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隐患
成王妃道:“这件事我同大长公主提过,她说一定会带着我的,怎么可能只许成王天南海北的到处跑,不许我出去瞧一瞧呢?不过,我现下说的是我们在京畿转一转,有不少有趣好玩的地方,还有名胜古迹、高山峻岭、江河大川……”她越说,眼睛越加雪亮,“都是我只在书本上看到过,没有亲眼领略过的。”
俞明枝道:“这想法是极好的……”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惜沂王如今不知在何处,又做着什么样的打算,你这样贸然出去,恐怕是不成的。”
成王妃一愣,略伤感的说道:“只盼着尽快将他捉拿归案,让我们有个太平日子。这人平日里花天酒地的,不怎么与他来往过,只知道是个领着俸禄过逍遥日子的混账东西,却没想到有这么多诡计多端的心思。细细想来,这样人真是可怕。”
她不由地多说了几句沂王不是,发泄心中的不满,俞夫人和俞明枝都清楚的很,静静的听着她说。
说了会儿,感到口干舌燥了,成王妃不好意思的对她们笑笑,然后要回去收拾东西。
俞夫人母女将她送到院子后就离开回到自己的厢房,俞明鸯正把玩着雍王送给她的几只毛笔,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俞明枝假装要拿起来看看,她护在怀里不肯。
她妹妹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看来是极为看重雍王呢。
她问道:“明鸯是不是很喜欢雍王殿下?”
“嗯,”小姑娘大大方方的点头了。“我很喜欢衡意哥哥呢。”
“衡意哥哥?”俞明枝和母亲对望一眼,哑然失笑。
居然都直接这样亲切的喊人了。
俞夫人有些乐见成了这桩好事,虽然雍王外祖家离这里太远,但是京城这样的是非之地,还是躲得越远越好,没有比她的女儿们都安稳的活着更重要的事情了。
俞明枝看一眼母亲,柔声问妹妹:“雍王殿下对你可好?”
俞明鸯点头,“可好了,不仅送我这么多东西,而且还教我读书写字。母亲姐姐快看。这就是衡懿哥哥教我的呢!”
小姑娘炫耀似的举起一张纸,上面端正的字体对于一个九岁的女孩子来说已属难得,可见有的人是真花了心思来教的。
俞夫人眼中呈现更多的惊喜。
俞明枝让妹妹继续练字,和母亲坐到床边的软塌上说话。“母亲。您看雍王……”
“模样端正。品行也好,是个好孩子。”俞夫人喝口茶,望着秋日来临后更显得凋零的庭院。“我们家现在的身份也能配得上雍王。只怕雍王担心和京中官员结交,会引得皇上猜忌。”
“他很聪明,知道只结交秦机一个人,而秦机是皇上唯一不会猜忌的人。”俞明枝道。
俞夫人放下心,“那就好。”她突然注意到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猛然回过神来,一掌拍在脑门上,“瞧我说的什么胡话,明鸯现在才几岁,雍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我就在这儿胡乱猜测了。”
俞明枝安慰道:“怎么会是不可能的事情呢?”
俞夫人转头看过来,不解的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俞明枝道:“母亲且看着吧。”她微笑起来,将泡好的花茶推到母亲面前,“您尝尝这个如何?是用成王妃给的桂花泡的。”
俞夫人抿了一口,香甜的气息萦绕在唇齿之间,甜是甜但恰到好处,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觉得腻。
“明枝现在泡茶的手比被以前更好了。”她赞叹道:“果然,我们明枝变化不少呢。”
“这不是为了更好的孝敬母亲吗?”俞明枝抢着回答道。
俞夫人道:“你有点做贼心虚似的,茶艺进步神速,是不是因为要给秦机喝?”
俞明枝摇摇头,“他不喝这样的茶。”
俞夫人道:“我是开玩笑呢。”
俞明枝笑着,低头摆弄茶具。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收拾好东西的成王妃过来了,缠着俞明枝要下会儿棋。俞明枝只好陪着,拿出棋盘,放在窗边小几上,又泡好了茶水。
成王妃看眼依然在认真帘子的俞明鸯,撑起身子来,看了一眼又坐回去,“小姑娘真是了得,居然年纪轻轻的就能写出这样一手好看的字来,是和女先生学的吗?我真想叫我家几个孩子来看看,让他们好好学习。”
俞明枝道:“王妃过奖了,只是明鸯十分勤奋,所以才能练出来。”
成王妃道:“原来如此。”
俞明鸯叫道:“还有衡意哥哥指点我呢!”
俞明枝表现的诧异,“他会教你?”
简单的四个字,包含的确实诸多的意思。
成王妃注意着俞明鸯。
俞明鸯道:“是啊,一笔一划的教我到底该怎么写呢。”
俞夫人笑道:“真是个有耐心又细心的孩子。”
成王妃将这些都看在眼中,目光又落回到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子让她们变成了将军,指挥各自兵马,正在棋盘上厮杀。
她聪慧勇敢,不是一般女子。
成王妃微微的勾起嘴角,在棋盘当中放下一颗白子。
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立时发生了转变,但俞明枝不慌不忙,静静的看着棋盘,没多事捻起一颗黑子,放在了那枚白子的附近。
形势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走了五步之后,那一步的作用方才显现出来,她的优势不仅没了,反而被反将一军。
成王妃道:“我要甘拜下风了。”都说从下棋能看出一个人,此言真是不假。
俞明枝道:“胜负还未分呢。”
成王妃道:“你啊真是太谦虚了。是谁教你下棋的?”
俞夫人无声的叹口气。
俞明枝道:“是我父亲,我们一有空便会杀几盘。如今,偶尔会和秦机下棋。”
成王妃点点头,“虎父无犬子。那你和秦机,谁赢的多呢?”
俞明枝笑起来,“我。”其实一直都是她,但在成王妃面前不大想暴露的太多。
成王妃道:“好好好,没想到秦侍郎还有认输的地方。你们夫妻两个,恩爱又有趣,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了。”她看向俞夫人。“我觉着俞夫人很快就会得到好消息的。”
俞明枝微微脸红。别扭道:“王妃说笑了……”
成王妃掩嘴笑起来,心情看起来不错,没了薛长史的到来而引发的不快。
“哪有说笑,我想俞夫人也盼着早点抱上外孙吧?”
这件事。让俞夫人点头应“是”。“我既能放心。也好打发日子了。”
俞明枝看眼母亲,搭在大腿上的手不由地收紧一些。
她是有些高兴,母亲是真心实意的期盼着她和秦机有孩子。会真心实意的对待这个姓秦的外孙。而她何尝不想能有一个孩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让她来到这个人世上,享受这父母长辈的宠爱。
她心里仿佛被灌满了蜜,甜蜜无尽。
成王妃又放下一枚棋子,试图挽救败局。
俞明枝又认真思索起她走这一步的用意,连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都没有注意到。
珠儿听来人说明情况之后,脸色顿时变得肃穆快步回到俞明枝身边,看看在场几个人的脸色,到了舌尖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俞夫人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俞明枝放下妻子,这才抬头看她,问出同样的问题。
珠儿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公子回城的路上,遇到埋伏,如今下落不明。”
“嗯?”俞明枝蹙起眉头,强压下心慌的感觉,问道:“他受伤了吗?埋伏的人马是谁的?都抓到了吗?”
珠儿道:“传消息的人就在外面候着,奴婢叫他到窗下来回话。”
“好。”俞明枝点点头,然后让丫鬟带俞明鸯下去休息。
秦机的一名护卫在窗边行礼,沉声说道:“公子失踪之前并无手上,埋伏的人马据推测是沂王的人,属下在赶回京城之后,通知府衙和金吾卫,前去捉拿这些乱党。”
没受伤又有支援了就好,俞明枝长舒一口气,低头时发现自己紧张的将裙子都抓皱了。
现在只希望秦机能平安无恙的回来。
已经没有心思下棋了,成王妃坐到俞明枝身边,低声安慰几句,“秦侍郎文武双全,先前已经识破了沂王一派人马的诡计,想必这次也是提早就有防备,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俞明枝笑道:“呈王妃吉言。”
成王妃揉揉她的手,“我伤心的时候,有你们母女陪伴,如今也该有我尽一尽心了。”
俞明枝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母亲,您在屋中歇着陪明鸯,我去堂屋里等消息。王妃,您也忙了大半天了,不敢劳烦您陪着我。”虽然都说没事,但是她还是想能早一些见到秦机回来,否则她做什么都没心思。
成王妃道:“这哪有有什么麻烦?我而已希望秦侍郎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俞明枝对她的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在客套,与成王妃一起回到堂屋等消息。
可是自此之后,没有人回来,除了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他们没有带回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都说找不到公子的下落。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就算先前安然,到了这会儿时候,也更叫人担心害怕了。
若真是无事,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是出事了?还是在趁胜追击,试图捉拿沂王?
想到之前还在甜蜜,现下却满心是担忧,俞明枝无声的连连叹气,抓着裙子的手越收越紧,华贵柔软的布料在她的手中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当天色彻底黑下来,俞夫人也过来了,叫珠儿将晚饭摆上,可是面对热腾腾香喷喷的菜肴,她们都没有心思吃。
秦机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俞明枝忧心秦机的时候,秦机正站在城外一间破庙里。
这座破庙荒废了很多年,佛像的面目已经模糊不清,石像身上更有纵横交错的裂纹,一地杂草、不知名动物的尸骨,还有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让原本应该庄重洁净的庙宇笼罩在一片恶臭之中。
清冷的月辉透过残破的屋顶,倾泻在他的身上。
他就这么淡定的矗立在破庙中央,静静的听着穿堂而过的风声,那些呜咽仿佛是幽魂的哭泣,让一般人胆战心惊,他却能面不改色。
两个时辰前,他办完造船厂的事情,往回赶的路上,遇到了埋伏。
这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埋伏,在前一队过去的人马之后,到他到来之前短短的时间内,居然能够设下重重陷阱,可见他们必杀了他的决心。
混乱之中,他的马被乱箭射死,与众护卫拼力厮杀,才突出包围,暂时躲入茫茫树林之中。
杀手不仅人数众多,而且武艺高强,据一个闯荡过江湖多年的护卫说从他们的招式和行事的雷厉风行来看,很有可能出自江湖上一个名为“黄泉”的杀手组织。能用得起这些杀手的雇主,必然非富即贵,佣金不是一般宦官富商人家出得起的,而且他们一旦出手,会一直负责到雇主要杀的人死为止。
恨他的人,天下间千千万万,而有钱有权能用得起这些杀手的寥寥无几。
沂王是一个。
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也想到了。
人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时,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做。
岳家就是这样。
沂王虽然要除掉他,但是照搜索到的消息来看,他自己手里还有兵马,绝不会将银钱浪费在请杀手上。更何况,请了杀手,岂不是多了更多的人知道他的下落?
“黄泉”虽然会为了雇主拼命做事,但一旦有了更大的利益,那么雇主就不重要了。
出卖了沂王,只要不暴露杀手的身份,那么他们必将得到皇上的厚赏,以后逍遥富贵,也能有更大的图谋。
所以只有岳家,只有岳朝晖为了得到枝枝,为了攀上枝枝背后的大长公主这座靠山,就必须除掉他这个绊脚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援兵
想着有朝廷的安排,将来一定有个安稳的日子可过,他们心甘情愿的被赶到城外树林子里,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等待着新日子的到来。
可是到了第四天傍晚来临之前,在附近土地公庙负责洒扫的师父跑来和他们说,务必请他们在天黑之前去土地公庙,否则一会儿倾盆大雨来临,他们要遭殃的。
有人嗤笑师父发疯,明明月亮都要出来了,怎么可能是下雨天呢?必定是来讹他们过去,然后骗香油钱的。
于是一群人将他嘲笑一顿,见还不肯走就要再打人。
师父叫他们不要后悔,抱着头要走。
但是有几个人相信了晚上会下雨的话,包括他。
从他们褴褛的衣衫和面色来看,就知道是从外地流落到此的难民,每日能吃上树皮、野草饱腹已经是极其幸福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钱来添香油呢?
所以师父绝对不是来骗他们的,至于做这样事情的缘由是什么,恐怕是不大方便当众说出来。
思来想去,会是什么原因让师父有口难开呢?
他看着穷困潦倒的难民们,和迟迟不出现的朝廷人马,当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想。
当即,他就决定和师父离开,甚至还嫌师父走的太慢,满心想的是能够尽快脱离这群难民,离得越远越好。
到了土地公庙之后,师父推开土地公像。让他们十几个人躲到下面的地窖里去。
当时又有人不愿意了,这一路过来听到过不少人吃人的骇闻,那些饿肚子的人快要死了,人性也丧心病狂起来,杀人吃肉来毫不手软。看这个师父身形瘦小,目光雪亮,也不知道挨饿过多少日子,说不定就是要把他们都关在地窖里,然后慢慢的吃。
人们交头接耳,胆战心惊。他毫不畏惧的头一个踏进地窖里。
前后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上这一把。
最后,和他进来的一共就七个人,石像压在他们头顶,身边是明亮的火把和食物。还有干净的被褥。
不见月亮阳光。更不知时辰。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他们在地窖中倍感煎熬。
仿佛过了数载春秋,头顶的石像终于挪开了。明媚的阳光倾泻进来,所有人恍如隔世。
他们依次走出去,师父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叫他们来吃,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
有人觉得古怪,不吃早饭就打算离开,因为看到外面的林子和泥地都是干的,显然昨晚并没有下雨。
这个师父有古怪,不知道到底在图谋什么。
众人窃窃私语,他听在耳中,默不作声。直到这些人寻了出去转悠透透气的借口跑出去,他偷偷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小心翼翼的回到难民们驻扎的地方。
可是,那地方空无一人,唯有一地的血迹触目惊心。
那些血迹还很新鲜,洒落在树叶草木上、散落的衣服和包袱上,无声的滑过叶面,落在泥地上,融进泥土里。
他们吓了一大跳,四下里寻找,可是根本不见这些结伴行路多时的人们。
那些人仿佛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他当时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朝廷根本就没想过要安置他们,因为天底下到处都不太平,难民不计其数,源源不断的涌往京城,没有消停的时候,解决一次两次是远远不够的,想要彻底的解决这个难题,唯一的办法是彻底的让他们从世上消失。
所谓的“安置”,只是将他们除掉,如此也再也没有苦难了。
他们后怕不已,回到土地公庙。
师父这才说明了事情前后,这已经不是朝廷第一次杀害难民了,死去的人们被直接拖到树林深处的土坑里埋了。他发觉到朝廷的恶行后,几次三番的试图救下这些苦难的人们,但是世道险恶,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陌生人,所以每次仅能救下寥寥几个人,并且告诉他们,这所有的寺庙道观都会有类似的地窖,来让难民暂时避难,并逃过官差的搜查。
虽然这座庙不是当初的那一座,但是地窖是相同存在的。
秦机回忆起多年前的过往,感慨良多,但是也知道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
他指着洞口,对杭央吩咐道:“用从造船厂带来的东西,布置一下,动作快一些。”
今日他之所以来造船厂,除了皇上的吩咐,看看建造的进度以外,还有一桩事——工匠因为工钱的事情,罢工了,闹得纷纷扬扬。那些拿不到工钱的工匠扬言要炸了造船厂,让皇上的美梦不得成行。
若真是炸了造船厂,皇上发起疯来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虽然不会遭殃,但是皇上还是不发疯的好。
负责的官员们都压不住,他只得亲自出马。
现在看来,这些工匠很有可能是被岳家收买了,好将他引到造船厂去,然后在半路动手。
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得意的,他还要回家去见他的枝枝呢。
杭央立刻招呼人手来布置,虽然人不多,但做起事情来有条不紊且手脚麻利,很快就把地窖布置好了。秦机亲自下去检查过,然后又让人在附近抓了几只野鸡丢进去。
“公子,那些人距离此地不足五十丈了。”有人来禀报道。
“好,我们离开这里。”秦机一挥手,留下一个人在门口做诱饵,然后率领其他人来到附近的一块巨石后躲好,接着黑夜,悄无声息的隐藏住身形。
不多时,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越发凄凉的月光下。似乎可以看到晃动的人影。
秦机眯起眼睛,一动不动,连呼吸也放慢了许多。
黑夜中,似乎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接着响起高呼声,“看,姓秦的就在那里,快抓住他”。
身边顿时扫过凌厉的风,几道人影起落,饿狼一般扑向破庙。
当杀手们全都聚集在破庙之中。发现用来藏身的地窖。并且听见里面的动静之后,嬉笑着围聚过去,打算瓮中捉鳖。
就在几个人已经下了地窖之时,一道人影如风一般窜到他们身后。掏出火折子。吹亮了火星子之后。狠狠地丢进去,与此同时飞扑向外面。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
秦机捂着耳朵。站在巨石后,看着破庙被爆炸冲击的四分五裂,升起滚滚浓烟。
“解决掉剩下的。”他冷冷下令。
护卫们抽出刀剑上前,杀那些从废墟中冲出来的杀手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没有多看一眼,转身离开。
在外面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他必须尽快回城去,不能让枝枝担心太久。
还有,岳家这个隐患也必须着手尽快处理掉。
之前为沂王,还有南巡的事情操心,以为岳家不过是蝼蚁之辈,不足挂齿,所以放松了些。经过这一次,他是绝对不会放松手软的了。
否则,岳家失败了这一次,不知还会再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他脚步越来越快,恨不得飞回京城去,身后的喊杀声、刀剑碰撞声一点儿也不能让他放慢了脚步。
“公子小心!”
突然,杭央一声大喝,与此同时秦机感到一阵狂风扫向自己的脸颊。
来者不是平庸之辈。
秦机抽出佩剑,一剑横在身前。
利器撞击在他的剑身上,震得他虎口撕裂般的疼,长剑差点飞脱出去。
“小人,纳命来!”来者叫道:“快来人,姓秦的小人在这里!”
秦机眯了眯眼,身前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比他还高处一头来,像一座山横在自己面前。
他脚下用力,迅速地后退,打算接触身形灵巧的优势来绕开这个人。
此人力气巨大无比,正面交锋没有好处。
他如此盘算着,谁知眼前人影一晃,那大汉居然敏捷地晃到了他的跟前,在此挡住去路。
大汉举起手中大锤,铁链“叮当”作响,夹带着厉风,砸向秦机的头顶。
“想逃?你没那本事!”
