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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私生子全文阅读

作者:何昊远     大宋私生子txt下载     大宋私生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6章 决裂

    杨逸背起书箱,在街上晃荡了个把时辰,打听了一下韩氏她们的境况,得知余应贤果然没为难她们,如今暂住在一家客栈,杨逸也不好这个时候去找她们。

    考虑到自己那便宜娘亲在家怕是要为自己的事急死了,不得不放弃在外自由自在些时日的想法,掉头往西门走去,一路上,在路边的铺子给杨氏买了许多吃的用的物事,所谓的孝顺不应该只是口头上说说,平时就得从些小事做起,暖暖父母的心。

    杨逸远远见到家门口停着一车豪华的马车,另外还有一匹马拴在门边的柳树上,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丁看着。

    他刚走近家门,就听到家里有动静,一个男人正在大声开骂:“不是说那个贱种死了吗?死了还能去游学,你这个贱妇人,别以为找个借口就能赢来我李家的同情,想进我李家门,你想得美!做梦去吧!”

    “大郎,四郎他前些日子真个落水,当时气息全无,我无法可想,才让李贵去找你爹爹的,后来幸得郎中救治,四郎他才转醒过来,我没奢望过要进你们李家,真的没奢望过……”这是自己那便宜母亲杨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几分悲苦,几分委曲,杨逸听了心酸酸的。

    他快步进门,院里有四个小厮,另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带着一个丫环,李贵跪在地上,正努力的将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与杨氏隔开,而自己那母亲缩在檐下,样子充满了无助。

    那男人没注意到杨逸进门,还在大声喝叱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那个贱种死就死了,与我李家何干?你让人找上我李家,分明是想博取我李家的同情之心,你这贱人知道不知道,你这么一闹害得我父亲急得犯了病,今个儿我来,就是要跟你说清楚,以后不管你是死是活,与我李家无关,你休想再……谁?放开我!你是谁?你要干嘛?”

    “逸儿,你回来了!”看到杨逸那一刹那,杨氏分明就象个找到了依靠的孩子,转眼却又着急地说道:“逸儿,你要做什么,他是你大哥,你快放开他!”

    杨氏哭泣着,还想上来阻拦杨逸。

    “娘亲,你没听到他刚才说什么吗?娘亲你不用管,孩儿先把这私闯民宅的贼人提到湖边醒醒神!”

    杨逸一边说,一边提着那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往后院门走去,那厮开始拼命的挣扎,被杨逸抬手狠揍了几下,终于老实了。

    院里那四个小厮也呼喝着冲过来,要解救杨逸手上那人,杨逸毫不留情,几脚狠狠的踢在四人小腹上,一个二个倒撞出去,摔在地哀嚎不止。

    “逸儿,你不可无礼,他终究是你大哥!你想怎么样?你让娘怎么办?娘求你了!”

    “娘,你记住,孩儿今后跟着你姓杨,我没有什么狗屁大哥,我们家就我一个,再也没别的兄弟,我会孝顺您一辈子,娘亲你若真想进李家,孩儿也不会拦着你,但是,孩儿绝对不会再姓李,也不会认谁谁谁做父亲!”

    杨氏被他说得怔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杨逸不再理她,提着那男人走出后院门,直接往湖里一扔!

    扑嗵一声,水花四溅,那贼厮想是不会水,杨逸知道,这年头北方人很少会水,何况这还是个读书人。

    那贼厮长得到是人模狗样,二十六七岁,一副自命风流的样子,但他对杨氏说的话,却显出这贼厮是个坏丕子来。

    这刻见他在湖里象落水狗一样挣扎个不停,刚要张嘴喊救命,嘴里便灌进大口大口的湖水,杨逸好整以暇的在石阶过坐下,欣赏着他那落水狗的身姿,帅!太他娘的帅了!要是一天把这贼厮扔湖里一回,那就更帅了!

    “逸儿,你不要闹了,这若是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办?快快快,赶紧把你大……把他救上来,娘求你了!逸儿啊,你就让娘省省心行吗?”

    杨氏连声哀求着,连家里唯一的男仆李贵也上来低语相求,被杨逸猛瞪了一眼,才退到一旁去,说来刚才李家长子这样骂杨氏,李贵心中也是有气的,这会教训一下这人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是担心李家惹不起而已。

    “娘!您忘了那天孩儿跟你说过的话吗?孩儿长大了,该是孩儿保护娘亲的时候了,谁敢欺负娘亲您,孩儿管他是天王老子,一样把他丢湖里去喂王八,娘!您不用管,你回去歇着吧,孩儿有分寸,不会弄死他的!”

    杨氏还想上来相求,这回杨逸脸色一整,我可以孝敬你,将你当亲娘孝敬,但必须有自己的原则,凡事不会毫无原则的顺着你!

    杨逸冷下脸来,杨氏一阵心悸,这个孩子的气质自打那次险死还生,变得有时连她这个娘都不认识了。

    若不是看他耳后的小痣还在,她真有些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以前李逸也常常不听她的说教,但从没有让她感觉到这种压迫感过,杨氏妥协了,含着泪向他点点头,不再说话,便自已退回内院去。

    男人,就得有自己的原则!娘亲也不行,无原则的顺从她,那未必是真个孝顺!

    杨逸坐在石阶上,看着那贼厮在湖里扑腾,其实这岸边的湖水还不及一人深,他只要能站直身子,根本就淹不着他。

    但不习水性的人,被这么往水中一扔,呛了水后,哪里还知道保持自己身体平衡,扑腾来扑腾去,眼看已喝了不少水,但这还不够,杨逸就是要让他有种险死还生的感觉,让他一辈子记住今天的惩罚!

    什么鸟嫡长子,老子就是个私生子又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上门来耍横,就算你老子来也不行!

    方才在院中的那个女子这时哭着跑出来,向杨逸泣声哀求道:“四哥,四哥,小妹求求你了,你放过大哥吧,他只是因为爹爹急病了,来了又听说你没什么事,心里有气才这样对你娘亲的!四哥,咱们好歹是兄妹,你就放过大哥吧!”

    杨逸轻睥她一眼,长得倒是一付大家闺秀的样子,但这话听着更教人不爽。

    “四哥?你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吗?我姓杨!你姓李!何来兄妹之说?你现在知道来求情了?刚才这贼厮把我娘骂成那样,你在一旁看热闹,怎么不出声说一句?我娘就算再不对,身份再低贱,就算是个陌生人,年龄在那摆着,也总还算是你们的长辈吧?这是哪家的家教让你们这么对待长辈的?嗯?”

    那女子被杨逸说得无言以对,但看着她大哥在湖里扑腾不停,眼看不行了,她扑嗵一下跪下道:“四哥,四哥,是我们错了,我代大哥向你道歉,你先把他救起来行吗?小妹求你了,爹爹他并非不想来接你们母子回老家,只是……”

    “只是什么?这一晃十多年了,他还要可是多久?我娘有多少年来等他可是?现在,不用他再可是了,我们母子会过我们的日子,两家从此形同陌路!”

    “不是!四哥,爹爹他是真想接你们母子回去的,只是……”

    “只是个屁!”杨逸实在忍不住暴出句粗口来,冷着脸说道:“只是你娘不同意是吗?他还算个男人吗?自己做下的事没点担当,幸好我没认这样的人做爹,否则我一头先撞死算了!”

    “四哥!你不能这么说爹爹,不光是我娘的问题,我娘亲其实没有多反对,是祖母不同意,爹爹他总不能忤逆了祖母,四哥!小妹求你了,大哥他快不行了,你快把他救起来吧!小妹给你磕头赔罪……”

    “停!你磕也没有用,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今天我让这厮铭记一辈子,做事前先想想该不该做,你李家没家教,我来帮你李家教教他怎么做人!”

    “四哥!四哥……”

    杨逸干脆掉过头不再看她一眼,当然,主要是湖中那厮到了关键的时候,随时得救上来,杨逸可不想当众弄出人命来,这厮就算该死,杨逸也不可能以这种方式要他的命,不值得!

    只见他在水中扑腾的力道越来越弱,开始时还能偶尔呼救一声,现在只有大口大口渴水的份了,杨逸看着还差些许火侯,也不忙着下水救人!

    就杨逸所知,李乐然的父亲李清臣娶的是韩琦的亲侄女,韩琦这人前半生努力想改革,后半生努力阻止改革;

    韩琦在英宗朝出任首相,权倾朝野,家里兼并了无数田地,连岳飞都成了他家佃农,得去给他家打工,王安石的改革,无疑是对韩琦这样成了最大土地兼并者的家族的最大伤害,于是,他反对王安石改革也就不奇怪了。

    韩家是什么出身?如今大宋数一数二的望族,韩琦这个亲侄女反对杨氏这样的身份进李家大门也就不奇怪了!

    见到湖里那厮差不多了,杨逸回院里抄起一根晾衣竿,出门来将晾竿往湖里一伸,那贼厮半昏迷的状态下,仍象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杨逸伸去的晾衣竿。

    杨逸把他拉到岸边,然后抓住衣领把他提溜上来,往地上一扔,他那妹妹立即扑上来,哭着呼喊大哥不止,那贼厮肚子圆鼓鼓的,嘴里不住地吐出水来,两眼翻白,半死不活的样子!

    很好,人模狗样的家伙,敢欺上门来,欢迎你明天再来,反正离西湖水干,雷峰塔倒还远着呢,够你这贼厮喝的!

    方才被杨逸收拾的几个小厮也捂着肚子出来了,但被杨逸冷冷扫视一眼,竟不敢靠过来。

    “带着这贼厮给我滚!今后再敢来我杨家撒野!小心我废了你们!滚!”

    杨逸大喝之下,那四人顾不得再捂肚子了,上来合力把那贼厮往前门的马车抬去!

    “水货!”

    见到地上洒了一路的水,杨逸忍不住又快意的咒骂了一句。

第017章 良相良医

    一大早,杨逸就在院子里比划,杨氏一直在檐下看着他,昨天李家长子的事,让她一夜没睡好,李家毕竟是官宦之家,若儿子能认祖归宗,对他总是好些,但听儿子的意思,却是要与李家断绝关系,这怎么不让她辗转难眠。

    杨逸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停下来说道:“娘,孩儿这肚子好饿,娘亲有吃的吗?”

    “有有有!你呀!就别再瞎比划了,娘亲给你拿吃的!”杨氏怜惜的看他一眼,转身往灶房去了。

    廊檐下,清晨从湖上吹来的风轻柔与凉爽,院墙边用篱笆围起的鸡圈里,一只公鸡显摆着它那一身华丽的羽毛,顶着大冠仰头向天哦哦地啼叫着,几只母鸡啄着篱笆边的青草叶,不时凑热闹似的咯咯叫几声!

    “娘,您别光看我啊!您也快吃!”杨逸与杨氏对坐在檐下的小桌边,他端着一碗稀饭正打算三两下解决掉,发现杨氏总是一面慈爱的看自己时,他只得收起前世从军队带来的毛病,小口小口的吃,文雅得不能再文雅了!

    “我儿大概是真的饿坏了,你就别装了,快吃吧!”

    杨逸有些尴尬的呵呵笑两声,没再说什么,开始专心对付起碗里的稀饭来。

    “逸儿,这世间哪有跟娘亲姓的,娘亲只当你昨天说的是气话,以后这样的话不要提可好?娘亲知道,是娘亲对不起我儿,没能给你一个好的身份!希望我儿莫要怪娘亲,娘亲也是没办法!”

    杨氏突然有些黯然的说出这话,杨逸这才发觉,在杨氏心里,昨天那贼厮说的那些话,最受伤不是她,而应该是自己这个有父不能认的孩子。

    杨逸三两口喝完自己的粥,然后端过杨氏放在桌上的粥说道:“娘!小时候总是娘亲喂孩儿,现在孩儿长大了,让孩儿喂娘亲一回好吗?来!娘亲快把嘴张开!”

    杨氏眼中有泪光在闪动,脸上却极力含着笑,轻轻张开嘴来,杨逸小心的用汤匙将稀饭喂进她口中,两人都不说话,就着一刹那晨光,杨逸将一碗稀饭喂杨氏吃完!杨氏这才掏出手帕擦着眼中的泪水。

    “娘,无论如何,他把你丢下十多年,生死不问,这不应该是一个男人做的事,如今孩儿长大了,就由孩子来照顾娘亲吧!咱们母子开开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咱们不求谁!

    娘亲若是望着孩儿出人头地,孩儿争取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就是!除了天上的星星,娘亲想要什么,孩儿都会努力去达成娘亲的心愿!

    那位祖母是韩氏大族出身,瞧不起咱们母子的,娘亲便是进了李家,孩儿想来也是被人视作奴仆,受尽人家的气,说实话,孩儿是不希望娘亲进李家那大宅门的;

    娘亲,您是怎么想的?孩儿会尊重您的选择!娘亲若真想进李家那大宅,孩儿保证帮你达成心愿!”

    杨氏听了脸上反而露出谈谈的笑意,和声答道:“我儿不必费这份心,说实话,起初那些年,娘亲也希望能走进李家大门,可这么多年过来,娘亲早就死心了,这些年看着我儿一天天的长大,娘亲这心里比什么都满足,唯独指望着,我儿将来有一天能金榜题名,娘亲此生也就再无憾事了!”

    “既然如此,娘亲就不必再说什么,孩儿选择跟娘亲姓杨,今个儿就去衙门把姓氏改回来,咱们再也不去看人家的冷脸,娘亲将来就是咱们杨氏最老最老的老祖宗,呵呵!孩儿想好了,孩儿要多娶媳妇,娶他二三十个,给娘亲生一大群孙子,让娘亲抱也抱不过来!到时候娘亲就不怕一个人闷了!”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先读好你的书再说吧!只要你愿好好读书,娘亲什么都依你就是!”

    杨氏也被他逗得轻笑起来,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指,杨逸双眼一闭,便装作昏迷状,这又换来杨氏当头一巴掌:“好了,我儿不要胡闹了,快回楼上看书去!”

    “哎!娘亲您坐着,孩儿收了碗便去读书!”

    “这活儿不用你干,快去!快去!”

    “哦!”

    杨逸也没再坚持,漫应一声,噌噌噌跑上楼去了!只留杨氏在檐下的晨风中淡淡地笑着。

    说通杨氏后,杨逸中午当即去衙门把姓氏改了回来,这个问题不大,不过是花些钱财罢了。

    办完这事,杨逸去见了一回韩碧儿,说真的,这个女人他不排斥,难得她对自己死心塌地,养着做个小妾也挺好,关键是因为算计苗安的事,不可能就此抛弃她。

    韩碧儿在祥庆坊重新租了个小院,倒也清静,杨逸进去后,给她留了两千贯作生活所须,韩碧儿对他极是依恋,两人少不得又是一翻缠绵。

    **过后,韩碧儿靠在他胸口,有气无力地问道:“杨郎,奴奴到现在还在奇怪,吊着苗安的绳子是怎么回事,那胸口又怎么会突然出现血红的字迹呢?”

    杨逸在她柔软的双峰上一捏,再次惹来一声轻吟,这才笑道:“这个你不必深究,说来也不稀奇,有种叫葛儿藤的汁和着几种药物,布匹泡入其中就会变得异常强韧,但有一点,这种药水见太阳后特别容易蒸发,蒸发的过程会产生一些反应,布匹会比泡药水前还易断。

    至于胸口出现血红字迹,不过是用姜黄水提前在苗安胸口写好字,再在水沟里撒入些碱,苗安从树上掉下来,胸口碰到碱水,就会现出红字来。后面嘛,随着苗安泡在水中久了,姜黄水化尽,字也就不见了!哈哈哈,小把戏而已。”

    “别说小把戏,这杭州城里就没一个能看破,这足以看出杨郎何等博学,奴奴心里佩服万分呢!”

    杨逸也没在韩碧儿那多呆,现在两人的关系还不方便公开,所以他到向晚便告辞而出。

    回到家时,母亲杨氏已经在依门而盼,杨逸在回来的路上,买了十来只田鸡,都用草梗编成的草绳绑着腰部,杨逸提在手上时,还不时的蹦两下。

    “娘,孩儿买了些田鸡,还有一块天麻,今夜让李婶一起炖个天麻田鸡汤,娘亲这些天受累了,得好好补补元气才行。”

    杨逸笑得很阳光,杨氏看到他的笑脸,顿时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敞亮起来

    “儿啊!明日咱们娘俩一起去拜拜菩萨吧,求菩萨保佑保佑我儿,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儿总是不得平静,娘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杨逸上前揽过她的肩头,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娘,你呀就放心吧,孩儿是文曲星转世,无论什么劫难都能逢凶化吉,娘,您想想,将来孩儿金榜题名,那不是要出仕为官吗?现在一两场官司缠上来,权当是去衙门学学怎么审案,免得将来自己做官后茫然不知所措。”

    “您呀!若真是文曲星转世,娘就算折寿十年……”

    “娘!别乱说话,不用怀疑,孩儿就是文曲星转世!必能保得娘亲长命百岁,福寿延年!到时娘亲老得满头白发,孩儿想来也是一头白发了,孩儿还喂娘亲吃饭,不用孙子曾孙们喂,那些兔崽子没尝过咱们娘俩相依为命的苦楚,想来不知轻重的!还是孩儿喂娘亲才放心!”

    杨氏眼中含着泪,脸上露着笑,任杨逸揽着肩头走到正屋檐下,许久之后才感叹道:“我儿真的长大的!”

    “所以,娘亲大可放心!”

    杨氏接过他手上的田鸡,含笑点点头,最后说道:“我儿快点上楼看书吧!别荒废了学业!”

    杨逸上得二楼,独自在房中开始倒水磨墨。

    常言道,不为良相,即为良医!

    以前在军医学院学来的那样医学知识,还是很有用的,许多中医方子比这个时代先进得多,毕竟大宋之后,又出了诸如李时珍这般的医中圣手,把前人的知识总结下来,再不断的实践创新,加在现代的检测分析手段,医学知识比这个时代全面得多。

    杨逸想想,若是以后没事干,开个医馆也不错,有了超于这个时代的医术,再加些装神弄鬼的招数,做个名医专宰那些肥头大耳的周扒皮!

