如今整个阴间内,最恨阴长生的是阿喜,最了解阴长生的也是阿喜。它的性格扭曲,怪异嚣张,但却精明的紧。以阿喜对阴长生的了解,那老怪物应该不会做出这等蠢事,因为它刚刚上任,地府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它去解决,而地府的运作已经形成了千年规模,它又怎么会这么着急就对阎罗下杀手?
所以根据阿喜的分析,那些被杀掉的应该只是阴长生布置的傀儡而已,那老怪物就喜欢演这些疯狂的丑戏,它定是想借此来向世生证实自己的立场,以及炫耀自己的权利,而真正的阎罗,此时应该被它秘密关押在宫内的某处。
鸡贼的阴长生怎么会放过这么顶用的十个宝贵苦力呢?
而阿喜的分析确实没错,在得知了这话之后,石小达心中豁然开朗,于是它便下意识的说道:“你说的很对啊阿喜姑娘,虽然那是个家伙脸上都蒙着面罩,但那阴王确实可以将阎罗的面罩抢下罩在别者的身上!真是…………差点就被那老家伙糊弄了,什么都别说了,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随后我再回来一趟!”
石小达顾及阿喜的身体,但阿喜当时却并不想离开,只见它对着石小达吃力的说道:“带上我吧,我虽然受了伤,但心里却很激动,这是我的请求,我想亲自见证那阴王的失败,我想…………我想再次见到圣君大人。”
对于阿喜的请求,石小达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于是它只好用绳子将阿喜同自己绑在了一起,随后游走在鬼国神宫之内寻找着十殿阎罗的下落,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时间越久,石小达的神情就越发凝重,他下意识的转头望了望西方,心中焦急的想道:世生大哥,全看你了,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石小达的视线,自然到达不了世生的身边,因为世生现在,正半跪在奈河水边,身上的袍子已经被血染红,肩膀上一处刀伤触目惊心,他刚一抬胳膊,那嘴型的伤口又喷出了一股血来。
奈河之水汹涌流淌,河岸旁满是狼藉,残枝败叶随着四周澎湃之气漫天飞扬,手持着红色细刀的阴长生正阴着脸,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蹬着世生。
“怎么了,小兄弟,疼么?”阴长生满脸杀气的说道:“刚才的那股气势呢?怎么我刚一动手你就又逃了呢?你认为你这样能逃多久?或者说,你认为你还能躲过我几刀?好吧好吧,我不为难你了,不过你得认真的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这里,到底是谁的墓地?”
世生喘着粗气,朝着自己的掌心里吐了口涂抹,随后胡乱的望伤口上面一抹,脸上斗志丝毫没有消减,只见他咧嘴一笑,随后说道:“当然是你的,我的墓地只能在阳间。”
说话间,世生又挣扎着站起了身来,扭了扭脖子,接着对阴长生说道:“来,继续吧。”
“你是不是傻子?你是不是傻子!”阴长生望着满头大汗浑身是血的世生,似乎对他的表情十分不爽,这小子都快死了还狂个什么劲儿?在我的面前为什么还这么狂?他不是应该跪地求饶祈求我宽宏大量放过他才对么?
对于眼前的这个滚刀肉,阴长生确实失去了耐心,只见它刷的一下举起了刀,对着世生说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不会死啊?!”
说话间,阴长生一刀劈下,手中‘鬼痴无疆’受了它那鬼神之力,刀刃红的透亮,就好像刚淬完火的熟铁一般,红芒闪烁,那股自四面八方斩来的刀气瞬间将世生包围,而世生明白,自己还不能在此接它的刀芒,所以情急之下,世生只好爆喝一声,随即右手猛拍地面!汹涌地火通天而起,火焰的吞噬下,阴长生的刀气被削弱了一些,但仍又砍在了世生的身上。
血花绽放之时,世生忍痛再次腾空而起,而阴长生见他又要跑,心里怒火更胜,随即双脚点地追了上去,奈河上空,阴长生对着那已经逃到了河对岸的世生吼道:“够了,我已经不想玩了,我现在就砍死你!”
说话间,阴长生将细刀于胸前划了个半圈,随后猛地横劈,一倒红光夹杂着霹雳之威朝着世生的后背砍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世生终于逃到了对岸,世生滚落在地的同时,左手忽然向前奋力一抓,一根草绳被他握在手中,随后他用力一拉。
而就在这时,刀气已经到了他的背后,世生为了保命,下意识的将揭窗朝后一挡!