重新热锅一边的饭菜摆上桌,热腾腾的气铺在俞明枝的脸上,她突然捂住嘴巴,干呕几声,眉头纠结在一起,似乎很不舒服。
俞夫人忙问道:“明枝,你怎么了?快去请大夫过来瞧一瞧?”
俞明枝摆摆手,“大约是坐久了,闷的,没什么关系。”
这句话刚说完,她又干呕几声。
俞夫人和成王妃同时神色一凛,后者迟疑的开口问道:“好端端的突然这样,慎重起见,还是找大夫来看看比较好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得出来,俞夫人和她想的应该是同一桩事。
扶着俞明枝的珠儿冷不丁地开口说道:“说起来,夫人这个月没有……”
“真的?!”话没说完,俞夫人就明白过来了,惊喜的望着女儿,“明枝,是真的吗?”
“好像是的……”俞明枝自个儿看起来也稀里糊涂的,“不过这日子一向有些不准的。”
俞夫人道:“那更要找大夫来看看了。”她吩咐候在一旁的杜妈妈,“麻烦你派人去请大夫过来。珠儿,你快扶明枝回屋躺着去。”
“哪有这么娇气。”俞明枝笑道。
“还是多多注意些比较好。”成王妃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俞明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方才应道:“好。”
俞夫人看着她们的神情,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刻意瞒着她。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张罗着送女儿回到厢房。
不多时,大夫来了。得到消息的仆妇丫鬟们也聚集在院子外面,与之前紧张的氛围相比,现下更多了几分紧张和期待。
俞夫人和俞二小姐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但是她们都知道,也经历过胆战心惊的日子,足以叫她们记一辈子了。
如果夫人又有了孩子,那府邸上下要忙碌起来了。
以前府邸里只有公子一个需要伺候,后来多了夫人和夫人的母亲妹妹,但是事情并不多。出了严令禁止出入的地方,她们在府邸中过的逍遥自在,拿的工钱也比相等门第的人家多,而且吃穿用度也不差,甚至和一般人家的小姐差不多。
但是真要忙起来,她们也是能应对的。
毕竟管事们对府中仆从的要求从来没有降低过,想来训练有素。
只不过各人心中感慨,那些学来的本事终于有排上用场的一天了。
幸好是俞小姐这样的主母,大方宽和,不任性矫情,想来以后的日子还是好过的。
她们曾经想过,以公子的身份,定然是得皇上赐婚,娶一个娇生惯养的皇亲宗室家的大小姐,那样高高在上而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要伺候的满意一定非常困难。她们甚至都做好了天天挨打责骂的准备,但没想到公子娶的会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官宦家的小姐。
他们成婚之后,日子和从前相比并无太大的区别。
经历过之前那样的事情,如果夫人真的又有了身孕,她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来守护好这个孩子。
众人越想越是斗志昂扬,一个个恨不得把夫人捧在手心上小心的呵护,张望着正院的眼睛连眨一下都舍不得,生怕错过了丫鬟出来,错过了大好的消息。
就在她们满怀期待的看着院门的时候,一道人影轻巧地从院墙翻出来,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下,像极了幽魂,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更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此时,半躺在床上的俞明枝哭笑不得的看着坐在床沿的母亲和成王妃,“你们叫我紧张了……”
成王妃替她掖好被子,道:“确实是该紧张的事情,不过是我们和秦机来紧张,你只管养好你的身子,什么也不用操心。”
俞明枝有些羞涩,“还没确定呢。”
俞夫人看向大夫,“如何了?”
大夫缓缓睁开闭着的眼睛,“从脉象上还无法确定,需要再过一些时日。为了慎重起见,我会对秦夫人的补药方子做一些调整。”
俞夫人听了,略显失望,但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来,“麻烦大夫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夫笑着说道,“正因为现下还不能确定,所以有一些事情请你们务必要注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算账
俞夫人道:“那更要找大夫来看看了。”她吩咐候在一旁的杜妈妈,“麻烦你派人去请大夫过来。珠儿,你快扶明枝回屋躺着去。”
“哪有这么娇气。”俞明枝笑道。
“还是多多注意些比较好。”成王妃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俞明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方才应道:“好。”
俞夫人看着她们的神情,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刻意瞒着她。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张罗着送女儿回到厢房。
不多时,大夫来了。得到消息的仆妇丫鬟们也聚集在院子外面,与之前紧张的氛围相比,现下更多了几分紧张和期待。
俞夫人和俞二小姐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但是她们都知道,也经历过胆战心惊的日子,足以叫她们记一辈子了。
如果夫人又有了孩子,那府邸上下要忙碌起来了。
以前府邸里只有公子一个需要伺候,后来多了夫人和夫人的母亲妹妹,但是事情并不多。出了严令禁止出入的地方,她们在府邸中过的逍遥自在,拿的工钱也比相等门第的人家多,而且吃穿用度也不差,甚至和一般人家的小姐差不多。
但是真要忙起来,她们也是能应对的。
毕竟管事们对府中仆从的要求从来没有降低过,想来训练有素。
只不过各人心中感慨,那些学来的本事终于有排上用场的一天了。
幸好是俞小姐这样的主母,大方宽和。不任性矫情,想来以后的日子还是好过的。
她们曾经想过,以公子的身份,定然是得皇上赐婚,娶一个娇生惯养的皇亲宗室家的大小姐,那样高高在上而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要伺候的满意一定非常困难。她们甚至都做好了天天挨打责骂的准备,但没想到公子娶的会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官宦家的小姐。
他们成婚之后,日子和从前相比并无太大的区别。
经历过之前那样的事情,如果夫人真的又有了身孕。她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来守护好这个孩子。
众人越想越是斗志昂扬。一个个恨不得把夫人捧在手心上小心的呵护,张望着正院的眼睛连眨一下都舍不得,生怕错过了丫鬟出来,错过了大好的消息。
就在她们满怀期待的看着院门的时候。一道人影轻巧地从院墙翻出来。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下。像极了幽魂,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更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此时。半躺在床上的俞明枝哭笑不得的看着坐在床沿的母亲和成王妃,“你们叫我紧张了……”
成王妃替她掖好被子,道:“确实是该紧张的事情,不过是我们和秦机来紧张,你只管养好你的身子,什么也不用操心。”
俞明枝有些羞涩,“还没确定呢。”
俞夫人看向大夫,“如何了?”
大夫缓缓睁开闭着的眼睛,“从脉象上还无法确定,需要再过一些时日。为了慎重起见,我会对秦夫人的补药方子做一些调整。”
俞夫人听了,略显失望,但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来,“麻烦大夫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夫笑着说道,“正因为现下还不能确定,所以有一些事情请你们务必要注意。因为秦夫人的身子还有些虚,所以务必要静养。”
“对,听大夫的话!”俞夫人拍拍女儿的手,“手上的针线活先放一放,这时日长着呢,往后有的是时间来做,不急于这一时。”
俞明枝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因为母亲因为疑似怀孕的事情而多加叮嘱和照顾。
而是,她其实根本没想干呕,都是演出来的。
为了瞒过一些人,让人出去送消息。
秦机遇到埋伏的事情,很不简单,除了自己的亲人,谁也不能相信。
包括成王妃。
在那些事情之后,她从未相信过成王妃,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信一个字,就像那些因为成王突然要纳郭宝芸为侧妃、成王妃很不高兴。
所以秦机出了事,要想安然解围,就必须瞒过这些不能信任的人。
俞夫人和大夫说了好一会儿话,成王妃也叮嘱了她一些话,众人真当她已经有了身孕。
若是她根本没有身孕的话,可怎么办?母亲要多失望?
可是在这样的境地中,她没有其它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孩子,还是会有的。
俞明枝如此想着,看着在床边说话的母亲和成王妃,然后在她们的好一通唠叨里好好的躺着。
俞夫人道:“秦机是个有勇有谋的人,他现下一定********的要往回赶呢,所以你要休息好了,让他放心。”
俞明枝乖乖的点头,但是眼睛明亮,一点睡意也没有。
如果真是准备歇息睡觉了,成王妃看见了不怀疑才怪。
“母亲放心,我一定好好休息。”她道,好不容易将她们送走了。等珠儿回到内室,她连忙坐起身子,压低声音问道:“璟儿出去了吗?”
珠儿道:“出去了,没叫人看见。夫人安心,那丫头的轻功是绝好的。”
俞明枝点点头,但是她想到那回遭遇绑架遇到的那对男女,不是好对付的对手,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她懂得。
只能希望璟儿一路平安,将消息带给顾中懿,然后通过顾中懿想到办法来去救秦机。
只有这样,才能最为低调的将这件事顺利解决。
否则,她这边一旦有什么举动传出去,一定会引起幕后主使的注意力,然后再生事端。
俞明枝望着跳跃明灭的烛光。“你去看着点吧,若是半个时辰后璟儿还没有回来,再走下一步。”
“是,夫人。”珠儿领命出去。
连月光也穿不透的茂密树林中,秦机和几个护卫急急奔走,几道人影紧紧的跟随在他们身后,不断的逼近。
他们仿佛野狗,跟随着气味,紧追不舍。
秦机双手的虎口还在隐隐发痛,随着奔波。伤口似乎又裂开了。温热的感觉滑过手指。
刚才和那个大汉缠斗,那人身影如山一般看似笨重,但是动作却灵敏的像猫一般,轻松地阻挡他的去路。也能避开所有攻击。并紧接着反击一锤。
他和杭央几个人联手对付。布下阵型,才勉强从汉子手中逃脱出来。
破庙虽然在炸药中变为废墟,但是身手快的杀手及时的逃出来。再次集结起来,追杀他们。
尽管人数已经不多了,但实力依旧不容小看。
他必须尽快摆脱危险。
从茂密的树林里奔出,他们来到一处空旷之地,茫茫的半人多高野草随和夜风摇曳。第一个护卫刚踏进去一脚,当即大喊一声,“小心,这是沼泽!”
所有人立时停下脚步,赶紧帮忙将他从沼泽中拔出已经陷进去的半条腿。
杭央检查了一下,发现这片沼泽占地应该极广,没有前路,而后路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喊打喊杀声,护卫们一字排开,护在秦机身前严阵以待。
对方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他们在绝境之下爆发,说不定是可以与之一战的。
秦机环视左右,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抬头看树林边缘的杉树。
那些杉树高达两三丈,笔挺的如天地之间的顶梁柱。
如果有机会,那么他一点也不想和那些杀手正面交锋。
太大的动静势必会引来更多的人,可以是援兵,自己的,或是敌人的。
护卫们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使出轻功,跃上杉树。
刚站定,隐好身形,树下就出现几道人影,不由分说的冲进野草丛中。
护卫们的心提起来,刚才那个护卫才短短眨眼的功夫,大半条腿就陷进去了,而拔出来却废了好大的力气,可见沼泽的厉害。
如果杀手们都陷进去,他们就有机会了!
秦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树下的杀手们。
这些人在踏进野草丛中的一刹那,发现了蹊跷,一个个都顿住了,然后迅速地后退撤离。
他刚要示意护卫们杀下去,只见刚才他们费力才摆脱的沼泽,这些人居然轻轻巧巧地就撤出来了,包括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他们骂骂咧咧,蹬蹬腿脚,甩开裤子上的泥水。
“这个秦机好生狡猾,差点就上了他的当了!看老子抓着他了,如何的大卸八块!”
“先把人找着吧!我闻着姓秦的气味,就在这附近了。”
“快把他揪出来!”
秦机眼神示意护卫们暂时不要动,如今的状况只能以静制动了。
杀手们如野狗,避开沼泽,四下里搜寻。
“我明明闻到气味了,为什么不见人?”
“肯定是躲树上了,老三你轻功好,上去看看!”
那老三得令,双脚一用力就飞身上树。
他双脚刚一落在树枝上,面前寒光闪过,劈在他的肚子上。
只听一声惨叫,老三从树上栽下来,瘫开在地上,肚子上破开一道大口子,脏腑随着鲜血流出来,他蹬了几下脚,瞪着树上死不瞑目。
“人在树上,我们杀!”啥人们如炸开了锅,大声叫嚣着要飞上树去。
没办法了,只能杀了!秦机一声令下,护卫们纷纷迎敌。
刀光剑影,生死一瞬。
那汉子见到秦机,狞笑着再度挥舞铁锤砸向他。
他敏捷地左右闪避,同时出手,招招刺向他的死穴。
“你小子,刚才还没等到教训吗?”汉子讥笑着抬头,示意他看看又开始涌出血的手。
秦机冷冷一笑,“凭你也配?”伤口确实疼,但是他可以忍得住,只要想到家里还有枝枝在等着他,有什么忍不住的?
汉子被激怒了,“哇哇”大叫着,更加卖力的挥舞铁锤,“就让你看看老子配不配!”
人发怒了,脑子就不清醒了,出招虽然凶猛,但是已经露出破绽。
秦机左右闪避几回,瞄准时机,避开直撞而来的铁锤,一剑刺向汉子。
眼看着剑尖即将没入汉子的胸口,忽听一声狞笑,只见汉子突然改变招式,拿着铁锤的手横劈过来。
秦机没有收起剑势,抬起手试图挡住汉子的手。
当他的手贴上坚硬如石头的手臂时,仿佛一整座山压向他。
他眯起眼睛,拼出全身气力,在阻挡住的那一瞬间,剑尖刺入了汉子的胸口。
“噗”,利器没入血肉的钝声,汉子瞪直了眼睛,猛然狮吼一声,手中再度加力。
秦机当即感觉到手掌上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再也抵挡不住,被汉子一臂击飞出去,身子撞在杉树上,喉头立时一口腥甜。
“老子杀了你!”汉子摇摇晃晃的上前来,一边举起铁锤。
从叮当作响的铁连声中可以看出,他的手臂在颤抖,举起铁锤对他来说已经吃力了。
护卫们眼见公子有危险,急忙想从战圈中抽身,但是这些杀手极有默契,眼见汉子有机会能杀掉秦机,纷纷拦住护卫们的去路。
秦机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秦机捂着胸口,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汉子,想要还手,但是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和沉重的身体,让他难以再举起剑。
“受死吧,秦机!”汉子砸下铁锤。
与此同时,一道尖利的破空声后,一支羽箭插进他的心口。
“呃——”
他瞪直了眼睛,看着树林中无数晃动的身影。
那些人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兵,很快将杀手们重重包围。
杀手们不愿束手就擒,提刀反抗。
来者出手狠厉而快速,几个起落之间,杀手又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杀手见对手的援兵越来越多,他们毫无逃出生天的机会,当即就要咬破嘴里的毒丸,谁料失神的那一刹那,被对手抓住时机,一个箭步上前来一手制服的同时,另一手狠狠地将布团塞进他们的嘴里。
这些人训练有素,反应及时,比之他们更为恐怖。
杀手们全被制服住,老老实实的动弹不得。
杭央小心翼翼的扶着秦机起身。他捂着胸口,眉头紧蹙,生生的忍下涌上喉头的一口鲜血,“将他们都带回去,严密关押起来,一个字都要不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失算
沂王迟迟没有下落,成了很多人的心病,盼着的就是能尽早将他绳之以法。
可是抓这样狡猾的人,谈何容易?
每次一有一点点的消息,刚要收网抓捕,但是那些人仿佛是泥鳅,滑溜溜的从手指缝间窜走了,让人暴跳如雷。
可是月色下,秦机的脸色苍白,额头蒙上一层细汗,显然一直都在忍着伤痛。
他只能暂且压下这些问题,等回到京城中再做打算。
出了树林,上了马车,秦机坐在软垫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大夫小心翼翼的上前来给他诊脉看伤。
顾中懿无声的在旁边看着,冷不丁听见秦机幽幽说道:“麻烦顾宰辅回去之后,将岳家的罪证拿给大理寺,务必将他们一家一个不落的押进大牢,特别是岳朝晖。”
看来今天晚上的杀手是岳家派出来的。
那就很人容易理解了。
岳家因为和赵家的关系,如今危在旦夕,稍有不慎便也落得赵仲那样身败名裂的下场。
所以岳家削尖了脑袋,想要巴结上秦夫人和大长公主这条线,旧情恩情都排不上用场,那就只要把挡路的秦机除掉了。
这次可真是大手笔啊。顾中懿先开窗帘,看着前往已经离去的一辆马车。
在来的路上,他经过坍塌损毁的小庙,遇到死里逃生的杀手。
几番交手之后,他就知道这帮人来历不凡。不是一般人家能请的起的。
他看着大夫小心翼翼的处理秦机受伤的手,后背一阵发寒——岳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书香门第,父子两个都是斯文人,但是下起狠手来可真是丧心病狂。
秦夫人瞒着人来递消息,不管她本意是要瞒着谁,但都是一项明智的举动。
马车启动,不急不慢的行走在道路上,生怕走的太快,颠簸的秦侍郎不舒服。
大夫包扎着秦机的手,一边嘱咐道:“在伤口痊愈之前。千万不要沾水用力。就算到了表面上的伤口愈合,也不能太过用力,拉车东西、使刀剑用武功之类的,都不行。已经伤到了经脉。必须小心保养。否则落下病根,这双手就完了。”
顾中懿紧张起来,“伤的这么严重?”
大夫点头。“是,我可不敢唬顾宰辅和秦侍郎。”
顾中懿叹道:“近日南巡的事情交给我来做,你好生在家休养吧。而且这段时间忙的很,你也没时间和你夫人相聚,趁着这段时间多陪陪家人吧。”
秦机道:“又不需要我亲自造船开凿河道,哪里能累到手了?顾宰辅也和夫人好久没聚了,我要是再偷懒,顾夫人要埋怨我了。”
顾中懿笑起来,“无妨无妨,我们老夫老妻多年了,他能理解的,不像你们才成亲没几个月。”
秦机瞥眼顾中懿的笑脸,垂下眼帘,应道:“顾宰辅如此关心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中懿放心了,“好好好。不过若有我应付不了的事情,会上门来找你。”
“定然全力辅佐顾宰辅。”秦机向拱拱手,可是看着包扎起来的双手,无奈的笑了笑。
顾中懿挥挥手,“你我之间何须这些客套话。”
很快,马车趁着夜幕悄然驶进城门,停在秦家大门前。
秦机没动,而是吩咐杭央:“你带人在周边看看。”岳朝晖那么想得到枝枝,一定会在听闻得手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冲进他家大门,带走枝枝。所以这会儿,在家附近找一找,一定能找出岳朝晖。这个时辰了,还敢在外头晃悠,先一条违反宵禁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毕竟有先前沂王的事情,加之岳家透过赵家和沂王有关联,现在的京城看起来平静了很多,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但实际上人心惶惶,都在害怕变故在一夕之间发生,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所以违反宵禁基本可以视为图谋不轨了。
只要抓着岳朝辉,定要叫他尝一尝滋味。
秦机眯了眯眼睛,看着杭央带人离开,才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他刚踏上门口的台阶,只见眼前人影一晃。
“秦机!”俞明枝急匆匆的跑过来,想要扑住秦机的时候,一眼瞄到他的脸色和包扎起来的手,及时的刹住脚步。
她眨巴眨巴眼睛,忍住眼泪,悬了良久的心终于可以回到原处了。
“枝枝,我没事。”秦机柔声说道,同时晃了晃手,“一点小伤而已。”
顾中懿怕她不相信,“已经给大夫看过了,没大碍,弟妹放心。”
俞明枝妥当的向他行礼道谢,“多谢顾宰辅出手相助。”
“分内之事。”顾中懿感叹的看看秦机,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他出事,如今的大事上怎么能缺少了秦机。
秦机跟着道谢一声,然后送走顾中懿。
俞明枝赶忙上前,小心的扶住秦机的胳膊,轻声问道:“疼吗?”
