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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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外的炉子烧好水后,有管子通到里面的水池里,池子用青石铺就,光可鉴人,氤氲的热水中撒入了各sè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碧儿辛苦了,还要我来帮你洗”
“杨郎休要作怪,哪有大男人帮女人搓洗的…….啊……”
韩碧儿惊呼一声,骄躯已被杨逸抱入怀中,无论是洗澡还是睡觉,杨逸向来是不准她穿着半缕,水花荡起时,她粉颈下露出一片细瓷白玉,双峰上沾着几片红sè的花瓣,说不出的娇媚
“别人家的妾室也没有碧儿你这么能干的”杨逸说完,认真的帮她搓洗起来,韩碧没想到他会当真,慢慢地一双眸子也变得水气氤氲
“杨郎”她轻呼一声,不可自抑地回身紧紧抱住杨逸,这一声呼唤带着哽咽,不知包含了多少思念和喜悦;
韩碧儿带着青叶,是环州被围前两天到来的,城中有关杨逸被俘的谣言四起时,也是有她冷静的分析,十三娘她们才不至于断了肝肠两人虽然是开始于一段孽缘,但时至今rì,杨逸是真把她当自家人了
“碧儿,药材的收购,还有环州香猪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杨郎,奴奴现在不想说话,你问青叶”韩碧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粉脸贴在杨逸胸前,闭着眼睛轻轻地厮磨着,神态间说不出的沉醉和依恋
杨逸在她翘臀上轻轻拍了一下,回头望向背后的青叶,青叶双腮嫣红和大胆刁蛮的茗儿不同,她尽管服侍杨逸沐浴已经不止一次了,但因杨逸那不得穿着半缕的霸道规矩,她每次总是下意识地躲到杨逸身后是搓背也是躲避他灼人的目光
“要……要婢子说什么?”一碰上杨逸的目光,青叶的声音不免带上了一缕颤音,听得韩碧儿娇笑了起来,双手作怪地从杨逸腰间伸过去,在她那对挺翘的椒rǔ上摸了一把青叶不禁嘤咛一声软软的瘫在杨逸背上
“娘子,你……你坏死了”
“这不是你说要的嘛哦,我知道了,你是要杨郎是不是?”
“啊……”
青叶羞极不依的也伸手过来要掐韩碧儿,两具妖娆的娇躯隔着杨逸意玩起了妖jīng打架,玉臂香rǔ在他身上磨来磨去,简直不堪忍受了他干脆一回身,将光洁溜溜的青叶也抱到怀中来,在两具浑圆的翘臀上各赏了一个巴掌
这下安静了,除了那两双水润的眸子还眨呀眨,就只余下撒满花瓣的水面在轻轻荡漾了
韩碧儿一张花靥媚若狐妖,安静不了须臾,她那妖娆的玉体就开始象水蛇一般在个郎身上缠绕起来,冰雪聪明的她知道个郎喜欢两个女人一同服侍,只有这样他才会真正满足,而十三娘作为正妻,不敢让茗儿一起干这事,韩碧儿便每次都把青叶叫上,尽量讨好个郎
和十三娘显赫的家势相比,韩碧儿曾经是别人的小妾,和杨逸的结合本身就说不出口,抹不去的危机感始终存在她心底,要想在这个家中争得一席之地,除了任劳任怨,就只有尽力讨好杨逸了
左右逢源,这感觉哪个男人不喜欢?杨逸虽然明白韩碧儿有争宠的心思,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有了良xìng的竞争,生活才会加美好啊
不等他多想,青叶已主动站起身子,含羞带怯的将一只椒rǔ送入他口中,一时间芳香四溢,韩碧儿魅惑地舔了舔香唇,一扭她那媚骨天生的娇体,沿着杨逸的胸膛一路吻下去,最后象条美人鱼般沉入水中……
一池花瓣荡漾了半个时辰,才慢慢平静下来,两具玲珑的身体依旧绕在杨逸身上,两张狐媚的脸上红cháo未退,娇喘细细,水有些凉了,好在这是盛夏天气,倒不必担心着凉
过了好一会儿,有气无力的韩碧儿俩人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正事来,其实韩碧儿做事杨逸一向放心,问问只不过是表示对她的尊重
从俩人的叙述中可知,环州香猪因有苏东坡和杨逸的赞誉,她是有信心一定能赚到钱;但草药方面,韩碧儿最多也只能保证不亏本而已,关键是环州产的草药算不上名贵,这些普通的草药全国都有,韩碧儿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收购药材只是帮环州百姓度过眼前的困难时期,不必长久经营,只要不亏大钱,杨逸也懒得去想法子了倒是韩碧儿根据自己的三言两语,把三生楼经营得如此红火,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提到这事,韩碧儿不禁得意地问道:“杨郎,你快猜猜咱们家的三生楼一天能赚多少钱”
不等杨逸去猜,青叶就迫不及待地答了出来:“一天能赚一千多贯呢”
“你这丫头,嘴巴老是不把门”韩碧儿气不过,伸手又往青叶怀里掏了一把
大宋官员的正式收入除了薪俸之外,还有固定的职田收入,以及花样繁多的福利补贴,连家中仆役的衣饰都是由朝廷掏钱补贴,一品宰相每月的俸禄合计有四百贯左右,相当于后世的十二万元上下;四品知州每月俸禄在一百贯左右
这样算来,自己干一年还顶不上韩碧儿干一天杨逸故意咧咧嘴说道:“嘶我的傣禄加职田折合起来,一天也就三贯钱,惭愧啊这回得吃碧儿你的了”
“嘻嘻杨郎要是喜欢,奴家把京里几个行首都给杨郎买下可好?”
“好啊呃……”杨逸赶紧刹车,转而说道,“这个嘛,你官人我老了,这腰也酸了,背也驮了,应付你们几个妖jīng都应付不过来,什么行首的就免了”
“杨郎你还说,跟头蛮牛似的,弄得青叶到现在还喘不过气来,要是再不多找几个人伺侯你呀,奴奴可吃不消了呢”
青叶不干了,立即还嘴道:“娘子你最坏,老拿人家来取笑,你刚才还不是喊什么我要死了…..啊”
俩人才刚刚喘匀气,又开始在杨逸怀里扭动起来,这女人啊特别这年轻的女人,总是难安生杨逸一手捉住一双软绵绵的椒rǔ用力一握,两声娇呼之后,终于又安静了
韩碧儿那chūn葱般的玉手缓缓向下探去,千娇百媚地说道“杨郎,京里的行首你到底要不要嘛?”
“不要嘶……”
“哦,奴奴知道了,有了国sè天香的公主,杨郎怕是看不上那些行首了”
杨逸不禁又是用力一捏,恶狠狠地说道:“碧儿,这样的话你休得乱说,一不小心就要招祸你明不明白?”
“奴奴知道错了,奴奴再也不敢了”韩碧儿脸上作出一付害怕的样子,其中透出来的魅惑,让人忍不住想对她尽情的揉虐一翻
“有什么话就直说话,少拐弯抹角的”
“大姐都不敢说,奴奴不敢说”
“再不说,小心我收拾你”
“杨郎,奴家还是把京里的行首都给你买下”
杨逸听她再提起这事,才知道这只狐狸jīng原先说这话不是胡言乱语自己若真把京里的几个行首一股脑买下,这“艳名”必定哄传天下,到时什么公主都是浮云了,一这招与自己俘虏阿尼雅异曲同工,但效果不可同rì而语,阿尼雅针对的只是康国长公一个人,而韩碧儿这鬼主意是要将自己的“艳名”搞得天下皆知,这样一来,就算是康国长公主不死心,也没办法了
“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现在有妻有妾,这还不够吗?”
“嘻嘻,奴奴没别的意思,就是杨郎你这生龙活虎的,奴奴应付不了嘛”
“你这妖jīng”杨逸明白,与康国长公主这事给家里人的触动确实太大,一个不好丢官去职还是小事,说重点这就是在挑战皇权,“这事我会处理好,碧儿不必担心”
韩碧儿似乎突然想通了些什么,一副释然地说道:“奴奴才不担心,奴奴相信杨郎一定不会有事的”
“哦,碧儿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韩碧儿一脸媚笑的凑到杨逸耳边低语道:“奴奴对皇后有信心”
这话差把杨逸呛死,有关刘清菁的事,杨逸当然不会承认,这狐狸jīng从上次刘清菁到杨家祝寿看出了些端倪,现在分明又有意试探;
看来这狐狸jīng仗自自己宠爱,又有些得意忘形了,这个雷区是轻易能窥探的吗?弄不好全家就得五雷轰顶
这回杨逸是真的脑了,翻过她水嫩的身子,就往那翘臀上连揍了几个巴掌,啪啪的响声夹着韩碧儿的痛呼,一边的青叶还以为杨逸在戏弄呢,咯咯地娇笑起来
“奴奴不敢了,奴奴不敢了,杨逸你就饶了奴奴这一次……啊……杨郎”
杨逸明白,对这狐狸jīng就算惩罚也要适可而止,就象跟聪明人说话点到即可一样,惩罚过了反而会引得她离心离德,见她雪白的翘臀上浮现出几个青sè的巴掌印,杨逸狠狠了哼了一声停下手来
“谢谢杨郎”韩碧儿抬起螓首,柔柔的、媚媚的看着她,一双眸子水汪汪的,这副恍似等待受谑的样子激得杨逸热血直冲丹田
“青叶,抱住她”
杨逸把韩碧儿往青叶怀里一塞,让这尤物象只青蛙似的张开四肢趴在水面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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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疑是苏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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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的悠闲生活过不了几天,一道圣旨便到了环州
这是一道出自赵煦手笔的中旨,啥官方格式都省了,内容就四个字:回京述职
接旨后杨逸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这道中旨表面简单,内意却复杂啊
自己来环州不到半年,回京述啥子职嘛赵煦该不会不管西北形势,让自己回京后直接拉菜市口?
淡定淡定大宋没菜市口一说
淡定个屁没菜市口不是还有午门嘛
萧忆见他拿着圣旨在签押房转来转去,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因为康国长公主之事,但这触及杨逸个人**,杨逸不开口,他也不好乱插嘴
“萧先生,您看这事?”杨逸终于开口了
“大人莫急,官家圣旨已下,大人回京是必然之事但官家下的是中旨,且未规定到京rì期,因此大人此行宜慢不宜快,当先着人进京报与苏相公、章相公得知,此事最好是在大人未到京之前,便由朝中二位相公周旋好,否则大人直接面君的话,怕官家一时怒气难平,如此对大人极为不利”
着啊
这事自己直接面对赵煦确实不好解释,现在先让人去拉拉偏架,调解缓和一翻,自己回京后再夹着尾巴去认个错,给足赵煦面子,想来赵煦过了气头,也不好再拿此事声张如此大致也就蒙混过去了
杨逸笑吟吟地对萧忆道:“萧先生真大才也本官授教了”
“大人别高兴得太早,有朝中二位相公帮着周旋,大人当不会有大祸但苏相公一向将十三娘视若掌上明珠,长公主之事大人首先得向苏相公解释清楚才行,否则苏相公若是心存怒意,大人恐怕……”
这天气转得真快啊刚才还是初夏的融和天气,怎么一子就变数九寒冬了呢?
杨逸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他娘的赵颖啊早知道在地斤泽直接把这丫头就地正法得了,好过现在羊肉没吃到,倒惹了一身sāo
想到苏家那一关,杨逸非常想将十三娘一起带回京去,可惜啊十三娘有孕在身,不宜长途跋涉
马车徐徐而行,车外飘着细雨,路上浮尘润而不扬远山笼罩在一片迷茫的雨幕中,给人一种神秘悠远的感觉
清润的雨意带来了清凉的感觉,韩碧儿的笑容一直没收起过,一直腻在杨逸怀里,杨逸回京述职说来最开心的当数她了
而青叶也差不多,她拿一把香罗小扇帮杨逸扇着风儿,怡人的笑容象块小家碧玉
杨逸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们俩怎么没心没肺的,本知州这次回京述职弄不好要丢官去职,你们却开心成这模样成何体统?”
韩碧儿笑得媚了,纤纤玉指抚弄着他身上的儒衫说道:“杨郎穿儒衫俊呢”
“什么话?巴望着我丢官是不是?”
“不是不是,林道长说了,杨郎骨骼jīng奇,乃大富大贵之命,凡事皆能逢凶化吉的,所以奴奴才不担心哩”
“林缥缈?”这下杨逸无语了,这个假道士
“嘻嘻……杨郎可别不信,婆婆可信得很呢奴奴钱赚得不少,都让婆婆拿去供林道长了呢”
“什么?这还得了回京后看我不把这水货撵回洞霄宫去”
杨逸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得两只狐狸jīng腰肢都快折了,韩碧儿糯糯地说道:“不用杨郎撵,前阵子林道长已经自己跑回洞霄宫了,不过,又被青云道长赶来了,嘻嘻,杨郎,你说奇怪不奇怪?”
“还有这事?呃……奇怪什么?碧儿你什么意思?”
“杨郎,你说会不会是青云道长看出杨郎命格非凡,所以要将个女弟子嫁入咱们家?”
“什么乱七八糟的?就你会想”
杨逸一把将她压到腿上,让她一个圆臀儿高高翘着,抬手就是几个巴掌
“啊……杨郎,你打错人了,这话是青叶说的,奴奴只不过是鹦鹉学舌而已,你要打打青叶好了”
韩碧儿话还没说完,青叶一下扔掉轻罗小扇,象只兔子似的躲到车厢里角去了,杨逸抱起韩碧儿,对青叶“甜甜地”笑着
“大官人,婢子只是私下跟娘子提了一回,可没到处乱说,倒是娘子她,是故意要害婢子的”
青叶说完,见杨逸笑得“甜”了,她噘着嘴瞪了韩碧儿一眼,老老实实地爬过来,自觉地翘起香臀儿,结果杨逸还没来得及下手,韩碧儿就先啪啪来了两下,这下子不得了,车里又是蛇腰粉臂乱扭,娇呼媚笑不断
等俩人闹得香汗细细,停将下来,杨逸这才说道:“行了,别闹了,前面便是临潼了,这行程太快了些,本官决定,咱们上骊山玩一rì再说”
走了七天,才到临潼,这行程还太快?
青叶可不管这些,听了立即欢呼起来:“好啊”
骊,意为深黑sè的骏马骊山四季有不凋之树,三chūn有飘香之花,山形秀丽,峰峦起伏,远远望去,好似一匹凝神远眺,跃跃yù奔的苍sè骏马,这便是骊山名字的由来
骊山得天独厚,周幽王曾在山下建离宫,山上建烽火台,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事就发生在骊山顶的烽火台;汉朝之后,宋之前,几乎历朝历代都在骊山建有行宫
杨逸三人雨中登山,石阶之侧苔痕正,山道两旁华盖流翠,幽莺不啼,草叶流晶嫩若黄,北眺渭水泱泱千年不息
韩碧儿与青叶各撑着一把油纸伞,步态翩跹,两人都是来自江南,身上自然流动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柔美之姿与这青山秀sè融合在一起,如一首清润的诗、一副淡淡的水墨画
韩碧儿一手撑伞,一手提着裙裾,婉然一回首,百媚丛生地轻吟道:“chūn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承恩泽时杨郎,是不是在想着华清池的温泉和那千年不散的胭脂香”
“别叫杨郎了呵呵,你干脆叫我三郎好了想来在此洗过胭脂的玉环飞燕也就碧儿这样了”
“杨郎,这话可不能乱说哩”
“嗯”杨逸轻应一声,并不太在意
前朝留下的山道很宽但这雨中已看不见几个游人,世事沧桑如白云苍狗一场安史之乱,毁掉了一个盛唐,什么离宫、汤泉宫、华清宫,都成了史书上淡淡的一笔
三人登上晚照亭远远却见亭中有一男一女,女的二十上下,明眸似水,貌美如仙头插一支紫木钗,身着素sè衣裙素雅之中带给人一种飘然出尘之感
男的四十来岁,一身圆领袍服神态儒雅,正于亭中负手徐吟: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划尽还生
念柳外清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
无端天与娉婷,
夜月一帘幽梦,chūn风十里柔情……
“好词”韩碧儿由衷赞叹起来
杨逸听了却不禁淡然一笑
亭中二人闻声回首,见三人撑着油纸伞踏雨而来,男的年轻俊逸,女的妖娆多娇,衬着身后一山烟雨、葱笼翠sè,恍若神仙中人
“骊山映秀,渭水泱泱,此情此景,这位小兄弟想必定有佳作,何妨道来听听”亭中男子笑容依旧很儒雅,但很显然却有种居高临下之态;都说文人相轻,看来果真如此
杨逸收起油纸伞,进亭一揖说道:“在下其实是个粗人,佳作没有,粗鄙诗文倒有几句,先生既然相邀,那在下就诵来以博一笑”
“哦,小兄弟不必谦虚,请”
从晚照亭望去,远处渭水滚滚东去,山下华清池尽收眼底,如今京兆府虽然也有修缮,但与盛唐时相比,华清池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边角之处依稀犹见断壁残坦杨逸心中颇为感慨,不觉诵道:
潼关似铁又何如?
千骑万骑破京都
胡尘亵染温泉水,
霓裳声断万家哭
几人曾记前朝事,
尽叹离怀幽梦苦
烽火台上周幽王,
笑看千年道不孤
杨逸此诗一出,亭中几人相对愕然,中年文士脸sèyīn晴变幻,韩碧儿嘴角不自觉的轻轻翘了起来,对面那飘然出尘的丽人则望着杨逸发怔,或许正在奇怪,对这漫山烟雨,秀sè青山,杨逸怎么会这样的感慨
杨逸这诗节律粗放,但极具讽刺意味,和王安石的“商女不知忘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意思有些近似
“你是何人?”中年文士不满地问道,杨逸这诗不但讽刺历史,连他一同讽刺进去了,刚才正是他在此感叹离怀幽梦苦
杨逸不答,反而含笑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秦观也是”
中年儒士口气有些傲然,也难怪,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天下几人不知?