揭窗不愧为天下最坚硬之物,就连阴长生的刀气都无法将其斩断,可虽然挡下了致命攻击,可那劲力却无法抵消,以至于揭窗狠狠的拍在了世生的身后,将其轰出了老远!
世生的身子连续轰碎了尽十颗数木,这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哇’的一声吐出老血一口,而就在这时,阴长生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只见阴长生将刀抵在世生的喉咙之上,对着重伤的世生冷冷的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这里是谁的墓地?”
“你的。”世生满口鲜血的笑了笑:“我给你看点好玩的东西吧。”说罢此话之后,世生吃力的将左手抬起,他手上那根草绳已经断掉,但是这绳子已经完成它应该起到的作用。
阴长生眉头轻微一皱,而就在这时,只听见丛林之中,一阵如同海啸轰鸣般的声音自四周传来出来!
海啸?可这是地府,又怎么会有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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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狗奴才 铁索缠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奈河之畔处,天昏地暗中。姗姗来迟的四大阴帅刚刚赶到这里,就遭遇了足以让它们吓破苦胆的状况。之前曾经说过,整个地府之中,只有奈河的上空被黑夜所覆盖,诺大个天空在此就像是缺了一块而,自地府形成时便是如此,且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可当那四大阴帅寻着阴长生的鬼神之力赶到此处之后,却忽然发现,四周的黑暗不见了!不,确切的说,那黑夜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掩盖了起来!天幕泛黄,变得愈发模糊,给人的感觉就像,就像是被罩在了一个类似蛋壳的环境之中。
与此同时,四周的树木全都颤抖了起来,巴掌形状的树叶发出的拍手之声更加急促,伴随这啪啪声的,还有类似于山呼海啸的巨响!轰隆轰隆,震耳欲聋,可谢必安它们根本寻不见这声音的来源究竟在哪儿,虽只闻其声不见其踪,但却又无处不在,巨响之下,四阴帅只感觉浑身百骸居然也跟着颤动了起来,直到这时,谢必安才惊讶的发现:这声音,居然源自于自己的魂魄之中!
那是灵魂的鸣响,是魂魄的轰鸣!
该死,怎么会这样?惊骇之下,四阴帅目瞪口呆,结巴的范无救已经忍不住大吼了起来,而就在这时,谢必安当机立断道:守神归墟!
无论你有多强,都避免不了灵魂的牵制,而此地产生的异样。确实影响到了它们的魂魄,谢必安怕它们的魂魄会因此受损,所以忙同兄弟几个就地盘做。强运各自修为抵抗这源于灵魂深处的‘怒潮翻滚’。
但它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抵抗只能稍稍减缓这巨响所带来的压力,魂魄之力一片混乱,在这种状态下,恐怕连平时一半的修为都使用不出。
“妈`的,什么情况,这究竟是谁搞出来的啊!”谢必安舌头开始打卷儿。眼望着河对岸的远处,惊恐的说道:“这是阵法!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阵法?”
奈河的另一侧。
世生擦了擦嘴角的血,随后将手中的朝身后一丢。低着脑袋,两眼上翻死死的盯着阴长生,这个不可一世的阴王此时也流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情,巨响之中。阴长生左右瞧了瞧后。便将这异动猜出了个大概,当时它的脸上早已没了笑容,相反的冷静的可怕,只见它沉声对着世生说道:“你会用阵法?这是什么阵?”
“花了将近半天时间想出来的阵。”世生一边将破烂的袍子扯碎,一边说道:“阴间的王啊,这是为你专门打造出来的。”
说话间,世生深吸了一口气,精神之力爆发的同时。一阵狂风大作,四周的沙土被大风卷上了天。沙土之下,阴长生发现,方圆数十丈的土地之上,居然出现了许多诡异的符号,而方才那根断裂的草绳延伸的尽头,则在他们左手方二十步左右的一棵树上,草绳系着一块大石头,一经拉动,石头便会击打树干,而那树干上面用红色的颜料雕刻了一个复杂的符咒,符咒上面刻画了一个小人儿,那小人有鼻子有眼,耳朵上面还带着个耳环,这是‘鬼魂’的简化,而世生的这个阵法,也只是对鬼魂有效。
世生和阴王的实力差距,根本不是用一朝一夕就可以扳平的,这一点世生自然明白,而现在为了拯救地府,世生却必须要同阴长生交战,如此问题便出现了,在不是同等级的战斗中,想要以弱胜强要如何做?
