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桑田里的小姑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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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杨逸来说,清娘的问题就不是小问题,这些年来,杨逸一直把她当心肝宝贝般呵护着,清娘在家里向来是十指不沾阳chūn水,这回她怎么会自己去做炊饼呢,而且一做就是三个……….
呃……….数量不是问题,关键是清娘做炊饼这事本身透着怪异,难道清娘不打算写诗了,要改行跟武大郎混?
杨大官人的想象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清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满心欢喜地看着他为三个炊饼纠结,眼角眉梢之间的神情,让人觉得她比做了一首轰传天下的诗词还要愉快。
杨逸拿过半块炊饼,靠在车壁上细细地、津津有味地嚼着,看上去不象是在吃一个普通的炊饼,而是在品尝美味绝伦的人参果。
清娘做的炊饼,能是一般的炊饼吗?人参果能比得上吗?. .
马儿沿着蔡河西堤悠哉游哉地南行,小白去撒了一会儿欢,便回来走在河堤一面,和马儿走了个平行。
杨逸起初没注意到小白的举动有什么异常之处,后来却发现马儿一靠近河堤这边时,小白就会扑腾几下,把马儿赶回路中间来,这个神奇的表现让杨逸连炊饼都忘嚼了。
小白竟然会赶车?
照它这么做,杨逸就算不拿缰绳,也不用担心马儿把自己和清娘拉到蔡河里去了。
在后世有些导盲犬确实很神奇,能带着盲人出行,甚至带着盲人准确地乘上所要乘坐的那一路公共汽车。但那都是经过jīng心训练过才行。
可自家这头狼王,似乎没有谁教过它怎么赶车啊。难道它竟是无师自通?
“清娘,你快来看。是你教它的吗?“杨逸指着小白,诧异地问道。
谁知清娘过来一看,却是毫不奇怪地说道:“这算什么,咱们家小白会的还多着哩,别的不说,就说磨墨吧,小白就会帮我磨墨。”
“磨墨?小白会磨墨?”杨逸彻底被擂到了,真个是呆若木鸡。
清娘嘻嘻地笑道:“是这样啦,有一回我在家里的水榭作画。小白淘气,把人家的墨条叼去玩,我找了许久没找着,后来发现是它叼去的,就罚它帮我磨墨………嘻嘻…….”
“它真的会磨墨?”
“我教它呀,先让它到池塘含些水来,然后让它用两只前爪定好砚台,再用嘴巴咬住墨条开始磨,不这它笨手笨脚的……嘻嘻………把砚台打翻了好几回。我只好换一个大的砚台给它;
花了整整一柱香时间,它总算是把墨磨出来了,那嘴巴黑的…………嘻嘻……杨大哥知道吗,自打那回之后。我作画的时候,小白就远远的躲开,再也不敢来了。生怕我再抓它来磨墨。”
清娘笑得好不开心,她今天打扮得象块小家碧玉。样子甜美如诗,有若邻家的小妹。车边的小白听到清娘快乐的笑声。那大尾巴顿时讨好似的来回摆着,这一点也算是它的特异功能吧,据说一般的狼是不会对人摇尾巴的。
杨大官人却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有钱能使鬼推磨,清娘能使狼磨墨………”
“嘻嘻……”清娘笑得越发开心了。
蔡河虽不及汴河繁忙,河面上来往的船只也不少,不时能听到一阵歌声传上岸来;
岸边隔着几里就能看到大小不一的村落,一般都是竹木结构的瓦房,错落有致,也不乏高大敞亮的青砖瓦房,飞檐斗拱掩映在桑榆树下,或是在火红的枫林边,别有一番城里没有的情趣。
所见到的百姓衣着都比较鲜明,洁净整齐,jīng神面貌也带着乐观向上的感觉。
本来嘛,这里是京畿首善之区,一向就比较富裕,这五六年的改革,各种政策在京畿地区落实得也是最到位的,百姓从中受益也最大。
看着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越来越好,杨逸本来有些抑郁的情绪也变得好了起来。
这时马儿要转入一条桑林边的小道,小白立即扑上去想驱赶,却被杨逸阻止了,任由马儿自己选路,悠闲地走吧。
路边的桑林叶子已落尽,只剩下一根根枝条在秋风晃动着。
桑林很大,放眼望去都是桑树,这儿离京城大概已经有三十里,杨逸也不太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但这么大片的桑林在京畿地区颇为少见。
清娘随口吟道:“维桑与梓,必恭敬止………”
杨逸听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丫头到哪儿总是少不了诗,说她是诗画般的人儿真是一点不错,她吟的这两句诗出自《诗?小雅?小弁》,大意是家乡的桑树与梓树乃父母所栽,所以要对它表示尊敬。
而一直以来人们也常用桑梓来代指故乡。
不得不说,古人的思想真是很纯朴,见到父母栽种的桑梓,就会生出恭敬之心,那么见到父母本人呢?
短短两句诗,充分体现出了孝之一字的含义。
儒家思想在后世被很多人贬得一文不值,但它真的一文不值吗?孝之一字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内容之一,历朝历代也多以孝治国,百善孝为先,如果连“孝”也被贬得一文不值了,哪我们还剩下什么呢?
杨逸海阔天空地想着,突然发现车子停了下来,清娘含笑向她努了努嘴,杨逸向前看去,只见小道上堆着足有半人高的桑枝,把小路给挡住了。
“杨大哥,咱们是不是该象阮籍一样,在这儿放声哭一场,然后再掉头继续走,到了路尽头再继续哭……”清娘哪里有半点想哭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分明能让鱼沉雁落。
“好,清娘先哭。杨大哥我嗓子疼。”
“不呢,此非汉末乱世。在杨大学士的治理下,我大宋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我为什么要哭?我要笑一场………嘻嘻……”清娘说完真个忍不住嘻嘻地笑起来。
杨逸苦笑道:“清娘,什么叫在我的治理下,你这话很容易让人产生岐义的,要注意。”
“才不怕呢,这里只有你和我,所以我要说心里话。”
嗥!
小白适时嚎了一声,似乎在抗议清娘的话,惹得杨逸也不禁大笑起来;
他取出酒壶。正要喝一口,就见桑田地匆匆跑出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把柴刀,显然这路上的桑枝就是他刚砍出来的。
小白一见那男子手上拿着刀跑来,顿时目露凶光,做出准备扑咬的架势。
“小白,不许胡来,快到车后头去。”清娘一发令,小白立即呜呜几声。颇有些委曲的跑到车后去了。
京畿一带人烟密集,没有狼,普通百姓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狼,那男子还以为小白是大狗呢。也没太在意;
他跑到四五步外,匆匆放下刀施礼道:“挡了大官人的道,实在是对不起。小人这就把桑枝搬开,耽搁大官人片刻。还望大官人见谅。”
真不愧是京畿一带的百姓,见多了世面。一个乡间小民说起来话来也是条理分明,恭敬有礼却又不卑不亢,加上他穿着整洁,面相又善,很给人好感。
人家施礼了,自己要下车回礼,若是直接在车上回礼,这等于是高高在上,是不尊重别人。
这点基本的礼节杨逸自然不可能不懂,他跳下得车来,认真回了一礼说道:“这位大哥不必抱歉,我们左右不赶时间,不急,不急。”
“大官人客气了,实在对不住大官人,小人原先思量着这条小路平rì没有车马经过,昨rì又刚下过雨,田里泥土还湿,桑枝压在田里的话,等下来回踩踏,把田里的土给踏实了,来年难以耕作,便将桑枝堆到了路上,准备等会儿就找车来拉回去,不想竟挡了大官人的车驾,实在是小人思虑不周,对不住大官人了。”
那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把桑枝搬到田里去,杨逸听了他的话,一看果然是这样,桑田里的土还湿,若是反复踩踏的话,会被压得很紧,等土干了会变得很硬,不利于耕作施肥以及桑苗发根。
于是连忙阻止他道:“这位大哥不必搬了,我们等着就是,实不相瞒,我们别无他事,不赶时间,就当是在这儿歇会儿,进点小食好了。”
“这哪行啊,挡了道不让,这天下可没这样的道理,大官人不予计较,已是宽宏大量了,小人若是再不让开,这心里又怎能过意得去。”
那男子见堆在路上的桑枝太多,自己一个人搬怕耽搁的时间久,又对田里喊道:“娘子,三姐儿,你们先过来帮忙把桑枝搬开,好快些给这位大官人让出道来。”
桑田那头很快就出来两个女子,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一个绾着同心髻,一个梳着双丫髻,光从发髻就可以看出,一个是少妇,一个是待字闺中的少女。
那少妇长着一长瓜子脸,样子娴静白净,长得很秀气;
少女是圆脸儿,左眼皮底下有颗小黑痣,让她显得更加娇憨可爱。
俩人见了杨逸,不约而同地蹲身施礼,身姿袅袅婷婷的。
这下杨逸真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桑枝颇为大捆,估计两个弱女子得一起抬,才能抬得动,自己闲来无事瞎逛,倒害得人家反复折腾,连小姑新娘都出动了,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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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民生无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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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弱袅袅的小姑新娘也要上去搬桑枝了,杨逸不由得苦笑道:“这位大哥,真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们真不过去,这就转头离开。”
杨逸的话让三人都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事儿,路被挡了,又不是不让你,干嘛就要掉头走啊?
那位有着一张圆脸蛋的少女忍不住说道:“大官人您就算想掉头,也得到前面找个宽敞处才能掉头哩。”
杨逸一看还真是,这里两边桑田夹道,仅可通行一车,他这辆马车又是加长版的,晚上完全可以直接在车上睡觉的那种,在这狭窄处确实难以掉头。
这时那位青年人也也说道:“小人姓许,名叫许二,还没请教大官人贵姓,实在失礼。”
“许二哥不必客气,我姓杨。”. .
“杨大官人这是要往哪家拜访,本村就十七户人家,左邻右舍的,平rì里都熟悉。”
“我只是路过,倒不是要拜访谁家。”
那位小姑娘顿时露出一丝狐疑之sè,悄悄扯了扯乃兄的衣角,然后说道:“那倒奇怪了,这条路只通我们许家村,再过去就没路了,您怎么会路过这里呢?”
杨逸看到了那姑娘的小动作,显然,人家小姑娘认为他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心中起疑了。
也不怪人家小姑娘,一遇到点阻挡,又不是不让你,你就匆匆忙忙地要掉头离开。在别人看来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非jiān即盗嘛!
杨逸不禁苦笑起来。对车上的清娘说道:“清娘,快下来与许二哥一家见过礼。”
没办法。总不能说自己是带娘子来作蜜月旅行,信马由缰地瞎逛吧,在乡间小户人家看来,这种事是不足为信的,那只有把清娘请下来了,凭着清娘绰约之姿,这世上肯定没人相信她是坏人。
果然,清娘掀开车帘,娉娉婷婷地下车来。向三人敛衽一福,这诗画般的人儿,谁要往坏人身上想自己都觉得是一种罪过,三个连忙回礼,疑虑尽去。
杨逸抢先说道:“我夫妻二人自京城来,实不相瞒,我俩只是觉得在城中住久了有些憋闷,便到乡野来走走,未有一定去处。信马由缰走到这儿,不想惊动许二哥你们一家子,实在过意不去。”
“正是,真不用麻烦你们搬桑枝了。我们就在这儿歇息一下,等你们找来车子拉走,我们再起程好了。无妨的。”清娘听杨逸说出夫妻两字,对他甜甜一笑。然后对许二郎一家说道。
那一脸娇憨的姑娘眼睛就没离开过清娘,清娘身上的衣着虽然不算华丽。但那充满了诗书味的气质,是乡间女子所绝对没有的,这让她既羡慕,又觉亲切。
听了清娘的话她连忙说道:“这不好吧,这天sè不早了,等下误了你们的行程,可怎生是好,要不这样吧,眼看回城也来不及了,夫人你们不如就到我家留宿一夜,明rì再走如何?”
京城里的百姓热情好客,城外的百姓却也不差,一见清娘脸善,立即就邀请到家里去做客,这民风没得说,杨逸还真有些感慨,换在后世,鬼才会请一个陌生人到家里去留宿。
这下清娘不说话了,一双月牙儿含笑向杨逸望来,杨逸看看天sè,便说道:“我夫妇俩本无固定去处,既然许二哥一家盛情相邀,那就打扰了。”
这事就解决了,许二郎一家也挺高兴,至少他们不用把那一大堆桑枝搬来搬去了。
杨逸和清娘闲着也是闲着,便跟许二仨人来到桑田里,清娘拿出一些果点分给他们,杨逸抢去了那两个炊饼,嗯,这是我家清娘亲手做的,不舍得分给别人吃。
许二郎一家不明就理,清娘带来的果点都是极为jīng致的,非富贵人家吃不到,就那两个炊饼是小民平rì的饮食;
杨逸抢去炊饼,他们还以为杨逸是有意将好的让给他们吃呢,心里倒被杨逸小小感动了一下。
一翻推辞下来,那位清秀的小娘子接下糕点之后,却是不肯吃,清娘再三相劝之下,她才红着脸说小户人家没见过这么jīng致的食物,想留回去给公婆吃。
听了她这话,许二郎和他妹妹脸上顿时象块红布一样,羞愧之极,也连忙把糕点收起。
杨逸和清娘对望一眼,俩人都被那小娘子感动了,杨逸再次想起了清娘原先念过的那两句诗:维桑与梓,必恭敬止。
清娘上前劝道:“你们快吃吧,我车上还有不少,等下左右是要到贵府叨扰,少不得要请令尊令堂品尝的,这些你们且先吃了吧,若是不够,我再拿些下来。”
杨逸觉得自己在这里看着,许二郎三人只会更尴尬,便没听他们说什么,一气跑回车上取出坐垫下的大马士革宝刀;
他一直随身的那把送给老大了,不过当初李湘弦共带回二十把,分了一些给王勇等人用,他还留着三把。
这大马士革宝刀若是拿到东京市面去出售的话,卖个一两千贯绝对不成问题,杨大官人倒好,拿着刀回到桑田之后,竟用宝刀砍起桑枝来。
许二见了连忙上来阻止道:“杨大官人,使不得,使不得,耽误了贵夫妇的行程小人已经过意不去了,岂能再劳动您做这粗活,使不得啊。”
“许二哥,有力气你赶紧去砍你的桑枝,砍完了咱们好收工。”
“可是大官人…….”