    杨逸想了就做,开始把以前学过的医学知识细致的写下来,这要是天天给人看病,时时接触倒不会忘记,就怕久了不接触,慢慢会把这些知识全忘光了。

    记忆这个东西不好说!

    有时它能让你到死那一刻,还记得小时候偷看隔墙二妞洗澡的事,而且还能清晰的记得,二妞屁股上那颗痣长在哪里;

    有时它又能让你把昨天刚刚看过几张AV,被几个MM骂做禽兽或禽兽不如,忘个干干净净!

    所以啊,还是笔录下来靠谱些!

    杨氏见他在楼上写写画画,以为他真个一心只读圣贤书呢,黄昏时母子俩在厅中吃晚饭,杨氏一个劲的往他碗里挟田鸡肉。

    此时的杭州人特别喜欢吃田鸡,蔚然成风。

    据说仁宗时期,有个叫沈文通的人来杭州任知府,发现这个问题后,立即下令禁止,说田鸡是益虫,专吃田里害虫来着,不让吃!

    这杭州人祖祖辈辈都这么吃过来的,一时那里忍得住不吃啊?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些专门捕捉田鸡出卖的人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把冬瓜里面挖空,然后将田鸡装在冬瓜里送货上门。

    这大概也就是冬瓜田鸡这道名菜的由来吧。

    “我儿读书伤身子!快多吃些!”杨氏一边给他挟肉,一边慈爱地看着他吃。

    “娘亲,你也快吃!”

    “好!娘亲也吃!”

    “娘亲,你怎么能光选田鸡头吃呢!”

    “我儿有所不知,娘亲这一辈子就爱吃田鸡头!来,你快把肉吃了!”

    “……”

    杨逸半天没说出话来,不用再怀疑,哪怕是隔着一千年,一万年,这世间的母爱都是一样的,这种善意的慌言听得人心里温暖而感动。

    “娘!都说儿接母样,您没听说过吗?其实孩儿接得娘亲,也喜欢吃这田鸡头,娘亲若是心疼孩儿,就让给孩儿吃可好?”

    杨逸说完,一下子把所有的田鸡头全捞进自己碗中,然后把一堆田鸡腿堆到杨氏碗中!

    “请恕孩儿不孝,娘亲快吃!”

    “你这猴娃子!”这回杨氏没有再坚持,但还是把一半肉搬到了他碗中,两人就着满天的晚霞,用过温馨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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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首!拜谢!

第018章 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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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浙路经略司后衙里,经略使冯国顺一脸的晦气,八月初的天气依然热气炎炎,加上一肚子烦心事,冯国顺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只好让府里的丫环取来冰块,以布包好覆于额上。

    五月间,因苗安案发,在提刑使余应贤全力追查下,许多线索指向冯国顺,虽然余应贤没有找到直接证据,但依然上表把冯国顺弹劾了,如今结果下来了,冯国顺虽然没有罢免两浙路经略使一职,但却被夺去了银青光禄大夫的虚衔,这让他十分的难受。

    自元丰党人(新党)全数被贬谪之后,把持朝政的元祐党人(旧党)便分裂为三党,分别是朔党、蜀党、洛党。余应贤与杭州知州陆惜禹都属于蜀党,蜀党的代表人物是苏氏兄弟、吕陶、上官均等人。

    而冯国顺属于朔党,朔党自司马光去世后,已不复当初的强势。

    朔党与蜀党之间,从司马光还在世时就不对付了,司马光尽贬元丰党人,尽废王安石新法,就曾引来苏轼的强烈反对,说司马光是:只凭个人好恶,专欲变熙宁之法,不复较量利害,参用所长。

    苏轼的话对自诩品格高尚的司马光来说,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指责了!换句话说就是司马光只图个人爽快,把国家大政视同儿戏,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根本不管其中好坏,这样的指责跟骂司马光是奸臣没多大分别!这自然引来了朔党官员的强烈不满,还等什么?掐架呗!

    朔党和蜀党掐架,洛党又岂能闲着?你若是太清闲了,怎么能让人听到你的声音呢?搞不好大家都以为你洛党成天窝在家里不做事呢,这样很容易被边沿化的!

    可放眼朝堂,没一个元丰新党‘余孽’了,总不能跑去岭南找元丰党人的麻烦吧?那样路远不说,还容易让人误会洛党没水准。

    大叹高手寂寞的同时,洛党紧紧抓住核心要义:反正不能闲着!

    于是,洛党的朱光庭等人将刀口对准了当初的盟友,没办法,苏东坡太耀眼了,既能乘风归去,又会遥想公谨当年,如此光芒万丈的人物,谁第一眼都会先看上他,而且虐待这种人物,也能让人产生更大的成就感。

    再于是,洛党的朱光庭、贾易等人立即攻击苏轼诬蔑仁宗不如汉文帝,神宗不如汉宣帝,以为是对先皇不敬。

    就这样,洛党也终于荣幸地加入了群殴的行列!

    新党全被踢过长江去了,朝堂不但没有平静,旧党分裂出来的三党掐得比当初还热闹!而且他们都是‘君子之争’,‘君子’得不能再‘君子’了!

    这种党争并不只限于开封朝堂,‘君子之风’迅速吹遍整个大江南北,一时之间,普天之下,莫非‘君子之争’,率土之滨,还是‘君子之争’。

    在这种大势所趋下,上次洛党朱光庭要取缔杨逸的学籍,蜀党的陆惜禹给顶回去,那就太正常了!

    而这次余应贤逮住苗安这个冯国顺手下的小喽罗,自然要教教冯国顺‘君子’是怎么炼成的!

    银青光禄大夫虽然只是虚衔,但并不止多给你一份俸禄那么简单,它同时代表着朝廷对你的认同,对你政绩的肯定;现在朝廷把对冯国顺的认同与肯定都夺回了,这怎么不让他头痛欲裂?

    若是冯国顺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杨逸的话,说不得要提刀直接杀上门去!

    即便不知道自己‘受伤’是因为杨逸,冯国顺也有意收拾他了!原因很简单,这几个月杨逸这个人竟与章惇来往密切!隔三差五的在一起欢饮唱和,纵论天下!

    章惇是什么人?一柄无比锋利的龙吟剑!

    此人干练善谋、杀伐果断,眼里丝毫容不得沙子,就算如今被贬到洞霄宫来做个小小的提举了,听到他的名字,依然能让元祐党人心生寒意,生怕他一朝重新得势,暴然而起将无数人斩落马下。

    冯国顺作为两浙路经略使,章惇在五月被辗转贬谪到他的地盘上,他自然是严加监察,随时了解章惇的一举一动,这几个月来,章惇倒是没什么异常,唯独与一个叫杨逸的杭州学子交往密切,俩人竟结成忘年之交,章惇一直以小友称呼杨逸,这些冯国顺无不了解得一清二楚。

    谁敢接近章惇这种危险人物,那他也必是危险人物,就必须加以打击!

    为了章惇,冯国章甚至愿暂时放下与余应贤的恩怨,找上门去与他相商,希望两人一同进退,把章惇这把随时可伤人的利刃弄出两浙路,最好是贬到琼州岛去,这样才能让人放心一些。

    只是余应贤正在算计冯国顺,对他自然极度不信任,生怕这是冯国顺设下的陷井,让他踩进去,以报刚刚被他算计的仇,所以对此大不以为然,甚至冷言冷语讽刺冯国顺小肚鸡肠,胆小如鼠。

    冯国顺也十分无奈,对于执政的朔、洛、蜀各党而言,现在大多数人已经认为新党尽数被贬后,威胁远远不如原来的盟友大!

    冯国顺却不这么认为,出于对章惇的了解,他感到深深的忌讳!

    这不,站在身边的幕僚吕子汀也有些疑惑地问道:“恩主!章惇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洞霄宫提举,连咱们衙门里的一个小吏尚且不如,如今朝中诸公当政,岂会再容章惇之流复起,恩主何须对此人如此忌惮呢?”

    冯国顺轻叹道:“先生有所不知啊!如今朝中局势微妙,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咱们不得不慎啊!”

    吕子汀给冯国顺递了一杯茶,接着说道:“恩主指的是太皇太后病重之事吧?这个倒是需要慎重对待,不过生学听说,官家登基八年来,未曾在朝政上说过一句话,一切尽归太皇太后决断,加上年未弱冠,就算太皇太后无法理政,想来朝中执政的诸公依然能控制住时局,不会让元丰党人起复!”

    冯国顺听了摇摇头道:“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八年来,太皇太后临朝称制,大臣禀事全是背对着官家,视之为摆设,官家在政事上也确实从不发一言;但这并不代表一但太皇太后有何不忍言之事发生,朝中诸公还能控制住局面。

    本使曾从内侍处听到有关官家的两个秘辛,先生听后使知其中凶险了!

    其一,官家九岁登基那年,辽国使者来参加先帝吊唁,宰相蔡确因宋辽两国服饰不同,怕年幼的官家害怕,便反复给官家讲解契丹人的衣着礼仪;

    官家先是沉默不语,等蔡确絮絮叨叨讲完,忽然正色问道,辽朝使者是人吗?

    蔡确愕然而答,当然是人,但是夷狄;

    九岁的官家复道,既是人,怕他做甚?

    言辞之锋锐,令蔡确无言以对,惶恐退下。

    其二,前几年官家在宫里常使用一张旧桌子,太皇太后令人换掉,但官家很快又派人将旧桌搬了回来,继续使用,太皇太后见了询问官家为何如此,官家便答,这桌子是爹爹用过的。”

    吕子汀听了这两个秘辛也不禁大惊,这些事若发生在平常人家,根本不值得一提,可发生在年幼的皇帝身上,那意义就非同寻常了。

    从第一件事可以看出,当今的皇帝虽然年不及弱冠,却是个性格刚毅、杀伐果断、极有主张的人,这种人岂会轻易受人控制?

    但这八年来他在朝政上不发一言,任由太皇太后与一众大臣施为,这等忍耐能力附加在一个杀伐果断的人身上,简直恐怖得让人瑟瑟发抖,一但官家亲政,将会暴发出何等雷霆万钧的声势来?

    第二件事可以看出,年幼的官家心中对他的父亲神宗皇帝无比的眷恋、崇拜!连神宗用过的一张旧桌子都舍不得丢弃,那么以此类推,一但他亲政,会丢弃神宗皇帝一生为之执着的新法吗?

    答案是令人心惊肉跳的!

    因为官家欲依遁着神宗皇帝的脚步走下去,就必定会重新起用元丰党人,而元祐党人这些年来对元丰党人的打压,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元丰党人的领袖之一蔡确都死在了岭南。

    一个杀伐果断的皇帝,加上章惇这样的绝世神兵,怀着满腔报仇雪恨的激愤,将会掀起一场怎么的滔天巨浪?

    吕子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满脸煞白!

    冯国顺大概也是越想越心惊,不禁沉声说道:“不行,必须尽快将章惇逐出两浙路,让他在杭州,对本使了解得越多,将来他一但重新得势,本使下场就会越惨!”

    吕子汀立即反问:“恩主可有定案?”

    章惇虽然被贬成了洞霄宫提举,官职小得不能再小,但鉴于他身份的特殊性,也不是冯国顺想往哪里扔就往哪里扔的,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这样才能上奏朝廷,将他弄离两浙路!

    但现在章惇老老实实呆在道观里,不问外事,能找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呢?若是胡乱找个借口诬告,将来章惇真个东山再起的话,自己会死得更惨,这样还不如不动他呢?

    “章惇不是与那杭州学子杨逸过从甚密吗?章惇本身无处着手,就从杨逸身上想办法吧!但先生要记住,即便是杨逸,也不能大意,咱们现在身后还有余应贤这个老贼盯着,加上不能让章惇发觉是本使要动他,先生务求一击得手,不留任何把柄!”

    “恩主放心,学生一定会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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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神医之名

    盐桥河两岸,是杭州商业最繁华的所在,青楼酒馆林立,商铺质库成行,每日从早到晚,这里无不是人潮涌动,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家叫高升楼的二楼靠窗位置,此刻坐着四个年轻士子,皆是青衫幞头,羽扇纶巾,样子极是潇洒,四人曾同往石鼓书院求学,才名不俗,加上出身大富贵之家,有杭州四大才子之称。

    正高谈阔论间,窗边一人突然指着楼下笑道:“几位仁兄,看看!看看!谁来了!”

    “我道是谁,这不是咱们杭州的杨大神医嘛!哈哈哈!”其他三人也凑到窗边,其中一个笑答道,他把‘神医’二字特别加重了口气,听起来充满了不屑和戏谑的味道。

    “杨兄,说来他现在也算是你的本家了!哈哈哈!杨神医!看来人家还是挺识时务的嘛!知道辱及司马文正公,得罪了朱大夫,此生大概科举无望了,于是立刻改行,几个月便博得一个神医的外号,不错,不错,哈哈哈!”

    “钱兄所言有理,不是有句俗话叫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嘛!人家这悬壶济世,也不失为救世之举嘛!”

    那位姓杨的书生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更为不屑的说道:“他也配姓杨?不过一个外室所生,无父教导的无知之徒,各位仁兄听说了吗?这个狂生这几个月与贬谪到杭州洞霄宫的章惇混在一起,章惇是其父与乳母所生,这叫什么?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哈哈哈!”

    几人听了不禁拍案大笑,极尽嘲弄之意,那姓杨的书生接着说道:“可怜啊,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家伙,待小弟来赏他一杯酒喝!”

    说完他端起一杯酒靠在窗边,静待目标走到楼下。

    几人口中说的自然就是杨逸,两月前他碰到桩溺水事件,那溺水的童子被救起后送入旁边的百草堂,百草堂的胡郎中是杭州名医,经他诊断,确认溺水童子已经没有呼吸与脉搏,正准备让人抬走。

    恰好杨逸经过,他前世也曾学医多年,又岂能视若无睹,于是立即上前以心肺复苏术施救,最终成功将溺水童子救活,此事很快在杭州传开,后来还真有些邻里找上他求医,皆愈!杨逸也因此得了一个神医的名头。

    章惇还拿此事向他打趣过,说他既会夜观天象,又会济世救人!是为全才也!

    杨逸的母亲并不支持杨逸行医,偶尔有人找上门,杨逸开方她倒没说什么,但若是杨逸真打算以行医为业,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杨逸无所谓,但他今天却打算用这神医的名头,去钱塘江码头狠狠赚一笔,连托儿都找好了几个。

    走到高升楼前,他已经看到二楼的窗子边探出四个书生,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嘲弄的表情,杨逸如今在杭州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了,特别是在文人士子之中,这几个月来,除了覃子桂,大多数读书人遇到他不是避开,就是冷嘲热讽,这样的情形杨逸见多了,全当狗吠!

    杨逸走到窗下时,二楼上突然泼下一杯酒,外加一个戏谑的声音:“杨神医,我请你喝杯酒!”

    杨逸一闪身,避到檐下,等酒水尽数泼在地上,他才重新走出来,仰头深深看了四人一眼,仿佛要把四人的样子刻在心里,楼上的四人对他的目光不但不在意,还嚣张地大笑不止。

    杨逸也笑笑,迈步继续码头走去,今日你请我喝一杯,来日我会请你喝一桶,希望你到时喝得下去,当然,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喝下去的。

    众目睽睽之下,杨逸不想为几个‘骚人’大打身手,手无缚鸡之力的形象很有用,紧要时往往能扮猪吃老虎。

    关键一点,杨逸知道身后正有人在跟踪自己,他还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心怀善意,这种情况下,楼上那四只臭虫更不值得他立即大动干戈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吕子汀带着几个手下,如同闲逛的主仆,远远缀着杨逸向钱塘江码头走去,一个叫陈纳喜的手下凑到吕子汀身边,轻声说道:“吕先生,咱们这么跟着也不是办法,小人在他家外面守了两天了,他连大门都不出,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敢吭一声,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把柄可抓?不如咱们直接找个由头,给他栽个罪名算了!”

    吕子汀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说道:“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一个没有缝的鸡蛋,你硬说里面有骨头,能使别人信服吗?”

    “不能!”

    “那不就得了,此次对付杨逸这个人,一定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乱来不得!若让人怀疑是咱们在背后栽赃,不如不做!”

    陈纳喜想了想说道:“小人细查过,此人也不是全无缝隙,他以前到处拈花惹草,与杭州城里的一些小娘们多有勾搭,咱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吕子汀听了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语气变得有些不善:“杨逸不过是一枚棋子,别忘了咱们的目的是什么,就算他杨逸勾搭再多的女人,就算你以此治了他的罪,能牵扯到章惇身上去吗?难不成你打算说是章惇让他去勾搭女人的?荒谬!”

    被吕子汀这么一斥,陈纳喜只得讪讪的退下。

    杨逸来的钱塘江码头,大宋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航海业已经极为发达,杭州作为东南第一州,这里每天海外客商云聚,钱塘江上泊满了海船,各国往来的海商如过江之鲫。

    杨逸花了几十文钱,从一个铺子里租来一张桌子,一张红布甩开铺好,只见红布上写着:坏血病,航海第一杀手;症状表现:初期牙床肿胀、出血、萎缩,常有鼻出血……最终死亡。

    杨逸拿出一面小锣,猛敲一阵,很快码头便围上来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一些人见到杨逸,立即高声嚷道:“啊!是杨神医!是能起死回生的杨神医!快听听杨神医说什么!”

    这些嚷嚷的人中,有两三个是杨逸安排的托儿,也有一些确实对他的医术佩服的人,毕竟那天被杭州名医断定已死的人,杨逸却当众救来了回来,这是做不得假的。

    等围上来的人够多了,杨逸才好整以暇地开口:“各位客商,本人杨逸,家住杭州西门,自幼研习医理,幸有所成,各位远航海上,相信对杨某所说的坏血病一定不陌生。”

    杨逸说到这,用折扇指了指红布上的病症介绍,接着说道:“坏血病的形成,多是由于长期航行海上,气血两虚、肌里失调,阴火日盛,以至病魔入侵,一但发病,无药可治,必死无疑,严重者导致满船人尽被病魔夺去性命。

    有鉴于坏血病危害严重,我杨逸费时两年,翻遍无数医典,耗费无数心血,集合了三冬梅花雪、老山参、百年何首乌等三十二种名贵药材,终于研制出一种汤药,各位请看!”

