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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昊远     大宋私生子txt下载     大宋私生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6章 剑气冲霄

    孟月娥的孩子喝下法端的符水后,病情竟真的大好了,加上听宣夫人燕氏不断的在耳边讲述法端的传奇事迹,让孟月娥对道教更多了几份敬畏,信奉之心也虔诚了许多,这天她冒着雨来到上清宫,准备给上清宫捐献一笔香油钱,同时当面向法端致谢。

    法端手拿拂尘,与孟月娥走到一道回廊,回廊外挂着一道道雨线,明净晶莹,法端将孟月娥引到一间居士室后,奉上香茗。

    两人隔桌落坐,法端轻宣一声道号说道:“风雨潇潇,孟居士实在不必专程赶过来致谢,积德行善本是我道家要义,贫道不过是做了自己应做之事而已。”

    法端女冠那种谦和淡泊的样子,让孟月娥觉得十分亲切,她真诚地说道:“这次多亏了法端道长,我儿才能转危为安,不瞒法端道长,我自幼研习医术,以前还不怎么相信符录能治病,现在才知道自己乃是坐井观天,今后还望法端道长多多点化!”

    法端又宣了一声无量寿福才说道:“道家学说,含天地造化,法于阴阳,能窥一斑者已是不容易,孟居士未入道门,不解道家精义,以前不信也不足为怪!”

    窗外雨丝绵绵,两人就在静室之中细谈了起来,法端的话高深莫测,孟月娥越听越觉得自己浅薄无知,法端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期间还给孟月娥施展了一次法术。

    她将一个茶杯置于桌面上,轻声念了一几句术语,然后将右手伸到桌子下边,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随着她的手掌在桌子下移动,桌面上的茶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跟着缓缓移动起来,而且十分平稳,杯中茶水连轻微的动荡也没有。

    孟月娥看得目瞪口呆,对法端这回是彻底的信服了。

    “道长法力无边,我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无量寿福,孟居士与我道家有缘,贫道才略施小术,让孟居士一观!世人对我道家法术多有不解,有些人甚至认为此乃歪门邪道,其实,我道家崇尚道法自然,修心积德,岂有害人之心!相反,这些道术其实都可以替凡俗之人消灾解难,渡厄化劫,比如有夫妻不和者,喝下我们的符水,就能让夫君回心转意,感情和好如初,凡此种种,不一是足!”

    孟月娥对法端已经深信不疑,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妹妹来,妹妹刚入宫时,与官家的感情很好,夫妻恩爱,但现在时过两年之后,官家已经很少来妹妹的寝宫,而后妃刘婕妤仗着官家的宠爱,对妹妹这个皇后越来越不敬!

    这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妹妹出身小户人家,加上性格内向,也不知道如何运用自己作为皇后的权力打压别人,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官家的感情,但现在,这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那皇后的位子不知多少人在窥伺着,孟月娥为此担心不已,生怕妹妹有个不测!而妹妹是整个孟家的依持,没有了她,孟家的风光也必将随之逝去。

    “道长的符录真的能让男人回心转意?”

    一听孟月娥这话,法端心里一阵暗喜,终于,鱼儿要上钩了!

    上清宫的另一边,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已经交谈了许久,话题也已转到了朝廷的税赋徭役上,亭外的雨水点点酒在池塘的水面上,溅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垂柳沐浴在烟雨中,身姿阿娜如水边的少女。

    杨逸喝了口茶接着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大宋城乡之间的反差越来越大,城中越来越繁华,商业及手工作坊之发达是历朝历代所不能比拟的;而乡下农户却越来越凋敝,许多百姓都是家无恒产,衣不遮体。

    我大宋的土地兼并问题比历朝历代都要严重,加上繁重的税役,使大量乡下百姓不得不逃亡,许多人逃入城中,变成城中小贩,或雇佣于城中商行、作坊,这也是我大宋市井极为繁华的一个主要因素;但城中所能接纳的百姓数量总是有限的,超出了这个量,其余的百姓就只能流落无依,最后化为乱民。而造成上述种种现象,可以说正是朝廷的政策及赋役造成的。”

    赵煦听了没有立即表态,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大宋的税法是继承前唐的两税法,前唐的问题是外重内轻的军政政策失当,造成了地方割据,与两税法关系不大!”

    杨逸笑了笑说道:“先不论两税法好坏,问题在于我大宋除了正税之外,立国一百多年来,又先后附加了许多杂税,例如丁口税、牛皮税、盐税、曲税、进际税、农具税、义仓税等等,还有和买、和籴、支移、折变、头子钱等等也变相成为了杂税,这些杂税征收混乱,各地不一,但总体而言,现在这些杂税全部加起来往往达到正税的两三倍;

    而税种越繁杂,地方官员及税吏剥削的途径与手段就越多,也因为繁杂混乱,地方官吏更容易隐瞒、截留,这也是为什么百姓负担着越来越沉重的赋税,而朝廷收上来的税银却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

    不算不知道,细算起来不禁让赵煦眉头紧蹙起来,光杨逸算出来的杂税就有十几种,赵煦虽然长在深宫,但九年来的冷眼旁观,不但对各种政务已极为熟悉,同时也让他习惯了独立思考,别人说什么,通常他都会先在心里消化一下。

    有些东西不用去切实查证,也能得出正确的结论,比如杨逸说的税种越繁杂混乱,官吏就越容易隐瞒截留税款,这根本就是一个常识问题,勿庸置疑;

    大宋的冗官、冗兵、冗费这三冗问题已极其严重,几乎让朝廷喘不过气来,若是按照杨逸试卷上所说,统一赋役,那么对冗官与冗费这两点是很有补益的。

    等赵煦想了一下,杨逸才接着说道:“随着大宋土地兼并越来越剧烈,地权高度集中,加以官绅包揽、大户诡寄、徭役日重、农民逃徙,里甲户丁和田额已多不实,税收也在不断减少;

    地方官员为了应付朝廷定下的税额,只得将那些包揽、诡寄、逃徙的税额转嫁到剩余的田地和农户身上,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税赋不断加重,逃亡的百姓就不断增多,反过来,逃亡的百姓越多,转嫁到剩余百姓身上的赋税就越重,他们迟早也不得不逃亡;

    按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到最后,田地将全部集中在官僚、豪绅、胥吏、地主这些形势户身上,或是变成寺庙田产或隐田,最终导致朝廷的税收日渐缩减,最终枯竭。”

    杨逸说的这些大体上赵煦也是知道的,但知道是一回事,能否解决又是一回事,赵煦思绪万千,望了望杨逸说道:“这就是你提出统一赋役,将赋役归于地,计田征收的原因?”

    杨逸洒脱一笑说道:“我提出的办法,其实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田地还是会不断的向那些形势户手里集中,朝廷的赋税依然会不断减少,这是必然的趋势,要想撤底解决问题,那么需要当今陛下有一颗勇敢的心,坚忍不拔的精神,敢为天下先!”

    说到这里,杨逸端起茶来细汲了一口,才接着道:“过了,呵呵,在下如今只是一个囚徒,关于这些大政,陛下自的决断,朝中自有能臣辅佐,今日在下信口开河,还望兄台不要当真!”

    谁知赵煦突然冒出一句:“我听说杨贤弟这囚徒做得还挺惬意,似乎有些乐不思蜀是吧!”

    “哈哈哈!兄台说笑了,在下被人陷害,当时实在是忍不下那股窝囊气,冲动是魔鬼啊!”

    赵煦也跟着轻笑起来,一阵风来,卷入几滴雨丝飘到他的身上,细心的焦守立即移步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上风口,池中偶尔有锦鲤跃出水面,泛起一片白色的水花,岸边草色青青,映着远处朦胧的殿宇,如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这一切让人心情也变得宁静安适起来。

    “也难怪章相会以小友称呼杨贤弟,今日杨贤弟所言确实发人深省,听了教人受益良多!”

    “其实知道这些问题的,绝不只是下在一人,有些人不说,是因为他们知道说出来会得罪太多人,有的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既得利益者,有的是因为他们觉得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说,要想改变大宋的种种弊端,首先还是要改变这些人的观念,再好的法令,也需要有人去实施,若是实施的人都抱着守旧的思想,一切变法都成了笑话。

    可惜了,先帝与王荆公花费了一生心血,三舍法、贡举法都是要从根本上改变读书人的观念,可惜才初见成效便被废除了!常言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朝廷培养人才,必须要有连贯性,否则就象现在,一切又几乎回到了先帝改革之前的样子,这次科举考试的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

    杨逸的话,再一次勾起了赵煦心中的恨事,他对自己的父亲有着无比的崇拜,父亲一生的功业他一心想去继承和发展!

    然而九年来,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被人一点一点的毁掉,最后,如苏辙之流还把毁掉这一切的罪名强加到了他头上,想到这些,赵煦的目光不禁露出几分寒意,仿佛亭外的料峭春寒。

    杨逸说需要他有一颗勇敢的心,坚忍不拔的精神,赵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形势之家与寺观不用纳税,当田地大都集中到了他们手上,朝廷还找谁收税去?

    而杨逸刚才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但无疑是让赵煦对这些特权阶层下手,统一税赋后,将税赋归于田亩,只为田不认人,这样一来,不管田地转到谁的手中,朝廷的赋税都不会减少,同时利益摊薄之后,这些形势之家对土地兼并的热情也自然会减下来。

    今天杨逸说话间云淡风轻,却抛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命道,这一但实施,便要将天下官绅都得罪完了啊!赵煦最后忍不住深深望了杨逸一眼,仿佛间,赵煦感觉杨逸就一柄出鞘的宝剑,剑气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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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码字不容易,请各位多多支持!

第047章 夜色中的杀机

    上清宫的会面过去两天后,身在颖昌府的章惇将一份证词送进京,证明杨逸确实是去年五月改随母姓。苏颂根据这份证词,判定李清臣与杨逸之间并不存在串通一气,徇私舞弊的嫌疑。

    而另一个问题来了,杨逸脱离李家自立门户,这样在科举考试时是否就不用回避了呢?

    新旧两党就这个问题在朝会上吵了一天,僵持不下,又过了四天,张商英突然拿出了钱塘县丞和几个书吏的证词,还有一本废弃的旧户籍名册,证明杨逸确实是去年五月到钱塘县衙改的姓。新党将矛头一转,十来个人一拥而上弹劾邓中铭伪造证据,诬陷大臣。

    与此同时,沉默了几天的赵煦突然说话了,并且是一锤定音,杨逸已脱离李家自立门户,因此没触动朝廷律法,杨逸无罪出狱,李清臣以治家不严罚俸三个月,此案就此了结。

    同时让张商英等人参与审查邓中铭伪造证据诬陷他人一案,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对此,朱光庭等人提出一大堆理由来反对,赵煦却不顾一干旧党大臣反对,强行结案,这让吕大防与朱光庭等人心中沉重万分,这件事上,就算你怀疑是旧党在背后做推手,也不能如此‘蛮干’啊!

    朝廷上的事,不管你如何怀疑对方,都必须占据义理上的制高点,才能向对方下手,但赵煦现在显然不按这‘潜规则’来,他的做法根本不谈什么义理上的制高点,只要皇权这个制高点就够了,根本不再与你多作纠缠。

    这才是吕大防他们感到绝望的原因,大宋文人士大夫地位很高,但事实上相权与前唐相比,差了很多,他们唯一能制衡皇帝的,就是道义,而赵煦一但无视这一点,他们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不管朝堂上如何纷争,这和杨逸关系已经不大了,他出了刑部大牢,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深深吸了几口气,长笑一声道:“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杨兄,这出狱与周公瑾赤壁大战没什么可比性吧?再说你的小乔也没个影啊。”覃子桂在一旁笑道。

    “子桂啊,你不明白,周公瑾怎么说手下也有几万人马可供驱使,为兄此翻全凭一已之力横扫千军,还是能比一比的嘛!至于小乔,哈哈哈!湘弦也不差嘛!”

    杨逸望着走下马车的李湘弦哈哈大笑,听了他的话,李湘弦脸上多了一抹羞涩的喜悦。几人寒暄之后,杨逸上了李湘弦的油壁车,直驱状元楼而去。礼部外聚集的士子已经散去,恩科就要重开了,真正放得下那分名利心的又有几个呢?就算有些人放得下,也抵不住家人殷切的期望。

    杨逸回到状元楼刚刚沐浴过,就有一个老仆找来,让他到礼部尚书府去一趟,被杨逸一口回绝后,门外的马车上很快走下来一个少女,正是杭州时口口声叫他‘四哥’的那位,相貌很清丽,行动之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姿,可惜,当天她在一边看到她大哥辱骂自己的母亲,没有出言劝阻一句,杨逸对她的印象极差。

    杨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老仆,淡淡地说道:“这算不算先礼后兵呢?”

    “四哥,我……”她先是红着脸低下头去,接着抬起头来说道:“四哥,是小妹不对,小妹刚才就应该亲自下来请你的,只是,这客栈之中,小妹不好抛头露面,请四哥原谅。”

    杨逸自认不算个刻薄的人,听她如此解释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缠,但原则上的东西他一定会坚持,于是接口道:“我说过我姓杨,你姓李,我不是你哥哥,杨家与李家的恩恩怨怨我不想再提,从今往后咱们两家各走各的道,你回去告诉李尚书,他盛情邀请,在下受不起,再说瓜田李下,在下更不方便登门,就这样吧!”

    “四哥,阿翁今天已经责罚过大哥了,咱们始终是一家人,你就不能原谅大哥他一回吗?”

    “哦,你那祖母同意我们母子进李家了?”

    “这……四哥,有阿翁做主,祖母会同意的。”

    “呵呵!我只是随口一问,我已姓杨,她同不同意已无关紧要,让李尚书不必忙活了!还是那句话,今后我母子与李家再无关系!”

    “四哥!”

    “回去吧!我好友等着我宴饮,就不奉陪了!”

    杨逸说完转身离去,剩下李家小娘子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才黯然一叹,失魂落魄的回去。

    阁间里,杨逸、覃子桂、李湘弦三人合桌而坐,桌上摆满佳肴美酒,除了杨逸一个人开怀畅饮外,覃子桂俩人都是浅尝即止,最后李湘弦还是忍不住说道:“杨郎,你这又何必呢,李尚书再怎么说也是长辈,既然请你过去,你还是先过去吧,咱们这酒,改天再喝也一样。”

    杨逸放下筷子,望了望覃子桂与李湘弦,笑道:“当年霍光、上官桀与李陵是发小好友,后来霍光做了汉室大将军,上官桀做了左将军,便派李陵的另一位旧交任立政使匈奴,希望说服李陵回归汉朝。

    任立政到了匈奴,对李陵说:汉已大赦,中国安乐,主上富于春秋,霍子孟、上官少叔用事,可还归汉也!

    李陵默然,过了很久,抚摸着自己披散的头发说:我已胡服唉!

    任立政安慰道:唉,少卿受委屈了!霍子孟、上官少叔都问候你,请少卿回归故乡,毋忧富贵。

    李陵再次沉默,后答道:少公,回归当然很容易,只怕再次受辱,奈何!”

    李湘弦听完杨逸的话,发了会儿怔,才接着劝解道:“杨郎,这与李陵之事如何相同呢?李陵乃国事,杨郎只是家事,一家人,磕磕碰碰难免,彼此谅解一下就过去了!”

    杨逸端起酒壶狂饮了几口,才仰天一叹道:“国家国家,国事与家事有许多共通之处,天下皆知我杨逸已改姓杨,如今再入李家,别人会怎么看我?就算不管天下人的眼光,李家那位祖母与长孙,本就看不起我母子,我们再入李家,你猜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待我们母子?”

    李湘弦听了再也没说什么,李清臣与杨逸被告串通一气,徇私舞弊,此案已经闹得天下皆知,此时李逸再回归李家,天下人难免会议论纷纷。

    而杨逸自己确实也不想回归李家,李开智那天把他母亲骂成那样子,他怎么也忘不了,现在脱离李家,他可能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这个柔弱的母亲,若是进了李家,李家那个韩老太婆以长辈的身份责骂自己的母亲,自己还怎么去保护?当面顶撞便成了许逆不孝,为整个天下不容。杨逸自认绝对无法适应这种大家族的种种臭规矩,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辱,不可能忍得住不顶撞。

    “来来来,喝酒!想那么多干嘛!”杨逸洒脱的一拂大袖,仿佛要把所有乱绪都拂去,抄起酒壶把各人的酒杯斟满。

    “为杨兄脱困贺之!”覃子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口向杨逸照了照!

    “哈哈哈!其实他们从来没困得住我过!”

    杨逸也大笑着干尽杯中酒,桌上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李湘弦偶尔喝一杯,更多时候是在一旁帮杨逸挟菜斟酒,活脱脱象个小媳妇!

    杨逸突然回过头来笑道:“有湘弦在,再好的佳肴都会变得色香味皆无啊!”

    “杨郎,休要胡说!”

    “子桂,你说我胡说了吗?”

    “杨兄句句皆是至理名言!”

    “哈哈哈……好兄弟!没得说,今科这榜眼是你的了!”

    林可儿一副小丫环打扮,一直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席散之后,李湘弦有些依依不舍的回异香院去了,杨逸在房中细细指点了一下覃子桂,提醒他在考试时侧重些什么,并把各种变法的利弊向分析了一遍,直到三更时分,才回房睡觉。

    三月底了,息掉灯后,窗外夜黑如墨,杨逸趟在床上睡到朦胧之时,窗外突然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声,就象夜猫落地,由于窗外多少还比屋内亮一点点,透过纸糊的窗格,一个黑影轻灵的落在窗角,杨逸仿佛一无所觉,立即放长呼吸作沉睡状!

    该来的终究来了,窗里窗外,一股杀机在夜色中无声地弥漫着……

第048章 燃烧的怒火

    幽暗的夜色中,杨逸侧身对着后窗,双眼眯成一线,留意着窗外的动静,只见窗户纸被轻轻地捅破一个小孔,接着伸进一根竹管来,窗外之人十分谨慎,一切做得悄无声息,只有那抹黑影偶尔投在窗纸外,看上去如同半夜敲窗的冤魂野鬼。

    一见这情景,杨逸悄悄从床头取出一块药片,含在舌苔下;玩毒玩迷香!前世玩得还少吗?他心里的杀机在一点点地增加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至自己于死地,那就让她先去死吧!