世生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阵法。
它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万物之气却是无限,精神之力本就是以弱胜强的最好武器,而如何才能以他的精神之力最大程度的换来力量?对于世生所学来说,阵法是不二的选择。
这场战斗世生看似毫无胜算,但他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的优势便是时间和地利。因为这场战斗同仙门山一战不同,世生身为主动的一方,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战局,而且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不平等的战斗,所以同阴长生定下了两天之约后,世生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起来。
两天之约只是缓兵之计,因为世生要在这两天之内做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符咒之阵,一个专门用来压制鬼神的阵法!
这种阵法,需要天时地利的配合,借助万物之气来弱化鬼之阴气,所以想要布阵,就先要找到一处具有‘阴阳之气’的所在,可这样问题又来了,他现在可是在阴间,乃是三界浊气沉淀的世界,鬼喜阴气,在这种满是阴气的世界中,又要去哪里寻找那阳气呢?
别说,阴间还真有这种地方,而这里,便是奈河领域。因为奈河的地理环境十分特殊,相传地府初成之际,本来是个完全独立的世界,可就在那时,一颗天外陨石刺破了地府的天空,那石头便是后来的三生石,三生石坠落在奈河岸边,轮回井随之出现,从此打破了阴间世界的独立,也补全了阴阳两界的轮回反复。
这也正应了天地不全之理,所以自那以后,此地上空缺口一直没有消失,这也是为何此地常年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原因,正因造物主的神奇之处,所以才让这里成为了外界之气唯一可以进入的地界吧。
混沌可以分出阴阳,这种纯粹的气正是世生所需要的,所以世生在从关灵泉那里得知此地由来之后,心中大喜,一个大胆的设想随之出现,他要借这种远古的混沌之气来压制那鬼神阴王。
阴长生在听了世生的话后,冷哼了一声,随后将细刀抗在了肩上,以狂妄的语气说道:“必须承认你是个人才,配得上‘命运之选’这四个字。这阵确实不错,是你用了多少‘代价’所换来的?值得么小兄弟?”
果然是个上古凶神,它明白。以世生的修为,想要做出这种超出他精神之力的阵法,必须要以某种‘牺牲’为等价交换,而世生到底牺牲了什么呢?
世生冷笑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只要不用发起战争便是值得的,也许这真是天意啊阴王。我的天启对鬼魂的作用最大,在这阵中,你的力量会被消减。消减到让我可以与你一战的地步。”
“哈哈!你是在说笑么,傻小子?!”阴长生又笑了,刺耳的笑声大有将那巨响压制的苗头,它用长刀指着世生说道:“说白了就是个破阵而已。如果我愿意。两步就迈出去了,到时候你能怎么办?”
“你想走的话当然可以。”只见世生弯下了腰,已经做出了进攻的姿势,然后说道:“不过,你别想拿到阳玺,看看到时候会是谁难办。”
“你他`妈的。”阴长生的眉毛慢慢的竖了起来,同时大骂道:“你这小子当真令人讨厌,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你!”
说话间。战斗又开,阴长生凌空一刀朝着世生砍去,而世生不躲不闪,反而大吼了一声,双手紧握揭窗朝前猛披!
轰隆一声,世生再次被震飞了出去,它重重的磕在了一颗粗壮的大树上,树叶雪花似的飞舞落下,而世生却笑了,因为阴长生的力道确实已经消减了不少,接了它一刀之后,自己的双手还能动,骨头也不想刚才的肋骨一样因为撞击而裂开。
这场仗,能打!
想到了此处,世生心中豪情顿生,一个鲤鱼打挺窜起了身,将一口鲜血喷在了揭窗之上,随即旋转着身子朝那阴长生主动扑了过去!
这一生一死的宝贵经历,让世生看破了许多也领悟了许多,特别自那听经所与无间地狱走了一遭后,世生的精神之力日渐丰满,此时面对着阴王依旧放肆而战,揭窗因他的血而比平时更加厚重,全力一击竟已隐约夹杂着风雷之势!