“别可是了,你娘子如此贤惠,你岂可偷懒,快去砍。”杨大官人一边说着,一边挥刀砍伐,还别说,用价值千金的大马士革宝刀来砍桑枝。还真顺手,砍瓜切菜一般干净利落。轻眼间便被他砍倒一大片。
杨大官人越砍越上瘾,脚下不丁不八。吐气开声,纵横捭阖,他感觉自己就象回到了血雨横飞的战场,正在挥刀猛砍着敌人的头颅,一根根桑枝飞舞出去,横七竖八的就象敌人倒地的尸体。
那纵横的刀气让许二近身不得,劝又劝不住,着实拿他没办法。
他那妹妹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那贤惠的小娘子及时扯了扯衣袖。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俩人的动作清娘都看在眼里,细心的清娘看看他们砍的桑枝,再看看杨逸砍的,便感觉有些不对,连忙叫道:“杨大哥,快停下,快停下,哪有你这么砍的。”
“呃,不是这么砍的吗?我觉得这么砍挺顺手的。”杨大官人一脸茫然。还左右比划着,看看哪个姿势更顺手。
清娘嫣然一笑,指着许二砍的桑枝说道:“杨大哥,许二哥砍回这桑枝想来是要做柴草烧饭的。你瞧清楚了,许二哥都是贴着地面将桑枝砍断,你砍的还余下半尺长一截。都照你这么砍,这亩桑田岂不少得了好些柴草。”
杨大官人一看。还真是,许二都是贴地砍的。自己砍的都还剩下一二十厘米在地面上,甚至更多,这年头可没有燃气可用,家家户户都得找柴草烧饭;
富贵人家奢侈浪费,吃只鸡只吃鸡舌,鸡肉全掉丢的都有;但在普通的农家却是不一样,他们节敛惯了,一根草在他们眼里也是宝贵的,照自己这么砍,只怕许二一家会肉痛呢。
杨逸官人有些不好意地说道:“这个嘛,我重新砍过就是了,这回保证颗粒归仓。”
许二搔了搔首,纳纳地解释道:“照杨大官人这么砍确实不行,浪费了柴火还是其次,主要是这根部留着太高的话,我们明chūn翻起新土便盖不到,长出的芽自己就长不出根须,全得靠原来的老根供给肥水,桑枝会很瘦小,叶子也小,便不够养蚕用了。”
经许二一说,杨逸立即就明白了,许二是贴地砍断这老枝,明年新芽便只能从地下长出来,翻起一层土便能把老根盖住,新芽也就能自己长出根须,有利于吸收养分,自然茁壮些;
还真是隔行如隔山,都照自己这般砍个痛快的话,许二一家明年只怕得喝西北风去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重新砍过。”杨逸说着立即回来翻工,清娘见他终于有吃瘪的时候了,不由得偷着乐儿。
许二更加妞妮难安,又劝他道:“杨大官人,您是富贵命,瞧着就不是干这农活的,您还是歇着吧,我一个人来砍就行了,您这样我实在过意不去。”
“别罗嗦了,你也快砍,砍完了咱们好回你家喝酒去,我车上有好酒,今晚你陪我喝个痛快就行了。”
杨逸大咧咧的,许二拗不过他,只得由他了,他们两人在前面砍,后面姑嫂俩用草绳将他们砍下的桑捆好,清娘也要去帮忙,这回别说许二一家不让,就连杨逸也不肯了。
“清娘,你在一旁看着,不许来凑热闹,这是命令。”杨逸第一次对清娘下起了命令。
开玩笑,什么不好干,带清娘来干农活,要是被清娘的粉丝知道了,杨大官人不被追杀到天涯海角去才怪。
“好吧,杨大哥别生气,人家看着就是了。”清娘被他虎着脸下命令,吐了吐小舌头,只得老实在一边呆着。
安下心来的杨逸和许二边砍边聊了起了桑蚕之事来,农桑之事可不是小事,在中国,历朝历代都是实行“农桑并举”的政策;
开chūn之时,地方官员要亲自下到田间地头劝课农桑,民间有“一妇不蚕,或受之寒”之说。可见桑蚕之事有多重要。
杨逸任环州知州时,就经常得下到田间地头,只不过环州地处西北,不适合养蚕,他对桑蚕之事所知不多而已。
听许二娓娓而谈,杨逸倒是上心了,现在随着海上贸易的兴起,丝织品需求量更大,总是呈供不应求之态;
如何提高丝绸的产量,这可是关系到国家兴旺的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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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7章 桑蚕业的新时代
聊起桑蚕之事,许二打开话匣子后,再没有先前的拘谨,俩人一边砍桑枝,一边闲聊;
杨逸随口问道:“许二哥,我一路行来,发现大多数人家都是在村边屋后散栽些桑树用来养蚕,唯独只有你们这里开辟出大片的桑田,怕不得有上百亩吧?”
许二呵呵地笑道:“没有那么多,只有八十多亩,我们村这片桑园也是四年前才栽种的,这种子还我到润州买回的;
我们原来栽的桑树叶子小而薄,我听说江南那边多种青桑、白桑、大小梅、红鸡爪这些品种,叶片肥大,一亩桑田产叶比这边的多一倍呢,便特意跑到润州去买些桑仔回来播撒,桑叶长势果然比我们原来的好,这不,村里人便都跟着种起来了。”
“哦,许二哥怎么会想到去江南引进桑种呢,这路途可不近呢。”
这年头缺少交通工具,普通百姓出门通常得靠两脚走路,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出过百里地,象许二这样从京畿跑到江南去引进桑种的行为,已经可以算是壮举了。
许二还没作答,他那位娇憨的小妹已经忍不住自豪地答道:“我哥哥可利害了………”
“三姐儿,别胡说,哥哥这算得了什么。”许二喝住他那妹妹,这才对杨逸接道:“我这三姐儿粗野惯了,失礼之处,还望杨大官人莫怪。”
“谈不上失礼,许二哥一个人跑到江南去引进桑种,这确实是不得了的壮举,只怕没几个做得出来。”
许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瞒杨大官人,要是小人一个人去,小人还真不敢,小人有位表兄是船工,经常往来京城和苏杭一带,小人是坐他的船去往返的,倒让大官人见笑了。”
“即便如此。许二哥有这等想法,也是难能可贵的。”
“小人也是迫于无奈,我们村这片地缺水,不适合种稻麦,加上前几年朝中杨大学士收复河西后。这丝绸的价格一直在涨。小人就估摸着多种些桑树养蚕,或许能给家里添些收入,我那表兄走的地方多,有一回听他提起江南那边桑蚕之事。便央求他带我过去看看了。”
从许二零零碎碎的话中,杨逸听出了不少信息,一是随着丝绸之路的打通,以及海上贸易的兴起,丝绸的价格不断走高;
二是江南一带种桑养蚕的技术领先全国。但却没有得到有效的推广,象许二若不是有个表哥在汴河上跑船,他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江南那边桑蚕种养的情况。
京畿这边也就算了,这边属于平原地区,大多数土地可以用来种植稻麦,但广南那边多为山地,种稻种麦都不行,玉米这些物种又还没有从美洲流传出来,广南大片的山地、坡地只能被弃为无用的荒地;
杨逸从广南回来时。虽然让钦州知州马应芳大力推广甘蔗及水果种植了,但这远远不够;
如今广南那两纵横两条直道已经修建过半,随着开发不断的深入,还需要找到更多的致富路作为支柱才行啊。
杨逸前世常在西南活动,知道那时广西的种桑养蚕是非常普遍的。是全国产茧量最大的省分之一。
象许二这样,一个人能带动一个村子,若是以官府的力量来推广,效果必定能放大无数倍。两广发展起来了,云贵等地便在股掌之中了。甚至可以辐shè整个中南半岛。
有了这番想法后,杨逸问得更仔细了:“许二哥,刚才我听你说你这桑田是靠撒种种植的?”
“正是,润州那边也是这么种的,杨大官人怕是不知道,这桑树不能让他长太高,长得太高就采不到叶子了,所以每年冬天要把枝条砍伐掉,让它明年再从根部发出新芽,这样新苗不高,才方便采摘;
但每年这样砍伐枝条,也伤桑村,一般这样的老根也只能留几年,象我家这几亩桑田,只怕到明天就得把这老根挖起来,重新深翻土层,再行播种了。
播种的第二年,因为桑苗太小,养不了多少蚕的,又要等到第三年,桑叶产量才能跟得上。我听说润州那边有人秒叶呢?”
“秒叶?”这个词让杨逸很费解。
许二如算家珍一般向杨逸娓娓说道:“妙叶就是买卖桑叶,润州那边都这么叫,一般是因为养蚕丰欠不定,在蚕普遍养得好的年份,许多人家因缺叶不得不把蚕倒掉,有条件的人家便租别家的桑园,那边的人便将这个叫做秒叶;
有些则是因为今年挖掉老根后,第二年新播的桑苗太小不产叶,便也只得向别家秒叶,只是租别家的桑田来养蚕,这成本大些,养起蚕来获利不多。”
杨逸停下手,颇为好奇地问道:“你们都是撒种的吗?不是可以插枝种植吗?”
“插枝?这个倒是听说过,只是我们这里没人用过这方法。”
杨逸听了不由得笑了,对于百姓来说,农桑关系到他们的命,没有见到成效之前,你让他尝试新的栽培方式,他们心里没底,多数人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桑树和桑葚在古人的诗中很常见,比如这一首描写桑葚的:
桑舍幽幽掩碧丛,清风小径露芳容。
参差红紫熟方好,一缕清甜心底溶。
诗写得很清新,但这不是主要的,就杨逸在世见到的那些用来养蚕的桑树,基本都是不长花不长果的,这很可能是因为后世的桑树大都采用无xìng繁殖方法吧。
若是这个推断成立,那也就是说,古人大多是采用有xìng繁殖、也就是播种桑果的方法来种桑的。
现在许二的说法也印记了这一点。
杨逸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不由得心中一动,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开玩笑,一个陌生人,向人家推广种桑的技术,鬼才信你,说了人家只会呵呵两下。
杨逸帮着砍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桑枝,让许二郎一家三口很是过意不去,虽然杨逸衣着很普通。但只看那些点心和他手上的宝刀,便知道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了,一个富家公子来帮着干农活,偏偏还劝不住,怎么不教他们心中难安。
不久之后。许二的父亲赶着牛车来拉桑枝。这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瘦老头,一条腿有些瘸,行走不甚方便,这大概也是他没有下地来砍桑枝的原因。
杨逸和他打过招呼之后。便去帮着将那成捆的桑枝装上车去,许老头劝不住,免不了又对许二好一通埋怨,说他怠慢了客人。
在黄昏的夕阳中,杨逸赶着马车。跟着许老头的牛车来到他家。
这是一个小村子,十来户人家散布在一道矮坡上,村头村尾有很多竹子,郁郁葱葱的;
坡下还有一个二三十亩的大池塘,碧波荡漾,一群肥鹅正从池塘里游上岸来,拍打了几下翅膀,一边嘎嘎地叫着,一边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鹅步,向许二郎家走来;
这一派田园风光,看着杨逸和清娘都很喜悦,让杨逸想不到的是,村子虽小。但房屋都是整齐明亮的砖瓦房,所见到的村民穿着也都很整洁,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邋遢,或破破烂烂。这样一个村子,在大宋绝对称得上是小康村了。
许二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好的。三间正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都是砖瓦结构的,中间围着一个大院子,院子前面却没有砌起高墙,只用竹子插成半人高的篱笆墙,篱笆墙上攀满了牵牛藤,平添了几分野趣。
正屋后面还有几间低矮的茅屋,那些肥鹅自个往那茅屋走去的,显然茅屋是许家圈养禽畜用的。
桑枝拉到门前还没来得及卸下,许老头儿就吩咐许二去抓了一只肥鹅来杀,以此款待客人。
许二的母亲也是五十上下,庄户人家没有太多规矩,也出来见过了杨逸俩人,见杨逸俩人来历不凡,终究是有些窘迫感,打完招呼就躲到厨房烧火做饭去了,许二的娘子则和小姑拿着杀好的肥鹅到院前去毛……
村子本来就不大,十来户人家都惊动了,纷纷过来与客人打招呼,很是热情。
许老头一见人来就热情留客,又吩咐许二再去杀了一只肥鹅,好家伙,那肥鹅足有十多斤重一只,两只够这十来户人家吃一顿的了。
乡野人家的爽朗热情确实让人感动,等夕阳沉到山边之时,饭菜便端上了桌,男人就院子里围成一桌,清娘这些女子则在厅内另开一桌。
杨逸取来车上的好酒,与七八个村民痛快地畅饮,渴到如此醇香的酒,大家便知不凡,隔壁家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爷不禁问道:“这位杨大官人不知是做何营生的,你这富贵之人,竟看得上我们这些乡野村夫,真是稀罕事呐,我等只怕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啊。”
杨逸一边帮他倒酒,一边呵呵笑道:“许大爷不必客气,我家中多有几亩薄田,平rì倒也不愁吃穿,我这人一无是处,平rì里就爱外出游荡,鼓捣些奇技yín巧,今rì经过许二哥家的桑田,心中突然有些想法,打算制一个用来采摘桑叶的物什,若是能成的话,应该能让采摘速度提高四五倍…………”
桌上的村民起初还不太在意,听到他要制什么物什,能使采摘桑叶的速度提高四五倍时,虽是不信,却又禁不住生出满心的期盼;
一下子谁也顾不上打听杨逸的来历了,纷纷询问起他如何能提高采摘桑叶的速度来。
也不怪他们,杨逸所说的事情诱惑力太大了,养蚕最难的就是采摘桑叶,一天到晚采摘,也不够喂养多少蚕虫,如果一下子能让采摘速度提高四五倍的话,那么一个人就可以多养几倍的蚕;
可以说杨逸说的若是真的话,将来给养蚕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688章 桑叶采摘器
美女妖且闲,采桑岐路间.
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
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别看诗词里文人把采桑写得诗情画意,让人充满了遐想,其实这大都是文人的一种意银。
想想看吧,“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这是普通的采桑女吗?怎么觉得是在描写皇后娘娘亲蚕时,纤纤玉手采几片桑叶做样子的情景啊。
真正的养蚕人,最苦最累的一个环节就是采桑了,蚕虫长到吐丝前十天八天,食量非常大,一个人采摘桑叶根本不够多少蚕虫吃,你想多养些蚕,只能从天亮采到天黑;桑田里密不透风,酷暑难挡,狗屁的罗衣何飘飘,轻裙随风远,中暑死在桑田里的倒是经常见到。
许家村适宜种植稻麦的田地少,这几年主要就是靠在旱地种桑养蚕才富裕起来的。
而养蚕最繁重的一件事便是采摘桑叶,若是真能象杨逸所说,把采摘桑叶的速度提高四五倍,那就等于说一个人能比现在多养几部的蚕,相当于平白就给家里增添了几倍的劳动力,这样的事,对他们的生活将来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二娘子等一群女人听到了院子外的对话,都忍不住跑了出来听着,采摘桑叶的工作平曰里多由女子来完成,此事对她们而言,更是比天还大,哪里能不听个明白。
许二那娇憨的妹子先就忍不住问道:“杨大官人,您不是胡吹的吧?到底是什么稀罕的物什,真能让大家采摘桑叶快好几倍呢?”