    他静静躺着不动,窗外之人又等了一阵,才打开窗户,轻灵的攀进来,杨逸始终开启着一线眼睑,把夜行人的每个动作都真切的看在眼里,被子下的手脚都处在最佳攻击的状态,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暴起一击的时机。

    来人如幽灵般闪近床榻后,矮身床边,然后伸手轻轻推了推杨逸的肩膀,杨逸一动不动,身体每个感知却都调到了极致,静静地等待着,他鼻子甚至能分辨出平日林可儿身上的那种脂粉味儿!

    然而令杨逸意外的是,来人推了他两下见他没反应后,便飞快的闪身出去,连窗子都重新关好起来,影子随即消失在窗外,整个过程非常快,杨逸还没等到最佳的发动时机,来人便消失了。

    杨逸一时有些迷糊了,按说来人就算不在这里动手,也会将他掳到合适的地方下手,否则费这么大的劲来下迷香干嘛?难不成只是想让他今夜睡得安稳些?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杨逸不死心,他依然躺着不动,对方这么做原因何在一时猜不出来,但有一点,对方绝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一定会再来的。

    谁知杨逸等来的却是一场大火,等他感觉不对劲时,楼下的房间被人引燃,火势迅速上窜,二楼的地板全是木板铺就,很快就成了最好的燃料,杨逸大恨,没想到弥勒教如此歹毒,为了对付他一个人,竟不惜放火燃掉整个客栈,他顾不得多想,飞快的跃起来,一把提起自已的包袱,就冲出门去。

    这时楼中已经有许多客人的惊呼声传出,杨逸一脚踢开覃子桂的房间,他才被惊醒起来。

    “子桂快起来,楼下着火了!”杨逸不由分说,一把拽起他来!

    “啊!着火……”覃子桂大惊失色,他还想去拿书箱,杨逸卷起重要的钱物拖着他就往外跑,这短短的时间里,火势已经蔓延上二楼来,杨逸原来睡的房间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连走廊也已经火苗乱窜,滚滚的浓烟呛得人喉咙发烫,肺叶仿佛要裂开一样。

    杨逸他们住的房间在走廊的尾端,火势蔓延上来后,想从走廊经楼梯下去已经是不可能了,这时楼中到处是衣衫不整,奔走逃命的客人,惊叫声,哭喊声四处都是,覃子桂一见走廊被大火封住,也是惊叫连连。

    “子桂别慌,越慌你死得越快,蹲下…….”杨逸往他肩头一按,自己又冲回覃子桂的房间,一把扯下床前的罗幔,同时抱起床上的被子,又冲了出来,他先将被子往楼下一扔,然后把罗幔一头绑在走廊的栏杆上。

    “子桂,我先下去,你紧接而下,我会在下面接着你!”

    “哦!杨兄……”

    没等六神无主的覃子桂说完,杨逸已顺着罗幔一滑而下,接着仰头喊道:“子桂快滑下来!”

    覃子桂一介书生,这时身在绝境,杨逸怎么说他只能怎么做,杨逸看他缩手缩脚的样子,心里大急,火势如此大,这种木制楼阁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塌下来!

    “快啊!”

    杨逸大喊一声,吓得覃子桂双手一松,猛然滑落,口中发出一串长长的惊叫,好在杨逸早有准备,一把接住他。

    这时下面已经乱成一团,店家带着小二还有一些先逃出来的客人提着水桶在救火,呼喊声惊动了整坊的百姓,在东京城遇到火灾发生,通常官府是不要百姓参与救火的,百姓难以指挥,乱糟糟的反而容易误事,官府在每坊巷隔300步,就设一“军巡铺屋”,每铺五名铺兵,夜间巡警。一遇失火,则由马军奔报军厢主、马步军、殿前三衙、开封府,各部门领军士扑灭,不劳百姓。

    杨逸与覃子桂冲出状元楼时,街上已经冲过来数百军士,手上提着各种各样的灭火工具,如水桶、水囊、洒子、麻搭、斧、锯、梯子、火杈、大索、铁锚儿、唧筒之类,应有尽有,杨逸顾不得看这些了,他心里的杀意已经盛似身后的熊熊大火,他和覃子桂披着被子冲出来,就是不让人看清他们的面目,他估计放火之人尚未远走,大概还在暗处观看自己的杰作。

    来到街边一个暗处后,杨逸对覃子桂说道:“子桂,没事了,你先在这里等着,为兄有急事离开一阵,若是别人问起,你就说冲来时与我走散了!明白了吗?”

    覃子桂惊魂未定,杨逸说完在他脸上拍了几下,才让他回过神来,虽然不明白杨逸要去干嘛,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异香楼后院养有狗,到晚上就会放来出,也常有护院巡逻,但杨逸第一次来时并没有遇到这些,杨逸猜想林可儿每次夜间翻墙进出,都会先把狗关起来,以免暴露他的行动,这次杨逸翻上墙头时,果然没有狗吠声响起。

    杨逸摸到那间小屋子后,从小窗翻进屋内,里面漆黑一团,但能摸到里面堆放了许多柴草,他调均呼吸,就在里面静静地等着,他不确定林可儿回来没有,也不确定她还会不会象上次一样,进这柴房来换下夜行服,但这是杨逸发动袭击的最佳地点。

    从心里学的角度来说,人一回到自己地盘的那一刹那,心情都会自然的放松下来,警惕性也会降到最低,而这间小屋,外面亮些,里面漆黑,人刚从亮处进入暗处,视觉上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若能在这里动手,杨逸能保证瞬间将林可儿击晕,但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还只是杨逸一厢情愿的设想!

    现在需要的是耐心,杨逸有的是耐心,前世训练隐伏袭击时,有时一伏就是一整天,不言不动,蚊叮虫咬,甚至是毒蛇爬近,也要坚持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象木头人。

    大概过去了半柱香时间,小屋外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就象是夜风吹动树叶,接着一串极轻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杨逸早以屏住呼吸,隐身在门边就象墙壁的一部分,很快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房门无声的打开来!

    随着门外一道淡淡的天光透入,一个娇小的身影闪身进来,就在这一瞬间,隐在门边的杨逸出手如电,右掌狠狠地击在对方的脑后,左手同是捂住对方的嘴鼻!

    林可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空房之内,房中一灯如豆,光线被刻意的挡住,不至于泄出房外,她正在打量着房中的情形,身后突然有人说道:“是不是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

    “是你?竟然是你?你没死!”听到杨逸的声音,林可儿惊诧万分,也难怪,她一直以为杨逸只是个文弱书生,现在,一切不用多说了,这么久以来杨逸分明是在扮猪吃老虎,林可儿此刻心中是百味杂陈,甚至连眼前的危险都被惊讶冲淡了许多。

    杨逸转到他面前,淡淡地笑道:“想起来这儿是哪里了吗?”

    林可儿手脚被捆得结实,只有头部还能活动,她正想重新打量这房间,杨逸已经接着说道:“宣平坊,罗烨家中,前些天罗烨就是死在你躺的这张床上,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昏暗的灯光中,听了杨逸的话让林可儿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失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可儿,你真好玩,但你要记住,现在有权力提问的是我,你只有答与不答的权力。”

    林可儿此刻心里已经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她自以为做得干净利落,但从杨逸的话可以听出,他分明知道罗烨是自己杀的了,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是李湘弦那个贱人告诉你的是吗?这个贱…….”

    啪的一声,杨逸狠狠的给了她的巴掌,让他半边脸很快变成了猪肝色。

    “都这时候了,轮不到你来嚣张!林护法,我有一千种方法来收拾你,你是现在自觉把弥勒教的事说出来,还是等我好好招待你一翻再说呢?”

    “你……你竟然都知道了,果然是那个贱人,你别得意,就算我死了,自会有人帮我报仇的,会让你全家,还有那个贱人全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逸根本没指望她会这么轻易说出弥勒教之事,见她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的威胁,心里杀意更浓,他一言不发的转到屋角屏风后,将刚熬好的药倒出来!

    药水还滚烫着,杨逸就一把捏开她的嘴巴,猛地灌下去。

    “鉴于你嘴巴不太干净,心肠太恶毒,我先给你洗洗!”

    林可儿想吐,但嘴巴被杨逸捏开着,滚烫的药水穿喉入肚,烫得她痛苦万分,两眼都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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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林可儿之死

    杨逸灌完药水,看到这妖女一嘴的水泡,心里没有一点怜悯,这妖女要杀自己也罢了,今夜竟放火烧客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今夜的大火中,让她死一百回也不足惜。

    即便如此,林可儿也没有点屈服的样子,她翻动着麻木的舌头,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杨逸……终有一天……我们弥勒教会让你全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逸有些厌恶地扫了她说道:“也许你说的有可能发生,但估计你是看不到了!”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放心!不会是什么阴阳合欢散之类的,就你这姿色,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这奸贼……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一丁点东西来!”

    “不错,挺聪明,不过问不问得出,等下就知道!”

    林可儿神态变得有些狰狞,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从身体不时抽搐可以看出,那一碗滚烫的药水让她很受伤,过了一会儿,当她渐渐感觉脑中有些昏沉之时,就听到杨逸充满蛊惑的声音传来:“林可儿,看过来,看着这里,来!”

    林可儿回过头来,脸上竟带着一丝嘲弄的表情,让杨逸十分惊诧,只听她说道:“杨逸,你枉费心机,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些什么!你休想……”

    杨逸反应过来,立即捏开她的嘴巴,但一切已经迟了,这妖女牙齿里竟藏有毒药,大概是别过头去时,就已经咬破毒药吞了下去,此时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了!

    “他娘的!”

    杨逸不禁暴了一声粗口,牙齿间藏毒以前只在小说中听说过,没想到今天竟真遇到了,而且自己还没动大刑,这妖女便毅然决然的服了下去,让杨逸徒呼失策,这妖女竟然就这么死了!竟然让她就这么轻易死了,这个结果让杨逸懊恼万分。

    看来与这些邪教斗,丝毫大意不得啊!

    杨逸把林可儿的尸体埋到后院的花丛下,这栋宅子自从罗烨莫名被害家中,至今案子未曾破获,罗家的人已经扶灵回乡,宅子被四邻视为凶宅,如今一直空置着。杨逸埋好尸体后,再在上面植上花草,如今正是多雨的春季,过不了几天,这里便全无痕迹。

    最后他再把房中的痕迹一一清除之后,才悄然离去!

    由于扑救及时,状元楼的火势没有向四周蔓延,杨逸回来时,看到整个状元楼已经烧毁了,旁边的两栋房子也被拆掉了,连墙壁都被强行推倒,形成了一道隔火带,这大概才是火势没有大肆蔓延的原因。

    天差不多亮了,火场里余烟袅袅,开封府的人还在查勘,据说烧死了七个人,现在甚至连火势怎么起来的都无从查起了。

    杨逸在角落里找到了覃子桂,还有他那两个随从也安全的逃了出来,不过书童一边头发被烤焦了,卷起来象个鸡窝似的,还好没烧伤皮肉。覃子桂依旧包着那床被子,此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镇定,杨逸轻声对他问道:“子桂,方才有人问起我吗?”

    “官差只是来确认你有没有逃出来而已,别的没问什么!”

    杨逸点点头说道:“那就行了,万一有人再来说细问,你就说我一直与你在一起就行了,明白了吗?”

    覃子桂心里虽然好奇,却识趣的没有多问,这段日子以来,杨逸就象他的大哥,处处帮着他、护着他,今夜还救了他一命,杨逸的这点小要求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如杨逸所料,在科举考试前一天,章惇终于进京了!从吕大防、范纯仁,到朱光庭、吕陶、梁焘等人,上百官员到城门迎接章惇!一个个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杨逸在客栈中听了这事,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让覃子桂的老扑跑去核实了一回,得到确认之后,杨逸与覃子桂坐在桌边,久久不语,他是真无语了!

    除了感叹章惇一把‘神兵’骇人的锋芒之外,更对元祐这些君子生出满心的鄙视,说心里话,他一直对范纯仁有着一份好感,觉得他有他父亲那种真正的君子之风,但这回,他竟然也和吕大防等人一起去城门迎接章惇,让杨逸对他不免看低了几分。

    两派势力斗了这么久,九年来元祐党人打击元丰党人无所不用其极,蔡确死在了岭南,章惇等人也都被一贬再贬,一一被列为奸佞,这些人甚至敢于金殿上翘着屁股对向赵煦,事到如今,诚惶诚恐的跑出来迎接,奴颜婢膝就想过关?

    都说君子若竹,竹有节!而吕大防这些君子有的却是‘折’啊!

    杨逸撂下筷子,对覃子桂说道:“子桂啊,见识了吧?宁做真小人,莫做这伪君子啊!瞧瞧这些君子的气节,真让人佩服啊!难怪……”

    杨逸本来想说难怪金兵打到东京城下,这些君子跑出去又是献金银,又是献女人,最后连一国之君都跑出去给人下跪了,还好他刹住了话头,以几声嘿嘿冷笑代替。

    覃子桂到底不如他一样性格刚毅,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不管这些,子桂吃完好好思量一下明天怎么答题吧,为兄去也!”杨逸说完独自出门而去!

    “哟!杨郎,你可来了,可想死奴家了!”

    “杨郎!还有奴奴,你都好些天没来看奴奴了……”

    “……”

    异香院看上去没什么异样,杨逸一进门,姑娘们纷纷拥上来,酥胸粉臀撕磨着,一个个眼含秋水,眉散春情,恨不能立即把他据为己有!

    杨逸左拥右抱,上下其手,样子极为放浪形骸,哈哈地笑道:“我也想你们啊!可你们鸨母怕是不欢迎我啊,这花魁一到手,她就把我扔过墙了!各位美人大概都知道,那尹才子还没付我赌资呢!”

    “哎呀,杨郎,你来,奴家不要你资财嘛,只要杨郎你高兴就行……”

    “不妥,不妥,我杨逸可是昂扬男儿,各位美人又不是没见识过,怎能吃软饭呢?”

    一群美人儿想起他床上的劲儿,一个个媚眼如丝,有的伸手就向他敏感部位摸来,杨逸眼明手快,先来个当胸一捏,换来一串串娇吟!

    “各位美人儿,今天算了,本郎君要养精蓄锐应对明天科举!”杨逸一边说着,一边摆脱这群莺莺燕燕,向里院走去!

    “杨郎乃状元之才,我们姐妹预祝杨郎高登榜首!”

    “好,借各位美人吉言,等本郎君高登榜首,再来登各位美人的床头,哈哈哈……”

    杨逸带着一串大笑,好不容易摆脱那群热情似火的美人儿,来到后院时,李湘弦听到动静,已经在小院门笑盈盈地等着。

    “杨郎……”李湘弦很自然的伸出柔荑,牵过他的左手,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依恋。

    俩人并肩往楼上走,杨逸留意她楼中的情形,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现在林可儿那条线断了,也只能多留意李湘弦身边的人,他相信随着林可儿莫名其妙的失踪,弥勒教一定还会重新在李湘弦身边安插人手的。

    表面上他虽然一如既往,实际上杨逸心中对李湘弦的戒心也重了起来,俩人进入房间后,杨逸不经意地问道:“可儿呢?怎么不见人影?”

    “哦!她有事儿!”

    李湘弦在撒谎方面并不高明,答得有些勉强,杨逸住的状元楼失火,起初她并没有多想,只是一心为杨逸担心,得知杨逸没事了,林可儿却莫名其妙的没了踪影,让她感觉到状元楼的这场火灾有些不寻常了,这些日子,她与杨逸接近,也感觉到林可儿因此有些不满,但现在林可儿失踪了,一切都只能凭空猜测。

    “杨郎,以后多小心些,奴家担心你呢!”李湘弦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杨逸能感受到她是真心的,抬起她的手亲了一下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一场火灾嘛,我杨逸五行具全,火来克火,水来克水!美人儿来了我……降美人!”

    “杨郎又胡说……”

    李湘弦双手抱向他背后,柔软的娇驱自然的贴入他怀中,香腮儿轻轻擦着他的脸颊,杨逸闻着她身上那熟悉的幽香,反手紧紧抱着她的纤柔的腰肢,他与李湘弦之间,除了未真个合体之外,其它的已没有多少避讳。

    李湘弦今天的表现让杨逸有些意外,她将杨逸越抱越紧,还主动的抬起头来吻他,迷离的眸光里碧波荡漾,在这种事上,杨逸从不会被动承受,一下子吸住她的香舌,热烈的回吻起来,双手同时在她娇躯上游动起来,一手从腰肢下滑,覆在那浑圆挺翘的粉臀上,一手上游到胸前,一把握住那饱满的玉峰,肆意的抚弄起来!

    “杨郎……”

    李湘弦被他抚弄得鼻息休休,浑身绵软,只能象条软身蛇儿缠在他身上,不觉间罗衣半解,肚兜斜滑开来,那雪白的双峰裸露在杨逸眼前,那傲然挺拔的风姿,顶峰上小小的红樱桃随着急促的呼吸不停的起伏。

    这个绝世尤物,身上真是无处不美,杨逸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许久之后,他长吁了几口气,才强制自己停下来,此刻李湘弦脸上染着了深色的桃晕,被杨逸尽情的肆虐一翻后,一双**紧紧地绞在一起,躺在罗床上的样子风情无限,媚若妖姬。

    杨逸坐起身后,这回李湘弦没象原来一样羞涩地扯过衣服掩盖胸前的无限风光,而是再次反抱着他,幽幽地说道:“杨郎,要了奴家吧!奴家要把一切都献给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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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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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逸抱起李湘弦,让她身体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若是换作其它人,杨逸真会把她给吃了,他能感觉得出,这个绝世尤物对自己的这份感情是真的,但李湘弦隐藏的另一个身份让他有所顾虑,一开始甚至有利用李湘弦的意思在内。

    状元楼的大火和林可儿的失踪,让李湘弦觉察到事情不同寻常之处,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故,弥勒教会不会迁怒于她与她的家人,对杨逸她心里觉得有些愧疚,这时提出献身于杨逸,是对命运的无凭,也是对杨逸作一种情感上的补偿。

    “杨郎……”

    她既而忘情地吻着杨逸,整个身心都投入了进去,动人的玉体在他身上缠绕着、蠕动着;杨逸紧紧搂着她,手上却没有多余的动作,李湘弦渐渐也感觉到了,她愕然抬起头来问道:“杨郎你怎么了?难道杨郎看不上奴家这薄柳之姿吗?”