而阴长生当时十分的郁闷。
因为眼前的这个小子,不论修为还是数法,纵然借助着以混沌阴阳之气构成的阵法,依旧不到他的一半,但是他就是这么不怕死,不管被自己砍飞了多少次,依旧能毫不犹豫的爬起身来继续攻击。
他为何如此执着?难道真向他所说的那样,为了所谓的‘免战’与‘太平’?别开玩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阴长生的想法再一次为我们正式了一个观点: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理解另外一个人,因为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正因想法不同,所以看到的世界也就不同。
阴长生无法理解世生,正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世生一路走来的苦难。生在乱世之中的他,每一日都在看着种种悲剧上演,而那些心酸的悲剧,全都基于乱世而生。他在乱世之中寻求真理,成长的路上,不停的邂逅不停的告别,邂逅到的朋友奋力的活着,而告别了的亲人,则只能遗留在回忆之中。
他是个保护欲很强的人,所以在得知了乱世的真相之后,他明白了一个真理,真正的守护,并不只是守护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而是这众生。因为,他们也是众生,也是在众生之中。
只有消灭一切罪孽的源头,才能让世界浴火重生,才能让更多他所受的悲剧不再上演了。
“你究竟想要什么!!”阴长生又一次的挑飞了世生,随后暴跳如雷道:“我怕了你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还不行么!实际一点吧小鬼!和我作对又有什么好处?把阳玺给我,我给你想要的东西怎么样!美女?长生?还是权力?!我可以给你所有!!”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世生护住了自己的要害,同时挣扎着爬起了身,对着那阴长生说道:“我想要的,只是不想让和尚师父失落。我想要的,只是遍野平静生长的鲜花,只是所有苦命人不受压迫的太平年景,只是…………只是我所珍惜所爱之人的笑容。”
“我看你简直就是疯了!!”阴长生大怒。随即左手画掌凭空一扇,狂风咆哮!世生在狂风之中伫立,流出的血全都被风抛到身后。
这狂风让世生双眼都有些睁不开。而风停的那一刻,阴长生已经冲到了他的神前,一刀劈下。那一刀就像条红线在世生的眼前滑落,这一次,世生终于避无可避,虽然在危急关头用揭窗挡下了一刀,但却被阴长生那强大的鬼神之力死死的拍在了地上。
巨响过后。土地塌陷了一大块儿,而土坑中的世生已经耗尽了全力,再也没了起身的力气。阴长生朝着旁边吐了口涂抹。随后骂道:“呸,耽误我的时间,空话一大堆,最后还不是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说到了此处。阴长生便想跃下土坑将寻找世生身上的阳玺。事实上方才它正是因为怕损坏阳玺,所以才没有使出足以将世生击碎的力量。可是。
可是就在阴长生刚刚跳入坑内的时候,它的身子忽然往后一仰,以至于没有掌握好平衡险些摔倒。
这是怎么了?阴长生惊讶的想道。此时它居然感觉有些头重脚轻,脑子里面浑浑噩噩,就好像要昏倒了一般!
而那海潮般的巨响,仍在它的体内不住回荡。一阵脱力感随之出现,阴长生下意识的靠在了土坑坑壁之上。同时张大了嘴巴,蹬着世生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这是你搞的鬼!你想。你想让我………………”
被冰冷的土掩埋了大半身子的世生吃力的笑了笑,随后对着阴长生说道:“你才发现么?你是不是还以为我搞这个阵法,只想和你这老怪物一斗?你错了,这阵法最大的效用,就是唤醒你魂魄真正的主人。否则的话,我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这混蛋!!”阴长生终于明白这小子的目的了。从始至终,世生都没抱能赢它的念头,正如世生所说,他布阵的目的,正是想以那回荡在灵魂深处的巨响震醒钟圣君。
而他的这个灵感,也是出自当日石牢中,钟圣君自残昏迷那件事。既然钟圣君可以把自己拍晕而唤醒了阴长生,那就是说一个失去意识另一个就会醒,而且,根据阿喜的情报,阴长生和钟圣君的灵魂都会有半年的休眠,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这件事情听上去倒没什么,但仔细一想世生却从中琢磨出了一些猫腻。
这通过夺取别人灵魂来修补自己神识的法子,看似神奇却也要遵从一些法则,而这半年之期便是法则之一,如果这样,那阴长生这次提前醒来,莫不是破坏了它自己定下的法则?