秦机摇摇头,“有枝枝在身边,一点儿也不疼。”他说完这番话,就瞥见俞夫人和成王妃站在堂屋门口,看到他们双双归来,同时舒了口气。
“让岳母和成王妃担心了,是秦机不对。”秦机向她们微微欠身。
俞夫人忙摆手,“人回来就好。你受了伤,早些休息吧。有什么都休息好了再说。明枝,秦机是你的夫君,你作为妻子定要照顾好他。”
俞明枝点点头,“明枝明白。”
“嗯,回去吧。”俞夫人叹气,“我和成王妃也得休息了,这都过了子时了。”
成王妃也对他们点点头,“早些休息。伤也好的快。”
秦机道:“多谢成王妃关心。”
俞明枝扶着秦机回到正院,先脱去了那一身已经脏了的衣袍。
秦机道:“交给别人来伺候吧,你也等到这么晚也累了。”
俞明枝道:“你也看到你岳母多心疼你了吧?”
秦机想到俞夫人眼中真真切切的焦虑,和见到他们后的神情,便知道俞夫人是什么样的心思了,感觉肩膀上的重担越来越轻了。
“所以,我也要听母亲的话,好好照顾你啊?”秦机道。
丫鬟端来热水就静悄悄的出去了,俞明枝让秦机坐在床上,然后绞了温热的巾子。来给他擦脸和身子。
他脸上、身上有尘土。也有些擦伤,她的动作不由地越加轻柔,一点一点仔细的擦去灰尘,“我只有一个问题。是谁?”
这个“是谁”自然是指杀手是谁派出来的。
秦机道:“岳朝晖。”
俞明枝没有惊讶。岳朝晖也在她的猜想之中。“原来是他,真是狗急跳墙了。”
秦机道:“我让杭央在外面转一转来看看能不能抓着他。”
确实该处理掉了,这次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下一回不知会更怎样丧心病狂。毕竟人被逼到了绝境,是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
岳朝晖一直认为她和秦机在一起是被强迫的,想着要将她解救出这个火坑,又想要巴结上大长公主这个大靠山。
这样死脑筋的人,是个很大的麻烦。
现在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算账的时候到了。
“希望这件事能尽快的过去。”俞明枝抖了抖手里的巾子,重新去洗了。
秦机看着她的背影,略略思量了一下,问道:“枝枝保密的极好,岳母和成王妃都不晓得吧?”
俞明枝的手停顿了一下,她背对着秦机,心想这一瞬间的迟疑应该没有被他发觉到,淡淡的回应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总觉得身边好似有内鬼,知道你的行踪消息,才能安排好了杀手,将你逼入险境。所以闹腾了不舒服的事情出来,悄悄的瞒着所有人去找顾宰辅拿主意的。”
她转过身,看到秦机正望着窗外,“是啊,也许这座府邸里到底还是有内鬼,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变的人心。”
“这么说,你对我的心也会变了?”俞明枝皱眉问道。
秦机居然认真的点点头,“是啊。”
俞明枝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轻轻地把巾子丢在他的肩膀上,“你自己擦。”
秦机想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但是看到双手不由地露出苦笑,“我也想的,可是……”
“哼。”俞明枝捡起巾子,故意摆出脸色。
秦机展开手臂,避开手,用胳膊将俞明枝带进怀中,看着她板着的脸,笑道:“我的心会变,那是从爱你到更爱你。”
俞明枝“噗嗤”一声笑出来,气氛轻松了很多,“就你嘴甜。”
秦机搂紧俞明枝,额头贴着额头,“这段时间,我会在家多陪陪你。外面的事情先交给顾中懿来处理,正好也要收拾收拾家里的内鬼,”
“好。”俞明枝继续给他擦身子。
秦机道:“你的反应这么冷淡啊……”
俞明枝道:“我怕太激动了,手里没个轻重,又伤着你啊?”
秦机叹口气。
俞明枝看他神色,搂住他的脖颈,在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这样怎么样?”
“不够。”秦机说罢,再度亲上去,撬开了红唇,深深的吻住她。
两人吻到呼吸急促起来便连忙分开了,俞明枝急急忙忙的擦过身子,又叫丫鬟重新换了热水来,又收拾了一遍,帮他换上一身家常的衣衫。
忙着这些的功夫,杭央来回禀消息,“查过了,岳朝辉一直待在家里。”
“看来他还是很谨慎的。”秦机讥笑道:“不过别高兴的太早,天亮之后也是岳家的死期了。”
杭央应了声“是”,从门前退去。
俞明枝系好衣带,扶着秦机上床休息,然后自己也梳洗过了,躺在他身边。
看着他躺在自己身边,俞明枝觉得踏实多了,她想靠近些,但是又怕碰到秦机的手。
秦机觉察到妻子紧绷的身体,笑了笑,侧过身来,揽住她的肩膀,“睡吧。”
“好。”俞明枝也觉得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有没有孩子这种事情也不是能急于这一时的。她闭上眼,感受到身边人的提问,心安的睡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俞明枝帮秦机梳洗好,面对丫鬟们端过来的早饭,一手端起饭碗,一手拿着小勺在白米粥中搅动几下,吹走热气,然后舀一勺粥,神情自然的送到秦机面前。
秦机一口吃下,笑眯眯的等着第二口。
俞明枝瞧他那副神情,递过去的勺子猛地收回来,自己吃下去了。
白粥煮的恰到好处,软糯香甜,就算不搭配上小菜,吃起来也有滋有味。
秦机见她嘴角泛开一丝笑意,笑容也更深了,眼中似有无数璀璨繁星,全都照耀在俞明枝的身上。
“白粥煮的不错。”俞明枝道,继续喂秦机吃。
窗外的树枝上,一对喜鹊叽叽喳喳着蹦来跳去。
人都说看见喜鹊是有好事要发生了,这会儿还是两只,不知道是不是代表着会有两件事很顺利。
秦机盯着她,问道:“枝枝有心事?”
俞明枝笑道:“其实……昨晚,我装作干呕不舒服,并让珠儿和大夫说好我可能有身孕了,让家里因此一片闹哄哄的,才好让璟儿偷偷出去找顾宰辅。母亲以为是真的,可高兴了,我怕让她失望了。”
秦机抬手指着喜鹊,“你瞧,它们来向你报喜的。”
俞明枝道:“希望如此。”她正好撞上秦机闪亮的眼神,猛然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脸颊上微微发烫,轻咳一声,给碗里又添了些白粥,“你再吃一些。”
“好。”秦机含笑再吃下一口白粥。
很快,一碗白粥见了底,俞明枝自己也吃了些,刚放下碗筷要丫鬟来收拾,珠儿过来说有事禀报。
看她神色,应该是重要的事情,于是秦机道:“说吧。”
珠儿道:“外头传回消息,顾宰辅认为现下不是抓捕岳刺史及其家人的好时机。”
秦机的眉头飞快地蹙起了一下,“理由?”
“顾宰辅并未说明理由。”珠儿道。
按理说这件事一定会说明理由的,这是同伴之间的责任和义务,也是维系信任、避免猜疑最好的办法,但是顾中懿居然如此草率。那么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私心
岳朝晖皱起眉头,“你是说他要对顾中懿不利?他想做当朝宰辅?”他说着自己也乐了,秦机是这么不自量力的人吗?他们来挖陷阱,也不必这样胡编乱造,说出这般不让人相信的话吧?
“你认为今天救你的人是顾中懿?”女人反问道。
岳朝晖一愣,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不可能是顾中懿说了算,否则以秦机的脾性,定然不肯善罢甘休,要亲自出来处理了他们岳家。
可这个幕后之人,只有真的见了面,他才敢确定。
而这个女人居然知道?他隐隐感觉到她不是秦机派来的。
他再度打量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又喝口茶,“我说过了。”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背叛秦机?”
女人道:“他不仁,我自然不义。”说到此处,她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眼中迸发出愤怒的火焰。
岳朝晖看她的眼神看得真真切切。
这是真有深仇大恨,还是演技太好?
他开始犹豫了,“小姐模样着实令人同情,不如说来一二与我听一听,或许我们可以互帮互助呢?”
女人笑道:“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我也不想平白的帮助了你,而不想得到一丝一毫的回报,我没有那么伟大。”
“嗯……”岳朝晖给她续茶,“你可否具体说一说,他到底要做什么来威胁我的大恩人?小姐放心。若此时是真的,我定当竭尽所能,给予小姐您想要的东西。”
女人眯了眯眼,仇恨的火焰越来越熊熊,缓缓的开口讲述。
岳朝晖认真的听见,不多时露出惊愕的表情,倒茶的手一晃,茶水撒在桌面上。
“他……他真的是这样?”
女人点点头,“确实如此。”
岳朝晖道:“这……这这这不可能,他明明……”
女人道:“他是什么样表里不一的人。岳公子还不清楚吗?他可是耍尽了花样和手段。抢走了岳公子最爱的女人啊。”
岳朝晖猛地攥紧拳头,现在再提到最心爱的女人时,他满心间也是深深的仇恨和不甘。
秦机恶名在外的人,俞明枝为什么会看上他。而再也对他视而不见?
他哪一点比秦机差了?
论身世。秦机是不知出身在哪个山野的低贱卑微之人。能和他家的门第相比?论才学,他自小便有“状元之才”之名,若是去考科举。定然也能殿试高中。再论人品,秦机那更是望尘莫及。
那凭什么俞明枝对他弃之如敝履?
她怎么配这样做?!
岳朝晖恨得牙痒,“你说的很对……”
女人见他信了,勾起唇角,“还望岳公子把握好这次机会才是。”
她的声音过于平静了,让岳朝晖心头的怒火在一瞬间熄灭,他依然冷冷的看着她,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秦机死的时候,”她笑意深深,“我能站在最前一排,看着他人头落地。”
竟是这么简单?岳朝晖道:“好,我可以满足你。”
这时,外面响起清脆的女声,“姑娘,姑娘您在哪儿?人已经到了,在叙秋雅座那儿等您。”
女人对岳朝晖笑了笑,“这就是我要背叛秦机的原因,在某些方面和你非常像。”
岳朝晖听出她话中的意思,阴森森的笑起来,“是,我要叫俞明枝后悔现在的选择,后悔抛弃我而去,我要让她尝尽报应!”
女人起身,掀开珠帘前回头对他一笑,“我也想看看她有这么一天。”
岳朝晖道:“小姐想看,自然会给你看个够。”
女人略微点点头,掀开珠帘出去了,呵斥迎上来的丫鬟,“乱喊什么?让我一个人坐那儿清静片刻不行吗?”
丫鬟没什么惶恐的样子,甚至还嘟着嘴,似乎不拿面前的人当主子看,“我这也是担心您啊,偏巧是今天,万一被那些人知道您是秦家的,出来报复您怎么办……”
“他们敢?”女人不屑,大步向前走去。
阳光落在珠帘上,折射出万道光芒,模糊了女人远去的身影。岳朝晖没有继续做下去,丢下茶杯,急匆匆离去。
楚姑娘从外面回来,杜妈妈立刻笑着迎上去问道:“楚姑娘回来了呀?”
楚姑娘不耐烦的瞥她一眼,草草的“嗯”一声。
这副模样换作旁人看见了,定要不高兴了,但是杜妈妈乐呵呵的跟在她身后,一脸关切的问道:“楚姑娘见过王家的少爷了吗?”
公子给出姑娘安排了亲事,还许她亲自去相看,看到满意了再出嫁。这可是鲜少有的,放眼那些高门大户哪一个不是经过父母之命的?公子这么做,对她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希望她别再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才好。
不过依她来看,也不过是走一走过场。
经过那些事情,楚姑娘在这个府邸中到底是个隐患,长久留在秦家对谁都没有好处。
公子给介绍的都是好人家,都是官宦人家、书香门第,按着楚姑娘出身,要不是有公子从中牵线搭桥,连摸到人家的衣角也别指望。
可是看楚姑娘的神情,大概是对王家少爷不满意。
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她昨天拎着礼物,和自家相公先去拜访过王家人的管事,遇到过王家少爷。
模样周正,对人谦和有礼,膝下有一对和故去的妻子生的孩子,楚姑娘嫁过去也不用担心生养的问题。
哪里就瞧不上人家了呢?何必********的扑在公子身上,害人害己呢?
她道:“王家少爷可有让姑娘不满意的地方。”
“他心中惦念着故去的妻子。人已经没了五年了,心里还紧紧的惦念着,恐怕往后心里也不会有我。”这不是楚姑娘本来想说的话,但是直接和杜妈妈说自己不喜欢王家少爷的话,少不得一番说教,还不如随口扯个理由来搪塞掉。
杜妈妈笑道:“这说明他是重感情的人,若是将他的亡妻当做了陌生人,那公子可不敢将您嫁出去了。而今他要续弦,说明已经准备好接受新的日子了,必将也会好好疼爱新的妻子。”
楚姑娘忍不住冷笑一声。“你知道这么多?”
杜妈妈仍然是一张笑脸。看起来和善,相比较出姑娘的态度就显得更加咄咄逼人了。
她道:“都是打听清楚了,才敢安排你们见一见的。”
“哼。”楚姑娘转头,往通往自己院落的小门走去。“我不喜欢。就这样。”
不喜欢?那也由不得你。杜妈妈没有再跟上去。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就要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公子受伤了、夫人要静养。成王妃又在家里小住,少不得要各种忙活准备。
楚姑娘想到刚才杜妈妈的那一番话,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连之前难得的好心情都要没搅乱了。
她回过头,狠狠的瞪一眼杜妈妈原本站着的地方,又环顾这富丽堂皇的宅子,和围墙那一头隐隐可见的合欢树。
幻想在脑海中浮出画面,她扬起唇角,轻轻的笑起来。
她想放开来笑,可是怕让人起疑。
看吧,跟在身边的丫鬟都已经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她了。
以为她又受到刺激,疯了吧?
早在秦机表明不会娶她之后,她就要疯了。
随后多年的等待,她以为自己还会有机会的,可是秦机对她越来越客气的态度,让希望变得更加渺茫。
最让人崩溃的是公子去年从外乡回来之后,时不时的嘴角就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听到杭央回禀一些消息的时候,还会流露出失望。
这是有了心上人,她看得出来。
从没见过秦机这样挂心一个人,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她想象过很多次,嫉妒心也随之越来越浓重,若是能让她碰见这个女人,一定会忍不住动手掐死她。
她的秦机怎么能落入别人的手里?
后来,某一天杭续急急忙忙的回来,脸上洋溢着喜气,她故意端着茶盏冲过去,撞在他身上,不仅打湿了他的衣襟,更使得手里的公文散落一地。
她一边道歉,一边帮忙收拾,然后看到其中一张纸上记着几家姑娘的名姓家事。
想来就是其中会有秦机要找的那个姑娘吧?
她趁乱抽走其中一张,不能拿多了,如果都拿走了,秦机和杭续肯定会想到是她捡走的。
而被她拿走的那张纸上,记录的恰好就是俞明枝。
但是他们的缘分并没有因为她的阻碍而断了,秦机和俞明枝还是在一起了,喜结连理,天长地久。
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事,当初的阻拦,让秦机没能及时找到俞明枝,没能救下俞刺史。姓俞的贱人死了爹,受了苦,也是一些报应。
但是这点报应远远不够。
后来的日子,秦机当她不存在,她过的那样衙役,但是他从来没有过问一句,如今还要将她远远的丢开。
凭什么,她哪一点比俞明枝差。
为什么秦机见到她了,就忘了她这个救命恩人?
她对秦机恩重如山,他不思报答,还这样对待,她心中的痛苦,要他们千百倍的来偿还。
楚姑娘眯起眼睛,咬咬牙。
“楚姑娘。”杜妈妈突然又出现了。
楚姑娘斜眼看她,“又怎么了。”
杜妈妈道:“公子请你过去一趟。”
秦机要见她?她能想到的只可能是秦机要问问和王家少爷见面的事情。
就这么急着将她赶出去吗?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往后恐怕再也无法见面了,他就这样狠心?
一阵苦楚涌上心头,楚姑娘道:“我不舒服,一会儿再过去。”
杜妈妈却没让开路,微笑道:“只是说两句话而已,正好大夫就在公子那里,你要是哪儿不舒服给大夫看看。”
看来是必须去一趟了,楚姑娘深呼吸一口气,“走吧。”
杜妈妈跟在她身边,家里的路,大家都熟悉,不需要领路。
走过游廊、穿过几道门,她们来到正院,院子里有丫鬟轻轻的说笑声。
他们过着自在快乐的日子,而她呢……
楚姑娘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强忍着踏进书房里。
屋里,秦机站在书桌后,而坐着的人是俞明枝。秦机说着什么,俞明枝一一帮他记下。
看到那双受伤的手,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关心两句,但是想到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又生生的忍住了。
“公子,找我有事吗?”
秦机没有理会,将公事说完,看着俞明枝一字一字记下来,顺道夸赞一番她的小楷写的非常漂亮。
楚姑娘的眼皮子跳了跳,主动开口道:“公子有什么事情直说吧,我没这么多闲工夫待在这儿。”
“没有闲工夫是吗?”秦机抬起头,目光阴冷的注视着她,抬手挥了挥手。
杜妈妈立刻出去,顺带关上房门,并把在廊下做针线的丫鬟们都支走。
这架势,不像是要和她说相看的事。
那会是什么呢?