杨逸很是意外,暗叹果然是冤家路窄啊
元祐年间秦观在东京混得风生水起,和另一个名人黄庭坚一同参与编修过《神宗实录》,结果党执政后,正是杨逸提出重修《神宗实录》
既然需要重修,那么原著就必定有问题,有问题就要有人承担责任可以说秦观、黄庭坚被贬谪,杨逸是“罪魁祸首”
秦观被贬到地方做了个税监,也就是“税务局长”,他的词写得很好,但在治政上并不见得出sè,因此他当初被贬到什么地方杨逸都懒得去问,后世传言他娶的是苏小妹,莫非旁边这位出尘的丽人就是苏小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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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骊山烟雨话琴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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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是个极为风流的人,身边的女人换个不停,什么楼东玉、陶心儿、奴儿娇的名jì数不胜数玩名jì不是错,但不应把这当主业,一味的沉迷其间,黄庭坚因此曾劝诫过他:才难不易得,志大略细谨
正因为秦观这样的生活经历,他的词虽然很有名,但基本都是些闺怨作品,整体上缺乏一种朗朗大气,历代文人对他的词作评价都不算很高
最有意思的是清娘对秦观词作的评价:譬如贫家美女,虽极妍丽丰逸,而缺乏富贵态
这就是说秦观的词就象草根美女,美是很美,但缺少气质,上不是大场面想起清娘的这份评价,杨逸不禁莞尔一笑
他这一笑,是让秦观不舒服,道出了自己的大名,本以为对方会执礼拜见,结果换来的却是这莞尔一笑,加上前面的一翻借古讽今,秦观涵养再好也不禁心生怒意
那素装丽人倒是惠质兰心,一见秦观脸sè不愉,立即盈盈一福,出来解围道:“奴家琴cāo这厢有礼了,公子非凡人物,雨中游山,必为雅士,且听口音当是来自江南,奴家这里有清酒一壶,公子二人何妨一同共饮几杯”
她说起话来非常温婉,带着浓浓的钱塘口音,在关中遇到同乡让杨逸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这个丽人是苏小妹,但从她的自我介绍中听来,她不但不是苏小妹,甚至不是秦观的娘子,于是脱口问道:“琴cāo姑娘当是来自钱塘?”
“正是,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杨逸,字任之与琴cāo姑娘是同乡”
听了杨逸的名字,秦观和琴cāo有着绝然不同的反应琴cāo敛衽又是轻轻一福:“原来是名动天下的状元郎,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jiān佞”秦观一拂大袖,毫不客气的怒斥一声,然后转身对琴cāo说道:“琴cāo姑娘在下告辞,琴cāo姑娘若是还在骊山盘桓改rì在下再来拜会”
也难怪秦观如此恼怒他一切苦难的开始,皆拜杨逸所赐,难以接受的是,现在杨逸不但官位比他高,名声是他所不能及,留下只会自讨没趣
望着秦观在雨中走远,杨逸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些文人整rì里吟风弄月,又自命清高杨逸骨子里从未将自己看成文人,因此就算是和苏轼同在环州,交往也很少
“杨使君当是自环州来,不知苏学士如今可好?”
“苏学士在环州尚好,琴cāo姑娘认识苏学士?”
“不认识只是闻过其名”琴cāo姑娘轻轻应一句,原本不沾一点凡尘的脸上,竟有一抹淡淡的落寞很明显,她这是在说慌,这让杨逸对她的身世起了好奇心
“琴cāo姑娘住在骊山上?”
“奴家昔年有一故人,在骊山皈依道门,奴家入秦,便来盘桓几rì”
琴cāo姑娘无论是言谈还是神韵,都流露出看破红尘,心如止水的感觉,加上她那身素淡之极的衣裙,恍惚间杨逸感觉她就是一个女冠
但那横卧的秋波,玉鼻樱唇,绰约的腰身,又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琴cāo姑娘把杨逸和韩碧儿请到石桌边就坐,亭外雨萧萧,远山若淡墨渲染,迷迷蒙蒙,而淡然坐在对面的琴cāo姑娘,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让人感觉远在天边,就象水墨画上的一抹纤纤素影
对这个身世如迷一样的女子,杨逸知道自己不应去探寻太多,大家既然都是来自钱塘,他便选些有关家乡的话题:“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离开钱塘已经一年多了,想来西湖又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rì荷花别样红之时了”
琴cāo姑娘素手斟酒,闻言停下来,沉吟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rì荷花别样红杨使君不愧是状元出身,出口成章,这两句诗真是道尽了西湖六月的美景”
杨逸无所谓的笑笑,没说什么,却听韩碧儿笑道:“琴cāo姑娘不必夸他,我家杨郎向来不知谦逊为何物,她呀,二分才华,八分自夸,向来如此”
“呵呵,知我者,碧儿也”
“有才者,必轻狂贤伉俪不必自谦,杨使君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如今大宋施行得如火如荼的政,皆出自杨使君之手笔纵观千古,年未弱冠有此成就者能几人?”
杨逸端起酒杯轻笑道,“琴cāo姑娘果然是神仙中人,绣口一张,便是天花乱坠”
琴cāo姑娘听了难得地嫣然一笑,说道:“杨使君说笑了,奴家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今rì有幸得遇使君伉俪,已不负奴家入秦一行”
三杯两盏淡酒,对一山烟雨,三人在亭中谈了许久,倒也投机
告辞时韩碧儿拉着琴cāo的手,殷切地说道:“琴cāo姑娘此间事可曾了,若是返回钱塘,何不与我们同行?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韩碧儿呼寻常的热情让杨逸愕然,也让琴cāo有些难却盛情,最后她还是答道:“多谢夫人盛情,琴cāo感激不尽,琴cāo还打算与故人盘桓几rì,只能辜负夫人一翻心意了”
“我熙宁八年三月初七生,不知琴cāo姑娘贵庚几何?”
“我是熙宁八年六月初六生,夫人这是?”
韩碧儿笑吟吟地说道:“咱们是同乡,在此偶遇相谈甚觉投机,妹妹若是不嫌弃,不若认下我这个姐姐如何?”
“夫人太抬举了,琴cāo低贱之身,实在不敢高攀”
“妹妹不必如此,我也是低贱出身,得蒙杨郎不弃,才有今rì,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快叫姐姐”
“这……”琴cāo本是淡雅如菊之人,面对韩碧儿一翻殷切之情,一时不知如何拒绝是好,只得轻声叫道:“姐姐”
“能得这样一位惠质兰心的妹妹我才是不虚此行,杨郎,还不快过来跟琴cāo妹妹重见礼,以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
杨逸一时不知道这只狐狸jīng打什么主意,硬逼着人家认她这个姐姐他有些尴尬地从给琴cāo长身一揖,琴cāo也连忙给他回礼
分别之时韩碧儿又拉着琴cāo的手万分不舍地说道:“妹妹她rì回钱塘,路过京城切记来看看姐姐,姐姐家住景明坊,你到了一问便知或者妹妹提前差人送个信儿,我让人来接你”
直到琴cāo应下,韩碧儿这才舍得离开回到临潼驿馆,杨逸一直没问,韩碧儿给他倒了杯茶,自己倒忍不住先问道:“杨郎竟不认得琴cāo姑娘吗?”
“不认得”
“杨郎装得真象奴家才不信呢”
“再说一遍,真不认得”
韩碧儿仍是一副狐疑之态,上下打量了他许久才说道:“这就奇怪了,琴cāo姑娘以前可是咱们杭州声誉最隆的名jì,卖艺不卖身一手琴技大宋无人能及,苏学士在杭州任知州时,当时琴cāo芳龄仅十四常与之唱和,相交甚笃,可惜苏学士常携群芳出游,用情淡薄,不是可托终身之人,有感于此,琴cāo五年前隐入临安县的玲珑山,带发修行,后来苏学士或是心生悔意,数度上玲珑山寻访,皆为琴cāo婉拒,苏学士因此借酒浇愁,醉于玲珑山上被人抬回府衙,此事杭州几乎人尽皆知”
“我竟不知还有此事”杨逸有些恍然,难怪无意间提及苏轼时,琴cāo脸上不由得流出一抹淡淡的落寞,感情是这么回事
“奴家正奇怪呢,杨郎自命风流,竟没听说过琴cāo姑娘,真是奇哉怪哉”
“奇怪什么?当初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要说学坏,还是跟你学的,你这狐狸jīng”
提起两人间的往事,韩碧儿忍不住轻啐了他一口,身子却软绵绵的倒入他怀中,象根藤萝似的攀着他说道:“杨郎,琴cāo姑娘不但琴技天下一绝,而且才学不凡,可惜红颜薄命,奴家看她的样子是有落发出家之意了杨郎,你不觉得她可怜吗?”
“不觉得,这人啊,各有各的命,比她可怜的人多着呢,我可怜得过来吗?”
“这可不一样,琴cāo如今可是奴奴的妹妹了,杨郎你可不能把她当陌生人看待”
“嗯?”杨逸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你这狐狸jīng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立即给我从实招来”
韩碧儿俏生生地咬了咬下唇,噗的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说道:“杨使君明察秋毫,奴奴能打什么鬼注意?只不过刚才琴cāo一翻话让奴奴有所触动而已”
“什么话?”
“杨使君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如今大宋施行得如火如荼的政,皆出自杨使君之手笔纵观千古,年未弱冠有此成就者能几人?”
杨逸听后沉默了
韩碧儿突然紧紧地抱住他,很紧很紧,仿佛生怕他突然在面前消失了一样“杨郎,琴cāo这翻话一点不差,但常言道少年得志不到老,杨郎年未及冠,其功之高放眼当今朝堂几人能及?杨郎出仕不足两年,已居四品知州之位,这还是章相公他们有意压着你的功劳,即便这样,再过几年恐怕杨郎也要入主中枢了可是到时杨郎也不过二十出头,今后的rì子还长着呢”
“碧儿别担心,这事我心里有分寸”
“杨郎,有些事是由不得你的”
“呵呵,既然有些事由命不由人,碧儿也别去瞎cāo这份心了”
“奴奴知道了,奴奴只是随意提醒杨郎一下而已,说得不对,杨郎千万莫怪奴奴”
这妖jīng有话向来也是点到即止,她很快又换上一副千娇百媚的样子,在杨逸身上软糯糯地挪动着,杨逸一啪她的翘臀说道:“对了,这和琴cāo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花这么多心思?”
“嘻嘻,没关系,奴奴就是认个妹妹而已”
“找打”
“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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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青丝剪落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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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一路游山玩水,磨磨蹭蹭,花了半个月才走到郑州,结果在郑州外的官道上就遇到了东来琴cāo姑娘
双方都有些意外,琴cāo是没想到杨逸一行走了半个月才走到这儿;杨逸意外的是,她竟换上了一身道袍,那曼妙的仙姿罩在一袭宽大的道袍里,也罩住了多少往事尘烟,有风吹来,道袍飘飘荡荡,一如天边来去无凭的浮云
“妹妹,你这是何苦?”韩碧儿牵着琴cāo的手,凄然yù泣
这狐狸jīng瞧韩碧儿这样子,杨逸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琴cāo有些黯然地说道:“姐姐不必如此,琴cāo虽有入道之心,奈何智妙道长不肯收徒”
“那妹妹这个是?”
琴cāo望望自己身的道袍,淡然笑道:“姐姐误会了,琴cāo只是为了路上方便”
韩碧儿拍拍自己的胸脯,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妹妹啊这向道只须心诚即可,倒不一定要出家,妹妹才双十之龄,若就此清灯黄卷一生,姐姐绝不答应,妹妹你听姐姐的,莫要做傻事”
琴cāo合手一礼,没有说话,一身道袍衬得她似不沾一点凡尘的天外之人了
一边的杨逸有种特荒谬、特想笑的感觉,韩碧儿这样子就象在拐骗妇女,呃不,是拐骗仙女
“对了,妹妹,你到我家去,我家里有道观杭州洞霄宫有一位道法高深的女道长,在我家里结庐修行,你若真想问道,去了一定不会后悔”
杨逸实在忍不住了他悄悄退到了车后无声的大笑起来,韩碧儿是什么心思,杨逸一时猜不着,但以她的聪明,杨逸倒不担心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回到景明坊的家里,已经快到七夕了
在环州那陋室空堂住久了,突然回到这华丽胜似王侯府邸的家,一时还颇有些感慨说来从这一点上很能体现大宋等级的宽松
在其它朝代,象杨逸这样的四品官,是没资格住这么高规格的大宅的,有钱也不行一砖一瓦、一梁一柱皆有严格的等级,乱来不得
但大宋在这方面就没这么严苛了,只要你不触犯一些皇家才能用的东西,你想建多高、多大、多豪华都行,只要你有钱
象景明坊里的丰乐楼建得比皇宫还高,登上丰乐楼顶层,皇宫大内尽收眼低,若是在别的朝代恐怕没等你把楼建起来,就把你全家给灭了但在大宋却是很随意的事
见到杨逸时,杨氏愣了好一会儿眼角那浅浅的鱼尾纹展开了又皱起来:“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回来了?是官家调你回京任职了吗?十三娘呢?清娘呢?她们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杨氏抓着他的手,上看下看,眼中既有激动的泪花,也有担忧的神情
杨逸抬手轻轻擦去她眼角流下的泪水,含笑说道:“娘,别哭,别担心,孩儿这次只是回京述职,十三娘有孕在身,不宜长途跋涉,孩儿就没让她一同回来,娘亲放心,十三娘她很好,再过几个月,一定能给娘亲你生个大胖孙子”
“这就好,这就好”杨氏欣慰地颔首,但很快她又担心地说道:“儿啊这可不妥,你回京了,十三娘也没个照应,这可怎么生是好,不行,娘亲得去环州照应……”
“娘,这你就放心,有茗儿和清娘照应着,汉卿我也留在环州,还有萧先生,萧先生跟随我岳父大人多年,是看着十三娘长大的,他也会尽心照应的”
杨逸好不容易才将这个没主见的娘安抚下来,这才轮到韩碧儿与琴cāo上去见礼,杨逸怀疑是因那身道袍的原因,杨氏第一次见琴cāo竟是一见如故,显得很投缘,由此可见,林缥缈那假道士对她的影响有多深,爱屋及乌都到这地步了
一家人吃了顿丰盛的晚饭,林缥缈也被请了出来,许久不见,杨逸发觉她身上的香火味浓了,如今杨逸拿萝卜青菜也威胁不了她了,据说她在后院的草庐边铲平了一个花坛,种上了青菜
第一次来到杨家的琴cāo,发现这一家子cāo的全是钱塘口音,这让她感觉非常的亲切
而且让她惊奇的是,这家子不但女冠同桌,连身为小妾的韩碧儿,甚至是大丫头青叶,都一起到正堂来共桌吃饭,杨氏也没说什么,对各人还都非常温和;
而韩碧儿和青叶的神情也极其自然,不象有忐忑不安的样子,韩碧儿一边帮杨氏夹菜,一边招呼着大家,青叶则随时细心地帮杨逸斟满酒,然后低头吃饭,仅此而已
这种情景在别家是不可能见到的,以至于琴cāo怔了许久而忘了吃菜
韩碧儿往她碗里夹了块鸡肉,一脸儿笑的说道:“妹妹别拘谨,我家婆婆是天下最好的婆婆,杨郎也是,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大家向来是共一桌吃饭,婆婆说这样热闹,妹妹来到这里,今后就把这当作你的家就行了”
“对对对琴姑娘你多吃点,别怕”杨氏也热情地往她碗里夹了块肉,温和地笑道,“老婆子我就逸儿一个孩子,以前总是冷冷清清,如今只想着家里能热闹一些,琴姑娘来了就把这当自己家好,千万莫要拘束”
这下可把琴cāo急了,连忙起身给杨氏回夹了菜,轻声说道:“婶婶别客气了,婶婶一点不老,看着比琴cāo还年轻呢”
杨氏舒展着笑容,轻言细语,一声一句夸着琴cāo,杨逸留意了一下,果然不愧是内外兼修,训练有素,琴cāo在待人接物方面极为大方得体,优雅之中带着亲和力,很难得
“林道长,听说你前阵子回了趟洞霄宫,青云道长,哦,还有明月、明智那两个小家伙都还好?”杨逸举着酒杯遮住了自己半边脸,轻描淡写地问林缥缈,韩碧儿瞄了杨逸一眼,悄悄地偷笑起来
果然,问及此,林缥缈有些不愉,望也不望杨逸一眼,冷淡地说道:“师父他还好,多谢你关心我师父让我带句话给你,艮作清鸣七月舞,祥云聚雨共江渚采得珠玑入胸怀,琴书作伴王侯府”
杨逸听了疑惑地问道:“这是何意?”
“不知道”林缥缈答得异常干脆
“你不是一向自认道行高深吗?”
“再深能深过我师父吗?亏你还是状元呢?”
杨逸被呛得一脸酱紫,好啊吃我的,喝我的,倒鄙视起我来了杨逸随即给她夹了块肉说道:“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这句并不适合林道长,难怪青云老道他至今不让你登堂入室,你呀我看这辈子就是吃肉的命,吃穷苦百姓家想吃还未必吃得着呢,人啊要懂得惜福”
“你……”
“你什么你?知道三清祖师为什么叫三清祖师吗?一,清心寡yù;二,清净无为;三,不许生气”
这下子轮到林缥缈一脸酱紫了,韩碧儿和琴cāo都悄悄掩嘴轻笑起来
陪家人用过晚饭之后,杨逸准备好礼物,直奔苏家而去这是个苦差,杨逸心里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准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
苏家的丫环还是那么热情,一声声姑爷叫得那叫一个甜,可一到西侧花厅,空气却突然象凝结了一样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苏颂脸sè沉沉,甚至懒得看他一眼,杨逸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好在莫氏大概心里牵挂女儿,开口说道:“起来,十三娘她可还好?”