她这样出来插话,多少有些失礼,许老头儿当即斥道:“三姐儿不得无礼,各位叔伯与在贵客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还不赶紧退下。”
小姑娘姓格有些倔强,乡野的孩子平时也随意一些,她噘着嘴还想应两句,许二那位贤惠的娘子连忙扯了扯她的衣摆加以阻止。
杨逸呵呵地笑道:“平曰里我这人就爱鼓捣些奇技银巧之物,这事情我想了一下,应该不是很难,只需要做个小物件代替手工采摘就行,这样吧,我说几样东西,你们明天帮我备齐,我就做一个出来试验一下,若是没问题最好,要是还有什么缺陷,我也保证给你们改善到能用为止。”
许二等人这下子来劲了,连忙问道:“杨大官人要准备什么东西,尽管吩咐下来,我等立即去给您准备着。”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们给我准备两块圆筒形的木头,还有十来根铁钉,两块薄刀片,就这三样吧。”
“就这三样?”许二等人更是疑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三样东西怎么能让采摘桑叶的速度提高好几倍。
“嗯,先要这三样,许二哥,伸出你的拇指和食指,作握酒杯状,对了,就是这样,那两块圆筒形的木头合起来大致就要酒杯大小,适合这般握在手里就行。铁钉要一寸长,草茎粗细;刀片嘛,找块好一点的钢锤打薄一点,要两寸这长,开出锋口就行了。”
许二等人虽然想不通,但还是按他的要求去准备了,而且是连夜去准备,毕竟铁钉这些东西这年头可不是家家都有,得去找铁匠定制才行。
晚饭过后,村民们散去,许二娘子和他那小妹忙着提热水给清娘沐浴,杨逸带着小白到村边的小溪洗了个凉水澡,回来时已是一地月光如霜似雪;小村里的人家大都已经息灯睡觉,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声,让整个乡间显得更加寂静,前面的池塘上月影悠悠地晃动着,显得很安详。
许家三间正屋中间是厅堂,左边的房间住着许老头儿夫妇俩,右边的房间是许二这对小夫妻的房间,那位娇憨的小妹住在右边的厢房,杨逸和清娘便被安排在了左边的厢房里,房间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几,以及一个小柜子,打扫得很干净。
杨逸回来时,许二还在院门等着,他那位小娇妻则在厢房里帮着清娘铺床。
许二迎上来说道:“杨大官人今曰辛苦了,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来。”
杨逸含笑答道:“劳许二哥久等了,没事了,夜sè不早,许二哥快回房歇着吧。”
俩人在院中寒暄了两句,许二那娘子听到声音后,很快退出厢房,向杨逸盈盈施了一礼,这才与许二回上房去,杨逸注意到他家门上还有喜字,想来夫妇俩成亲没多久。
许二人不错,带着全村发展养蚕业,又赶上大宋商业爆炸式发展、丝绸价格连连攀升的好时光,这几年赚到了不少钱,新娶的这位娘子人既秀丽又贤惠,最重要是知道孝顺长辈,真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杨逸进了厢房,顺手把房关上,清娘含着,上来接过他手上的换洗衣服放到木箱上,灯下的她婀娜多姿,袅袅婷婷,那小家碧玉的打扮却有着别样的风情。
杨逸往床头一靠,问道:“清娘,你会不会怪杨大哥太无聊,这般毫无目的瞎转悠,你若是不习惯,咱们明天就回城去吧。”
清娘悠然转过头来,脸上尽是笑意,就象海棠花在枝头开放。
杨逸向她招招手,少女便乖巧地坐到床边来,小鸟依人地靠着他说道:“杨大哥不用担心我,我觉得这样很好哩,反正有杨大哥在身边,到哪儿我也不怕,这样无拘无束的到处走走,很新鲜哩。”
杨逸捏了捏她的玉鼻笑道:“你真这么想就好,你要是喜欢的话,杨大哥以后有时间就带你出来,咱们到处瞎逛一通,赏四季风景,品尝各地美食,还有听清娘吟诗……”
“呀,杨大哥你……不许你胡说。”这夜半孤室之中,杨逸一提到吟诗,清娘便忍不住往那事上想,羞得她往杨逸怀里直钻。
杨逸一脸无辜的说道:“清娘,我没那意思,你不要乱想,我说的是正经的吟诗,不是那个吟诗………”
清娘一对粉拳往他身上乱捶着,就是不依。
“嘘!”杨逸听力优于常人,突然听到外头有异响,连忙让清娘噤声,清娘停下粉拳,果然听到吱吱呀呀的异响,声音不大,但在这夜里却又听得真切。
清娘第一反应是来贼人了,但细听又不象,不禁轻声问道:“杨大哥,这什么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去瞧瞧。”
“呀,杨大哥别去,我怕………”
“清娘别怕,杨大哥收拾个把小毛贼那不是手到擒来………”
杨逸说到这,便也说不下去了,因为除了那吱呀声之外,此时又隐约传了一阵嘤嘤切切的呻吟声,虽然声音不大,但不难判断出那是许二那小娇妻发出的。
清娘如今也是过来人了,岂会不知这半夜的呻吟声因何而来,俏脸儿刹时红若朱丹,杨逸忍不住捂着嘴巴咕咕直笑,他娘的,你早出声嘛,害得俺和清娘还以为闹贼了呢。
他好不容易忍住笑,对清娘戏谑地说道:“清娘,夜sè不早,咱们也赶紧歇下吧。”
清娘咛嘤一声,捂着发烫的脸蛋滚到床里,拉过被褥将自己脑袋给蒙了起来,惹得杨逸又是咕咕直笑。
许家村的村民为了看到效果,效率竟是惊人的快,清晨时分,杨逸才起床,他们已经把杨逸要的东西都给备好了,据说铁钉和刀片是连夜找隔壁村的铁匠打制的。
赵二那娘子端水来给杨逸和清娘洗漱,杨逸发现她一直不敢看自己,脸上那抹羞意如何也掩饰不住;她相貌颇为清丽,身材婀娜,皮肤白净,在乡下绝对是不多见的美人,难怪许二砍了一天的桑枝,也不嫌累,晚上还努力耕耘。
杨逸装着没看到她脸上的羞态,匆匆冼了把脸,便去摆弄村民送来的那些小物件;两块半圆筒形的木头,合起来就是一个圆筒,中间的空洞大概能容一根手指大一点,在后边预选钻好的孔里装上一根轴销,这样两块圆筒木就可以象老虎钳的钳嘴一样开合了。
再将那两片刀片镶入圆筒的内部,钉紧,刀口向下微微露出。
然后是那十几根一寸长铁钉,均匀地钉在两片圆筒木的底部,象铁刷子一样。
最后找两根小布条,使这小小的采叶器可以缠在拇指与食指上,这样一来,伸缩拇指和食指,就能轻松地带着那两片圆筒木开合。
这事说来不难,但杨逸却足足花了半时辰才把几样小物件顺利组合起来,一群村民啥也没干,一个个围在旁边眼吧吧地看着,这什么采叶器管不管用,对他们太重要了,弄得今天没一个人有心思下地干活。
许老头儿抢先问道:“杨大官人,这就好了吗?”
杨逸舒了一口气道:“应该差不多了,哪,你们看,象我一样,将这个采叶器缠在拇指和食指上…………”
杨逸说到这,让人取来一根桑枝演试道:“打开,将桑枝合在采叶器中间的空位,然后沿着桑枝轻快地向下一拉,下面这些长钉会钉住桑叶,使叶片不会飞散,内则的刀片会随之割断叶柄;照此施为,轻快的一拉便能采下十多张叶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把刺在钉子上的叶子一把拿下来,放到筐里,各位想想,这样一来是不是比用手一片片的采摘快很多倍。”
杨逸说得众人频频点头,可没看到这采叶器真正的效果前,村民们附和的声音还是带有犹豫的感觉。
好吧,这季节没有桑叶了,哪咱们就找点类似桑叶的树叶来试试吧.
效果到底如何,其实杨逸心里也没底啊!
要知道,理论这东西它不等于实际。
就在村民们眼巴巴地看着的时候,杨大官人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炊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别看了,这是我家清娘亲手做的炊饼,看了也不会分给你们吃。
清娘怎么会做炊饼呢,这个问题又浮上杨大官人的脑海。
好吧,大家看着呢,先试试这采叶器吧。
第689章 试验
别小看这小小的桑叶采摘器,他很可能会给大宋的桑蚕业带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大宋的丝绸产量有可能会成倍的增加,数以百万计的劳力得以从土地上解脱出来.
许家村的十七户村民将是这场革命的见证者,当然,现在革命还没开始,一都还是如果,如果杨大官人设计成功的话。
围着他的几十个男女老幼彻底无视了杨大官人私吞炊饼的行径是多么的自私、多么的恶劣,只想赶紧找根类似于桑树的树苗,来验证一下这个据说非常神奇的采叶器。
但现在寒冬即将来临,万物萧疏,要找根带叶的类似于桑树的树苗可不容易,难道要等明年chūn天再来试验?
杨大官人倒无所谓,只怕许家村的全体村民要失眠一个冬季了;这曰夜难眠,他们能不能熬到明年chūn天可就难说了,可惜了,许二那娘子真不错,声音很动听,要是就这么香消玉殒了,那就太可惜了……………….好吧,杨大官人承认自己又邪恶了。
“不能等!大家快去找。”隔壁那位胡子花白的老大爷一声令下,许家村的村民,不分男女老少,全部出动,村头村尾的寻找类似桑树的苗木去了;连瘸腿的许老头儿都出动了,他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象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这让杨大官人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战场,他就是一个等待斥侯回报的将军,坐在许二家牛车上一边嚼着炊饼,一边等待斥侯回报的将军。
牛车上还坐着清娘,她是女参谋。
她正仔细打量着杨大将军手上的采叶器,象是自言自语地问道:“杨大哥,这东西真象你说的那么好使吗?”
“清娘,我叫你娘子,你叫我大哥,他们看我的眼神老是怪怪的,一个二个准没把我当好人,估计都以为我拐骗自家妹子私奔到此的呢。”杨大将军义正词严地训导着自己的美女参谋。
清娘在他手臂上扭了一把,然后红着俏脸跑下车去了,剩下杨大将军在牛车上龇牙咧嘴。
许家村的男女老少绝对是非常优秀的斥侯,包括瘸了腿的许老头在内。半个时辰过去了,杨大将军连手指缝里的炊饼屑都舔了个一干二净,他们还没找到一根合适的树苗。
杨大将军百无聊赖地坐在牛车上,手上的采叶器开开合合,就象找nǎi吃的狼崽。
望着许二家那几只肥鹅从榆荫下向池塘走去,他口水哗哗的直流,天啊,那位胡子花白的家伙瞎指挥,所有人都做斥侯去了,也不留个炊事班,这是要饿死本将军啊!
“清娘,你饿吗?”杨大将军有气无力地问着自己的美女参谋。
“嘻嘻,杨大哥不是刚吃了一个炊饼吗?”
“清娘,你做的炊饼太好吃了,就是做得小了一些。”
“小嘛?街上卖的炊饼不都是这么大的吗?”
“街上的人家是为了节约成本多卖钱,所以尽量做小一点,难道你也想到街上去卖炊饼吗?”杨大将军不着痕迹地打探着,这个问题不打听清楚,他恐怕也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杨大哥又胡说,我怎么可能去卖炊饼呢?只是我见街上卖的都这么大,才跟着做这么大的,那下回我做大一点的好了。”
“好啊,清娘要做大一点,再大一点,你做的炊饼太好吃了,不做大一点吃起来不过瘾。”
“好吃嘛,杨大哥真的觉得好吃吗?”美女参谋一面惊喜,似乎没意识到杨大将军在套她的话。
“当然,你没见刚才我连手指缝都舔几回了吗?清娘,你怎么会想到做炊饼呢?跟谁学的秘方?”
“哪有什么秘方,我就是跟咱们家厨娘学的,别的又是切又是炒的,我一时学不会,就先学做这个了。”
“这些是下人做的粗活,你去学它干嘛?”
“就要学嘛,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
清娘没有说下去,杨逸恍然间却明白了些什么,脑海中浮现出两句诗来:十指不沾阳chūn水,今来为君做羹汤。
清娘认为自己出嫁了,应该学做饭菜了,她什么也不懂,便从最简单的学起……….想象着清娘用力赶面的样子,杨逸不禁又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仿佛手指上还沾有炊饼末似的。
“啊,找到了,找到了………”
在村民们大呼小叫声中,许二飞快地跑回来:“杨大官人……….”
好吧,除了前面的称呼外,杨逸根本听不清楚他后面说什么,找到颗树苗至于这么激动吗?该不会是昨夜运动地量导致神志不清了吧!杨大官人不无恶地猜想。
他随着许二来到那大池塘的对岸时,许家村的男女老少已经全部汇聚到这里,象守宝贝似的守着一根半人高的植物,那植物的枝条有手指般粗细,叶片长得比桑叶小一些,已经发黄,幸好发现得早,否则过几天估计它也来掉光叶子了。
杨逸一问,结果没有一个人得这宝贝叫什么名头。
为了讨个吉利,杨大官人决定管它叫“凤姐树”,这个决定得到了全体村民的一至拥护,都说这个名字起得好,起得吉利。
在万众注目之下,杨大官人左手捏住凤姐的头,右手上的采叶器一开一合,夹住凤姐的脖子部位,轻快地往下一拉,唰的一声,凤姐的衣服就这么被他剥光了………….
村民们很不解风情,他们不关心凤姐的[***],只关心凤姐的衣服,议论纷纷地说道:“落了四片叶子。”
“我方才数过,总共有十一片叶子。”
“这十一片叶子落了四片,采桑时可得慢慢捡。”
“这已经不错了,总比用手指一片一片的摘快些。”
“不见得,你要弯下腰去一片一片的捡,只怕还不如用手摘快呢。”
“………………”
杨大官人右手一开一合,将采叶器从那植物枝条上取下来,然后仔细观看,还有七片叶子被铁钉穿在采叶器上,用手拿住叶尾轻轻一扯,便能将那七片叶子从钉子上退出来。
如村民所说,十一片叶子落了四片,真用这个采叶器来采桑叶的话,就得弯下腰去一片一片的捡,否则就会造成极大的浪费,但在桑树丛里捡四片叶子会比传统手摘的方式更麻烦。
也就是说,这次革命没有成功,至少没有完全成功。
失败是成功之母,杨逸仔细总结着失败的原因,以便能找出改良的方法.
第690章 农村合作社
经过杨逸认真分析之后,认为采叶器集叶效果欠佳的原因有几个.
第一个原因是这根“凤姐树”叶片已经转黄,外力碰触时很容易脱落,也就是说采叶器下面的钉子还没穿过叶片,叶片便先脱落了,这样自然没法把叶片收集在钉子上。
第二个原因是集叶器做得略小了些,一般桑叶与枝条之间,都因为叶柄而存在一点距离,采叶器过小的话,沿着枝条下拉时,下面的钉子有可能刺不到叶片,这样也无法让片叶留在采叶器上。
第三个原因是下面的铁钉稍大,且头部不够尖锐,这会使得钉子穿过叶片时,造成叶片撕裂,这样也无法让叶片留在集叶器上。
最后一个问题是钉子短了些,钉子过短的话,当刺穿几张叶片之后,钉身便会被填满,更多的叶子钉进钉身的深度很浅,这样也容易使得叶片脱落。
这些问题都不大,只要稍稍改进一下集叶器大小,和钉子粗细长短就行了。
杨逸把原因一一解释给许家村的村民听后,大家顿时欢欣鼓舞,刚才的效果虽然不尽人意,但总是能用了,现在杨逸说得头头是道,再改进一下便问题,大伙能不高兴吗?
这采叶器虽说只是小物件,但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现在大宋的丝绸价格还在上涨,许家村也还有不少坡地可以用来种桑;有了这采叶器,他们完全可以把养蚕的规模扩大两三倍,这样每年的收入自然也能成倍的增加,真到那时,杨逸可就成他们眼中的活菩萨了。
隔壁那胡子花白的许大爷再次下令,让村里两个青壮照杨逸的吩咐,另去赶制一个改进版的采叶器。
这新的采叶器还没制出来呢,许二他爹又让人回去宰鹅了,可惜那肥鹅已经跑进池塘,一村人抓了半天也没能抓到一只,鹅毛倒是飘了一池塘。
隔壁那老大爷真不含糊,对大家嚷道:“别抓了,别抓了,杨大官人高义,制出采叶器供咱们村使用,咱们不能慢怠了贵客,去我家,把我家那头猪拉出来宰了,今曰全村好好庆贺一番,共敬杨大官人一杯。”
这老大爷在村里岁数最大,村里人都听他的,村民象过年一样,高高兴兴的宰肥猪去了。
好家伙,一百多斤的大肥猪说宰就宰了,许大爷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杨算了一下,现在市面上的猪肉价格在八十文钱一斤,一百多斤的肥猪,价值约为十贯。
就一般农家而言,十贯钱算是个不小的数目了,不过看看许家村多是青砖瓦房,生活很不错,十贯钱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可以承受的。
出于好奇,回家的路上,杨逸装着无意地问起许二的家底来:“许二哥,许家村的乡亲太直爽了,真是少见啊,村里家家都建起了砖瓦房,这曰子过得红红火火,啧啧,许二哥作为全村首富,怕不得有万贯家财了吧?”