楚姑娘顿时紧张的绷直了身体,因为心虚。
秦机背着手,缓步走到她面前,“你和岳朝晖都说了什么?”
楚姑娘一愣神,“公子您在说什么呢……”
俞明枝微垂着头,手指轻抚过刚写的字,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秦机道:“我不会问第二次。”
他的眼神不闪不避,直视着楚姑娘,眼神阴狠冰冷,仿佛能将目光所及的人冻成冰块。
楚姑娘确实感觉到冷,冷的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几乎无法呼吸。
半晌,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岳朝晖,我不认识他,没见过他。”
秦机冷笑,“好,很好。”
楚姑娘勉强镇定了心神,跟在秦机身边这么多年,她岂是那些胆小如鼠的山野村姑?在秦机面前,自然还是能招架住一小会儿的。
“公子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误会了我?”她顿了顿,看向俞明枝,“还是这个价已经容不下我了,所以你们编造出一些罪名,强加到我的头上,想要致我于死地,以后可以眼不见为净了?就像当初沂王的人马对付俞刺史。”
俞明枝依然没有抬头,置身事外。
看来他们真的盘算好了什么,所以她才不管不顾了。
楚姑娘瞬时哭了,眼泪滑过脸庞,楚楚可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沟通
随后多年的等待,她以为自己还会有机会的,可是秦机对她越来越客气的态度,让希望变得更加渺茫。
最让人崩溃的是公子去年从外乡回来之后,时不时的嘴角就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听到杭央回禀一些消息的时候,还会流露出失望。
这是有了心上人,她看得出来。
从没见过秦机这样挂心一个人,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她想象过很多次,嫉妒心也随之越来越浓重,若是能让她碰见这个女人,一定会忍不住动手掐死她。
她的秦机怎么能落入别人的手里?
后来,某一天杭续急急忙忙的回来,脸上洋溢着喜气,她故意端着茶盏冲过去,撞在他身上,不仅打湿了他的衣襟,更使得手里的公文散落一地。
她一边道歉,一边帮忙收拾,然后看到其中一张纸上记着几家姑娘的名姓家事。
想来就是其中会有秦机要找的那个姑娘吧?
她趁乱抽走其中一张,不能拿多了,如果都拿走了,秦机和杭续肯定会想到是她捡走的。
而被她拿走的那张纸上,记录的恰好就是俞明枝。
但是他们的缘分并没有因为她的阻碍而断了,秦机和俞明枝还是在一起了,喜结连理,天长地久,成了人们眼中的一对恩爱眷侣。
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当初的阻拦,让秦机没能及时找到俞明枝。没能救下俞刺史。姓俞的贱人死了爹,受了苦,也是一些报应。
但是这点报应远远不够。
后来的日子,秦机当她不存在,她过的那压抑,心情抑郁,身体每况愈下,但是他只叫大夫来看,从来没有过问一句,如今还要将她远远的丢开。
凭什么。她哪一点比俞明枝差。
为什么秦机见到她了。就忘了她这个救命恩人?
她对秦机恩重如山,他不思报答,还这样对待,她心中的痛苦。要他们千百倍的来偿还。
楚姑娘眯起眼睛。咬咬牙。
只要岳朝晖信了。那秦机的大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想到将会见到的场面,楚姑娘激动的身子微微发抖。
“楚姑娘。”杜妈妈突然又出现了。
楚姑娘一凛,斜眼看她。“又怎么了。”
杜妈妈道:“公子请你过去一趟。”
秦机要见她?她能想到的只可能是秦机要问问和王家少爷见面的事情。就这么急着将她赶出去吗?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往后恐怕再也无法见面了,他就这样狠心?
一阵苦楚涌上心头,楚姑娘冷声道:“我不舒服,歇会儿再过去。”
杜妈妈却没让开路,微笑道:“只是说两句话而已,正好大夫就在公子那里,你要是哪儿不舒服给大夫看看,千万不能拖延了。”
看来是必须去一趟了,楚姑娘深呼吸一口气,“走吧。”
杜妈妈跟在她身边,家里的路,大家都熟悉,不需要领路。
走过游廊、穿过几道门,她们来到正院,院子里有丫鬟轻轻的说笑声。
他们过着自在快乐的日子,而她呢……楚姑娘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强忍着踏进书房里。
屋里,秦机站在书桌后,而坐着的人是俞明枝。秦机说着什么,俞明枝一一帮他记下。
看到那双受伤的手,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关心两句,但是想到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又生生的忍住了。
“公子,找我有事吗?”
秦机没有理会,将公事说完,看着俞明枝一字一字记下来,顺道夸赞一番她的小楷写的非常漂亮。
楚姑娘的眼皮子跳了跳,主动开口道:“公子有什么事情直说吧,我没这么多闲工夫待在这儿。”
“没有闲工夫是吗?”秦机抬起头,目光阴冷的注视着她,抬手挥了挥手,“你确实没那么多闲工夫了。”
杜妈妈立刻出去,顺带关上房门,并把在廊下做针线的丫鬟们都支走。
这架势,不像是要和她说相看的事。
那会是什么呢?
楚姑娘顿时紧张的绷直了身体,因为心虚。
秦机背着手,缓步走到她面前,“你和岳朝晖都说了什么?”
楚姑娘一愣神,“公子您在说什么呢……”
俞明枝微垂着头,手指轻抚过刚写的字,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秦机道:“你直到,我不会问第二遍。”
他的眼神不闪不避,直视着楚姑娘,眼神阴狠冰冷,仿佛能将目光所及的人冻成冰块。
楚姑娘确实感觉到冷,冷的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几乎无法呼吸。
她自以为在茶楼“巧遇”岳朝晖的事情,出了他们两个,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因为秦机根本对她不管不问,所以她才在发现岳朝晖的身影后,计上心头,去找他。
可是秦机还是知道这件事了。
是跟随她的那个丫鬟告状的吗?
半晌,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什么岳朝晖,我不认识他,没见过他。”
秦机冷笑,“好,很好。”
楚姑娘勉强镇定了心神,跟在秦机身边这么多年,她岂是那些胆小如鼠的山野村姑?在秦机面前,自然还是能招架住一小会儿的。
“公子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误会了我?”她顿了顿,看向俞明枝,“还是这个家已经容不下我了,所以你们编造出一些罪名,强加到我的头上,想要致我于死地,以后可以眼不见为净了?就像当初沂王的人马对付俞刺史。”
俞明枝依然没有抬头,置身事外。
看来他们真的盘算好了什么。所以就算她提到了俞刺史,俞明枝也不管不顾。
楚姑娘瞬时哭了,眼泪滑过脸庞,楚楚可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这样对我!”发狂在突然之间,她抓起旁边小几上的茶壶茶盏,狠狠地砸向秦机。
秦机轻轻松松地闪避开,东西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楚姑娘不甘心,这次搬起椅子砸过去。
紧闭的窗扇突然被推开了。一道不易觉察到的银丝闪过。一头勾在椅背上,眨眼之间椅子飞出窗户,紧接着窗扇又关上了。
书房里一片寂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楚姑娘的面色更加苍白。她仰起头。对着秦机喝道:“你要是容不下我。现在就杀了我吧!来吧,就这么杀了你的救命恩人!让天底下的人都看一看,你秦侍郎可以心狠手辣到什么地步!”
她知道秦机绝对不会这样做。她知道他的个性。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秦机轻咳几声。
房门又开了,进来两名暗卫打扮的年轻男人,半跪在秦机面前,听候命令。
“将楚霭带回厢房,撤走所有的下人,除却一日三餐,任何人都不准接近他一步。”
楚姑娘道:“秦机,没想到你这么狠毒的心,你既然容不下我了,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秦机道:“为何?因为你还有用处罢了。”
“什么用处?”楚姑娘心头一慌,秦机知道她今天去见了俞朝晖,也很有可能猜到他们谈论了些什么,所以这会儿在布置陷阱?
“你自己心里明白。”秦机点点头,示意护卫将楚姑娘带走。
楚姑娘刚要逃开一步,就被护卫锐利如鹰般的手臂揪住,抓了回来。
“秦机,我死后若是化为厉鬼,定了不你们!”她只好继续如此哭喊道,让自己看起来是清白的。
秦机仿佛没有听见,挥手示意护卫尽快将人带走。
楚姑娘挣扎几下,就被护卫拖走了,只余下一道怒骂声,“秦机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这句话之后便再无声音了,应该是护卫堵住了楚姑娘的嘴巴。
书房里又恢复了宁静,俞明枝这才抬起头来,平静的凝望着秦机,“你猜到楚姑娘会和岳朝晖说什么了吗?”
“不会是小事。”秦机道。
不会是小事,但是他的语气轻描淡写。
俞明枝眼睛一眨不眨,“比如……”
秦机笑了笑,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不能握着手之后只能这样做了,“所以我得去见一见顾宰辅,谈一些事情,结果未必会糟糕。”
俞明枝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只能说道:“路上小心。”
“好。”秦机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出了书房门,秦机平静淡定的脸色终于松动了一些,他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肆无忌惮的落得一身,但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毫无阴霾。
他幽幽的叹口气,急匆匆的走出院子。
俞明枝看着他的背影,知道再也看不到,转头吩咐丫鬟进来打扫。
看着丫鬟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地上的瓷器碎片,她按着胸口,一阵一阵的心慌让她难以安宁。
珠儿瞧她神色,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在面前,“夫人,您和公子的生辰就快要倒了呢,不是说要准备一番的吗?”
“是呢。”俞明枝简单的应道,她和秦机的生辰在同一个月,所以打算一起办了。
这会儿确实得找一件可以分神的事情来做,她从书架上摸出一本册子,招招手让珠儿坐在自己身边,“你来帮我好好参谋参谋。”
珠儿含笑应声,“是,夫人。”
秦机来到中书省衙门时,顾中懿正坐在堂屋里喝茶。
他看到秦机来了,没有露出一丝惊讶,显然早有准备。
秦机将一份卷宗轻轻地放在他面前,“造船厂新出的一份龙船草图,您看看。”
顾中懿听他这么说,反倒一怔。
秦机该说的不是这件事,为什么没有问起岳家的事情?
他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提起岳家的事情,毕竟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有些尴尬,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终于有个定案了?让我看看。”
他展开画卷,详细的构造图呈现在眼前。
“我昨天顺道把这个带回来了,想着给皇上看看,若是满意就尽快的定下来。”秦机道。
顾中懿应道:“是啊,这也是头等大事,没个定数的人心惶惶。我看着倒是挺不错的,你和我一起去呈给皇上看看?”
秦机道:“你去吧,我这手上有伤,皇上瞧见了要多问的。”
顾中懿明白,皇上多问了一定会牵扯出雇佣那些杀手的人是谁,难保秦机不会当即说出是岳家人。那时候不单是他,就算是那位,都保不下岳家了。
动了皇上最宠信的人,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那么,现在就是给他机会来解释,为什么要保下岳家。
他们现在有开诚布公的谈一次的机会,如果压着不说各生猜疑,以后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秦机一定能觉察到什么,以他的能为,就像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
“有件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和你说一说,关于岳家的。你晓得的,岳夫人的母亲是信安县主,她是楚王爷最疼爱的女儿。皇上遇见老王爷都恭恭敬敬的,所以不得不多考虑一些,老王爷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所以这件事暂时缓一缓……等到老王爷……”他递给秦机一个“你明白”的眼神,“那时候再算账也不迟,我先将岳家人都看押在府邸了,商州刺史之职业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补上。”
秦机微笑道:“顾宰辅想的妥当,全听您的安排。”
“好,好……”顾中懿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能这么简单的揭过去,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秦机,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秦机看穿了他的心思,背着手悠然的往外面走去,“我之前一心想要报复岳家,所以欠缺一些考虑。还是顾宰辅想的周到,没有酿成大祸。”
顾中懿跟着他一起出来,望着背影,不由地将心里埋着的话说出来了,“岳朝晖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挑拨你和那位的关系。”
“我知道。”秦机不以为意,“他们这是狗急跳墙,连这种谎言都能编造出来,还能听信了。”他回头望着顾中懿,好笑道:“我家里的那个,已经处理掉了。”
顾中懿道:“如此也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安慰
他老娘正挽着郭宝芸,不顾仆妇的阻拦,要往外面走。
真是要命!郭昌眼前一阵阵发黑,想着秦侍郎的话,急忙扑上前去,低声喝道:“你们又要做什么?”
这几日,仗着成王侧妃的身份,郭宝芸在家作威作福,发起脾气来砸东西打骂下人,真的和疯了一样。
偏偏他顾虑的太多,不敢和这个女儿动手。
本想着通过母亲来劝一劝,结果这个老太太有了侧妃孙女,腰杆子也挺直了,不似从前那样了,跟着郭宝芸一起发疯。
他干脆直白的说了其中的隐患,结果老太太说什么那就直接踢开秦侍郎,转而投靠成王。有了皇亲国戚做靠山,还怕成王?
她怎么就不明白了呢?成王一个没有实权,靠着朝堂俸禄过日子的王爷,怎么比得上得皇上宠信、又是大长公主义女婿的秦机?
沂王那也不是说倒台就倒台了?人家还是在朝廷里有势力的。
成王算得了什么?
无论他怎么劝说,老太太就是一根筋了。
甚至祖孙俩还准备将姚氏的灵位接回来,放在家庙里供奉。
那等毒妇,她配吗?
要不是郭珑发现及时,恐怕她们等不到吉时就直接把灵位请回来了。
不仅如此,还趁着他在外面做事,不在家天天拉着郭宝乾,和他说姚氏之前是如何为他操心,康小姐又是如何恶毒。吓得宝乾“哇哇”大哭。
不得不让郭珑回娘家住,好看着这对不让人省心的祖孙。
家里没个安宁日子,都说家事最难处置,他如今算是明白了,恍惚觉得郭家夹在两方之中,迟早要完了,连康小姐的父母都看出端倪,有悔婚的意思,要不是康小姐从中周旋,恐怕他们早就没瓜葛了。
可既然他已经从秦侍郎的手里。谋得了无数的利益。就没有回头的路。如果这是对他贪心的报应,不管前往有多少高山阻碍,他都会一一踏平!
他觉得记忆也快要疯了,当时就红了眼睛。上前去一巴掌打在郭宝芸的脸上。
“啪”的一声惊响。让吵闹的府门前顿时安静了。
郭宝芸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尖叫道:“你怎么敢打我?我可是……”
“你现在还不是成王侧妃!”郭昌喝道,“而我是你爹!”
郭宝芸红着眼瞪他。
郭老夫人抬起手来要打儿子,郭昌赶紧躲开。
本来之前的吵闹已经引得周围人看过来。又见当爹的打了女儿之后,又要被老母亲打,看来是一场好戏,纷纷的聚集过来。
可是一看郭家门前停的是秦侍郎的马车,又顿住了脚步,彳亍不前,这一下就把路给挡住了。
秦机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吩咐车夫,“回府。”
车夫无奈道:“路都被人挡死了。”以前秦侍郎出行,人们都避之不及,根本没有挡路的情况。
秦机不悦的声音从帘子后传出来,“不想走,就让他们死在马蹄下面。”
车夫一惊,赶紧指挥护卫们一起驱赶拥堵的路人。
郭宝芸抬眼看到人群中的马车,认出那是秦机的,唇上滑过一丝冷笑,然后哭嚎道:“您既然这样对我,我不如死了算了,让家里头彻底安静了吧!”
说罢,她飞奔向秦机的马车,脑袋冲着车辕,要当场一头撞死。
但是她没能成功,秦家的护卫在驱赶人群的同时,及时抽身,拉住了她。
“放开我!放开我!”郭宝芸大叫,“你们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小心成王要了你们脑袋。”她张口闭口不提秦机,像是根本没有认出这是谁家的马车。
秦机听着外面的喧哗,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不必他出去处理,出去了那是自降身份。
趁着郭宝芸被护卫制服,郭昌赶紧上前来拽过女儿,丢进一众粗壮的婆子手里,“带回去,关上大门!”
婆子捂住二小姐的嘴巴,使劲拖回家里。
这边郭宝芸被按住了,那边郭老太太闹开了。她记得宝芸说过,只要诬赖上了秦机,成王一定会为她们做主的,不会轻饶了秦机。
刚才要是宝芸在秦机的马车边,碰伤到哪里,秦机定然吃不了兜着走吧?
现在既然宝芸失手了,她这个老婆子没用,之前没能保护好她,又一点不能为她的婚姻大事做主,不如现在就为她做点什么吧!
郭老夫人趁着其他人关注着宝芸,自己一咬牙冲向秦机的马车,“有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儿子,我不如死了算了!”
喧哗声再度响起,围观的人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太撞向车辕。甚至,还有的人趁乱起哄,死死的围住秦家的护卫。
坚硬的车辕近在眼前,郭老夫人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定会撞在车辕上时,脑顶先撞在一样略柔软的东西上,虽然软,但是力道不轻,竟让她没有办法再前进一步。
头顶上响起一道清朗却冰冷的男声,“老太太想寻死,麻烦换个地方,不要脏了我秦机的东西。”
郭老夫人脸上火辣辣的烫,同时愤怒也到了极点。
再怎么样,他们郭家也是清白人家,秦机能和他们比?怎么好意思说出那样的话。
她连退两步,避开秦机的手,指着他的脸,大声嘲笑道:“你这祸国殃民的大奸臣,你祸乱朝纲还不够,现在还插手起我们郭家的事情来了?我们祖孙两个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样欺辱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是不是我孙女好好一个姑娘。这辈子青灯古佛,孤老无依你才满意?!”
秦机没有应声,背着手,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看着她,也注意着人群里那些趁乱耍花样的人们。
刚才那一掌,抵住老太太自寻死路,手掌上又疼的厉害。幸好老太太不是真的要寻死,否则他绝对支撑不下去。
杭央站到郭老夫人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太太,我家公子姓秦。您家姓郭。不同姓不是一家人,怎么可能插手得了您家的事情了?”