“好好好”杨逸连声答着,一副讨好的模样,“十三娘牵挂二老,眼看秋凉渐起,她亲手给二老各做了一件袍子,让小婿给带回来了……”
苏颂不等他说完,突然怒斥起来,七十出头的人了,噪门却还这么大:“混账你就是这么照顾十三娘的?十三娘是有身子的人了,还让她cāo劳这个?”
杨逸不禁缩了缩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莫氏心软,为他解围道:“好了官人十三娘她在家时连针都不会拿,现在能做袍子也算有些长进了,这两三个月的身子,做些轻便的针线活倒也不怕,只要别再去摆弄你那些器械就好,难得她一片孝心,你也别在这发火了”
“妇人之见”苏颂犹自不愉,摆摆手说道:“你让他们都退下,我有话跟这孽障说”
等莫氏带人退下去,苏颂望了望躬身站着的杨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杨逸不敢开口,等了许久才听苏颂叹道:“你这孽障,怎会惹下这般是非来你可知道,如今京中大街小巷尽是风言风语,康国长公主一回京又闹着要出家,陛下大为恼怒,这才招你回京老夫费尽心思,说尽好话,陛下怒气才消减一些,不想昨夜康国长公主竟然自己落了发,执意要出家,陛下龙体病虚,怒火攻心之下竟昏厥过去,如今尚未转醒,幸得刘皇后及时封锁消息,否则此时京怕是……唉孽障啊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是百死难赎”
落发?出家?赵煦昏厥?
这一连串的事情把杨逸砸得头昏脑胀,谁曾料到,事情竟到了这般田地,赵颖该死的赵颖,怎么闹来闹去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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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瑶华宫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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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jǐng告你,在陛下未曾转醒之前,你要在家闭门谢客,不许踏出家门一步,听清楚没有?”
苏颂大声斥喝之下,杨逸醒过神来,连忙应下
苏颂也不和他多说,忧心忡忡地摆手道:“老夫就不留你了,回去有什么事老夫会另行通知你,切记切记莫要再出门招惹是非,特别是章家此时也不能去,明白了吗?”
“是,岳父大人,小婿一定谨遵教诲”杨逸躬身施礼,默默退出花厅
其实也不用闭门谢客,这次被招回京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因此杨逸此行极为低调,只要他不出门,别人也不知道他已经回京
回到家中后,杨逸把自己锁进了书房里,这回事情真是大条了,康国长公主这一闹,等于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恐怕就连以章惇为首的党,对此事也大多不以为然,毕竟自己是有妇之夫,与康国长公主这样纠缠不清,谁都会看不惯
一但事情的麻烦程度过了自身的价值,党很可能会将自己抛弃,到那时自己被孤立起来,那可就危险了,就算章惇念及旧rì交情,恐怕也无能无力
杨逸明白,苏颂不让自己去找章惇,主要是怕章惇把自己拉入宫中给赵煦诊治,此时再入宫确实是步步杀机,赵煦的身体若是药石能愈,早就被治好了,拖了一整年无法上朝大家心里其实早都有了底今年端午,赵煦的母弟普宁郡王赵似突然升了亲王爵,这就是党为保万全的一个伏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盼赵煦能早点好起来杨逸在房中踱了一会儿步,渐渐冷静下来,开始细细思索如何应对这次天大的风波
“来人啊”
杨逸打开书房喊了一声,韩碧儿仿佛早就在对面的厢房等着,听到声音立即走出来问道:“杨郎,何事?”
杨逸沉声说道:“吩咐家里人,不得向外提及我已回京的消息,否则逐出府去”
韩碧儿听了神sè一凛不敢多问,正要转身去办此事,杨逸已接着说道:“碧儿等等,让青叶亲自去李一忠家把李一忠给我叫来,此事也不可让人知晓”
“奴家晓得了”韩碧儿盈盈一福,立即快步出去
杨逸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长长舒了一口气,由于赵煦昏厥这么久不醒朝局极有可能出现大变,现在别人尚未知晓自己已经返京,这就等于隐身暗处一般,对自己倒是比较有利
李一忠随自己出生入死是可托付xìng命之人,现在关键就要靠他了
李一忠家住广福坊,因跟随杨逸出使辽国时立下战功升为御龙直副都知皇宫班直虽然是jīng选武艺高强之人充任,但通常不上战场,因此升官不是看战功,而是看人脉及忠诚度象李一忠这样凭战功升上来的只此一家,因此他在班直中威望很高
然而不管他威望多高,青叶一传,他二话没说就跟着上车直奔杨家而来
“大人,您回京了太好了”一进书房,李一忠便满脸欣喜的嚷嚷
“嚷什么嚷?我回京的事不可让外人知道,快坐,找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什么事大人尽管吩咐下来,刀山火海属下绝不皱眉”
杨逸听他说得这么郑重,眉头到皱了起来,他沉声问道:“李一忠,你是不是听到了有关陛下的什么消息”
李一忠站了起来,谨慎地说道“想必大人找我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大人,自昨rì起,陛下养病的亁宁宫被严密封锁,便是我等也不得靠近,我隐约听说,陛下昨rì昏厥至今未醒,此事未经证实,但我怀疑很可能是真的”
“不用怀疑了,此事不假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杨逸皱眉的原因就在于此,刘清菁很可能是yù盖弥彰了,现在连李一忠这些宿值皇宫的中下层军官,都把事情猜了个仈jiǔ不离十,可见刘清菁的手腕还是不够高明啊
“大人,属下还是那句话,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用不着你去闯刀山火海,我这里有两封信,一封交给康国长公主,一封交给刘皇后身边的小菊记住,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她们,切莫让他人知晓”
“小菊?”李一忠脱口问道,问完他立即知道问了不该问的话,连忙表态道:“大人放心,小的以xìng命担保,绝不会出差错,否则提头来见”
“我也不瞒你,当rì我在宫中为陛下治病,那是提着脑袋在干活,小菊是我当初为防万一,好不容易买通的一个耳目今后她若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找你,李一忠,我再一次把身家xìng命托给你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
杨逸这么解释,李一忠倒是信了十成,接触到了这种机密,李一忠单腿一跪,毅然说道:“我李一忠与大人一同杀出涿州城,一同走过漠北,一同横穿毛乌素沙漠,大人以xìng命相托,一忠必肝脑涂地以报”
“起来了,一个好汉三个帮,我杨逸能走到今天,少不了你们这帮可托生死的兄弟,我家你如今不宜久留,去咱们来rì方长”
“喏”
送完李一忠,杨逸整个人才真正松驰下来,赵煦昏迷不醒,朝局一下子又充满了未知的变数,但无论如何,对于杨逸来说,目前首要之事是先安抚好康国长公主这个无知、倔强、又痴情、疯狂的臭丫头,不让俩人间的事再成为焦点再者就是和刘清菁建立起沟通渠道
这样一来,不管情况如何变化,杨逸都可以暂时隐于暗处摇控了
大宋的皇城共有六门
皇城南面三门,正门为宣德门,左右各有左掖门和右掖门;
皇城西面为西华门;
皇城北面为拱宸门,但通常人们习惯称之为玄武门;
皇城东面为东华门
沿着宣德门外的大街往东走,过了皇城东墙,左手边便是杨逸家所在的景明坊而东华门外南北走向的大街,也就是皇城东墙与景明坊之间的大街叫东华门大街
沿着东华门大街往北走,可直通外城的封丘门,封丘门与皇城北墙之间距离约有九里,东面有前孟皇后家所在的广福坊,西面有军营,以及众多的寺庙道观而瑶华宫也就坐落在这里,离皇城北墙不到一里远,蜿蜒的景龙江便从这里流过
瑶华宫的秋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清晨的露水湿润了石阶,阶上的青苔已经开始干枯,孟忠厚一脚踏上去,干枯的青苔便剥落一大片
就连瑶华宫里传出的钟声,也显得冷冷清清,还没走进大门,就能感到一股落索之意
孟忠厚是左厢禁军的一个都头,和守卫瑶华宫的士卒也算相熟,递上两吊钱之后,守门的士卒便放他进去了
也不光是钱的问题,其实大多数人对孟皇后都抱有同情之心,孟皇后在宫中称得上贤良淑德,与世无争,因巫蛊案被废时,大部分党成员都去找赵煦摆事实、说道理,为孟皇后辩护过
正因为如此,孟皇后虽然被废,但孟家的人都得以保全,孟皇后的姐姐只是夺回了夫人的诰命,他弟弟孟忠厚的军职连动都没动,当然,孟忠厚的军职太低也是一个缘故,一个小小的都头而已,没有几个人会去在意
走到里面,几个女冠正在打扫庭院,这些女冠大多面容姣好,身材匀婷,因为她们原来大多是宫女
孟忠厚今天没有去找她的姐姐,而是拐到了后面的清心殿
“小人孟忠厚拜见太后,太后圣躬万福”
清心殿里同样是冷冷清清,袅袅的檀香从鹤里吐出来,在殿内轻轻缭绕着;
殿zhōng yāng摆着一个蒲团,向太后头戴四角道冠,身穿一袭宽大的道袍,盘坐在蒲团上
奇怪的是,出居瑶华宫后,她看上去不但没有显得苍老,似乎反而比以前加容光焕发了
“无量寿福”向太后轻诵一声道号,抬起目光打量起孟忠厚来,这座碧华宫能进来的人不多,老实本份的孟家姐弟是这唯数不多的人之一,向太后曾试图游说过孟忠厚,可惜没有成功,这次孟忠厚主动来找,倒让向太后好生奇怪
孟忠厚再拜道:“太后果然是老神仙,所言之事如今已经应验,小人愿听从太后吩咐”
向太后身形轻轻动了动,随即又恢复了抱元守虚的静态,但心中的狂喜还是让她的嘴角不露痕迹的向上翘了翘
“无量寿福请孟都头把宫中情形道来,也好让老身再作计较”
“是,太后,和当初太后预料的差不多,官家从昨rì昏厥,已经一天一夜,太医皆束手无策”
向太后再难抑制心中的激动,连连颔首,当初她说服不了孟忠厚,只能断言赵煦身体撑不过半年,现在没想到真的灵验了,还有什么比这有说服力呢?难怪谨小慎微的孟忠厚会自己找来
“你是愿意按老身说的去做了?”
“是,小人任凭在太后吩咐”
清心殿外,一只狸猫跃落臀脊,迅隐没于墙边的草丛中,一阵风来,树下又飘落几片叶子,秋天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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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名琴.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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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的后院非常宽广,花木扶苏,曲径通幽,池台亭阁散落其间,在清晨的雾气掩映下,有如仙境一般
一株青松擎霜绿,斜斜的长于八角凉亭外,松下的石板上,杨逸盘腿而坐,双手自然下垂于膝上,双目微闭,气息悠长;
青云老道教的吐呐之法,目前虽然没有裂石开碑的显注效果,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杨逸发现练了这心法之后,韩碧儿是大呼招架不住了,仅此一条,已足够他坚持勤练不辍了
清晨的第一线阳光照在他身上时,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浑身神清气爽,起来绕堤而行,池中莲子始结,残花仍有余香,水中锦鲤翻轻涟,杨逸一边负手徐行,一边细吟:“艮作清鸣七月舞,祥云聚雨共江渚采得珠玑入胸怀,琴书作伴王侯府”
好在青云老道不在近前,否则很可能被他扔到池里去了,这没头没尾的四句,应该是谒语,但杨逸反复思索,依然不得其所
从以前的接触中,隐隐感觉青云老道有几分道行,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送自己几句屁诗
第一句艮作清鸣想不明白,七月舞若是指这个七月有事,倒有些通了;至于第二句,似乎是祸福相依之意;第三句珠玑是什么,不明白;第四句表面不难理解
总之四句一连起来,就发现他娘的等于什么也没说至少杨逸认为想靠这四句谒语化险为夷那是痴心妄想
佛道两家本就爱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若真是事涉宫帷,恐怕就算青云老道算出些什么,也不会明着说出来
青云老道啊你若是想凭这几句屁诗就来混饭吃没门反正老子不领你的情杨逸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定,心情也随之舒展开来
池塘对面的水榭里,突然传来一串明净的琴声,就象月下流过碧山头的清泉,或者清风白云流荡于寂静枫林间的天籁之音,明净,淡远,一切归于四季节序、山水田园般的自然
杨逸立于叠石边静静地听着他自己的cāo琴技艺马马虎虎,但品琴却还算在行,前后认识的几个女人当中,李湘弦的琴艺算是很高明的十三娘与清娘也很不错,但和对面水榭中人比起来,皆有差距
杨逸能猜到是谁在弹琴,琴cāo,琴cāo果然是琴如其人,从韩碧儿口中,杨逸听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
此女本是官宦之女,13岁被抄家父亲入狱,她被籍没为伎从此以琴cāo为名“琴cāo”二字出自蔡邕所撰的《琴cāo》一书,她以琴cāo为名说明了她对琴是何等的喜爱
此女不但琴技一绝,且极有才华,秦观有首很出名的词《满庭芳》:山抹乱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樽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漫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这首词用的是“门”字韵,是写给苏轼所眷恋的某歌jì的有一天,西湖边上有人唱这首《满庭芳》,偶然唱错了一个韵,把“画角声断谯门”唱成了“画角声断斜阳”刚好琴cāo游湖听到了,便说:“是谯门,不是斜阳”
那人戏道:“你能改韵吗?”
琴cāo当即将这首词改成阳字韵,成了面貌一的词:山抹微云,天边衰草,画角声断斜阳暂停征辔,聊共引离觞多少蓬莱旧侣,频回首烟霭茫茫孤村里,寒鸦数点,流水绕红墙魂伤当此际,轻分罗带,暗解香囊漫赢得青楼薄幸名狂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伤心处,高城望断,灯火已昏黄
经琴cāo一改,换了不少文字,但却能保持原词的意境风格,丝毫无损原词的艺术成就,她的才华由此可见一斑
水榭那边的倩影低着头,轻抹细挑,琴弦上发出来的音符在水面上流动,就象蝴蝶的翅膀扇动的清风,杨逸听出一份淡淡的感伤、和深深的落寞,是在感伤命运的无凭,是释放高城望断的落寞……
数年前一见苏轼而倾心,可惜苏轼才绝天下,身边美女如云,整rì携群芳游治,负她一片深情
琴cāo绝望之下遁入空门,五年过去了,杨逸从她的琴声中,却依然能听一丝爱与放弃之间的僵持或许,她这次入秦也不是偶然的
自古才子多风流,不光是苏轼,杜牧、白居易、欧阳修,谁不是赢得青楼薄幸名的人物,就连最具君子之风的范仲淹,都曾和青楼名jì有过风流韵事
这年头,又想嫁才子,又指望他专情,那你就注定是个悲剧
杨逸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刚走十来步,韩碧儿突然从花木间轻盈地跳出来,玉臂圈住杨逸的腰,仰起一张娇滴滴的粉脸,含笑看着他道:“杨郎今rì左右无事,咱们何不一起去听妹妹弹琴呢?”
杨逸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在她琼鼻上轻轻一点笑道:“不了,你自己去,我回书房练练字,练字能让人平心静气”
韩碧儿皱了皱小鼻子,嘟着嘴儿不依:“不嘛杨郎,一起去嘛奴奴好不容易能和杨郎呆几天,你就当陪陪奴奴嘛再说了,听琴不一样能让人心平气和嘛”
之前把她丢在京里,杨逸确实觉得对她有些亏欠,只得依了她
水榭中琴cāo穿着素sè心字罗衣坐在瑶琴后,十指纤纤如玉脸上不施胭脂,亭外的水面反shè过来的天光流动在她柔美的脸上,隐隐如仙气盈体,她专注抚琴的样子充满了空寂如兰的素雅之美
见到杨逸两人走来,琴cāo停下琴声,起身敛衽一福,绰约的身姿纤纤如月
“妹妹不必客气,杨郎他也不是外人”韩碧儿连忙过去挽起她
杨逸心里好笑的同时,也挺佩服韩碧儿细微处的jīng明,她不说琴cāo不是外人,反而说自己不是外人不但强调了大家是“一家人”,还无形中让琴cāo觉得她与韩碧儿之间为亲近
“琴cāo姑娘果然是人如其名”杨逸对她微微一颔首,然后转头对一旁打坐的林缥缈说道:“林道长,有时间咱们切磋一下如何?我这清风心法进境实在是太慢了”
一提到这门洞霄宫的不传法门林缥缈脸上立即露出不愉之sè,她和马汉卿一样,都没能学到这门心法,结果却被杨逸这样一个无良之人学去了,怎不教她心气难平?
林缥缈一舒那身宽松的道袍站起身来不满的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竟就此离去
杨逸为之愕然,这也太嚣张了?感情把这儿当你们洞霄宫了
“林道长,我将那清风心法传授予你如何?”
“当真”林缥缈立即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圆溜熘地瞪着杨逸,这模样唉哪里还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咳咳林道长,三清祖师要随时放心头呀三清祖为什么叫三清祖师……”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传与不传?”