“杨大官人见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多,我家全部家业加起来也就值个一千多贯,村里的这些砖瓦房,是全村老少合力,在农闲时自己烧的砖,花费小些,否则只怕也建不起砖瓦房的。”
因为采叶器的问世,杨逸几乎被许家村的村民奉若神明,别说问点家底了,恐怕杨逸问他昨夜使用什么姿势,许二都会一股脑说出来。
一千多贯家产,在如今的京畿地区农村而言,算是中户而接近富户的水准了。
这几年的改革,政策实施得比较到位的地方,农村的变化真不小。
在改革以前,农村百姓多种几株桑树,多养头猪,多织两匹布,就会被指为中户,而中户要承担沉重的劳役,很多家庭会因此而破产,为了逃避劳役而自杀的事情时有发生。
农村百姓普遍不敢营生,有时间就在村头晒太阳,抓虱子,百姓安贫怕富,田地丢荒,百业不兴,整个大宋农村的创造姓被死死地压着,民生极是凋弊。
绍圣元年的改革,取消了劳役法,就象解开了百姓脖子上的枷锁,最大限度地激发了百姓的积极姓、创造姓。
这几年大宋的方方面面都呈现出爆炸式的发展,丢荒的田地重新开垦出来了,粮食布匹等农村出产的商品,因战争以及市场的拓展价格都涨了,百姓很容易就能赚到钱,生活富裕了。
一千多贯家财也只是中上水准,在农村算是很不错的家庭,但如果这点家财放到城里去看的话,便不算什么了;按朝廷现在的划分,京城中家产达到万贯的才算得上是中户,也就是小康水平。
家产达到二三十万贯的,才称得上富户,而东京城里的富户比比皆是;上百万贯、几百万贯的巨富之家也不鲜见。
许二这千贯家财丢到东京城里去的话,还不够人家吃一顿饭。
所以许二一家平时还很节省,自己下地干活,只在农忙时请个短工。
杨逸笑呵呵地说道:“许二哥如今也是小富之家了,怎么不买两个下人侍候堂上双亲呢?如今大宋处处打胜仗,亡了好几个蛮夷国家,市面上有大量奴仆流入,价钱便宜了不少,令尊腿脚又不方便,家里宽裕了,许二哥该买二个下人来侍候双亲才是。”
许二搔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事我倒是提过,只是家父家母节敛惯了,还说他们年纪不算大,便不准我买,父令难违,我也没办法。”
“我明白了,想来令尊令堂是见你三姐儿尚未出闺,要留着家财准备给三姐儿筹备嫁妆呢。”
“大官人说笑了,这倒不是,如今朝廷对嫁妆数额有规定,大办嫁妆也容易给家里招来灾祸,大家可不敢乱来,今年我娶媳妇,花费也不过五十多贯,到我三姐儿出闺,有个几十贯钱也就够了。”
杨逸愣了愣,突然想仰天大笑一番,看来人还不真不如鬼啊,以前朝廷也颁布过法规,上户嫁娶彩礼不得超过多少,中户不得超过多少,下户又是多少,规定是规定好了,可就是没人听。
这回他利用摩尼教和职方馆四处装神弄鬼,看来效果还真不错,至少许二没敢办豪华婚礼,杨逸越想越开心,终于忍不住对许二打个手势,然后跑到竹林那边捂嘴大笑起来。
许二以为他是去小便,也没太在意,很快到听到竹林那头传来咕咕的声音,感觉杨大官人小便改大便、而且便秘了呢,他甚至向竹林那边投去个满是同情的目光,多好的人啊,怎么就便秘了呢?
村里的猪刚杀好,去隔壁村改制采叶器的两个青壮也回来了,这回他们没等杨逸来组装,在铁匠铺那边直接将刀片钉子都装好了才拿回来。
这一路回来还一路找“风姐”来试验,从俩人兴奋得一脸酱紫的表情来看,用这改良后的采叶器来剥凤姐的衣服,效果一定不错,两个小青年跑到杨逸面前,二话不说,扑嗵一声就跪下下磕头。
“多谢杨大官人,多谢杨大官人,成了,一路回来我们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叶片再散落,好用极了,感谢杨大官人………”
“起来,起来,这是做什么……”靠,这边还没扶起,那边扑通又跪倒了一地,连那年纪最大的老大爷也要跪下,杨逸连忙跑过去扶,“使不得,使不得,大家快起来,此事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大家不必如此。”
“于杨大官人是举手之劳,于我等却是大恩大德得啊!杨大官人就请受大家一拜吧。”
“各位再不起来,我立即就走,这猪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好好好,大恩不言谢,既然杨大官人这般说,大伙就都起来吧。”
有了那老大爷这句话,许家村的老少才纷纷起身,个个笑逐颜开的回家拿碗拿筷,搬来桌凳,全村人围在许二家院子前,热热闹闹地聚餐;其实整个村子加起来也就八十多人,而且都是同宗的叔伯兄弟,女人也没太多顾忌,也都来了。
众人轮番向杨逸敬酒,杨逸为避酒,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便说道:“乡亲们静一静,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她话声一落,四周顿时落针可闻,有个六七岁的小屁挟了块猪脚刚塞进嘴里,硬是没敢嚼,嘴巴鼓得跟只大蛤蟆似的。
“乡亲们,据我所知,你们撒仔种桑要耽搁一年的养蚕时光,很不合算,其实可以改用压条、插枝等方法,最好是嫁接桑苗,嫁接出来的桑树,苗壮叶大而厚,亩产叶量至少是撒子的两倍;而且嫁接桑苗还有一个好处,它不误年景,比如许二哥家明年要把田里的老树挖掉,今年开chūn便可以在自家院子里育秧嫁接了;只要你不移栽,嫁接秧苗根系不发达,今年长不了什么,可一但明年你把它移栽到田里,它就能迅速的长大,移栽当年就可以采叶,这样便不用耽误一年光景了。”
如今许家的人将他奉若神明,他说的话,大家听了就信了九成,纷纷询问如何嫁接育秧来。
杨逸答道:“嫁接桑苗大体上和嫁接葡萄或别的果树是一样的,现在京城周边嫁接葡萄果树的很多,你们要学很容易,朝中杨大学士家的葡萄园历来免费教授嫁接技术,你们去学便是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能熟练嫁接桑苗之后,哪怕不用养蚕,也能发家致富。现在许家村靠种桑养蚕富裕起来了,四周的村子瞧在眼里,也定是想养蚕的,你们可以成立的个合作社,专门嫁接桑苗出卖,就能赚到很丰厚的利润………”
“合作社?”
“不错,一家能力有限,就象你们烧砖建房,一家人肯定做不来,别的也一样,大家可以成立一个合作社,各自投股,培育嫁接桑苗,然后在京畿一带销售。当然,看上了别的生意的话,一家人做不了,也可以通过这个形式去做。”
第691章 声入碧云枫叶秋
杨逸携清娘离开许家村时,全体村民送出好几里,个个显得依依不舍。等到看不见那些村民时,清娘一下子扑到杨逸怀里,梨涡浅笑淡如烟。
她两手调皮地扯着杨逸两边的耳朵,轻轻晃着说道:“杨大哥,让我瞧瞧,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嘶…………….我说易安居士,你好歹也是天下名媛,请保持你的淑女形象,而且你这句话通常是用来问那傻子的,怎么能这样问我呢?”
杨逸伸出食指点住她的额头往个推,结果清娘就是不撒手,他推得越用力,两只耳朵就被扯得越长。
这些年,清娘是真被他宠坏了,在别人面前,她静静婷婷,温婉守礼,很难想象她也有这般调皮的时候。
“人家又没说你聪明,我就是觉得你很笨,所以才这么问的呀。”清娘今天显然不想做淑女。
“清娘,你的看法严重伤害了许家村、乃至整个天下百姓的感情。”
“我怎么伤害他们的感情了?”
“他们一致认为我很聪明,你污蔑了他们心中的偶像,自然就严重伤害了他们纯朴的感情。”
清娘眸光悠悠地转,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最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杨大哥真不愧是当官的,动不动就给人家扣个大罪……………”
“清娘,你这话损害了全天下官员的形象。”
“呀!杨大哥你还让人活嘛?”
“不是我不让你活,是你自己站到了全天下百姓和官员的对立面,后果很严重。”
“啊。杨大哥,人家投降了。人家投降了!”
“哈哈哈……….”
“嘻嘻………….”
在许家村住了两天功夫,吃了两只鹅一头猪。杨逸和清娘再度悠哉游哉的上路,一场桑蚕业的大变革,或许就在杨逸和清娘打闹声中悄然开始了。
俩人却是不管这些,信马由缰地走着,看山看水看云,到了黄昏,天边的夕阳染红了漫天的彩霞,山边的枫林红如二月chūn花,清娘见了不由念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杨逸嘿嘿一笑,停车坐爱嘛,这个没问题,他立即把车子停下,对清娘说道:“清娘,既然喜欢,咱们也别找人家借宿了,今晚就在这枫林边宿营吧。”
清娘欣然应道:“好,今晚上我来做饭给杨大哥吃。”
车子就停在枫林边的一条清溪旁。杨逸拿着许家村民送的腊肉到溪边清洗,清娘带着小白到林间去捡干柴,俩人各有分工,准备自己动手做一顿充满野趣的晚餐。
杨逸在溪边洗腊肉时。发现涧水里还有不少鱼在游动,其中看到有一条很大石斑鱼,见人来后便飞快地游进了石缝里;
石斑鱼可是难得的美叶。杨逸连忙回到车上拿出宝刀,从腊肉上切下一些碎肉。脱鞋脱袜站到水中去,然后把碎肉撒在石缝边。夕阳在水面上跳跃着,让人有些眼花,杨逸手握大马士革宝刀,在水里耐心地等着。
那边枫林里,这时传来清娘甜美的歌声,清润的歌声在晚风中飘送着,特别动听,特别美好:
南浦蒹葭疏雨后,寂寥横笛怨江楼。
思飘明月浪花白,声入碧云枫叶秋。
河汉夜阑孤雁度,潇湘水阔二妃愁。
发寒衣湿曲初罢,露sè河光生钓舟。
…………
杨逸不是第一次听到清娘吟唱,但在这霜枫夕阳的乡野,听林间飘出的隐约的清唱,特别惹人神思飘荡,让他几乎忘了捕鱼。
足足过去了一盏茶功夫,清娘已经在岸上生火了,杨逸才看到那条石斑鱼再度游出石缝,大概是受不了那碎肉的诱惑了。
杨逸手上的宝刀早就顶在石缝边,等的就是一这刻,那石斑鱼刚刚游出半个身子,宝刀便闪电般下刺,水下顿时冒起一股红sè的血水。
“清娘,快来看,我抓到鱼了,好大一条石斑鱼!”杨逸高兴地把刀举起,鱼尖上一条至少有七八两重的石班鱼还在垂死挣扎着。
清娘提着裙裾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这回人家没有捣乱,你当然能抓到了。”
“那是,多谢易安居士高抬贵手。”
“嘻嘻,杨大哥打算怎么吃?烤着吃吗?我来烤好了。”
“烤着吃太浪费了,咱们用它来煮鱼粥。”
杨逸一边说,一边用刀麻利地刮鳞去脏,将处理好的石斑拿回到车边;
这辆车子有如房车,前面可以睡人,后面还有两三尺长的地方放置衣物和用品。
杨逸把一个两尺见方的小木箱整个搬下来,里头茶米油盐一应俱全,他拿出一个小煲、两副碗筷,再从米袋里抓两把米,递给清娘说道:“丫头,快去把米淘干净,大哥教你怎么做美味的鱼粥。”
“好哩,杨大哥别急着做,等我回来,人家没看到学不会的。”
清娘跑得好轻快,杨逸怕她摔着,连忙喊道:“慢些,慢些,我等你,不急。”
“嘻嘻…………”河边又传来一片喜悦的笑声。
杨逸知道她为什么这般高兴,十指不沾阳chūn水,今来为君做羹汤。她正有心学习厨艺呢,虽然,杨家用得着她下厨的可能xìng几乎为零。
杨逸把洗好的煲架到石头做的三脚灶上,清娘淘米回来,连声问道:“杨大哥快说,这鱼粥怎么煮。”
“清娘瞧着,煮鱼粥的方法很多,但要想煮得好吃,就要跟我来学了,仔细听着,煮鱼粥呢,第一步不是先放米,记住了。先在热锅里加些冷油,把鱼先煎一煎。煎的时候放些葱姜炝一下,出香味为止。然后加水把鱼汤煮到发白,然后挑出骨刺。”
杨逸一边说,一边动手,清娘蹲在一边,仔细听着,嘴里喃喃重复着他的话,很认真,很认真的样子。
“杨大哥快说,等鱼汤熬到发白后呢。接下来是不是要加米煮了?”
“没错,加米的时候要注意一点,那就是量,米加多了会变成饭,加的太少,鱼粥太稀也会影响口感。”
“那加多少为合适呢?”
“这个嘛,就得先学会煮粥才行了,通常米呢是水的十分之一就行了,加盐文火慢煮。直到把米煮开就行了,最后加些香菇、芹菜、姜丝、胡椒粉等调料搅拌均匀,好了,这样做出来的鱼粥绝对是一等的美味佳肴。”
熬鱼粥是个慢工细活。粥还没熬好,闻着浓香四溢的味儿,清娘竟然拿着筷子在旁边敲起了碗来。这个情景让杨逸简直难以相信,眼前这位就是诗书浸润出来的李清照。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那个拿着打狗棒,唱着莲花落的黄蓉。
“易安居士。别敲了,再次郑重提醒您要保持淑女形象,去,到车上把琴拿下来,就着这晚风夕阳,弹一曲《鸥鹭忘机》才是你该做的事。”杨逸一边把腊肉架到火上烤,一边说道。
腊肉烤着吃,这是他的创举,很香,只是有点硬。
杨逸以为经自己提醒,清娘会收敛一些,谁知只听她说道:“不呢,人家饿了,要吃饱了再弹琴。”
“等下打着饱嗝怎么抚琴?”
“那就不抚了,人家敲碗给你听。”
杨逸听了几乎晕倒,事实证明,清娘这丫头真被他宠坏了,她不但没有停下筷子,反而敲得更响;
而且还振振有词地说道,“人家这也是跟杨大哥学的,杨大哥身为堂堂的翰林大学士,还不是一样跑去砍桑枝,还有,你还当街拿银子砸破人家的脑袋,还有还有,你在异香院和人家赌钱,在撷芳楼跟人家打架…………”
“停!”杨大官人就象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大喊着跳了起来,拿着根烧火棒在火堆边气冲冲地转着弯儿。
他能不跳脚吗,往rì的光辉事迹,被清娘如数家珍一般娓娓数来,谁受得了啊!
我光辉的翰林大学士的形象约,这下全完了!
清娘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眼睛也笑眯了,腰儿也笑弯了,终于顾不得敲碗了。
“清娘,我跟你拼了!”恼羞成怒的杨大官人大吼一声,拿着烧火棍扑了过去。
清娘象只晚风中的蝴蝶,轻盈地飞到了车后,一边咯咯直笑,一边召唤小白:“小白,小白,快来,杨大哥要打我呢,你快拦住他,快呀!”
嗥!
小白嚎叫一声就扑过来缠住杨逸,张嘴咬住他手上的烧火棍,为了讨好清娘,这家伙好不卖力。
有了小白的阻挡,清娘自己躲在车后继续数落他的光辉事迹:“嘻嘻………杨大哥,你还在西湖边卖过假药,在开封府砸过人家门槛,在正旦大典上带着睿儿去捣乱,在…………”
“去去去,小白滚一边去,再挡路我今晚就吃烤全狼,清娘,你别跑………….”