如此说来,钟圣君提前进入休眠,这一觉它睡得定不安稳,所以,只要通过某种手段让他醒来便是!而这个阵法,也就随之而生,那些海啸般的巨响,只是为了能唤醒钟圣君的灵魂,当然,这需要时间。
而如今,时间似乎已经差不多了,因为阴长生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即将要进入休眠的前兆,那正是因为钟圣君要醒了的关系所致!
阴长生一边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用无比阴毒的眼神瞪着世生,叫骂道:“你这小子,杀你一万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老怪物终于明白我们的感受了。
在阴长生骂出这句话的时候,躲在远处草丛中观望的四大阴帅居然同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对世生这个臭小子的态度上,他们主仆终于破天荒的统一了战线。
在阴长生和世生开战之时,胆战心惊的它们已经摸了过来。当然了,它们才不傻才不愿意被卷入这么残酷的战斗中,要知道阴长生那老怪物的刀可不长眼睛,一旦这疯子砍出了风格砍出了水平,再捎带着把它们一起砍了,它们又找谁说理去?
阴帅们眼见着那阴长生从活蹦乱跳变得四肢无力,说实在的,它们心里面也很纳闷儿,谢必安自然不像阿喜那样了解阴长生的秘密,所以当时的它还以为这老怪物的异状是因为世生的力量所致。
那小子有这么强么?抛出了那三个阴帅不说,谢必安的小眼睛当时不停的乱转,在反复的思考着这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土坑之内的世生吃力的笑道:“可惜我只能死一次,而且,你是杀不掉我了。怪物就继续睡吧,接下来,我有半年的时间能用来准备该如何整治你。”
头晕无力的阴长生无法阻止阵法的轰鸣敲击钟圣君的灵魂,所以当时它的心中也出现了恐惧,只见它抵着土坡吃力的说道:“小兄弟,咱们应该谈谈,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来当掌权者也有好处呢?强权之下,起码地府不会出现贪腐之事了啊,而且。而且我能帮你,你不是‘命运’选的人么?我能帮你对抗命运,真的,真的能!”
“你身为贪腐的源头。说出这话不觉得讽刺么?”又是关于命运的话。世生没有听懂,但是他却下意识的叹了口气,随后又说道:“而且,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更改,又怎能帮别人对抗所谓的命运呢?”
海啸之声愈发响亮,阴长生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料想到钟圣君此时应该正在挣扎,随时都有可能冲破牢笼占据这灵魂主权。而自己根本无法说服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小子,想到了此处。阴长生心中后悔莫及:娘的,早知道就不要那个鬼阳玺了,直接把他砍成粉末那该多好?
可是常言说的好,在牛鞭的神仙也练不出后悔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阴长生只能想尽办法阻止这阵法的继续发动,但当时的它已经浑身乏力,又怎能杀掉世生阻止阵法?
有办法!阴长生情急之下忽然眉头一束,只见它吃力的抬起了头,厉声骂道:“你们四个窝囊废,看戏看得很过瘾么?还不给我滚过来!!”
阴长生早就知道四大阴帅正躲在那边,阴长生知道它们贪生怕死,所以最初也没打算让它们参战,说老实话,阴长生看不惯这四个家伙有一阵了,之所以没杀它们,只是因为它们还有些用处。
阴长生本料想所有的事情全会在今天尘埃落定,所以这才点名让那四阴帅跟着它一起追击世生,在它的戏本之中,等杀掉了世生后,它会顺手宰了那四阴帅。之所以要杀它们,不仅是它们犯了许多大错,最主要的还是另一点。是的,它们知道的太多了。
想一下,哪朝强权登机之后就先杀大臣的?比如刘邦韩信,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同样,阴长生不允许谢必安他们知道自己的底细,所以对阴长生来说,这些为他所用的阴帅全都是不安全因素,今天它们能为自己所用,谁能保证他日这几个家伙不会因为利益而出卖自己?
当然了,其实阴长生也想的太多了,因为这台戏,它只想到了开始,却没料到会出现转折。如今的阴长生快要被钟圣君即将苏醒的灵魂挤压下去,哪里还能杀掉它们?相反的,它现在需要那四阴帅干掉世生才是真的。
于是它大吼着让四阴帅赶紧过来,而四阴帅在听见了阴长生的话后,全都露出一副老苦瓜脸:娘的,你们专心打你们的呗,关我们什么事儿啊?!