    杨逸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展示给围满四周的客商看,然后说道:“杨某研制出来的这种汤药叫六和汤,这种六和汤并非直接服用,具体用法是每十滴可兑水十斤,用于泡发黄豆芽,黄豆芽吸引药效后,出海的船员每日食用,可保不得坏血病!

    杨某要声明的是,食用这种六和汤泡发的黄豆芽,只能起到预防作用,对已发病的患者,杨某也无能为力!各位,六和汤研制极难,数量稀少,各位欲购从速,先来先得!”

    杨逸说完,淡定的坐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对有没有人赐买自己的汤药并不在意。

    “请问杨神医,您这六和汤一瓶要钱几何?”

    “杨某费时两年,此汤仅得二十四瓶,每瓶成本是四百六十二贯,出售价格收五百贯整。”

    杨逸一报出价格,一些围观和客商就皱起眉头,他们行商海上,五百贯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问题是,杨逸那装六和汤的瓶子也太小了些吧!而且,六和汤是否真能预防坏血病,众人心里也没底。

    这时人众中有一个衣着光鲜的客商说道:“杨神医说得没错,这什么坏血病确实是远航海上的最大危害,前年我那侄儿带船往占城南边,去时百二十人,两月后归来仅剩五十七人,连我那可怜的侄儿都未能保得性命,病死的六十三人症状皆与杨神医所说一般无二,唉!”

    马上有人接口道:“不错,不错,我船上也常有人出现这些病症,药石难治,若是杨神医此方能预防,五百贯倒也值得,只是……”

    “各位别只是了,杨神医能起死人而肉白骨,当日连杭州名医胡郎中都断定已死的人,杨神医一样救了回来,当时可是无数人看到了的,而且如今上门求医者无不药到病除,五百贯买条性命,我黄梦濯干了!杨神医,给我来一瓶!”

    那叫黄梦濯的客商说完,立即上前掏钱,这时人群中还有几人在极力夸赞杨逸的医术,吹得口沫横飞,把围观的客商说得心动不已,他们倒也不是光说不练,继黄梦濯之后,又有两人上来向杨逸赐买六和汤。

    旁边的酒楼上,吕子汀几人将下面发生的一幕皆看在眼里,吕子汀眉头一挑,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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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设局

    酒楼之上,看到杨逸竟是来码头卖药,而且还卖得如此昂贵,吕子汀心中立即有些计较,让陈纳喜凑近前来,小声地吩咐道:“你快些拿钱下去,装成海商向杨逸买药,顺便帮他大力鼓吹一下,让他的药卖得越多越好,快去!”

    陈纳喜还有些疑惑不解,但被吕子汀一瞪,不敢再耽误,很快下楼去了。

    未几,陈纳喜就扮成客商模样,挤进人群,一下子向杨逸购买了三瓶六和汤,并极力地帮杨逸吹捧着,扬言因身上所带银钱不足,这才暂时先抢购三瓶,另外已派人回家取钱,求杨逸无论如何给他多留几瓶。

    他守在杨逸的桌边不肯走,生怕六和汤被人抢完似的,不时焦急的向人群外张望,大概是在期盼家里人快点送钱过来。

    杨逸的六和汤总共才二十四瓶,一下子卖出了六七瓶,而且看这架势,再不抓紧,等下怕是想买也没有了!

    四周的客商再不犹豫,纷纷涌上去掏银钱求购,陈纳喜急得连声大喊,堵在桌边不让人买,一声声地哀求着杨逸给他再留几瓶,扬言愿将价钱加到六百贯。

    这还得了?

    有这丫的在这哭爷爷求奶奶的表演,简直比杨逸请来的托儿还专业,涌上来的客商不管不顾,将陈纳喜挤得东歪西倒,有的拿金子,有的拿银子,有的拿珠宝,一股脑的砸到杨逸怀中,抢过一瓶六和汤就走,场面火爆极了!眨眼间所有的六和汤使被抢赐一空。

    许多没抢到的客商后悔莫及,还围着杨逸不放,央求道:“杨神医,家中可还有六和汤,我等愿多出价钱购买,杨神医……”

    杨逸拱拱手说道:“各位,不是杨某不想售予各位,不瞒各位,杨某本着治病救人的同时,也想赚些银钱奉养家中高堂,奈何六和汤调制极为困难,耗时费力,所得却有限,实在是没有了!

    杨某回去后会抓紧调制,大概一月之后可再成药,而方才购得六和汤的人,到时大概也能验证出杨某这药的效果了,那时各位先向方才购得六和汤的同仁求证一下,心里踏实后,再来购药如何?”

    杨逸不温不火,很是托心的言谈,使得客商更无怀疑,有的人甚至愿提前付钱预订,杨逸一律不受,这些人只得唉声叹气的散去了。

    杨逸收拾桌椅时,让一个托儿一起抬回还给铺子,趁此机会,让他悄悄对陈纳喜一行人反盯梢,那托儿应声去了。

    杨逸上次来码头逛一圈,得钱六千多贯,这次来逛一圈,得钱一万多贯,很满意。

    这年头坏血病确实是航海的一大杀手,还没有很好的防治手段,明初的郑和下西洋之所以没有大范围暴发坏血病,一是因为明初时喝茶的习惯已经改为泡饮,泡饮绿茶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可以很好的预防坏血症,同时郑和的福船够大,可在上面种植蔬菜,多吃蔬菜同样能预防坏血症。

    但时下宋人的饮茶习惯还是以团饼煎煮之法为主,这对坏血症起不到什么预防作用,加上目前来往海上的多是私商,他们的船也不可能空出位置来种植蔬菜,一但久航海上,便很容易出现坏血病。

    回到楼上的陈纳喜终究是忍不住问道:“吕先生,您让小的去买杨逸的药,是不是准备找上门去说他卖假药骗人,可这又能和章惇扯上什么关系呢?”

    吕子汀见红纳喜终于开点窍了,心里舒服了许多,这事还得他们去操办,便也细细点明他。

    “杨逸卖药所得银钱多吗?”

    “多!”

    “咱们买了他的药,再找个得了坏血病的人闹上门去,能不能告他卖假药?”

    “能!”

    “杨逸卖假药骗人钱财,和那些江湖术士有什么差别?”

    “没差别!”

    “章惇贬到杭州,表面上安分守己,实则结交江湖术士,他想干什么?”

    “很难说!”

    “杨逸能卖一次药,就能卖两次药,骗钱无数,他拿这些钱去干嘛?”

    “这个得细查!”

    “查个屁!还用查吗?杨逸与章惇过从如此密切,难道朝中诸公就不能想想,这是章惇在幕后操控,章惇他又是结交江湖术士,又是大量筹集金钱,他要干什么?”

    “可是咱们也没证据证明是章惇在幕后操控啊?”

    “要的就是这个没证据,有时候没有证据比有证据更好,咱们什么也没说,一切不过是朝廷诸公臆测而已,但这已经足够了!”

    陈纳喜无限佩服地看着吕子汀,一件看似无关的事,经他这么一拉一扯,给章惇安个造反的罪状都差不多够了,这下终于不用天天去杨家外头蹲守了,陈纳喜连忙说道:“小的马上让人去找身患坏血症的人!”

    吕子汀见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淡淡地说道:“身患坏血症的人倒是要找,但却不能这时找上杨家门去?”

    “为什么?”

    吕子汀几乎要拿酒杯砸人了,若不是陈纳喜与冯国顺有层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早被吕子汀踢回家种田了。

    “你没听杨逸刚才说什么吗?他这药只能防,不能治,你要想证明他这药不能防,总得出海一趟才知道吧?出海一趟少也得花个把月时间,若是你明天就找上门说他的药是假药,能说得通吗?”

    “不能!”

    陈纳喜老老实实答了一句,差点把吕子汀噎死!

    “做事要想不留把柄,就得有耐心,走吧!饵已经下了,咱们回府静侯它几日又何妨!”

    杨逸回到自家的漆器铺,那叫白连生的托儿两个时辰后带回消息,说陈纳喜一行竟是进了两浙路经略司,他找经略司衙役打听了一下,其中一人竟是冯国顺的幕僚。

    杨逸拿出了五百贯打发三个托儿,自己在铺子里思索起来。

    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因为苗安的事,冯国顺才找上自己,但很快又被他否定了,这阵子杨逸对苗安一案从未放松关注,如今钱塘县都来新的知县了,苗安一案也早已了结,冯国顺还吃了个哑吧亏,若真是他发现苗安一案和自己有牵涉,岂会只是派几个人跟踪自己这么简单?

    那么冯国顺为何找上自己呢?

    杨逸习惯性的将各个疑点写出,然后一一削减,最后剩下‘章惇’二字跃然纸上。

    其实理清头绪后也不难想象,冯国顺是两浙路经略使,相当于后世的一省之长,自己是个平头老百姓,冯国顺想收拾自己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至少人家冯国顺是这么认为的),没必要花钱买药,绕个大弯子来设套。

    就算不剔除苗安的事,自己身上唯一值得冯国顺这么小心翼翼、花这么大心思的,也唯独只有章惇这一个因素。

    他娘的!看来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不行,得找章老头理论去,这大神斗法,让咱们这小鱼小虾去顶雷,成何体统?

    杨逸把钱扔给管家李贵,惊得他下巴掉了下来,杨逸炼制六和汤的那些草药就是他去帮买的,不过百文,一下子却赚回上万贯……

    直到杨逸身影消失在街口,李贵嘴巴都没合上,直到……嗒的一声,口水滴在地上!

    “章老头!章老头!”杨逸嚣张地冲进洞霄宫,喊了几声,没人回答,接着喊:“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章老头还不速速现身!”

    这年头没有老头儿这个叫法,杨逸觉得这么叫顺口,骗他说这是尊称,章惇听了笑而不语,任由他怎么叫。

    “无量寿福!”

    洞霄宫的主持青云道长正好转出三清殿来,见杨逸这般杀进来,不禁一甩拂尘说道:“杨居士就算不怕章学士怪罪,难道就不怕我三清祖师怪罪吗?”

    杨逸哈哈一笑,他这几个月都差点将洞霄宫的门槛踩烂了,常与章惇、青云道长二人坐而论道,第一次见面时,他打量了杨逸面相许久,只出一语:杨居士非常人也!

    当时杨逸怀疑他看出些什么来了,心里有些发毛,但后来他再没说什么,相处久了,杨逸也就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非但如此,见青云道长练的吐纳之法有些门道,便欲讹取,没想到青云道长说声法受有缘人,很爽快的教他了,如今他与青云道长之间亦师亦友,有点说不表道不明的意思。

    杨逸哈哈笑完,上前请他带路,嘴里还不以为然地说道:“道长何出此言?三清祖师一心化解世间厄难,晚生时刻将三清祖师供在心里,这不,一有困难立即想到了三清祖师,何罪之有?”

    “无量寿福!杨居士这张嘴……大概也只有章学士能与杨居士论一论了!”青云道长七十多的老头了,被杨逸说得哭笑不得。

    随着青云道长来到西院一雅舍,只见章惇大袖飘然,正在一丛修竹下挥毫泼墨,意态悠闲已极,悠闲得让杨逸有些不爽:“章老头!别画了!有人要找你麻烦!赶紧想法子!”

    章惇仿佛没看到他进来一般,手上不停,连头也不抬一下,但有声音传出:“别人找不找老朽麻烦,不得而知,但小友这模样,却分明是来找老朽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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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风吹残荷有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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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云道长知道两人必有要事相商,他也没有多留,轻诵一声无量寿福使告辞而去,杨逸自己走到小几边提起瓷壶一闻,酒香盈鼻。

    又是酒!章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抚琴喝的是酒,泼墨行书喝的也是酒,而不是茶。

    杨逸跑这么远来,口有点干,无奈只得到院角的竹渠下捧水而饮,这竹渠就是将竹子劈开两半,打通竹节做成,然后一段段的承接起来,将山上的泉水引到院中,既可作饮炊之用,又给假山旁的小溪提供了水源,使院中时时细流叮咚,鸣佩入耳。

    泉水入口清冽甘甜,杨逸畅饮了几口,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章学士,歇会儿吧!晚生真有事要说!”

    章惇依然故我,手中笔尖细细点染,头也不抬地说道:“小友有事但说无妨,老夫这耳朵还算灵光!”

    杨逸拂去石凳上的落叶,自顾坐下,这才将今日自己遇到的事细说一遍,故意没把自己的分析所得说出来,想看看章惇是什么反应。

    章惇这时刚好画完,放下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小友那药真能预防你说的坏血症吗?”

    “你怀疑我在卖假药?”杨逸大怒。

    章惇只是呵呵一笑,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

    杨逸满肚怨气倒不是因为章惇怀疑他,而是从章惇的问话可看出,这老头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核心,而且还是一边画画一边思索的情况下,这么快就将事情的脉络理清,让杨逸有些挫败感,自己削削减减了一柱香时间,才想清楚冯国顺的目的所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章老头,我那方法确实可预防坏血症……”

    章惇听到这大笑起来,杨逸说的是‘方法’而不是‘方子’,老狐狸岂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他笑完说道:“几百贯钱对那些海商来说如九牛一毛,再说这方法确实可预防坏血症,小友也不算骗他们,这只是各得其所,各取所需而已,不过,小友啊!老朽最近用度也有些紧张……”

    “停!有本事你也到码头卖药去!少来讹诈人!”

    “那就算了,不过小友这药卖一两回就把它撒到西湖里吧!让百姓们今后带着西湖水出海,便不再担心患坏血症了!”

    杨逸点点头,本来他也只打算赚一两回就作罢,话又转回正题:“章老头,现在不是我那药假不假的问题,就算我卖的是包医百病的仙丹,到了冯国顺手上也必成假药,人家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来晚生这回可够冤的,不过是喝了你几壶酒,就要出来给你顶雷,你还好意思在晚生面说提什么用度紧张?”

    章惇哈哈一笑,真个又把酒壶推到他面前,让杨逸越发郁闷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不小友出去游学吧!”

    其实这勉强算得上一个应对方法,冯国顺对章惇无处下手,这才找到杨逸头上,若是这时杨逸突然消失在两浙路,说不定冯国顺会就此罢手。

    杨逸提起酒壶猛灌一口,有些不屑地说道:“章老头,您不会就想出这样的法子吧?这不符合你我的行事风格!”

    “哈哈哈!小友以为咱们的行事风格是怎么样的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敢算计到我杨逸头上,就算他冯国顺是王屋山,我也誓要把他搬去填海。”

    “小友真要做愚公吗?不值!不值!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确实,老夫不反对小友以直报怨,老夫一向也是遵遁孔夫子教诲行事,关键之处不折不阿,但不代表就无须审时度势了!

    小友啊,你我如今皆是虎落平阳之时,且按小友夜观天象所得,风云际会之时不远矣!当此之际,咱们何须在平阳之上与恶犬多儿纠缠呢?”

    “算了吧,章老头您是虎,晚生却当不得,不过您说的也有些道理,就暂且忍他一时也无妨,说吧,章老头您打算怎么办?”

    “小友心中早有计较,何必再来考较老夫呢?小友才思敏捷,砚中墨犹浓,老夫的画尚缺一诗,就请小友题一首吧!”

    杨逸见在章惇面前讨不到便宜,反而被他将了一军,心中更是不爽,抄过酒壶又狂饮几口,这才拂袖而起。

    章惇方才画的是西湖景色:秋风萧瑟的湖面上,乱云绕残荷,一个披着蓑衣的老翁安坐湖边石上,一竿长钓垂落湖面,而老翁身后,远远可见钱塘江巨浪滔天,卷起千堆雪,一静一动之间形成了强烈的视觉效果,俯仰之间使有了道不尽的内蕴和气势!

    杨逸略一观瞻,很快提笔在画中留白处题下一首:

    八月钱塘水泱泱,

    风吹残荷有余香。

    阴云淡淡星辰暗,

    皓月皎皎何所伤?

    章惇一看,顿时扶须大笑道:“好!好好好!有小友这诗,老夫这画便成难得的佳作了,还真有点舍不得送出去了呢!”

    “这个无妨,章学士就把冯国顺当一头牲口,现在喂他点好料,将来也能多挤出些奶来!”

    “哈哈哈!”

    一老一少在院中相视大笑,两人又把酒畅饮一翻,半醉之时,杨逸才卷起那幅画晃出院来,他一时还舍不得走,又去青云道长那里讹诈了一块洞霄宫历代珍藏的白玉,白玉刻成三清祖师像,据说能驱凶避邪!正好,他早想弄回去哄自己娘亲开心了!

    青云道长身边有两个小道童,一叫明月,一叫明智,见师父被杨逸讹诈,不干了,要上来缠着他不让走。

    “杨居士,你怎么每次来都讹我们师父东西,下回不让你进门了!”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定!明月明智可不许动了啊!这是你师父教本居士的法术,若是你们再动,就说明这法术不灵,也就是说你们师父在骗人!”

    两个小道童只有**岁,一时绕不过弯来,为了维护师父的名声,果然定在地上不敢动了!

    “我也不是白拿你们洞霄宫的东西,瞧着!”

    叮叮的几声,几块碎银准确地飞进了功德箱,杨逸身形随即连闪,三两下消失在洞霄宫大门外,风中还隐隐传来他的声音:“明月明智可不许动啊!修道者讲究心诚,就算没人看到,你们也不能动,本居士下次给你们带煎饼吃……”

    声音越去越远,白须飘然的青云道长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小童还定在原地不敢动,真是哭笑不得!

    “师父,杨居士他给我们施了定身术,师父快帮我们解开!”看到青云道长,二小童如见到救星一般。

    “无量寿福!”

    杨逸回到城中,转了个小弯来到经略司衙门,把那那幅画交给守门的衙役,嘱之转交冯国顺后,自己一面把玩着青云道长那讹来的玉像,一面往韩碧儿那边寻去。

    冯国顺想以阴谋算计自己,再牵扯到章惇身上,但阴谋之所以称之为阴谋,就因为它见不得光,一但被人识破,便一文不值,所以杨逸与章惇送上一幅画,将冯国顺的心思点破,轻易便能化解过去。

    冯国顺只要不傻,便不会再有所举动,他之所以这么拐弯抹角的通过杨逸去对付章惇,就是顾忌章惇知道背后的推手是他,现在事情被杨逸两人隐晦的点破,他再施行下去的话,就得考虑章惇今后的猛烈反击了。

    而章惇这把神兵太锋利了,几人敢轻逆其锋!