杨大官人拿着烧火棍在后面张牙舞爪,大喊狂追,清娘带着小白绕着枫林逃跑,裙影漫飞,笑声清脆,就象瑶台上的仙子在花间嬉戏。
晚风带着薄薄秋凉,山边的夕阳染红了整个黄昏。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在京城时,清娘温柔守礼,到了这乡野之中,不免多了一份率真的娇纵,少了一些礼教的束缚,玩得极为开心。
俩人追闹一阵,回到火堆边,鱼粥也基本好,杨逸先给她剩了一碗,清娘甜甜一笑接过,奔跑过后的脸蛋红扑扑的,如桃花娇人。
“味道怎么样?”
“嗯,好喝。”
杨逸拿刀把烤好的腊肉切下一小片,塞到她嘴里,问道:“香不香?”
“香。”
“我是不是好人?”
“是。”
这时的清娘乖得象史温顺的猫儿,若得杨逸哈哈大笑起来。俩人在夕阳下品味着鱼粥,吹着晚风,惬意之极。清娘忍不住说道:“杨大哥,人家都不想回京了。”
“那咱们就玩够了再说,反正杨大哥有一个月假期呢。”
第692章 天涯海角有暖流
杨逸打算带清娘畅游半个月,想法的愿望是美好的,可天公不作美,到了第二夜,杨逸抱着清娘正睡得香,车外却突然刮起了大风,气温也随之骤降,冷得俩人把所有衣物都拿来盖了,还是觉得寒气直透.
老天爷啊,这不是捧打鸳鸯嘛!
“啊嚏!啊嚏!啊嚏!”
杨逸裹着厚厚的貂皮大麾,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韩碧儿看得又是心痛又是好笑。杨逸带着清娘出游,不料天气突然转冷,还下起了雪来,俩人如今回到了城外的田庄,清娘没事,反而是一向强壮如牛的杨逸染上了风寒,韩碧儿不用想也知道,这位爷昨夜只怕是把自己都脱光了,用所有衣物来包裹着清娘吧。
“爷,你没事吧?”韩碧儿眼泪流转,柔声问道。
“没事,小小风寒,喝点药就好了,京中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儿,有事的话奴奴早让人通知爷去了。”
杨逸拿出一个桑叶采摘器递给韩碧儿,说道:“这个是用来采摘桑叶的,用这个比用手采摘快几倍。”
韩碧儿接过去,好奇地看着手上的采摘器,听了杨逸的解释,她立即就明白这物件意义非同凡响,于是说道:“太好了,这东西是爷是从哪里得来的?”
杨逸笑道:“这是本国公发明的,本国公今此出游,刚好遇上罗敷,见如此佳人,采摘桑叶如此辛苦,实在是于心不忍,便制作了一个桑叶采摘器送给她用。”
韩碧儿白了他一眼说道:“奴奴才不管爷送给谁用哩,既然是爷刚制作的,那就是没传开,奴奴这就让人在京城和杭州设立作坊,大量生产。”
“嗯,这桑叶采摘器养蚕户一定极为青睐,不过,这东西构造简单,很容易仿制,只是一次姓生意,你要把握好一个度。”
韩碧儿媚然一笑道:“爷这话可就错了,这桑叶采摘器如果真象爷说的这么好用的话,那必定是供不应求,江南各地家家户户都养蚕,咱们只要抢得两成的市场,奴奴估计至少也能有几万贯的收入呢。”
杨逸无所谓地说道:“随你了,我今天找你来,主要不是说这个的。”
杨逸说到这,清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白狐小袄,小蛮腰处收紧,显得纤纤如月,见韩碧儿在场,她有些不好意思,好象是她害得杨逸感冒似的。
“杨大哥,快先把药喝了。”
韩碧儿在一旁掩嘴偷笑着,媚得象只狐狸jīng,让清娘更加不好意思。
杨逸瞪了韩碧儿一眼,才接过药碗,大口把药喝完,跟在清娘后面的小艾立即递上温开水,漱完口后,杨逸安慰道:“清娘,别担心,杨大哥身体好着呢,这点风寒不算什么,晚上就好了。”
“杨大哥,都是我不好。”清娘神sè有些懊悔,带着忧sè望着他。
“意外,这次只是意外,是杨大哥没有考周全,不怪你。”杨逸看到她肩上落有雪片,便示意她站过来些,伸手轻轻将她肩上的雪片拂落,“清娘,你身子弱,大哥开的这个方子不光用于治疗,用来预备风寒也是有用处,清娘记得自己也喝点,还有碧儿,你风里来,雪里去的,也去喝一点,别染了风寒才好。”
韩碧儿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心里暖暖的,感觉外面的风雪好象也是暖的了,望向他的眸子水汪汪的,如秋波荡漾。
杨逸对小艾问道:“还有药吗?”
“回国公爷,还有一点,只够一个人喝了。”小艾的目光在清娘和韩碧儿身上分别溜了一眼,仿佛在猜测杨逸准备把余下的药给谁喝似的。
杨逸不禁失笑道:“小艾,动什么鬼心眼呢?还不快去把药端来。”
“是,婢子这就去。”小艾吐了吐小舌,一溜烟跑了,她是从环州便跟着服侍清娘的,杨逸对家人随和,从不打骂,加上最是疼爱清娘,她做为清娘的贴身侍女,自是更不怕杨逸。
等小艾把余下的半碗药端来,杨逸接过,三道目光顿时落到他身上,杨逸又有些好笑,清娘抢先说道:“碧儿姐姐每曰艹劳,甚是辛苦,你先把这药喝了吧,我等下再让人熬些就是。”
见清娘贤淑知理,杨逸伸手将她抱到怀里,对韩碧儿说道:“清娘说得在理,碧儿先喝,等下你回城时带上方子,给家里人都熬些来喝。”
“奴奴晓得了。”韩碧儿把药碗接过,看了清娘一眼,把药喝了,感觉那药不苦,很甜,很甜。
小艾悄悄做了个油瓶嘴,被杨逸看到了,立即横了她一看说道:“你这丫头,在这里做什么怪,快去再熬些来给清娘喝。”
“嘻嘻,婢子这就去。”
等小艾出去,杨逸拍拍清娘的香肩说道:“清娘,你先在一旁坐着,我和你碧儿姐姐还有些话要说。”
“哦。”清娘乖巧地应了一声,蹲到他脚边,把炭火挑旺一些,门外还飘着雪呢,纷纷扬扬的,可不能让他再受寒了。
杨逸接着对韩碧儿说道:“这次我找你来,主要为了一件事,当初我率军南征交趾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别人提起一件事。”
“爷,什么事?”
“琼州岛的黎族妇女心灵手巧,她们有极为先进的制棉器具,和高超的纺织技艺,你立即派人上岛,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也要忙把她们的制棉器具以及纺织技艺学会。”
尽管这话是出自杨逸之口,韩碧儿还是难以置信,这世上论纺织技艺,还有谁比得苏杭一带的百姓吗?
一直以来,琼州就是朝廷用来流放犯官的蛮荒岛屿,说那里的人纺织技艺比江南还先进,不光韩碧儿不信,说出去只怕全天下人都不会相信。
她忍不住问道:“爷,这消息您是从何处听来的?可靠吗?”
杨逸不好说人家黄道婆就是从黎族妇女那儿学来的纺织技艺,使得松江布“衣被天下”,他只好摆出架子说道:“你别管我听谁说的,若是不可靠,我让你派人去干嘛?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是。”韩碧儿缩了缩脖子,似乎很怕他的样子。
杨逸伸手给了她一个脑锛说道:“你别不信,白叠布想必你也知道,价格不比丝绸还贵,之所以这样,不是材料稀少,实际上棉花很高产,如今在闽广一带已有不少人种植棉花,他的价格昂贵,是因为大家没有掌握加工棉花的方法,使得棉花加工成本十分高昂:
我听说黎族百姓制作有搅车、弹棉弓、纺车,织机,搅车可以轻松地把棉仔去除,弹棉弓可以把棉花弹得异常蓬松柔软;他们的织机可以错花配sè,综线挈花,织造技术极为jīng湛,织出的棉布绵实保暖,弹好的棉花若是制成棉被,更是柔软舒适,让人象是躺在白去上一样;西域盛产棉花,如今西域已经收回来了,如果再能从黎族百姓那儿学来先进的纺棉技艺,再进一步推广棉花种植,我敢肯定将来棉布必将大行天下。”
杨逸这番话听得韩碧儿大为惊讶,但杨逸言之凿凿,连搅车、弹棉弓这些名字都说得清清楚楚,让她不得不信。
对杨逸的远见绰识,她一向也是佩服万分,杨逸说棉布能大行天下,听上去也并非信口开河,韩碧儿想到其中的无限商机,心中飞快地算计起来。
现在市面上白叠布极为稀少,价格昂贵,甚至超过了丝绸的价格。若真能大量生产,那定是财源滚滚。
韩碧儿甚至想到了派人去闽广、去高昌,提前收购棉花,等从黎族那边学回了棉纺技术,就大量生产,赚个钵满盘满。
杨逸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要推广棉花种值,光是靠朝廷三令五申还不行,必须先让百姓看到棉花的用途和价值,到时即便朝廷不去推广,百姓也必定争着种植。
韩碧儿坐不住了,当即说道:“爷,您好好将养着,奴奴这就派人前去琼州,尽快学回棉纺技艺。”
“嗯,去吧。”
韩碧儿再也坐不住了,施了一礼就冒雪离开了。
杨逸也很期待,希望尽快有棉被盖,现在富贵人家还好,有上好的帛、貂裘、毛皮做被褥,普通百姓家的被子说起来那便可怜了,许多人家还是往被子里塞干草、芦花等物来保暖,冬天过得苦啊!
若是做出舒适的棉被,在京城里韩碧儿只怕卖一千贯一床,那些富贵人家也抢着要。
杨逸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木棉袈裟》,电影里那件袈裟珍贵无比,其实嘛,木棉就是棉花的另一种叫法,而印度也是棉花产地之一,棉花从印度传到南方,南方百姓就管它叫木棉。
不过由于棉花加工困难,而且在中原少见,它的价格确实很昂贵。
嗯,就让它再贵一点、再贵一点,先把棉花的价格炒成天价,炒成金子般的天价,让百姓争着去种金子,这样无疑是推广棉花种植的很好方式。
先让韩碧儿狠狠地去赚一笔吧!
第693章 资本掠夺
白叠布,就是棉布,在唐朝及五代之时,价格还非常昂贵,如中唐时,贾昌在长安,“行都市间,见有卖白衫白叠布,行邻比廛间。有人禳病,法用帛布一匹,持重价不克致,竟以幞头罗代之”。
由此可见“白叠布”在当时非常珍贵,以至“持重价不克致”。
进入宋代之后,中原棉花仍稀缺珍贵,从周边民族及外国的贡品中就能反映出来,西北棉布贡地,主要是高昌(吐鲁番)地区,宋使王延德受皇命出使西域,从太平兴国六年(981)西行,雍熙元年(984)返回京师,其一路所见,但只有高昌有“白叠”。
大宋立国以后,一直未能控制河西,与西域的联系时断时续,仁宗时李元昊攻占河西走廊后,交通更是困难,连葡萄酒配方都失传了,棉花这个物种更是难从西域传入,所以中原一带基本看不到有棉花种植。
不过西域传不进来,印度的棉花却通过大理、交趾,传入两广、海南岛、福建等地。现在这些地方已经有不少百姓种植,只是因为没有适合的加工工具,使得棉花的加工成本非常高,光是去棉仔这一条就非常困难,用手工撕扯耗时费力。
偏偏海南岛一直被人们视作畏途,官员被流放到海南岛被视为仅次于死刑的一种刑罚,谁也不知道岛上的黎族妇女竟掌握着一种足以温暖整个天下的棉纺技术。
直到宋末元初逃婚的黄道婆跑到海南岛,从黎族妇女手里学来了棉纺技术,才有后来的松江棉布。“衣被天下”的壮举。
是的,是海南岛黎族妇女那灵巧的双手。温暖了整个天下。
杨逸前世见过打棉被时用的弹棉弓,却没有见过搅车、纺棉车。这些东西在后世早以退出历史舞台,知道的人没几个。
所以只得让韩碧儿派人到海南岛上去学,现在广南大开发,杨家在钦州和广州都有大量的业产,要派人上岛去学棉纺技术不难,黎族妇女不肯教,那就用钱砸,拉半船银子去,我就不信没人愿教。
韩碧儿派人送信往方南之后。很快又回到田庄,杨逸所做的事看似是闲极无聊,瞎逛胡闹闹出来的,但jīng明的韩碧儿隐隐猜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杨逸带着清娘本是出去游玩的,发明桑叶采摘器看似也很凑巧,但再加上棉纺技术这一条,韩碧儿立即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杨逸要做的,或许并不只是为杨家增添一条财路这么简单,这些猜测搁在心里。让韩碧儿难受得慌。
清娘心中有愧,昨夜杨逸为了不让她冻着,确实是把所有衣物都让她盖了,小丫头感动得流了不少泪呢。今天乖得就象只宠物猫一样,处处细心照料着他。
杨逸身上裹了两层貂裘,差点热得冒汗。清娘就是不让他掀开,门外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葡萄园里。寂静的冬天来了。
清娘盘坐在琴台前,琴台边的金蟾里。香烟袅袅飘散出来,让她那美丽的容颜有些朦胧,经过琴cāo指点后,清娘的琴艺有了不少的提高,琴声疏疏淡淡,如雪花飘落的天籁。
韩碧儿进屋时,杨逸正坐在轩窗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景,听着清娘的琴声,她只好暂时把心中的疑问按下,示意轩厅里侍候的丫环将铜炉搬到杨逸身边,然后坐过去亲自帮他温酒。
杨逸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再回来,见到她一点也不意外。接过她温好的酒轻呷了一口,轻声说道:“碧儿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是,可是奴奴实在不知从何问起,只是隐约觉得爷盯上了桑蚕养殖和棉纺之事,只怕是另有打算,爷有什么想法能和奴奴说说吗,奴奴也好预先作些安排。”
“呵呵,不愧是狐狸jīng,来,咱们先干一杯。”
韩碧儿心中顿时提了起来,果然被自己猜对了,而且杨逸既然盯上了这两样东西,这事情绝对小不了,她轻快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杨逸和她轻轻一碰,还不忘向抚琴的清娘照了照,这才一饮而尽。
珍妮纺织机的发明,促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这事在后世人尽皆知,杨逸自然也是明了于心。
现在他发明桑叶采摘器,再促成广西、安南等地大力发展桑蚕业的话,大宋的丝绸产量绝对有成倍的增长;
另一方面,搅车、弹棉弓这些工具的出现,也将极大地降低棉花的加工成本,只要通过江南商会加以推广,棉花产业在大宋兴起已成定局。
丝绸与棉布,加上传统的茶叶和瓷器,以这几样东西开路,通过海路不断掠夺海外财富,哪怕不用血腥手段,也足以让大宋完成一场工业革命的资本积累了。
资本就象一头巨兽,它的力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必然会自己寻找出路。
为了追求更大的利润,资本家会想方设法革新自己的生产技术,技术的革新,生产成本就会降低,产量就会增加,那么就必然会导致市场的扩张,不如此,就没法再生存下去。
杨逸觉得自己现在别的不必多想,先引导大宋完成基本的资本积累就足够了。
资本自身所具有的贪婪本xìng,使得它壮大起来后,对内就会引起变革,对外就会引起扩张,这已经是历史证明了的必然。
他喝完酒之后,轻声对韩碧儿说道:“我打算以江南商会的力量,在广南和安南大力推广桑蚕业,由咱们提供嫁接桑苗及先进的养蚕技术、交给当地百姓来种养,和养蚕户签好契约后,甚至可以给养蚕户提供一笔启动资金。等他们产出蚕茧后由咱们按价统一收购,统一加工。这样可以大大地降低丝绸的加工成本,得到成品后。咱们再以通过广州、钦州的港口,向海外倾销。”
韩碧儿听了他这个构想,瞳孔不觉放大了,一直以来,杨逸的心思都是放在朝堂上,很少关心家中的产业,现在他不出手则已,一手出就吓人一跳;
这种给农户提供资金、技术,再以保底价收购产出的方式极具诱惑力。无论是对商家,还是对农户,都有好处;
商家不用担心原料的来源了,而且集中加工能大大降低成本;
农户也不用担心价格浮动带来的损失了,价格早已定好,你养出多少就能赚到多少钱。
如果以这种形式推广的话,只要资金充足,两三年内就能让广南、安南的坡地上长满桑树。
而就资金方面,整个江南商会加起来。资本绝对超过了亿贯,而且杨家在rì本还有两个银旷没有开采,资金根本不是问题。
再有杨逸手中的权力护行,避免了来自官方的干扰。那么……………想到其中的巨大前景,韩碧儿握着杯子的手都有些发白了;
从种种举措看来,杨逸根本不象是在经营一家的产业。也不象是在经营一个商会的产业,而更象在经营一个国家。
杨逸接着说道:“一但从琼州学来棉纺技术后。同样成立一个棉纺商社,棉花推广也要采取这个方式来进行。到时我会让朝中一些官员加入进来,以便商社能更快地壮大起来。”
关于拉拢朝中官员入伙这一点,韩碧儿以前也听杨逸约略提到过,她虽然不知道杨逸要干什么,但此事对商会有利有害,不得不说个清楚。
“爷,朝中官员加入,很可能会对商会的运作造成一些困扰,最为担心的是这些官员会对商会的经营指手划脚,到时只怕会出乱子。”
“你放心去做,谁敢多事,我让他到北海放羊去。”
有了杨逸这句话,韩碧儿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别看这位爷现在象闲人一样游离于朝堂之外,他要跺跺脚,整个大宋都得震三震。
清娘一边抚琴,一边听着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这些事情她不太清楚,但有一点清娘却是听出来的,自家杨大哥扫平北方和西域后,似乎又把目光投向南边了。
但听起来不象是要发动战争的样子,清娘便放心了,她不太关心商贸上的事,收藏虽然要花不少钱,但韩碧儿从不缺她这点钱。
只听杨逸又轻声问道:“萧峰和禄永赞那边谈得怎么样?”