    她脸上的神情有失落、有不解、更多的是受伤,杨逸理了理她那一头粟发,轻声说道:“湘弦,在我心里你与她们不同,我可以和她们逢场作戏,颠鸾倒凤,过后不会留下丝毫牵挂,但湘弦你不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可是……”

    “不用可是,我坚信你迟早会是我杨逸的女人,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湘弦,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一辈子!”

    李湘弦不自觉的轻点螓首,目光有开始迷离起来,那汪深蓝里有晶莹的波光闪动。杨逸再度紧紧抱住她说道:“湘弦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或许我能帮你!”

    “杨郎……”李湘弦听了再也忍不住嘤嘤地哭泣起来,或许杨逸只是无心一问,但她真想把心中所有的压力尽情地向他吐露出来,一切的一切,全部向他倾诉,但她不敢,一是放不下家人的安危,二是怕连累了杨逸,弥勒教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所以她只能靠在他怀里尽情的哭泣着。

    杨逸没有逼她,甚至没有点明她的身份,只是轻抚着她的身体无声地安慰着,李湘弦哭了很久,最后哭累了竟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或许林可儿失踪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干扰,一直没睡好,此刻躺在杨逸温暖的怀抱里,她睡得象个天真的小女孩,连那又蹙着的秀眉都舒展了开来。

    重开的恩科依然是在武成王庙举行,只是主考官换成了礼部侍郎杨畏,杨畏此人是典型的骑墙派,王安石当政,他支持王安石,司马光上台,他拥护司马光,到吕大防任尚书左仆射,他帮着吕大防打击刘挚,因此被吕大防提拔做了礼部侍郎,好了,太皇太后高滔滔一死,他这回立即又倒向赵煦,这时他的职位可以让他直接靠向皇帝了。

    对杨畏这份‘五光十色’的履历,杨逸笑而不语,或许,现在赵煦需要的是一个听话人的来主持恩科,暂时用用此人也无妨,但就杨逸对章老头的了解,只要章老头还是首相,杨畏这种人就没什么前途,章老头这一生眼中只有黑与白的界定,岂会容得杨畏这种‘五光十色’的人?

    试题已不是那道试题,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可以说换汤不换药,杨逸想了想,按照以前的思路,略作修改,完善了一下,答得比上次认真了许多。

    因为弥勒教的事,杨逸对官员的身份多了一份渴望,有了官身,弥勒教总会多些顾忌,毕竟象林可儿那样悍然对罗烨下手的情形不多,同时自己可以调动更多的资源来对付这个邪教,林可儿现在突然失踪,弥勒教或许不能确定是谁下手,但杨逸料想迟早会有人怀疑到自己身上!

    永远不要以为你的对手是比你蠢笨的啊!

    仁庆坊。

    码头上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无数进京的货船在这里装卸,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微寒,但码头上的民夫却都光着膀子,为了百十文的工钱挥汗如雨,而码头后面的一条小巷里却是静静寂寂,林可儿曾来过的那座小院里,此刻门窗紧闭;

    房内围坐着五个人,坐在上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肤色黎黑,方面大嘴,名叫谭愿,林可儿失踪后,他便成了弥勒教目前在京城最高负责人,混迹在一个姓王的驸马都尉府上做护院。

    他目光凛然扫向下首的四个人说道:“林护法突然失踪,竟然一点线索也没留下,为防万一,各位这些天务必小心,收匿行藏,以前一联络方式要全换掉,接下来这阵子若是没必要,我们之间也要尽少见面。”

    坐在左边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接口道:“谭香主,据法端所言,林护法意欲尽快除去那个接近李湘弦的书生,而这阵子那个叫杨逸的书生就住在状元楼,由此算来,基本可以确定状元楼那把火就是林护法放的,奇怪的是,那个叫杨逸的书生并没有烧死,而林护法却在当夜失踪了!谭香主,你说林护法的失踪会不会与那杨逸有关呢?”

    谭愿沉吟了下说道:“有可能,但以常理而论可能性不大,林护法的武功还在你我之上,杨逸只是一介文弱书生,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林护法消失,这不大可能!除非……除非杨逸此人深藏不露!十二郎你接下来找个人去试试那杨逸,小心些。”

    “谭香主,还有一种可能,李湘弦向杨逸泄露了咱们教中之事,让杨逸有了防备,或提前告知了官府!”

    坐在中间那一个微胖的汉子刚说完,谭愿冷冽地扫他一眼道:“黄担,你他娘的越来越没脑子了,若是李湘弦泄密,会只有林护法一个人出事吗?至少法端不会安然无恙!”

    那叫黄担的汉子不敢顶嘴,转口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六扇门的人一直在全力追查罗烨的案子,会不会让六扇门的人发现了什么,因此查到了林护法身上,不好!谭香主,万一林护法真落到官府手里,若是撑不住酷刑,咱们就危险了!”

    这回谭愿没有反驳,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起来,黄担说的不是没有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东京是官府控制最严的地方,六扇门中同样有许多高手,真能查到林可儿身上也不太出奇,当初他们就不同意林可儿在京城对罗烨下手的,如今林可儿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大概也只有六扇门的人有这能力。

    “你们先停止一切活儿,全力探听林护法的下落,重点在官府方面,一但确定林护法落在官府手中,咱们便立即撤出京城,此事我会向帮主请示,帮主有什么安排到时再通知你们,先散了吧!”

    这次考试没有人象尹焞那样站出来交白卷了,一切很平静,连吕大防他们都跑城门去接章惇了,只要不傻,现在大部分士子应该都能看清风色了!

    考完试之后,杨逸与覃子桂双双跑着异香院寻芳买醉去了,其实不光他们,走出武成王庙的考生至少有九成是直奔清楼楚馆去的,自前唐开始,科举考试就出现了这种‘怪’现象,考完试之后士子们总会选择青楼尽情的放纵一翻,或许是为了发泄心里的压力吧!这种现象就这么延续了几百年。

    杨逸把异香院最豪华的阁间包了下来,花魁娘子李湘弦亲自来为他作陪,覃子桂则搂着两个异香院的姑娘,也是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这回他考得应该不错,心情大快,整个人也变得豪爽了许多,这厮以前和李逸也是青楼常客,调戏姑娘的手段差不了多少,把那两个美人弄得浑身扭动不已。

    李湘弦靠近杨逸身前说道:“杨郎今科必能夺魁,奴家先干为贺!”

    她今天穿的心字罗衣上镶着花边,看上很去喜气,衬着她那颠倒众生的花靥,真如明月生辉,杨逸抬手捏住她那圆润的下巴取笑道:“科举能不能夺魁还在其次,今年的花魁娘子我是一定要夺的!青春都一晌,宁醉温柔乡!哈哈哈!”

    李湘弦听了娇俏的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花魁还用得着你去夺吗?哼!杨郎快喝!”

    杨逸盯着她那红润的香唇笑道:“湘弦!用杯子喝酒多没意思啊!不如……咱们换种喝法?”

    李湘弦哪里不知她是什么意思,脸色大窘,抿着红唇低头不语,杨逸挑起她的下巴,将酒送到她的嘴过,羞得李湘弦桃晕满脸,她忍不住向覃子桂他们瞄了一眼,发现没人看着她后,才轻启檀口。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道:“李媚娘,你少胡弄我,赶紧让你们花魁娘子出来陪我两杯!”

    接着听到老鸨李媚娘讨好道:“哎哟!王大官人!湘弦她现在正在陪着客人,真不方便啊,要不这样,我给王大官人您另外安排两个红姑娘……”

    “少罗嗦,让花魁娘子李湘弦出来,别的我一个也瞧不上!”

    杨逸一听,便知来了权势人物,否则岂能在异香院如此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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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驸马都尉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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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湘弦现在是花魁娘子,每天慕名而来的人不知凡几,但也正因为她是花魁娘子,有资格求得一见的少之又少,更别说象门外此人嚣张的点名就要李湘弦出去陪酒了。

    老鸨李媚娘终究没能把人拦住,阁间的门被推开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身量很高,头戴方顶硬壳幞头,衣着华贵!

    杨逸放下酒杯,扫了对方一眼,带着两分嘲弄的意味说道:“这位耆老,你确定自己没有走错门吗?”

    六十曰耆,七十曰老,耆老原指六七十岁的老人。杨逸故意以耆老称呼来人,听起来无比的怪异!连跟在后面的李媚娘都掩口想笑。

    那人如何听不出杨逸嘲弄的口气,恼羞成怒,大声斥道:“哪来的狂徒,竟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阁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李湘弦与覃子桂他们神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因为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连老鸨也拦的住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老鸨李媚娘也悄悄地给杨逸递着眼色。

    杨逸哑然失笑,一甩大袖说道:“这位耆老眼光还不错,一眼就看出我是狂生来了,啧啧!了不起!不过,你既然看出我是狂生,还来我面前摆狂,真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再说无礼吧,从你没经我同意就推开这扇门开始,你就不配在我面前谈‘礼’字!”

    “杨郎……”

    “湘弦你不用说话,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杨逸不是不知道对方一定有不凡的身份,但在强权面前让出女人,杨逸自认还没达到这么高的境界,管你什么鸟人,一些原则性的东西绝对不能退让。

    那男人被杨逸强悍的对答弄得愣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狂喝道:“无知小儿,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猖狂!不知死活的东西,说!你是谁?”

    “哎哟,王大官人您息怒,让奴家来劝劝……”老鸨上前拉着那人的袖子赔着笑,很快又跑到杨逸耳边低声说道:“杨公子,我的小祖宗,你就退一步吧,此人是驸马都尉王诜,深得向太后……”

    “驸马都尉?驸马都尉是什么东西?呃,错了,驸马都尉不是东西;哈哈哈!竟是驸马都尉大人驾到!。”杨逸不待老鸨说完,就起身有模有样地向那王诜一揖道:“晚生有礼!既然是驸马都尉大驾光临,您若不嫌弃,不妨坐下一起喝一杯如何?”

    杨逸生怕没人听到似的,长声而笑,大声招呼!一口一个驸马都尉叫着,把王诜气得一脸酱色,那方顶硬壳幞头差点没被怒气冲飞起来。

    大宋朝说来是挺优待男人的,驸马娶了公主一样可以纳妾,问题是驸马逛青楼,还与人为一个青楼姑娘争风吃醋,这事若闹大了,传将出去,公主脸面何在?皇家脸面何在?

    但王诜似乎对此并不太在意,他再次冷冷地问道:“孽障,说,你是何人?”

    “行不更名,坐不……再改姓,呵呵,在下杨逸,驸马都尉可是想赐教一翻啊?”

    奇怪的是王诜不怕人知道他逛青楼,听了杨逸的名字却,却只是狠狠地刮了他与李媚娘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杨逸倒有些茫然起来了,难不成自己的大名竟然有了章老头的几分锋芒?以至让这厮听了怏怏而去?

    李媚娘连忙追出去赔礼道歉,过了一盏茶功夫,她又回到阁间一脸沮丧地说道:“杨公子,您这又是何必呢?这王诜虽然只是个驸马都尉,但深得向太后看重,在诗词书画方面颇有造诣,交游广阔,与苏学士等人都往来密切,与各府亲王勋贵的关系更不待言,而且此人睚眦必报!杨公子何苦去得罪他呢?”

    又是向太后,又是亲王勋贵,关系挺深的嘛,难怪李媚娘一时没拦住,杨逸想了想说道:“媚娘,你弄错了!不是我去得罪他,是他来得罪我!”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个我还能不知道吗?咱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他也不能真对湘弦怎么样!”

    “忍?今天我若任由他把湘弦夺走,我就不叫杨逸了。”有些东西杨逸绝对不会去忍让,对王诜的态度也表现得很强硬,但另一方面,杨逸又从不会真正轻视自己的敌人。

    所以杨逸还是向老鸨仔细询问起王诜的情况来,从老鸨口中得知,王诜娶的是英宗次女蜀国长公主,这位公主很贤惠,下嫁王诜后尽心侍奉公婆,但王诜却认为是公主毁了他的政治前途,待蜀国公主十分刻薄。

    而且他自命风.流,终日在青楼依红偎翠,这也就罢了,过分的是公主病重在床,他还故意与小妾当着公主的面寻欢作乐,后来蜀国公主郁郁而终。

    神宗皇帝闻之大怒,下了道手诏说:“王诜内则朋淫纵欲而失行,外则狎邪罔上而不忠,由是公主愤愧成疾,终至弥笃。”将王诜一撸到底,夺回王诜驸马都尉、左卫将军的爵位,贬出了东京城。

    而令人惊奇的是,高滔滔这位丈母娘的思想却超出了人类的范畴,神宗刚一驾崩,她很快就给王诜复了官,还回了被夺的爵位,恩宠有加,让人不得不怀疑蜀国长公主是不是她亲生的。

    向太后与高滔滔是一条心的,如今对王诜也很看重,而酷爱书画的遂宁王与王诜也走得很近。

    遂宁王?赵佶!

    杨逸手指不禁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赵佶现在不过十二三岁,而且杨逸刚入京不久,一直没留意过这个人,这家伙过几年是要做皇帝的,难不成因为王诜要与赵佶走上对立面?这可是个高难度、高风险的活儿啊!

    李湘弦静静地看着杨逸,这时开口说道:“杨郎,你没事吧?都怪奴家不好……”

    “错,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哈哈哈!”

    杨逸撇开脑中思绪,朗笑着又复举杯欢饮起来!

    皇宫福宁殿。

    福宁殿现在是孟皇后的寝宫,装饰上朴实无华,一如孟皇后本人,孟月娥正坐在镂花屏风后的软榻上,看着床上那几个月大的婴儿睡得正香,她幽幽一叹道:“若是个男儿身多好啊!”

    坐在床边的孟皇后细心地帮孩子掖好被角,一脸慈爱地答道:“姊姊不必担心,官家很疼福庆的!”

    “再疼终究也是个女儿身,圣人你怎么就不明白,现在官家就福庆这么个女儿,自然百般疼爱,可谁能保证官家将来孩子多了,还会这么疼福庆呢?退一步说,就算官家一直这么疼福庆,可母凭子贵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圣人!你跟姐姐说实话,这半年官家是不是都没在你这寝宫留宿过?”

    孟月娥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孟皇后看了自家姊姊一眼,低头不语,她相貌算不上美艳,只能说是端庄,而且今年已经二十一,比赵煦大了三岁,刚刚进宫那一年多时间,赵煦待她还不错,可是现在,她都不知道怎么根自家姊姊说。

    不用她说什么,孟月娥从她的神态已经知道答案了,这世上专情的男人本就不多,何况赵煦是皇帝,皇宫美人无数,加上自己妹妹相貌又不出众,更让孟月娥担心的一点是,妹妹是太皇太后给赵煦选定的皇后,而赵煦对太皇太后很不满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孟月娥出入皇宫多了,也能听到了一些秘辛。

    据说当初给赵煦选皇后,本来轮不到自己妹妹上选,前枢密使狄青的孙女长得花容月貌,而且品德贞洁贤淑,从一众秀女中脱颖而出,大家都属意这位狄娘子,报到太皇太后那里,可太皇太后却嫌狄娘子的娘家太显赫,担心赵煦娶了这个狄娘子后有娘家帮着,不利于她垂帘听政,便一口否决,下令重新再选。

    最后也是太皇太后选中了自己的妹妹,最大的原因就是孟家寒微,就算成了外戚也威胁不到皇权,更威胁不到太皇太后自己。

    这件事自从孟月娥得知后,就如同卡在喉咙的一根刺,妹妹等于是太皇太后硬塞给赵煦的,如今看妹妹这神态,果然是证实了自己的担心。

    “圣人,上清宫的法端女冠道术高超,上次璋儿病重,我与胡御医都没办法,结果吃了法端女冠的符水,璋儿的病竟真的好了。”

    孟皇后一时没明白自己姊姊要说什么,疑惑地望着孟月娥,孟月娥看看殿中无人,便靠近孟皇后身边窃窃私语道:“妹妹,那法端神通广大,姊姊是亲自见识了的,据她所说,她制作一种符录放置床下,同时让男人喝下符水后,男人便会回心转意……”

    孟月娥还没有说完,孟皇后便大惊失色,惶恐地说道:“姊姊,你难道不知道符录是这皇宫中的禁忌吗?若是被人知道,咱们会没命的!符录之事,姊姊以后休要再提。”

    “可是妹妹……”

    “姊姊,使不得啊!我知道姊姊是为了妹妹好,可这符录是宫中大忌,万万使不得!”

    孟月娥见妹妹如此决定,没有接着再劝,心里暗暗一叹,看来只能慢慢再想办法了!

    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喊声:“官家驾临福宁殿!”

    殿中姊妹俩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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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药期间,俺现在每天只能抱着个键盘躺着码字,腰间还绑一绳子,吊一桶水在床尾,若周伯通练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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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榜下捉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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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试的上榜名单终于公布出来了,杨逸高居一甲头名;第二名叫毕渐,京西南路潜江的考生;第三名叫余敬,太原人;第四名便是覃子桂。

    名次一出来,覃子桂大呼一声,激动得一脸涨红,仿佛快要昏倒过去!杨逸一看不妙,可别乐极生悲才好!赶紧在他脸上来了两巴掌:“子桂,你至于嘛!醒醒!醒醒!”

    覃子桂两边脸颊都现出了一个鲜明的掌印来,杨逸一看下手重了,赶紧打哈哈道:“那个子桂啊,愚兄精通医术,不骗你,经常拍拍脸颊有利身体健康的!真的……”

    杨逸说到最后自己先忍不住暴笑起来!覃子桂丝毫不以为意,他不笑,上来郑重地给杨逸施了一礼说道:“杨兄悉心教诲之恩,子桂将铭记在心!请杨兄受我一拜!”

    “慢来!慢来!覃子桂你再这样,小心为兄再给你来两巴掌,哈哈哈!”