虽然跟随在秦机身边多年,但是说话柔和许多。
郭老夫人愣神了,本做好了一听见对方威胁恐吓。就大吵一架的准备。
现在对方态度这么好。反而叫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但转念一想,她今日就是要秦机难堪,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秦机害的一个弱质女流不得嫁给良人。无法无天到不将皇室宗亲放在眼里,这就够了。
虽然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秦机是怎样的人,但是再多一条罪名让人们来唾弃他也好。
郭老夫人当即又有了精神,叉着腰骂骂咧咧。
听到她的叫骂声,人群再度围过来。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事啊,整个京城里有几个人敢这样指着秦侍郎的鼻子开骂?就算给装上十个熊心豹子胆,也没人能做到吧?想想以前骂过的人,都是什么下场?根本就没一个得到善终的。
既然是难得一见,他们就要趁着机会多见识见识。
眼看着刚要分开来的路,又被堵上了,车夫觉得后脖颈一片冰凉,似乎即将有刀剑袭来,斩断他的头颅。
秦机没有回避,站着听郭老夫人的骂声。
杭央要阻止,不想这老太太的力气出奇的大,刚伸过去的胳膊就被她狠狠地打开了。
不过也有因为他念着老太太不是习武之人,所以没使上力气去阻拦的原因。
尖利的叫骂声响彻半条街,也越过围墙,传入郭家人的耳朵里。
郭昌当时就脑子里“轰隆”一片,这可真是要把全家人往死路上送啊!
以为成王殿下真能为她们做主吗?
这么快就忘了沂王的下场?
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问题呢?!
郭昌快要气炸了,指挥家丁打开门,冲出去阻止母亲。
郭宝芸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差点笑出来。
有一个容易骗的祖母就是方便啊,不用她亲自出手,就能搅动一片风云。她只是暗示过祖母几回,让她老人家以为成王殿下本事通天,能教训了秦机,居然就这么不管死活的要和秦机“拼了”。
如果真的闹出了人命,到了忌日,她定会为祖母多烧一点纸钱的。
可现在看,很可惜的是爹已经拽住祖母了,想来也没有机会再“寻死”。
真是可惜呢。郭宝芸心里叹道,看着爹亲卑躬屈膝的向秦机道歉,看着秦机不可一世的摆摆手,钻进车厢里,这个人可真是狂妄到目中无人呢。
她真是难以理解父亲为何要对这样一个人毕恭毕敬,百般讨好?
以前为了更大的家业,为了皇宫里的生意,暂时的讨好秦机也就罢了。
现在有了个王爷女婿,为何反而如临大敌了?
她这个亲生女儿,就那么不堪,比不上那个“假女儿”吗?
假的终究是假的,连一丁点的血脉牵连都没有,怎么指望得上呢?
她又一想,突然明白了——其实人的想法是难以捉摸清楚的,她不知道爹亲为什么执意跟随秦机,实际上和祖母信任她们母女不是一样的吗?
明明有那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但是祖母还是选择相信娘亲没有做出那些事情,以为娘亲是个处处受人迫害的无辜人。
看着爹亲拽着仍在叫骂的祖母回家,郭宝芸有些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要那么轻易的就被爹亲拽回来呢?说好的要拼尽一切,为她将来的幸福保驾护航的呢?
真是没用呢。她冷哼一声,主动往所住的院子走去,在踏进院门之后,狠狠地一脚带上门,丫鬟仆妇们缩着肩膀,噤若寒蝉。
她随手插上门栓,防止爹亲一会儿来骚扰她,然后大步走进厢房里,准备叫来从成王府带来的丫鬟给她找些水来喝,顺便重新整理了头发和衣服。
可是丫鬟们一个个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微垂着头,一声也不吭。
她正好奇着,一张英俊的笑脸映入眼帘,顿时转惊为喜,快步扑进那人怀中。
“殿下,您怎么来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娇滴滴的看着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的男人,“也不见丫鬟们来通传一声。”
要是秦机知道成王殿下就在郭家的话……真想看看他到时候是个什么样的脸色,是不是也会低着头跪下来请安呢?那时候她应该就站在成王殿下的身边,看着秦机向自己行礼吧?
又一桩可惜的事情,成王怎么偏就要无声无息的来呢?
郭宝芸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笑盈盈的看着成王。
成王道:“我是翻墙进来的。”
郭宝芸不敢置信的看着成王,艰难的开口道:“翻……翻墙?”
“是啊。”成王说着,又将她搂进了一些,“就为了见到你。”
郭宝芸一听,雪白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看起来更加明艳夺目,她娇羞的低下头,“宝芸何德何能,竟要成王殿下这么做……”
成王笑道:“只要能见到宝芸,区区小事算得上什么?看你双眼发红,是不是受了委屈?我听说你生病了,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也是不足挂齿的小事。”郭宝芸草草的摇头,她对成王殿下还没有足够的了解,所以在彻底摸清楚他的脾性之前,还是别受了一丁点委屈就向他哭诉要讨公道为妙,不然还没正式进门呢,就先惹得成王殿下厌烦,真要变成这样,她可就完了。
成王摸了摸她的脸,“你别骗我,我都看出来了,你一定是受了委屈。本王的女人怎能受一丁点的委屈?你快告诉我,我给你主持公道。”
郭宝芸真想现在就哭诉秦机是如何羞辱她们祖孙两个,祖母又是如何羞愤难当,差点撞死在秦机的马车前。可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能说,总要吊一吊成王殿下的胃口,让他更急切的来关心自己。
她继续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像是要把天大的委屈都咽进肚子里。
果然,成王殿下看起来有些急了,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真没什么……”郭宝芸说着,往成王的怀里蹭了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黑手
成王摸了摸她的脸,“你别骗我,我都看出来了,你一定是受了委屈。本王的女人怎能受一丁点的委屈?你快告诉我,我给你主持公道。”
郭宝芸真想现在就哭诉秦机是如何羞辱她们祖孙两个,祖母又是如何羞愤难当,差点撞死在秦机的马车前。可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能说,总要吊一吊成王殿下的胃口,让他更急切的来关心自己。
她继续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像是要把天大的委屈都咽进肚子里。
果然,成王殿下看起来有些急了,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真没什么……”郭宝芸说着,一只手环住成王的脖颈,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
如此香软的美人在怀,是个男人怎可能无动于衷呢?成王在她的眼角亲了亲,抹去了挂在上面的泪珠,柔声问道:“你要是不说实话,看我如何教训你。”
郭宝芸“咯咯”的笑起来,虽然他们之间是怀有目的的,但也是真的有感情的吧?
她心里美起来,踏实的靠在成王的胸膛上,“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想和祖母出去走走,爹爹拦着不让。和爹爹一起回来的秦侍郎说了几句,祖母觉得丢脸,一心寻思,差点撞死在秦侍郎的马车上……不过,幸好拦的及时,祖母没什么大碍,所以也不必追究什么了。大家都好好的就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啊。”成王揉揉她的头发,“怎么这会儿变得善解人意了?”
郭宝芸道:“我看爹爹左右为难。所以不想他更难堪……那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来解决的。”
成王又亲了她一口,“宝芸真是个好姑娘,可这样真实委屈你了。”
郭宝芸道:“日子长着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我懂。秦机做过的那些事,迟早会有报应的。”
成王继续揉着她的头发,她觉得成王的目光越来越明亮了,其中一定包含了满满的爱意吧?今后,她和成王会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呢。
郭宝芸更坚定了心神。
成王看着她娇嫩美颜的脸,轻声说道:“别担心。只要做的好。很快就能圆满你的梦想。”他一边说,一只手伸进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这是钦天监算的两个日子。你看看。喜欢哪个?”
给她挑日子?郭宝芸想到的是。当初秦机要娶俞明枝的时候,也是随她的意愿。那时候,真的让人羡慕的发狂。而今她居然也能这样……
所以,她不会比俞明枝差,甚至会更好。
事实摆在这里,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能带给自己无上的荣耀和爱情。
“这个吧。”郭宝芸葱白似的手指,点在十一月初六这个日子,也是离今日最近的,“不耽误王爷远行。”
成王笑道:“好。”
郭宝芸乖顺的窝在成王的怀里,细细的感受着男人的轻抚,形容与之前在家门口时判若两人。她不知道成王是否看到了家门口的那般情形,只知道现下自己该表现出什么样子来。
成王又道:“虽然不能拜堂成亲,但是我叫人准备了一套喜服,明日就能送过来,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还来得及修改。”
郭宝芸眼睛睁大了一下,然后眸中光彩尽化为笑意,“多谢王爷。”
虽然还没看到实物,但是凭直觉,她知道婚服一定比俞明枝的那件更为美丽灿烂。
看吧,她会样样都好,让家人们刮目相看的,让他们全都后悔的!
而她也会凭借着成王的这份宠爱,报仇雪恨,风风光光、安心无忧的做她的成王侧妃!
看着郭宝芸时不时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唇角和眼中的笑意,成王也跟着微笑起来。
秦机回到家时,手上的疼痛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他在踏进正院的同时,紧皱的眉头送展开来,笑呵呵的面对走出书房来张望的俞明枝。
“事情办得顺利吗?”俞明枝问道,挽住他的胳膊。
秦机点头道:“很顺利。”
俞明枝对此没有任何怀疑,“那就好。”
回到温馨安宁的家,有心爱的妻子陪伴在身边,秦机不禁打了个哈欠,他觉得有些古怪,可刚要细想就被压顶而来的困意给包围了。
“离吃饭还有一会儿,我想先休息。”他道。
俞明枝道:“好,你安心睡,到了吃饭的时辰,我会喊你的。”
秦机在俞明枝的额头上亲一下,不想提起在郭家门前发生的事情,那等琐事提起来费神又扫兴,不如不说。
俞明枝先安顿秦机睡下后,又静悄悄的回到书房,招招手让珠儿继续陪着自己说话,“你再请大夫过来一趟,悄悄儿的给秦机把个脉。”
珠儿好奇道:“夫人,公子怎么了?”
俞明枝想到沾到床就睡着了的秦机,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想找来大夫安安心。
她没瞒着珠儿,将心里所想说出来,“……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看一看妥当些。你快去吧。”
珠儿道:“夫人所言极是,奴婢这就去办。”她行礼过后后退三步,然后快步走出书房。
俞明枝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希望那些事不过是自己多想了,否则……就实在太可怕了。
她在书房里坐了半天,才看到珠儿和大夫回来。
其实这日头并没有偏移多少,只是等待的时间太过煎熬。
她忙轻声问道:“如何?”
大夫道:“我检查过了,没有异常,若是夫人不放心的话,我请我师父过来一趟看看?”
俞明枝目光落在庭院里。随着天越来越冷,园子里的景致也不比从前了,呈现出颓败之势,看在眼里也不大舒服。
她问道:“没吵醒他吧?”
珠儿道:“我们一直轻手轻脚的,不敢打扰到公子休息,但是公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有些奇怪。”
俞明枝微蹙了下眉头,道:“那就要麻烦老先生了。”她和珠儿都明白,以秦机的警觉来说,身边有人晃来晃去的。是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的。哪怕是他们夫妻两个。半夜里她醒了喝水,都会看到秦机也睁开眼睛,然后周到的替她掖好被子。
大夫摆摆手笑道:“我师父也承蒙秦侍郎关照多年,药铺里的药材从没有缺过货。可不都靠着秦侍郎?要是没有秦侍郎时常送来各种药材。也没办法一直支撑着免费给穷苦人看病不是?”
俞明枝笑了笑。又望向窗外,“但是不能得找一个其它由头请老先生过来,不能让除了我们几个以外的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这倒是个难题了,且不说秦家这么多下人,人多口杂。现今还有成王妃在,这位可是万万不能知道秦家这些事情的。
珠儿和大夫都等着她拿主意。
俞明枝轻叹一声,对珠儿说道:“你去同我母亲说,我有身孕了。”
珠儿惊讶,“这……”
俞明枝道:“现下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引起旁人的怀疑了。麻烦大夫和我母亲说,我脉象有些奇怪,谨慎起见要你师父过来看看,开个方子比较稳妥。”
大夫点头,“好,我明白了。”他晓得这件事不能拖延片刻,因为谁也不知道等待秦机和他的家人的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只能尽快的解开这个谜团。
珠儿也没有再迟疑,快步跑出去。
没一会儿,俞夫人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成王妃自然也跟着来了。她们一瞧见俞明枝和屋里的大夫,顿时更加焦急了。
“珠儿说你真的有身孕了?”俞夫人问道。
俞明枝含笑点头。
俞夫人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向大夫,“不是说月份太小的话,看不出来的吗?”
大夫道:“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不过虽然是确诊有了身孕,但是依我之见,夫人的脉象略有些奇怪,为了保险起见,我想请我的师父来看一看。”
俞夫人更紧张了,“那是当然,一定要确保明枝身体无恙。”
成王妃看一眼俞夫人和俞明枝,“先恭喜明枝了,秦侍郎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俞明枝道:“他昨晚遇到意外,今天又跑一趟衙门送图纸,乏累的厉害,所以这会儿在厢房里睡下了。我想等等看大夫怎么说,再和他说清楚吧?免得没个究竟,说出来让他更担心更累。”
俞夫人表示赞同,“是啊,先让他好好休息。麻烦大夫请您的师父过来看看,派个马车跟您一道回去吧?”
大夫没有客气,笑着应下。
几个人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俞家母女和成王妃。
成王妃盯着俞明枝的肚子,笑道:“总算是盼来了,有你母亲和我为你照看着,一定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俞明枝心虚的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于是和成王妃说话:“要向王妃多多请教了,到时候还请王妃不要嫌我太烦。”
成王妃握住她的手,道:“都是自家人,哪里会烦呢?”
俞夫人一直紧张的注视着女儿,可是女儿不曾向她这边看过来一眼,这样的太多着实叫人奇怪。她便主动开口道:“你父亲在天之灵知道这个消息,也会高兴的。”
俞明枝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愧疚,她微垂下眼帘,压下心思,笑着说道:“是呢,改日一定要去父亲坟前说一声。”
俞夫人道:“我去说好了,也有段时日没去您父亲坟前看看了。你有了身孕,就不方便到处走动了。”
“好。”俞明枝乖巧的应道。
俞夫人看着她,坐在一边的圈椅中,安静的等着大夫回来。
屋子里,只有成王妃欣喜的声音萦绕不散。
因为往返都有马车,所以大夫没花费多少时间就回来了。珠儿先进的屋,将大夫回来的消息告诉给主子们。
成王妃道:“不如我们去堂屋吧?这儿毕竟是秦侍郎的书房,万一有个什么……”
俞明枝道:“这也是。”
俞夫人摇摇头,出手阻拦她们道:“大夫说明枝脉象有问题,之前也说过要静养,所以就在这儿看看吧?反正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能出什么岔子?”
在她坚定的眼神之下,俞明枝和成王妃没有再反对。
很快,大夫毕恭毕敬的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进屋,几个人纷纷向他问好。
老先生乐呵呵的,看起来慈祥和蔼,他摆摆手示意大伙儿都坐下,然后清亮的目光一扫在场的人,慢悠悠的都问了声好,才给俞明枝把脉。
屋子里一瞬间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盯着老大夫看。
特别是俞夫人,紧张的几乎快把手里的帕子硬生生撕扯开。
成王妃注意到这点,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位老大夫在京中很有名望,有妙手回春之称,明枝有个什么的话,一定能开出方子来好生调养的。您就不要担心了。”
俞夫人勉强笑了笑。
成王妃看着她,感慨道:“您让我想起我远在家乡的母亲了……唉,有母亲在身边就是好,嘘寒问暖的,也有个依靠呢。”
在她的感慨之中,俞明枝从始至终都盯着老大夫看,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常。
俞夫人道:“你嫁到京城这些年,没有回去看看吗?”
成王妃苦笑道:“成王殿下在外面奔波,留下年幼的儿女需要我照顾,哪有时间和精力回家乡看一看呢?而我母亲年事已高,也经不起跋山涉水的苦劳,所以这些年只能书信往来,而不得见面呢。想我这个女儿也是无用,不能好好的侍奉母亲。”
俞夫人道:“可怜的孩子。”她说着,揉了揉成王妃的手,“等孩子大些了,就可以回去看看了。”
“希望有机会吧。”成王妃叹道,看向俞明枝时脸上又挤出笑意,“看我都在说什么,这会儿该关心的是明枝。”
话音刚落,老大夫收回手,对俞明枝说道:“秦夫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正如我这徒弟所说的,一定要静养,不要忧思操劳,这样才对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好。我另外会再调整一下他开的方子,确保您身体无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求医
没一会儿,俞夫人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成王妃自然也跟着来了。她们一瞧见俞明枝和屋里的大夫,顿时更加焦急了。
“珠儿说你真的有身孕了?”俞夫人问道。
俞明枝含笑点头。
俞夫人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向大夫,“不是说月份太小的话,看不出来的吗?”
大夫道:“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不过虽然是确诊有了身孕,但是依我之见,夫人的脉象略有些奇怪,为了保险起见,我想请我的师父来看一看。”
俞夫人更紧张了,“那是当然,一定要确保明枝身体无恙。”
成王妃看一眼俞夫人和俞明枝,“先恭喜明枝了,秦侍郎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俞明枝道:“他昨晚遇到意外,今天又跑一趟衙门送图纸,乏累的厉害,所以这会儿在厢房里睡下了。我想等等看大夫怎么说,再和他说清楚吧?免得没个究竟,说出来让他更担心更累。”
俞夫人表示赞同,“是啊,先让他好好休息。麻烦大夫请您的师父过来看看,派个马车跟您一道回去吧?”
大夫没有客气,笑着应下。
几个人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俞家母女和成王妃。
成王妃盯着俞明枝的肚子,笑道:“总算是盼来了,有你母亲和我为你照看着,一定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俞明枝心虚的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于是和成王妃说话:“要向王妃多多请教了。到时候还请王妃不要嫌我太烦。”
成王妃握住她的手,道:“都是自家人,哪里会烦呢?”
俞夫人一直紧张的注视着女儿,可是女儿不曾向她这边看过来一眼,这样的太多着实叫人奇怪。她便主动开口道:“你父亲在天之灵知道这个消息,也会高兴的。”
俞明枝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愧疚,她微垂下眼帘,压下心思,笑着说道:“是呢,改日一定要去父亲坟前说一声。”
俞夫人道:“我去说好了。也有段时日没去您父亲坟前看看了。你有了身孕。就不方便到处走动了。”
“好。”俞明枝乖巧的应道。
俞夫人看着她,坐在一边的圈椅中,安静的等着大夫回来。
屋子里,只有成王妃欣喜的声音萦绕不散。
因为往返都有马车。所以大夫没花费多少时间就回来了。珠儿先进的屋。将大夫回来的消息告诉给主子们。
成王妃道:“不如我们去堂屋吧?这儿毕竟是秦侍郎的书房。万一有个什么……”
俞明枝道:“这也是。”
俞夫人摇摇头,出手阻拦她们道:“大夫说明枝脉象有问题,之前也说过要静养。所以就在这儿看看吧?反正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能出什么岔子?”