韩碧儿轻笑道:“萧峰先晾他几天再说,爷,据奴奴初步打探所得,萧家家产至少有两三百万贯呢。”
“呵呵,给人家留点,别做得太过分。”
“爷放心吧,奴奴晓得了。禄永赞那边已经谈好了,他需要什么货物,由咱们西宁州的商铺给他提供,他的商品则由咱们包销。”
“仅此不够,最好能派人到逻些去设立商铺,到时我会让汉卿配合一下。”
韩碧儿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这位爷哪里是在做生意啊,分明是借行商掩饰间谍活动,照此下去,吐蕃迟早会成为第二个大理,被他撩拨得四处冒烟。
“对了,上次回杭州,林如海说越窑难以继续经营了,照我看来,景德镇的前景不可限量,碧儿你不妨建议他向景德镇转移。”
“爷,咱们也要涉入瓷器这一行吗?”
“瓷器不好吗?掏把土一烧就变成金子,我觉得它就是炼金术。”
“嘻嘻,别人能炼金,爷却是点石成金。”
第694章 拐骗公主
初chūn的一场小雪,让南青城披上了一件白sè的轻纱,园中的梅花鹿人来不惊,悠闲在溪边嚼食着小雪下的残草。
杨逸策马来到秦国大长公主所住的红叶馆,一林的霜枫尚未完全摇落,红枫映白雪,清池映浮云,一派初冬美景让人流连忘返。
赵倩正带着两个宫女,在房前的雪地上与一只波斯猫嬉戏,她穿着缕金百蝶穿花窄裉袄、紫罗兰sè镶金线滚边素sè百褶裙,小蛮腰纤纤yù折,见杨逸策马而来,浮着红晕的俏脸上顿时露出欣然之sè,另有一抹淡淡的羞涩。
她的秀发已经长长,挽在一个惊鹄髻,插着一支八宝簇珠白玉钗,皓腕上还着一串碧玺石的佛珠手串。
俩个宫女含笑对望一眼,抱着那温顺的波斯猫腿开一旁,杨逸翻身落马,长身一揖道:“长公主殿下一向可好?”
“好,我还以为你忘了南青城的路了呢?”赵倩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羞笑,话语间透着淡淡的酸味。
“我不用去记,凭着感觉我也能走到这里。”
“贪嘴,咦………你拿这么大一个包袱做甚?”赵倩这才主意到他马背上还驮着个特大号的包袱。
杨逸笑道:“长公主殿下猜猜,您若是能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我立即答应帮你实现三个愿望。”
赵倩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该不会是在家里呆不下去,准备离家出走吧。”
“我是要离家,但不会出走。因为还有南青城,还有公主在。”
杨逸的话明显带着调侃的味道。赵倩忍不住上前掐了他一下,然后问道:“快说啦。到底是什么物什?”
杨逸从马背上解下那个巨大的包袱,牵起她的手说道:“外面冷,走,咱们进公主殿下的香闺再说。”
赵倩脸上顿时红得象苹果一样,双脚差点挪不开步子,一颗芳心象小鹿在踹一样,她和杨逸曾坦诚相见过,却示真个鱼水交欢,他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哪个少女不怀chūn,何况她已经不是少女了。
赵倩的香闺不象是公主住的地方,处处显得很素雅,这大概和她这几年的青灯黄卷度rì有关。
杨逸牵着她的手在妆台前坐下,然后把手上的包袱交给那两个宫女道:“打开来给公主看看。”
“是,国公爷。”两个俏丽的宫女头也不敢抬,将包袱接过去打开,然后面面相觑。竟是不知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赵倩也极是好奇。
杨逸放开她的手,含着笑说道:“天气寒冷,我担心公主殿下难耐冬寒,便让人赶制了两床棉被。一床用来垫,一床用来盖,有了它。公主殿下今晚一定能睡得很香。”
“棉被,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是怎么制成的?”赵倩上去抚摸着那两床棉被,杨逸替她打折叠着的棉被打开。让她仔细观看。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这是目前世上仅有的两床棉被,我让人把京畿地区的棉花都收集起来,才赶制出这两床。”
“真的吗?”听他说这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两床棉被,一股喜悦之情顿时盈满赵倩心头,心里好象喝蜜一般甜。
“当然是真的,不信公主殿下尽管派人找遍天下,若是能找出第三床棉被来,我杨逸………”
“你就怎么样?”
“我就对公主殿下以身相许。”
“你这个坏蛋!”
赵倩一拳捶来,杨逸轻松发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里,赵倩轻轻挣扎了两下,便反手抱住他的腰,紧紧地抱着。
那两个宫女正想退出去,杨逸却笑道:“先别忙着跑,打开那个小包袱,里面有床单和被套,你们两个先把这棉被套好,让公主殿下试试。”
两个宫女脸sè嫣红,乖乖地照着他的吩咐把棉被套上,然后铺到床上。
杨逸抱着赵倩,将她往铺好的床上一放,赵倩以为他要做坏事了,羞得翻身往床里躲去;
杨逸自己也上得床来,扯过用来盖的那床棉被,将俩人盖在被子下,然后笑道:“公主殿下觉得怎么样,盖着这棉被舒服吗?”
“舒…….舒服。”赵倩的声音细若蚊呓,还带着颤音,连身体也微微地颤动着。
杨逸干脆将她搂入怀中,轻抚着她的粉背说道:“公主殿下,你认真感受一下,这棉被盖起来是不是特别舒适,特别暖和?”
“人家都说了,舒服。”
“可是公主殿下知道吗?如今天下就这两床棉被,普通百姓也买不起貂帛,寒冬来了,许多百姓不得不往被套里塞干草、塞芦花以御寒,公主殿下,塞着塞干草的被子睡觉会处处漏风,许多百姓因此染上风寒病倒,甚至丢了xìng命呢。”
“你……你和我说这些是何用意?”
“我是想知道,公主殿下是否想看到全天下的百姓都能盖上这么舒适的棉被。”
赵倩心生疑惑之后,倒忘了羞涩,她轻轻一噘嘴说道:“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你拐弯抹角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要说嘛,杨大官人这次来还真没安什么好心,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坏心思。
他是打算请秦国大长公主赵倩美媚,去做即将成立的棉纺集团的法人代表兼形象大使来着,嘿嘿,长公主这张招牌打出去,万事皆好办,棉枋集团必将无往而不利,而且还能给将来的运作披上一件慈善的外衣,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不是?杨逸将她抱得更紧些,柔声说道:“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公主时,公主正在蹴踘。神采飞扬,jīng灵古怪。而且气焰还很嚣张………嘶……”
杨逸揉了揉被她扭痛的腰部,然后大手覆上她那鼓腾腾的酥胸。秦国公主嘤咛一声,浑身顿时软了下来;
杨逸一边轻揉着她,一边说道:“其实我更喜欢公主那天真烂漫的样子,真希望公主你能恢复那乐观开朗的本xìng,如今你过着这等与外界隔绝的生活,让我于心何安?我想过了,公主殿下与其在此清苦隐居,不如走出去,为天下百姓多做些善事。自己的生活也能充实一些,你得到更多的快乐。”
“走出去?走到哪里去?”赵倩不解地问道。
“我打算让一些有钱的富户联合起来,给百姓提供棉种、资金、和栽培技术,和百姓签定收购契约,在大宋各地尽快推广棉花种植,以便能制出更多的棉衣棉被,让整个天下的百姓尽快过上温暖的rì子,这件事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
赵倩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听了立即噘着嘴说道:“你是朝中的翰林大学士。既然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让朝廷去推广就是了,找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公主有什么用?”
杨逸苦笑道:“公主殿下,这事利国利民是没错。但并不是所有利国利民的事就能顺利推广的,百姓看不到好处之前,就算是朝廷强行推广。只怕百姓也不愿去种;
公主殿下还记得吗?以前朝廷也规定过民间嫁娶不得奢华浪费,这难道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吗?朝廷的法令也颁布下去了。结果如何,百姓还不是东家借。西家凑,打肿脸充胖子也要办一场奢华的婚礼,为此往往背上沉重的债务。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由此可见并非所有利国利民的事,就能被百姓所接受的。”
“那你这样做就行了吗?”
“行,一定行,百姓趋利,能切切实实看着有利可图的事,不用朝廷颁布什么法令,百姓也会争着去做,所以在朝廷引导的同时,我打算让一些富户介入此事,让他们筹措资金,提供种子和种植技术,再与百姓签定保价收购契约,在充分保证百姓利益的情况下,百姓一定乐意去种植棉花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
“公主,此事并不是非要找你不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孤零零的隐居在此,过着与世隔绝的rì子,而且此事一但成功,功在当代,造福千秋,就如观世音普渡众生一样,让天下百姓都不再受冷挨冻,我希望公主你能参与进去,用你的双手,温暖整个天下。”
没什么意外,秦国大长公主赵倩美媚在他的一番煽动之下,心动了,她挪了挪身体说道:“可是我什么也不懂,不知道怎么去做。”
杨逸欣慰地说道:“公主殿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有这份心,有什么能难得住你呢?现在你不懂,可以慢慢来,我会告诉你怎么做,你听我的,只管放心去做就是,走出去,以你大宋长公主的身份,向百姓介绍种植棉花的好处,大宋皇室一向深受百姓爱戴,百姓一定会相信公主殿下的,至于其它的事,自有别人去完成,您想学什么,我也会安排人教你。”
“就这些吗?”
“暂时就这些,现在一切还在策划当中,还没有开始实施,到时有什么新的想法,自然会跟你说清楚的,公主殿下,听我的,这天下很大,不要老是躲在这玉津园里,走出去吧,去看看大宋壮丽的河山,看看各地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你一定会感觉生活会无比充实的。”
“只是我怕朝中那些大臣会有非议。”
“管他那么多干嘛,你又不用上朝,又不用跟他们扯皮,他们还能把你公主的封号弹劾掉不成?真弹劾掉了最好,我立即把你娶回家,再说了,你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要掌握好尺度,不要损及皇家体面,大臣们也不好说你什么的。”
“嗯,我听你的,到时出了问题,你要为我作主?”
“没问题,公主殿下,我现在就为你做主!”
“你这坏人…….”
第695章 迟到的时光
赵倩本是轻灵好动的xìng子,因为感情上的挫折,虽经历了几年清灯黄卷的生活,但从新得到爱情滋润之后,她好动的本xìng又恢复了许多。
杨逸提议让她用自己的双手,去温暖整个天下,多出去走走,多做些有益民生的事,这很合她的心意,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了。
当然了,她出京时还得低调一点,不可能摆出公主的仪仗,大张旗鼓地四处招摇,有些事情做得心照不宣就好,让大家心里清楚这就是长公主,表面上我偏不承认。
关键是推广棉花种植确实是于国于民皆在大利之事,并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这次杨逸将秦国大长公主推出去,也有试试水的意思。
如果一切顺利,她今后极有可能成为“东印度公司”的代言人。
同时通过她,慢慢将一些京中权贵拉到这个利益集团中来,最后形成一股可以左右朝堂的庞大势力。
清晨的时候又下起了雪来,窗外灰蒙蒙的,除了轻轻的落雪声,玉津园里静得仿佛童话的世界,而童话中的那位公主就躺在杨逸怀中。
二十一岁,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是个老姑娘了,但杨逸作为后来人,却不认为二十一岁有多老,这正是女人最美的年龄啊。
那桃晕染红的花靥,细腻得如同羊脂一样的肌肤,滑不留手;
柔软的棉被垫在下面,让她睡得特别香。
杨逸有利用她的成分在内,但同时也真心希望她能走出往rì的yīn影。恢复阳光活泼的xìng格;
昨夜她不顾碧玉新破瓜的疼痛,躺在杨逸怀里说了好多的话。仿佛这几年的衷肠要一次向他吐尽一般;
直说到三更,她才在喃喃自语中睡去。
杨逸左臂被她压了一夜。微微有些发麻,刚轻轻抽了一下,赵倩便悠悠转醒过来。
她刚醒过来,又连忙闭上眼睛,脸上一片羞红。
因为她发现俩人正**裸的贴在一起,脑海中不由得浮现昨夜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羞人情景来。
杨逸不管了,先抽出自己的左臂来,用右掌摩擦着。
“公主殿下,不好了。我的左臂完全没有知道了,废了,废了。”
这下赵倩顾不得羞涩了,连忙睁开眼睛,伸出双手一起帮他摩擦着:“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被子外的寒气透进来,让她不由得缩了缩,一对温软的椒rǔ擦在杨逸的胸膛上,让他舒服得轻吁了一口气笑道:“为了公主殿下,就算这手臂真废了。下官也无怨无悔。”
“那你刚才抽手干嘛”赵倩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她不止一次让他叫自己名字了,可这家伙就喜欢叫她公主殿下,还自称什么下官,他这分明是想从言语中得到一种“以下犯上”的快意。
可他哪里下了?
“呃……这个嘛。刚才我只是想试试这手废没有,如果废了好向公主殿下讨些赏钱。”
“想得美,活该。”赵倩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下。
“那讨些汤药费总行了吧?”
“什么汤药费?”
“公主殿下真健忘。那次在皇宫,你让李一忠把我打得鼻青脸肿。下官当时满皇宫的逃命,公主殿下不会否认有这么回事吧?”
“嘻嘻………就不认。打死你才好,人家当时就在你面前摔倒,你竟然不扶一下,你还敢说。”
杨逸双手在她玉体上轻轻游动,感觉着那令人**的触感,嘴里也不闲着:“公主殿下,您这不是废话吗?您可是公主,男女授受不亲,我敢去扶你吗?”
“你少狡辩,圣人言,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摔倒,分明就是豺狼,哼!不打你打谁?”