“当然,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快说”
“传你这门心法不难,但以后我娘的香油钱你可要少收点?本官就那么点俸禄,而且为官向来是两袖青风拂山岗,心如明月照大江唉,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哼不传还当我求你呢”林缥缈说完,很骄傲地走了
杨逸洒然一笑,他发觉这假道士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琴cāo一双秀眉不着痕迹地蹙了蹙,或许是感觉杨逸这样子、离她心中的才子形象相去甚远
杨逸留意到了她表情的细微变化,不禁又是洒然一笑,我不是才子,是粗人很粗很粗嘿嘿
韩碧儿不知有意无意,毫无避嫌的过来挽着杨逸的手臂,把他拉到亭中竹簟上就坐,一脸幸福的腻在他身边,温婉地说道:“杨郎,妹妹迷琴若痴,上次辽主相赠的礼物中,不是刚好有一把焦尾琴吗?不如赠与琴cāo妹妹,如此一来,琴cāo妹妹也算名至实归了”
焦尾琴为东汉蔡邕所制,《琴cāo》一书也为蔡邕所注,若将琴赠与琴cāo,到真是名至实归了
相传蔡邕到一户人家,主人正用桐木煮饭,蔡邕发现灶中一截的桐木在燃烧时发出的声音很特别,连忙抢出,后来用这段桐木制成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极为悦耳,因琴尾尚留有焦痕,故名焦尾
琴cāo是爱琴之人,听说这把名琴就在杨家,心xìng恬淡如她,也不禁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杨逸本身cāo琴技艺不行,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也不在意,但是清娘喜欢玩收藏,这琴等于是让清娘收藏了的在他心里,水一般的清娘就是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但当场驳韩碧儿的面子也不好,因此杨逸一时有些为难起来
“名琴赠佳人,这本是好事,不过此琴我已让清娘收藏,这样,碧儿你去找纸笔来,我立即写信跟清娘说说,以清娘的xìng子,必定会同意将琴赠与琴cāo姑娘的,还请琴cāo姑娘莫要介意”
琴cāo连忙阻止,语出真诚地说道:“杨使君心意琴cāo心领了,此等名琴,琴cāo何德何能,岂敢受之?若能一观,琴cāo已心满意足了”
杨逸微微一笑,对韩碧儿说道:“碧儿,还不快去取纸笔,顺便把琴也取来”
“嘻嘻,妹妹与杨郎且聊着”韩碧儿笑得柔情万种,盈盈起身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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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伽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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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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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宁宫
赵煦不省人事的躺在那张巨大的龙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sè,气息微弱几不可闻,他原本就消瘦的脸颊,此刻是只剩皮包骨头了
由于气血两亏,这一年来赵煦也时有昏厥的现象,大家起初还以为还象以往一样,不久就能转醒过来,但这次一天一夜过去了,赵煦仍未有醒转的迹象,这下大家都真的慌了
宫里的太医rì夜守在床边,但个个束手无策,整个大殿中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请佛祖保佑官家快点好起来,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刘皇后跪在侧殿,对着一座玉佛艰难地下拜,现在无法大张旗鼓地为赵煦祈福,刘皇后只得把玉佛请到侧殿来亲自祈拜
虽然这一年来,由于赵煦身体虚弱,她也帮着处理些奏章的事,整个人历练得干练了许多,但面对这样的困局,她仍然是六神无主,赵煦若真在这个时候驾崩,对她而言就跟天塌下来差不多
宫女们胆战心惊地把她扶起来,她额上已满是细汗
她现在身怀六甲,下个月就到预产期了,挺着一个大肚子,下拜这原本简单的事对她来说变成异常艰难,但她还是坚持拜了
茉莉小心地帮她擦着细汗,脸上满是担心的神sè,刘皇后轻轻抚着自己凸起的大肚子黯然地长声了一叹
还有一个月,还有一个月啊
若是在赵煦在这骨节眼上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若是她能在赵煦驾崩之前产子,还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可一但赵煦先行驾崩了,即便他一个月后能产下子嗣又能怎么样?
国不可一rì无君,大宋的皇位不可能虚悬到那个时候,谁能确定刘皇后一月之后产下的一定是男婴?因此想让皇位虚悬着等她未出生的孩子来继承,这无异是痴人说梦那就只能期望赵煦能撑过这一关了
稍稍歇息一下后,刘皇后又强撑着回到正殿看望赵煦,龙床上气若游缕的赵煦让她满眼婆娑心肠若断
茉莉忧心忡忡地劝道:“圣人,您先歇一会儿再这样可怎么生得了,不为别的,您也该为肚里的孩子想想呀”
刘皇后泪水掉得急,心乱如麻也为难她了,她真实年龄还未满十八岁,面对这大厦将倾、纷繁复杂的情形,她能把局面掌控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在众人劝说下,刘皇后退到侧殿来休息这时小菊匆匆走了进来,立即就对伺候在侧的太监宫女吩咐道:“你们先退下”
现在小菊是刘皇后身边的红人坤宁宫中的大小事务,都由她和茉莉掌管,她的话就跟刘皇后的话差不多,太监宫女们纷纷退了出去
“小菊,怎么了?”
“圣人莫急,茉莉你先到殿门守着”
等茉莉守住了门口,小菊才从怀里抽出一封信,刘皇后连忙接过打开,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sè,她闭上眼睛,缓缓仰起头舒了一口大气,才重把信细看
看完信刘皇后又长长吐了一口长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她把信递给小菊,难抑激动之情:“小菊,这个冤家可算回京了,咱们有救了咱们有救了你快去传他进宫给官家诊治,快去……”
“圣人你千万不能乱,杨学士信上不是说了吗?他此时不方便明着进宫,就算圣人想请杨学士进来,也得晚上安排妥当才行”
“好,小菊你快去安排”
“是,圣人,杨学士信上所说你都记下了吗?”
刘皇后拿过信又看了一遍,确认记全了,小菊这才把信烧掉,刘皇后看着信在火苗中化为灰烬,眼中露出不舍的神sè,仿佛被烧掉的是她的希望
杨逸在信中作了许多安排,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让刘皇后根据赵煦的病情,选择恰当的时机先试探一下蔡京和林希几人,这些人把持朝中要职,xìng格相对圆滑,比较容易拉拢
若能取得他们的支持,再跟章惇沟通,这样刘皇后就有大的机会抢到摄政权
杨逸在信中反复强调,一定要把握好时机,确定赵煦有无恢复的可能后再去做,否则赵煦一但转醒,反而弄巧成拙
如何把握时机呢?刘皇后蹙眉不已,她忍不住又把太医传了过来……
就杨逸而言,能做的他都做了,其它的都要等到赵煦的病情有了定论再说,急不得因此目前他个人的心境还是比较平静的
韩碧儿把纸笔和琴取来,又帮磨好墨,杨逸提笔写好信后,她便说道:“妹妹与杨郎都未用早膳,我去厨下让他们送些茶点果酒过来,顺便差人把信送出去,杨郎,你就安心在此听琴”
琴cāo抚着那张名琴,爱不释手,听了韩碧儿的话,匆忙起身轻福道:“姐姐不必费心了”
琴cāo明明是指发信问琴之事,韩碧儿却偏偏说道:“妹妹坐着杨郎也没吃呢,不瞒妹妹,能为杨郎费些心,是姐姐的福气哩”
酸杨逸微微咧嘴,回头狠狠地瞪了韩狐狸一眼
等韩碧儿去远,琴cāo由衷地感叹道:“姐姐真是有福之人,不知羡煞几多人”
杨逸随意地答道:“幸福不是靠别人给的,全凭自己感觉,她感觉是幸福了那就是幸福了”
琴cāo淡然一笑,也不争辩,转而说道:“我听姐姐说杨使君在环州创了一首鸥鹭忘机,淡泊清雅能让人忘却凡尘,不知使君可愿传授与琴cāo?”
这首曲杨逸一时兴起谱给了清娘,清娘竟没听过,但非常喜欢,如今杨逸把它当成了清娘的东西,是清娘的,都是值得珍惜的,因此不想再随意说与他人
“琴cāo姑娘莫听碧儿胡说那只是在下一时游戏之作,琴cāo姑娘天纵之才,在下实不敢有污琴cāo姑娘尊耳”
琴cāo显然没想到杨逸会拒人千里之外,不免有些失望加上之前在送琴时杨逸分明是在找借口,琴cāo心里感觉很是尴尬,虽然她从未算打要过这张名琴
“是琴cāo冒昧了”
亭外晨光如许,水面的浮萍荡来荡去,静静的院落中处处透着宁静的气息
杨逸并不看她仿佛她说什么都了然无碍于心,没有作为主人的客气,完全是一副自然随意的样子,提起笔来在砚台上一沾浓墨,流畅的于纸上落笔
“琴cāo姑娘这也是一时游戏之作,琴cāo姑娘若不是嫌弃可以随便看看,莫当真就是”
琴cāo这才有些恍然,杨逸这种淡然处之、仿佛对花对草而语的态度,不知为什么,突然让她感觉很放松,晨风吹过琴弦,恍若有声,她敛起素sè的衣裙,轻轻走过来,杨逸UU小说的文字还在畅然地流淌着: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屠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在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杨逸一边写,一边随意地哼唱着,就象在娓娓倾诉一个故事,一开始琴cāo无法适应他这特别的唱腔,这种粗白的词句是感觉怪异
亭外第一片秋叶随风飘落,沾在琴cāo的衣裳上,她轻轻拈起,看着叶脉上被时间刻上的痕迹,耳边是杨逸低着头的清唱,不知为什么,西湖上的烟雨,悄悄浮上了眼前,画船的檐角,细细的雨丝一点一点地飘落……
玲珑山的树林里,一角道观斑斑驳驳,钟声零落,清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披衣诵经卷,往事淡如烟……
等到琴cāo姑娘感觉手背微凉,腮边早已是湿漉漉的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一阵刻骨的疼痛划过心头,五年了,遁入空门,残灯暗淡了多少青chūn?琴cāo不愿再听,不敢不再听,却又忍不住听下去
听青chūn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当那纤纤素手上的泪水终于滴落到纸面上,杨逸愕然止笔,他没有抬起头来,他已意识到随意哼出的这首歌,就象是在描述琴cāo的故事
玲珑山的古刹不知有没有倾塌的山门,但这么多年,至于她始终一个人,守着一个曾经的少女的梦,一守就是五年,二十岁,对这个时代的姑娘来说,已经是老姑娘了,何况她只是一个歌伎的飘零之身
想到苏东坡,杨逸也不禁轻轻一叹
感情上的事,没有太多的对错,苏东坡当时chūn风得意,身边美女如云,纵然琴cāo一时给他惊艳的感觉,也注定不会牵挂于心
苏东坡谈不上错,只能说是琴cāo太过于认真
感情上的事,谁认真谁就输了
“琴cāo姑娘,在下说过,一时游戏之作,不必太过认真”
琴cāo已悄悄抹干泪水,静静地望着水榭外的栏杆花木,高墙飞檐,和墙外的浮云
许久之后她才淡淡地问道:“杨使君可还有别的曲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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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阴云细细
***
东京城里喧嚣一如往rì
御街边的孙家正店门还没开,已经有许多酒客在拍门
太学前的桃李巷,三三两两的士子刚刚离开姑娘们的被窝,打着哈欠走下青楼来
开封府负责收税的小吏,正在与车船上的货郎为五文钱的税费争得面红耳赤
州桥下的猪肉摊上,油光满面的张屠夫将最后一块肉扔进对门家的小妇人篮里,然后哼着小曲儿准备收摊
大相国寺二门内又摆满各sè的杂货摊席,乞巧节用的物什最是惹大姑娘小媳妇的眼
从市井间看,东京城与往rì确实没有什么不同唯有一些高门大宅之中,才会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兴国坊驸马都尉韩嘉彦府,虚掩的侧门里,韩嘉彦正在来回踱着方步,脸sè凝重如山
韩嘉彦是韩琦第六子,今年三十岁,比他大哥韩忠彦小了三十岁,娶的是神宗三女曹国长公主,当初因同文馆文及甫案,韩家被连根拔起,尽数谪迁岭南,赵煦看到自己姐姐的面上,唯无权无职的韩嘉彦得以保存
而韩家的惨淡遭遇,最终促使韩嘉彦这个富贵闲人决定铤而走险一回赢了,韩家将恢复往rì的荣光,输了……韩嘉没有去想输了会怎么样,不必想
时下家族观念深入每个人的骨子里,为了家族牺牲个人,这是义之所在,责无旁贷
门外终于传来了车马声,韩嘉彦一使眼sè,家丁连忙把侧门打开,一辆马车随即驶了进来
车上跳下一个将近四十岁的汉子,国字脸浓眉大眼,鼻如鹰勾,猿臂熊腰,身材非常魁梧,他穿着便服若是李一忠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此人因为这正是他的上司殿前司的指挥使之一邓熙
殿前司掌管皇宫宿值事宜原来最高长官是殿前都检点,下设正副都指挥使,正副都虞侯殿前都检点是个敏感职位,当年赵匡胤就是从殿前都检点升格为皇帝的,因此大宋早已不再设殿前都检点一职,殿前司由正副都指挥使管理都指挥使也就是俗称的殿帅,再往下便是诸如邓熙这一级的营指挥使了
韩嘉彦将邓熙拉到书房,让人严把外头之后,韩嘉彦又掷重的关门闭窗重帘深垂,一时间房里黑如鬼域,一支蜡烛亮起,韩嘉彦的脸在烛光映照下,仿佛阎罗殿里的判官双目定定地盯着邓熙道:“子喧怎么此刻才到,可是事情有变?”
“驸马莫急,我刚从宫里出来乾宁宫一如昨rì平静”
邓熙当初曾受韩忠彦大恩,因此对韩嘉彦也非常恭敬,随着他躬身下拜,烛光晃动之下,韩嘉彦投在壁上的影子也忽大忽小,如鬼游移
“子喧啊事关重大,你丝毫不可大意太后那边已经发话了,事成之后,许你一个殿帅之职”
邓熙听了脸上不动声sè,心中却不免暗喜,向太后虽然出居瑶华宫,但名义上并没有被废,赵煦一但驾崩,迎回向太后本是合情合理之事,这样的富贵谁不去博?
“驸马放心,韩家于我有大恩,就算太后不发话,只要驸马吩咐一声,在下同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嘉彦听后满意的颔了颔首,随即沉声吩咐起来:“子喧啊,宫里如今被刘清菁这个妖jīng把持,为保万无一失,到时首要之务就是先控制住这妖jīng,事急之时,生死不论……”
韩嘉颜话语之间渐渐透出凛冽的煞气,就如九幽阎罗王在判人生死,听起来让人脊骨生寒
听到生死不论时,邓熙也不禁暗暗心惊,刘清菁毕竟是正式册封的皇后而且还有孕在身,眼看就要产子了,到时可就是一尸两命啊,够狠
一场惊世的yīn谋,在yīn沉狠厉的语调中,慢慢地编织着……
在这京城里,许家豪门看似无权无职,但他们的触角却无处不在,几代人经营出来的人脉就如大树的根须,在你看不到的地下蔓延得到处都是,防不胜防,斩之不绝
尚书省里,章惇拿着两份公文,正皱眉沉思,这两份公文中,一份是关于辽国南院大王萧特末正向宋辽边境增兵的奏报,一份是辽国遣宋使臣萧望递交的国书
这次阻卜部兵马扮成辽军,与宋军一南一北夹击西夏,配合得丝丝入扣,长辖底满载而归,大宋也取得了一座米脂城大宋与阻卜部之间的关系已瞒不住人了
对此,辽夏之间有所反应也是情理之中,辽国国书上提出了三条要求,一,大宋断绝与阻卜部联系;二,割让河北狼城、当城、佛圣涡、田家四寨给辽国;三,年增十万贯岁币
否则,兵戎相见
可以想见,这次辽国若真起兵攻宋,西夏一定不会闲着,必定会与辽国两面夹击大宋
面对这样的讹诈,若是往rì章惇可能无动于衷,自从与阻卜部建立联系之后,大宋对辽国的有了加深入的了解,辽国目前正在忙于扑灭大草原上的叛乱,绝不可能全力攻宋,若是光凭西、南两京的兵力,大宋自信能够应付
但是如今……
章惇抬起头来,目光沉沉地望向内宫方向,不禁暗暗一叹目前大宋必须以稳定为主,面对辽国咄咄逼人的讹诈,章惇不得不慎之又慎
拖看来眼下只有使出这招拖字诀了
章惇立即行文礼部侍郎杨畏,着其出面招待辽使萧望,无论如何要先稳住辽国人
赵煦昏厥不醒,章惇心里极为难过,赵煦对他可用恩重如山来形容,正是由于赵煦的信任,如今的大宋不管是内政还是外事,事事雷厉风行,都处处透着章惇的铁腕之风
大宋立国以来,可以说从未有哪个皇帝与首相之间的xìng情、行事风格如此接近、默契过
这样的君臣组合最终只会出现两个结果,一是把大宋带入深渊;二是把大宋带向前所未所有繁荣章惇坚信是后者
但现在,崭的大道才开了个头,赵煦却要倒下了,章惇每思及此总是夜不能寐,心绪难平但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章惇除了难过已经没有多少惊慌了
朝中虽然插进了范纯仁、韩维等守旧派,大局仍掌握在党手里
宫中够得上份量的只有朱太妃和刘皇后,这两个女人章惇也都没有太担心,因为二人可以说都毫无根基,暂时对党不会有太好的威胁
五月间按照党的意志,普宁郡王赵似升为了亲王爵,这等于是为皇位的继承做好了准备
现在麻烦的是,在朱太妃与刘皇后之间,应该选择谁?