    朝中风云际会啊!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韩碧儿如今时常得杨逸滋润,整个人变得愈发娇媚,脸上的雪肤仿佛能掐出水来,散发着无限潋滟的风情。

    在床上寻欢时,那纤细的腰肢款款而摆,来回律动,一双硕峰起伏如滔,情到高处时,体内会一阵阵痉挛收缩,口中哀吟婉转,很是令人消魂。

    杨逸或许对她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也不只是为了发泄**,毕竟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韩碧儿是第一个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的女人。

    **过后,韩碧儿一身细细的香汗,软绵绵的贴在他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杨郎,奴奴想过了,天天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奴奴想找间铺子做些营生,杨郎觉得可行吗?”

    “你担心我养不起你吗?”

    “不是,不是,奴奴只觉得整天闲在家里没事做,心里空落落的,若是杨郎不高兴,奴奴就不做了!”

    “呵呵,我没什么不高兴的,你喜欢做事,我不会拦着你,那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哦,谢谢杨郎,杨郎放心,奴奴绝没有别的心思,奴奴的一切都是杨郎的;唉!奴奴想了很久,一时也没想出能做什么,杨郎可有什么建议?”

    杨逸想了想说道:“你就开家药铺吧,请个郎中坐堂,有时间我也去帮你看着。”

    “好哩!谢谢杨郎!”韩碧高兴得贴将上来,双峰在他胸前擦出一道柔软而滚烫的感觉。

    杨逸如今在杭州有神医之名,只要他偶尔去坐坐堂,药铺必能迅速打开局面,加上现在她实质上已经算是杨逸的小妾,杨逸却允许她出去做营生,怎么不教她欣喜,水蛇般的厮磨着杨逸的身体,很快又将他的火气激了出来!

    韩碧儿玉手抓住他那物事,轻轻一捂,然后妩媚的看他一眼,伏到他身下,樱唇一张,灵舌翻卷……

第022章 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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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浓浓的政治阴云,已经笼罩在大宋上空很久,无数官员的目光,被东京城里的那座皇宫吸引了过去,因为那座皇宫就是暴风眼,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摧山倒海的力量的暴风眼。

    太皇太后高滔滔病倒几个月了,一直未见康复,若她只是一个不问世事的人,她有生死不会引起官场多大的震动,但偏偏她是个极不安分的女人。

    这个女人从小就被仁宗的曹皇后接到皇宫中,与当时的仁宗养子赵曙作伴,两人可谓青梅竹马,赵曙登基后,高滔滔顺理成章的做了大宋皇后;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高滔滔,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性格,说她无法无天也不为过。

    她的儿子神宗皇帝一驾崩,她便垂帘听政,不到半年,便将神宗皇帝重用的大臣贬谪一空,扶起司马光等反对变法的守旧派,还用‘以母改子’这等极为无稽的理由,将耗费了神宗一生心血的新法尽废。

    八年来高滔滔牢牢把持着朝政,将孙子赵煦视为无物,大殿上奏事,大臣们也全是面向高滔滔,撅着屁股背对赵煦,将赵煦这个皇帝当成摆设。

    赵煦快十八岁了,也早已大婚,但高滔滔丝毫没有还政皇帝的意思,就算病倒后,仍死死抓着大权,怎么形容这个女人呢?公公死得早,丈夫死得早,儿子死得早,婆婆(仁宗曹皇后)脾气好!剩下个小孙子有什么大不了?

    归于上述种种原因,高滔滔的生死就关系到整个大宋的政治走向,势必引发一场席卷天下的政治风暴。

    元祐八年(1093年)九月初六,一队缠着白布的信使飞马冲入杭州城!

    那白色仿佛会传染一般,很快,在阵阵丧钟声里,整个杭州城人人都缠上了白布!

    太皇太后高氏,于九月初三归天了!

    然而,预测中的那场风暴并没有立即来临,时间进入了十月,亲政后的赵煦一直很安静,就象八年来一样,一直很安静!

    整整一个月,除了给几个原来被高滔滔贬去打杂的内宦复了官,赵煦什么也没做!

    赵煦越是安静,元祐党人越是心跳加速,晚上睡觉都睁着一只眼,难道,酝酿了八年的风暴还不够强烈吗?难道还要继续酝酿下去吗?

    面对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死寂,元祐党人再也不堪重负,先是集贤院学士吕淘上书试水,说当年太后刘娥也曾垂帘听政,仁宗亲政后下令不准任何人议论刘娥执政期间的是非,希望赵煦象仁宗一样,以保证朝局稳定。

    赵煦接到奏章后,依旧很安静,象八年来一样安静!

    元祐党人被这种安静折磨得快疯了!

    给事中范祖禹直接进宫找到赵煦,当着赵煦的面历数熙宁到元丰年间的事件,引经据典,从王安石到蔡确、到章惇,把这些革新派的大佬全痛斥了一遍,一个个奸诈险恶的大帽扣到这些人头上。

    赵煦依旧一言不发,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黑云压城城欲摧!元祐党人从未有一刻对这句诗有这么深的体会过!

    果然,不久之后赵煦全面给章惇、吕惠卿、曾布这些元丰党人复官了,但复的只是虚衔,象章惇复了大学士的虚衔,实职依然是杭州洞霄宫提举,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这已经够元祐党人心惊肉跳的了,多年来在政治斗争中很受伤的苏轼立即决定开溜,他主动上表请求外放,赵煦准奏,于是苏轼从礼部尚书变成了定州知州。

    外放前,苏轼给赵煦上了一道奏章: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群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其实,然后应物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

    这份奏章大意是让赵煦遵循为政的成理,先耐心观察事情发展,明辨大臣谁忠谁奸,以三年为期,等三年后你看清楚了,再顺势施政,天下百姓才不会生怨,你自己将来也不至于后悔。

    赵煦依旧不一言不发,很安静!仿佛苏轼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元祐党人却开始瑟瑟发抖了!

    蔡确被他们流放到岭南,贫病而死,章惇、曾布、吕惠卿一个个被他们扣上了奸邪的大帽,踢翻在地,这八年来该积下了多少怨气?将心比己,若是自己被如此对待,恐怕怨气冲天了吧!

    那么,夹着这股冲天怨气而来的报复将会如何的猛烈呢?

    这段时间,杨逸其实也不确定冯国顺接到他与章惇的书画后,会不会恼羞成怒,来个鱼死网破,强行拿自己泄愤,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洞霄宫,与章惇求教论道的同时,向青云道长学习吐纳之术。

    赵煦派使者来,给章惇恢复资政殿大学士衔的当日,杨逸也正好在洞霄宫,章惇脸上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仿佛恢复大学士衔的是别人,倒是拿杨逸打起趣来:“小友,这回你不用再天天躲到洞霄宫来了!哈哈哈!”

    风起青萍之末!确实,章惇虽然只是恢复了一个虚衔,但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就象柳丝抽芽,虽然细小,却预示着一个新的季节将要来临!

    此刻的冯国顺别说来找两人的麻烦,没有直接找章惇致歉,已经算他镇定了。

    杨逸轻轻一揖笑道:“晚生首先要向学士道贺了!其实,就算没有冯国顺这事,晚生也会常来洞霄宫的,说实话,这几个月晚生从章学士与青云道长处学到了许多东西,足够晚生受益终生,杨逸真的很感谢二位师长!”

    杨逸说完又认真的揖了一礼,章惇看得有趣,朗声大笑道:“这可不象小友的风格啊!小友什么时候变成谦谦君子了?”

    杨逸还没作答,一边的青云道长先道:“无量寿福!章学士小心了,通常杨居士礼下于人,必有所图!”

    青云道长这是被他讹怕了,杨逸大笑道:“道长此言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晚生好歹也读了几本圣贤书……”

    任他如何巧辩,章惇只是大笑,青云道长则一声声在诵着道号!

    杨逸大恼,纠住明月明智两个小不点就提溜,两个小道童长得唇红齿白,很是惹人喜爱,杨逸没事常会拿他俩来练练‘定身术’,有时也会带他俩到城中去玩耍,遍尝各种糕点美食,两个小家伙对他是又怕又爱。

    杨逸又在洞霄宫盘桓两日,心里惦念家中的母亲,便回家,穿过城中街道时,到一家鲁婆婆的甜点铺,杨逸拐了进去对鲁婆婆道:“鲁婆婆生意还好吧?老规矩,给我包五十文桂花糕!”

    “哎哟,是杨神医啊!老婆子这生意还是老样子,杨神医又是在给你娘亲带桂花糕吧?”

    杨逸点头笑笑,这时身后突然有人说道:“今日何其有幸,不想在此得遇杨兄,杨兄也喜欢吃鲁婆婆的糕点吗?小弟也正想买些尝尝,鲁婆婆,给我也包五十文,杨兄的账由我一起付了!杨兄,近来可好?”

    杨逸不眉头一皱,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原州学里的同窗唐德全,自从杨逸在州学顶撞朱光庭后,这厮每次见面无不是冷嘲热讽,杨逸不过懒得理这种人而已,今日唐德全竟突然换了张嘴脸,热情无比!让杨逸十分厌恶!

    杨逸也不说话,站在廊阶上俯视着他,直看得他脸红耳赤,等鲁婆婆包好糕点,杨逸掏钱付过账,才对唐德全说道:“唐兄,鲁婆婆这糕点很甜,唐兄一向不是喜欢吃冷酸之食吗?劝你还是别试了!”

    杨逸说完拂袖而去,剩下唐德全在檐下忸怩难堪,他一向对杨逸酸言冷语,今天厚着脸皮上来想要结交,却被杨逸以‘冷酸之食’讽刺,却又不敢生气,还想跟上去,杨逸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杨逸一路行来,竟遇到几个往日同窗与唐德全一般无二,一见他便热情洋溢的上来打招呼,请他上青楼、酒馆、讨教学问,各种借口层出不穷,都被杨逸一一回绝!

    真个是世态炎凉,世人具喜锦上添花啊!

    章惇当初贬到洞霄洞,提举的官职小得不能再小,杨逸不但得罪当权的朱光庭,还与这样一个贬官交往,这些人背后不知将他嘲讽成什么样子!

    现在风云突变,章惇一下子恢复了大学士的官衔,回京出相只是时间问题,被章惇称之为小友的杨逸,也立即水涨舟高,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杨逸路过高升楼时,赫然发现那杭州‘四大才子’在楼上,真个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自那天‘四大才子’之一的杨时隐请他喝一杯酒后,他找过几人好多回,都不见人影,不想今日在此碰到!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杨逸绝不会做个以德报怨的‘君子’!

    他提着糕点上得楼来,往四人中间一坐,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四人发怔片刻,那杨时隐立即说道:“难得杨兄肯赏脸来陪小弟等共饮一杯,这可太荣幸了,掌柜的!还不快快添副碗筷来!”

    杨逸将糕点往桌上一放,向掌柜喊道:“今日我要与四位才子共谋一醉,立即给我上十坛女儿红!”

    等小二送酒来,长长一列摆于桌边,看得四大才子顿时色变。

    “杨兄,上次我等只是与杨兄开个玩笑,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杨兄多多海涵!”

    杨逸一边拍开封泥,一边说道:“哎!各位才子这话就不对了,你们赏脸请在下喝酒,在下其能不知好歹?来而不往非礼也,若不回请各位岂不大大的失礼?来来来,各位别客气,都满上!”

    “杨兄,杨兄,我等酒已足,咱们还是下次……”

    “喝!”

    杨逸将酒坛重重的往桌上一顿,沉声一喝,把楼中酒客惊得纷纷侧目,他那凛冽的目光从四人面上扫过,那有如实质的寒芒带着浓浓的煞气,让四人不禁哆嗦。

    就象当初苏轼感叹章惇必能杀人一样,坐中四人不由得浮起一个念头:杨逸必然杀过人!

    四人不由得端起杯子就喝,或许有些人真有一种看不见的强大磁场,端坐桌边的杨逸对于四人来说,就象一座压顶的大山,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来来!四位是我杭州一时之才俊,用杯子喝岂能显出我辈之风范来,用坛!都用坛!”

    “杨兄……”

    “喝!”

第023章 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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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每位皇帝登基或亲政,都会开恩科,所谓的恩科其实就是皇帝为了示恩、收买人心,在原有三年一届的基础上,多开一次科举,赵煦自然也不例外。

    江南二月杏花天,绵绵的春雨迷迷蒙蒙,润物细无声,西湖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轻烟,仿佛披着轻纱的西子,美丽而神秘。

    杨家门前的柳条也抽出了嫩黄色的新芽,芽尖上垂着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杨逸背着书箱,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出家门来。

    “我儿等等,待娘亲再细细看一回,该带的东西都带齐没有!”杨氏跟着他走到门边,一边帮他抹直衣衫,一边柔声说道。

    “娘,您都查看过好几回了,您就放心吧!倒是娘亲在家,一定要注意身体,若是有什么事,记得立即让李叔给孩儿稍个信!”

    杨逸太了解自己这个娘了,她是个没主意的人,留她一个人在杭州,杨逸还真有点不放心,将油纸伞移过去挡住飘落她肩上的雨丝,然后伸手理了理她鬓边的发丝,他已经整整比杨氏高出一个头,确实是该孩子保护娘的时候了。

    “我儿此次进京,一定要谨言慎行,莫要争强好胜、招惹是非,带去的银钱莫要乱花,但也不必省着,每日多吃些滋补之食,娘亲在家盼着我儿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菩萨保佑我儿今科能金榜题名!”

    杨氏眼中满是慈爱和不舍,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杨逸明白,接下来这段日子,她怕是再也睡不安稳了。

    “娘亲放心吧!此次孩儿是与章学士一同进京,路上不会有什么事的,至于金榜题名嘛!娘亲想让孩儿考状元还是榜眼?不管娘亲想要什么,孩儿一定把它拿下,以报娘亲十八年来的养育之恩。”

    母子俩在门前话别,眼看时辰不早,杨氏才催促他上路,她依在门边,一直看着杨逸消失在蒙蒙的细雨里,仍舍不得收回目光。

    杨逸汇合了好友覃子桂,一同向运河码头赶去,覃子桂不象他刁然一身,身边带着一个书童和一个家仆,行李都是由仆人背着!连伞都是那书童帮撑着。

    杨逸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说道:“子桂啊!要不要把莲香院的头牌也给你叫上,这二月春寒料峭,晚上也好有个人暖被子。”

    覃子桂有些讪讪地答道:“杨兄,并非小弟矫情,家母不放心小弟一个人出门,非让小弟带两个随从,家母可不象令堂一样好说话,小弟不带不行啊!”

    “那好,为了证明你真的不是矫情,愚兄这书箱就由你背着吧!”

    “这……”

    不管他这不这,杨逸的书箱很快就到了他肩上,杨氏装的东西可不少,那书箱沉甸甸的,原本空着两手走路轻飘飘的覃子桂,立即变成了五指山下的孙大圣,怎一个惨字了得!

    “哎哟!杨兄,你这书箱咋就这么沉呢?都装了些什么?”

    “母爱重千钧,子桂啊!你可悠着点,家母把她万般慈爱都装在了愚兄的书箱里,你可别碰着磕着了!那就是对长辈最大的不敬啊!”

    “千钧……我怕万钧都不止……哎哟!”

    章惇坐在船中品茶,远远看见杨逸又在‘欺负弱小’,不由得想起洞霄宫里经常被他捉弄的明月明智,莞尔笑了起来。

    赵煦招章惇回京的圣旨终于下来了,而且回京后将会出任尚书左仆射(首相)兼门下侍郎,利剑终于要出鞘了!

    这道圣旨在大宋官场引起的震荡,不下于一场八级地震,虽然人人都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当它成为事实时,仍不禁让元祐党人惨然变色!

    章惇回京,杭州官员没一个来相送,或许并非不想来,而是不敢来!章惇被打压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积蓄了多少仇怨,谁都担心自己第一个被章惇拿来‘开光’!

    章惇乐得清静,刚好杨逸也要进京参加恩科考试,于是便邀他同行!他与杨逸交往半年,言谈投机,在朝政得失上,杨逸常常有惊人之语,言辞锋锐,直指核心,很能发人深省。

    在章惇看来,杨逸就是一块难得一见的璞玉,只要稍加雕琢就能光彩夺目,而且性格刚直,与他十分相似,是以引为忘年之交。

    “章学士,晚生有礼了,这是晚生的同窗覃子桂,人虽然被父母宠得有点娇气,不过品德操守晚生自叹不如!真君子也!晚生在杭州就子桂这么个好友了,还望章学士莫怪晚生唐突!”

    杨逸上得船来,先给章惇施了一礼,这才接过覃子桂身上的书箱,覃子桂顾不得喘大气儿,他可不敢象杨逸这般随意,十分恭敬的给章惇施礼道:“晚生覃子桂见过章学士,今日晚生来得冒昧,还望章学士多多恕罪!”

    章惇点点头说道:“老夫一向不拘这些俗礼,免礼吧!能得杨逸小友如此推崇,想来不会差!老夫在此先预祝二位此翻进京同登金榜,夺得魁首!”

    “谢章学士!晚生二人若得寸进,皆拜章学士教诲之功!”

    “哈哈哈!我那小友怕是不会这么认为!”

    欸乃一声!船只轻轻离开杭州运河码头,驶入迷蒙的细雨中,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船尾的荡开的那串清波;

    或许大宋的一段历史,就将从这这串清波中悄然开始,它将会带给大宋一段温和如水的澹澹风情?或是,象那只蝴蝶翅膀扇出的一缕气流,在不断的放大中,最终带给大宋一场滔天巨浪?

    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船只驶出杭州后,沿着运河一路北行,轻得象烟的细雨中,两岸杏花点点,草长莺飞,眼前的江南,美得就象一幅朦胧的水墨画,有着无限婉约的风情,杨逸三人在船上煮茶畅谈!