    覃子桂还是执意给他施了一礼,这年头能中一甲进士,绝对不比后世中个千万大奖差,可以说两者根本无法相比,礼部试的名次虽然还不是最终结果,但殿试通常只会在名次上作些调整,再怎么调整,你都是进士了!可以确定不会再名落孙山就是。

    第二天一早,数百榜上有名的士子来到宣德门,由礼部官员带着进入皇宫参加殿试,队列的顺序是根据礼部试的名次来分先后的,杨逸一袭青衫走在最前面,英姿焕发,俊朗不凡,远处的殿宇间有公主与宫女观望,不时传来嬉笑与惊呼声。

    走在杨逸身后的是毕渐,毕渐今年已经六十五岁,白须飘飘,鹤发童颜!

    走到第三位的自然是余敬,五十二岁,两鬓也有些花白,但常言道五十少进士,他只比少进士大了二岁,充其量也就是个正值青壮的进士。

    走在第四位的是覃子桂,别说了,他年龄比杨逸还小两个月,真算起来未满十八。

    这四人的组合看上去有些怪异,二老加二少,年龄差距足以当祖孙辈论,青衫打头,白须随后,也难怪远处的宫女们嬉笑连连。

    进入宣德门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庆殿,大庆殿一般是大朝会举行的地方,接着是紫宸殿、常朝便在紫宸举行,然后是文德殿、拱垂殿、崇政殿、长寿殿,大宋的皇宫比较小,各位个宫殿的分布并不在一条中轴线上,各殿之间看上去就象是错落散布其间,少了一份庄严,却多了一份趣味。

    同时也因为面积有限,大宋的宫殿建得都比较高,看上去很巍峨,象这次举行殿试的崇政殿,主殿两层,十分壮观,两边还有延伸出去的侧殿!

    礼部官员将几百士子引进崇政殿,里面已经摆好桌凳,桌上标好了考生的名字,各人依次找到自己的坐位。

    这时赵煦一身红色袞冕袍服从殿后起出来,殿中官员与数百士子一同参拜,场面很壮观,杨逸早知道上清宫见到的人就是赵煦,所以没什么惊讶,令他有些意外的是章老头与李清臣也都在殿中,章老头见到他时,仿佛不认识一般,连眼神都没点变化,倒是李清臣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仿佛百念杂陈的样子。

    赵煦在殿上依例说了些话,无非是朝廷重视科举,广纳天下人才之类的,最后是宣布考题,殿试的考题是由皇帝本人来出,他可能是提前想好,也可能是临时随意出一道考题,反正都是临考才由皇帝本人当场宣布的。

    赵煦这次给出考题是:论两税制利弊。

    殿试给时三个时辰,杨逸用了一个时辰来答题,可以是他是非常认真的了,赵煦出这道题就是杨逸与他在上清宫谈过的内容,或许是杨逸的论点深深触动了赵煦,以至于他想拿出来考考这些进士,看看这些人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这个不足为怪,这次恩科无论是礼部试,还是殿试,赵煦要表达的无非都是他的施政纲领,他要录取的肯定也是这方面的人才!

    殿试并不是考完之后当场定出名次,照样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先是由内侍将试卷收去,交给编排官,编排官负责糊起考生的籍贯姓名,标上序号,再交给封弥官,由封弥官从新将试卷誊录校勘,用过御书印,然后交给考官定等级,完了复弥封,送覆考官再定等级,各个坏节由专人负责,互相分开,要求极为严格。

    最后定完名次后,交与皇帝本人审阅,皇帝本人一般来说只看前十名的试卷,由他钦点出状元、榜眼、探花。

    这个过程通常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完成。

    殿试结束后,杨逸与覃子桂刚出宣德门,就见一个老扑迎上来,恭恭敬敬的给杨逸行了一礼说道:“杨郎君,我家尚书请杨郎君前往舍上宴饮,还望杨逸君赏光前往。”

    说完他递上一张请谏,杨逸打开一看,竟是苏颂相请,一旁的覃子桂也看到了,顿时投来一道戏谑的目光!

    “哈哈哈!恭喜杨兄,贺喜杨兄!”

    “子桂你找打是不?苏尚书是才德高尚之人,岂容你胡言乱语!”

    “杨兄我错了!呵呵,小弟告辞,静候佳音,呵呵……哈哈……”

    覃子桂还是忍不住嘻嘻哈哈的取笑一翻,这才一溜烟的跑了,杨逸有些尴尬地向那老仆问道:“请问老者,那个……下在无才无德,与苏尚书平素也没有来往,苏尚书因何突然宴请在下?”

    那老仆连称不敢,又恭敬地给他施礼道:“杨郎君莫折煞了老奴,我家尚书已经备好宴席,杨郎君到了便知。”

    苏颂德高望重,他出面相请杨逸自然不好不去,那老仆将他引上路边的马车,吩咐一声,马车便轻快行去。

    看着车辕边老仆脸上那抹笑意,杨逸心中更没底,不会真让覃子桂这臭嘴巴猜对了吧?

    这年头,东京有权势的人家都喜欢到科场上去选婿,这已经形成一种风气,毫不考虑男方与自己女儿的阴阳八字,也不管男方的出身和家势如何,反正你榜上有名就行;

    这种习俗叫‘榜下捉婿’,女方还会给男方缗钱,唤作‘系捉钱’,最初只是权势之家这么做,现在形势大发展,各个富商和广有钱财的士绅之家,也加入到‘榜下捉婿’的行列中来,并成倍付‘系捉钱’,以诱士人上钩,捉到一个女婿一次就给千余贯,这种现象在前唐那种注重门第的时代是不可想象的。

    若是男方才貌具佳而家贫者,女方情愿不要男方分文聘礼,反而倒贴奁具万计,只要男方答应,女方便来人,施供张,敷茵几,金玉绮绣,让男家一夜暴富起来,待选定吉日后,便是笙萧之音,锵洋渐近,女子乘花舆而来……

    不说远的,当初李逸的祖父李清臣高中状元,便是这样被韩家‘捉’去的。

    杨逸现在是礼部试第一名,只要不出意外,状元、榜眼、探花里肯定有一个落入他怀中,加上年少英俊,绝对是权势之家重点‘捉’的对象,因此不排除苏颂要提前下手的可能。

    杨逸在马车上不停安慰自己:应该是自己多想了!想来苏颂只是折服于自己在刑部大堂的强悍之风,请自己喝次酒而已……

    可这理由……说实话,杨逸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马车很快驶入明殿坊,杨逸不禁闭起双眼,满怀感叹!

    车子停下来时,不出所料,此苏府正是彼苏府,就是杨逸与覃子桂曾跟踪苏家小娘子,看着她走进去的那栋高门大宅。

    想起苏家小娘子美则美矣,但那科学狂的样子杨逸感觉实在消受不起,往苏府里走时,心里更加没底了!

    苏府里重门深院,进入大门后复过一道垂花门,堂宇楼阁鳞次栉比,现在正值春夏之交、万物生机勃勃的季节,苏家院里花满风帘,绿荫映户,一些俏丽的丫环行走其间,给人无比的视觉享受。

    那老仆并没有在前厅停下来,而是带着杨逸穿行而过,里面又是一个大花园,此园充满了简、疏、雅、野的意味,清清的池塘边植有许多修竹,修竹其间结竹杪为庐,木制的回廊蜿蜒其中,老仆带着杨逸正向一个竹杪风亭行去。

    此时竹林中有疏淡的琴声传出,和着风吹竹叶的声音,让人仿佛置身于充满诗意的山水画中,红尘攘扰顿时消解于无形,林间更有桃花迎风绽放,一瓣一瓣飘动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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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匈奴早灭了

    竹杪风亭之中,苏家小娘子一袭耦色交领罗衣,盘坐于琴几前,那疏淡的琴声便出自她的纤纤玉指间。杨逸走近,她且住琴声,对坐在对面凉簟上的苏颂说道:“爹爹请的客人到了,女儿告退……”

    “唉!十三娘啊,别以为爹爹不知道你前些天跑刑部大牢去了!这会儿还回避什么?爹爹这琴还没听够呢!”

    苏颂一身家居常服斜靠于亭柱间,和风掀动他颚下白须,神态自闲,如仙班老叟,苏家小娘子被他说得窘迫异常,低下去的俏脸红得象竹亭边的桃花。

    杨逸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愕然,苏颂年纪已七十出头,而苏家小娘子至多十七八,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杨逸进门时还在猜测俩人是祖孙,甚至是增祖孙的关系,没想到竟是父女,如此算来,苏颂还真挺利害的,五十好几了还一样生儿育女。

    “晚生杨逸拜见苏尚书,承蒙苏尚书错爱,晚生冒昧登门惭愧之极,还望苏尚书不要见怪。”

    对苏颂杨逸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所以施礼时十分谦恭认真,苏颂倒没急着让他免礼,抚须打量了他一下,才呵呵笑道:“杨会元不必客气,是老朽冒昧了,杨会元能给老朽这份薄脸,老朽此心甚慰啊!来,坐!苏大,贵客已到,让人准备把酒菜端上来吧!”

    那引杨逸进来的老仆赶紧应声退去。杨逸又上前施了一礼说道:“杨逸见过苏娘子。”

    苏十三娘脸色更红,没说话,有些窘迫地起身敛衽福了一福算是回礼,苏颂在一旁朗声笑道:“十三娘,难不成不认识杨会元了?”

    “爹爹……”

    苏颂不理女儿的娇嗔,依然抚须而笑,转头对杨逸说道:“来,杨会元随便坐,老朽其他儿女都已成家,就剩下这么个女儿承欢膝下,不免娇纵了些,让杨会元见笑了!”

    “岂敢,岂敢,苏尚书太谦虚了,令媛知书达礼,才学远胜晚辈,让晚辈惭愧不已。”

    杨逸刚刚理好衣摆坐下,谁知苏颂突然微笑着反问道:“杨会元只夸我家十三娘的才学,难不成我家十三娘容貌竟入不得杨会元法眼?”

    “爹爹,你为老不尊,哼,你再说女儿可要生气了……”

    “不不不,令媛容貌之美,晚辈才疏学浅,实在是找不出足以形容的词汇来表达,因此…”

    “哈哈哈……”

    苏颂大笑,苏十三娘大窘,而杨逸则大为尴尬,主啊,貌似覃子桂那臭嘴巴真说对了几分,听了苏颂这些话,感觉还真有点那个‘捉婿’的意思在内,杨逸也有些手足无措。

    苏颂一边伸手向他请茶,一边说道:“杨会元一曲《雁丘词》名动天下,道尽了多少儿女情长的痴痴怨怨,真是自古英才出少年啊!老朽听十三娘说,杨会元在医药、器械、天文地理方面也造诣深厚,不是老朽自傲,放眼天下,能得我家十三娘如此称赞的还没几个,老朽还真得向杨会元细细请教才行!”

    “不敢,不敢,苏尚书折煞晚辈了,苏尚书再这样,晚辈……晚辈实在是无颜坐下去了!”

    杨逸的心是真的纠了起来,虽然融合了李逸的知识,但苏颂是什么人?

    苏颂是个学者型的官员,与同姓的苏轼比起来,苏颂除了在诗词方面略差一筹外,其它方面苏东坡可以说是望尘莫及,若说苏轼是浪漫的思想家;而苏颂是个脚踏实地的实干家。

    为官这些年,苏颂主持制作了水运仪象台,这是一座把浑仪、浑象和报时装置三组器件合在一起的高台建筑,整个仪器用水力推动运转,精密异常,并著成《新仪象法要》;

    还制成一种人能进入浑天象内部来观察的仪器——假天仪,人悬坐球内扳动枢轴,使球体转动,就以可更形象地看到星宿的出没运行,他绘制了十几幅星图,都十分精确;

    他还曾组织增补《开宝本草》,校订了《神农本草经》,著有《图经本草》,在医药方面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总之此公深通经史百家,学识渊博,举凡图纬、阴阳、五行、星历、山经、器械、本草无不钻研。

    在他面前谈学问,杨逸没有丝毫的优越感,反而得象小学生仰望博士导师才行,得知苏家小娘子和苏颂的关系后,杨逸终于明白,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导出苏十三娘这样的‘科学狂’来了。

    “杨会元不必谦虚,十三娘说你能利用什么空气压力,将纸将贴于杯面,倒转杯子而茶水不浅出,老朽对此也是好奇万分啊!在这方面老朽还真是一无所知,若是杨会元愿意,给老朽当面演试一回如何?”

    苏颂抚须而笑,杨逸倒大松了口气。

    这个行,小把戏,若是能如此蒙混过关,那真得谢天谢地谢苏十三娘子了!

    亭中有茶有杯也有纸,杨逸于是一边解说,一边演试起来,结果第一回演砸了,幸好他早有演砸的准备,翻转杯子时走到了亭边,否则浅苏颂一身茶水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即便如此,也引来十三娘一串笑声!

    “这个……晚辈说过,稍有不慎,泄一点空隙都不行,呃,晚辈再试过!”

    “无妨,无妨,杨会元再来过就是了!呵呵!”

    杨逸这回加了一百个小心,总算让他成功了,苏颂看着杯子倒转过来,茶水果然没有再浅出,称赞不已,他沉思了一下说道:“老朽想起来了,朝廷的潜火铺里用的唧筒,能将水吸起,然后喷洒出去,其中原理想来就你所说的这个空气压力的原理吧。”

    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杨逸稍一解释,苏颂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佩服地说道:“苏尚书说得没错,唧筒正是利用了空气压力的原理,才能吸水喷洒,唧筒很简单,竹筒下端开窍,以絮裹水杆,将开窍一头沉入水中,拉动竹筒里的水杆,由于水杆有棉絮密封,越往上拉竹筒里的空气压力越小,而水受到空气压力,就被压入竹筒之中,补上里面空间,然后再推动水轩,增加里面的压力,就能将唧筒里的水喷出,这正是利用是空气压力的原理。”

    苏颂听了说道:“世间处处皆学问啊,朝廷虽有唧筒,可从来没有人去细想它的原理,你所说的这个空气压力原理,若能深入去研究,当也是有大用的!”

    十三娘与苏颂一样,对这些学识都非常上心,这会早忘了羞涩,三人在亭中开始探讨起来,不觉间越说越多,三人都沉迷其中,特别是十三娘,一讨论到这些学识上的东西时,她眼中便没有了男女或尊卑的概念,和她老爹争起来也是丝毫不让,坚持真理第一。

    杨逸毕竟没象他们父女那样投入,看到十三娘又从仙女变成了‘科学狂’,不禁又暗叹起来!主啊!

    值到苏府的下人觉得不能等下去了,进来请示,这对父女才回过神来,苏府的下人得了应允,很快摆上桌几,开上将酒菜端上来。

    苏颂年纪不小,眼神却一点不花,一见女儿要开溜,立即说道:“慢着,十三娘啊,爹爹老了,这手脚不方便,你不在旁边侍候着,要去哪儿啊?”

    “爹!女儿……女儿让我娘过来侍候您好了!”十三娘大概是发觉自己刚才又失态了,这会儿哪里还呆得下去。

    苏颂佯怒道:“岂有此理,倒使唤起你娘亲来了,看来爹爹是白疼你了……”

    “不是啦,爹爹你别说了,女儿在这里服侍您就是了,哼!”

    “呵呵,杨贤侄见笑了,来来来,杨贤侄别客气,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一听苏颂这口气,不但称呼变成了‘杨贤侄’,还跟到了自己家一样,让杨逸也有种坐不住的感觉。

    等到酒菜摆好,杨逸小意的敬陪下首,十三娘更不用说了,杨逸甚至分不清她的脸色与亭外的桃花哪个更红,她没有就坐,负责在旁边给两人斟酒布菜。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颂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杨贤侄今年贵庚啊?”

    杨逸小心翼翼地答道:“过两个月满十八。”

    “可曾婚配啊?”

    “匈奴未……呃……”

    十三娘大概是见杨逸紧张得语无伦次,她自己倒放松了许多,这时噗哧一声,别过螓首掩嘴而笑,笑着笑着大概是想起自己爹爹这么问的用意来,一时又大窘,娇唤一声:“爹爹……”

    “呵呵,无妨,无妨,哈哈哈!”苏颂看看杨逸,再看看十三娘,只见两人脸上都是桃花朵朵开,他自己抚须大笑了起来,这下十三娘再也受不了啦,一顿足敛裙跑出亭中,如一片云彩一般,很快消失在竹林外。

    “贤侄啊!这匈奴早就灭了,如今北边是契丹人,西边是党项人,哈哈哈……按贤侄这么说,就是未曾婚配了!好!好好!”

    这宋代风气之开真是令人乍舌,杨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干脆闭嘴不语,苏颂一点不客气,接着问道:“贤侄觉得我家十三娘如何?”

    “令媛风姿卓绝,才貌一时无二,呃!这个嘛,苏尚书你这是?”

    “好好好!贤侄啊……”

第054章 绿茵红颜娇俏舞

    杨逸出门时,那叫苏大的老仆继续用马车送他回客栈,杨逸打听起苏家的情况,那老仆几乎是有问必答,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

    从他口中杨逸得知,苏颂子女极多,有十子,十三女,长子苏京已经五十一岁,连年龄倒数第二大的十二娘,也大十三娘整整十一岁,所有子女中除了十三娘外全已婚配!

    苏颂五十多岁高龄得十三娘,虽是小妾所出,却是百倍疼爱,加十三娘自小聪颖异常,耳濡目染之下,竟将苏颂各方面知识学去七七八八,父女俩常常在一起探讨学问,其乐淘淘。

    那老仆细算了一下,苏颂已经有孙子三十一个,不过目前苏家人一部分居住在泉州同安,一部分居于润州丹阳,只有长孙苏师德在建康为官。

    话说当年苏颂在江宁任知县,正好赶上其父苏绅病逝,苏颂扶灵回故乡泉州同安,结果走到润州丹阳时,灵柩的绳子突然绷断,按古老的习俗,出现这种情况是不能再走了,于是苏颂只得将其父葬于润州丹阳,苏家也从此移居丹阳,但泉州同安也有祖坟在,于是,便形成了目前苏颂子孙分居两地的情形。

    杨逸一回到安仁客栈,覃子桂立即跑到他房间来,满脸带笑地问道:“杨兄,小弟猜得没错吧!苏尚书请你去……”

    杨逸很快做个手势打断他,接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说道:“嗯,子桂这也是相貌堂堂,这样吧,后天看榜就你去了!”

