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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要爱你全文阅读

作者:折纸蚂蚁     忘了要爱你txt下载     忘了要爱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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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紫水晶耳饰

    笛形杯可以长久保持香槟气泡,而郁金香杯能拢住酒的香气;从外形来看,郁金香杯流线更美,但是运用太过广泛,笛形杯相对会别致一点,却不如郁金香杯那般饱满圆润。所以这两种杯形到底选择哪一种?

    盛夏正在认真斟酌,秦念就已经冲到她眼前,还没等盛夏开口,人就已经被秦念拽走。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秦念决定宴请亲朋大肆庆祝一番。于是她请了公关公司布置场地,盛夏就是公关公司的职员,当然,她还有另一重身份。

    “秦念姐,我还没忙完呢。”盛夏不敢挣脱,声音有些怯怯的说。

    秦念昂首挺胸踢着正步,朗声道:“让她们忙去吧,你跟我走。”

    盛夏为了追赶秦念的步子,几乎要跑起来,气息也开始不顺,“咱们这是要走哪儿?”

    秦念微微回首上下瞄了盛夏一眼,“今儿什么规格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打算穿着一身黑色工作服出席?”

    说完,推开一扇门,盛夏还在恍惚中,就已经被几个人摁着坐下,含含糊糊的被人上了妆、换了衣裳。在这些工序之后,她看着被镜中的美人,有些惊呆了。

    也已经换好礼服的秦念站在盛夏对面细细打量,不时和设计师耳语几句,盛夏就要再次被推进更衣室,重新换一套让她从头到脚都别扭的礼服。

    最后,一套紫色斜肩长裙虏获秦念的心,盛夏不时用手搓着□的肩膀,极其不适应这样的装扮。

    “你已经到了?那你直接上来吧,对,我就在隔壁,推门就能看到我。”

    秦念讲完电话,开始吩咐设计师给盛夏搭配合适的饰品。不出十分钟,和她讲电话的人就推门而入。正是秦念已有多日未见的旧识好友,沈乔。

    沈乔今天刚回国,家都没来得及回,就直奔酒店参加秦念和周子俊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她对秦念的感情,可是如同长江水一般源远流长绵延不绝的,奈何如此漂亮的妞,是别人的老婆。

    秦念一看到沈乔,就扑过去把她抱个满怀,开心之余还不忘数落:“大小姐,您总算肯回来了。”

    沈乔勾起秦念的下巴,眉波流转,薄唇翕动:“有你这个大美人儿惦记着,我哪儿舍得不回来?”

    秦念却拂开沈乔的手,冷笑:“你快省省吧。”

    沈乔高中毕业后出国读书,读完硕士才肯回国。一别六、七年,期间她们只寥寥见了数面。沈乔很少回国,每次回来都像大使出访似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挨个接见所有亲朋。能排上号的,就见一面,排不上号的,只能轮到下次。

    秦念和沈乔其实并不算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但是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在一起厮混数个年头,说如胶似漆有些过,但说是闺蜜好朋友,一点儿都不过分。

    “这位是?”沈乔注意到了身着紫色晚礼服的美丽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温婉可人。

    秦念的胳膊搭在沈乔肩膀上,避重就轻的介绍说:“一个朋友,今天帮我布置会场,所以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沈乔听闻挑眉,偏头看着秦念,“不错嘛,妞现在可是文采飞扬啊。”说完,沈乔友好的伸出右手,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沈乔,秦念的好朋友。”

    盛夏赶紧回握,礼貌的微笑,“你好,我是盛夏。”

    秦念因为沈乔那句“讽刺”的夸奖,把她推开到一边,指着设计师们说:“项链就用这个,再给她配一对儿耳饰,最好有紫水晶。”

    盛夏低头看了看颈间熠熠生辉的宝石项链,有些不安握住。她可从没有带过这样昂贵的东西,万一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

    沈乔仿佛能看透盛夏的心思,笑着说:“放心,秦念一向大方,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即便是丢了,那也是你损失。”说话间,沈乔已经取下自己耳朵上的紫水晶耳坠,戴在盛夏小巧的耳朵上。

    盛夏后知后觉,赶紧制止拒绝:“沈小姐,真的不用了。”

    可是沈乔不顾盛夏的制止,自顾的说:“穿衣配饰,既然相送就得送全套,缺东少西可不好,是不是啊周太太?”