    章惇回京就是首相了,而且还兼着门下侍郎的职位,门下省主要职能是对皇帝、首相拟定的政令进行复审,认为不合理的可以封驳,现在章惇连门下省的复审权也拿在了手中,可以说,几乎没有人可以制约他了,赵煦给他的信任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但常言道,无欲则刚,杨逸觉得自己没什么要求章老头的,现在连科举都还没通过呢,想攀附都够不上,所以他对章老头的态度依然没什么改变,一如既往的嬉笑怒骂,把一边的覃子桂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都什么人啊!竟敢跟首相平起平坐!

    船行差不多到湖州时,岸上突然有人唤道:“船上可是章相公?区区乃是沙县陈瓘,章相公可否暂停贵趾,区区有数语想与章相公道来!”

    章惇与杨逸对望一眼,便吩咐船只靠岸。

    陈瓘是江南名士,杨逸久闻大名,此人乃是元丰二年探花,出仕后主动放弃好的州县,要求到那些艰苦的州县去做官,大宋沿袭唐代的职分田制度,按内、外官和职衔大小不同,授予职官80亩到12顷不等的职分田,这些职分田收来的租子充作官员俸禄的一部分。

    陈瓘上任后,认为自己的职分田收入太多了,便只取其中一部分作为生活费用,其余的充公,这还是其次,后来他认为官场太污浊了,于是干脆辞官不干,回家安心治学!

    总的来说,他本人的品德是很值得人尊敬的,名声在江南极为响亮,对这样的名士章惇自然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船只靠岸后,章惇出舱将陈瓘迎了进来,陈瓘只有三十七岁,整个人看上去颇有正气,一身朴素的衣袍桨洗得很洁净,样子很是儒雅,他进来后,杨逸与覃子桂也上前通名见礼,双方这才重新落坐。

    陈瓘也不客气,坐下后便开言道:“章相公此翻回京,全天下人都在看着,都想知道章相公回京后,打算如何处理眼下的政局,这也是区区今日在此守候章相公的本意。”

    杨逸在旁边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了陈瓘的来意,看来人家是想来指点一下章惇,回京后怎么做好一个首相啊!

    章惇做人,事无不可对人言,他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想法,于是淡淡地答道:“司马光不务织述先烈,不问政令好坏,凭借个人好恶,将新法尽数废除,将先帝一生心血毁于一旦,误国误民!本官回京,自然是要加以拨乱反正,以正朝纲,以慰先帝。”

    陈瓘端坐不动,听了章惇的话,立即毫不退让的争辩道:“章相公此言差矣!不了解别人的心迹,就对别人的行为加以怀疑,这实在欠妥,没有罪证,就指责他人误国误民,盲目处治才是最大的误国,当今之急是消除朋党,公平持正,才可以救弊治国。”

    章惇一听这话,脸上古井不波,不发一语。

    陈瓘这话等于是承认了司马光做错了,但是,司马光是好心办坏事。

    一旁的杨逸仍是渐感不屑,什么叫不了解别人的心迹,就不能对别人的行为加以指责?你司马光出发点再好,哪怕你一心想着拯救世界,但你做下了错事,难道就因为你的出发点好,就不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了吗?

    换句话也就是说,虽然我杀了你,但我心里并不想杀你,所以,我无罪!

    这他娘的算什么道理?

    再说他后面说当务之急是消除朋党,那又要问一下了,这朋党之争是谁造成的?难道不是司马光之流吗?

    王安石施政时,从不因政见不合就严厉打击对方,严格来说,王安石的新党根本算不得朋党,只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结合在一起,他们是以施行新法为目的,并不是以打击政敌为目的。

    到了司马光上台,才正真形成了朋党,他们是以打击政敌为主旨,政令反而成了分辨政敌的手段!

    打击完支持新法的人后,这些‘君子’自己又分为几党,玩起了狗咬狗一嘴毛的游戏,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

    这种情况下,不将这些人尽数踢出朝堂,又怎么消除朋党,到现在还让章惇先去问问司马光的本心,这也太他娘的…….无语了!

    章惇只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陈瓘眼看这般无法说动章惇,便拿起两个茶杯,分别摆在小几左右两边。

    然后正色地说道:“章相公,天下形势就象一条船,左边是新党,右边是旧党,船行水上,如果偏重一边,则船体必然倾斜,若是章相公回朝将旧党尽数清算,那就等于是将右边的杯子搬到了左边,那么请问章相公,到时朝廷这条船还能开得动吗?”

    章惇再次沉默了,听起来陈瓘这话确实很有道理,若是将右边的杯子搬到左边,这船别说开得动,不倾覆已经是万幸了。

    陈瓘见章惇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一心想帮旧党,他坚持自己的看法,只有两边持平,这样朝廷才能正常运转,偏重任何一方都会出问题。

    章惇沉默了一会,突然转头对杨逸说道:“小友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想说!只想做!”

    “那就请小友做!”

    杨逸本来坐在旁边不言不动,这时嚯然抽出一把匕首!

    锵!

    一声铮鸣,杨逸以无比凌厉之势,将右边那个代表旧党的茶杯斩碎,动作快得让人目不暇接,真个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除了章惇,船中各人都被杨逸吓得惊疑不定!

    在陈瓘惶然的目光中,杨逸再次伸出匕首,将左边那个代表新党的茶杯,轻轻的、柔柔的、缓缓的拨到小几中间!

    陈瓘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章惇却淡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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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谢履誠、北海道的雨、脆梨小小几位朋友的支持!

    各位书友似乎都懒得在书评区发书评,但事实上没有书评,昊远就无法得知各位对本书的观感如何,只能通过打赏来确定各位对昊远的努力的肯定!

    昊远会争取把书写得更好,同时也希望更多的书友加以关注,觉得书中有什么不足之处,恳请在书评区指出!

    昊远感激不尽!

第024章 勇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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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章相公,区区言尽于此!请章相公三思!”

    丢下这句话后,陈灌踉跄的下船去了,杨逸没有反驳一句,但那凌厉的一斩,让陈灌再无话可说,他把新旧两党主观地定位在左右两则,两边持平这样才能使船体保持平衡。

    而杨逸换了一种思维,把新党定位在中间,而右边的旧党自然就成了船体倾斜的罪魁祸首!

    杨逸那一斩,仿佛拔去了屁股眼上的塞子,岂不让人畅快无比?

    什么狗屁两边持平!若真是那样,两党只会纷争不断!正事都不用干了,忙着撕咬对方屁股都忙不过来!

    这不是民主法制健全的后世,朝中只要分成两党,你什么时候见过没有党争?中国的事,往往就坏在窝里斗上,这是历史一再印证了的。

    等陈灌去后,章惇呵呵笑道:“小友心里真是想行此雷霆之举吗?”

    杨逸对他了解得够透的了!无所谓地答道:“章老头,章学士,章相公!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问晚生这个问题呢?”

    “哈哈哈!自然是以章老头的身份!小友还请畅所欲言!”

    “好吧,那咱们说的就是风语了!否则晚生连科举都没通过,和章相公这么严肃的讨论这些,只会贻笑大方。”

    “没错,没错,全是风语!”

    “那晚生可放风了哦!”

    “哈哈哈…….”

    杨逸从新给自己找了个茶杯,斟满,轻吸!

    这才说道:“陛下已经招回一些元丰旧臣,安插到台谏之中,如今新旧两党可谓是纠缠不清,若不施以雷霆手段,不足以厘清朝堂!但晚生认为,不顾一切的全部踏碎也不足取,这和当年司马光没什么两样;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陈灌临去说的这句话没错,只要是川,章老头你都应该吸纳过来,但前提是你纳的都必须是‘川’才行;

    我们往往弄错了一点,把‘百川’这两个字眼等同于万事万物,这肯定是不对的,试想若海纳的根本不是‘川’,而是山岳,那它还能有容乃大吗?

    而且,把朝廷比作大海也不正确,大海总体而言总是在被动承受,没有主动进取,因此,晚生认为把朝廷比作一条大河更为贴切,它必须时刻奔流向前,保持着足够的进取精神,否则它就不再是河流,而是一潭死水。

    这条河流在奔腾向前的过程中,想变得越来越浩大,那它也要不断的接纳尽可能多的细流才行,同理,它接受的必须是与自身相同的水,而不是其它东西;

    就象黄河,它接纳了太多的泥沙,因此变得浑浊不堪,当泥沙越来越多时,他就会偏离预定的河道,决堤!冲毁一切!给天下造成灾难性的创伤。

    所以,当政者,就必须分清谁是水,谁是沙,对该吸纳的尽力吸纳,对与自己不同性质的东西,就要毫不留情的清理出去,否则这条河迟早会决堤!这就是晚生的看法!”

    章惇听完只是淡淡的笑,没说什么!

    其实杨逸知道,章惇这样一个饱经沧桑,历经沉浮的人,心灵的厚度,精神的强度,早已变得无比的深沉强韧,那种坚定的意志注定了他必然有自己的原则和决断,轻易左右不了。

    所以,这段话杨逸确实只当是风语,至于能吹进章惇那强硬的心扉多少,那不是他需要探寻的!

    为了咱娘,咱还是先想想怎么考过科举吧!

    或许是章惇故意,这条船航行极慢,花了五天时间,才走到楚州。

    距离科举考试还有些时日,杨逸他们也不急,章惇走到一地,时常会停船私下走访一翻,许清和覃子桂也泰然自若的跟着,章惇走走看看,但很少说什么。

    到了第六天,东京方向驰来一队皇宫班值侍卫,还给章惇带来了赵煦的一道旨意。

    看完赵煦的圣旨,章惇对杨逸笑道:“小友,老夫出发前曾给陛下上了一道奏折,如今陛下答复下来了,咱们就此暂别吧,这船老夫就送与小友作代步之用了,以小友之才,登榜当不在话下,老夫就不再多余费事了,咱们来日京城再会!”

    杨逸有些惊讶,脱口问道:“章老头你没事吧?这时你不速速进京,在地方乱逛什么?”

    “哈哈哈,小友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这些年来,老夫贬谪之处尽是些穷乡僻壤,就是到了杭州洞霄宫,也是足不出户,因此老夫认为在进京前,有必要先到处走走看看,陛下也已经应允了!话不多说,咱们就此别过!”

    章惇说完,洒脱的上马与班值飞驰而去了。

    这一刻,杨逸禁不住在原地给这个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是打心眼里对章惇佩服了!

    现在京中正是风云际会之时,新旧两党已到了图穷匕见,你死我活的关头,对于章惇来说,早一步进京、早一刻掌控中枢,就早一步掌握主动,以免变生肘腋!

    毕竟现在朝中掌握大权的还都是元祐党人,赵煦就算再利害,也有独木难支之时,缺少了章惇这样的神兵,刚刚接触政事的赵煦,就等于是赤手空拳面对满朝元祐旧党,这是非常危险的!

    神宗皇帝并不是只有赵煦一个儿子啊!为了一生富贵,甚至是性命荣辱,谁能保证没有人敢铤而走险呢?

    而这个关键时刻,章惇没有急着进京争权夺利,而是选择游离中枢之外,到地方去巡视民生吏治,企图掌握第一手资料,为将来施政找准基调、找准方向,而赵煦竟然也同意了!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强的自信、多么无私的胸怀啊?

    杨逸不知道,后来把章惇的名字列入《奸臣录》的人,得有多么无耻才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这再一次证实了一个真理: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原来的历史上,徽宗登基后,旧党再一次掌握了大宋朝政,再一次掌握了历史的书写权,于是章惇等人名列《奸臣录》,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杨逸小小的感慨了一下,便与覃子桂登船北去,行程变得快了许多,四天后,巍峨的东京城就出现在杨逸两人面前,古朴凝重的墙体,宽阔的护城河,气势雄浑,远远望去,北边的新宋门下车马人流熙熙攘攘,声闻十里。

    杨逸站在船头,看着巍峨的城阙,不禁豪气顿生,张口一吐,便是太白豪气:“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子桂啊!收你那娇生惯养的模样,别学那些娘们浅唱低吟,畏畏缩缩了,一万年太久,咱们只争朝夕,将来能不能成为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就看此翻进京了!”

    覃子桂被杨逸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家境殷实,从小被父母宠着,性子未免有些娇软,虽然羡慕杨逸的豪情满怀,却一时学不来。

    “小弟比不得杨兄才情横溢,可不敢奢望太多,若能附名榜尾,小弟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其它的,小弟还是算了吧,更当不得千秋二壮士之比。”

    杨逸眉头一挑,重重一拍他的肩头说道:“当不当得千秋二壮士,这自然不由自己说了算,但是子桂你这种心态也不可取,人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若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怎么指望别人看得起你!

    所以,不管能不能成为千秋二壮士,但你必须先得有为二壮士的志气!唉!算了,算了!总之一句话,咱们就是要以状元、榜眼为目标!余者!何足道哉!”

    临场心境很重要,有些人临到考场时,竟紧张的晕倒,覃子桂娇嫩了些,见他越近京城越是忐忑不安,杨逸于是找着机会就给他鼓鼓劲,否则老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到时还考个屁!

    这时旁边一条船上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尹兄,你听听,哈哈哈!两个不知所谓的狂生,竟大言不惭的自诩什么千秋二壮士,还将状元榜眼视为囊中物,这不禁让小弟想起夜郎自大这个词来,哈哈哈!若是这样的人也能中状元,倒要问问他们将尹兄这样的大才往哪儿搁了!”

    “洛兄客气了,洛兄之才,在下万万不及,若是别人想夺魁,倒是要先问问洛兄才是!走,进舱去,不必理会这种人,不知谦逊为何物,岂配名列儒门弟子之中,想必人家读的是别家杂学吧!”

    杨逸本意只是想给覃子桂鼓鼓劲而已,不想竟招来这等蔑视!

第025章 料事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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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子桂有些担心,以为杨逸会立即将船靠过去,然后,揍人!

    因为杨逸给他的印象是个从不吃亏的主,上次杭州四大才子被他灌得不醉人事,然后扔到了大街上,弄得丑态百出,这事在杭州一时传为笑谈。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杨逸听了对方的话,只是洒然一笑,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覃子桂反而好奇地问道:“杨兄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们……”

    “哪个他们?子桂啊!走路要学会昂首挺胸,这样你就不会因为一两只马蚁而纠结了!”

    “可是……”

    杨逸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拍拍他肩头说道:“此二人说咱们是不知所谓的狂生,说咱们学的是杂学,这对咱们有什么伤害呢?当初在杭州无数同窗对我冷嘲热讽,我理会过他们吗?你要分清什么是讽刺,什么是污辱;

    面对讽刺,你就当他是地上的蚂蚁,何必去理会它们呢?杨时隐他们以酒泼我,这就是污辱,就象是蚂蚁爬到了你脸上,你最好立即把它弹掉,或捏死,否则他会接着爬到你的鼻孔、口腔,不停的捣乱,让你难受无比。”

    “小弟受教了!”

    “行了!行了!咱们之间哪来这么多虚礼!”

    杨逸这是第二次进京赶考了,进城后带着覃子桂熟门熟路的来到御街西侧的桃李巷,桃李巷是太学大门通往御街的一条横街,两边牙道上跨植杨柳,整条街尽是酒楼客栈,当然,更多的是青楼,所以这条街虽然没种桃李,但从不缺桃晕李色。

    历年进京赶考的学子都喜欢选择这里入住,至于是因为这里接近太学,进京学子想闻闻太学之风;还是因为这里有朝廷的教坊司,青楼林立,想汲汲姑娘们裙下之流,那就不得而知了。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杨逸带着覃子桂跨进以前住过的状元楼,向柜台朗声吩咐一句。

    “哎哟!两位客官来得可巧了,本店刚好还有两间上房,这就给两位客官开去,小二!快带两位客官上楼……”

    “慢着!掌柜的,这两间上房本衙内要了!”

    真个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听这声音,杨逸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对方自称衙内,那便是出身官宦之家了,掌柜的因此犹豫了起来,杨逸也没为难他,转过头来正式扫视了一下进门的两人。

    自称衙内的是那个姓洛的,二十岁左右,一身锦袍尽显华贵,身形微胖,眼睛细小,那样子仿佛总是眯着眼睛看人。

    那姓尹的大概二十二岁,相貌还算英挺,衣饰算不上华贵,气度显得很沉稳,但从船上他那翻话看来,这人也不过是外表中和,内心狂傲自负的人罢了。

    杨逸淡淡地问道:“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

    姓尹的不语,姓洛的傲然答道:“先来又如何?你并未入住,本衙内愿出二倍房钱!”

    状元楼中尽是些进京赶考的学子,一见这边起了冲突,便都翘首张望过来,议论纷纷,看来姓尹的挺有名气,堂中的士子有些人认识他,低声叫出他的名字来,杨逸从中也得知了他叫尹焞!

    杨逸也不生气,呵呵笑道:“想来二位也是进京赶考的,咱们都是读书人,要是学石崇、王恺之流斗富,那就落入下乘了,智者不屑为耳!”

    “噢,那二位壮士是打算跟我与尹兄比比学问喽?”

    那姓洛的眼中充满了嘲弄的味道,连姓尹的都露出一丝不屑,杨逸在船上自比为侠客,然而这年头读书人讲究的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就是他看不上杨逸的原因。

    “比大学问没三两个时辰怕是论不出结果来,我可不想在此站三两个时辰,这样吧,咱们来比点小学问,立见分晓!”

    杨逸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上撕下一张纸,接着说道:“在下不为己甚,二位若有本事让这张纸在堂中绕着弯飞上半圈,这两间上房就是二位的了!”

    姓洛的听了仿佛受了极大的污辱,小眼睛睁得溜圆,轻蔑地答道:“难不成你是神仙?真是岂有此理,子不语怪力论神,此事谁人能办到?你若能让这张纸在堂中绕着弯飞上半圈,这两间上房我与尹兄也让给你了!”

    杨逸对四周围观的士子团团一揖,笑道:“各位可都听到了!一起帮做个见证,请看!”

    说完他将纸片轻巧的折叠起来,很快做成一个纸飞机,然后当空轻轻一掷,纸飞机就在堂中绕着弯儿飞起来,整整飞了一圈多,这才落地!”