    “呵呵,杨兄忘了,小弟带有书童,杨兄,这么说真被小弟我猜着了?”

    “书童什么书童?咱们兄弟二人的名次何等重要,你不亲自去看看怎么行?”

    杨逸一副大怒的样子,覃子桂反而哈哈地大笑起来:“杨兄别急,小弟去了又何妨,又没几个人认得我,也不怕被当场捉去,呵呵,杨兄,快说嘛,苏尚书是不是要招你为婿。”

    杨逸知道若是不说,这家伙还会一直问下去,他无力地往椅上一坐,唉声叹气道:“被你这臭嘴说对了,苏尚书确实有这么个意思。”

    “是苏小娘子?”

    杨逸翻翻眼,点点头,覃子桂立即露出羡慕的眼神道:“真要恭喜杨兄了,苏小娘子貌若天仙,才高八斗,别人这是求之不得……”

    “停!坏就坏在这才高八斗上,愚兄就怕她那才华,一施展出来无边无涯啊!”

    “不会吧,杨兄你没答应?”

    杨逸又翻了翻白眼接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这个你都不懂吗?枉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

    覃子桂无比怪异地看着他,真不明白,杨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了?杨逸终于不耐烦了,敲着桌子道:“直说吧,我也没同意,也没拒绝,只说一切等家母来作主,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滚滚滚……”

    谭愿与黄担等人使尽了浑身解数,林可儿依然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官府方面也探不到丝毫消息,可越是没有消息,这些人才越担心。

    自从王则被灭,弥勒教元气大伤,而且由于王则当初闹得太利害,对朝廷振动太大,即使事过几十年,官府对弥勒教仍是戒心极重,打击严厉,这些年来他们都是小心翼翼,以至于元气难复。

    现在,弥勒教再经不起重大打击了,林可儿是教中护法,知道的东西太多,一天没确定她的下落,弥勒教就得提心吊胆的,现在京中除了谭愿之外,其它人全撤了出去,连法端都以云游之名,离京暂避风头去了,不但如此,弥勒教在地方上的势力也忙着转移,不能转移的就尽量隐伏,真个是风声鹤唳。

    或许也就是靠着这份谨慎,弥勒教才能代代薪火相传。

    这天谭愿自告奋勇抢来一个差使,他拿着遂宁王的贴子找到杨逸住的客栈,敲开门后,杨逸疑惑地看着他,谭愿一边递上贴子一边说道:“杨逸是吧?遂宁王请你马上过府一趟。”

    谭愿的话没有丝毫客气,杨逸不动声色地接过贴子一看,果然是赵佶的贴子,字写得非常不错。

    从谭愿对赵佶的称呼上,杨逸感觉得有些不对,便问道:“你是何人,似乎不是遂宁府的人吧?”

    “在下谭愿,是王驸马都尉府上的人。”谭愿不知道杨逸与王诜的恩怨,答得很干脆。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杨逸也不是个怕事的人,而且这种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越躲别人就越蹬鼻子上脸,他吩咐了覃子桂两句,便随谭愿下楼。

    到楼梯口时,走在后面的谭愿趁杨逸不注意,飞快的伸出一只脚,杨逸一个趔趄,惊呼一声便往楼下倒去,直到他身体触及楼板那一刻,谭愿才出手救他,飞快抓住杨逸的幅衣袍。

    杨逸的幞头滚到了楼下,此时已是披头乱发,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袍裂了一幅,样子十分狼狈。

    谭愿这次抢过这份递贴子差事,就是想趁机试一试杨逸,他出脚时非常突然,让人无知无觉,若是高手,要嘛不会倒下,要嘛倒下时出于本能反应总会有些不同表现,但谭愿在后面仔细观察杨逸的每一个动作,实在看不出什么破绽,杨逸的反应分明就是个普通人。

    虽然不至于就此对杨逸深信不疑,但心中的疑虑确实去了不少,楼下掌柜的与店小二都围上来问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谭愿也不可能再试探了,只得下次再找机会。

    “杨公子你没事吧?”

    “呼!没事,没事,但你得再等等,我换件衣服!”

    杨逸回房换衣服时开始琢磨起来,他起初还认为是赵佶与王诜要整自己,但想想又觉得这可能性比较小,赵佶他们若是想羞辱自己,就应当是请自己到府上后再当面来,这样才可能满足他们虐人的乐趣。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件事是谭愿个人的行为,那么这就更奇怪了,此人这么做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杨逸一下子也不能确定事情的真相,但却引起了他重重的戒心,若来明的,连赵佶他也丝毫不怵,他现在好歹也是个会元,加上与章惇的关系,这东京城里虽然不说横着走,但至少别人要掂量几分。

    就怕别人来阴的啊!功夫再高,也怕阴招。

    遂宁王府位于兴国坊,兴国坊北面的大街向西直走是万胜门,向东直行过了乐台坊便是皇宫大门宣德门,

    杨逸随着谭愿进了华庭玉宇的遂宁王府,府中奇花异草,葱绿茂然,翠帷秋千,春燕剪水穿杨柳,说不尽的诗情画意。

    而二进的庭院中却是一个球场,场上绿茵铺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带着一群丫环正在蹴鞠,只见她发髻高挽,身着红色绣罗宽衫,柳腰系锦带,下着长裤,脚穿金缕鞋,容颜清丽且有英姿,

    那绣球在她足上来回跳动,如有灵性,球不离足,足不离球,各种花巧的动作眼得人眼花缭乱,复又赏心悦目,真个是锦局平铺界萦庭,裙衫风度压骋婷。总立昭阳花树边,韶光婉媚属清明。

    场上清脆的笑声随着杨逸的到来小了一些,那红衫少女也看到了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等杨逸走到场边,那球呼的一下向他飞来!

    “啊!”随着杨逸一声惊呼,那球拍的一声正好打在他头上,把他的幞头又撞得歪歪斜斜的!他狼狈的样子让场上的少女与丫环们笑弯了腰,一个个如风中的花儿!

    “哼,白生了一付好皮囊,却原来是个绣花枕头,还不快给本公主把球捡回来!”那红衫少女叉着小蛮腰,瞪着杨逸,一副神采飞扬,得意嚣张的样子,说出的话没一点客气!

    公主?好吧!被公主鄙视应该还说得过去吧!杨逸心里苦笑,他慌忙理正幞头后,笨手笨脚地跑到假山前把球捡回来,然后大力一脚把球踢回去,结果没掌握好身体平衡,身体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四周又是一片娇笑声。

    可紧接着笑声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杨逸那大力的一脚踢出,那绣球便如放飞的纸鸢,袅袅然正好穿过球场中的彩门,杨逸稳住身型后,看到这一幕嘴吧也张成了0型,脸上惊愕的神情一点不比别人少,接着他得意的呵呵笑了起来。

    现在的蹴鞠与后世有足球有很大的差别,此时注重的是花巧及观赏性,蹴鞠比赛只有一个球门,设在球场的中间,以竹木竖起三丈高,杂彩结络,上留门一尺许,比赛的双方在球门的两边,颠球玩出各种花样,然后将球射过高高的球门,球穿过球门多者为胜。

    象刚才场上那少女与丫环们玩的叫白打,根本不要球门,而是将球在脚上来回颠,看谁玩出更多的花巧。

    “笑什么笑,瞎猫碰到死老鼠而已!”那位红衣少女见场边的杨逸还在傻笑,分外不爽,确实,那球门高三丈左右,而且只有一尺见方,想将球准确地射过球门,非得有高超的球技的不可,杨逸的样子哪象球技高超?

    杨逸收起笑容,也不争辩,谭愿上前给那少女行了个大礼,从谭愿的话中,杨逸得知这少女就是康国长公主,杨逸只得上前跟着略施一礼,便准备随谭愿离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见了本公主竟然如此轻慢!你可知道罪?”

第055章 好大一只癞蛤蟆

    “在下杨逸,拜见康国长公主!”杨逸算是看出来了,这刁蛮的臭丫头分明是没事找茬,只得上前从新施礼。

    “你就是杨逸?写下《雁丘词》的杨逸?哼!看来不过徒有虚名而已。”康国长公主先是惊讶,接着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态,她的手一直叉在腰间,这时对旁边一个俏丽的丫环一指道:“海棠,你去把球捡回来,让他再踢一回,本公主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再踢过球门!”

    “长公主不用试了,方才在下不过凑巧,冒犯了!”

    “你知道冒犯了本公主就好,现在由不得你!本公主要你踢你就踢,若是踢不过去,本公主就治你大不敬之罪!”

    杨逸直起身来,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此转身离去!康国长公主愣了一下,长这么大,还没被谁这般无视的,她不禁有些愠怒,娇叱一声:“你给我站住!本公主的话你竟敢不听!当我真不能治你的罪是吗?”

    杨逸是站住了,回过头来扫了她一眼说道:“长公主,你代表的不光是你自己,还代表着大宋皇室、代表天下女子的形象,所以,请您自重!”

    杨逸说完,不顾她的反应,真个拂袖而去了!

    “你……”

    康国长公主心里真是难受之极,她年龄不大,正是少女心性,本是想捉弄一下杨逸而已,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处治他,杨逸这顶大帽扣下来,让她不知从何反驳,旁边的十几个丫环侍女也愣在当场,一个个眼神怪异的看着杨逸的身影。

    “气死我了!好你个杨逸,本公主会让你好看的!哼,今天不玩了!”等杨逸走远,长公主唧唧歪歪几句,飞起一腿,将那丫环捡回的绣球给踢飞出去,今天脸子丢大了!

    杨逸随着谭愿进了侧院一个花园之中,里面有七八个人围在桌边,正在看王诜作画,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二十来岁的青年,王诜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混在他们当中,倒象是先生带着一帮学生一样。

    从衣着上可以看出,这些人无不是富贵人家出身,身上的衣饰华贵,玉带金袋,其中一个样子十三四的更是出众,从年龄上判断,杨逸想来此人便是遂宁王赵佶了,他长得倒是丰神玉朗,不象他六哥赵煦那般消瘦。

    有一种传言说赵佶是南唐后主李煜转世,虽然此说不足信,但赵佶年纪不大,在书画方面却表面出了非凡的天赋,深得向太后欢心,每日里那些附庸风雅豪门衙内围着他转的不在少数,才十三岁,赵佶对声色犬马的玩意早已是门清。

    杨逸既然来了,也就打算先看看风色,由谭愿带着,他上前向赵佶长身施了一礼道:“在下杨逸拜见遂宁王!”

    杨逸礼毕,没有声音,围在桌边的**个人,包括赵佶在内,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还在专心地看着王诜作画,就当他是空气一般,杨逸明白了,人家不是没听到,分明是想通过这种无声的羞辱,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

    杨逸来之前就做好了各种心里准备,这点算不得什么,他直起身来,旁边一张桌几上有一个十三四岁的侍女在分茶,她手法娴熟,纤纤玉指随腕旋,神态恬淡而柔美,给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视觉感观。

    杨逸这下不闷了,站在边上细看,这侍女极美,正值豆蔻年华,眉如春妍,肤若凝脂,十分赏心悦目,杨逸此时觉得自己这双眼睛就用来发现的美的。

    这时王诜画完,刚放下笔,围观的七八个人便大声赞叹,推崇倍致,王诜向众人团团一揖,状作谦逊道:“各位谬赞了,和遂宁王比起来,我这点微未之光何足道哉!”

    他说完向杨逸睥了一眼,眼中尽是不屑的光芒,而又带着三分得意,杨逸心里对此人不禁鄙视万分,这年龄不小了,表现得竟然如此浅薄,难怪当初蜀国公主病重,他还拉着小妾到公主面前颠鸾倒凤,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各人又细赏了一会儿画,然后散开落坐,依然没有人招呼杨逸的意思,这时那侍女将茶端上来,人手一杯,独独没有杨逸的份,场中就杨逸站着,显得异常突兀。

    或许因为杨逸站得象一棵树,神情淡然,没有丝毫不自在的表现,赵佶与王诜眉头都微蹙起来,这不奇怪,当你想羞辱一个人时,却发现对方同样对你无视的时候,心里自然不好受。

    这时赵佶终于开口道:“杨逸是吧?本王听说过你,你来晚了,所以没准备你的杯子,你若是口渴,就直接用茶壶喝吧!”

    赵佶说完,七八个人全部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个个笑得东歪倒,杨逸不动声色地说道:“多谢遂宁王的美意,大宋乃礼仪之邦,没有用茶壶喝茶的习惯,若是遂宁王府上有这种习惯……您放心,在下不会说出去的!”

    赵佶被噎住了,他自命风流人物,没想到刚开口就被杨逸将了一军,他倒也没有立即大发雷霆,而是说道:“杨逸你用不着说风凉话,本王府上的茶不是那么容易喝到的,按规矩,无论是诗词书画,你得拿出一样来,让在坐的各位折服才行,这样好了,王驸马的画还没有题跋,你就题诗一首来看看吧,若是大伙满意,本王便不再计较你的无礼,若是诗不行,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杨逸他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但那油头粉脸的样子让他一看就不爽,老子欠你的?还非得请你们来做裁判才行?

    杨逸本不打算理会,扫了王诜那画一眼后,却灵机一动,便没更推辞。

    王诜画的是荷花图,红莲迎风笑,荷叶田田如擎霜翠玉盖,还有一只青蛙伏于荷叶上,栩栩如生,清涟荡漾,整幅画极为生动,不得不说,这厮的画功真不错,难怪苏轼这样的人也与之交往密切。

    杨逸走到桌边,提笔沾墨,略一凝神便运笔题起诗来,因为那首《雁兵词》,在京中他有不俗的才名,赵佶等人也好奇他能写出什么样的诗来,便移步上来看他题跋,心里还在思量着,若是杨逸真能题出好诗来,再找其它借口羞辱他。

    谁知赵佶刚看第一行,口中的茶水不禁直接喷了出来,其它人也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起来,你道什么这么好笑,原来杨逸题下的第一句诗竟是:

    好大一只癞蛤蟆,

    这算什么诗?难怪众人笑得前俯后仰,连那分茶的的侍女也掩嘴偷笑不已,王诜不笑,脸上露出无比厌恶的神情来,暗恨杨逸糟蹋了自己一幅好画,冷哼一声道:“草包一个!”

    杨逸不管他们或笑或骂,运笔如飞,很快便接下后面的三句:

    跳上荷叶暗含沙。

    自道腹中多锦绣,

    张口却是叫呱呱。

    杨逸写完,将笔一掷,连声告辞也不说,便就此转身离去!院中众人醒过神来时,早已没有杨逸的踪影,七八个人面面相窥,最后看了看王诜,不知是谁带头,突然又哈哈大笑不断,一众人笑得眼泪直流!有的甚至瘫倒在椅子上。

    王诜本人一面酱紫,浑身打颤,冷哼一声对赵佶道:“遂宁王,杨逸这狂徒未必是光指我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王诜也很有型的拂袖而去!身后本来还有大笑的赵佶脸色顿时变幻起来。

    康国长公主一肚子气的回到皇宫,衣裳也不换便直冲宝文阁去,赵煦正伏在案上批阅奏章,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一看妹妹这副打扮,便知她又到外面胡闹去了,正想说话,康国长公主却先抢先说道:“六哥!那个杨逸太气人了,不许你点他做状元,哼!气死我了!”

    赵煦听了心中大奇,不知杨逸怎么惹上自己这位刁蛮出名的妹妹了,他放下笔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四妹说说,那杨逸是怎么惹上你了,呵呵,快说,六哥给你做主!”

    康国长公主俏脸儿紧绷着,她穿着长裤,让双腿显得特别修长,轻摆两下跑到赵煦身边,一把合起他桌上的奏章嗔道:“六哥,人家说真的呢,你还笑!哼,反正不许你点他做状元,这家伙太嚣张了!”

    看到妹妹气鼓鼓的样子,赵煦心里反而大乐,这妹妹打小调皮任性,但本性不坏,很讨人喜欢,在长辈面前他装得乖巧异常,把他母妃与向太后她们哄得眉开眼笑,转个背儿却成了小魔女,但她从小跟赵煦都兄妹感情都很好,赵煦从来没见过有谁能把她气成这样子。

    “科举乃是朝廷大事,岂能等同儿戏,你不说出个理由来……”

    “哎哟,六哥!那家伙他…….他……哼,反正不许你点他做状元!”康国长公主怎么愿把糗事细说出来,不能说,只好使出缠字诀,耍起小赖皮来了。

    这反而让赵煦生出更大的好奇心来,他故意把脸色一整,带着几分怒气的样子说道:“四妹,是不是杨逸欺负你了!快说,他是怎么把你欺负的,六哥立即下旨治他大罪!”

    “那家伙就是太嚣张了些,不过凭他想欺负我?欺负……哎哟,六哥你说什么嘛!什么欺负的,被人听去妹妹还要不要活,哼!”

    “哈哈哈!”

    “你还笑!你还笑!不许笑!人家生气了!”

    “哈哈哈,四妹你又跑到十一弟府上胡闹去了吧?瞧你这身打扮,还不快去换下来,等下你母妃过来瞧见了,有你好受的!”

    “我娘要过来?啊!六哥我先走了,你不许点家伙做状元……”

    看着这刁蛮的丫头吓得一溜烟的跑个没影,赵煦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

第056章 状元郎

    杨逸正在客栈里帮洛凡拆线,突然有锣鼓声从街上传来,今天是恩科放榜的日子,杨逸两人真没敢去看榜,生怕被人‘捉’去,来个强行拜堂成亲,莫名其妙的成了人家的女婿。

    刚好这时覃子桂那去看榜的老仆风风火火的跑上楼来,一脸激动的喊道:“恭喜杨公子,贺喜二公子!”

    覃子桂一跃而起,失态的地纠住老仆的衣领急声问道:“快说!如何?”

    “杨公子高中状元,二公子得中探花……”

    “果真……”

    覃子桂问完两个字,一口气接不上来竟晕了过去,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二公子!”那老仆大叫着上去搀扶,杨逸也飞身扑出,结果身后又传来一声惨叫,洛凡捂着伤口长长地抽着凉气,杨逸回头看一眼,大致只是触动了他的伤口而已,不管了,冲过去一摸覃子桂的鼻息,还好,有气儿!