    话至此,耳坠已经完好的戴在盛夏的耳朵上,沈乔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满意之意无以言表。

    但是,盛夏就不这么想。她帮助秦念布置会场,作为答谢秦念送她礼服她可以接受,但是这位沈小姐,和她见面不足10分钟,就送这样珍贵的耳饰给她戴,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秦念安慰说:“既然给你,就戴着吧。刚好我这边也没有与裙子相配的耳饰。可别小看这串儿耳饰,这是天然紫水晶,有价无市,求之不得的宝贝。”

    盛夏听完更加忐忑,说什么也要把耳坠还给沈乔。

    秦念按着盛夏去摘耳坠的手,并且凑近她耳朵低声说:“有人真心实意要送你东西,那你就大方收下,当众驳人家面子,这不礼貌,听话。”

    盛夏咬着唇,收起手握在一起,“谢谢你,沈小姐。”

    沈乔笑说:“不用客气,叫我沈乔。”

    盛夏接了一通电话,低眉娇笑,收了线之后就先离开化妆间,说是男朋友已经到了,她要出去找他。秦念又帮她理了理裙子,对于这束装扮,秦念是相当满意。

    设计师们开始专注的替秦念设计打扮,她才是今天唯一的女主角,相比刚刚青春靓丽的盛夏,秦念要更加高贵典雅,奢华大气。

    沈乔也在一旁帮忙参谋着,秦念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为什么把耳坠送人?没记错的话,那可是杨乾送的。”

    沈乔若无其事的继续挑着发箍,不疾不徐的说:“用一样东西是因为习惯,放弃一样东西,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说着,将挑好的发箍放在秦念发髻间比了比,“这个如何?”

    可是,沈乔,你知道盛夏是谁吗?你所谓的减少麻烦,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麻烦。秦念望着镜子,微微勾起唇角,恰好最近日子平淡,是该来几处好戏看一看。

    “好,听你的。”

    盛夏走近宴会厅,宾客已经开始入场,现场的灯光和布置都由她亲手把关,装饰和点缀出温馨幸福的氛围,可能很多细节不会引起宾客的注意,但是只要他们在这样的氛围中觉得舒服,那就代表她已经成功了。

    盛夏四处望着,明明说已经到了,为什么却连人影都没有?盛夏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当她从手包里拿出电话时,却被人从背后抱个满怀。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着实把她吓坏了,还好身后的人及时捂住她的嘴巴,她才没有在众目睽睽中扯破喉咙叫出来。

    盛夏吓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轻咬着唇,杏目圆睁瞪着杨乾。他的身材高大,抱着她的时候几乎遮住了他背后所有的灯光,将她笼罩在他为她投下的阴影之下。

    杨乾的薄唇微微勾起,英挺的剑眉之下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打量着她,“我就说,这是谁家的小妞这样貌美居然还敢一人儿跑出来,如此绝色、如此良机,我怎么能放过呢?结果呢,居然是我家的!”

    “你还说!”盛夏恼羞,作势要捶打他,还好杨乾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低头凑近她,“怎么?夸你也不行?”

    盛夏忍着笑意,偏头不理她,“流氓。”

    “流氓你还喜欢?”

    盛夏咬了咬唇,转身要走,“不理你。”

    “等等。”杨乾一把拉住她,他凝视着她耳边的吊饰,笑意点点散尽,声音中的温柔被冰冷取代:“耳坠也是秦念给你的?”

    盛夏摸了摸耳朵,笑着说:“这个不是,一位姓沈的小姐给我的,我本来不想收的,但是秦念也说她那边没有和裙子配套的耳饰……”盛夏以为杨乾生气了,拽着他的衣服,小心的说:“我是不是不该收?我去还给她。”

    杨乾拉住她的胳膊,笑意又恢复如常,好似刚刚的冰冷没有存在过,“水晶不适合你,不过既然送了,岂有还回去的道理?丢了就是了。”说完,在盛夏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杨乾已经取下耳饰,顺手一丢,紫色水晶耳坠从他手间脱落,掉入松软的地毯中,慢慢没入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我其他文的读者应该对沈乔不陌生,这段故事的时间点其实是多年前,秦念结婚一周年的时候,钟静唯还在法国,贺小秋刚要和男人分手,所以各位,千万不要混淆!