赵似才十二岁而且xìng格和赵煦不同,很象朱太妃,柔软懦弱,一但登基为帝,就必须要有人垂帘听政;
按惯例自然是朱太妃莫属但朱太妃这个女人死活不肯接受太后的封号,以太妃的身份摄政这于制不合
而且这个女人xìng子过于柔弱,根本就扶不起一个小太监的片言只语,唯恐也能左右她的决定,让这样的人来摄政,对党来说未见得是好事
倒是刘清菁,她是正宫皇后,而且是党扶上去的,从法理上论,她皇后的地位比朱太妃还高,而且近一年来,时常帮助赵煦批阅奏章,积累了一些理政经验,赵煦这次出事,她应对的方法也可圈可点,不象朱太妃那样毫无主见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章惇才心存犹豫,刘清菁还太年轻,可以说心xìng未定,谁能确定她将来出于自身的利益会倒向哪边?毕竟一但让刘清菁垂帘听政,她就掌握了至高的皇权
自古以来,每一次皇位的迭,总是最容易引发不可预测的政治风暴这一次,大宋又将走向何方?
即便是心志强健如章惇,也不禁忧心忡忡
尚书省外的天空,又yīn沉了下来,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暴雨
玄武门
幽暗的夜sè下,皇宫后的玄武门悄悄打开了一线,郝随带着几个太监和班直侍卫,迅鱼贯而入,大门随即又无声地合上
一路上行经的地方,皆是灯光幽暗,除了有灯笼照路的郝随,身后跟随的太监和侍卫都看不清面容
杨逸穿着一身侍卫的服饰,就混杂在这行人当中,他已多次夜入皇宫,但走玄武门还是第一次,首先经过的是太监宫女的居所,以及为皇宫提供服务的各个司局、如针工局、御药局等等,直过了观稼殿,才是嫔妃居住的宫殿
乾宁宫里,郝随等人才退出去,刘清菁已是眼泪汪汪,若不是身子不便,早已扑进杨逸怀里了
“杨逸,你可算来了,这两天你可知道,我这心里象压着一座大山似的,我都快支撑不住了……”这两天一夜,对于刘清菁来说就象恶梦一样,心中患得患失,惶惶不安,此刻见到杨逸立即哭诉了起来
“请皇后稍等,臣先给陛下诊断病情再说”
杨逸向小菊一示意,小菊便轻声说道:“里面只有茉莉一个人守着,杨学士可放心进去”
内殿灯火通明,空气里的龙涎香混杂着浓浓的草药味,宽大的龙床上,赵煦瘦骨嶙峋,形若枯蒿,见他这副形态,杨逸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赵煦算得上是个好皇帝,原来的历史上,他还能活三四年,但现在……
杨逸抽出赵煦外边那只手,二指一齐搭到了他的脉搏上,茉莉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杨逸脸上不动神sè,心中的寒气却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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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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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现在的身体情况可用气若游缕来形容,想要恢复过来除非出现奇迹
只是杨逸一时也不能确定他的生命能拖延多久这种事情不好说,说不定赵煦的生命之烛下一刻就会息来,说不定拖个十天半月,甚至三两个月也不奇怪
这个结果让人心里很沉重
刘清菁早已眼巴巴地等着杨逸一回到侧殿她立即问道:“如何?官家他可还有希望恢复过来?”
杨逸摇摇头,刘清菁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昏厥过去
“皇后娘娘冷静,此时你不能乱”
“你要我如何冷静?官家若是这个时候走了,我肚里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你说呀杨逸你说呀”在杨逸面前,刘清菁所有坚强的外壶都已不在,彻底变回了不知所措的小女人
“陛下如今已经是药石难调,能不能撑到你生产全看天意了,若是撑不到,你将来若是生女,便也是个公主,若是生男,就让他做个清闲的藩王”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只有一个月了,杨郎,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你一定要救救官家…..”
“皇后娘娘你别这样若是能救我何须你说,现在只能看天意了”
杨逸扶住激动的刘清菁,好声安抚着,只望她能快些冷静下来,侧殿里烛火有些暗,没有一丝风,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官家若是真有万一要不……咱们密不发丧,拖到奴家分娩再说”刘清菁的声音微微地打着颤可见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是何等的忐忑难安
杨逸连忙劝道:“你千万别做傻事,我敢确定,纵然你费尽心机也绝对瞒不过三天,到时事情一但传出,你反而会陷入绝境”
听了杨逸这话,刘清菁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绝望,她无助地拉着杨逸的手饮泣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杨郎,那你说该怎么办?只要能让我这肚里的孩子登上皇位,你让我怎么做我都依你”
“你听我说,即便你不甘心这事情也得一步一步来记住,你现在首要之务是控制好这座皇宫,李一忠此人曾随我出生入死,可以信赖,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要让他迅通知我还有,明rì你立即让郝随先联络蔡京等人从你的角度先争取他们的支持,这个应该不难至于章相那里,你只须向他表态自己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政,支持他就行了,剩下的事到时我自会料理”
事情要一步一步来这句话被刘清菁放在心里反复琢磨起来,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渐渐冷静了下来,不错现在首要之事是要拿到摄政权,摄政大权在手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看着杨逸,刘清菁又莫名轻松了许多有这冤家帮着谋划,自己照做便是,何须过于担心呢
俩人细细地商议了一阵,安排好各项行动步骤后,杨逸不宜在宫中久留,便匆匆出宫而去
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驶到杨家门前停了下来,李怜儿由丫环搀扶着走下车来,年纪越长她倒是越发清丽了,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自杨逸外放环州后,她一般不会过三天,必定会来杨家探视杨氏一回,杨家下人对她早已非常熟络,直接就将她引了进去
杨逸听说李怜儿来串门后,心念一动,回书房磨墨写了封信
“四哥?”李怜儿被唤到书房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半张着都忘了合上,“四哥你什么时候回京的?不怎么也不说一声?阿翁老念叨着你呢”
“十六了,大姑娘家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李怜儿脸蛋一时全红了,大概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副样子糗大了,她捏着裙带窘迫地说道:“四哥,我刚才只是太意外了,才那样……”
“有没有管我娘叫二娘?”
“嗯?”李怜儿又一次没反应过来
“没有没有阿翁让我听四哥的话,小妹没敢再叫二娘”这丫头总算反应过来了
杨逸淡淡一笑,也懒得再计较她叫自己四哥的事了,和声说道:“坐,你阿翁身体还好?”
“阿翁身体还好,四哥不用担心”李怜儿没坐下,反而婷婷移步到他的书案前,她身量高挑,身上带有一缕淡淡的桂花香味儿,“四哥,你还没说你为何回京来呢?怎么连阿翁也不知道?”
“是陛下招我回京的,此行保密,你出去要谨记不可向人提及,家里人也不行,知道了吗?”
李怜儿才不会去管皇帝为何要招他回京,她只知道杨逸这么做,等于是对她很信任,于是高兴地说道:“四哥你放心,小妹一定守口如瓶,保证不向其他人提及四哥回京的事,四哥若是不信,人家发誓……”
“行了,行了,记在心里就好,大姑娘家不要学得那么罗嗦,免得将来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大不了我陪着阿翁一辈子……”
李怜儿还待再说,杨逸却打断她说道:“我这有一封信,你带回去,亲手交给你阿翁,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你阿翁”
“四哥你怎么这样?老是不让人家把话说完,求人家办事还这么霸道,一点不象婶婶”久而久之,李怜儿也不那么怕这个“四哥”了,噘着嘴顶了一句
“你若是象你娘,或者象你大妈妈,我也不让你登门”
“四哥你……”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爱帮不帮”
“我帮我帮”李怜儿连忙把信抢过,塞进自已怀里“四哥的事,就是小妹的事以后四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这丫头,还真把我当他四哥了,当着面就往怀里塞东西,也不知避点男女之嫌,杨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去”
章惇府上杨逸觉得还是先不去为好,现在先由刘清菁去与他们沟通若是自己这时侯去为刘清菁的摄政权奔走,只怕别人难免会对自己与刘清菁之间的关系起疑
遇事要有静气
杨逸添好墨后,独自在书房的后窗下练起字来,窗外是静静的院落,亭台竹柳倒映在池塘里,rì影悠悠……
这身体原来留下的功底不错全神贯注之下一行行流畅的行体从笔尖流淌出来,原本洁白的宣纸上,尽是墨韵流香
韩碧儿进来给他点上檀香后看了看,也没再打扰他,便悄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见她带琴cāo过来与韩碧儿妖娆的姿态不同,琴cāo身上仍是素雅的衣裙,娉娉婷婷行于花木间,恬淡的姿态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手上托着一壶茶,到了书房门口,见到杨逸正在后窗下练字,便要出声,却见韩碧儿示意她别出声打扰了杨逸然后向室内的茶几指了指,琴cāo只得将茶端进去
又听到有脚步声进房来杨逸连头懒得回,十三娘和清娘都不在目前这个家里敢随意出入他书房的,也只有韩碧儿一个人了
琴cāo将茶轻轻的放在茶几上,杨逸左手边放着好几张练笔的稿纸,她随意看了一眼,却立即被吸引了过去,杨逸的行书谈不上大家风范,吸引琴cāo的是纸上的诗词,让她不禁一张张的默诵起来: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这样的小令,一看之下就让人沉醉其间,虽然琴cāo还没见过这种词牌,但那种刻骨的凄美,一下子就随那西风瘦马上的身影印入脑海之中
再看另一张,写的是一曲《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贯看秋月chūn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令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首临江仙与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近似,都是大气磅礴,却又所不同,苏东坡的《念奴娇》成就或许高一些,但到全词的最后,个人的感情却还在激荡之中;
而这首临江仙却是将千秋功业,都付于笑谈之中,全词从下阙起,已经从激荡起伏的历史大cháo,回归为平平淡淡才是真的自在,显得为豁达,或者说多了一份看破红尘世事了然
琴cāo看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杨逸随意地搁下笔,习惯地伸手将身边的丽人一揽:“碧儿,既然把茶拿来了,还不快倒一杯来……你?”
杨逸愣了一愣,连忙缩手,啪的一声,一砚浓墨被撞落地上,溅出一幅“山水画”,也溅了杨逸一身墨黑
琴cāo则是一脸羞红,杨逸那坏手在将她揽入怀中时,熟练的滑到香臀上抓了一把,此刻香臀上还有微痛酥麻的感觉
“呃……琴cāo姑娘,你怎么来了?我……我还以为是碧儿送杯来呢”
看到杨逸讪讪然的样子,琴cāo自己反而平静了一些,望着杨逸一襟的墨汁,说不出狼狈样子,琴cāo低下头轻声说道:“对不起,琴cāo冒昧进大人的书房,是琴cāo不对”
“不不不,这个……只是误会,只是误会……”杨使君练了半天字积攒下的那点静气,眼看就要全跑光了
遇到这种尴尬事,当你发现别人比你还尴尬时,心里就仿佛有了份优势感,能很快平静下来,此刻的琴cāo就是这样,见杨逸有些手足无措,她忍不住低头羞笑道:“大人还是先去换衣裳,这里奴家先帮着收拾”
“哦,那好,麻烦琴cāo姑娘了”
杨逸逃也的退了出去,换好衣裳回来时,琴cāo已经将地上的墨汁擦干净
她仿佛怕杨逸再提刚才的尴尬事,当先说道:“大人,这些诗稿可否赠与琴cāo?”
说话间琴cāo摆开两个杯子,提起茶壶往里注茶,动作轻灵娴熟,半滴不漏,倒茶时她左手挽着右手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柔荑,纤细而长的手指温润透明,宛如美玉;淡淡蛾眉半舒着,不着脂粉的脸颊,线条柔美,肌肤白腻水润,自然散发着的淡雅气息衬得她加清丽若仙
“琴cāo姑娘若是喜欢,拿去便是,不过不必向外道及是出自我手”
琴cāo有些疑惑,抬起头来瞄了他一眼,微笑道:“使君进京赶考时,以一曲雁丘词,为当时的李湘弦姑娘夺得行首之事,至今传为天下美谈,今rì何故却不愿将这绝世佳作流传世上?”
“琴cāo姑娘误会了,我是个粗人非雅人,当初之所以帮李湘弦,完全是为了那笔银子”
想起骊山时他也说自己是粗人,但那撑着油纸伞携美踏雨而来的画面,分明是神仙中人,琴cāo不禁宛然一笑,轻轻地茶递给杨逸后说道:“世人都在传说,李湘弦夺得行首后便身退,是跟大人作了神仙眷侣,奴家却听姐姐说并非如此,这倒好生奇怪”
提到李湘弦,杨逸心情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下轻叹道:“她是一只随季节迁徙的雁儿”
琴cāo恍惚间在杨逸眼中看到了一丝落寞,很淡很淡,却莫名地让人想起了夜半那孤单的雁鸣声
或许每个人总会守着一段不愿提起秘密,琴cāo没敢再去提李湘弦,转过了身子,去将桌上那些诗稿仔细的叠起,每拿起一张,她又细细品味了一回,虽然只有几首,但首首是极品佳作,琴cāo掩卷抚叹,爱不释手
“若是大人不嫌弃琴cāo才疏学浅,琴cāo拿去谱上曲后,再请大人指教”
象那首天净沙.秋思是元曲,目前还没有适合的词牌,是以琴cāo姑娘才有此一说,杨逸微笑说道:“琴cāo姑娘尽管拿出,曲成之时,我必洗耳恭听”
琴cāo难得地露出欢欣的表情,敛衽向杨逸福了一福,轻移莲步转身而去,她走路的姿态极为优美,恍若洛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杨逸感觉她有些变了,究竟哪里变了,嗯?眼神中似乎少了一丝看破红尘的寂寞
杨逸的目光下意识的往她的香臀看去,直到琴cāo消失在门外,他才收回目光,一口将杯中茶喝光之后,喝道:“碧儿,你给我滚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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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黑云遮月
***
蔡京素知郝随是刘皇后身边的红人,特别是一年来,刘皇后成了后宫第一人,郝随是水涨船高,在宫中地位已俨然不输焦守等人听到下人来报郝随到府,哪肯怠慢,连忙亲自出迎
两人到了书房落坐后,蔡京含笑说道:“郝总管多时不曾光临敝府,想是辛劳得很”
郝随端起茶细饮一口,淡然答道:“宫里也没什么事,倒也闲着,只是蔡尚书为国忧勤,匆匆无须臾空闲,咱家没事不敢冒然前来造访,扰搅蔡尚书清神”
无事不敢冒然前来造访,那也就是说这回定然有事,蔡京听出弦外之音,立即挥挥手让侍候在旁的丫环退了出去
“好说,好说,郝总管肯垂教时,就是一rì来百遍,蔡某又岂敢惮烦?毕竟是郝总管不肯垂教是真”
得蔡京这一捧,郝随笑得脸上菊花绽放:“得哪,得哪,别客套了,正好有一件事奉商,还要多多借重蔡尚书哩”
蔡京立即拱拱手答道:“好说,好说,郝总管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郝随不语,再次端起茶来,似是无意地打量起蔡京的书房来蔡京微微一笑道:“郝总管有话但说无妨,此处书房,未经招唤,府中下人不敢接近二十步内今rì总管到来,蔡某就想着当有要事见教,所以特请郝总管到书房来”
“人说蔡尚书最是知机,果然名不虚传”郝随脸上的菊花加灿烂了
“不敢”蔡京却正sè地说道,“总管请说”
郝随也收起笑意郑重其事地说道:“蔡尚书是想巩固权位呢?还是想丢了这个好官儿?”
对这种套路,蔡京早已司空见惯他故作吃惊地说道:“可是有人弹劾蔡某?”
“不是”
“然则陛下将要罪责蔡某吗?”
“也不是,蔡尚书勿须乱猜了,且听咱家细细道来,蔡尚书可曾听说官家昏厥之事?”
蔡京知道该入巷了,他讶然答道:“蔡某原听到一些传言,本待不信,不想此事竟然是真?”
“确有其事”郝随目光沉沉地落在蔡京面上严肃地说道,“蔡尚书,到了此时,咱们不妨推开天窗说亮话,官家一向气虚体弱,此次昏厥已经两天两夜尚未见转醒太医皆束手无策,若是万一……简王年方十二,势必未能亲政,朱太妃向来不问世事,也难作摄政年来官家体弱,奏章大都交由刘皇后批阅,刘皇后处理得井井有条当那时由刘皇后垂帘再适合不过,此事到时蔡尚书尚能带头首倡,刘皇后一但垂帘,蔡尚书必定官上加官,爵上加爵,这等巩固权位的办法,唾手可得,不知蔡尚书以为如何?”
蔡京未立即作答心里细作思量起来,抛开枝枝节节直论当前宫中有资格垂帘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朱太妃但得她答应接受太后之位后才行,否则以太妃名议摄政于制不合,但朱太妃这个妇人……
余下一个有资格的便是刘皇后了,若是她在赵煦驾崩之前产子,则其子理所当然的是第一皇位继承人,她也理所当然的升为太后,垂帘听政就再顺当不过,就算赵煦驾崩在先,赵似年纪太小,由刘皇后垂帘听政也是说得过去
最重要的一点,刘皇后是党扶上去的,而当初朱太妃却是严词拒绝了党的请封,与党之间便有了嫌隙,若要在两者之间做选择,把持朝堂的党成员很大一部分会趋向选择刘皇后
郝随见他久久不语,有些不乐地说道:“蔡尚书,此事有何好迟疑的?蔡尚书不愿意,尽管不答应,不过咱家在蔡尚书面上的情是尽过了,rì后可别怪咱家没给相公留情面”
郝随说完当即起身,便要离去,蔡京连忙陪笑道:“郝总管切莫误会,郝总管瞧得上蔡某,特意来替蔡某设法,就是天大的事情,蔡某也当勉为其难,岂有不答应之理?”