    杨逸大恼,这下脸可丢大了,真个是恨铁不成钢啊,他纠住覃子桂的衣领噼噼啪啪来了几个巴掌,覃子桂才悠悠醒来,但那样子还象梦游似的,开口第一句便傻笑着道:“杨兄,您中状元,小弟中探花了…….”

    “了你个头!”杨逸不解气儿,抬脚就往他屁股上踢,一脚两脚三脚,手上更不闲着,一顿顿暴粟把覃子敲桂得抱头鼠窜,。

    “杨兄饶命啊!小弟知道错了!哎哟……”

    “看我不打死你,跟你说了多少回,结果还这样,中个探花有个屁用,就你这样子,给你个宰相做你也是烂泥糊不上墙,太令我失望了!”

    房中这幕追打的景象,看得旁人目瞪口呆,连洛凡也顾不得叫疼了,愣愣地看着杨逸猛虐覃子桂,搞不懂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报喜的官差来到楼下,高声报出杨逸与覃子桂分别高中状元与探花的消息,这时楼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喜气洋洋的锣鼓声中,夹杂着无数百姓欢呼声。

    安仁客栈的掌柜也是欣喜若狂,他店里一下子出了一个状元一个探花,从今往后,他这店必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他大叫着小二,让人到门外燃放爆竹,还结起了彩绸,仿佛是他家人中了状元一般。

    杨逸让掌柜的抬出一箩筐的铜钱,六七个小二兴高采烈地往店外的百姓前面猛撒,大人小孩抢者无数,欢呼声,惊叫声,祝贺声,声声入耳,场面火爆之极。一筐铜钱看似多,其实也就百来贯,对现在的杨逸来说,这不算什么。

    好不容易等报喜的官差和看热闹的百姓散去,这时又有一些落榜的士子找上来,他们的神态都有些抑郁,但还是强颜欢笑着,向杨逸与覃子桂讨要些用过的笔墨。这个习俗大概从前唐开始便有,传说能讨到上榜者的一些笔墨,就能沾沾他们的才气、运气,下科再考时便能顺利登榜。

    读书人讲究一张脸面,这种行为其实跟乞讨没什么分别,但科举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除了才气之外,也需要运气才行,有些人屡试不第,蹉跎将老,身上还背负着一家人,甚至是整个家族、师门、亲朋的期望,若是屡试不第,邻里乡人,亲朋故友,甚至家人都看不起你,这种沉重的压力压得考生们喘不过气来,所以,来讨要笔墨虽然是件屈辱的事情,但还是有许多人强忍着羞耻来了。

    杨逸理解他们,昨天大家还是平起平坐,今天却要低声下气的去求人施舍,这确实是不好受。每个来讨笔墨的落榜考生,他都以礼相待,诚恳的安慰一翻,再将准备好的笔墨送出,落榜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失意,别再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第二天赵煦在集英殿大摆宴席,这就是大宋的琼林宴了。

    一系列的庆典过后,杨逸带着覃子桂首次登门拜访章惇。章惇还没进京之前,赵煦就在乐台坊给他准备了一座豪华的府邸。

    杨逸与覃子桂在下人的带引下走进章府前厅,章惇正在厅中喝茶,身上还穿着朝服,大概也是刚回家不久,杨逸看着眼前的雕梁画栋、华庭玉宇,感叹道:“以前还以为章老头你是个清官呢,真没想到啊,一进京就置办了这么豪华的宅子,看来章老头你没少贪洞霄宫的香油钱啊!”

    章惇没料到他开口竟是说这个,冷不防将口中茶水全喷了出来,那粘了茶水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甚是好笑。

    “章老头你别激动,咱们多少还有些交情,放心吧,我不会去告发你的!”

    “咳咳!小友这张嘴巴是愈发利害了,老夫贪没贪洞霄宫的香油钱无据可查,倒是有人讹了洞霄宫的镇宫白玉雕像,这可是事实具在。”

    再次见到杨逸,章惇心情似乎不错,也拿他打趣了起来,杨逸呵呵一笑道:“好吧,算咱们扯平了,清云老道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知道成天装神弄鬼骗那些善男信女,你贪他点香油钱也不算什么!”

    “小友啊,背后说人坏可不是君子所为!”

    “章老头,别拿‘君子’这个词来污辱我,我杨逸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哈哈哈…….”

    杨逸说完不顾章惇放声大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然后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现在虽然考了个状元,但官职还没定下来,所以他还显得非常随意,等今后与章惇成了上下级的关系,怕就没这么随便了,

    章惇岂会不知他这种心态,并不以为意,说来他也挺怀念与杨逸在洞霄宫时嬉笑怒骂的光景的,他接着笑道:“果然应了那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小友进京以后,各种事迹老夫在地方上也是时有所闻,如今又高中状元,着实令天下人钦慕啊!”

    “章老头,想怎么训你就怎么训好了,说话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呵呵,以状元郎的心智,又何须老夫多言!”

    杨逸扫了一眼覃子桂,徐徐说道:“其实晚辈也知道,考了个状元虽然不错,但这只是万里征程的开始,自有科举以来,状元不少,但能登堂拜相或是有一翻大作为的却少之又少,象当初王荆公,只考了个甲科第四名,但这又怎么样呢?古今以来有哪个状元比得上他?”

    章惇笑而不语,覃子桂听了却起身给他们两人郑重地施了一礼,他明白,杨逸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杨逸和章惇谈话,向来是点到即止,不会说得这么详细。他也终于明白,那天杨逸为什么对他拳脚相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诚如杨逸所言,不管是状元也好,探花也好,都只是有了一个做官的资格而已,这才刚刚是步入仕途的开始,官场上险恶万分,若是此时便得意忘形,接下来怎么死都不知道,覃子桂想明白了这些,对两人只有满心的感激。

    杨逸对他摆摆手,然后向厅中侍候的章府下人说道:“天色不早,赶紧去准备酒菜吧,菜要好,酒要香,可别怠慢了客人!”

    这都什么人啊,若是不知道,听他这口气,还以为他才是主人呢!章府的下人一时转不过变弯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章惇好笑的扫了杨逸一看,然后吩咐道:“别愣着了,就按状元郎说的去准备吧!”

    “章老头,你原来带在身边那个童子呢,还是老人好使啊,这新人就这样,少见多怪!”

    章惇的家人都还在老家,酒菜端上来后,就他们三人同桌而饮,直到酒足饭饱,下人复又端上茶来,章惇见他竟能忍住这么久没问出口,不禁暗暗点头,这时他才说道:“小友会进集贤院,探花郎先任大理事评。”

    杨逸一听,由衷地叹道:“还以为能外放地方做个通判,或到上县去做个土霸王什么的,却是要进集贤院这种清水衙门,唉!章相公啊,看来晚辈以后得天天到你府上蹭饭吃了。”

    “外放地方?现在你想也别想!”章惇笑着应了一句,以章惇对杨逸的了解,他还真可能想着外放地方,毕竟现在朝中纷争激烈,一个不小心就要惹祸上身,而他若是以状元的身份外放地方几年,不但能避开朝中的风浪,还能在地方上混资历,不出意外的话,几年后一回京,就能直入中枢了。

    杨逸也知道,现在想外放地方机会不大,章惇不会同意,赵煦大概也不会同意。

    “在吏部行文之后,你们还有一段准备的时间,若是放心不下令堂一个人在杭州,就趁这段时间接进京来安置吧。”

    杨逸点点头,既然外放不成,肯定是不能留杨氏一个人在杭州的,他实在放心不下,再说身为人子,留母亲一个人在远方,也殊为不孝。

    杨逸又与章惇谈了一会儿,才告辞而出。礼部尚书府也在乐台坊,杨逸两人路过礼部尚书府时,正巧碰到李清臣在府前下车,避是不可能避了,杨逸远远的躬身施了一礼,正准备离去。

    李清臣静静地看着他,这时突然出声道:“你随我进府来!”

    杨逸稍一犹豫,最后还是跟了进去,与李家的事,迟早要当着李清臣的面作个了结,否则将来在朝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覃子桂明白自己不方便在场,立即告辞道:“杨兄,小弟先回客栈,您还是……算了,小弟就不多说了!”

    杨逸对他点点头,静静地跟着李清臣进府而去,他不知道李清臣要说些什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057章 不欢而散

    碧水池塘,青石垒岸,草色芳庭,春帷未揭,杨逸随着李清臣,一路走到二进的花厅,路上两人一前一后,一言不发,李府的下人纷纷给李清臣施礼,却不知道如何招呼杨逸这个不宿之客。

    “阿翁回来了!”花厅中闪出一个紫衣少女,一见李清臣便敛衽拜倒。

    “怜儿起来吧!”李清臣大概对这个孙女挺宠爱,声音不免露出了长者的慈祥,此刻已是薄暮时分,夕阳已沉,天边只余一缕浅赭淡青,等少女看清跟在后面的杨逸时,不禁惊呼一声:“四哥,你怎么来……”

    大概是回过神来后觉得这么问很不好,她又急忙改口道:“四哥你来了就好,快请进厅,小妹马上给你上茶!”

    看着她脸上那抹惊喜的神情,杨逸心里感慨万千,或许她不坏,但她看着她大哥辱骂自己娘亲的情形总在杨逸心头难以抹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第一印象吧,一时想改变很难。

    杨逸没有当即反驳她的称呼,只是点了点头。

    进了花厅后,李清臣淡淡地说道:“自己找个位置坐吧!”

    从李清臣的角度来说,他能招呼一句已经是非常客气了,杨逸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平静地回答道:“多谢李尚书,在李尚书面前,没有晚辈坐的份。”

    李清臣扫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厅中气氛顿时沉寂下来,跟进厅的少女一看不对,顿时强笑道:“四哥,咱们都是一家人,阿翁让你坐你就坐吧!以前的事,是我错了,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四哥你别这样对阿翁。”

    “我说过,以前的事不必再提,咱们两家之间,从此再无瓜葛,你也无须对我这么客气。”

    李清臣听了杨逸这话,一阵怒气上涌,大声斥道:“孽障,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别以为你考了个状元就了不起,这官场凶险,你了解几分,你翅膀硬了是吧,当我收拾不了你了?”

    “阿翁,您别生气,以前是我和大哥不好,阿翁要责罚就责罚孙女吧,四哥他……是我们对不起四哥!”

    “怜儿,这没你的事,你去把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给我叫来!”

    那少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担心,但又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只好应命而去。

    厅中又只剩下李清臣与杨逸俩人,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李清臣才叹道:“四郎,你母子受的委曲我都知道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始终是一家人!你也不要再闹了,免得给外人看笑话。”

    杨逸沉默了,他正在想着如何对应,才不至于太伤面前这个老人,凭心而论,杨逸对李清臣算不上反感,相反,对他的品格操杨逸挺佩服的,但这成不了他回归李家的理由。

    他正想说话,李家长孙李开智便一脸惶恐的走进厅来,见到杨逸站在厅中,他神色慌乱,上前一挽袍脚,扑嗵一下跪在李清臣面前,纳纳地说道:“阿翁,孙儿给您请安!”

    他拜了一拜,刚想起身,李清臣突然喝道:“不成器的东西,谁让你起来了,给我跪着!”

    就在这时,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妇人由李怜儿扶着走进厅来,她先是上下打量了杨逸一翻,冷哼一声走到堂案边坐下,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智儿别怕,起来吧,有祖母在这,我倒看看谁能把你怎么样?”

    李清臣怒气更盛,指着老妇人斥道:“你!气煞我也,这不成器的东西全被你贯坏了,你瞧瞧他成什么样子,二十好几的人了,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连个州试都通不过,我李家的脸都快被这孽障给丢光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给我混回后院去!”

    “嚯!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小子,你倒是把一家子都骂遍了,连老身我都不放过,才回朝做个尚书没几天,你倒是能耐了你!”

    那老妇人对李清臣的喝斥丝毫不惧,立即还之以牙,气得李清臣全身发抖,李怜儿上去给他顺气儿,嘴里语无伦次地求这个求那个:“祖母……阿翁,你们不要争了好不好!”

    杨逸看着这一家子,眉头也蹙了起来,绝不回李家的念头更是变得无比的坚定,以这老妇人的心气,连李清臣都不放在眼里,自己母亲若是进了这个家,日子必定过得凄惨无比。他甚至懒得再看这家人的脸色,向李清臣躬身一揖道:“多谢李尚书盛情邀请,李尚书有家务事要处理,晚辈就此告辞!”

    “慢着!”

    李清臣与那老妇人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不等杨逸转身,那老妇人便抢先说道:“你就是那个贱妇所生的孽子是吧?见了老身竟然还敢站着,果然是粗野无礼,毫无教养,就算捡到了个状元又怎么样?你也给我跪下!老身今天要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杨逸慢慢直起身来,冷冷地盯着那老妇人,若是她只骂自己一个人,看在她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杨逸或许不会跟她计较,全当她在放屁就好,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出口骂自己的母亲。

    杨逸的眼神就象一把刀子,厅中众人见了都不禁浮上一丝丝的寒意,杨逸一步步上前,直逼到那老妇人面前,俯视着她,然后阴沉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想让我跪你,等你韩家祖坟冒青烟再说吧!一大把年纪了,还只知道仗着娘家的权势为所欲为,你才是个连脑子都没有的贱妇!今日你再敢辱骂我娘亲一句试试!”

    那老妇人被杨逸逼视着,冷若冰霜的话语让她不禁往后缩了缩,厅中所有人都被杨逸的话震住了,杨逸不管他们如何反应,回头又给李清臣揖了一揖,便拂袖而去。

    “反了!反了!你看这孽畜,竟敢威胁起老身来了,简直是大逆不道,这样的人竟让他考取状元,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咳咳……”杨逸出了花厅,走出十几步远后,才听到那老妇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厅中传来,杨逸懒得再理这老虔婆,劲直走出李府。

    为了给自己的娘亲争一口气,杨逸第二天在景明坊花了三万贯,置下了一栋比礼部尚书府还要奢华的豪宅,请来护院、小厮、丫环共数十人先打理着,等吏部行文之后,便与覃子桂一同返回杭州。

    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杨逸与覃子桂同船反乡,过了太湖,两岸平野千里,青山隐隐绿水迢迢,总是宜人游赏,然而坐在船头的两人都有些近乡情更却的感觉,既有喜悦,也有种莫名的忐忑。

    这一刻,杨逸才发现,他对母亲杨氏的感情绝不单单是帮李逸奉养亲人的义务,不知不觉间,杨逸早已把那个柔弱的妇人当作了自己的亲娘。想起进京时她依门相送的情景,这段时间她怕是每日依门盼子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茶饭不思人消瘦。这一刻,杨逸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就是杨氏身上飘落的一片叶子,就算随风飘得再远,根始终在那里。

    船上杨逸两人话都少了起来,状元返乡自然有官差仪仗随行,这是朝廷一种贯例,表达了朝廷对科举,对人才的重视。

    湖州城外,一艘普通的小船靠在岸边避让杨逸的官船,等官船一过,小船上一个微胖的男人走出船头来,他三十上下,一身绸衫,看上去象个往来各地营生的富商。

    “十二郎,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遇到状元郎,巧了!”

    随着中年人的话刚落,船舱里又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来,他也是一副行商打扮,望了望杨逸的船,目光沉沉地说道:“黄掌柜的,咱们跟上去瞧瞧吧,可儿的事至今没个头绪,我越想越觉得此人可疑,在京中不好出手,到了江南地面,咱们干脆把他弄过来,一问事情就清楚了。”

    十二郎口中的黄掌柜就是黄担,在京中的身份便是绸布商人,他沉吟了一下道:“能把人弄过来问一问甚好,只是,若是可儿真是落在他手上,那也就等于说此人是深藏不露,而且还有官差随行,光你我二人怕是不行,这样吧,联系苏杭地面上的兄弟,咱们干净利落地干他一票。”

    小船远远缀着杨逸的官船,两人回到船舱后,细细商议起来,弥勒教徒之间的联系自有一套外人无法得知的暗号,船行过处,偶尔便会有一些人寻到小船上来,密语一阵后,又迅速离去。

    一时间,弥勒教在江南的网络很快被调动起来,苏杭一带虽然也是不是他们经营的重点,但势力远比京城胜出许多倍,从这一刻起,杨逸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落在了弥勒教眼中。

    傍晚时分,杨逸的官船进了杭州城,在码头上一靠岸,随行的官差立即摆开仪仗,杨逸与覃子桂把崭新的官袍穿了起来,知州陆惜禹,新任钱塘知县蒙兆年也穿着整齐的官服,带着三班衙役来到码头迎接,码头边早已是彩绸结就,并请来伎人载歌载舞,场面极为隆重而热烈。

    码头上围过来成千上万的杭州百姓,这次钱塘县名声更响了,状元与探花竟同出钱塘县,这对于钱塘百姓来说,同样与有荣焉,今后走到哪里,一提起钱塘县,人家都会高看一等,夸赞钱塘人杰地灵,文风鼎盛。

    而作为地方官,钱塘出了这等盛事,他们当然得十分重视,这绝对可以作为他们任上最大的政绩,这说明了他们在重文兴教,移风易俗这些方面成绩斐然。

    所以,陆惜禹他们把迎接的场面办得如此隆重,并不见得他们真对杨逸两人如何看重,或许,更多的是在为他们的‘政绩’作一种炫耀。

    杨逸与覃子桂上岸后,先与陆惜禹他们一翻寒暄,见过礼后,就见母亲杨氏由李审扶着走上来,此刻脸上已经全被泪水打湿,一条手帕擦之不及,刚擦过的脸颊,泪水又象断线的珍珠流下来。

    “儿啊!我的儿啊……”说完这两句,杨氏再度泣不成声,看着她变得清瘦的脸颊,泪水纷飞的样子,杨逸那七尺男儿身一矮,扑通跪下,郑重的给杨氏磕头,杨逸可以不跪天,不跪地,这一刻却甘愿为这个柔弱的母亲在千万人面前跪倒,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给人下跪,不为别的,只为那份浓得化不开的母爱!

    “起来,起来,我儿快起来!”

    “娘,孩儿回来!”杨逸坚持给她磕完了头才起身,扶着杨氏安慰道:“娘亲莫哭,别伤了身子,孩儿此翻总算没有辜负娘亲的期望,把状元给娘亲考回来了!”