    这也行?

    堂中二三十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没人出声,这年头纸张还是挺贵的,再则读书人通常都珍惜书本,谁会没事叠个纸飞机来玩?

    那姓尹的扫了杨逸一眼,淡淡地说道:“不过雕虫小技耳!”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不管是不是雕虫小技,赢了就是赢了!难道二位不打算做君子了吗?世事洞明皆学问!奉劝二位别小看了这些东西;哈哈哈!没错,这就是雕虫小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可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些人竟然不懂,让我不禁想问狗熊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姓洛的脱口问道。

    “笨……死了!”

    杨逸俯视着他说完,便回过身向掌柜的交房钱,而四周静了一下,接着突然暴出一片哄堂大笑来!那些围观的士子一个二个笑得东歪西倒,有的差点笑岔了气儿!

    姓洛的脸上变得如同猪肝一样,一片酱紫,仿佛快忍不住要上前动手了,姓尹的脸色也是阴睛不定,拉了拉姓洛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暄兮。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

    杨逸梳洗过后,便转过覃子桂房间来,却听他还在一个劲的背诵《礼记》中的大学篇,不禁直摇头道:“别喧兮啦!子桂啊,不是愚兄说你,这些谁不是倒背如流?光背没用的!关键是看你怎么去理解,而且这次恩科如果愚兄没猜错的话,这些经典应该是不会考了!”

    “杨兄怎么知道?”

    “知道狗熊是怎么死的吗?”

    “……”

    覃子桂总算及时捂住了嘴巴,杨逸呵呵一笑,再次在他的肩膀狠狠的一拍,说道:“子桂啊!其实许多事没发生前,都能从一些细微的迹象、变化中预先推断出来,谁多智将能料敌先机,就是因为他们善于根据一些细微的迹象加以推断。

    愚兄虽然不敢十分确定,但这个结论是愚兄根据朝中大势推断所得,**不离十,信不信由你!”

    覃子桂仿佛放下了千钧重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杨兄你可吓着小弟了,小弟还以为是章学士将考题告诉你了呢?”

    “覃子桂,小心我揍你,你怎么想愚兄无所谓,但你不应该这么想章学士,先不论章学士远在杭州能不能提前知道考题,就算知道,以章学士的为人,你认为他会告诉为兄吗?”

    覃子桂脸上一红,正要躬身给他施礼道歉,却被杨逸一把拉住:“行了,行了,咱们兄弟之间少来这些,要道歉下次有幸见到章学士的话,你再找他去道歉吧,愚兄这就不必了!”

    考题侧重于哪个方向,这对考生来说太重要了,能预先知道侧重点,那就能预先加以琢磨,这样登榜的机会就大的多;覃子桂平静了一下心神,还是忍不住问道:“杨兄,能不能详细说说,您是怎么推断出这个结论的?”

    “这次恩科是谁开的?”

    “当然是当今陛下啊!”

    “从陛下招回章学士等元丰旧臣,你难道不能判断出陛下将来的施政方向吗?”

    “这个……陛下大概是要重拾先帝的新法了,可是杨兄,这与这次的恩考题有什么关系呢?”

    “不要指望愚兄什么都告诉你,你要学会自己思考,等你想明白这个问题,那么这次恩科,你至少有七成机会金榜题名。”

    覃子桂瞬间陷入思想的狂潮之中,估计脑门稍稍来点火星,就能把他的脑袋引暴了。

    “子桂啊,不急,明天再慢慢想,此刻夕阳西下,也该是鸟儿归巢的时候了,咱们还是先找几个美人,探讨一下女娲造人的秘密吧!”

第026章 京城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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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去逛夜市勾栏,还是去青楼楚馆,在目标选择上覃子桂与杨逸产生了分歧,按杨逸的意思,与其到街上漫无边际的猎艳,一不小心还容易让人视为登徒子,还不如直奔青楼楚馆,目标明确,直击要害!

    还能预先考察一下,看看哪个小姐值得自己支持!

    在东京,有件挺有意思的事,与朝廷三年一届的科举一样,东京城的青楼界每隔三年,也会举行一次选举行首的比赛,这就是古代的选美大赛了,比赛非常生动活泼,青楼的小姐不光是要看身材相貌,而且参赛者还得是处子之身才行,所献的才艺绝对是全国顶级的,十分可观,选美比赛开始时,东京城可用万人空巷来形容。

    选美比赛通常是定在科举考试过后、到放榜前这段时间,这个时间节点掐得那叫一个准,想出这个注意的老鸨绝对称得上顶级策划师,选美跟着科举走,打的就是这个时代最热门的文化品牌啊!

    进京的士子在紧张的考试过后,大都希望放松一下身心,而这时突然来一个选美大赛,这些士子们能不积极百倍、豪情万丈的投身其中吗?他们的热情具体有多高,自己想象一下吧!

    而这次恩科开考,青楼界也紧紧追随这股春风,照样来了个‘恩赛’,闲来无事,杨逸于是打算去考察一翻!他的口号是:做人做狠人,猎美猎头牌。

    这年头那些卖艺不卖的青楼行首,其素质与那些大家闺秀相比有过之无不及,而且更加温柔可人,没有那些官宦贵女的脾气,实在是居家旅行、花前月下、暖床泄火之必备良人。

    最终杨逸选择了照顾‘弱势群体’,覃子桂第一次进京,带他去街上逛逛,熟悉一下环境也好。

    东京夜市目前是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瑰丽的地方,入夜后,街上灯火辉煌,人流如织,杨逸两人一路逛到旧曹门街,这里两边全是酒楼茶坊,彻夜灯火不息,酒楼的装饰大都非常华丽,大凡两层以上的,都会在彩楼欢门前面正中突出一个平面作梯形的檐子,每层的顶部都结扎出山形的花架,其上装点有花形、鸟状等各类饰物,檐下垂挂流苏,尚未进入酒楼,你就能感受到它的华贵的气魄。

    杨逸之所以选择来旧曹门街,是因为这里是京中仕女、官家贵妇、大家闺秀最喜欢夜游的地方,三三两两的丽影徜徉于仙桥上,于两边茶坊中歇息吃茶,神态自若,美不胜收。

    “杨兄!杨兄!”

    覃子桂突然叫了起来,声音有些兴奋,杨逸以前好歹也是一个医疗工作者,一听就知道是他这是荷尔蒙分泌突然剧增的原因。

    杨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绰约的身影,高挑而婉丽,从侧面看去,玉鼻樱唇,脸上明洁的肤色在灯下泛着白色的莹光,一个字,美!

    美得让杨逸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荷尔蒙也……

    “咳咳!不错,不错,子桂啊!你的心灵虽然很邪恶、很丑陋,便却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好了!愚兄觉得现在该是你琢磨科举考题的时间了!”

    “不是吧,杨兄,咱们向来是携手合作……”

    “停!僧多粥少,这回不行!再说了,愚兄也是为你好啊,你想啊,若是你考不上,到时一个人灰溜溜的回杭州去,今后在其它方面咱们还怎么携手合作呢?你别忘了令尊令堂还在家里盼着你的好消息呢!不多说!您斟酌!”

    杨逸见那美人带着一个丫环,将要转入一家北山子茶坊,立即拨开挡路的人流,向北山子茶坊走过去。

    他横过街道时,刚好迎来一辆豪华的马车,车帘掀起,就着车边悬挂的灯笼,可见里面坐着一个脸形细长,眼泡肿大的四十来岁男人,可惜,此刻杨逸双眼已紧紧锁定在那绰约的身影上,没有看清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车子里传出一声低微的冷哼。

    那主仆俩走起路来如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很好看,但也很慢,杨逸赶到她们身边时,两人还没进入茶坊,他手腕轻巧翻转一下,美人腰间的一个香囊便落到手中!

    想要窃玉偷香,手上没点功夫怎么行?

    “这位小娘子请了,敢问地上掉的这个香囊是您的吗?”

    那美人儿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轻年的书生正弯腰从地上拾起一个香囊,她下意识地往自己腰间一看,果然自己的香囊不见了。

    “是的,正是奴家的香囊掉了,多谢公……”

    等那书生直起身来,那俊逸模样,儒雅中透着刚健,脸上的笑容和煦得象三月的暖阳,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直透人心,美人儿不由得微微一窒,脸上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男人看到绝色美人,第一反应总会是眼前一亮,荷尔蒙分泌加速,而女人看到俊雅的男人,同样会心跳加速,往往导致举止失措,这纯粹是人体生理的自然反应,与个人性情无关。

    美人儿从杨逸手上接过香囊,很快恢复了端庄淡雅的风姿,向他敛裙一福道:“多谢公子!”

    杨逸瞬间对眼前的绝色佳人来了个目测。

    年龄:十六。

    性别:忽略!(哪怕她是男的咱也认了)

    性情:淡雅端庄。

    家庭住址:待考!

    三围:这个最好亲手量过,当然,以杨逸的两世为人的眼光判断,就算不是黄金比例,相差的数值整数方面一定是零,小数点后面至少也得加三个零。

    “小娘子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小娘子是要进去吃茶吧,您先请!”

    杨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早已看清茶坊中只余三张空桌,侧身让过一个贵妇进店后,这才向那美人儿躬身作请,一只手还悄悄伸到背后,向走近来的覃子桂作手势,两人在这方面配合默契,覃子桂无可奈何,只得抢先进店。

    那美人儿又向他福了一福,这才进店而去,店中小二很快将她迎到唯一的那张空桌上落坐,杨逸紧跟而进,店中布置得极为清雅,座中多是些贵人,仕女及书生,男女合坐一桌,笑语嫣嫣的也不在少数。

    杨逸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未等小二上来招呼,就走到覃子桂霸着的座头边施礼道:“这位兄台,店中已无空位,可否容在下合坐一桌。”

    覃子桂背着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起身回礼道:“仁兄客气了,并非小弟不想予人方便,实在是小弟约了人,只好请仁兄海涵一二了。”

    “哦,无妨!无妨,在下叨扰了!”

    两人一唱一和,很象那么回事,那小美人这时刚好在隔桌落坐,见杨逸有些失望的要转身出去,忍不住开口道:“小女子这儿尚有空位,公子若是不嫌弃,便请到这边落坐吧!”

    “娘子,这怎么可以……”她身边的丫环立即劝阻起来,这年头男女合坐一桌不奇怪,但那得是熟人才行,两个陌生男女合坐一桌,多少有些失礼。

    “茗儿不必多言,这位公子刚刚帮了咱们,受人点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公子请这边就坐吧。”

    杨逸迟疑了一下,这才走过去!

    “那打扰小娘子了,在下杨逸有礼了!”

    朱光庭坐着车子穿过繁华的街道,回到府上就向管官吩咐道:“把史思忠叫过来!”

    史思忠是朱府的一个管事,上次跟随朱光庭往江南,朱光庭在杭州被杨逸当着数百学子顶撞,弄得颜面扫地,自然不想轻易放过他。

    奈何朱光庭与杭州官员派系不同,想对杨逸施惩,被知州陆惜禹顶了回来,只得派人先查查杨逸的底细再作打算。

    回京后太皇太后病情越发加重,最后竟撒手而去了,一场政治风暴迫在眉睫,朱光庭作为洛党的主要人物之一,也没再顾得上杨逸之事。

    赵煦下旨招章惇回京出任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后,他们这些旧党知道大势已去了,如今人心惶惶,纷纷作着各自的打算!

    朱光庭也明白,自己这右谏议大夫的位子是保不住了,当初他是废除王安石新法的急先锋,这次下场如何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就在这种情形下,今日竟在街上遇到了杨逸,这个人真是烧成灰他都认得,朝中大势挽救不了,那就趁着风暴来临前,把这个狂生收拾了吧!

    史思忠很快来到朱光庭的书房,朱光庭等他施过礼便立即问道:“上次让你留在杭州查那李逸,查得怎么样了?”

    “回大官人,小的细细查过了,李逸的父亲叫李乐然,在杭州仁和县任县丞期间,于杭州西门外置了个小院,养一外室杨氏,李逸就是杨氏所生,不过,李乐然辞官后已经有多年没到杭州探望这对母子,小人在杭州查访期间,还得知一件事,李乐然长子曾找到杭州,与李逸起了冲突,李逸一气之下,改回母姓,如今叫杨逸!”

    “杨逸!哼!”

    “大官人,小的回京时,顺道去李乐然的老家魏县查了一下,发现李家竟是魏县豪门,李乐然乃是李清臣长子。”

    “李清臣?你是说刚刚升礼部尚书的李清臣?”

    朱光庭惊讶得站了起来,方才他感觉李乐然这个名字非常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李清臣贬谪地方近十年,而且家人大都住在老家魏县,加上李乐然当初只是一个小县丞,又早已辞官不做,一时竟想不起来。

    “大官人,不会错的,李乐然就是李清臣长子,而杨逸是李乐然与外室杨氏所生,因未得其母韩氏同意,李乐然一直未敢将杨逸母子接回本家。”

    朱光庭不禁在房中踱起步来,下意识是喃喃自语道:“那李清臣知不知道杨逸是他的孙子呢?”

    想着想着,朱光庭不由得双眼渐渐的亮起来,真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或许,此事可以作一篇大文章,操作得好的话,甚至能挽回旧党目前的颓势,给新党狠狠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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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仙姬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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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娘子请看!”

    在对面小美人怀疑的目光中,杨逸提起茶壶,小心的将茶杯斟满,直到茶水平了杯沿,才拿过一张白纸,仔细的抚平在杯沿上,然后一手按着杯沿,一手小心翼翼的将杯子拿起,突然,杨逸轻灵的将杯子一个翻转,小美人一惊,下意识地就往后躲。

    但令人惊奇的是,茶水竟没有象预料中那样泼洒出来,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杨逸按着杯沿的手轻轻的移开,那张白纸却依旧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杯沿上,尽管杯口倒转向下,但里面的茶水却一滴没有洒出。

    小美人儿那双丹凤眼看得一眨不眨,只有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闪了几下,红润的樱唇微微的张开着,露出里面洁白的贝齿,让人忍不住想……

    杨逸顾不得多想了,因为他马上得将杯子翻转回来,因为一等纸张湿透,那肯定就是茶水四溅的惨景。

    等杨逸安然的把杯子翻转回来,拿开白纸,就唇轻汲了一口茶水,那小丫环茗儿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奇地问道:“太神奇了,杨公子竟然也会变戏法?”

    “这并不是什么戏法,是一门学问,咱们每天呼吸的空气,虽然看不见,但象水一样,也是存在压力的,不信你将手臂快速挥动一下,就能感觉到空气的阻力,我将茶水斟满杯子,把里面的空气全部排了出来,用纸张封住杯口后,外面的空气对纸张就形成了一种无形有压力,把纸张压在杯口上,使里面的茶水没法流出来,当然,这要将掌握好方法,用力均匀才行,否则茶水一样会洒出。”

    杨逸发现对面的苏小美人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清雅而恬淡,静若处子,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她用细张圆润的玉指掠了掠耳边的发丝,轻声问道:“杨公子说这是一门学问,那这门学问可有什么用吗?”

    “当然,每一门学问只要把它研究透了,都是有用的,了解了空气存在压力,别的不说,当你被响亮的声音震得耳鼓生痛时,你就张开嘴巴,使人体里外的压力最大的保持一致,这样你就会好受的多,往往能避免耳朵被震聋!”

    小美人对这些挺感兴趣的,两人的话题越谈越广,令杨逸惊诧的是,谈到后来,发觉她竟博学得让人头皮发麻,无论是经学诗赋、天文、本草、历法、图纬、阴阳、甚至是器械制作都有涉猎,天啊!

    是仙还是妖?反正杨逸心里已经自动将人家划出人界了!

    就算后世那种信息爆炸的时代,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能涉猎这么多学科的又有几个?

    而且她似乎对这些学科非常执著,一谈之下,话题就再没有转开过,整个人的神态也变得十分专注,每个问题通常都会追根寻源,杨逸不禁后悔起来,这丫头相貌身材没得说,美得让人窒息,可瞧这情形,分明是个科学狂,自己是来泡妞的,可不是来探讨科学的。

    你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这年头不学绣花,不学相夫教子,你学这个有什么用?作孽啊!不行,这美的人儿,这么下去可就毁了,得加强思想改造才行!

    就在杨逸说得口干舌燥之时,突然闻到一串仙音:“娘子,天色不早,咱们该回去了!”

    那美娇娘看了看杨逸,竟有些意犹未尽,但一个姑娘家确实不方便留得太晚,只得起身向杨逸轻轻一福,告辞而去!

    杨逸与覃子桂远远缀于其中,来到明殿坊,这里距离皇城的宣德门已经很近了,直到那苏小娘子带着丫环茗儿进了一栋高梁大宅,从这栋房子的气势格局来看,必是朝中高官贵戚之家,大门前悬挂着大红灯笼,门楹上有“苏府”二字。

    “不会是苏东坡苏学士府上吧?”覃子桂惊讶地问道。

    “想知道自己找个人问问不就行了!”杨逸有些提不劲来,他被那不知是妖精还是仙女的美人儿折腾得不轻,满脑子还是草药加器械零件。

    “杨兄怎么了?方才你与之交谈,小弟在邻桌听得佩服万分,此女子学识之渊博,小弟是自愧不如,难得杨兄能与之长篇大论的探讨下来,若是小弟早就丢丑了,小弟这回得承认,只有杨兄与此奇女子才是天作之合,难不成杨兄竟打算放弃了?”

    “走吧!子桂啊!别提了,愚兄虽然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这位苏家小娘子这才也太多了,而且你瞧她那副执著的样子,愚兄也吃不消啊!可惜了,一朵美得让百花失色的芍药啊!”

    杨逸两人出到街角,在勾栏夜市中要了些煎夹子、滴酥水晶鲙之类的杂嚼,再让摊主烫了壶杏花酒,边吃边聊,到二更时分,勾栏外竟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不算很大,但带着料峭的寒意,街上的人也因此变得稀少起来。

    杨逸俩人是空手出门,这下有些为难了,他自己不怕,只担心覃子桂这等文弱书生被冷雨一淋,感了风寒耽误科举考试那就麻烦了。

    摊主看出二人难处,好心地说道:“二位客官,这开春时节的雨下了一时便停不了的,想来二位客官是没带雨具吧,老汉家中有把雨伞,就暂且借给二位,二位得空时拿来还老汉便是了!”