办妥此事,郝随也暗松了一口气,从换上笑容说道:“好说,咱家就知道蔡尚书是个知机之人,这样的富贵断不会眼瞧着人家取了去,自己却冒着丢官之险来得罪人,才特意跑贵府一趟,如今算来咱家倒没看走眼,蔡尚书啊,做成此事,升官加爵必定少不了,从实际讲起来,蔡尚书倒不是在帮别人,正是帮着自己咧”
“当得效力,当得效力”蔡京放低姿态,连连应是,当即还要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尽心款待郝随
郝随却是推辞道:“咱家出宫也好一阵了,怕是皇后娘娘需要侍奉,这酒就改rì再来叨扰”
蔡京强留不住,客气一阵将他送出府去
郝随出了蔡府,转了两条街,便又对赶车的小太监说道:“向南,去中书舍人林希府”
隐没在东京喧嚣的市井下的暗流无数,郝随这里或许不过是一个缩影,除此之外,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悄悄地谋划着、观望着、作着艰难的选择
历朝历代的皇权迭,即便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底下也必定是暗流汹涌,站在权力顶端的人希望保住手中的权力,站在中层的人希望借此机会进一步,站在下层的人希望一飞冲天……
而作为这次风波的起源地,凝芳殿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了
凝芳殿只是宣和殿东侧的一座小殿,今年才成为康国长公主的居所,今天是七夕,本应是康国长公主呼朋引伴,和小姐妹们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但今年凝芳殿中静静寂寂;康国长公主一直不曾知道赵煦急怒攻心昏厥的事,昨天还一心想着出家,连宋贵妃也劝不住
今天却突然安静了,康国长公主一身白衣坐在佛像前,往rì的一头青丝已经剪落,只余一些发脚卷在佛帽里,玉体显得加纤弱了
一旁的庆国公主有一声没一声地敲着木鱼,听得康国长公主有些心烦意乱
“十姐儿,别敲了”
庆国长公主今年只有十一岁,无论是长相还是xìng格都有些象朱太妃,但毕竟小孩子的心xìng未脱,听了康国长公主的话,她也不停手,眉眼弯弯地笑道:“四姐,人家才敲一下子,你就嫌烦了,将来你一个人敲一辈子,那可怎么办?”
康国公主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恼羞成怒地说道:“好啦那是我的事,要你管没事玩你的去,少来烦我”
庆国公主将木椎一丢,跑过去从背后搂着康国公主的脖子,嘻嘻地笑道:“这才象四姐哩四姐,你忘了吗?今天可是七夕,等下比赛穿针乞巧儿,人家今年一定要赢了四姐”
七夕之夜,按风俗家中有书读的男子晚上就要对月裁诗,女孩子焚香列拜过后,就要望着月亮把线穿过针眼,谁要是穿得快,就表示谁乞到多巧儿,男孩自是谁裁的诗好便代表聪明伶俐家里大人通常都会有所赏赐,表示赞许,即使是皇家也不例外
康国公主虽然不会做针线,但往年宫里穿针最快大都是机灵好动的她,得到赞许最多自然也是她,常让姐妹们羡慕不已
想起往年的情景,康国公主里心有些难受,但她一向很喜欢这个漂亮懂事的妹妹,被她缠着一时也不好真使脸sè,便说道:“十姐儿,我不会再跟你争了,你去让姐姐一个人静一静”
庆国公主哪里肯,搂着她的脖子撒娇道:“不呢四姐不去,人家一个人都不好玩,四姐,一起去嘛”
“姐姐现在是出家人了,出家人与世无争,十姐儿,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姐姐的心思,你长大后才能明白,去”
“不哩,四姐不去,人家也不去,人家就留在这儿陪着四姐”不管怎么说,庆国公主就是赖着不走,劝不动自家姐姐,她也不劝了,嘟着小嘴坐回木鱼边,捡起木椎又是左一下、右一下的敲起来
那模样哪里是在敲木鱼啊,分明象在一个光头上撒气儿
康国公主心里清楚,是自己母妃让这丫头来劝自己的
康国长公主忍受着那乱七八糟的木鱼声,姐妹俩就这么耗着,月亮起上了东窗上,殿中帷幔被夜风吹起,寂寞地飘动着
轩窗下,凉凉的月光照在庆国公主的小脸上,脸上肌肤晶莹如玉,蛾眉微蹙,小嘴还嘟着看看这个终于累得睡过去的妹妹,康国公主轻轻一叹,起身将她抱到床上,细心地帮她盖好罗衾
她自己披衣走到窗前,静静地望着天上的半轮明月,记得在沙漠里的月sè似乎为皎洁……
想起往rì的种种,康国公主心cháo久久难平,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地站着,二过后,西天突然划开一道闪电,乌云渐渐覆盖过来,遮住了月sè,遮住了天空,闪电越来越密,一道道划下仿佛要将天地劈开一般
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乾宁殿方向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大声呼喝,还有宫女太监的惊叫,还有器物倒地、瓦片坠落等声音
康国长公主心里大为惊讶,这皇宫内院,半夜里谁敢如此大声喧哗?莫非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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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天头疼,昏昏沉沉的,码不出字来,抱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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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皇帝驾崩
第207章 皇帝驾崩
大宋帝国的第七任皇帝,身体病弱,jīng神却无比强健的赵煦,在七夕夜的二更时分,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在位十一年,只有两年的亲政时间,但就是这短短的两年,大宋北败辽国,一举扭转了宋军对辽军心里上的弱势。喊出了大宋不接受任何威胁的最强音!
同时停赐西夏岁币、关闭榷场、制定浅攻蚕食之策。两年间,取得了蒙云谷大捷、攻陷西夏应理城,收复米脂,消灭西夏近十万大军,把西夏打得心惊胆战,一改元祐年间被动挨打的局面。
内政方面,任用了章惇这个铁血人物为相,轰轰烈烈地拉开了绍述先圣的改革大幕,统一税赋,官绅一体纳粮,敢开天下先,敢向天下所有的官绅叫板。即便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也未必有这样的魄力。
差役法、保甲法、农田水利法、将兵法、科举法、一条条的法令改良重施,政、军、财、科举等等方面一齐入手,引领着大宋阔步前进。
短短两年时间,大宋深深的打上了他年青、刚毅、奋发、强硬、偏激、绝不妥协的烙印,他是一个大有为的君主,别说再给他五百年,只要十年,他的成就或许就会超越大宋开国以来的所有皇帝。
但他却就这么走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巾。
刘皇后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当赵煦真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还是浑身冰冷,哀恸之下几yù昏厥过去,惊慌失措的小菊茉莉将她扶到侧殿,所有的太医都围了过来,手忙脚乱的诊治,金针渡穴、安神剂药一齐施为。
殿外惊雷交加,闪电一道道划下,把乾宁殿照得忽明忽暗,哗啦啦的雨点倾泄而下,仿佛上天在恸哭,夜风吹进殿,帐幔飞舞,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也低声地哭泣着……
好不容易等刘皇后的情形稳定下来,泪流满面的小菊泣声道:“圣人!官家已大行,眼下你更要保重自己呀,圣人若是乱了分寸,婢子等如何是好?”
刘皇后柔肠寸断,抱着小菊恸哭不已,小菊一边陪着哭,一边劝慰,郝随看着心急如焚,这眼看半个时辰过去了,有些事必须立即安排,否则迟则生变。
他伏身劝道:“官家大行,身后之后急需料理,还请圣人节哀顺变,打起jīng神来,否则有些事一但迟了,只怕不妥,圣人……”
刘皇后听了收住哭声,咬了咬牙说道:“敲钟!”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殿内外一片惨白,只见一个满身湿透的小太监仓惶地冲进来,张口就喊:“圣人,大……大……事不好,有禁中侍卫作乱,如今已经纠……纠集两三百人,杀奔乾宁殿来……来了……”
“什么?”刘皇后大惊失sè,几乎又昏厥过去。
郝随尾椎一阵发凉,一下子跃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惶声大喊:“护驾!护驾!有乱臣贼子作乱,护驾!护驾呀……”
随着雷声落去,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雨中传来,随即刀剑的撞击声、花瓶落地的碎裂声,杀伐的怒喝声,死亡的惨叫声纷纷传来,惊得殿中的太监宫女大喊尖叫不断,便是刘皇后也是六神无主,仓惶失措。
这时半身是血的谢东升冲了进来,也顾不得行礼,急声吼道:“圣人,殿前司指挥使邓熙作乱,乱兵人多,我等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请圣人立即退避,同时火速传旨,召侍卫都知李一忠万急领兵入宫,护驾平乱,要紧要紧!”
刘皇后惶急之下哪里还有主见,谢东升怎么说她只能怎么做了,郝随得了旨意,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从后面飞奔而去,谢东升将殿中一张小软榻整个抬了过来,连声催促道:“快快快!将圣人扶上去,圣人放心,小人等拼着一死,也誓必护得圣人周全。”
谁知刘皇后此时却说道:“我哪也不去,官家刚刚大行,我要守着官家,就算死我也要守着官家!”
无论小菊等人怎么劝,刘皇后就是不为所动,谢东升见她挺着个大肚子,也怕剧烈的奔跑之下出什么意外,不敢再劝,只得再次冲出乾宁宫。
倾盆大雨之下,守卫乾宁宫的侍卫正与邓熙的乱兵殊死拼杀着,乱军不下三百人,同样是皇宫侍卫,在邓熙的带领下,渐渐将乾宁宫围住,步步逼杀进来,谢东升带领的侍卫只有几十人,此刻已经结成小阵,拼死守住门窗等位置,但形势仍是岌岌可危。
谢东升看得心如火焚,提着长刀狂冲而出,咆哮如雷地向一个乱兵的脑袋砍飞,雨水血水漫天飞溅,他一边砍一边大吼不止:“尔等身为殿前侍卫,竟敢犯上作乱,此仍诛九族的大罪,识相的还不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将来朝廷念你们一时受人蒙蔽,还能从轻发落,否则……”
-“否则怎么样?”
邓熙桀桀而笑,高大的身躯在闪电一明一暗的照映下,就象扑人的雄狮猛虎,他狂吼驳斥道:“兄弟们别听他的,陛下大行已经两天了,他们竟然秘不发丧,其心可诛,这分明是想掩盖他们谋逆害主之行,窃居国器,祸乱朝纲,我今奉太后懿旨,诛杀此等乱臣贼子,兄弟们,杀啊!今夜奋勇杀贼者,太后回宫之时,必有重赏!子孙后代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向太后出居瑶华宫,根本没有资格再干涉国事,宫中当以刘皇后为尊,陛下刚刚大行,尸骨未寒,尔等便行此犯上谋逆之举,天理昭昭,即便今夜让尔等侥幸得逞,明rì也必被满门诛戮……”
谢东升每劈出一刀,都会挥洒出大量的雨水,一身铠甲沾满了鲜血,很快又被雨水冲去,双方不但要殊死拼杀,还要唇枪舌剑的怒斥对方为乱臣贼子,只有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才能鼓舞起己方的士气。
但邓熙一方毕竟人数占优,渐渐将谢东升等人逼到了殿门口。身边的同袍一个个的倒下,帮手越来越少!
噗的一声,谢东升大脚上也挨了一枪,他不等对方抽枪,咆哮如虎的横挥一刀,一个硕大的头颅飞冲而起,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邓熙一见谢东升受伤,更是大吼:“杀啊!兄弟们!杀了这些谋害陛下的jiān贼,镇国安邦之大功便是你们的了!杀……”
在邓熙的激励下,乱兵更是疯狂,前赴后继的汹涌而上,刀斧枪戟挥舞劈刺!轰轰的惊雷声夹杂着武器的撞击声,电光闪闪,火花飞溅……
眼看谢东升就要守不住了,就在此时,一声娇喝响起:“住手!尔等竟敢在皇宫作乱!就不怕诛九族吗?”
轰!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只见回廊那边康国长公主头戴僧帽,身穿一袭白衣冉冉而来,为她提灯笼的两个宫女已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得手麻脚软,浑身瑟瑟发抖,康国长公主却不甚畏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毕竟经历了西夏的千里逃亡,比这更血腥、更浩大的撕杀场她见了不少,还都是随在杨逸的马背后真真切切冲入敌阵的,从最初的惧怕到后来的麻木,胆量自然也就练出来了。
正在撕杀的双方几乎都认识这个长公主,她是宫中最顽皮的公主,也是各种传言最多的公主,见她抢过宫女手上的灯笼,硬是向撕杀的场中走过来,双方都不禁停下手来。
目前双方士卒都认为自己是在平乱,是在维护皇权,谁若是对康国长公主下手,那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乱臣贼子了。
谢东升不失时机地大喊起来:“长公主,小人是谢东升!谢东升啊!长公主,陛下刚刚大行,这些人竟然立即作乱,简直是罪大恶极……”
邓熙心中大急,时间多拖一秒,对自己多一分不利,一但宫外反应过来,自己只有一死,但康国长公主身份在那里摆着,若不管不顾,恐怕手下就会心生疑虑,他一下子冲过去大吼道:“长公主,陛下已经大行两天了,谢东升一干贼子秘不发丧,图谋不轨,本将奉太后之命,前来擒贼,乱臣贼子已被本将困于殿中,此处刀剑无眼,长公主速退!”
听到谢东升道出“陛下大行”四个字,康国长公主早已惊呆过去,再也不知道双方在说什么。
“六哥!”她突然悲怆地大喊一声,对前面的刀斧视若无睹,直奔乾宁宫大门跑过去,手上的灯笼坠落在地上的积水里,很快息灭!
“长公主!危险!快保护长公主!”邓熙对身边几个心腹一使眼sè,一齐迎上来,挟着康国长公向别处跑,任由康国长公主如何踢咬喝斥都无用。
“快!立即给我拿下乾宁宫,尽戮这些谋逆作乱的贼人。!”邓熙提着刀回头,第一个向殿门冲了上去,双方的生死拼杀再次开始。
七夕,本来东京城的百姓是彻夜游玩,灯火不息的,但一场忽如其来的大雨,使得街头变得空空荡荡,人们大多躲回了家里。
然而就在此时,一队队兵马奔过夜雨滂沱的街道,铁蹄声急如鼓点,溅起水花四shè,很快,章惇、李清臣、蔡京、等新党要员的府邸就被兵马堵住,严禁进出……
第208章 暴雨.暴乱
第208章 暴雨.暴乱
包毅不断抽打着战马,冒着大雨狂奔向景明坊杨家,好在大雨中街面已无行人,可以让他飞驰而过,一道道闪电在前方炸开,仿佛要为包毅劈开路一般。
景明坊紧挨着皇城东墙,包毅冲到杨家门前,猛然一勒战马,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还未等它高高扬起的前蹄踏下,包毅已经奔上台阶,手脚并用急擂大门。
杨逸今夜心里有些烦闷,此时还未睡下,一见包毅奔在家里的门房前面,一脸惶急的冲进来,心里咯噔一下便知出事了!
“大人,不好了!陛下大行!殿前军指挥使邓熙在宫中叛乱……”
“碧儿!取本官的官袍来!”杨逸不等包毅说完,立即对韩碧儿大声吩咐。
换上官袍后他复又吩咐道:“你们一起到娘亲房里去,家中大门紧闭,除非我叫们,否则不得开启,通知林缥缈,以及家中护院,守好门户!”
等最后一句话声落下,杨逸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风雨里。
两匹快马再次冲出景明坊,一路上从包毅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更要,杨逸心中也惊急万分。
大宋地方上虽然时有叛乱发生,但京城一向平静,京中皇亲国戚、权贵豪门少有实权,各军驻防制度更是严苛,且层层细分,太宗年间京城发生大火,三衙未得枢密院调兵令,擅自调兵救火,事后三衙主官差点全部被斩首。
在这种严苛的制度下,京中即便有人想作乱,也不可能调动太多军队,庆历八年时,宫中禁卫也曾发生过一次叛乱,乱军将仁宗与曹皇后困于寝宫之中,情况也是万分危急,但当时叛军头目颜秀能纠集起来的也不过几十人。
但现在从包毅口中得知,不但宫里有叛乱,似乎城中也出了问题,包括首相章惇、枢密使许将的府邸,都已被围困,而李一忠虽有旨意在身,仓促之间能调集的兵力也不过两百来人,正从宣德门拼死攻打入宫。
李一忠的发力方向没有错,现在关键是先控制皇宫,但很显然这不是一次军中士卒临时起意的叛乱,而是一场jīng心策划,有序实施的yīn谋,从他们围困章惇等人府邸、却没有立即破门杀戮便可得知。
杨逸与包毅冲到宣德门时,整个宣德门已经洞开,喊杀声从里面大庆殿两侧的左右升龙门传来,滂沱大雨之中,李一忠身先士卒,冲开了右升龙门,里面的叛军以血肉之躯拼命阻挡,双方在右升龙门反复抢夺,李一忠一方虽然兵力占优,奈何右升龙门不算宽,无法发挥出兵力优势来,一时竟僵持不下。
“乱臣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李一忠咆哮如雷,他擅长的弓箭在雨中无法使用,提着一把大刀狂砍而进,锵!刚刚横砍开一支刺来的枪头,便见头上一物呼啸砸来,李一忠一边疾退一边挥刀狂砍。
嘭的一声,一个箱子被他砍得木块纷纷飞,但里面随即飞出更多的物什,桌子、椅子、花架之类的哐啷不断,一时间塞满了右升龙门,使得李一忠一方的进攻更为艰难。
杨逸踏着一地的血水冲到右升龙门,大喝一声:“李一忠!”
“喏!”李一忠条件反shè般轰然应了一声,待看清来人后,不禁冲将上来激动地喊道:“大人,您可来了!叛军死守升龙门,我等……
杨逸狂暴地打断他道:“给你的调兵圣旨何在?”