在她坚定的眼神之下,俞明枝和成王妃没有再反对。
很快,大夫毕恭毕敬的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进屋,几个人纷纷向他问好。
老先生乐呵呵的,看起来慈祥和蔼,他摆摆手示意大伙儿都坐下,然后清亮的目光一扫在场的人,慢悠悠的都问了声好,才给俞明枝把脉。
屋子里一瞬间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盯着老大夫看。
特别是俞夫人,紧张的几乎快把手里的帕子硬生生撕扯开。
成王妃注意到这点,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位老大夫在京中很有名望,有妙手回春之称,明枝有个什么的话,一定能开出方子来好生调养的。您就不要担心了。”
俞夫人勉强笑了笑。
成王妃看着她,感慨道:“您让我想起我远在家乡的母亲了……唉,有母亲在身边就是好,嘘寒问暖的,也有个依靠呢。”
在她的感慨之中,俞明枝从始至终都盯着老大夫看,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常。
俞夫人道:“你嫁到京城这些年,没有回去看看吗?”
成王妃苦笑道:“成王殿下在外面奔波,留下年幼的儿女需要我照顾,哪有时间和精力回家乡看一看呢?而我母亲年事已高,也经不起跋山涉水的苦劳,所以这些年只能书信往来,而不得见面呢。想我这个女儿也是无用,不能好好的侍奉母亲。”
俞夫人道:“可怜的孩子。”她说着,揉了揉成王妃的手,“等孩子大些了,就可以回去看看了。”
“希望有机会吧。”成王妃叹道,看向俞明枝时脸上又挤出笑意,“看我都在说什么,这会儿该关心的是明枝。”
话音刚落,老大夫收回手,对俞明枝说道:“秦夫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正如我这徒弟所说的,一定要静养,不要忧思操劳,这样才对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好。我另外会再调整一下他开的方子,确保您身体无恙。”
俞夫人一喜,“那之前所说脉象有些异常是……”
老大夫道:“没关系,正常的。我这徒弟就是胆子小,想得多了点,毕竟是秦侍郎的夫人,所以不敢疏忽了。”
大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来是我多虑,让大家虚惊一场了。”
俞明枝吩咐珠儿准备笔墨,让老先生写药房。
俞夫人拍了拍胸口,看着书房里这么一众人,觉得有些透不过起来,大夫说明枝要静养,那么她们就不该再继续打扰她,有什么话明天不能说呢?而且明鸯这会儿也读完书,要找她了。
于是,她拉着成王妃要走,“明枝也忧心好半天了,这会儿静下来一定觉得累了。我们就先回去,好好研究晚上的饭菜要怎么给明枝补补身子。”
成王妃有点想留下来陪俞明枝。但是架不住俞夫人,只好打了两声招呼就走了。
俞明枝送她们到院门口,还没走几步,这边老大夫写好了药方,也要回去了。
俞明枝满是感激的拦着老大夫说了些客套话,眼见着母亲和成王妃走远了,立刻使了个眼色,珠儿赶紧关上院门。
“老先生,这边请。”俞明枝压低声音说道。
老大夫刚才还乐呵呵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脚步也变得稳重。不需要徒弟搀扶了。他跟着俞明枝蹑手蹑脚的走进厢房。看到秦机正躺在床上熟睡。
睡梦中的他有些不安慰,眉间蹙成一个“川”字,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微微颤动,受伤的手不由地收紧。
俞明枝看见了。赶忙上前。轻轻地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掰开他的手指。
就是这样的动作,秦机也没能从睡梦中醒过来。
她感觉一阵阵的心慌,示意老先生赶紧过来看看。
老大夫不敢怠慢。坐在床沿上,拉起秦机的一只手。
俞明枝盯着秦机的脸,脸色看起来正常,唯独神色诡异。
他到底是怎么了?这是她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老大夫也微蹙起眉头,没有之前的悠闲从容,他捋着胡须沉吟许久。
在他的沉吟声中,俞明枝的心一点一点的提起。
仿佛过了许久,老大夫才松开秦机的手,“秦夫人,秦侍郎可能是中毒了。”
“中毒?”屋里的人皆是一惊。
长年跟在秦机身边,谁都知道家里的吃穿用度的东西,看似从来没有人检查,但实际上都是有人暗中留意的,确定没有问题了才会送到秦侍郎手上。
不单在家里,在外面也是一样。
所以过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人能成功下毒。
而今却乍然听见秦侍郎中毒了,这毒是什么?从哪里来,怎么下的,又是谁指使的,一连串的问题也涌上来。
俞明枝感觉手脚发凉,那可是自己最爱的人啊!
“请问大夫,可能查出是什么毒?”她问道。
老大夫看着秦机的脸色,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搭在被子上的手,“秦侍郎身上可有伤?”
俞明枝到:“身上有几处擦伤,昨日大夫说最严重的是内伤。除此之外,只有手上了。”
老大夫示意徒弟过来,两个人慢吞吞的解下秦机受伤的纱布,随着一层层白布揭开,露出之下的手时,俞明枝骇然睁大眼睛。
早上重新上药包扎时还好好的一双手,此时皮肤上浮现着一层青紫色,看起来犹如妖魔鬼怪的利爪,甚是恐怖。
老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枚银针,扎在秦机的中指上。
血珠子冒出来,他指尖擦过去,然后两个手指捻了捻,放在鼻子下面细细的闻,眉头皱得更深了,流露出不解疑惑的神情。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毒……”老大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种毒药会对秦侍郎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秦夫人,看来您只能另请高明了。因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我也不好随便开药方,怕反而不好。”
俞明枝定下心神,向老大夫道谢,然后送他们出去。
他们走后,珠儿关上院门,转头来问俞明枝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会儿,本该找顾宰辅来商量,但是现下这个人也指望不上了,她要怎么办呢?俞明枝忐忑不安的回到床边,看着秦机。
这哪里是睡觉,根本就是已经昏迷过去了。
她解开另一只手的纱布,状况是一样的,然而在她的注视下两只手的肤色又渐渐换肤了正常。她刚要高兴一些,转念一想知道其中不对。
不是情况好转,而是这种毒的奇妙之处,能不让人觉察到。
她现在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这毒一定是昨晚第一个给秦机看诊的大夫下的,而这个人是顾中懿找来的。
顾中懿要杀秦机?
为什么?
更多的问题浮现在脑海中,俞明枝闭上眼,甩了甩头,然后叫珠儿喊来杭央和杭续。
“除了刚才两位,秦机还和什么医术了得的大夫交好,你们可知道?”
杭央杭续对视一眼,前者说道:“平日里往来的之后那两位了。”
偏偏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俞明枝目光深深,难道只有去找顾宰辅对质了吗?
直觉告诉她,顾宰辅绝对不会道明真相,并且还会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那时候,顾宰辅也会觉察到他们怀疑上他了,而做出更危险的举动。
所以,她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俞明枝沉思片刻,然后交代了事情给杭央,而杭续继续留在家中,率领护卫看顾内外。
到了掌灯的时候,秦机方才从沉睡中悠悠醒来,待看清楚眼前景象,笑着摸摸俞明枝的脸,道:“我居然睡了这么久,枝枝肚子饿了吗?我起来做些东西给你吃。”
俞明枝凝望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中毒了。”
秦机的手没有停下,依然轻柔的抚摸着,仿佛手掌中的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严重吗?”
俞明枝点点头,“大夫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毒。我已经派杭央出去打听消息了,母亲和成王妃暂时不知道这件事,我拿怀孕的事情请的大夫。”
秦机道:“枝枝做的很好。”
俞明枝看着如此淡定的秦机,不由地俯下身抱住他,“其实……我很害怕。”
秦机紧紧的搂着她,“不怕,我在呢。”
他温柔清润的话语就在耳边,无由的令人心安。俞明枝趴在他的胸口上,闭着眼睛,感应着清晰的心跳,她收紧和秦机十指相扣的手,多么期盼着杭央现在就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可是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秦机拍拍她的后背,笑道:“不饿吗?”
肚子确实饿了,但是和秦机目前的状况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她哪里有心思吃饭。不过看着这样温和沉静的秦机,俞明枝还是直起身子,微笑道:“是饿了,等你做饭呢。”
秦机坐起来,看起来精神不错,丝毫不像是中毒的样子,“那我们去吃饭,也别叫岳母久等了担心。”
“好。”俞明枝叫丫鬟打来热水,让秦机洗了一把脸,然后携手从院子出来往俞夫人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她借着灯火,仔细的观察着秦机。
他的脸色,他走路的姿态,一切都没有错过。
秦机注意到她的目光,侧头看过来,问道:“看不腻吗?”
俞明枝愣了一下,继而失笑,“怎么会看腻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巫医
一顿饭吃完,俞明枝借口有些累,和秦机携手回去,没想到杭央就等在院子门口。她看到他心中一喜,当即就加快了脚步,不想手被轻轻地一扯,又慢下来了。
“嗯?”她不解的回头望向秦机。
秦机笑道:“有身孕就该有身孕的样子了,不然被成王妃瞧去,露馅了怎么办?”
俞明枝失笑,“你说的对。”她只好按之前的速度,慢悠悠的走到院子前,喊杭央一块儿进去说话。
杭央道:“属下从大夫那里打听过了,说是他师父突然想起有一位游历四方的名医,若是能找着他的下落,说不定能有法子……另外,还有件不大靠谱的,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会儿还有什么不该说的呢?俞明枝点头道:“说吧。”
杭央还是迟疑了一下,瞥一眼秦机的脸色,才说道:“大夫说这件事蹊跷的很,所以不如……找南疆的巫医看一看。”
“南疆巫医?”俞明枝皱起眉头,这一类人她听说过,但只限于听说,从未见到真正的南疆巫医。
那是一群十分神秘的人,靠着巫术法术行医治病,玩弄各种毒虫蛇蝎于鼓掌之间,并能巧妙的入药,但是和这些人相关联的说法,往往是“害人”、“可怕”一类的贬义,真正得到过救治的人虽然有,但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反倒不可信了。
但是有一点让她想起来了,那就是南疆的各种毒虫。
据说这些虫子培养出的毒蛊。可以使人产生幻觉,行为异常、大变性情,或是使人无疾而终,林林种种,各种各样,其中奥妙无人能解。
秦机所中的毒,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俞明枝看向秦机,认真的说道:“南疆巫医这一条,也可以考虑考虑,说不定他们知道些什么呢?”
秦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他中了毒。是何人所为,怎么做到的,他不用想也能明白过来。
得尽快解决,不管用什么办法。
“不单是那位名医。你再去打听打听京城里有没有南疆来的巫医。”他吩咐杭央。这样的人物他从前没有注意过。所以也不大清楚。
杭央得令,又问道:“公子和夫人还有其他要吩咐的吗?”
俞明枝和秦机对视一眼,既明白了他的想法。对杭央摇摇头,“暂且就这些,麻烦你了杭央。”
“夫人客气了,这些是属下改为之事。既然没有其它吩咐,属下赶紧去办了。”杭央行礼,退出去。
秦机带俞明枝来到窗边坐下,小几上摆着棋盘,他道:“我们好久没有下棋了,时间尚早,晚饭吃多了这会儿肚子还有些胀,不如找些事情来做。”
俞明枝正愁着没事好拖着秦机一起来做,应道:“好,不过这回我可不会再让你几个子了。”秦机棋艺不佳,最初过招几回,都是她轻松得胜,便让了几个子给秦机,谁料他居然借此翻盘。他偏说那是侥幸,哄骗的她又让了几次,谁知这家伙乘胜追击,棋下的越来越好。
难怪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她算是更了解一些了。
秦机搂着她,笑道:“好,都听你的。”
两人便开始下棋,一边洁白如雪,一边幽黑如深夜,双方棋子在棋盘上厮杀开来。
战局越来越精彩,每走一步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否则将有满盘皆输的可能,他们似乎都忘记了目前的烦恼,尽情的投身在棋盘上的战斗之中。
一局棋竟是到酣战到亥时才打成平局,俞明枝见秦机要收起棋子棋盘,按住他的手,道:“我们再来一局如何?”她不想这么早睡,哪怕自己已经乏的厉害了,虽然现在也想明白那些要害秦机的人不可能现在就会要了他的性命,因为根本不是好时机和有利的手段,但是还是害怕秦机闭上眼睛之后就像下午那样昏迷过去,会发生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这种无知的恐慌,让人像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中一样绝望。
她一点儿也不想感受到。
秦机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你累了,该早些休息,身子为重。”
俞明枝摇摇头,“我不累,我还能再下三盘棋呢。”
秦机揉揉她的脸颊,笑道:“我看会儿公文,不会睡下的,就看着你休息。”
俞明枝凝望着他的笑脸,扑进怀里,“我想陪着你。”
“又不是睡醒了就再也见不到了。”秦机安慰她,“你不好好休息的到,我会心疼的。”
俞明枝仰头看他,“就再下一盘。”
秦机叹口气,拿她没有办法,“下一盘你就乖乖睡觉吗?”
俞明枝道:“你不许故意放水。”
秦机道:“好。”
俞明枝的脸上略过一丝欣喜,分好了棋子,重新摆开阵势。
这时,珠儿端着汤药进来,是按老大夫新开的方子熬的,光是热腾腾的气息就能让人感觉鼻尖和喉头发苦,还好珠儿贴心的准备的一碟酸甜可口的蜜饯。
俞明枝眉头没皱一下,直接将汤药一饮而尽,随后挑了个蜜饯丢进嘴里,就要继续和秦机再大战一场。
明明刚才还软弱的要看着他的女子,这会儿面对苦涩到难以下咽的药却面不改色,豪气万千的像是干下一碗烈酒。秦机笑着微微摇头,认认真真的和俞明枝继续下棋。
这一盘到了亥时中就结束了,以俞明枝胜出而告终。
她想再来一局,“……你就不想赢一回吗?”她劝说的同时打了个哈欠,困乏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秦机俯身过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柔声说道:“我们睡觉去可好?”
“睡觉……”说到这两个字,一阵困意涌上来,俞明枝潦草的点点头,但随即想起什么,又猛地睁开眼睛,“不行,说好了你要赢一局的。”
“以后还有机会。”秦机说着,跳下软塌,打横抱起俞明枝往床榻走去,“我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赢过你。你得给我时间来考虑不是?”
俞明枝靠在秦机的怀中。点了两下头,“那你下次能赢过我吗?”
“你会看到的。”秦机道。
“好,一定要让我看到。”俞明枝实在太困了,这种困意来的有些不寻常。大概是汤药中某一味药的作用。根本就招架不住。
秦机把俞明枝轻轻地放在床上。脱去了鞋袜,又卸下了头上的珠豺和外衣,然后叫珠儿打来热水。给她擦脸和手,最后盖好被子。
看着妻子陷入熟睡之中,他悄声叮嘱珠儿好生照看着,自己来到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叠公文。
事情走到这一步,是他早就预想到的。
只要沾染了泥潭,身上就不可能干净的了,哪怕用尽办法来清洗,总还会留下一些痕迹。
那些痕迹会成为致命的毒药,所以他不会期待那些人曾经许诺过的事情,曾经也不曾期待什么将来。
可自从有了枝枝,有了家人,就变得不同了。
他该做的已经做到的,如今只差临门一脚,既然现在要将他逼到死路,威胁到他的家人……便会有千百种方法来回报那些人。
秦机的目光落在几封书信上,上面的火漆还是完整的,代表他从拿到这些书信开始,就一直放在抽屉里,从来没有看过一些,也想过也许没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但是现在不同了,这是他的武器,必须物尽其用。
第二天清晨,俞明枝无端的一个激灵,从睡梦中猛然清醒过来,随即手按在横在自己胸口的那只胳膊上。
“秦机?”她轻声唤道。
“嗯?”还未睡醒,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低沉,甚是好听,也让人安心。
俞明枝侧过身,手搭在秦机的腰上,面对着面,感受彼此的气息。
她仔细观察着秦机的脸色,晨光透过轻薄的纱幔投射在他的脸上,使得皮肤如玉石一般,又像是极其脆弱的一张白纸,只有轻轻一点就会戳破。
他在应了一声后,又归于睡梦中,清浅均匀的呼吸声,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的细长睫毛。
她在床上蹭了蹭,好离得他更近一些。
“秦机。”她又喊道。
但是这次秦机没有答应。
她伸出的手颤抖着,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对待珍宝那样,细细的抚摸着,将垂在脸颊上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去。
她就这么静静的凝望着,等待他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秦机告假不用上朝,她又有了“身孕”需要多注休息,所以珠儿她们都没有来打扰。
一直安安静静的秦机终于发出一声轻叹,而后缓缓的睁开双眼,眼中带着刚睡醒时会有的迷茫。
“你醒了。”俞明枝松口气,直起身子来,准备叫珠儿准备热水和吃食。
“等一下……”
秦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古怪。
俞明枝忙俯下身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难道毒药的症状要开始显现了吗?
秦机望着她,墨黑的双眸幽深如夜空,让人看不透也琢磨不透。
她的心莫名的凉了几分。
“相,相公?”
秦机眨了下眼,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光彩,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抬手贴在她的脸颊上,“枝枝。”
俞明枝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秦机摇头,“没有。”他又捏捏她的脸颊,笑道:“你太过紧张了。”
俞明枝笑笑,“这是因为在意你。”
秦机起身,在她唇上亲了亲,“我们得在意点别的事情。”
俞明枝假装正色道:“什么事?”
秦机道:“你想的其他事情。”
“没个正经。”俞明枝嗔他一眼,然后喊珠儿她们准备东西。
秦机搂着俞明枝的腰起身,道:“今天我需要去拜访一位老友,他性情孤僻古怪,不喜欢见生人,所以没办法带你一起去。若是杭央他们找到大夫了,先留在家里。”
“谁跟着你一起去?”俞明枝没有阻止,而是如此问道。
秦机道:“杭续,还有其他几个武功高强的得力亲信。而且,我会乔装了再出门去,一路会小心的。”
俞明枝应声“好”。
丫鬟们准备好了热水和吃食,俞明枝一问,方才知道现在居然才辰时中都还没过。
心里装着事,便会难以安睡。她苦笑摇头,对着镜子整理珠釵。
秦机站到她身后,挑出一支步摇和绢花,“今天带这两样不错。”
俞明枝看看他手里的东西,随后点头,“听你的。”
秦机便动手将步摇和绢花插在她的发髻上,仔细的调整好位置。
俞明枝看着映在镜中的人,和他脸上认真专注的神情,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我看珠儿准备了绿豆糕,吃一些,一会儿大夫来给你看看。”
俞明枝道:“你不也多留一会儿让大夫看看吗?”