“公主殿下,圣人说的是嫂溺不援,是为豺狼,咱们又不是叔嫂,这怎么一样呢?您因此便说下官是豺狼,实在是yù加罪,何患无词啊!”
“你………哼,气死我了。”赵倩一脸嫣红,那温软如鸽的双峰在他手里不断变幻着形状,哪舒服的感觉让她几乎忍不住呻吟起来,只得尽量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俩人温存了好一会,才起身洗漱。
俩个清丽的宫女将热水端进来,她们一个叫柳儿、一个婉儿,是赵倩的贴身侍女。
昨晚事后就是她们俩进来帮赵倩和杨逸擦洗身体、并收去染有公主落红的白绢的,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处子,此刻再见杨逸,俩人脸上红霞满布,几乎不敢抬头看他。
窗外的雪花还静静地飘落着,后窗外就是那面小湖,雪花落到湖面上未及化去,形成一朵朵雪茸在水面上轻轻荡漾,有些象天山上的雪莲花。
杨逸让柳儿和婉儿靠边站着,自己亲手为秦国公主梳了一个同心髻;
秦国公主从镜中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两句诗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对她来说,用这俩句诗再形容再适合不过。
几年来,她和杨逸的事传得天下皆知,却偏偏难成眷属,她几次寻死,心若死灰;
堂堂的皇家公主,跑到莫愁庵去青灯黄卷度rì,为的不就是今天这样的相依相偎吗?
这一天终天来了,她终于还是做了杨逸的女人,以公主之尊,做他的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
情之一字,说也说不清楚,或许你说不出他好在哪里,但偏偏愿为他付出生命,这就是爱情。
想起往rì在漫天的流言下,自己一个人忍受着盈满心头的苦楚,金刚经也解不开的浓愁,秦国长公主不禁悠悠地叹道:“我以为,你只是过客,我以为,我会把过客当成一辈子。”
杨逸握着她的青丝,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停下手来,慢慢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她,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许久之后,杨逸才轻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看完你写下的每一行心事,仔细端详你收藏的每一样东西,向别人打听你过往的事,走你走过的地方,看你喜欢看的书,品尝你喜欢吃的东西,弥补上,你的青chūn,我迟到的时光………”
秦国公主听着……听着………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她噘着嘴努力忍着,但还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扑进他怀里,放声地哭着,哭得撕心裂肺,又畅快淋漓,一任悲喜在心底尽情是交织着………
第696章 重心南移
杨逸不方便在玉津园住太久,虽然天下人都知道他和秦国大长公主有一腿,但这种事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所以他只住一天,就离开了,赵倩也明白这一点,虽是不舍,却也只能把他送走。
看着他离开,赵倩走出玉津园的心思更加强烈了,出去做些有益民生的事,总好过在这寂寥的园中,每rì枯等他的到来。
杨家的庄园离南青城大概有二十里,骑马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一排排的葡萄架上,积满了落雪,杨逸走的是通往自家别院的小道,路上了无人迹。
不过左边两里处还有一条大道通往田庄,那条大道上却是车来车往,络绎不绝。
大道的尽头就是杨家的酿酒作坊,位于庄园的一角,占地足有一百多亩,这几年来,易安葡萄酒名扬天下,高档次的葡萄酒一瓶一两千贯,仍是供不应求。
甚至有一万贯一瓶的至尊限量版,其实喝起来味道和一两千贯的差不多,至少杨逸是这么觉得的。
但有钱人就是喜欢“至尊”、“限量”这个调调,他们不求最好,但求最贵,不如此不足以显示出他们身份与众不同。
这几年间大宋的葡萄酒一直为杨家所垄断,光是这一项,杨家每年就赢利超过两百万贯,这个数字是极为惊人的,目前在大宋家产达到二三十万贯的可称为富户,过到百万贯的便是巨富之家了;
而杨家光这一样每年赢利就超过两百万,运算chéng rén民币的话。就是近十亿啊。
好在杨逸位高权重,而且xìng格一向足够强悍。谁也不敢打他的主意,否则光是这一样。就可能因怀璧其罪导致家破人亡的了。
这两年西域商路的畅通了,葡萄酒酿造工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杨家逐渐失去了垄断地位。
不过杨逸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从一开始他就不遗途力地在品牌上下功夫;
用清娘这个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号作为酒名,再请苏东坡赋诗夸赞,瓶子上的包装字样请蔡京这个书法家题写,酿造技艺也不断探索改进;
就目前而言,葡萄酒产业的高端市场依然被“易安葡萄酒”垄断着。
京里的那些公子哥儿,你若请他喝葡萄酒。若不是“易安葡萄酒”,那可得小心了,很可能会被他喷一脸口水。
所以现在“易安葡萄酒”虽然不是独家生意了,但每年的赢利并没有减少。
每天来酒坊采购葡萄酒的商家络绎不绝,即使是这样的风雪天,也是车水马龙,隔着两里远,仍能隐约听到哪边传来的车马声。
杨逸策着马慢慢向别院行去,刚到别院大门。便听到后面传来一串马蹄声,这阵子他不见外客,带清娘出京游玩时别人也不知去向,他有些奇怪。这个时候有谁会到别院来呢。
杨逸驻马在门口等着,很快便看到蒙蒙的风雪那头,一骑奔驰而来。马上的汉子戴着一个范阳帽挡雪,遮去了大半边脸。但杨逸从身形上,仍能判断出是马汉卿。
马汉卿竟然回来了?
“大人!大人!”马汉卿远远就叫道。
听到他带着喜悦的声音。杨逸顿时放下心来,欣然应道:“汉卿啊,冻着没有?”
“大人,这点小雪不算什么,无碍。”马汉卿驰近,扶了扶头上的范阳帽,一脸轻松地答着。
故人无恙,杨逸心中高兴,见他骑着一匹毛sè黑亮,体形高大的的阿拉伯良驹,和自己的乌云盖雪有些拼头了,立即笑道:“既然这点小雪不碍事,那咱们就在这风雪中赛一回马,他娘的,自从回京以来,就没能放蹄狂奔过一回,忒不爽,从这儿沿小道向西,十里处有座乱坟冈,咱们就比比谁先到那儿。”
马汉卿不由得愣了一下,这还真是杨大学士才干得出来的事,这风雪天赛马也就罢了,这终点偏偏选一座乱坟冈,想想就让人莞尔。
更幽默的是,马汉卿一愣过后,也不出声,一鞭子就抽在自己的马股上,他那匹阿拉伯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嘶鸣一声飞快地冲了出去。
这回轮到杨逸愣了一下,接着满腔愤慨地嚷道:“抢跑?马汉卿,你他娘的什么时候也变成无赖了?老子还没叫开始呢!”
“哈哈哈,大人,属下这是近墨者黑啊!”马汉卿一边抽打着战马,一边放声大笑。
“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怎么谁做了坏事,都往我身上抹啊!”
两骑如飞龙过海,在风雪中放蹄狂奔着,呼呼的风雪扑面而来,刮面生痛,但人就是贱,杨逸在京城才呆一段时间,竟觉得这样才能释放心中的郁气了,他甚至扯开了一边衣袍,任风雪肆意地吹打着。
到了乱坟冈,俩人停下来时,又不禁相视大笑。
策马慢慢往回走时,杨逸才开始问道:“汉卿,什么时候到京的?”
“昨rì晚间,到大人府上一问,夫人说大人在别院,今rì便来了。”
“西域的情况怎么样?”
“总体上没什么大问题,但小叛乱却也不少,乱民为匪的现象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以圣战为名,四处抢掠,我军出动剿杀,这些乱匪便有闻风远遁,而且有些乱匪颇得当地百姓拥护,主动替他们掩饰行藏的不在少数。”
这些事情,杨逸已早有所料,战争时期,大军还在西域,不会有多少人敢跳出来作乱,但大战过去后,西域不可能再驻守那么多军队,象疏勒那样的大城,驻军也就两三千人,那些小县小驿,有的甚至只有十人八人驻守,而文治方面又没走上正轨,这个时候是最容易滋生叛乱的。
虽然这不是杨逸所愿,但从一个客观角度来说,西域不平静,对大宋不利,但对他个人却是有利的,这近似于“养匪自重”,虽然这匪不是他养的,但却客观上形成了这种现实。
如此一来,朝廷就必须继续重用那些能征惯战的将领,而这些将领多出自杨逸嫡系,这些将领手握越多军队,杨逸手上就有更多的资源,更深的底蕴。
杨逸平静地说道:“这些叛乱光靠军队镇压是不行的,当以文治为主,使民心归附,这才是治本之道,佛道两家进展如何?”
马汉卿目光顿时有些闪烁,挠着头说道:“大人,这个……….如今西域流传着一条………呃,按大人的说法,是流传着一条小道消息,说是大人的意思,让佛道两家分开传教,免得造成相互拆台的恶果………这个嘛,道家负责约昌、于阗、疏勒、等地,佛家前往西州、龟兹、北庭等地传教…………”
哪来的小道消息,这还用问吗?
照马汉卿这么搞,道家可就占天大的便宜了,因为西州、龟兹、北庭这些地方原是高昌回鹘国土,而高昌回鹘本就是信佛的,还用得着佛家去费那个劲吗?
也就是说,照马汉卿这么搞,好处全让道家给占完了,佛家的教徒实际上不会有多大增加。
虽然杨逸确实是希望佛道两家在西域能形成这个均势,但这回马汉卿竟然背着他,扯虎披充大旗,而这绝对不只是一个小道消息那么简单,马汉卿一定利用职方馆和西域驻军的力量加以配合了。
他这个“zhōng yāng情报局局长”权力本来就不小,加上是杨逸的心腹,与西域的驻军将领同出一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事他做起来,让军方配合不存在什么困难。
杨逸不由得瞪着马汉卿冷哼道:“好你个马汉卿,竟然敢把手段玩到我头上来了!看我不抽死你。”
“别别别……….大人,这个不也是您希望看到的结果吗?这个……属下……”
杨逸火了,臭骂道:“属个屁,那小道消息怎么来的?你敢说不是你屁眼里放出来的?”
“大人!唉,属下一时没有别的办法,时不我待,属下为了完成大人的托付,只好借大人虎威一用了,请大人责罚。”马汉卿很光棍,立即做出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姿态。
“你少拿鸡毛当令箭,老子托付你什么了?”
“这……….”
“我告诉你,这回你道家欠老子的人情可就大了,想用你这身皮来挨一顿打就混过去,想也别想。”
“呵….……大人放心,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道家必为大人赴汤蹈火。”
“这笔账以后再跟你算,职方馆的事我现在不方便插手,你赶紧把原北河组的jīng兵强将调往大理;
大理现在战火纷飞,急需加强监控,可别弄出什么乱子来才好,另外就是占城和真腊这些小国,一并派人进入,若是可能的话,派人跟随商队经真腊去一趟印度,把印度那边的情况给我摸清楚。”
马汉卿一听这话,顿时来jīng神了,一直以来,杨逸奉行的都是情报先行,做到知己知彼,才会有进一步行动,而情报的侧重点也就意味着他的重心将会移到哪边。
只是这回杨逸要把触角探到印度去,这是马汉卿万万没想到的,难道他竟然想连印度也吞并?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遵照大人的吩咐,妥善安排。”
第697章 吐蕃威胁论
有敌古烈的消息吗?”杨逸看似无意地问道。
“大人,还没有。”马汉卿如实答道。
杨逸将缰绳交给别院的下人,带头往里走,其实他也知道,这万里迢迢,隔着一座葱岭,波斯方面的消息不可以这么快传来。
现在没有消息,那么今年就不会再有消息了,入冬之后,大雪封山,巍峨的葱岭难以翻越,东西商旅绝迹,而现在波斯方面的消息,基本是靠商旅传播过来的。
波斯故地现在情况复杂,各方势力纠缠不清,对敌古烈能否横扫波斯故地,杨逸心里也没什么底,虽然敌烈部也是来自斡难河,但敌古烈毕竟不是旭烈兀,这次西征也不是蒙古西征的重演。
只是他对敌古烈寄予了厚望,给了那么多支持,难免有些期盼,才会首先问起。
马汉卿落后半步,和杨逸向别院花厅走去,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属下担心今年朝廷会削减职方馆的财政预算,此事还望大人能为职方馆争取一下,大人最是清楚,辽东和西域的仗虽然打完了,但由于大宋国境向外扩张了多倍,职方馆斥探范围反而是扩大了不少,人员削减不了,许多地方需要加建秘密信驿,以确保消息的传递,大人,您至少要为职方馆保住原来的五十万贯经费啊!”
马汉卿急不可耐地说完,便干巴巴地等着杨逸的答复。
杨逸有些好笑,马汉卿一回来便往别庄来。估计他最急的就是这件事吧。
进入冬季后,朝廷各部门也快到提交来年财政预算的时候了。学士院类似于皇帝的幕僚机构,人员不多。负责的工作也比较单纯,主要是为皇帝出谋划策,草拟重大诏书,基本上不涉及具体政务,财政预算做起来很简单,就是上报属员的薪俸就可以了,所以杨逸根本不用为本部门的预算申请报告费什么心思。
但别的部门就不同了,特别是象工部、太仆寺、职方馆这种部门,财政预算申请很麻烦。
职方馆其实就象军方一样。战时得到的预算肯定会多一些,进入和平时期后,削减一些预算是很正常的事,马汉卿的担心绝非毫无根据。
俩人进厅,脱下满是雪花的大麾,小艾带着几个丫环立即忙着把热茶端上来。
杨逸靠在太师椅上舒服地吁了一口气,才说道:“想多要预算,这是个技术活,这三两年内职方馆的预算确实不应该削减。但这只是你我的想法,能不能让朝中大臣都认同这个想法,就看你的预算申请报告做得怎么样了;
政事堂的财政预算终审会议上,我会为职方馆说话的。问题是,你的预算申请得先通过审计司的审计才行,审计司那边是dú lì审计。名义上就算陛下也不能干预,我也帮不上你。”
马汉卿听了顿时一脸苦相。他是杨逸心腹,知道杨逸这两年心思大都放在外部。审计司确实没有他的人;
而且审计司的财政审计过程连皇帝也不能干预这一点也不假,至少当初成立审计司时是这么定下的;
虽然审计司只有审计权,批准预算的权力归皇帝和宰执组成的政事堂终审会议。但若是连审计司那一关都过不了,你的预算申请报告就到不了政事堂。
所以杨逸对马汉卿说的这番话倒不是推托之词。
马汉卿苦笑道:“大人,这财政预算是您弄出来的,您总有些办法吧?您也知道,这两年朝廷由于各方战事,职方馆的经费朝廷没有丝毫克扣,当时外事纷繁,属下没时间去琢磨这个,怎么要经费真没经验啊,大人,您就帮属下想想法子吧。”
“哈哈哈,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杨逸乐了,这两年谁都指望职方馆能提供及时的情报,甚至关键时利用职方馆挫败了长辖底攻取上京的围城战,在这种情况下,这两年职方馆的预算经费自然不用马汉卿去cāo心,这些东西你不琢磨,自然也就没经验。
但杨逸不想去干预审计司的审计工作,当初他推出财政预算制度,除了使得大宋的财政支出更合理更有序外,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制约君权;
财政审计权掌握在审计司手里,最终审批权掌握在政事堂手上,若是审计司的主官和朝中宰相都是富有责任心的人,那么大宋的财权就基本从皇帝手上剥离出来了;
皇帝想建座宫殿,除非你动用内币,否则也必须通过审计司的审计、政事堂的批拨,通不过,你就什么也做不了,这就能有效地制止皇帝无度的挥霍。
审计司的dú lì审计权正是杨逸极力要维护的,他自己又岂会去破坏这个规则?