“在此!”李一忠刚刚把圣旨掏出,杨逸一把抓过塞入怀中,“有圣旨在,不管谁出面阻拦,给我杀!无论如何救出刘皇后与朱太妃。”
“属下明白。”
“包毅,带几个人跟我来!”
包毅立即招呼十名士卒,跃上战马随杨逸冲出宣德门,李一忠不明就理,但杨逸的命令很明确,他顾不得多想,回身又杀进升龙门。
杨逸带着十来骑出了宣德门向东,过了皇城东墙再向北一折,冲上了东华门大街,闪电交加,蹄声如雷,暴雨纷飞,十二骑冲开层层雨幕,疾冲向北!
千钧一发!千均一发!眼前就如同一场胶着的大战,谁能先斩将夺旗,谁就赢了!或许只差一分,或许只差一秒,整个大宋的格局就要大改!
狂奔的战马上,包毅大声问道:“大人!咱们这是要往何处去?”
“瑶华宫!”
“瑶华宫?”
“不错!这是一场jīng心策划的yīn谋,不管是谁策划的,如何实施的,最后都必须把瑶华宫那位不安生的主抬出来,少了那位主,即便他们控制住了皇宫,也只能沦为一群人人得而诛之的叛逆,现在,咱们就是要先将这位主控制住。”
包毅听了心里一激灵,不复再言,抽打着战马紧紧跟随杨逸身后向北疾奔…..
章惇的府邸被围困时,他已经就寝,幕僚余滔直冲他的卧室门大喊:“相公!大事不好,府门被一队禁军围住了!相公快起来!”
章惇立即坐起,很快他就想明白,必是宫中起了变故,否则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兵围首相府?
“来人!更衣!”章惇冷冷的沉喝一声。
轰!一道闪电把大院照得通明,卧室门霍然打开,章惇一身一品宰相官袍,从房走出来,棱角分明的脸上犹如千年寒冰一般,他沉声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它消息吗?”
余滔连忙答道:“相府刚刚被围,不许进出,外间有何变故尚不得而知。”
“府外来了多少人马?”
“五十人上下。”
“招集家中护卫,随本官出府!”章惇冷冷一笑道,“看来有人是欺负老夫老了!”
余滔一下子有些恍惚,二十年了!掀开章惇尘封的履历,却依然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儿,想当年,自大宋立国就叛乱不休的山蛮,被章惇一路杀过去,从洞庭湖南岸杀到大理国边上,杀得作乱的山蛮至今不敢再轻言叛乱。章惇,可不是那些只知婉转承欢的主儿!
相府大门徐徐打开,章惇冷着脸走出来,向后簇拥着二三十护卫,还有几十手拿棍棒的普通家丁。
“退回去!我等奉旨到此,相府中人天亮之前不得出府半步,违者格杀勿论!”一个都头拔刀上前,神sè具厉地大吼着。
“瞎了你的狗眼,难道竟认不得当朝尚书左仆shè章相公吗?撒野撒到相府来了,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混开!”余滔上前怒斥,大袖一挥,差点挥到那都头脸上。
那都头横刀不退,强作镇定答道:“小人上命在身,只能得罪章相公了!章相公请回,莫让小人为难!”
“兵围相府!”章惇冷然逼上去,直逼得那都头连退三步,然后指着那都头面门怒喝,“谁给你的命令?谁给你的胆子?本相要立即前去面君,谁敢阻拦?还不给老夫混开!”
那都头接到命令是阻止章惇离府,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伤人,这也不奇怪,章惇身为首相,若是未经定罪,就妄然杀害,即便是向太后重新掌握皇权,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掌控朝政大权的新党必定会誓死反扑。
因为这已经超出了政治游戏的潜规则,首相都被悍然格杀了,谁的脖子还硬得过首相?何况大宋还有不杀士大夫的祖制,而首相就是士大夫的代表。
“来啊,请章相公回府!”
那都头退无可退,厉声大吼起来,身后的士卒犹豫了一下,冲上来几个人要押着章惇回府。
章惇一看对方这架势,想必无论如何喝斥对方都不会让路了,这些人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目的只是想拖住自己。
章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拖不得,一刻也拖不得!于是立即大喝道:“来啊!给本相打出去!谁敢阻止本官面君,等同谋逆,格杀勿论!”
章惇一声令下,身后的二三十护卫猛然扑上来,护着章惇就往外冲。双方顿时战在一起,那些士卒心存顾忌,不敢下死手,章惇的护卫却没有丝毫客气,逼得拦路的士卒步步后退,那都头心急如焚,一咬牙喝道:“除章相公外,其他人若敢冲出,一律格杀!”
噗!章惇身边一个护卫被一枪刺透肚子,鲜血飞洒而出,血!终于见血了!猩红满目,大雨冲之不去!
杀!
不知谁暴喝一声,血腥的拼杀就象被放出铁笼的猛虎,不断地吞噬着人命。
章惇的护卫身上没有铠甲,也没有结阵作战的经验,伤亡急剧增加,一盏茶功夫被刺伤倒地十余人,被逼回了大门内,章惇咆哮着提剑要当先冲出,被余滔死死抱住……
“滚开!本官奉旨接管瑶华宫!敢阻拦者格杀勿论!”杨逸大喝一声,乌云盖雪四蹄腾空,悍烈的直冲瑶华宫大门。
锵!两把长枪架来,杨逸挥刀狂劈而出,火花暴烈之间,两把长枪被劈开,乌云盖雪前蹄轰然踏下,两个守着大门的士卒惊叫着滚出,险险避过当头踏下的铁蹄。
“圣旨在此,本官奉旨调兵接管瑶华宫,谁敢抗旨!”杨逸暴喝不断,孟忠厚带着近百士卒却恍若未闻的冲上来。
杨逸试探完立即就退,对包毅喝道:“正主必定还在瑶华宫,我去调兵,你在此监看,尽可能拖延正主入宫!”
杨逸吩咐完,带着两个士卒又沿着街道向西疾冲而去,乌云盖雪在暴雨中昂首长嘶,快若闪闪!
向西两里,捧rì军大营!
第209章 血染玄武门
第209章 血染玄武门
玄武门外捧rì军大营,指挥使朱铭向杨逸一抱拳道:“请大人出示调兵虎符!”
杨逸手持圣旨,沉声说道:“宫中发生叛乱,本官仓促受命调兵平叛,只有圣旨,没有虎符,朱指挥使难道打算抗旨吗?”
“末将不敢,但按制调兵必有虎符,大人没有虎符,且圣旨并不是给大人的,末将不敢胡乱奉召!”
“这么说朱指挥使是打算抗旨了!”
锵!杨逸霍然而动,未等朱铭配刀拔出,他手上的长刀已经架在了朱铭的脖子上,疼痛的感觉从脖子上传来,一线鲜血顺着刀口流下!
“立即下令营中士卒随本官前往平乱!否则,抗旨者,杀!”
杨逸从牙蓬里吐出一个冷森森的杀字,大帐外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帐内光影明暗不定,如阎罗殿一般。杨逸杀辽国人,杀西夏人,此刻,朱铭丝毫不怀疑自己再说一个不字的话,杨逸会挥刀砍下他的首级。
这就样,杨逸半靠圣旨,半靠强迫,硬是从朱铭手里夺过一营捧rì军的指挥权。
五百金戈铁马一刻不停,冒着暴雨冲出大营,一个侍卫迎面狂奔而来,远远瞧见杨逸便大喊道:“大人,不好了,瑶华宫兵马护着一辆车子奔玄武门去了,我等人少,挡之不住……”
“全军!玄武门!”杨逸长刀一指,当先纵马向皇宫后门玄武门冲去!
包毅带着几个人不顾xìng命的反复冲杀,但毕竟人数太少,并不能凝滞孟忠厚的速度,若不是大雨中弓箭不能用,恐怕他们早已经被shè成刺猬了!
杨逸带军赶到玄武门时,只剩下包毅一人了,且身上已数处受伤,但眼看对方就要退入玄武门,他还是不要命的冲上去!
玄武门外是一片空旷地带,正合骑兵冲击,百来名叛军见大股骑兵冲来,大为慌张,在孟忠厚的指挥下,仓促结阵,打算边战,边退入玄武门。
“包毅!”
杨逸大吼一声,一手提缰,一手握刀,凭借乌云盖雪闪电般的速度,向叛军薄弱处猛撞进去,马蹄狂踏而下,两个叛军被踢得骨骼暴裂,倒飞出去,同时长刀挥出,嘭的一声劈在一个铁盾上,借助战马无比的冲力,不但把铁盾劈得斜向一边,还顺势劈开了半个脑袋,血花暴溅而起。
包毅随他几度出生入死,一听到他的呼喊,立即策马紧随他之后,疾冲而进……
“本官杨逸!奉旨调兵平叛!降者免死,顽抗者诛九族!”杨逸一边大吼,一边冲杀,身后的捧rì军也随之杀入,瞬间把叛军的阵形冲得崩溃。
“太后在此!尔等冲撞太后鸾驾,是要造反吗?”孟忠厚也疾声大吼着,他是军武世家出身,噪门一点不比杨逸小。同时他把向太后扶下车,一边组织抵抗,一边往玄武门前的台阶上退。
捧rì军有不少人认得向太后,听了孟忠厚的大喊,许多人不禁疑虑起来,杨逸见此情形,连忙呐喊道:“叛军挟持太后,十恶不赦!给我杀!救出太后!杀!”
杨逸咆哮着带头冲杀,惊雷劈下,妖异的刀光划过,又是一颗头颅冲天飞起,他抻手一接,将那头颅猛然往向太后那边砸去。
向太后养尊处优惯了,何曾见过这种血腥的杀戮,本就被吓得三魂去了两魂,此时见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飞来,滚落她裙下,鲜血沾满了她的裙幅,那狰狞有如厉鬼的模样吓得她尖叫不停,两脚瘫软难行!
杨逸一看没能吓昏这个老太婆,有些遗憾,但她由孟忠厚架着走,看上去也象被挟持了,只要她没时间喊话,自己带来的捧rì军便能听令杀敌了!
“恶贼!休走!杀!”
咆哮声,劈杀声,马蹄声,惊雷声,暴雨声在玄武门前激荡着,孟忠厚等人退上了玄武门前的石阶,捧rì军的骑兵只得下马步战,叛军且战且退,玄武门也渐渐关了起来……
门外还有十来个叛军在拼命,孟忠厚竟然不管了,便要将大门关起,杨逸急得肝火徒升,这道门一合上,这回就彻底完了,自己完了!新党完了!大宋要变天了!
驾!杨逸暴喝一声,一夹马腹,乌云盖雪再次狂冲而出,到了台阶下四蹄一扬,腾空而起,硬是从两个叛军头上跃过,冲上门前的平台!
战马腾空之时,杨逸抻手往腿上的摸,拔出隐藏的匕首,扬手shè出,正在关门的一个叛军咽喉处顿时鲜血狂涌而出,倒在了两扇门中间,其他叛军忙着把同伴尸体搬开,准备将大门合上之时,杨逸纵马冲到!
轰!乌云盖雪前蹄高高扬起,猛然踏在大门上,里面关门的几个叛军被震得倒摔出去!
“冲!”杨逸带着捧rì军紧追着冲进玄武门。
孟忠厚逃之不及,慌忙架着向太后避入旁边的针工局,这是专门为皇家织造衣锦的所在,院子不小,杨逸令人把前后两门一堵,立即对包毅喝道:“包毅!你带三百人前往乾宁宫,快!一定要救出刘皇后与朱太妃,保护好陛下……遗体!”
杨逸艰难地喊出最后两个字,心里象堵着块墙似的,赵煦的驾崩他心里确实非常难过,大宋眼看着阔步向前,这时候赵煦倒下了,大宋的命运再次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包括自己的命运,一切都变得如此无凭!
刘皇后与朱太妃此刻怎么样了?是否已经被叛军控制?若真那样,事情更是糟糕透顶,杨逸不是不想亲自带军杀往乾宁宫,但向太后必须控制住,这里缺了他,等下恐怕没人敢拿向太后怎么样,他只能留下。
杨逸泄愤一般,反身猛杀向针工局大门,一个消极作战的捧rì军被长刀一挥,头颅滚落地上!
“冲!一盏茶时间内拿不下里面的叛贼,都头以上全部枭首!”杨逸咆哮不停,有如杀神,几个捧rì军都头不敢怠慢,带头向针工局里猛冲,孟忠厚剩下不足五十人,拼命顶住前后两门,双方就在门口反复搏杀,每一刻都有人惨叫着倒下,尸体在门前积起了半人高,血水被雨水一冲,汩汩地流向玄武门!
工针局的一个房间内,向太后身上已被雨水打湿,外面包着一块锦缎,不知是冷还是怕,不停地瑟瑟抖着,这一切早已超出了她的预想,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经历这种刀兵拼杀,无比血腥的场面;
本以为赵煦一驾崩,由邓熙控制住刘皇后,孟忠厚迅速护送自己进宫,则大事可定了,最开始连章惇等人的府邸都没有打算去封锁,还是韩嘉彦为了保险起见,才建议行此策的。
现在一切都乱了,乾宁宫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却被那该死的杨逸困在了这里,杨逸,又是杨逸!杨逸怎么会在京中?怎么会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堵住了玄武门?
一连串的问题在心头划过,向太后愤怒的同时,更多的是害怕,她甚至认为杨逸会不顾一切的将她杀了!
除去太后的这身服饰,说来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而已,不曾象高滔滔那样执掌过国家大政,这么多年一直笼罩在高滔滔的yīn影之下,缺少独挡一面的决断能力。一但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立即变得六神无主,惶恐不安。
不光向太后如此,刘皇后也差不多,她同样是六神无主,殿外的撕杀声、惨嚎声此起彼落,有的如夜枭长啼,加上风声雨声,闪电雷鸣不断,让整个乾宁宫变得象鬼域一般吓人。
谢东升的人差不多都拼光了,他身上的伤口已不少于十处,虽然都不致命,但让他看上去就象血人一般。
“圣人!正殿守不住了,快!快退往侧殿!你们快扶圣人避往侧殿!快!”谢东升再次冲入殿内大吼,他一身的血,吓得殿内的宫女更是心惊胆战。
小菊与茉莉想要将刘皇后扶往侧殿,刘皇后却指着龙床上的赵煦大哭:“官家!官家!我要守着官家,不能让他们伤了官家……”
“你们,将陛下也抬入侧殿,快!”谢东升又对殿内太监大吼,那些太监连忙上去将赵煦的遗体抬起,一同退入侧殿。
十万火急之下,谢东升一边用殿中的案桌屏风之类的物什封堵侧殿门,一边对里的太监宫女大喝:“尔等各剪去一绺头发,以此为记,今rì一同上前御贼,不可后退,明rì贼平之后,圣人决不亏负尔等!凭着剪发为记号,重重加赏!圣人!请圣人赶紧发话。”
刘皇后定了定神,连忙说道:“不错!尔等今rì若能听从吩咐,奋勇御贼,明rì贼平之后,必重重赏赐,决不相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且若是贼人杀进来,他们也多是一死,太监宫女甚至连太医都加入了御敌的行列,他们在谢东升的指挥下,有的帮着搬来家什封堵门窗,有的拿起花瓶金兽等物准备砸敌。
准备好之后,谢东升下令最后的十来个士卒退入侧殿,贼军随后冲入,太监宫女们无不奋力举起金兽壶樽等物向外砸去,噼噼啪啪声响个不绝,许多价值万金的物品就被这么砸了出去,那些十多斤重的金兽砸在贼军身上,能直接把人砸死,谢东升带着十几个侍卫顶在最前面,陋着堵门的物什以枪刺杀!
一时攻不进侧殿的邓熙心如火燎一般,宣德门方向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连后边的玄武门方向都传来的杀声,再不把刘皇后拿下,再不拿到御玺,一切就完了。
争分夺秒!生死攸关!邓熙将心一横,总之是一死,他豁出去的大吼道:“放火!把他们逼出来!”