    杨氏笑了,但那笑脸之上,泪珠却依旧不断,外围无数的百姓看着这对母子,静静无声,杨逸转身给外围的百姓团团作揖,说了一翻感谢的话,然后回身将杨氏一把抱到马上去。

    “我儿这是做什么!”杨氏的声音有些惊慌。

    杨逸在马边扶着她,含笑说道:“娘亲多年养育之恩,孩儿此生难以报答,娘亲请坐好,让孩儿来给您牵马!”

    在喜庆的锣鼓声中,杨逸牵马而行,杨氏在马上不停地抹着眼泪,一路向城西的家中走去,沿途无数的百姓随行观看,杨逸这次如此高调,就是要把所有的荣耀归于这个身为外室的娘亲身上!

    从前,因为那见不得人的身份,很多人瞧不起杨氏,不知受了多少人白眼,她连邻家都极少去登门,这种状况直到李逸十四岁通过州试后才有所改观。

    而这一回,披红花,骑大马,荣耀归家的不再是状元,而是状元的母亲。满街的百姓随行观看,赞叹不已,杨氏听着路边一片祝贺声,既有无尽的喜悦,也感到窘迫不安。

    “娘,莫哭了,您看,满城的百姓都在看着您呢!孩儿为有您这样的娘亲感到骄傲!”

    杨氏终于止住了泪水,低头对杨逸说道:“傻孩子,你才是娘亲的骄傲!儿啊,让娘亲下来吧,娘亲坐在这马上不踏实……”

    被无数的百姓围观,杨氏越来越感到难为情,杨逸仰头一笑道:“娘,您别管别人,只管看着您的儿子就是了!娘亲有没有看到孩儿浑身发光?”

    “发什么光?”

    “孩儿不是文曲星下凡嘛!身上自然是要有光的啊!”

    “你这猴娃子,净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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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快二十万字了,还不到两千收藏、三千推荐,成绩惨淡,感觉快要写不下去了,或许行文能力有限,自己不适合写穿越文吧……

第058章 匪踪

    杨家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杭州城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士绅富商都纷纷登门道贺,杨逸是来者不拒,普通的乡邻百姓,凡登门来贺的,也不分贵贱,一概有流水席款待,他不厌其烦的搞出这么大的场面,一心只为杨氏赚足面子。

    这些天,母亲杨氏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消失过,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或许这就是她一生最大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心中满足无比。

    到了第四天,杨逸带着母亲起程反京。韩碧儿则带着两个丫环另租了一条小船,到了城外才与他汇合。

    对于韩碧儿的到来,杨氏没感到意外,之前杨逸偶尔会到她们药铺去坐堂,虽然没有明说,杨氏也能猜到些儿,此次正式会面,杨氏只是略作询问,并没有多说什么,韩碧儿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变着法儿的哄杨氏开心,象供老祖宗一样,把杨氏照顾得无微不至。

    韩碧儿明白,她就是一个小妾的命,今后想在杨家过得安稳些,除了杨逸,关键还是讨得杨氏的欢心才行,一但能提前得到杨氏的认可,将来就算大妇进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至于过分苛责她。有她照顾自己的母亲,杨逸倒轻闲了许多,可以到覃子桂的船上去置酒畅饮,探讨些为官之道。

    这天离无锡县还有十多里,已是薄暮依稀,朦胧的河面上,有三条船从对面驶了过来,最后一条船驶到前面时,突然失控似的,向杨逸的官船直撞过来,嘭的一声,两船撞在一起,杨逸船上的人大多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震倒,有两个官差甚至仆嗵一下掉到了河里。

    说时迟那时快,对面飞出一条飞爪,将两船紧紧连在一起,同时冲出六七个黑衣蒙脸人,提着刀迅捷无比的跳到杨逸的船上,对那些官差一言不发挥刀便砍,随杨逸回杭州的共有十来个官差,他们武功都只是一般,一个照面便被砍死了五六个,临死的惨叫声刺破了江面上的平静。

    杨逸正在舱中与自己的母亲说话,望见舱外惨烈的情形,也不顾一切的拔出匕首冲出船舱来,船头剩下的几个官差已经与蒙脸人战在一处,呼喝连连,刀口撞击出的火花在暮色中分外刺眼,眼看官差已落入下风,形势岌岌可危,杨逸又不敢远离舱门,只得大喊道:“退过来,退过舱门这边来!”

    不用他叫,那几个官差也被逼着退了过来,他们还算尽责,此时不住大叫道:“匪人凶狠,状元郎快逃,我等先顶着!”

    杨逸仿佛没听到,紧握匕首揉身便上,身影如鬼魅的从一个官差身侧闪出去,趁着官差挡住对方大刀那一刹那,手中的匕首狂送而去,噗的一声透胸出入,然后飞快拔出,一蓬鲜血随之狂喷出来,洒了前面的官差一身。

    凄厉的惨叫声才响起,杨逸的匕首已经划破了第二个蒙面人的肚子,带出一片白花花的肠子,近身格斗是杨逸的长项,在这相对狭窄的船头,又有官差在面前顶着,给他创造了最好的突袭机会,所以能瞬间放倒两个蒙面人。

    除了那两声临死的惨叫,对方自上船后就一言不发,只是一味的狠攻狂砍,似乎打算不留一个活口。

    江南一带向来还算平静,虽然也偶尔听说有水匪打劫的事,但水匪大多只是求财,象这么凶悍的见人就砍还真不多,敢抢官船的更少,杨逸一边寻找机会,心中同时电转不已,这里离无锡已经很近,而且江面上还不时有船只来往,只要坚持一会,想必这些匪人是不敢久留的。

    就在这时,船舱里突然传出韩碧儿的惊叫声,杨逸大惊,回身就冲入舱中去,看到草儿被冲进来的两个蒙面人砍倒在地,几个女人惊叫不断,韩碧儿此时死死地抱着杨氏,将杨氏压在舱角,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她。

    而青叶则瘫倒在小几边瑟瑟发抖,正努力地想向韩碧儿那边爬去,蒙面人挥刀向她便砍,冲进舱来的杨逸大喝一声,人如流星奔月般射了过去,手中的匕首一闪而逝,直射蒙面人左胸,那蒙面人只得放过青叶,挥刀来挡匕首。

    锵!匕首被蒙面人挡偏去,但杨逸出手时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道,匕首偏离后射入第二个蒙面人的大腿,使得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船舱里。

    杨逸的身形也随之扑到,和青云道长练了一年的吐纳功夫,虽然不可能有大成,但足以让他的身手敏捷程度不输于前世多年的打练,出手处隐隐有劲风先透,而对方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挡飞匕首后,顺势横刀砍来,白练如虹,杨逸空手不敢逆其锋,只得矮身而避,右手同时抄起舱中的小几狂砸而出!

    嘭!小几被蒙面人一刀砍碎成几块,木屑纷飞,杨逸被逼退一步,刚想揉身再上,别一个蒙面人突然大喝一声:“住手!否则我砍死她们!”

    杨逸望去,只见那大腿受伤的蒙面人已忍痛扑到韩碧儿身边,大刀架在她颈上,杨氏此时反而没再慌张,只是万分焦急地喊道:“我儿快逃,不要管娘!快逃啊……”

    对面的蒙面人显然对杨逸十分忌讳,这时也没有再逼上来,杨逸一见母亲和韩碧儿落入对方手中,心底一阵透凉,急得眼冒金星,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类,下手狠毒之极,杨逸不敢随意乱动,脸上努力地做出平静的样子来。

    “各位好汉若是求财,船上财物尽管拿去便是,何必伤害无辜呢?”

    杨逸一边说话,脑子飞速地想着对策,舱门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弱,可见那几个官差怕是撑不了几下了,覃子桂他们船上不知怎么样,但不管如何那边是指望不上了。

    就在这时,船舱后面又冲入两个蒙面人,杨逸真个绝望了,夜色已临,若是自己一个人逃生,问题不大,但让他扔下母亲杨氏,这种事无论如何他做不出来。

    他对面的那个蒙脸人此时阴测测的说道:“本来只是求财,但你伤了我们几个兄弟,这账咱们得另算,赶紧束手就擒,别想着拖沓时间,否则别怪我兄弟手下无情。”

    “儿啊!你怎么不听娘的话,快逃啊!娘求你了……”

    “娘,别慌,孩儿不会有事的!”

    “再罗嗦我就送你们到阎王爷那里去叙母子情!”

    杨逸还在作最后的努力,他尽量平静地说道:“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她们,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也知道你们是为我而来的,放她们先走,我随你们摆布就是,若不然,我会千万倍的还给你们。”

    杨逸的话让几个蒙面人为之一怔,杨逸暗喜,没想到真被他蒙对了,因此立即飞退的舱壁边,做出随时破舱而出潜水逃亡的样子。

    “放开她们!”杨逸大喝一声,震得舱中几人耳膜嗡嗡作响,舱中四个蒙脸上一时竟犹疑不定,以杨逸的能力,加上夜色已浓,一但让他入水,十有**能逃出生天,而他们的主要目标确实是杨逸,此时还真有些投鼠忌器。

    “逃?你欠了我们兄弟几条人命,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你找出来,不管他,让他逃,把这两个女的先砍了!”

    这话声一落,那边的蒙面人没一点犹豫,嚯然举刀便向韩碧儿砍落!吓得她发出长长的惊叫,尽管如此,她还是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护着杨氏!

    “等等!”

    看着那大刀终于停在韩碧儿脖子不远的地方,杨逸暗暗吁了一口气,接着沉声说道:“你们赢了!放她们走,我任你们处治!”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放她们走后你还会任我们摆布?”

    “你们这种人没什么信义可言,我若先束手就擒,你们也一定会杀了她们,所以……”

    “砍了!”

    “停!你们这群王八蛋!”杨逸忍不住大骂一句,最后也只得老实举起双手走到船舱中间!

    “我儿不要,你快逃,你这不孝子,难道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你快逃!不要管我们……”杨氏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韩碧儿,仰着脖子就向那蒙面人的刀口撞去,惊得那蒙面人连忙抽刀让开。

    “娘!不要……”

    杨逸亡魂直冒,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象一只扑向猎物的豹子,前面两个蒙面人挥刀急砍而来,杨逸身形如风车急转,往左边一让,同时右肘狠狠的撞出,呯的一声撞在左边那蒙面人的肋骨上,把人撞得横飞出去!场面顿时又大乱起来,剩下的蒙面人拼命的阻止着杨逸,竟然阻他不住。

    “住手!”

    杨逸才冲过前面两道刀影,就见杨氏被另一个蒙脸人提着发髻,大刀再次架在她的脖子上,杨氏一面奋力挣扎着,一面惨声大喊道:“儿啊!快逃啊!你若是不听话,今后娘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快逃啊……”

    “你们说话要算说,我束手就擒,你们就放她们走!”杨逸再次颓然停手!

    “好!”蒙脸人大概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杨逸的身手如此迅捷,舱中几人没有丝毫把握制住他,于是立即答应。

    “发誓!你们若是不放她们走,祖坟被五雷轰,尸骨无存,后代子孙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妓!”

    凄迷的夜色中,江风瑟瑟,流水呜咽,看着蒙面人的船只迅速转入分岔水道,消失在太湖方向,杨氏几乎哭得气绝过去,大喜与大悲来得如此突然,她就这么个儿子,若是杨逸有个三长两短,她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覃子桂他们没事,匪徒甚至没有上他们的船,但此时看着船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是脸色苍白,六神无主。

    倒是韩碧儿抱着哀绝的杨氏,很快镇定了下来,看了看身边剩下覃家那五六个随从,还有三个负了轻伤的官差,韩碧儿将杨氏交给青叶,站起身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道:“子桂兄弟,杨郎他能不能脱险,就看你的了,第一,立即派人往无锡城,让官府出动所有的衙役,并发动民壮,大张其鼓的入湖搜索;第二,让官府行文附近驻军,让附近驻军尽快出动加入围剿;第三,派人飞报两浙路衙门,让提刑使亲自前来主持搜索事宜;第四,派人通知洞霄宫青去道长,江湖上的三流九教青云道长或许有些了解,杨郎与青云道长亦师亦友,他一定会尽力相帮的;第五,……”

    说到这,韩碧儿转头对那三位随行的官差说道:“你们护卫不周,万一状元郎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罪不可恕,现在你们一人马上飞速进京,将此事原原本本报与章相公知晓,快去!其余两个随我上小船,咱们尾随着这伙匪人,青叶,你留下照顾夫人,若是夫人有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

    韩碧儿镇定的神情感染了身边的人,连杨氏都稍稍安定下来,但韩碧儿突然的转变太让人意外,众人还在愣神的功夫,韩碧儿又大声喊道:“没听清楚吗?快去啊!早一刻咱们就多一分机会把人救出来,快啊!”

    覃子桂总算先反应过来,照得韩碧儿的吩咐迅速安排人手,安排妥当后,覃子桂说道:“韩家娘子,带人跟踪匪人的事由我来,你带着杨婶……”

    “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你是探花郎,只有你去无锡,官府才会下大力气发动青壮入湖搜索,快去!”

    韩碧儿说得在理,覃子桂不敢再犹豫,得到吩咐的各人也快速的执行去了,杨氏此时才说道:“碧儿,去追匪人太危险,还是我去吧,逸儿他若是有个不测……”

    “夫人放心,匪人没有当场杀害杨郎,而是把人带走,那只有一个可能,杨郎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还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杨郎不会有性命危险的,夫人请安心等候消息,青叶,一定要照顾好夫人!”

    韩碧儿也没多等,带着两个官差上了她那艘小船,向匪人消失的水道快速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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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几天情绪很底落,昊远祖母病重了,今天听她念起我的祖父,昊远的祖父当年是远征军,几十年来音讯断绝,九五年邻县有的老兵从台湾回乡探亲,曾来查找过我的祖母,说是我祖父嘱托他来查找的。

    据此判断当初我祖父应该是退到了台湾,但当时来到我家查找的并不是台湾回来的老兵本人,那老兵是让他大陆的亲人来查的,我家所得到信息极少,我父亲写了一封信让来查的那人转交老兵带回台湾,现在十多年过去,依然音信全无!现在昊无祖母病重了,突然念叨起我的祖父。

    想问一下,有台湾的书友在吗?若有能力帮忙查一下,拜托在书评区留个名,谢谢!

第059章 危局

    黄担、十二郎和苏州分坛的负责人唐鸭子围坐在船舱中,脸色都有些不善,这次行动安排了这久,过程却难以让人满意。

    想过杨逸可能很难缠,但没想到这么难缠,一个照面就有两名同伴倒在他的匕首下,其中一位还是杭州分坛的香主,在船舱中还重伤了两人,特别是肋下被撞的那位,肋骨断了好几根,现在躺在船上不时吐血,生死未料。

    万幸的是,最后总算是把杨逸掳来了。

    十二郎与杭州分坛的香主私交甚密,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先去把他两只手剁下来,他娘的……”

    黄担及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是迟早的事,十二郎先忍一忍,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把林护法的下落问出来,到时你想怎么自治他,都由着你就是。”

    十二郎眉头一皱,沉声说道:“还等什么,现在就去问,我倒要看看他嘴有多硬。”

    他说着提刀就站起来,黄担这回没有阻止,能早一刻问出林可儿的下落也是他所希望的,他向唐鸭子稍一示意,两人也跟着站起身来,准备一同到船舱去逼供。

    刚走到舱口,一个手下便跑过来并报:“唐香主,后面有一条小船跟上咱们了!”

    “还有这事,看清了没有?”

    “禀唐香主,夜色太浓,虽然看不清对方船上的情形,但能确定对方是跟着咱们。”

    唐鸭子将刀子往船板一砍,吩咐道:“让后面的兄弟去做了他,干净利落点!”

    “是!”那手下应了一声,很快向后面的一艘船发出信号,后船接令后迅速掉头迎回去。

    跟在后面的小船正是韩碧儿他们,她把杨逸看作一生的寄托,此刻竟不要命的追上来,她们船小,行动更快,一见匪人掉头迎来,知道己方的踪迹已被发现,她倒也不慌,丈着自己的船轻巧灵活,竟与迎来的匪船兜起了圈子,这太湖之上,水域宽广,对方一时竟奈何不了她们,追又追不及,摆又摆不脱。

    两船追逐了一会儿,看得前面的唐鸭子等人大火,让这艘船这么跟在屁股后面,总不是个事,于是唐鸭子吩咐前面两条船也悄悄掉头,以夜色为掩护从两面兜过去,来个三面合围,打算把这条小尾巴干掉再说。

    韩碧儿站在船头,心里虽然为杨逸的安危担忧不已,但神态却越来越镇定,在她的指挥下,小船象一条油滑的泥鳅,和匪船在宽阔的湖面上追逐着!

    “韩娘子,不好,匪人从三面围上来了!”船上一个官差突然着急地说道。

    “听我的,向北面向冲出去!”韩碧儿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船夫听了她的话,立即一转船头向西北方向冲去。

    对方从西面及东北、东南三个方向合围上来,形成一个正三角形将小船围在中心,此时一见小船往北突围,西面的船只立即转向阻拦,而东北方向的船只也斜插而上,打算两面封死小船的出路。

    小船上的官差和船夫紧张无比,看到被对方封死去路,其中一个官差不禁失声道:“不行,快转向,过不去的……”

    “冲!不许停!”韩碧儿不为所动,让小船继续向北面猛冲,仿佛要与对方来个两船硬碰一样。对方一见这情形也尽力的堵上来,待到双方距离接近十回丈,韩碧儿才突然说道:“转舵东北!”