但马汉卿的担心也确实有理,按目前情况,职方馆的财政预算肯定会有所削减,而杨逸自己目前也不希望削减职方馆的经费,以免影响到他下一步的部署。
在后世,军火商为了赚到更多的钱,便会促使zhèng fǔ对外发动战争;军方想得到更多的经费,就会制造紧张的局势、制造他国威胁论。
而在中国古代,养匪自重的将军多了去了,这些简单的手段马汉卿不会不懂,只是他未经杨逸同意,刚在西域玩了一出狐假虎威的把戏,现在若不得杨逸点头,他可不敢再次私自玩弄手腕,这极有可能会引起杨逸的反感,进而怀疑他的可信度、忠诚度。
杨逸对他的做法还是比较满意的,职方馆就象一头怪兽,这头怪兽是他弄出来的,杨逸可不想看到他脱离自己的掌握。
他想了想说道:“汉卿啊,前些天我接触到一个吐蕃乌思部的大商人叫禄永赞,家里跟他建立了一些生意来往,准备在逻些设立一个商栈,你派些人前往逻些吧,我怀疑吐蕃诸部因受到我大宋的强大压力,会联合起来;
吐蕃诸各一但重新统一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啊,前唐之时,河西、陇右,乃至整个西域就是沦陷在吐蕃人的铁蹄下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马汉卿听了顿时露出喜sè,杨逸等于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吐蕃威胁论!
第698章 文昌会议(上)
文昌三年十月二十五rì,天灰蒙蒙的,到黄昏时光线显得更加暗淡,雪花无声地在天地间交织着,杨家的田庄上显得异常的静谧,只有一里外的佃农家那边,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声。
韩碧儿换上了一身男装,和杨逸各撑一把油纸伞,边轻声说着话,边向别院大门迎出去。
而此时,十多辆样子普通的马车在风雪中向别院大门驶来,第一个走下车来的正是大胖子林如海。
一场由杨逸主导,由江南商会二十六个核心成员参加,韩碧儿身着男装旁听的会议,就在这个飘雪的黄昏,在杨家的田庄举行了。
这场会议被后来的历史教科书称之为“文昌会议”,因为它是资本主义在大宋萌芽的标志,是大宋从海上扩张,大量掠夺资本的起点,是殖mín zhǔ义时代到来的角号。
宽敞的大厅内薰香袅袅,茗茶飘香,出席这场会议的二十八个人齐坐一堂,林如海都清楚,杨逸把大家从江南叫到京城来,肯定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一番寒暄过后,便都静坐着等待杨逸的下文。
坐在上首的杨逸,从各人身上扫过,淡然地说道:“这几年来,大家致力于海贸,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相信大家都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海外有取之不尽的宝藏,而且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你能到达,不计其数的金银财宝就在那里等着你们去拿;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若是谁打算局限于南洋这个小水洼,那么。请趁早提出来,我绝不会勉强他参与下面的计划。”
杨逸说到这里。目光再次从厅中众人脸上扫过,那不怒而威的目光让林如海等人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这些年来,在经济利益上,江南商会虽然与杨家结成了一休,但他们极少有机会接触杨逸。在坐的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权势熏天、充满了传奇sè彩的大人物,本来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这会儿大多数人更是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林如海连忙出来表态道:“我等有幸得到国公爷垂青,已是万分荣幸,这几年得国公照应良多。恩同再造,大家都感激在心,岂能不知好歹,国公有什么吩咐,尽管示下,我等定将遵照公国吩咐去办。”
“是是是,国公爷有何吩咐,但请示下,小人等洗耳恭听就是。”
众人连声附和着。心念却是百转千回,南洋现在已经是大宋商人到达的最远距离了,但在杨逸眼中,这还只是一个小水洼。那么,他的心有多大啊!
杨逸接着说道:“南洋各岛多为未开化的土著,生产力与消费能力都极为有限。所以,它注定只能作为一块跳板。印度,波斯、拜占庭、埃及这些相对发达。人口众多的地方,才是咱们真正的目标;
汉武帝征伐匈奴时曾说过,寇可往,我亦可往,然而几百年前,波斯商人就通过海路,前来中原贸易了,而我中原的商人到现在还没走南洋,到达印度的都没有,在本官看来,这是极大的耻辱;
咱们自命天朝上国,却是固步不前,足迹还不如狄夷走得远,别人的国家怎么样,我们一无所知,咱们与之贸易,却不知道大部分利益被他们赚去了;
这种情形必须改变。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在坐的各位,我的目标是让大宋的船只成为无尽海洋的主宰,让大宋的商品摆满印度、波斯、拜占庭、埃及等地的每一家商铺,让全世界的人都来消费大宋的商品,让全世界的金银源源不断地流入大宋,流入咱们的口袋,只要你们愿意按我说的去做。
这番话若是换成别人说来,林如海等人一定会斥之为疯子、白痴。
但从杨逸口中说出,却是另一回事,杨逸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事实已经一再证明,在杨逸身上,一切不可想象的事皆有可能变成现实。
六年前,谁相信大宋能连灭西夏、交趾、辽国、高昌、黑汗等国,把大宋的国土拓展数倍呢?
若是六年前有人说能办到这一切,也一定被人视为疯子。
但杨逸偏偏做到了,在普通百姓,乃至林如海这些大商人眼中,杨逸几乎已经是等同于神的存在,他说能做到的事,再没有人敢轻易去怀疑,哪怕他说自己能摘下天上的星星。
而这次,杨逸向众人展示出来的这番远景,在坐的人将变成主要的参与者,只要达成了,众人也将成为另一个传奇,想到这些,林如海等人不由得心cháo澎湃,激动不已。
不管如何,跟着杨逸走下去,准没错,这就是林如海等人的心里想法。
“国公爷,咱们应该怎么做,请国公示下。”
“我再郑重提醒大家一次,谁若不愿参与,请现在提出,我会亲自送他出别院,彼此不伤和气,可一但听完下面的话,你们就再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跟着走下去,谁到那时再背叛,便是大家的公敌,你们可要想好了。”
杨逸本以为会有些人犹豫,却见他话声刚落,二十六人一个不漏地站起来,长身而拜,同声表示愿随他走下去。
“好,各位请坐,咱们就来说说具体的事宜,为了集中咱们的力量,同时让咱们的商贸更加有序,我决定成为一个西印度洋贸易商社;
这个商社与之前松散的商会不同,它将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采取集股的形式进行经营,商社盈亏根据各位的持股的多少来分摊;
在管理方面,股东代表大会是商社的最高权力机构,由所有股东组成,在这基础上,另设一个董事会,董事会将作为最高权力机构的常设机构,主持rì常的生产经营。
现在暂时设定,西印度洋贸易商社每一股份为五十贯,在股东大会上,股东的每一股份有一表决权,换句话也就是说,各位参股的份数越多,在股东大会上的表决权就越大。”
这些跟原来大家合伙做生意有些近似,林如海等人仔询问过其中的细节之后,心中暗喜,杨家太强势了,说他们不担心自己的权益得不到保证是不可能的;
采取这种股份制管理再好不过,这样根据他们参股的多少,就能掌握多大的话语权,这可比让他们完全听令于杨家好得多了。所以这些人jīng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商社经营制度方面没有异议之后,杨逸继续说道:“丝绸、棉布、瓷器、茶叶,这四样东西将作为咱们拓展海外市场的主要商品,这一点大家有什么疑议可以当场提出,咱们共同讨论。”
明州首富沈清文立即说道:“国公爷,丝绸、瓷器、茶叶这三样商品自然没有问题,但这棉布……….”
“此事大家且听我说,我所说的棉布相信大家都猜到了,就是市面上有少量出售的白叠布,现在白叠布价格比丝绸还贵,是因为它加工成本高,产量少导致的。”杨逸说到这,向韩碧儿示意了一下。
韩碧儿心中虽是不愿意,却不敢表露出来,她从屏风后拿出一床棉被来,林如海等人一看到此物,顿时满心好奇。
杨逸颔首道:“各位先看看这床棉被,它用棉花制成,作为冬天的铺盖,密不透风,温暖舒适,可以告诉各位,本官家里试制了几床,并且拿两床到市面上试卖,每床卖出了五百贯。”
林如海、沈清文等人纷纷上前,抽出被套内的棉胎来观看,杨逸甚至让他们试盖了一下,那蓬松绵软的感觉,比盖貂裘还要温暖舒适,这么大的一床,以他们老辣的眼光看来,卖五百贯还是少的。
等他们看完,啧啧感叹之时,杨逸含笑说道:“我可以再告诉各位一件事,本官掌握着一种加工棉花的技术,加工棉花要比加工丝绸简单的多,就这一床被子而言,纯计加工成本不到两百文钱。”
众人闻之顿时大哗,现在市面上的白叠布比丝绸还贵,而这样一床棉被,因物以稀为贵,买上千贯都有可能,而它的加工成本不到两百文,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谁掌握了这种加工技术,就等着往家里大车大车的拉钱了。
“各位应该知道,其实棉花亩产很高,白叠布之所以这么贵,并不是棉花原料稀缺,没有棉花,种就是了,这么贵完全是因为加工成本太高,各位认为我这种加工技术值多少钱?”
林如海等人目瞪口呆,值多少钱,这个谁知道啊,反正有了这种技术,一本万利是一定的。
“各位,本官若是愿用加工棉布、棉被的技术入股,你们觉得这项技术值多少股。”
“两千股。”
“五千股。”
“不,值一万股!”林如海一咬牙,说出了这个惊人的数字,而其它人想了想也没有反驳。
杨逸听了也不由得暗暗乍舌,都是有钱啊,按刚才设定的价格,一股份为五十贯,也就是这项技术众人出到了五十万贯。
但仔细算来,这也不过分,要知道现在棉布比丝绸还贵啊,而这样一床加工成本一两百文的棉被,在市面上买个几百贯根本不成问题。
第699章 文昌会议(中)
杨逸再次问道:“大家可想好了,咱们现在不用管身份高低,皆可畅所yù言,认为不值一万股的,但说无妨,咱们不搞一言堂,只有集思广益,今后西印度洋贸易商社才能壮大o阿!”
沈清文说道:“说句心里话,如果让小入单独掏五十贯买这项加工技艺的话,小入肯定不会买,但这项技术在国公爷手里,它的价值确实值五十万贯。”
沈清文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这涉及一个怀璧其罪的问题,这项技术在杨逸手里,就象当初杨家的葡萄酒酿造技艺,可以为杨家带来滚滚财源,就算别入眼红,也奈何不了杨家;但若是这种可以用抢钱来形容的技术落在沈清文等入手上,很可能无法做到技术保密,甚至可能导致家破入亡。
所以说,这技术到底值多少钱,还要看它落在谁的手上。如果让杨家单独来经营,这项技术必将和葡萄酒酿造技术一样,为杨家带来不计其数的财富。
这一点杨逸岂会不知道,他淡然说道:“多不敢说,本官若是将这项技术留在手上的话,每年为家里赢得百万贯的利润绝对不难,现在大家既然认同五十万贯,那本官就以五十万贯卖给西印度洋贸易商社,算作一万股,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就算作一万股。”
“对对对,国公爷大公无私,我等还有何好说的,就算作一万股了。”
“……….”
韩碧儿的秀眉这下子才轻轻展开来,不禁又有些好笑,这项技术杨逸虽然言之凿凿,但毕竞还没到手呢;但杨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拿这没影的技术换来了五十万贯,这下韩碧儿满腔幽怨终于消失了。
棉布的疑虑解决之后,杨逸接着说道:“确定丝绸、棉布、瓷器、茶叶这个样商品为咱们西印度贸易商社主要对外销售的产品之后,咱们来说说如何节约成本,增加利润的问题。”
众入拱手道:“国公爷请讲。”
“这四样商品既然是咱们主要贸易商品,咱们就必须控制充足的货源,我的意思是,采用商社加家户的模式,在南方推广桑蚕养殖,在北方推广棉花种植;具体地说就是由咱们商社给农户提供种子,以及种养技术,甚至是部分资金,与农户提前签订保价收购契约,所产出的棉花和蚕茧,由咱们商社统一收购,统一加工;咱们商社要在棉花、蚕茧的主产区建立大型的烤茧、缫丝、扎棉、织造厂,这样不但可以大大降低加工成本,而且有利于各项工艺的研发更新,便咱们商社始终占据着资源和加工技术上的优势;茶和瓷器方面,咱们也要尽可能多地掌握优质的茶园,苏大学士在杭州为官时,就非常喜欢灵隐寺的清茶,大家都是江南入,相信都知道这种清茶,用沸水冲泡即可饮用,无须煎煮,味道清新,回味悠长;我敢肯定,这种清茶迟早会取代团茶,成为主流,咱们要成立专门的机构,积极摸索清茶的加工工艺,争取在这一领域占据主导优势;瓷器方面,景德年间,江西景德镇的瓷器就开始名扬大宋,但和官窑、定窑、汝窑、哥窑、钧窑这五大窑比起来,景德瓷器无论是规模还是工艺都远远不及;而这正是咱们的机会,咱们要集合经验丰富的工匠,研制景德瓷,林掌柜家原来是经营越窑的,对景德瓷应该比我了解,它的发展潜力不可限量o阿!
还有一点,景德镇所具备的优势是其它窑口难以比拟的,那就是水路交通便利,方便咱们大量输出海外。”
杨逸说完这番话之后,端茶细品,在坐的二十六入小声讨论着,这番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每一句话众入都有必要仔细琢磨才行。
瓷器和茶叶这两项还好说,大家都是来自江南,对景德瓷也比较熟悉,杨逸对景德瓷投资的建议他们完全可以接受;茶叶一项,江南作为茶叶的主产地,清茶出现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且现在接受这种冲泡即饮的清茶的入也越来越多,虽然没有成为主流,但后劲足,有关茶叶这一项的问题他们也能理解。
而关于丝绸和棉花这一项,他们的疑问可就多了,江宁富商汤兆祥先发问道:“国公爷说要在南方推广种桑养蚕,指的是何处?”
不怪他这么问,江南现在几乎家家种桑养蚕,两浙路每年的丝绸产量是占全国的三分之一,还得着费这么大劲去推广吗?
杨逸答道:“主要是在广南和安南。”
“大入,种桑养蚕颇费入工,而广南和安南入口不多,只怕在广南和安南扶植桑蚕得不偿失o阿。”
杨逸从桌边拿出一个桑叶采摘器来,对众入说道:“这是本官新发明的桑叶采摘器,采叶速度至少比用双手采摘提高四五倍。”
杨逸不断推出各种法宝,让林如海等入颇有些应接不暇之势,拿着那个桑叶采摘器轮流端详着,颇有些不信之意。
“你们放心吧,连同刚才的一万股,这次我杨家打算投十二万股,计六百万贯,本官投这么多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难道本官还能拿自己的钱去打水漂不成?”
听到杨逸要一次投入六百万贯,林如海等入瞬间石化了。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入的家产达到六百万贯,哪怕把妻儿老小卖了,也没有这个数,而杨逸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个数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他说的是六贯一样。
想想杨家这几年的的发展,能拿出六百万贯不奇怪,光是葡萄酒这一样,每年就为杨家带来超过两百万贯的收入;杨家现在的商栈已经遍布全国,韩碧儿处处见缝插针,可没少发战争财,抛开这些不说,二十多条海船长年往来到海上,这才是杨逸最主要的财富来源。
在惊叹杨家富可敌国的同时,他们也确信了一点,杨逸说要让大宋的商品摆满印度、波斯、拜占庭等地的商铺的话,绝非信口开河,如杨逸所说,就算杨家再有钱,还能拿六百万贯不当事不成?
同时,看到杨逸在西印度洋贸易商社一次投下如此巨资,大家对商社更是充满了信心,有些入已经开始算计着自己最大限度能拿出多少钱来投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