秦机道:“我那事有些急,所以赶着过去。再说了,早去早回,说不准我回来的时候。杭央找着人了呢?”
俞明枝对此满怀希望。
秦机拉着她的手,在饭桌边坐下,夹了一块绿豆糕,直接送到她嘴边,“来,尝一块儿,这是新做的,放了桂花。”
俞明枝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
绿豆的清香,桂花的醇甜,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恰到好处。
“是你吩咐厨房这么做的吧?”她问道。
秦机笑着点头,“是,我新想出来的法子,试了一试,口味还真和预想中只有一点点不同。”
俞明枝道:“我很喜欢吃。”
秦机道:“那以后准备绿豆糕做小点心的日子,就弄成这样吧。”
“好呢。”俞明枝欣然点头。
因为快临近中午,所以他们都没有吃太多,感觉肚子不饿了就差不多了。然后秦机和杭续在书房里准备了片刻,等再出来的时候,两个年轻人突然变成了五十多岁的中年,从衣着打扮来看,像是给富户们送菜的耕田汉子。
要不是她太熟悉秦机双眼中透出的感情,她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
“如何?”秦机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极好。”俞明枝称赞道。
秦机揉了揉俞明枝的肩膀,“那我出去了,会赶回来吃午饭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好人
俞明枝应声“好”,接着对成王妃道:“多谢你愿意陪着母亲。”
“没事,”成王妃摆摆手,“全当出去透气散心。而且俞司空是国之栋梁,也算我的前辈了,怎么也该去墓前上一炷香。不过……”她讪笑两声,“沂王还没下落,我们这样出去有些危险,无奈我这会儿调不来王府的护卫,不知家里有没有人手可以派出来的?”
杭央杭续都在外面做事,按道理这样的事情由他们两个出面是最好的,但是这会儿肯定是回不来的,所以只能另外派其他人,还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们兄弟两个今天回家探望爹娘去了。”俞明枝面不改色的说道:“正好趁着秦机在家休养,也让他们休息休息,所以我另外叫一个人来护送成王妃和母亲吧,他们也是得力的人呢,可以放心。”
成王妃道:“好,都听你的。”
俞明枝对珠儿说道:“你陪着成王妃和母亲去吧,一定要妥当小心。另外,你再喊上章勇、岑季两个,再带上一队护院一起过去。”这两个人都是当初在乱党扰乱京城时,保护过她的人,身手也是亲眼所见过的。而且,有些事情,珠儿也晓得,有她在,她更能放心一些。
珠儿应道:“是,夫人。”
俞明枝道:“快去快回,不要在路上耽搁了,叫车夫走人多的地方,到了城外。”
这么叮嘱着。她还是不放心,若不是要等杭央的消息,她真想陪着母亲一起去。可是,就算不用等,母亲也会拿她有身孕,不宜劳顿为由让她待在家里吧?
她的手不由地按在自己的肚子上,目光却看着母亲和成王妃,顺手从小几的抽屉里取出一只小瓷瓶和一把匕首,“母亲,您带着防身。”
俞夫人笑起来。“你太紧张了。对身体不好。”
是啊,她太紧张了。俞明枝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哪里能不紧张?
“以防万一的。”她笑着把东西塞进母亲的手里。
俞夫人把东西都收好,“那好。我们这就出发了。”
“母亲慢走。”俞明枝送她们到院子门口。就被劝回去了。
成王妃道:“你就放心吧我的好妹妹。一定安安全全的把你母亲送回来。”
俞明枝也不客气,点点头,“劳烦成王妃。”
成王妃笑了笑。追上俞夫人。
俞夫人回头,看似是拉着成王妃说话,实则深深的看了一眼俞明枝。
俞明枝看到了,心疼一惊。
她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女,有的话即使不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能明白过来。
那样的眼神和动作,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这让怀有秘密的她,一时心慌。
是知道她根本没有怀孕,还是其它的事情……
俞明枝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事重重的回到书房,珠儿不在便由璟儿到近前服侍。
她坐在窗边揉了揉额头,风从窗户缝隙透进来,虽然能使人头脑清醒,但是吹不走满心的焦虑。
独自一人的等待使得时间流逝变得缓慢,她叫璟儿拿来针线和布料,打算绣点东西练练手来打发时间,空等着更叫人难熬。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顾着谈笑买东西,两个不起眼的中年农家汉子从墙根下溜达过去,在一个小巷子口停下,他们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其中一人飞快的张望一眼四周,确定没有盯梢的人之后,极快地闪进巷子里。
还没走几步,外面传来一个口音奇怪的声音。
“来看一看瞧一瞧,这些可都是南疆的珍宝,包治百病,绝对不容错过。”
为首的男人脚步慢了一些,一句话中唯有“南疆”两个字让他听进去了。
杭续道:“我去问一问。”
秦机略微点头,然后径直向前面走去。
杭续出了巷口,一眼就看到随着叫卖声而拥堵起来的人群。他在外围转悠了一圈,听着那南疆人如何吹嘘自己带来的药可以治疗各种疾病,似乎还拿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使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有人被吓得连连倒退,他趁机挤进去一看。
地上摆着一口大缸,乌黑的汁液散发出浓浓的酒味,而其中最让人震惊的是里面赫然泡着一只成年男人手臂粗的蟒蛇。那蟒蛇被南疆人用木棍挑起来,给周围的人看,一边得意洋洋的说道:“看吧,这是货真价实的蛇酒,这只大蟒蛇你们中原人一辈子都难看到一回。”
确实,长成这样粗壮的花斑蟒蛇,在京城一带少之又少,人们害怕又好奇的盯着蟒蛇看,直到南疆人将狰狞的蛇头对准备他们,才齐齐一声喝,倒退一步。
他们后退了,显得根本就不怕这东西的杭续十分显眼。
南疆人笑嘻嘻的问道:“老爷,一看您就是有见识的,买酒吗?包治百病,延年益寿,更可以……”他凑近一些,笑的意味深长。
杭续问道:“你是从南疆来的?”
“是啊。”南疆人点点头,“我口音不像吗?”
“是有点。”杭续实话实说。
南疆人“哈哈”大笑,“我从南疆走到京城花了半年多的时间,起初路上的人都听不懂我讲的话,只好一边走一边学,结果成了现在这副口音。”
“原来如此。”杭续盯着他的脸,“你这蛇酒给我来一罐子!”
“好叻!”第一笔生意来了,南疆人乐开了花,忙不迭的用罐子给舀了满满一罐,“五十文钱。您收好!”
杭续给了钱,然后打开塞子,细细的一闻,又浅浅的尝了一点。
味道有些奇怪,不似他们这边人所泡制的蛇虫药酒,不过喝下肚子以后也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
“感觉怎样?”有人好奇的问他。
杭续便把自己真实的感觉告诉他们。
见有人买了蛇酒,之前已经被南疆人说动了的人们纷纷掏钱来买。
南疆人笑的更开心了,很快一缸子酒就卖了大半,露出盘绕的蛇的尸体。
杭续已经盯着人看,直到人群散去。他美滋滋的数着钱的时候。走上去,面带好奇的问道:“我从前听说过一些事,想请教请教你。”
南疆人从地上爬起来,笑呵呵的问道:“老爷让我发了一笔财。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要是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
杭续已经斟酌过字句了。张口便问:“我早年听闻南疆那里能够用有剧毒的蛇虫炼制蛊毒,可害人,也可救人。可有这么一回事?”
南疆人听了,神秘的一笑。
“有,当然有。”他顿了顿,随机神情有些蔫蔫的,“可惜我不会。”
杭续道:“但是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南疆人又高兴起来,“南疆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杭续瞟了一眼巷子口,公子谈事情还需要一些时候,所以他有的是时间和这个南疆人闲扯。他往南疆人身边一蹲,一副十分好奇向往的样子,“你能和我说说吗?我这辈子是去不成南疆了,就想听听南疆的人说一说那里。”
南疆人今天心情好,便话也多,于是滔滔不绝的说开了。
杭续听的十分入神,时不时的问上两句。
从养蛇虫,到如何炼制蛊毒,再到各种各样的毒药能怎样害人又能对付怎样的毒药,说的比茶馆里的说书人还要精彩,渐渐的吸引了闲着没事干的路人。
南疆人一看围过来的人又多了,心里生出一条妙计,扯着嗓子喊道:“我说了这么多,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说着,真的有人丢了铜板在他面前。
南疆人乐呵呵的捡起钱,说的更开心了。
杭续看着这人,脑海中整理着他刚说的那些话。
相比寻常的毒药,快速的或是逐渐的要人性命,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中毒的痕迹,但是南疆的一些蛊毒却能够做到不留蛛丝马迹,所以公子所中之毒也许真的能从南疆这边找到线索。
可惜,眼前这个南疆人不会。
他趁着南疆人歇会儿的空当,问道:“你们南疆人来京城讨生活的人多吗?”
南疆人摇摇头,“虽然穷,总归比外面的世道要好一些,而且路途遥远,要穿过茂密的丛林,那里不光是剧毒的蛇虫,还有吃人的猛兽,搞不好还会在里面迷失方向,一辈子都在里头了,要经历万难才能从树林里走出来,所以一般都不愿意冒险。我是不同啦,想出来看看顺便多赚点钱。和我一道出发的有五个人,活着到了京城的只有我……”
杭续心头一惊,难道公子的毒就没得解了吗?
南疆人吞了口口水,继续说道:“……还有一个老头。”
杭续差点想打人。
南疆人道:“那个老头可真是厉害啊。”他望着湛蓝的天空,两眼冒光,“你说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要是换做我,可能连路都不能好好走了,但是他啊,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砍杀起猛兽来,一刀一个就解决了,我们都亏了他才省了不少气力。说起来,以前我在南疆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呢。”
“是很厉害。”杭续附和道。
南疆人道:“是啊,而且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他全都知道。”
杭续问道:“他也来京城了吗?”
“是的。”南疆人点头,“我们昨儿还在城东的饺子馆碰见过呢,但不知道他打算在京城靠什么谋生,好像在这儿也没有家人,但是银钱都不愁花的样子,点了三只烤鸡,一口气全都吃完了,我还指望能给我留一只解解馋呢。”
杭续笑了笑,“你现在也有钱买烤鸡了。”
“哈哈,这倒是。”南疆人又叹道:“估计是用了什么办法,从大户人家那里拿了好处吧?毕竟他本事多,总归能找到的,不像我只能在街头卖卖药酒。”
杭续拱拱手,“多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么多。如果这酒喝着不错,我下回再来找你买。”
南疆人掂了掂手里的铜板,“我还得多谢你给我开门红呢,要不是你第一个站出来买,他们还不知道要迟疑到什么时候。”
杭续假装腼腆的笑笑,然后起身要走。
南疆人拱手道谢一声,又和围观的人说开了。
杭续抱着罐子,慢悠悠的回到巷子口,又慢悠悠的走进去。
秦机正站在一户院子门口,脸色不错,看来事情办得很顺利。
他快步上前,将遇到南疆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秦机道:“派人通知杭央,让他去找这个人。”
杭续答应一声。
两人原路返回,不是直接往秦家去,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子。
半路上,在京香坊门前,他们碰见了雍王。
雍王正在帮助一个迷路的七八岁小姑娘找家,他神态温柔的哄着,原本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很快破涕为笑,专心的舔着手里的一串冰糖葫芦。
他们跟在雍王的身后。
很快,小姑娘指着一户院门,欢天喜地的叫道:“这就是我家!”
雍王笑道:“太好了。”说着,上前敲门。
很快,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随之门开了。那妇人一瞧见门口的小姑娘,当即如同见了鬼似的,后退半步,“你怎么回来了?!”
问出这句话,很显然是故意丢掉了女儿,并且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
小姑娘的年纪显然还不足以意识到这件事,扑向自己的年轻,甜甜的喊了声“娘”。
雍王抓着小姑娘的手没有松开,轻轻地一扯,就把小姑娘拽回到自己面前,笑道:“小姑娘,你娘要你到我家来做事学习,你愿意吗?”
“嗯?”小姑娘不解的眨眼睛。
妇人一听,仿佛见到了救星,她可不会管眼前这小子会对女儿做什么,只想尽快摆脱这个累赘,“是的是的是的,这位小少爷要带你去过好日子,你要好好的做事学习,不要让公子失望。”
“啊?”小姑娘还在迷茫。
“你要好好听人家的话!”屋里传来婴孩的哭闹和男孩子的尖叫,妇人说完,就把门关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病因
高获抬起闲着的那只手,璟儿差点控制不住,一个手刀就要击过去,被眼疾手快的杭央及时拦下来。
那只手揉了揉额角,又垂下来。
俞明枝向他们两人投去一个眼色,继续专注的盯着。
四下里寂静无声,仿佛时光被凝滞了。她能感觉到心跳声如擂鼓一样在耳边轰隆,墨色的瞳孔里只有秦机一人的身影。
似乎是觉察到了眼神,秦机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
笑中包含着柔情,也有安慰的意味。
许久,高获终于捋着胡子起身了,他沉吟片刻,说道:“秦侍郎是中了一种罕见的蛊毒,它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之间逐渐衰弱,变得容易疲劳嗜睡,最后无疾而终,就算是再高明的中原大夫,如果没有仔细钻研过南疆那边的蛊毒,也找不到缘由。没想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能炼出这样的毒,我真想会一会这位高手。”
俞明枝急切的问道:“高老先生可有办法解毒?”
高获笑起来,和蔼的声音令书房中的气氛活跃轻快了许多,“有有有,就算是再厉害的人,碰到我也只有认输的份了,秦侍郎秦夫人请放心吧,只有一条请秦侍郎务必要答应我。”
“高老先生请说吧。”秦机道。
高获道:“秦侍郎一定要找到下毒的人,我要和他过过手。”
“一定。”秦机点头。
高获大笑,“好,解毒需要一些东西,我会列下清单,请秦侍郎秦夫人一定要准备齐全。”
俞明枝吩咐璟儿准备纸笔,让高获将所要的东西一一写下来。
“这些东西越早准备妥当越好,想必现下的情形,你们也是明白的。而且准备齐全了之后,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全解,期间一日也不可断了,否则之前的功夫也都白费了,而且这毒也难以再解开了。”
俞明枝和秦机对视一眼,目光深沉。
俞明枝又问道:“老先生可知道这一类的蛊毒在南疆都是什么人在研究?”
高获一边写单子,一边说道:“那些旁门左道的实在太多,专研的东西也稀奇古怪,很多东西外人都没机会见识过,所谓……学海无边嘛。”
看来是没什么头绪了,查起来得花费些功夫。秦机握紧妻子的手,语气无比的轻松,“反正就在我身边,跑不远的。”
“嗯……”俞明枝点点头。母亲和成王妃很快就会回来了,在此之前还要给高老先生一个新的身份,留在秦府里,免得打草惊蛇。
杜妈妈得了令过来,面色严肃的应道:“公子和夫人放心,奴婢已经派人打扫好了东边的一处院落,平日里会有专人伺候起居,无关的人并不会晓得高老先生的存在。”
这个宅子大也有大的好处,就是藏着人不容易被发觉。
秦机满意的点点头,等高获写好了单子,杜妈妈带着他去住处。
俞明枝亲自送他到院门口,然后回到书房与秦机一起看那张单子,越往下看眉头蹙得越紧。
除了各种剧毒蛇虫之外,还有一些从未听说过的东西,连是飞禽走兽还是绿草野花都不知道,看来得下一番大工夫了。
秦机叫杭央将单子誊抄了一份之后,就出去找寻,另外还特意叮嘱了他一句,“那些没听过见过的东西,查出是什么来之后要及时告诉我们。”
杭央明白其中原因,领命出去。
费神了这么些时候,秦机的脸色有些发白,俞明枝扶着他的胳膊,轻声说道:“回房躺会儿吧?我陪着你。”
秦机握紧她的手,笑着应道:“好。”
俞明枝对璟儿说道:“老夫人和成王妃回来,就说我们在屋内歇息。”
璟儿道:“奴婢明白了。”
俞明枝和秦机回到厢房,说了会儿闲话,她忧心忡忡的看着秦机难以抗拒的缓缓的闭上眼睛。她长长的叹口气,依偎在他的怀中,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俞夫人和成王妃回到秦家的时候,整个宅子里面静悄悄的,但是下人们都在按部就班的做着事情,和往日里没有区别。
听璟儿说了年轻的夫妻两人在休息,俞夫人摇头笑了笑,和成王妃回她的院子里说话。
成王妃喝了口茶,笑道:“像雍王这样仁善的孩子实在是少见了,今天也是多亏了他一路护送,咱们才可以平平安安的。”
俞夫人点头应道:“是啊……”
她的话语中隐隐有几分感叹,成王妃听出来了,掩嘴笑道:“俞夫人,事不宜迟哦。”
俞夫人明白她的意思,玩笑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哪里的话,明鸯年纪还小呢,哪里懂得那些事情?明枝的婚事现在看着好是好,但到底和当初说的不一样,所以我希望明鸯能在懂事的时候,再有所选择呢。”
成王妃望着认认真真说出这番话的俞夫人,又喝了口茶。
自打半路上遇见雍王,俞夫人看似毫无波澜,如往常面对晚辈朋友一样的对待他,但是从细微之处可以发觉的到,她是喜欢雍王的,当亲儿子那般疼爱。
怕渴了,怕晒着累着了,总是适时的递去水囊,或是叫上车厢里来闲聊,不会叫人觉得烦,也不会过于亲近了。
雍王呢,处处都是个尊敬恭顺于长辈的模样,最后还不辞辛苦将她们送到秦家门口才肯走,尽管俞夫人和她都说了好些话,但是雍王并没有留下来吃顿饭的意思,似乎今天护送她们外出时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她就是越看越觉得雍王是向着俞夫人的,更是觉得他们像是明天就要定下亲事。
成王妃无声的叹口气,目光幽幽的注视着低头喝茶的俞夫人,也没坐多久就起身借口回房休息去了。
她一回到厢房,就招来今天留在府里的丫鬟问话。
丫鬟道:“秦侍郎和秦夫人一直带着府中,没有出去过,也没外头人进来。”
成王妃瞥她一眼,见她低眉顺眼的规矩样子,挥挥手,“准备热水,我要洗洗歇会儿。”
丫鬟应声去做事。
成王妃皱着眉头望向窗外,今天该做的事情一件没有办成,但幸好也没出什么岔子。
来日方长,急不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求药
转眼过了三日,在杭央的安排下很快将解毒所需的要求准备的差不多,高老先生惊叹于秦机这帮手下的办事效率实在是太高,要像往常遇到的那些富贵人家,准备四五味不算太珍贵稀奇的药材都需要半旬一月,更何况他要秦机准备的其中不少是绝大部分世人听都没听说过的玩意儿。
秦侍郎到底是秦侍郎,神通广大。
高老先生捋着胡须看着堆了一桌子的药材,眼睛眯起又很快的睁开,一派泰然的开始整理药材。
“只是还差一味药。”杭央神色间满是自责,“这纵云雪山特有的蝙蝠,还得过个三五日才能取来。”
秦机点点头,表示理解,“雪山距离京城千里,总有良驹也得花费些时日。”
“诶?”高老先生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主仆几个人,“纵云山的蝙蝠该是这里面最好弄到的东西了。”
杭央眼睛一亮,急忙问道:“老先生,此话怎讲?”