    杨逸俩人大是感激,要留些银钱在此押着,人家还不要,俩人共撑一把伞,沿着街边牙道往住处走,穿过一条小巷时,杨逸忽有所感,向前方房脊上扫视一眼,由于前世特殊的出身,加上这大半年来跟着青云道长练习吐纳之术,他的第六感变得越发敏锐了。

    扫视间只见一个黑影在房脊上闪现两下,快速的向远处掠去!

    “子桂,你自己先回去,愚兄突然想起有事未办,去去就回!”

    好奇心驱使下,杨逸顾不得多想,从伞下闪身而出,迅速地向黑影掠去的方向追上,冷雨凄凄,夜色深沉,这种情况下竟有夜行人飞檐走墙,就象武侠片里演的那样,怎不教杨逸好奇万分?

    前世在军中,隐伏、突击、追踪这些要领,本来就是他们熟悉无比的,加上练习吐纳之术以来,体内隐隐有气机流转,让他行动更加迅捷,耳目、感观都变得更加敏锐,他利用廊檐墙影等隐匿身形,追着黑影一直过了两条街,眼前的环境让杨逸渐感熟悉起来,就在此时,那黑影遁入一座后院之中。

    杨逸敏捷的攀上街边杨柳,兔起鹘落间也翻进墙去,隐身在院中一处花丛下,那黑影未发觉杨逸一路追踪而来,这时闪身到院中一间小屋前,小心地四下张望一下,这才推门进屋。

    杨逸不急,他知道,后院中这种单独的小屋,通常都是存放杂物或柴草用的,而让杨逸诧异的是,院子前边许多房中都是灯火未息,隐隐有软语娇笑传来!

    青楼!这一定是一家青楼,这点常识杨逸还是有的。

    很快,小屋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年轻女人来,穿着一身丫环服饰,她若无其事地再次张望一遍,这才顺着花径向前边走去。

    青楼、雨夜、丫环、飞檐走墙、夜行人,好奇害死猫,这一连串的奇异组合让杨逸欲罢不能,隐身扶苏的花木间跟了下去。

    穿过一道垂花门后,就可见到前边灯火通明的楼上人影晃动,娇声媚笑交织不断,而那丫环并不向前面走去,而是转而向右,穿过假山亭池,那边有一个小院,小院中是一栋雅致的小楼,楼中一灯如豆。

    丫环到小院前轻轻叩了叩院门,很快里面便有人提着灯笼来开门,杨逸隐身不远处的假山后,无法看到开门者的样子,等院门从新关上,杨逸立即轻快地翻上院墙,在那两人进入一楼时,便顺着墙壁飞快扑近二楼的轩窗下,隐身在一处飞檐的暗影中。

    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屋内的情形,这是一间女人的闺房,琴棋书画皆全,华丽中散发着雅致的意味,粉红色的罗帐既给人暖意,也带着一丝暧昧的味道。

    很快方才的两人就推门走入房中,令杨逸意外的是,提着灯笼走在前头的那个女子竟是粟发碧眼,长得异常的艳丽,尤其是她那魔鬼般的身材,修长曼妙,凹凸有致,那巍峨的双峰走起路来轻轻的颤动,让人目眩神迷!

    妖精!怎么今夜尽遇妖精?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呃,滚一边去!

    房中两人身份看似小姐与丫环,但随后进来的那丫环却没有一点丫环的谦卑,旁若无人的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叉开双脚在椅子上坐下来。

    那粟发碧眼的‘妖精’反而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事情还顺利吗?”

    那丫环神色有些不愉,挑眉斜眼看了‘妖精’一眼,她本来长得不差,可这挑眉斜眼的神态却让她丑态毕露。

    “本香主亲自出手,能出什么差错不成?”

    丫环嚣张的口气让粟发碧眼的‘妖精’双眉微微蹙,幽幽地答道:“我只是觉得不该在此时动手,你们的势力已不复当初东平郡王在时鼎盛,我们摩尼教更不用说,一但引起官府注意,怕会引来灭顶之灾!”

    “说得轻巧,死的不是你妹妹,你当然这么说了!这狗官在寿昌县将我妹妹折磨而死,我若不杀之,怎么对得起我妹妹在天之灵?”

    “可是小不忍乱大谋,你们教主让你来京城……”

    “少拿我们教主来压我,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只要好好配合就行了!哼!”

    楼中二人就此不欢而散,杨逸又在楼守了一会,直到那粟发碧眼的‘妖精’吹灯就寝,才悄悄遁走。

第028章 大象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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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臣其人,当初欧阳修给的评价是:文才与苏轼仲伯之间,治政方面还要超出苏轼。

    别人七岁能诗便被喻为神童,李清臣七岁就能洋洋洒洒写出几千字的文章,文理清晰,古朴大气。

    苏轼参加的是特试,李清臣以正途参加科举,与全国考生角逐,一举夺取头名状元。

    当年可称为大宋第一高门大阀的韩氏家族一眼便看上了李清臣,主动与之联姻。

    王安石当政,大权在握时,李清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掺和,大家觉得这很正常,因为他是韩家的女婿,而韩琦当时就是反对新政的大佬之一。

    结果在新党尽数被贬谪,司马光要废除新法时,李清臣的表现令朝野大吃一惊,他独自站了出来,以一己之力,一条条地强烈驳斥司马光,这时大家才真正看清,李清臣竟是新法最忠实的信徒。

    在满朝尽被旧党把持的情况下,李清臣这么跳出来驳斥司马光;

    有人笑他不知好歹!

    有人赞他是时穷节乃见!

    不管如何,李清臣很快被划入新党贬出了东京!

    而赵煦一亲政,第一批招回的元丰旧臣中,就有李清臣在内,而且一回京就出任礼部尚书一职。

    朱光庭出了礼部尚书府,回望一眼高大的门楹,满意的笑了笑,他厚颜来拜访李清臣,费尽心机只为一事,那就是摸清李清臣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杨逸这么个孙字辈在;一翻旁敲侧击下来,朱光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快,往吕相公府上!”一上车,朱光庭立即吩咐道。

    吕相公指的就是吕大防,司马光死后,吕大防封汲郡公,拜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这些年来是朝中第一人,但现在,这一切很就会成为过去,章惇一但回京,便会顶替他首相的职位,可以说,吕大防是这次政治风暴中首当其冲的人,他今年已经六十七岁,这些日子以来,夜不安寢,神色憔悴,显得更加苍老。

    一听说朱光庭来访,吕大防立即让人引到书房来,现在旧党走动密切,再管不得什么洛党、朔党、蜀党之分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一但新党入主中枢,甭管什么洛党朔党,估计大家都得滚到岭南去!

    静寂的书房中,吕朱二人相对而坐,神色淡淡,多年的政治斗争下来,人人都练就一身泰山塴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涵养功夫。

    朱光庭将自己的想法细说了一遍!吕大防听了没有立即表态,朱光庭也没有催他,端茶细品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吕相公,吕惠卿性情反复,便是元丰党人对其也有所不耻,如今元丰党人中,论威望莫过于章惇与李清臣二人,李清臣现在是礼部尚书,咱们推举他出任恩科主考乃是顺理成章之事,而且章惇与杨逸此人乃忘年之交,常以小友称之,事若成,也不难牵连到章惇身上,此二者若去,事情大有可为啊!”

    吕大防轻叹一声道:“难!杨逸此人既然已脱离李家自立门户,两家不相往来,便是李清臣出任主考官不回避也勉强说得过去!关键是陛下的态度啊!陛下重拾先帝新法之心已显露无遗,光是一场似是而非的科场案,怕是无法动摇陛下的决心!”

    “吕相公,焉知不是李清臣为了在科举中给杨逸提供方便,才让他故意脱离李家自立门户的?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其心可诛啊!”

    “朱大夫的意思是说……”

    “没错,杨逸何时自立门户,这个时间点不能只听杨逸一面之词,那得以杭州官府的记录档案为准!”

    吕大防微微颔首,一时还是没出声,这事关系太大,必须仔细斟酌才行,按朱光庭的意思,那就是着人到杭州改掉杨逸自立门户的记录时间,把此事定为李清臣与杨逸有预谋作出的表面文章。

    到时旧党就可在此事上大做文章,李清臣为主考官,杨逸进场参加考试,二人实为祖孙,而不按例朝廷贯例回避,光这一点,就能让李清臣去职。

    吕大防思索了许久,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先不论此事操作起来有没有破绽,关键是不是足够动摇赵煦的意志,若是无法动摇赵煦的意志,依然很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吕相公!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眼看章惇就要回京,到时万事休矣!如今朝中还是位相公执政,朝廷自有法度在,一但坐实李清臣的罪名,陛下总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吧?到时李清臣一去,咱们再抽丝剥茧,找出章惇这个幕后主使,大事可定矣!”

    若是以前,这样的事吕大防是不屑为之的,并不是说他没玩过阴谋,而是在这骨节眼上玩这一出,会不会导致新党更猛烈的反扑,得斟酌!得细细斟酌才行。

    就在这当口,家人突然来报,说尚书右丞苏辙有十万火急事求见,吕大防不敢怠慢,立即让人把苏辙迎进来!

    尚书右丞也就是副宰相,苏辙今年五十五岁,在权力上已经挤身大宋前五,他进入书房后,匆匆与两人一揖,立即对吕大防说道:“吕相公,这是下官抄录的副本,请吕相公过目。”

    吕大防颔首接过细看,这是殿中侍御使张商英上的一道奏折,张商英当初只是西南蛮区的一个小吏,章惇带兵招讨西南蛮人时赏识其才,举荐入京,因此成为章惇心腹手下,这些年一直贬谪在外,刚刚被赵煦招回京出任殿中侍御使。

    吕大防看了张商英这份奏章,神色顿时阴冷下来,因为奏章内容太狠了,奏章大致意思是:神宗盛德大业,跨绝古今,如今全毁于司马光、刘挚一干人手中,这些人结党乱政,卖国弃地,九年间利用职权打击正直官员,陷害忠良,现在臣要求将朝中三省六部及各级中枢机构,九年来的所有公文档案封存,任何人不得调用,由臣来勘察每一个官员的清浊邪正。

    这份奏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元丰党人正式开始亮剑了,这一剑是势若狂潮,彻骨生寒啊!真让他斩下来,旧党估计连点渣也留不下!

    朝中官员,谁没有点见不得光的**?张商英这一招跟抄家是一个样的,让所有人光洁溜溜的暴晒于阳光下,到时还能保得住些什么?难怪苏辙作为副相,这般十万火急的跑到首相府来。

    朱光庭也把奏章看了一遍,下颚的胡子微微颤抖着,可见他内心是如何的激动。

    “吕相公,绝不能让张商英这么干!他这是要将我等全部置于死地啊!”

    苏辙也说道:“不错,趁陛下未作决定之前,请吕相公立即上表反对,我等一同附名,务必阻止张商英这个奸贼!”

    朱光庭接着说道:“吕相公,就算避过这一波,张商英之流一定有后手接踵而来,方才下官所言,不能再犹豫了!时不我待啊!”

    吕大防与朱光庭对望一眼,轻轻颔了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逸不知道一场天大的阴谋正悄悄向自己逼近,早上起床后,先是练习了一个时辰的吐纳之术,然后在楼上看书,无论如何必须通过科举再说,这年头一但考上进士,无论你做不做官,走到什么地方都是非常吃香的,所以他对这次科举考试还是非常认真的。

    到中午与覃子桂下楼吃饭时,就听到有许多人在议论,说宣平坊出了大事,一个叫罗烨的官员,刚刚从寿昌县调回吏部任员外郎,昨夜竟离奇暴死家中,咽喉处被人一刀割断,早上家人发现时,床上大滩血渍都干了。

    京城发生凶杀案不是没有,但象这样入室刺杀朝廷官员的罕见之极,在天子脚下刺杀朝廷命官,这是对朝廷**裸蔑视,不查出来朝廷威严何在?如今开封府、五城兵马司已经全城盘查可疑之人,四处张贴悬赏告示。

    杨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吃完饭依旧回房中看书,昨夜在那间叫异香院的青楼,虽然只是听到那俩人聊聊数语,但其包含的信息却大得惊人。

    在朝廷的正式册封中,有没有过东平郡王这个封爵杨逸不知道,但他却知道,曾经有一个叫王则的人自封为东平郡王过。

    三四十年前,涿州人王则因灾荒流落贝州,卖身为牧羊人。后投宣毅军,升为小校,参加弥勒教,习五龙、滴泪等经,后于贝州发动兵变,捕知州张得一,自封为东平郡王,建国号为安阳,年号得圣。战士面刺“义军破赵得胜”。

    这是当年大宋官方公布的有关王则的资料。

    这次兵变影响很大,不光是贝州一地,齐州、德州等地都有王则的信徒响应起事,而且贝州离东京很近,位置极其敏感,朝廷派遣数路大军,并以宰相文彦博亲往指挥,用时近三个月,才将王则之乱平定。

    这么大的事情,杨逸作为读书人,自然是知道的。

    弥勒教可谓历史悠久,每朝每代都极力打击,但香火从未断绝过,从昨夜两人的交谈中,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丫环就是王则一系的弥勒教余党,而那粟发碧眼的美人属于摩尼教,摩尼教信奉光明神,所以也称光明神教或明教。

    让杨逸惊讶的是,弥勒教竟和摩尼教搅在了一起,而且听起来,这两个教派之间在京城还有大动作,弥勒教向来以推翻现任朝廷为己任,那他们在京城的大动作将会针对谁呢?这就直得深思一翻了!

    杨逸不急,反正弥勒教要对付的肯定不会是自己,他绝对不会蠢到马上去告发那两个小美人,倒不是他怜香惜玉,更不是同情弥勒教,在自身没有足够自保能力之前,去告发弥勒教有些不值,今后就得小心翼翼地对付这些神秘教派的暗杀了!

    再则现在朝中急流汹涌,新旧两派之间的政治角力正处在关键时刻,有几个人能安下心来对付弥勒教?

    鉴于以上几点,杨逸决定先安心备考,一切等通过了科举再说,当然,晚上不妨抽点时间去会会那粟发碧眼的‘妖精’,异香院的头牌啊!那美貌!那身材!

    杨逸竟感觉身体里的荷尔蒙……

    “杨兄,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洗冷水脸呢?咱们住的是上房,吱一声小二就会送热水来的!”

    “子桂啊!这个你不懂,洗冷水有益于身心健康!增强个人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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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青楼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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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香院离杨逸住的桃李巷很近,到西街口向北一折就是,黄昏时分,是太学一带最热闹的时光,三三两两的太学生结伴而出,不用走太远,因为太学四周就是东京城青楼最集中的地方。

    这年头没有学规约束学生不许上青楼,这些学子在苦读诗书之余,上青楼与姑娘们打情骂俏、吟风弄月就成了最好的消遣方式。

    有幸的话,你还能看到师生一起上青楼的情景!

    杨逸与覃子桂梳洗得一身光鲜,虽不至于油头粉面,但很有些纨绔子弟的样子,踏着斜阳在莺歌燕语中向异香楼行去,一路上,姑娘们在楼上挥舞着手帕,花枝招展,用甜甜软软的声音招呼他们上楼。

    还好,杭州的青楼也不少,几年前苏东坡任知州,一次出游宴乐,便邀得上千莺莺燕燕同游,可见杭州的青楼业并不逊色京城多少,这几年与覃子桂在杭州也算阅遍花丛了,所以一路上虽是百花丛中过,却能保持淡定的本色。

    “杨兄,您的眼光不错,小弟都打听清楚了,这些年来,异香院共有三名头牌挤身东京四大行首之列,如今的头牌李湘弦听说是西域美人,风姿绰约,更难得的是擅长剑舞,一如前唐的公孙大娘,观者无不目眩神迷,交口称誉,据说非常有望在今年挤身四大行首之列。”

    杨逸顺手折下路边一枝柳条,向临街楼上的姑娘扔上去,赢来一片娇笑,有姑娘顿时向下喊道:“采花折柳,公子既然好行风雅事,何不上楼来,看看奴家这腰身可堪比杨柳纤细?公子!奴奴不会让您失望的,约略柳腰身,为君娇欲折……”

    “哈哈,不错不错,姑娘您真的不错,不过可惜了,本公子这几天来那个,有些不方便哈!过几天再来找你!”

    杨逸一翻调侃,使得楼上的姑娘纷纷扶栏娇笑,也有一些男人从楼上伸出头来大声叫好的,那位唤他上楼的姑娘轻啐他一口,也跟着掩脸娇笑起来。

    “杨兄,你没听到小弟说话吗?走了!走了!咱们还是赶紧往异香院去!”

    “李湘弦,名字不错!走!”

    异香院前面极是气派,轩窗廊柱檐阁,处处可见匠心独据,入门处是花庭池阁,过去才是一栋宽大的两层花楼。

    “哎哟,两位公子气宇轩昂,绰尔不群,只是眼生的得紧,可想是进京参加恩科的吧?奴家先预祝两位公子高登金榜,一举夺魁,两位公子快快里面请,姑娘们,还不赶紧过来招呼客人!”

    异香院的老鸨一张嘴如同连珠炮,热情万分的将杨逸两人迎入楼中!

    “莫急着叫姑娘,我们就冲着湘弦姑娘来的,说吧!你们这什么规矩?”

    “这位公子果然有眼光,我们湘弦姑娘那是国色天香,艳压群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犹擅剑舞……”

    “行了,行了!你就说说如何才能见到湘弦姑娘就行了!”

    老鸨正打算滔滔不绝,被杨逸一把顶了回去,一窒之后很快又媚笑道:“劳公子动问,这阵子每隔三天,我们湘弦姑娘就会出来给各位客官献琴一曲,或剑舞一支,公子今日来得巧,正是湘弦出来献舞的日子,不过,要想与我家湘弦独处,到时就看谁赠的缠头之资多些了!”

    杨逸暗暗一笑,这行首大选快到了,每隔三天出来献一次舞就等同是在拉票,还能为异香院赢得无数钱财,不错不错,不过可惜了,用钱砸现在自己是砸不过人家的。

    “你们异香楼只看缠头之资?就这么俗气?”