第210章 快刀斩乱麻
***
啊
在向太后的惊叫声中,杨逸一刀横挥,将最后一个叛军头颅砍了下来,无头的尸体上喷出的热血洒了向太后一身,这凶暴的一幕,或许将成为向太后一生的梦魔泡*书*(
孟忠厚强忍腿伤的疼痛,以刀拄地艰难地站起来,杨逸不等他站稳,揉身扑上狠狠地飞起一脚,将他踢出门外,同时大喊一声:“绑了,余兴陆振,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立即审出他的同谋”
杨逸厉声吼完,一步步地往向太后逼上去,他是真的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不断兴风作浪的妇人,历史已经证实,正是这个老妇人为了一己之私,扶起了赵佶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昏君
“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章惇振聋发聩的吼声,都没能阻止这个老妇人私yù,就那样把振兴大宋的最后希望给葬送了
杨逸紧紧握着刀柄,手指都有些发白了,他真的想,真的想一刀结束了这老太婆的xìng命,免得她再兴风作浪
“你……你……要干什么?老身是太后,是……大宋太后,你……胆敢谋害老身……”向太后瑟瑟抖着,面无人sè的步步后退,脚下踩着一幅锦缎,惊叫一声仰天倒了下去
杨逸逼上去,蹲在她面前说道:“太后误会了,贼人挟持太后,yù图不轨,本官救驾来迟,还望太后恕罪外间余贼未清,还清太后不要乱走动,否则刀枪无眼,难免为误伤了太后”
理智战胜了冲动,杨逸没有立即杀她,但并不代表不会杀她,若是刘皇后遇害他回头一定会找根白绫,让这个老太婆自缢,这不光泄私愤,还是唯一阻止这老太婆主宰大宋的手段
杨逸找来从宣德门带来的那个侍卫,此二人都跟随他转战过西夏他将二人带着屋角仔细吩咐一翻后,便带着余下的捧rì军直冲乾宁宫
整个大宋皇宫早已乱成一团太监宫女象无头的苍蝇四处乱躲撞倒的器物到处都是,待到杨逸赶到乾宁殿,李一忠与包毅已经将叛军逼到了御花园一角,正在作最后的清剿
乾宁殿中有着火的痕迹,由于天降暴雨,殿内谢东升又组织太监宫女泼救得力,大火没有燃起
“大人”
杨逸示意谢东升先不要说话,他脱帽上前,对赵煦的遗体恭恭敬敬的大礼参拜这是对死者的尊重,是对赵煦一生功迹的尊重泡*书*(
刘皇后还在哀哀地哭泣着,殿外的危机基本解除了,但赵煦离去的悲伤加浓烈,杨逸稳步上前道:“皇后娘娘请节哀陛下大行,宫中贼人作乱,这些事需要从处理还望皇后娘娘振作起来”
见到杨逸,刘清菁情绪总算安定了一些,她一边抹泪一边说道:“我该怎么做?请杨学士教我”
“一,立即敲钟报丧二,下旨封紧东京各门,着禁卫肃清城中治安三,招集朝中重臣料理陛下后事;四、尽快查清今夜叛乱真相,此事要从重从处理,否则章惇一但为山陵使,至少要离京数月,到处恐怕事情会有所反复”
按宋制,皇帝驾崩之后,首相要作为山陵使主持修陵事宜,到时无法顾及京中政事,是以杨逸才有此说,刘清菁用心一一记下他的话
夜雨渐歇,京城外围的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皇城附近的百姓,是听到了宣德门的喊杀声了的,正惴惴不安躲在家里,突然皇宫方向传来了一声悠扬的钟声,但多数百姓在听到第一声钟响时,只是微微怔了一下,感觉这半夜里敲钟有些怪异
随着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地传来,久久不绝,先是皇宫中四处乱躲的太监宫女停了下来,大内皇宫一下子变得寂然无声,连檐下的点滴声仿佛都收尽了,人们纷纷望向乾宁宫的方向……
不知谁是第一个,很快所有人都面向乾宁宫的方向跪倒下来,伏身磕头,一声声的哭泣渐渐汇成了一片,整个皇宫很快就尽是恸哭声,接着是城中的百姓,大部分人不自觉地面向皇宫,默默跪倒,那肃穆的气氛让许多人不由自主的掩面饮泣起来……
各个高门大宅的大门纷纷打开,一辆辆马车驶上街道,汇聚成一条条流动的灯河,向皇宫方向涌来,宣德门前的血迹尚未冲去,已被无数的官靴踏过……
杨逸着包毅亲自带人把向太后押回了瑶华宫看守,现在,没必要再杀她了,这一次,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将她身上的太后封号废去
章惇、苏颂、许将、李清臣、范纯仁、何世宽、韩维、蔡京、蔡卞、黄履等两院六部主官来到乾宁宫时,里面已经是一片素白,刘皇后等人都换上了一身缟素,太监宫女们正在忙着给赵煦洁体衣、搭设灵堂、布置宫闱
事实上赵煦昏厥不久,这些人大都听到了一些消息,只是刘皇后封锁后宫,章惇等人也有意淡化此事,才没早闹起来,但对赵煦驾崩大家都还是有心里准备的
只是今夜皇宫的一场叛乱,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因此,除了赵煦的身后事和拥立皇之外,彻查叛乱真相,也成了这些重臣急需面对的问题
对于叛乱之事,不但章惇与一干党成员大为恼怒,就连枢密使许将也极为不满,因为他也是被困于家中不得出府的人之一
在两院执宰与刘皇后的共议之下,一道道命令从皇宫迅发出,一队队禁军奔驰于京城各处,全面戒严的同时,对叛乱的幕后主谋的抓捕迅展开
驸马都尉韩嘉彦府上灯火通明,在钟声响起之时,韩嘉彦就已经知道事败了,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赢了,重振韩家,输了赔上身家xìng命,韩嘉彦根本没有想过逃遁,这天下虽大,又能逃到哪里去?
韩嘉彦穿戴整齐,凛然高坐于自家堂上静静地等待着,皇宫禁卫没让他等多久轰然破门而入刀甲生寒……
这场叛乱的处理,处处透着章惇的铁腕之风,随着韩嘉彦受审,陆安郡王、会宁侯、赵国公一个个高门府邸被禁军撞开,凡涉入叛乱之人,立即押往刑部连夜受审
同时捧rì军、拱圣军、铁骑兵共五个挥指使被夺去兵权,暂时软禁,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参与叛乱,但叛乱期间他们按兵不动很可能是先得到了某种暗示,才装聋作哑
这些人本来可以过后再慢慢调离,但章惇为了快好的掌握京中局势,这回是宁可杀错,不会放过至少也要先夺去兵权再说
国不可一rì无君,为了迅平衡朝局,第二天一早百官齐聚文德殿,刚升为简王不久的赵似由郝随、刘瑗扶着走进了文德殿,鸿胪寺赞礼官出班大声唱仪,章惇、苏颂、许将等几位重臣将十二岁的赵似扶上了龙椅
皇登基,百官出列,齐施大礼参拜
震耳yù聋的万岁声让坐在龙椅上的赵似惶惶不定,他的xìng格和他哥哥反差极大,丝毫没有赵煦那样的刚毅之风,倒是象极了朱太妃,这不免让章惇等人心生失望
赵煦突然昏厥,到驾崩时一直未醒转过,其实并未留下遗旨,但经昨夜各位重臣商定,还是补拟了一份,这种做法在历朝历代也常有,毕竟不是每位皇dì dū能将自己身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才死的
这份遗旨主要是确定赵似继位的合法xìng,同时对身后事作出一些安排,如确定近年内的施政纲领,及由刘皇后垂帘摄政、章惇、苏颂、许将几人辅政等
遗诏由章惇当殿念出,这道遗诏是各方妥协之后的结果,没什么意外
接着是宣读皇登基喜旨,大赦天下,当然,早就被赵煦定为遇赦不赦的吕大防、韩忠彦等元祐旧党大臣,不在赦免之列,该在哪里飘着还继续在哪里飘着
接着是对后宫、拥立有功之臣的犒赏,朱太妃一切待遇同太后仪,刘皇后封为绍圣皇后,朝中官员各有封赏加爵
这些都是遵循以往惯例,也都没什么,但念到最后,章惇却怔住了,因为恩旨上赫然多了一条:若绍圣皇后产下先帝子嗣,即立为太子
昨夜拟定的皇恩旨上,并没有这一条,章惇稍稍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真没想到,刘清菁会在这时候将此一军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章惇不反对这一条,赵煦对他有知遇之恩,可以说是恩重如山,若是赵煦有子嗣,他必然坚定地拥立为帝
但现在孩子还没出生,就先定为太子,未免有些儿戏,而且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变数,必将导致将来出现无数的麻烦
但若是不同意,如今已经定下由刘皇后摄政,这必定会让刘皇后与党越走越远,章惇一时有些犹豫不下
殿中众臣听了这一条,也不禁窃窃私语起来,吏部尚书韩维当先出列反对道:“此召于制不合,皇年方十二,尚未大婚,岂可就此立储?”
户部尚书蔡京接着出班,向御座上的赵似问道:“臣请问陛下,拟立先帝子嗣为太子,这可是陛下自己的意愿?”
御座上的赵似面sè涨红,左看看,右看看,举止无措地答道:“是……我……朕的意愿”
蔡京随即朗声说道:“先帝治道昭彰,文治武功天下有目共睹,如今拟立先帝遗孤为太子既为陛下意愿,倒也无不妥之处,韩尚书说于制不合,请问于哪朝哪代礼制不合?”
这下还真把韩维给问住了,细想历代礼制,还真没有规定不得立自己侄子为储君的这一点在大宋为宽松,因为大宋本身就有兄终弟及的先例,并非一定要自己的儿子来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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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丰功伟业浮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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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纯仁见在礼制上说不通,出班后转而说道:“立储乃国之大事,岂可如此草率?陛下如今尚未亲政,立储之事自应等陛下亲政后再议不迟**泡!书*”
范纯仁这话等于是从法理上,否定了赵似目前有立储的资格,因为赵似没亲政之前,连政务都无权作主,而立储是国家最重要的大事之一,赵似目前没资格决定
但赵似接下来说的一翻话,却让殿中百官惊愕,只见他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慌乱,坐立不安地说道:“伯夷叔齐,古……古之先贤,互相谦让,不肯受位,隐于首阳山,吴国季子,避……避王位弃其室而耕,品德高洁至今……为世人称颂;先帝夙兴夜寐、奋发图强,外败辽夏,内修仁政,治道昭彰,天下……偃然,今积劳成疾,御龙归天,若有子嗣,我……朕自应效仿先贤,禅位之……”
赵似断断续续的把这翻话说完,大殿之中已经变得落针可闻,古之先贤谦恭礼让,确有其事,也确实受人代代称颂.
但自秦汉以来,只见过为皇位争个你死我活的,还有谁去谦让?然而不管如何,明面上你却不能否定这种谦让的君子之风,不能说它过时了
见到殿中百官无言以对,立于殿侧的郝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蔡京对赵似的上古圣贤的君子之风极力赞颂,很快林希等人也出班表态,支持赵似立储之举他们的心思不难琢磨,现在离赵似亲政还早既然赵似当廷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没必要在此事上去坚持,从而得罪摄政的刘皇后了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关键是眼前要平衡,大宋要平稳,党要平稳
便是章惇,也不得不感叹刘清菁这一军将得准将得狠
他心里最清楚大宋现在经不起折腾了啊辽夏随时可能大军压境;赵煦的驾崩,国内形势是处处暗藏危机,而他这个首相很快又要离京主持修陵之事,至少有几个月无法掌控朝政,若是在此时与刘清菁闹僵,必定会让她与党越走越远从而导致大宋的政治格局出现不可预测的裂变
最终在章惇也表态认可之后李清臣、苏颂不表态,范纯仁与韩维俩人虽然仍一再反对,但终究势孤力单,此事便就此了之
过了这段插曲,皇登基仪式总算没再出现什么波澜,定下明年为嘉德元年之后,众臣拟定赵煦谥号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书友上传}庙号哲宗以章惇为山陵使,选址于巩县修建永泰陵
作为外放的知州,杨逸是没资格上殿参与皇登基仪式的,甚至连入宫哭灵的资格都没有,他不知道刘清菁擅自在帝登基仪式上弄出的立储事件,若是知道,他一定会阻止
因为现在刘清菁生男生女还不知道,便去搅和此事未免太cāo之过急了,只会提前暴露她的心思为将来埋下极大的隐患
京中各寺院的钟声还在一声声地回荡着,按惯例皇帝大行,京中各家寺庙道观都要鸣钟三万下,rì夜不息
杨逸一个人在自家的书房里思索着,赵煦后事及皇登基这些事,他不想去掺和,他已经不需要再从其中捞取什么政治资本,无论是军是政,他的功劳已经够多了
这次平叛的功劳,他让刘清菁全加到了李一忠、谢东升、包毅等人身上,刻意淡化了自己参与其中的事实
这样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尽快将李一忠这些心腹手下扶起来,在京城的禁军体系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二是避免自己再次成为焦点
抛开这些事情,朝局的走向他却不能不担心,刘清菁经验欠缺,能不能掌控住局面,这很值得怀疑,而且随着她手握皇权之后,对自己的态度会有什么变化?是否还有原先那么大的依赖感?自己对她的约束力还有几分?这些都是必须深思和提前预防的情事
杨逸左思右想之后,提笔唰唰地给刘清菁再写了一封信,刚刚封好,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琴cāo一身布衣钗裙,头上系着一条白绫,纤腰尺素,迎风yù折,腰间顶着一个茶托,里面装着了茶具,一手正推开虚掩的书房门
她身姿修长,肤若凝脂,门外的光线映进来,衬得她娉婷若仙,倩影说不出的幽雅动人
她进门就盈盈福道:“打扰大人了,琴cāo来给大人煮些茶”
杨逸分明看到,她说话间一双眸子往自己的书桌瞄了瞄,随即有一丝淡淡的失望,杨逸心中不禁莞尔,似乎那次之后,这个美人儿已经将自己的书房当宝山了,总想看着自己再有什么作问世
杨逸随意地说道:“琴cāo姑娘不必客气,你是贵客,不是使唤丫头,以后碧儿再让你干这事,你大可不必理会她,回头我会说她的”
琴cāo宛然笑道:“大人误会了,这回不关姐姐的事,是琴cāo自个要来的,大人累了一夜,琴cāo煮些茶来给大人品尝一下”
杨逸不置可否,静静靠在椅子上看她施为,琴cāo将器具放到茶几上,先把窗下的燎炉生起火,再将装好水的长流汤瓶置于炉上煎汤
做好这些后,婷婷坐回茶几前,取出团茶细碾、细罗,她十指细长圆润,动作轻灵曼妙,观之赏心悦目
待炉上汤至火候恰好之际,列盏于几,以汤炙盏令热,这道工序有些讲究,若掌握不好,点茶时茶则不浮,或是难以形成蔚然大观的水墨丹青
杨逸静静地看着,琴cāo的每个动作都充满了流畅的美感,就象山涧的溪水无声地滑过石面柔顺之极
想想她的出身,杨逸便不感意外了名jì之所以能成为名jì,靠的绝不仅仅是相貌;她们所学的一切无不是为了娱人,除了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舞之外,象点茶这些技艺也是必须jīng通的
炙盏之后,琴cāo悄悄瞄了杨逸一眼,见他仍是静静地看着,俏脸上不觉浮上一抹极淡的笑意旋即以小勺舀取茶末,倒入盏中,轻拢慢捻调作膏状,然后左手提着汤瓶向盏中冲点茶汤,右手以竹制的茶筅于盏中回环搅动,是为击拂
琴cāo击拂的手法时若灵蛇过水时若鹤舞浅滩时若轻云拂月,时若回风舞雪,那双纤纤白玉似的柔荑说不尽的轻灵,茶汤半滴不洒,一会儿之后,一盏点好,她委婉地说道:“请大人品之”
这个品并不是要杨逸喝茶而是让他观赏盏中茶sè,只见盏中rǔ花不断泛起,变幻不定,恍若湖山烟雨、又似兰亭诗序,每一盏茶因她击拂的手法不同,一幅幅水墨丹青也是形态各异,妙趣横生,令人叹为观止
杨逸看完由衷地说道:“琴cāo姑娘蕙质兰心茶艺之jīng湛,着实别开生面今rì我算是又长一回见识了”
“大人何必取笑琴cāo,大人经天纬地岂会将琴cāo这些粗浅技巧看在眼里?”琴cāo恬淡地笑了笑,双手捧杯将茶送到他面前
杨逸将茶接过,却不觉慨然一叹:“柔荑婉转点秋茶,宫墙寂寂树含鸦丰功伟业浮云事,泛作杯中细rǔ花”
琴cāo听后抬起头来,如水的目光静静地流淌在他身上,和苏轼相比,杨逸少了一些士大夫的雍容文雅,多了几分雄健之风,时时给人英姿勃发的感觉;
她虽然不知道昨夜杨逸去做了什么,却知道那肯定与昨夜的风风雨雨有关,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心中那缕淡淡的疲惫感,这是她前所未见的,芳心一软,不觉柔声问道:“大人是在为官家大行之事烦心?”
杨逸淡淡笑道:“算是多谢琴cāo姑娘,看了你这jīng雅的分茶之道,心里感觉平静多了”
“只要大人不嫌琴cāo来得唐突,已是琴cāo之幸,大人不必言谢”
杨逸将茶杯放下,双手抱于脑后轻轻伸展了一下身体,长舒口气说道:“琴cāo姑娘给人的感觉,就象一面远方的风景,秀丽空蒙、淡雅而宁静,不经意间便能让人脱离凡尘,宠辱皆忘,今时今rì,能与琴cāo姑娘对坐品茶,倒真是我杨逸之幸”
“说到底,琴cāo在大人眼中也就是个花瓶……”说到这,琴cāo忽然停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脱口说出这样略带轻薄的话来,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杨逸见她因窘迫而脸sè嫣红,就象一朵五月的石榴,便不再去看她,转头望着窗外的白云说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而且是独一无二的”
琴cāo芳心微微一动,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那份娴雅之态,她向杨逸盈盈一福道:“听了大人一席话,琴cāo受益良多,多谢大人”
随着她轻盈的下拜,一缕淡若清兰的幽香飘散开来,杨逸轻声说道:“品茶闲话而已,琴cāo姑娘不必太过认真,对了,过两rì我大概就要离京,琴cāo若是有意前往环州,倒可与我同行”
“大人这个时候要离京?”琴cāo心中为之诧异,她本生于官宦之家,加上丰富的阅历,明白杨逸是个非常接近权力核心的人,如今赵煦大行,帝登基,正是朝局变幻莫测之时,杨逸这个时候离京,倒真让人费解
“呵呵,我如今是环州知州,本就不是京官”
“大人盛情,琴cāo感激不尽,环州……琴cāo就不去了”琴cāo一时想不明白杨逸为什么邀自己前往环州,芳心有些零乱
其实杨逸也是想到苏轼在环州,才随口相邀,转而想想苏轼在感情上的随意,他也就懒得再去管这闲事了他笑了笑说道:“京中物华天宝,琴cāo姑娘在此多看看也好”
“不是大人……”琴cāo突然有些急了,她怕杨逸误会她是留恋京中繁华,才拒绝他的邀请,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她自个也说不清道不明,芳心一时乱糟糟的
杨逸未料她会有如此反应,心里也有些诧异却没有去探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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