    随着她一声令下,小船突然轻灵的划出一道弧线,原本处于东北位置的匪船因急于向北堵住小船,身后的东北方向倒留出了一道空档,韩碧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刚才向北急冲,就是引诱东北方向的匪船斜插过来,她的小船转向灵活,从匪船后面不远处斜冲而出,让船上的匪人大骂不停,却又徒呼奈何。

    唐鸭子又是狠狠的一刀砍在船舷上,眼看小船又脱出包围圈,真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就在此时,无锡方面传来隐约的锣鼓声,远远望去,还能看到一片片的火把,唐鸭子他们见到这情形,再顾不得围堵韩碧儿了,掉头就向西面遁去。

    原来,覃子桂一到无锡城,把情况向知县林时颖一说,惊得林时颖连官袍也顾不得穿,就连声下令城中衙役帮闲尽数出动,务必救回状元郎。

    这不够,杨逸出事地点就在无锡城外十来里处,若真有个不测,他这个知县必定难逃其究,所以不用覃子桂要求,他又让人去发动城中青壮,大张旗鼓的入湖搜索,无锡地处太湖边,众多百姓以打鱼为生,一时间竟让林时颖发动起上千青壮,点起的火把如星火燎原,闹轰轰的驶船入湖。

    杨逸不知道外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他被五花大绳捆在船舱中,除了开始挨了几脚,这伙人急于撤离,到目前为止倒没有太虐待他,但鉴于杨逸凶悍的杀伤力,舱中派了两个人一刻不离的守着他。

    杨逸闭着双眼假寐,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拖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对他来说机会就多一分,但这伙人行事极其狠辣,杀人不眨眼,这让杨逸心中也没底,或许下一刻,这些人就会对他严刑逼供,杨逸明白,只要他们得到了想得到的,自己是必死无疑,

    事实上,杨逸已经猜到这些人的目的何在,他明白,自己说出来是死,不说一样也会死,这些人绝不会心慈手软。时间对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宝贵,但前面两个大汉虎视眈眈地守着,让他也无法可施。

    从船体不时倾斜上可以判断出,船只在不断地急转弯,杨逸看了看前面两个依然蒙着面的汉子,淡淡地说道:“看来你们是遇上麻烦了!”

    两人只是定定地望着他,没出声,杨逸有些鄙视地笑道:“都把我捆成这样了,瞧你们还这么紧张,至于嘛?”

    两人还是一声不吭,杨逸转而怒道:“老子口喝了,要点水来喝!”

    两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若不是还看到他们胸口随着呼吸起伏,非误以为他们是木头人不可,杨逸被打败了!她娘的,引不开这两人,他便是有千般能耐也施展不出来。

    船只也不知行了多久,突然停了下来,随即船舱打开,有人在上面吩咐道:“把人带上来!快!”

    两人这时才恢复了人样,迅速地把杨逸抬出船舱转到岸上,夜色蒙蒙中,杨逸看到附近是一片山林,也就是说他们已经驶出了太湖水域,他无法确定这是在哪里,未等他多看,又很快被塞进一辆马车里,那两个‘木头人’依然坐在车里守着他,但杨逸心中却暗喜,因为车里一片漆黑,不象船舱里有灯光照着,而且车子走得很快,极为颠簸,有了这些条件,他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拿手好戏了。

    前世胡小龙虽然背叛了他,但之前却教会了他两手绝活,无论什么样的绳子,打了什么样的结,他都能轻易解开,除此之外,胡小龙还教会了他一手开锁的本事,有一回胡小龙正打开一辆别克车的车门,很霉!还没发动车子,刚好被车主回来撞见,对方三个大汉,将胡小龙一顿暴揍,杨逸遇上了,见他被打得惨不忍睹,出手救了他,胡小龙因此投到他门下;

    也正因为学会了这手绝活,上次杨逸才能翻手之间便解下苏十三娘的香囊。

    他正准备趁着车内一片漆黑,而且颠簸不定的当口,悄悄解开身上捆着的绳索,车帘却突然被人掀开。

    韩碧儿的小船一直缀着前面三艘船只,可到了太湖西岸,对方两船沿着宜水逆溯而上,剩下一条船堵在江口,这江面狭窄,可不比湖面任她们怎么兜兜转转,对方把江口一堵,她们的小船根本过不去,而无锡方向的追兵又没到,韩碧儿眼看着对方两船远去,心里也是焦急万分。

    “退回去!”

    韩碧儿再次下令,船夫很快掉头,将小船向来路驶回,等驶出了对方的视线,韩碧儿立即让小船转向,在离江口一两里的地方靠岸,然后对一个叫陆关的官差吩咐道:“带上你的衙牌,立即去宜兴城请求宜兴知县协助,要快!否则匪人一但逃入西面的茅山中去,便是出动十万大军也再难搜到匪人的踪迹,要快!”

    陆关知道若不救回杨逸,他们是罪责难逃,也不怠慢,上岸就向宜兴飞奔而去,韩碧儿很快又让船只驶回江口,就算不能去追前面的两条船,缀着后面的这条船,也总是条线索。

    对方似乎并不急,依然在江口处守着,茫茫的夜色中,对方船上灯火全无,就象一只幽灵船停在那里,韩碧儿不敢靠上去,只得让小船停在湖面上,远远地对峙着,还不时吩咐船夫换个地方,防止方对潜水来偷袭。

    直到过去半个时辰,对方船上还是没一点动静,韩碧儿越想越不对劲,让船夫小心翼翼地靠上去,才发现匪人停在江口的船只已是人去楼空。

    这下韩碧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噗噗地往下掉,尽管心中已是绝望异常,她还是吩咐将匪人留下的船只点燃,当成一个大火把给无锡方向的追兵作一个指引,自己指挥着小船沿宜水逆溯而上,尽快赶到宜兴去搬救兵。

    陆关狂奔了近二十里,跑得气喘如牛,好不容易跑到宜兴城下,结果他在城门下叫了半天,城上还是黑灯瞎火,连个鬼影都没有,他急得快疯了,找来石头猛砸城门,这种做法非常危险,若是城上守兵一个恼了,直接将他射杀那也是有可能的!

    危机里往往蕴含着巨大的机遇!

    陆关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决定拼了,这次救不出杨逸,他们少也得刺字充军,若是能成功救下杨逸,说不定今后能凭着这份功劳得到状元郎的赏识。

    他用石头猛砸了好多下,城上才亮起一个火把,陆关飞快地跑回自己原先点燃的火堆旁,让城上的守兵看清自己身上的公服!

    “快开城门,新科状元杨逸路过无锡,被匪人劫持了,匪人已经逃向宜兴来,赶快开城门,让你们知县协助抓捕匪人、救回状元郎,若是误了事,将来朝廷追究下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陆关还在宜兴城下大喊,而此时十二郎已经跳上杨逸的马车,车里不算宽敞,他让那两个‘木头人’下车后,自己点起一盏灯笼,然后将杨逸提坐起来,冷冷地说道:“状元郎,我这人没什么耐心,问你什么你最好直截了当的回答,否则,别怪我下手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杨逸见对方脸上依然蒙着黑布,但从对方的眼神中,他可以确定以前没见过这人。

    十二郎抬手就往他小腹狠狠的擂了一拳,疼得杨逸闷哼一声,胃里一阵翻腾,十二郎这才说道:“状元郎,认清你现在的处境,该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明白了吗?老实回答问题,你会少受些苦,说!林可儿如今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林可儿?关她什么事?她不是在京城吗?”杨逸一脸疑惑,与其说他在回答问题,不如说他在茫然的反问,杨逸明白,对方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他必须尽量拖时间,由于心里早有准备,他脸上茫然不解的神情极其逼真。

    可惜,他遇上的是凶狠的十二郎,只见他眼中寒光一闪,噗的一声,一把匕首毫无征兆的刺入杨逸的大腿中,然后匕首一抽,一股鲜血瞬间涌出,染透了杨逸的衣袍,十二郎将染血的匕首放到嘴过轻轻一舔,那两道目光变得狰狞无比。

    “我说过,状元郎若是老实回答问题,你会少受些苦!”

    杨逸痛得冷汗直流,人也倒在车厢里翻滚起来!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拖不下去,自己很快会死,拖下去,不死也要被对方折磨得奄奄一息。

第060章 绝地反击

    杨逸本想拖延一下,找个好点的机会再想办法脱困,却不曾想十二郎如此狠辣,毫不迟疑的就给他来了一匕首!

    不能再等了,舍命一拼或许还有条活路,再等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他在车里惨叫翻滚,反展在身后的双手却没闲着!

    “不想再挨一下,你他娘就给我停下来!”

    十二郎的声音就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人毫不怀疑他真会再来一下,杨逸嘴里闷哼着,身体听话的停止了翻滚,十二郎俯身将他一提,就在这时,杨逸突然双腿一曲,狠狠地向他面门撞去,面对这突然惊变,十二郎将头一仰,左手往他撞上来的膝盖一挡,匕首在他腿上又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与此同时,杨逸双臂一挣,早已解开的绳子顿被挣脱,全身力气集到右拳上,狠狠的向十二郎的颈部砸去,猝不及防之下,十二郎被杨逸一拳擂在脖子上,若不是杨逸出拳时被臂上的绳索阻了一下,光这一拳就能打折他的脖子,尽管如此,十二郎也被击昏过去,身子撞向右边的车壁发出呯的一声大响。

    此刻千钧一发,杨逸知道迟一秒也可能会被砍死在这车中,他飞快地解着身上的绳索,恨不能使出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本事,瞬间脱身出去。

    车里的突变惊动了外面的人,还好车子飞驶着,一时没人能冲上车来,但车辕上驾车的蒙脸人已经勒马抽刀,回身就劈,杨逸双脚再次缩回,避过蒙面人砍来的一刀,接着向十二郎的身体猛烈一蹬,把十二郎整个人踢飞出去,挡住了车夫再次挥刀。

    他刚刚解开身上的绳索,车壁左边呼的一下被人砍开,一把长刀威势不绝,悍烈地向他拦腰砍来,杨逸全身一曲,顺势向车后壁狂撞而出。

    蓬的一声,后壁被他撞烂,他整个人也卷成一团滚落车后,车外此时已经陆续燃起了火把,十几个蒙面人呼喝着围上来,杨逸一刻不停,就象一个皮球,身体着地后又向外滚出两三丈,才一弹而起,站起那一瞬间,腿上的伤口痛得他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身后一把大刀带着劲风再次砍到,杨逸来不及叹命苦,只得再次滚地躲避,他已经看清楚,路边不到十丈就是树林,逃得进去,就能留得一命,逃不进去,今夜就得交待在这儿!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杨逸滚地的同时抓起一把泥沙,呼的一下向身后蒙面人的面门撒去,趁着对方别头躲避的当口,他再次弹身而起,强忍着腿上的刺痛,向路边的树林纵身扑去!

    他全身的感知都提到了极限,身后再次传来劲风,他及时向右一折,一把长刀从他身边险险飞过,呼啸着钉在前面的一棵树干上,真个是入木三分,刀身在左右摇晃着。

    杨逸接连躲过飞来的第二把长刀后,身形终于扑入了树林的暗影中,他来不及舒口气,一边狂奔一边撕下身上的衣袍,腿上失血过多,会很快让人变得虚弱。又奔出十来丈,他才隐身在一棵大树后,飞快地包扎起腿上的伤口来。

    无论是军队,还是江湖人,都讲究逢林莫入,若是杨逸完好无损,鉴于杨逸令人生畏的杀伤力,黄担他们是绝对不敢追进树林来的,但现在杨逸明显受了很重的伤,他逃跑的路上洒了一路的鲜血,因此黄担他们稍作犹豫还是追了进来,十几个人打着火把,相互掩护,寻着地上的血迹向里追,追到一棵大树下,血迹却突然消失了。

    十几个人面面相窥,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就此退走实在不甘心,杨逸腿上受伤,一定走不远,于是黄担吩咐一声小心,三人为一组开始散开来搜索!

    隐身暗处的杨逸见了这一幕,嘴边不禁浮上一抹冷酷的笑容,别说是黑夜,就算是白天,在这样的丛林里也是他的天堂,前世特殊的经历,让他对丛林战熟悉无比,在这个时代恐怕就是最好的猎人,也要比他逊色几分。

    向东搜索的三人中,其中一人只稍稍落后两步,一个黑影便悄然从树上倒挂下来,瞬间捉住蒙面人的下颚,顺势一扭,蒙面人顿时萎靡倒地,等前面两个蒙面人回过头来,只见同伴倒在地上无声的抽搐两下,便没了气息,连手中的大刀都不翼而飞了。

    树林中除了火把照到的地方,稍远一些便是黑沉沉的,各种枝叶的暗影被风吹动,摇晃不定,听不到敌人的一丝声息,他们的同伴就象是被厉鬼夺去了性命一般,让有心底寒气直冒。

    向西搜索的三人彼此之间靠得更近,他们三人身体各转向一方,以免背后受袭,然后就在一丈远的灌木丛中,忽然飞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嘭的一声砸在前面那个蒙面人的额头上,顿时血肉模糊,眼珠子都被震凸了出来,样子恐怖之极。

    剩下的两个蒙脸人大喊着冲向灌木丛,结果其中一人踢在一根藤条上,旁边一根树枝飞快的弹起,蒙面人只觉脚下一紧,刹时被倒吊起来,身体在空中晃荡的当口,黑暗中飞来一根两尺长、手臂粗的树枝,一头已经被削得锋利如标枪,噗的一声扎入蒙面人的腹中,树林里顿时又响起一串凄厉的惨叫!

    除下一个蒙面人看到同伴被倒吊在树上,腹中插着一根长长的树枝,鲜血淋漓不断,还在不断的呼嚎抽搐着,这场面太过悚人,他也惊得不断的大叫,身体发疯的乱转,每时每刻都感觉有人要从背后偷袭,等其它人赶过来,搜遍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

    这下子林中人人自危,明知是杨逸在暗中所为,但自从进入树林后,却没有一个人看清他的身影过,己方却无声无息的死了三四个人。

    唐鸭子心中大恨,大刀噗的一声砍在一棵树干上,仿佛把这棵树当成杨逸发泄一般,看着倒吊在树上的同伴挣扎越来越弱,很快没了气息,他有些疯狂的大喊着:“搜!五人一组,给我搜!他娘的!这狗娘养的双腿受了重伤,他撑不了多久,我就不信邪了,今夜一定要把他搜出来剔骨分尸方解心头之恨!”

    于是十多个蒙面人再次分成三组,继续搜索起来,然而即便人数多一些,各队之间也不敢分开太远,只隔着十丈左右,以便快速支援。

    林中除了沙沙的脚步声,死寂一片,树林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莺的啼叫,更增加了一份悚人的气氛,灌木丛中一只野鸡惊逃,树枝上几只夜鸟惊飞,也能把这些人吓得心惊肉跳。

    即使他们已经万分小心,但却不能增加他们的安全系数,杨逸就象一只林中猎豹,不断利用树影枝叶的掩护,利用林中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不断的伏击偷袭,只一盏功夫,又将五个人送去见了阎罗王。

    他不是不想弄一两个活口,但对方几人一组,加上他腿上有伤,行动受了很大影响,他根本没有弄活口的机会,所以出手务求一击致命,然后迅速转移。

    “杨逸,有种你给我出来,老子和你拼了!你他娘的象个娘们的躲躲闪闪,还是个男人吗!我操你祖宗!”看着又有五个同伙无声无息的惨死,唐鸭子快疯了,不顾一切地狂喊谩骂着,连黄担都劝不住。

    杨逸隐身不远处,看着唐鸭子狂躁的大叫,立即决定下一个目标就选择这个家伙,之前他就知道此人是头领,也不是没有机会对他下手,杨逸是怕先干掉对方头目的话,剩下的一伙人群龙无首,怕是没胆子再呆在树林中,那样反而便宜了这些狗娘养的。

    若是腿上没受伤的话,杨逸敢保证,早就让这十来个人全死在林中了。

    现在,他也只是强弓之末,但是,他依然没有放过唐鸭子的意思。

    对方没有再分开搜索,甚至黄担开始劝唐鸭子马上撤出去,为了达到目的,杨逸只得不断的引诱试探,不时向远处仍出一块石头,或是用藤条挂动灌木丛,弄出一些动静吸引对方。

    经过几回试探,他发现一有动静,暴虐成狂的唐鸭子总是冲在前面,杨逸针对这一点,再次布置了一个致命的陷阱。

    “杨逸,你这狗娘养的,你给我出来!”

    唐鸭子正在大喊,突然十来丈外的树丛轻轻的晃动,幽暗之中仿佛有人影在逃窜,唐鸭子大呼一声,当先就冲了过去!

    刚刚冲到灌木丛边,唐鸭子便一脚踩在地上的倒刺上,锋利的倒刺直透脚背,唐鸭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嚎,强壮的身躯向右一歪;

    接着一根手臂粗的树枝猛烈的反弹回来,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胸口上,把他扫倒向右边的荆丛,荆丛里一把大刀隐藏在暗影中,唐鸭子倒下的身躯正好撞在刀锋上,噗的一声大刀从肋下插入,唐鸭子的惨叫戛然而止,倒在地上抽搐不断。

    这一步步的算计,精确得毫厘不爽,唐鸭子连杨逸的影子都没瞧见,就成了林中野鬼,剩下的七八个人看着唐鸭子在地上不断抽搐,慢慢死去,个个露出惊恐的神色,火光照射下,整个树林风声鹤唳,阴气袭人;影影绰绰的暗处,让人感觉草木皆兵,胆战心惊。

    黄担不敢再留,带着剩下的人向树林外狂奔而去!

    树林里从新暗了下来,死寂一片,杨逸靠的一棵树干上,双脚已经阵阵发麻,他开始只是粗略的包扎,经过一系列的设伏袭击,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主要是伤口一直没机会处理,强行运动之下,流血过多已经让他变得很虚弱,但现在他还必须坚持着。

    天快要亮了,只有天亮后才可能在林中找到草药好好包扎。

    事实上从一入树林开始,杨逸要想逃走不难,但这不是他的本性,不杀几个人,他绝对咽不下今夜这口恶气,那样就算自己逃出去了,估计也得郁闷死;所以腿上虽然伤得不轻,他还一直咬牙死撑着跟对方玩命。

    现在连船上的一起算,前前后后一共被他干掉了十二个,想想心里终于舒服了些,娘的,老虎屁股你们也敢来摸!

    坐得越久,脑中就越来越沉,杨逸只能不时咬下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又过去半个时辰,东边才透出一抹晨曦,林中开始慢慢亮起来,他大腿以下的衣袍尽是斑斑的血迹,有的已经结硬,而伤口旁边还隐隐渗着血水。

    杨逸已无法行走,一站起来,腿上的伤口必定又是绽裂,还好不远处有一株小苦练树,他爬过去,摘下苦练树的苗叶捣烂,裹在伤口上,然后用撕下的衣袍从新包扎好伤口,做完这些,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倒头便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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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私生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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