    本来一直没打算写这段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开始忍不住了,大概是离那一群祸害时间久了,有些想念,所以想把他们拉出来溜溜。所以放心,这里会有强大的酱油党!

    没有看过我的文的姑娘们也不用担心,这个故事是独立存在的,不会有看不懂的情况出现,当然,你们如果拐回去把其他文也看了,我更开心。咩哈哈哈

    目前只写了一章,没有存稿,至于更新……唉,我尽力而为吧。

3(二)小乔和周瑜

    宴会厅双扇红木大门被从外面推开,宾客已散尽,现场归于宁静,黑压压的一片,走廊的灯光洒只洒在门口,而他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的更加颀长。

    杨乾还穿着宴会时的衣服,只不过西服外套被丢在车上,领结也消失不见,领口微敞着,袖子被挽起,露出一节精瘦有力的小臂。他顺着记忆,抹黑走进宴会厅,拿出手机照亮那一块区域,俯低身子,焦急的仔细找寻着什么。

    宴会厅的灯光骤然亮起,杨乾急忙起身,向门口望去。因为忽来的光亮,他一时间不能适应的眯起眼睛。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步入宴会厅,走向杨乾所在的方向。走近后,男子毕恭毕敬的欠身,“乾少,需要帮助吗?”

    杨乾喉结上下动了动,故作镇定道:“不用,我随便看看。”

    中年男子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只紫色水晶耳饰,“乾少是不是在找这个?”

    杨乾的目光在耳饰上收紧,沉声问:“另一只呢?”

    经理略带抱歉的说:“收拾会场时只发现了一只,另一只可能被其他宾客捡走了,不过乾少请放心,如果有人把另一只送回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杨乾伸手接过耳坠,冰冰凉凉的水晶隔着薄薄的袋子贴在他手掌间,一丝苦苦的笑蔓延上他英俊的脸庞,“麻烦经理了。”

    经理微微颔首,“乾少客气。”

    杨乾从经理身旁经过,接了一通电话,没什么精神的说:“不去了,累,操,爷就是他妈的不乐意!”

    经理跟在杨乾身后被他震怒的一声吼吓得一个激灵,同时也暗自缓了口气,还好,他并没有因为找不到另一只耳坠来迁怒自己。

    从浴室出来,沈乔穿着草绿色的无袖背心,下着同色休闲长裤,坐在梳妆镜前用干毛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左肩处一枚精致的小海豚纹身,非常抢眼。沈乔是地道的东方美人儿,柳叶弯眉、鼻子娇挺,脸庞精致、气质温婉,这样的长相和气质,让她在国外惹得不少金发少年倾心,代表着狂野的纹身在她肩膀上,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突兀,倒是有一种冲突之美。

    那对送出去的耳坠,此时完好的摆在面前,但是却只有一只。手指轻轻拂过它,唇边溢出一丝艰涩的笑。

    回想刚刚的情景,她走在宴会厅,无意间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才发现是它,正如秦念所说,天然水晶可遇不可求,而且做出来的饰品绝不会有重样,她一眼就认出这只耳饰正是她的。现场人多,熟人更不少,她没办法当众找寻另一只。在她有些不开心送出去的东西被人如此不尊重的随处扔掉之时,看到了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杨乾。细想下,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未见,而他身边靓丽的美人儿,竟然是盛夏。

    那一刻沈乔真是哭笑不得,大概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加上时差,让她脑子不清不楚的才会把耳饰随便送人。关键还有秦念,居然不提醒她盛夏是杨乾的女朋友。要不是看在今天是秦念的好日子,身边还有一位型男保驾护航,她一定不会轻易绕了秦念。

    “乔乔,下来喝汤。”

    “哦,来了。”沈乔回应着,放下耳饰,起身走出房间。

    沈乔在餐桌前坐下,头发还没有干透,有些湿润的披在肩膀上,打湿了轻薄的背心。沈妈妈顾华岚坐在旁边,慈爱的看着心爱的女儿,目光向下,看到了那枚纹身。

    瞬间,顾华兰的神情严肃起来,沉声问:“那是什么?”