但是它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出了林子,磨磨蹭蹭的来到了土坑之前,谢必安蹲下了身子陪笑道:“嘿嘿,陛下,叫我等何事?赴汤蹈火风里来雨里去我们万死不辞。”
“别废话,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阴长生当时努力的让自己不露出破绽,同时对着那谢必安骂道:“废物,你们不是跟这小子有仇么?如今我已将他打废,还留着一口气,就便宜你们了,还不动手?!”
阴长生之所以敢骂,正是它现在心虚所致,老奸巨猾的它明白,如果此时的它流露出虚弱的话,保不住会被这几个家伙看出破绽,所以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与往日相同,而四阴帅听完这话后,心里皆是一愣。
牛阿傍心中想道:哎呦我操,这老怪物今天怎么转性了?这么便宜我们?
而谢必安则忙笑道:“是是是,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说完这话后,四大阴帅齐刷刷的入了坑,两步走到了世生的身前,居高临下,望着这个已经动弹不得却没有丝毫惧意的家伙,老实说,世生的神情让它们有些害怕。
“还不动手!”阴长生厉声催促道。
谢必安点了点头,然后颤抖的举起了手中的哭丧棒,正要挥下之时,世生冷笑道:“动手吧,杀了我,然后永远的没有回头路。”
“你说什么?”谢必安心中一惊,随即问道:“你已经要死了,为何还这么多话?”
世生吃力的笑了笑,随后轻声说道:“我是要死了,但我毫不后悔,可你们呢?难道你们真的愿意一辈子受这已经脱力了的怪物欺压?如果是我,这种生活倒还不如死了。”
世生的话竟直戳四阴帅的痛处,而且让它们无力反驳。
“你………………”谢必安颤抖的挥舞着哭丧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阴长生见状后,顿时气急败坏的大骂道:“还不动手等什么呢?!休要听这厮的胡话,你们在他这张嘴上吃的亏还少么?赶紧杀了他将他的灵魂撕碎!如若不然,我杀了你们几个不听话的狗奴才!!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我!”谢必安当时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在说了一个‘我’字之后,它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它是在愤怒,还是在害怕呢?
而它刚一开口,身旁的兄弟范无救就已经接过了它的话,只见范无救表情狰狞的跪在了地上,向着阴王爬了过去,一边爬一边求饶似的说道:“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谢必安僵在了原地,它是想说‘我不想死’?
气氛已经紧张到了顶点,阴长生见范无救这副恶心的面孔,便大声的鄙视道:“狗奴才,不想死就快点动手,如果再不动手,那我就………………我就……我就…………?”
阴长生的语速越来越慢,语气越来越轻,因为就在那一刻,爬到了它脚下的范无救居然一把将自己的手铐锁在了阴长生的右腕之上!
而就在阴长生惊讶之余,只见范无救猛地一抬头,憋红了脸的它用尽了全力爆喝道:“我们不是,不是,不是狗奴才!!”
“范哥哥!”“老八!”“范哥啊不,八爷!!”见到此幕之后,谢必安马明罗以及牛阿傍下意识的叫喊出了它的名字。
范无救当真忍够了,正如同另外三名阴帅一样,它们全都忍够了阴长生那个老怪物对它们的羞辱,它的脑子本不灵光,所以那一刻,范无救在听了世生以及阴长生的话后终于忍无可忍,在极大地刺激下居然失去了理智,从而一把将阴长生给锁了起来。
而见范无救气的失去了理智之后,身为兄长的谢必安心中悲喜交加,喜得是它们这次终于扬眉吐气找回了一丝尊严,而悲的是…………找回了尊严以后可是会死人的啊,会真的死啊!死的一点魂都不剩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妈的不管了,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倒不如死的再有尊严一些吧!想到了此处,谢必安也颤抖着吼道:“娘的老怪物,我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凶个屁啊!兄弟们,跟它拼了!!”
为了救出阴长生脚下的范无救,谢必安终于豁出了一切,在它一声令下之后,牛阿傍河马明罗心里也产生了共鸣,于是三位贪生怕死的阴帅一齐朝着那阴长生扑了过去!
谢必安只打算拼死找回点面子,全然没对自己的攻击抱多大幻想,可是,哪成想,就在它哭丧棒挥出之后,那目瞪口呆的阴长生居然没有还击,甚至连躲闪都没有,就被谢必安一棒子打在了天灵盖上!
咣的一声!
阴长生瞪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而谢必安的眼睛更是惊得差点飞了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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