    “公子说笑了,自然不是只论资财,到时各位公子也可以诗词为赠,我们湘弦若是选上哪位公子的佳作,自然也能赢得独处的机会。”

    “这才象样!先选些好酒菜上来!”

    “好哩,两位公子请稍!”

    来了青楼光喝酒又岂是个事,杨逸与覃子桂各叫来两个清倌人,正在他们左拥右抱,喝酒调笑时,身后突然有人笑道:“尹兄,咱们与二位壮士可真是有缘啊!这又遇上了!哈哈哈!”

    杨逸仿佛没听到,埋首在姑娘的酥胸前,尽享温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接过姑娘递上来的美酒品尝,始终没看来人一眼,覃子桂也有样学样,这种无视的态度比大声回讽更让人难受,连尹焞都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姓洛的恼羞成怒,走上来按着桌沿说道:“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狂生,等下李湘弦姑娘出来献舞,咱们不妨比一比,看看谁能赢得湘弦姑娘的青睐,不知二位壮士可敢与我等比一比啊?若是不敢,我们也不勉强二位壮士,毕竟业术有专攻嘛!哈哈哈!”

    姓洛的一口一个壮士叫着,说到最后大声嘲笑起来,这回尹洛二人的队伍壮大了不少,身后还跟着几个士子,这时也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杨兄,小弟愚昧,请问子不语怪力乱神作何解啊?”

    杨逸一听覃子桂这话,立即哈哈大笑起来,不错,覃子桂可进步多了!那天姓洛的说什么纸张绕堂飞一圈是怪力乱神,这会儿覃子桂以这么一句回击,可谓是神来之笔!

    “子桂啊!你是不是问错人了?咱们学的都是庄稼把式,这等儒家学说,理应问这位洛才子才对啊!”

    “杨兄说得是,小弟疏忽了!这位洛才子,可否请教一下子不语怪力乱神作何解啊?”

    坐在杨逸怀里的姑娘不知发生过什么事,怪异地看着姓洛的几个人,这让姓洛的面红耳赤,恼怒异常,尹焞看不下去,上来冷哼道:“光会逞口舌之利算不得什么,有本事咱们等下再见真章!看看谁能赢得李湘弦姑娘的青昧,洛兄,咱们走!”

    杨逸这时突然说道:“停!比就比,不过光这比没意思,不如这样,咱们谁输了,今夜异香楼所有客人的费用,全得由输者来出,不知二位才子可有这份胆气?”

    杨逸的声音不小,这时厅中不管是专钻人‘漏洞’的男客,还是专抓人‘把柄’的青楼姑娘,无不向这边望过来,异香楼一夜的费用要多少,除了老鸨怕是没人知道,但这样的高档青楼一夜嫖资绝对不少,这是豪赌啊!

    虽然大宋关仆赌博成风,但象这么新颖别致的豪赌还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厅中顿时人人跟着起哄!特别是那些嫖客简直是欢喜万分,不管谁输谁赢,反正今夜所有的费用有人包了!这种好事一生能遇到几回啊?

    “比比比!赶紧跟他比……”

    “……”

    所有人都兴奋异常的给尹洛俩人鼓劲,生怕这俩人打退堂鼓!

    要嘛不做,要做做绝,杨逸这时搂着两位姑娘肆虐起来,接着仰天哈哈大笑,轻狂之极!嚣张之极!赢得无数姑娘娇声喝彩、媚眼连波!

    尹洛二人此时骑虎难下,哪里还有退路!读书人比谁都爱面子,而且他们大概也不认为自己会输,虽然杨逸敢开出这样的豪赌,想来定有所持!

    俩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最终还是答应下这场赌约。

    异香楼里的气氛顿时被推到**,许多客人原本只点了一个姑娘,现在还等什么?快多点几个啊!他们的热情是无限的,但异香楼的姑娘却是有限的,动作慢了可就被别人抢完了!好酒好菜赶紧多上点,反正有人帮付账了!

    忙完这些,大家又开始大声催促起老鸨,希望让李湘弦姑娘快点出来,这种别开生面的豪赌实在太能勾人心神了。

    老鸨见今夜的收入一下子剧增了几倍,姑娘们一个没剩下,这种豪赌不但能给异香院带来滚滚钱财,同时对异香院及李湘弦的名气都有不可估量的益处,明天东京城怕是人人都在说这事了,因此老鸨也不再多磨蹭,很快安排李湘弦姑娘出场!

    异香院的大厅宽大豪华,中间搭建一个舞台,台边以花簇彩幔装饰,先是一个乐师抱着古琴出来,安然坐下,先是试音,铮铮几声,厅中顿时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那道珠帘门处,期待着李湘弦的出现。

    随着琴声渐起,珠帘轻摆间,走出一个粟发碧发的倾城佳丽,身着心字罗衣,下穿八幅襦裙,约束纤腰,手若柔荑,肤若凝脂,顾盼间横波明媚,款款走来时如有幽香袭人!

    “奴家李湘弦,感谢各位贵人对奴家的厚爱,奴家今日便以一支剑舞回报各位贵人!”

    李湘弦说话间目光从各人身上转过,让每个人都仿佛春风临体一般,她自己凝立舞台上,随着琴声的节奏,手中宝剑轻轻抬起,遥指向下,众人屏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时李湘弦突然一个旋身而起,裙裾飞扬,剑走游龙,淡淡的寒光绕体飞舞,她自已仿佛人随剑走。

    杨逸也看得极为入神,李湘弦的剑舞柔韧中不失健美,时如紫燕穿帘,时如蜻蜓点水、时如蝶戏百花,第个动作无不把美感渲染到了极致,看得人目眩神迷,如痴如醉。

    等她舞罢,琴声息去,厅中久久才暴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厅中的公子衙内挥舞着彩绸,抢着送上缠头之资,那情形可用一掷千金来形容。

    等李湘弦退去,老鸨再次出场说了一翻话,这时厅中人才记起刚才杨逸他们的赌约,一时又欢呼着给两方鼓劲,所有目光又都集到了这边来,有的甚至跟着下起注来,要赌杨逸与尹焞这两方谁赢。

    笔墨纸砚早已备下,杨逸依旧搂着两个姑娘畅笑开怀,回望尹洛二人一眼笑道:“二位才子,请!”

    尹焞轻哼一声,也不多等,起身提笔就墨,在红纸上奋笔而书,而一旁早有人大声把他的诗作朗诵出来:

    剑起霓裳云影轻,

    游龙婉转复铮鸣。

    百花前头迎风舞,

    疑是嫦娥落帝京。

    尹焞写完,厅中顿时传出一片叫好声,确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作出这样的诗,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倒不枉他才子之名,姓洛的一群同伙更是不停喝彩着,溢美之词层出不穷,把尹焞捧得仿佛天下第一似的。

    尹焞将笔一掷,抽出手帕擦了擦手,横目向杨逸望来,淡淡地说道:“二位壮士以为如何?若有佳作不妨也快些写来。”

    “是不是佳作,不是由你说了算,也不是由我说了算,那得李湘弦姑娘说了算!”

    杨逸无视尹焞继续以‘壮士’讽刺,说完仰天干了一杯,这才拂袖而起,提笔沾饱浓墨,下笔如龙蛇飞舞,旁边有人立即朗诵起来:

    闻琴但觉凌霄近,

    罗袜尘香光明顶。

    斩退神兵千百万,

    笑看美人掌中轻。

    杨逸这诗与尹焞的一比,别的先不论,气势先就凌于其上,读来霸气十足,他没有多去描述李湘弦的舞姿,直接以斩退神兵千万来赢取美人掌上承恩,一层意思是李湘弦的才艺美貌值得他去与百万神兵一斗,一层意思将李湘弦视作自己的掌中之物,必欲得之!

    厅中各人听后,暴出的喝彩声丝毫不比方才小,尹焞脸色不变,但看向他的目光却再没有刚才的凌人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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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弄花香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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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杨逸所料,最终李湘弦看中了他的诗!使他赢得了与尹焞等人的一场豪赌!

    倒不是他的诗比尹焞的好多少,细论来也就在仲伯之间,杨逸之所以有必胜的信心,那是另有原因。

    厅中的客人不管这些,谁胜出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这时再次为杨逸大声喝彩起来,心里只巴望着这样的豪赌天天上演,才合他们的心意。

    尹焞等人脸色阴沉,抛开巨额的资财不算,光是颜面扫地这一条,就让他们羞愤欲死,他们原先口口声声将杨逸俩人讽喻为‘二壮士’,就差没直接叫粗陋匹夫了,然而他们刚才贬低得越利害,相当于现在打自己的耳光就越响亮!

    尹焞再不堪忍受厅中男女的目光,感觉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嘲弄!他拂袖而起,准备离去!但异香院的老鸨哪里肯就此让他们走啊?一脸媚笑的上来招呼着这几位财神。

    杨逸起身哈哈大笑道:“尹才子、洛才子,承让了!厅中的各位同好!咱们理应谢过几位才子的慷慨美意啊!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才子叫尹焞、这位姓洛,未曾得闻其大名,大家称之为洛衙内便是了!”

    对于与自己作对的人,杨逸从不心痛自己的拳头,必将予以最猛烈的还击!厅中的嫖客们听了杨逸的话,还真的纷纷起身,向尹洛俩人施礼道谢,不管这些人是真心道谢还是借此嘲弄,总之厅中气氛热烈异常,欢声笑语加上莺歌燕舞此起彼伏。

    尹焞几人恨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脸色由红而紫,最后变成酱黑色,杨逸不再去管他们如何与老鸨交涉,对覃子桂说道:“子桂啊!这四位美人今夜全是你的了!别辜负了尹才子他们一翻美意哦!当然,也要保证明天起得了床才是,否则那将大大有损咱们‘二壮士’的声誉啊!不多说,愚兄去也!”

    “杨兄别忘了替小弟向湘弦姑娘问声好!”

    “哈哈哈……”

    杨逸在厅中同好的欢送声中,随着引路的丫环向异香院的后院走去!穿过一道花木掩映的垂花门,一进入后院,外面的喧嚣声就变得隐隐约约,四周宁静的气氛让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假山亭台依旧,依稀故地重游。

    左边那栋雅致的小院里灯笼高挂,来开门的正是那夜杨逸见到的那个丫环,只听她柔声问道:“奴婢可儿,敢问可是杨公子到了!您快请进,我家小姐正在楼上等着杨公子您呢!”

    杨逸笑笑,没说什么,随着她上楼而去,这叫可儿的丫环现在的样子柔柔弱弱的,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很有些娉婷的美态,若不是那夜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她竟是弥勒教的护法?这些神密教派隐藏之深,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可儿推开李湘弦的香闺,对杨逸一福道:“我家小姐早已恭侯多时,杨公子请进,奴婢就不打扰杨公子雅兴了!”

    杨逸迈步走进香闺,地上铺着西域出产的名贵地毯,给人很舒适的感觉,房中珠帘绣户,空气中飘着一缕淡淡的暗香,琴棋书画摆放得法,错落间给人一种很高雅很观感。

    那位粟发碧眼的李湘弦就站在小几前,正素手分茶,杨逸进来,她回身一福笑道:“杨公子,奴家有礼了,您快请坐。”

    美!极致的美!真个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她那口官话夹着一丝江南绵软的口音,听起来十分悦耳。

    杨逸走到她对面坐下,脸上虽然没有猥亵的神色,但两道目光却毫不避讳的在她身上注视着,仿佛在专心致志的欣赏一幅仕女图。

    李湘弦抿嘴一笑说道:“果然诗如其人,杨公子的诗霸气十足,杨公子看人的目光也是如此,奴家这薄柳之姿,怎当得公子这般审视?这真让奴家无地自容了!”

    杨逸呵呵一笑,目光依然没有移开的意思,嘴里答道:“湘弦姑娘太自谦了,您若无地自容,让满天下的女子可怎么活啊?对了,湘弦姑娘该是来自西域吧?”

    “奴家祖上是波斯粟特人,但从曾祖一辈就来到大宋,世居于明州。”

    李湘弦一边说话,一边给他递茶,俩人对坐细语,话题很快转到诗词歌赋上,李湘弦神情有些窘迫地问道:“杨公子的诗大气磅礴,只是,奴家有些不解,杨公子诗中的‘光明顶’三字作何解释?还望杨公子不嫌奴家愚昧,加以赐教?”

    终于来了!杨逸暗暗一笑,脸上突然故作神秘地说道:“在下曾听说在西域有人信奉一种神,这神的名字叫……叫什么来着?”

    李湘弦心里立即浮现“光明神”三字,她娇美的脸上看不出变化,但心里已经浮起些许忐忑了,摩尼教在前唐就被斥为邪教,明令禁止传教,大宋也一直执行这样的禁令,而且她们刚刚杀了朝廷命官,听了杨逸的话难免有些疑神疑鬼,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杨逸做足了姿态,这时才一叩桌面说道:“对了,这神的名字叫耶稣,传说在耶稣之前,世间是黑暗的,耶稣便说:要有光!于是,耶稣的头顶便大放光明,世间从此也便有了光!在下诗中的光明顶大致也就取意于此!”

    李湘弦听了忍不住暗舒了一口气,只要杨逸不是在影射她们光明神教就好!她娇俏地嗔了杨逸一眼,说道:“杨公子果然博学多才,只是您作这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奴家心里觉得怪怪的!”

    “呵呵!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嘛!湘弦姑娘多多见谅!”

    李湘弦笑着,正要问他是想听琴还是接着品茶论诗,谁知杨逸又突然说道:“还有,在下还听说过一种光明神!起源于波斯萨珊王朝,湘弦姑娘不会不知道吧?在下听说原来光明神教对你们粟特人影响是最大的,初时传入我中土之时,也是很受欢迎的,光明神导人向往光明与善良,这很好,可惜了!”

    李湘弦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差点被他唬得失态,她脸上媚笑娇嗔道:“杨公子不会怀疑奴家是光明神教的人吧!”

    杨逸目光烔烔地盯着这‘妖精’看,如蓝宝石般湛蓝的双眸,朱唇皓齿,一颦一笑无不引人沉醉,李湘弦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肆意的逼视过,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所过之处让李湘弦感觉到一阵燥热。

    “呵呵,其实就算湘弦姑娘是光明神教的人,在下也觉得没有什么!光明神导人向往光明,这没什么不好,可惜光明神教不能象佛教那样坚持住;

    前唐武宗会昌五年灭佛时,光明神教也遭受池鱼之殃,从此转变成秘密宗教,殊不知越是神秘,越为朝廷所不容,也越容易受一些野心家利用,把光明神教作为造反的工具,用来蛊惑人心。

    其实就我个人看来,光明神教教义是很好的,可惜没能象佛教那样坚持住,佛教自传入中土以来,也一而再的遭到朝廷的打击,多次灭佛,但佛教无论遭遇怎样的困境,开始没有转变成秘密宗教;

    他们以割肉伺鹰的精神,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顽强地坚持着导人向善的教义,因此灭佛的风波一过,佛教很快又能大行天下。

    而光明神教正是因为缺少这种韧性,以至沦落成众人眼中的邪教,太可惜了!从这件事咱们不难看出一个道理,凡事贵在坚持啊!”

    李湘弦脸上还在若无其事地笑着,心里却早已是翻江倒海,杨逸的话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摩尼教沉沦的原因,谁说不是呢?当初摩尼教不但盛行波斯,传入中土时也是得到朝廷允许的,发展也十分迅速,可惜没能象佛教那样强韧,一被朝廷打击便立即转化为秘密宗教,从而更为朝廷所不容。

    “奴家祖上虽然是粟特人,但迁来中土已经好几代,如今……”

    “湘弦姑娘不必解释这些,我真没有说你是光明神教中人的意思,只不过谈到此事,小小的感怀一下而已,还望湘弦姑娘不必介意!”

    李湘弦岂会就这么相信他,将话题岔开后,邀他起身赏画时,莲足仿佛无意的一伸,杨逸就象一个文弱文生,一个趔趄,身体摇摇晃晃就要摔倒!

    “杨公子,对不起…….啊!”

    她假意试探杨逸,见他真个快要摔倒,赶忙伸手拉他,谁知杨逸突然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揽住她的纤腰,李湘弦猝不及防之下,两人双双倒在地毯上,杨逸摔得脸色煞白,一手无意间正抓在她那丰盈的酥胸上,嘴唇也正好印在她的樱唇间。

    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李湘弦怔住了,她虽然身在青楼,但冰青玉洁,何曾被人这么碰触过身体,杨逸也‘怔’了一下,然后突然象着了魔似的,呼吸粗重起来,接着热烈地吻上她的香唇,舌头如灵蛇般顶入她的口中,与她的香舌搅在一起。

    李湘弦刚想反抗,乳峰上的樱桃突然被轻轻一捏,又再轻弹,让她瞬间如电流透体,浑身感到一阵阵酥麻,嘴里闷哼一声,香舌随即被他噙住,那种深深的吻带着霸道的掠夺之势,让她感觉快要窒息了。

    《**经》、《洞玄子》这些书绝不是白白研究的,杨逸如神仙老手,驾驭着李湘弦的每一个感知;口、手、身体每一个能利上的部位都利用上了,动作既充满了霸道的感觉,又能带给李湘弦这种处子无尽的快感,让她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李湘弦确实很快不知身在何处,脑中因缺氧而变得一阵阵的晕眩,身体上传来那种不可抗拒的快意,让她不自觉地回应着杨逸的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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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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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私生子介绍:
杨逸穿越到了北宋元佑年间,成了杭州城里的一个私生子,何去何从?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苏轼边收拾行礼边说道:“陛下,圣明君主施政,都要先看三年,再投入工作将来才不会后悔。”章惇说道:“苏轼,除非你真能乘风归去!否则老实去海南岛玩沙子去吧!把新政废除的司马光呢?死了?那就挖墓鞭尸!”章楶说道:“自由恋爱的先驱梁老太啊,来吧,我已经挖好茅坑等你来玩自由跳水!”宋哲宗说道:“辽国使者跑这么远来送手纸,以为我大宋很穷吗?”大宋私生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私生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私生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