高老先生道:“之前我在姜家看病的时候,看过他家放药材的仓库了,里面有两只蝙蝠干,都是上好的呢。秦侍郎的毒只需要一只蝙蝠干即可,怎地会没要来?”
杭央目光一暗,好个姜禄为,居然连秦家都敢骗。
秦机淡淡说道:“杭央,你再去姜家一趟。”
话音刚落,只听璟儿在外面说道:“公子,姜家夫人送来请帖,说是老太太九十大寿,请夫人过去做客呢。”
来的可真是巧了,俞明枝和秦机对视一眼,“让姜夫人在前厅等等,我去会一会她。”
秦机颔首,她带着珠儿一起来到前厅,只见最末的圈椅上坐着一位富贵逼人的中年妇人,发髻上满是金银珠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身上穿着绣有富贵牡丹的紫色衣裙,虽然衣饰颜色俗气了些,但胜在有一张保养得当、姣好美艳的脸庞,再加上和善的笑容,让人油然生出几分亲近感。
她还没走近,姜夫人便起身行礼,“秦夫人好,民妇突然造访,请您见谅。”
“没关系。”俞明枝做出“请”的手势,“姜夫人快请坐吧。”
各自落座,丫鬟奉上茶水之后,两人客套几句,姜夫人拿出请柬,双手奉上,“家中老母过五日便是九十大寿了,因之前我家相公多多得到秦侍郎的照拂,所以送来请柬给夫人,若是夫人有空,希望能光临寒舍。”
俞明枝从珠儿手中接过请柬,快速地扫了一眼,笑道:“九十寿辰可是大喜,必然是要去一趟,沾沾喜气的,届时姜夫人别嫌我麻烦才是。”
姜夫人毫不掩饰喜悦之情,一下子站起来,“您愿意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她勾唇笑了笑,红艳艳的嘴唇像极了娇嫩的牡丹,“另外,还有一件事……”
她顿了顿,俞明枝一瞬间就想到了她会说什么。
“其实,我们也是今天才听说秦侍郎在找寻一味珍贵的药材。”姜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恰巧我家就有,不过在别庄的仓库里,运过来需要费些时日。您看,就约在老母九十大寿这一天交给您如何?”
明明就在京城家中的仓库里,非得说在外头。
其中到底在筹谋着什么?
俞明枝眼中飞快地掠过一道冷光,表面上仍笑眯眯的对姜夫人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姜夫人开个价吧?我先让账房把银子拿给你。”
姜夫人摆摆手,“不用不用,秦侍郎是国之栋梁,他需要用到这味药,是我们家的荣幸,帮助了秦侍郎,可不就是为这个国家做了大好事吗?哪里还需要用银子?更何况之前秦侍郎对我们姜家也有颇多照顾,否则姜家哪里有今日的风光?拿钱给我真是折煞我们了。”
俞明枝也不客气了,“那好,我们五日后见。”
姜夫人欠身,“那我就不继续打扰秦夫人了,告辞。”
“姜夫人慢走。”俞明枝送走姜夫人,回到院子里,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秦机,“高老先生,您看秦侍郎身上的毒能撑过五日吗?”
高老先生道:“可以,可以的,我先调制出一副药,保证秦侍郎这五日安然无恙。”
俞明枝叹口气,“那就好。”不管姜家是龙潭还是虎穴,她都必须闯一闯。
秦机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届时若要求的过分了,你且不可答应他们,后续由我来处理。”
俞明枝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高老先生看他们恩爱的模样,打趣道:“你们这般模样的夫妻,都是能天长地久,白头到老的。”
秦机拱拱手,“承老先生吉言了。”
说话间,外头丫鬟来报“俞夫人来了”。
杭央赶紧带着高老先生跳窗而去。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屋门被丫鬟推开了,俞夫人笑着从外头走进来,见到小两口的同时,从袖口抽出两样东西,摆在他们面前。
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符,系着的绳子花样特别精致,和寻常的完全不同。
“从庙里求来的,昨儿看你们都歇着就没拿出来,今日想着怎么也要给你们带上。”俞夫人满眼都是慈爱之色,“快快快,都带着身上吧。”
俞明枝拿起自己面前那个,仔细的看着,“这样式有些不大一样。”
“是雍王的想法,”俞夫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别样的神采,“特意找了师傅重新编的绳子。”
秦机道:“雍王殿下真是有心了。”
俞夫人迟疑了片刻,心想着当着女儿女婿的面,有什么话是不好说的,于是开口道:“不瞒你们,我确实有撮合雍王殿下和明鸯的意思。”
俞明枝心头一跳,秦机仍是笑呵呵的,“岳母的想法极好,不过……这件事暂且不可向外人提起。为了明鸯的幸福和将来,小婿定当竭力安排。”
俞夫人眸光深深的看眼秦机,应道:“好。”
俞明枝注意到母亲的眼神,心头又起一片阴霾。
接着,俞夫人看他们带好了平安符,又关心起女儿身孕的事情,左一句右一句的叮嘱,生怕有些微的事情遗漏下来,气氛仿佛变得又轻松愉快了。
俞明枝的手悄悄的按在小腹上,这真是个需要步步算计的日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调虎
皇上终于对龙船草图表示了满意,造船厂的工匠们可以开始动工了。
顾中懿邀了秦机一起去看,虽然有信任的监工在场,但是皇上的心思变化的快,要求又多,他们在场看着,及时了解情况,也能放心些,而且皇上问起进度的时候,也能很快的答上来。
去了几天后,皇上突然来了兴致,也要亲临造船厂。
偏偏这一天是俞明枝要去姜家参加姜老夫人的寿宴,在这种时候任何变动都会衍生出很多变故,秦机知道她会担心,于是特意多叫上几个人跟在自己身边,连高老先生也化装成中年的侍卫跟着,以防病情有变,俞明枝这边也加派了护卫和武功高强的丫鬟婆子随行保卫。
俞夫人担心女儿身体,想一起去姜家,“要有个什么,也好照应,你看她们几个丫头都没生养过,不懂得怎么照顾你。”
珠儿笑得甜甜的,安慰俞夫人道:“老夫人放心,这回这几个婆子家里都是儿孙满堂的,再者公子也特意安排了生养过的婆子教授我们怎么照顾夫人呢。”
俞夫人看向气定神闲的秦机,无奈笑道:“秦机办事,果真是牢靠。”
秦机拱拱手,“就请岳母放心吧。”
俞明枝拉母亲的手,“娘,咱们也不好留着成王妃一个人在家里吧?而姜家是商户,成王妃去了也有**份,更何况因为郭家那档子事,成王妃定然不会给这种人家好脸色的。”
俞夫人想了想觉得有理,又叮嘱了几句才放小两口离开。
秦机小心翼翼的扶妻子登上马车坐好,温柔的笑着凝望着她,“晚上我会早些回来,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身子。”
“嗯。”俞明枝抬手在他眉间抚过,却抹不掉眉宇之间淡淡的病色,“你也注意休息,莫要操劳了。”
这几天,秦机的病情在高老先生做出的药丸控制下,没有再加重,现在就等着从姜家拿回最后一味药。
希望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关。
“都听你的。”秦机握紧俞明枝的手,然后凑近一些,在她红润的嘴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俞明枝笑了,挥挥手同秦机道别。
两边人马都已准备妥当,立刻各自出发。
俞明枝准时来到姜家,大约是姜家派人在路口守着了,所以她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姜家一家老小在门口迎接。
客套一番后,姜夫人请她入正厅落座。俞明枝向姜老夫人道喜,送上寿礼。
姜老夫人受宠若惊,姜家是商贾人家,今日来府里喝酒的除了平日里往来的亲戚朋友和商户外,还有不少官吏,其中有些原本是不打算来的,但是京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多得是,所以一听说秦侍郎的夫人、那位大长公主的义女也会来,于是纷纷如约来到姜家。
秦夫人不仅让姜家又热闹又有面子,而且送来的寿礼也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可见姜家在秦侍郎的心里头还是有些分量的。
姜老夫人连连道谢,又拉着俞明枝说了好些好话,直到姜夫人提醒,这才放人落座。
结果俞明枝刚坐下,一窝蜂的涌上来不少人来试图攀谈几句,她保持着微笑,但是看起来并不容易亲近,所以众人很快知趣的退到一边去。
俞明枝喝口茶,然后瞥一眼终于应付完所有来客的姜夫人。
姜夫人笑着上前来,轻声说道:“今日母亲大寿,家里备了好酒好菜,选取的都是最上等的食材,酒也是珍藏多年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秦夫人的胃口,待会儿您尝一尝?给我们提一提意见可好。”
俞明枝见她不急不忙,暂且应下来,等她走远了,才对身后的珠儿吩咐道:“你叫人去造船厂看看。”
珠儿点头,出去找人。
姜家外头已经备好了一匹从秦家带来的快马,得了令的护卫立刻出发前往城外的造船厂。不消片刻就又回来了,说是公子安然。
俞明枝被姜夫人请到主桌,姜家人把她奉做上宾,客气有加。
她不得不又应付了一轮,便觉得累了。
大概是近日操心的事情太多,所以容易觉得累吧。俞明枝如此想着,再看向姜家丫鬟们端上桌的菜肴,尽管道道精美、香味浓厚,但是她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浅浅的抿了一口蜜酒。
珠儿给俞明枝布菜,暗中验了没毒,刚要和她说几句,见她神色疲倦,便说道:“夫人,不如我们回府去吧?这样的酒席不闹腾个一个时辰是没完的,这样的商户人家花样多着呢。”
俞明枝微微点头。
珠儿面带歉意的对姜夫人说道:“我家夫人有些累了,得回府去了,不然秦侍郎也不放心。”
姜夫人放下酒杯,满怀歉意的说:“可是您看这会儿宾客满座,我也走不开……不如请秦夫人去客房歇息会儿再走可好?不然回头秦侍郎或是我家老爷要觉得我照顾不周,要怪罪下来了。”
她不知道她们急着要那一味药,也不方便和其他人说起这件事,有求于人,就算身在高位,也有不得不从的时候。俞明枝眉头飞快地蹙起了一下,但是若事事顺从他人,被瞧出些端倪,之后捏住把柄,就跟不好处置了,于是不冷不热的说道:“不必了。”
她和秦机在一起久了,有时候说话处事也能拿出几分慑人的气势来。
姜夫人一见原本客气和善的秦夫人陡然间话语中有不可置疑反对的意味来,先是愣了一愣,讪讪笑道:“秦夫人这边请。”她向其他人告罪,然后带着俞明枝往东边的院落走去,“我们家仓库就在那边。”
珠儿和璟儿紧紧的跟随在俞明枝身后,另有三四个秦家来的婆子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姜夫人看着这副驾驶,眼底闪过一道阴厉的光,在面对俞明枝的时候偏笑得灿烂无害,“就是这里了,秦夫人。”她从怀中摸出一只绿色的锦囊,拿里面装的一把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门,“东西有些多,所以起初也不知道有秦侍郎要的东西。”
门扇打开,有淡淡的霉味混合着某种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秦夫人请。”姜夫人的严重开始抑制不住的闪动着异光。
俞明枝没有动。
珠儿道:“拿东西的事情怎好劳烦夫人亲自来,该是我们奴婢应当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拖延
姜夫人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干笑道:“是我疏忽了,请秦夫人见谅。”
俞明枝摆摆手,“没关系,姜夫人请吧。”
姜夫人稍稍提起裙摆跨过门槛,珠儿离她三五步跟在后面,同时一个眼神警告璟儿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夫人。
璟儿紧张的紧随在夫人身侧,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俞明珠知道,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现在要一步一步的揭开来了。虽然经历过多次危险,但是再一次到了关头,人不紧张就不可能的,有是有只有紧张起来才能更早更快的发现异常,从而先发制人。
她看着姜夫人和珠儿走进仓库,在屋子当中的架子前站定,动作自然,好不拖泥带水。
姜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左下角的一个抽屉,取出一只木匣子,向门外的俞明枝笑道:“这就是纵云山的蝙蝠。”
珠儿示意她打开木匣子,要先验视过才好拿到夫人面前。
姜夫人也没犹豫,利索的打开木匣子,露出内中的东西,“姑娘看看?”
珠儿眉头一皱,“姜夫人,蝙蝠呢?”
“啊?”姜夫人惊讶的睁大眼睛,探头往前一看,又不敢置信的望向珠儿,又紧张兮兮的看向俞明枝,“蝙蝠明明一直都在这木匣子里,从来没有人动过,怎地就不在了呢?!”
木匣子里空空如也,连一点蝙蝠干的碎屑也不见。
不得不让人起疑来了。珠儿有些不耐烦了,公子和夫人的性命安危岂容儿戏,这分明是像给姜家人耍了一般,于是语气也不好的问道:“这还得问问姜夫人您自己呢?或许是您记错了地方?”
姜夫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急道:“我怎敢记错,昨晚东西从别庄送过来,就放进仓库里锁上门再没人来过……秦夫人请稍等片刻,我一定会找回来,这库房的钥匙,老爷和老夫人也有,所以也许是他们拿走的也说不定,我去问问。”
“还请姜夫人快一些,我家夫人的身子要紧呢。”珠儿冷冷说道:“若有个好歹,秦侍郎定轻饶不得。”
“好好好。”姜夫人说完急匆匆的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姜家的丫鬟好生招待秦夫人。
她太匆忙太焦急,以至于库房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锁上,宝物的亮光透过缝隙,晃得人眼昏花,她也顾不上就要离开小院。
俞明枝喊住姜夫人,“姜夫人,在急的事情也得有条理,您还是先锁上,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
姜夫人讪笑:“秦夫人说的是。”她急忙锁上库房的门就走了。
姜家的丫鬟请俞明枝等人去花厅歇息,俞明枝没有推辞,带着丫鬟婆子们来到花厅。
花厅外面有婆子们看着,不怕有人偷听,但珠儿还是压低声音说道:“奴婢觉着她们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呢。”那句威胁的话虽有震慑力,但是在“有心人”那里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难说,所以还不如她们想办法解开难题。
俞明枝喝了口白水,“去纵云山的人最快还要四五日才能回到京城,秦机的身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难说。姜家到底有没有蝙蝠,得弄清楚……能帮到秦机的都是大事,这宅子里面……”
珠儿顿时明白了,“奴婢去差人打听打听。”
秦家的婆子们不仅武功高强,还擅长打听各种事情,得了珠儿姑娘的吩咐,立刻有婆子装作无事,溜达到院子门口,和丫鬟闲聊起来,先是从人家的年纪有无婚嫁说起,再到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丫鬟们年轻又没见过多少市面,那婆子嘴巴又甜,很快就说起这个宅子里各种各样的闲事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婆子感叹道:“这回姜家找出蝙蝠,要帮上秦侍郎的忙了,将来肯定是更加荣华富贵了吧?想想现在的郭家,过的多逍遥。你们老爷夫人、老太太都高兴的不得了吧?”
丫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高兴的叫道:“而不是呀?不经意间发现的,可高兴坏了,夫人赶紧的就去秦家了。”
婆子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又说了几句话便找了借口回去了。
俞明枝听了婆子的回话,“看来确实有蝙蝠。”
珠儿道:“我去找姜夫人催一催。”
俞明枝点头,“快去吧,无论如何尽快要到蝙蝠尽快回去。”她抬手按在胸口上,在姜家待的时间越久,她就越莫名的心慌,“不管什么手段什么言语威胁都可以。”
珠儿道:“是,夫人。”
俞明枝沉下心,静静的坐着。这几日,她都在想姜家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秦机也暗中派人查了,可是没发现什么端倪,一切好像很正常,但往往事情太过平静反而会让人觉得有古怪。
现下姜家人故意拖延时间,把她留在姜家,秦机这时候好好的待在造船厂,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正当俞明枝琢磨着,外面传来脚步声,璟儿透过窗子一看,转头对她笑道:“看来是把东西拿来了。”
俞明枝的精神为之一振。
人还没进屋,爽朗的笑声已经传进来,“秦夫人,秦夫人,东西是被老爷收着了,已经拿回来了。”姜夫人走进来,双手捧着一只红色的盒子,“老爷说那匣子看起来寒酸,所以特意寻了只好盒子装着,昨儿时候晚了,他也没来得及和我说一声。不好意思啊,秦夫人,让您见笑了。”
珠儿从姜夫人的手里接过盒子,打开来给俞明枝看,“夫人请过目。”
三只黝黑的蝙蝠躺在塞满了圆润珍珠的盒子里,在温柔的光芒中,依然死气沉沉。
这商贾的品味实在让人无话可说,但东西到手了就好。俞明枝向姜夫人道谢,又叫珠儿送上几张银票,比那蝙蝠得市价高出不少,算是答谢姜家了。
姜夫人客套几句,收下银票。
俞明枝毫无再留下去的意思了,出了姜家立刻派人去造船厂看看秦机的情况。
急赶慢赶的回到秦家,俞明枝捂着心口从车厢里出来,一路有些颠簸,这会儿胸口闷得难受,有些想吐,但在歇息之前得把蝙蝠交给高老先生。
她站在车辕上,抬头看了一眼,一匹骏马从她们跟前经过。
那是秦机的马。
他已经回来了?俞明枝扶着珠儿从车上下来,恨不得立刻能够见到秦机。
她没有急太久,因为此时此刻秦机就站在前厅里,笑意盈盈。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人,她定睛一瞧,不由地微微蹙起眉头。
“秦机?”她高声喊道。
秦机抬头看过来,墨色的眸子深深,而后说出三个字——
“你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