    沈乔侧头看见了纹身,表情不自然的笑着,揽了揽头发好遮住它。

    顾华兰不容反驳的命令说:“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弄这些东西,明天之内,必须把它给我洗干净。”

    沈乔咧嘴笑开,小声说:“明儿得在家睡觉调整时差,哪有时间去洗它?”

    顾华兰退了一步,但是非常坚持:“那就后天,总之,三天之内,必须让它消失!”

    这时,沈乔雷达似的目光捕捉到了拿着杂志从客厅穿过的沈瑜,赶紧说:“妈您快看!他身上也有,那么大个呢!”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用手比划。

    沈瑜停住脚步,望着餐厅的人,二话不说就把上衣脱了,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顾女士?要不要我把裤子也脱了?”

    “没正形!快把衣服穿好。”顾华兰怒喝道。

    “老太太,别怪我没提醒您,罪魁祸首可早就逃之夭夭了。”沈瑜斜着嘴角笑的邪气,慢悠悠的套上T恤,遮住了他那发达的胸肌和六块腹肌,还有性感的人鱼线。

    顾华兰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气的不行,接着指着沈瑜命令道:“你负责盯着你姐,让她赶紧把那什么东西给我弄掉,听见没有?”

    沈瑜摊摊手,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摇的上楼。

    沈瑜是沈乔的弟弟,只比她晚出生13分钟,两人性格大相径庭,一个温婉可人,一个就吊儿郎当就爱闯祸。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已经开始有中和的趋势。

    多年来,沈家长辈向外人介绍一对儿女时,总会让人瞬间联想到小乔和周瑜,小孩子懂得少,沈瑜向别人介绍自己也说是周瑜的瑜,后来得知周瑜死得早,还是被气死的,从此开始非常痛恨这种说法,并且严厉要求沈乔不能说自己是小乔的乔。其实沈乔非常想不通,她那一对高级知识分子的父母,怎么会用一对夫妻的字来给一双儿女取名字?

    沈乔刚刚躺下,就听到凿门声,担心是母上大人又来要求清纹身,于是她躺在床上挺尸装死了好一会儿,可是凿门声连绵不断,迫于无奈,只能连滚带爬的去开门。

    沈瑜倚在墙边翻着杂志,睥睨的望了一眼比自己矮不少的沈乔,“明儿下午去公司找我。”

    沈乔条件反射的捂着肩膀,警惕的问:“干什么?”

    沈瑜撇嘴假笑,把杂志塞给沈乔,“给你接风啊姐姐!”

    沈乔抱住快要滑落的杂志,稍稍拿开,看见被翻到的那一页上是一款VacheronConstantin女士腕表广告,香槟色调,碎钻点缀,一点都不低调的款式。不过,她喜欢。沈乔刚想响亮的吹个口哨,被沈瑜及时制止。

    在外逍遥多年的沈乔,差点儿要忘记他们甚严的家教。

    盛夏忙完手头需要整理的文件,确保准确无误,便起身走向Boss办公室。

    她是这家公关公司总裁的秘书,按理说是不用跟项目的,但是因为秦念是老板的朋友,加之她的男朋友杨乾是秦念的发小,所以想让她去帮忙。其实说实话,相比起来,她更喜欢跟项目的工作,而不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老板面前做秘书,时时刻刻紧绷着,总是担心会出错。

    敲了门,在得到应允之后,盛夏推门而入。穿过偌大的办公室时,盛夏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女子,她正低着头研究什么。

    沈瑜示意她把文件放下就行。盛夏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交握的双手显示着她此时紧张的情绪。

    沈瑜从一堆文件中抬头,问道:“还有事吗?”

    盛夏轻声商量道:“沈总,我今天可不可以提前下班?”

    沈瑜挑眉,余光瞄了沙发上的人一眼,身子向后靠在椅背,状态看起来有些慵懒,“乾少找你有事?”

    盛夏犹豫着点头,脸颊已经开始微微发红。

    沈瑜轻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就是了。”

    “谢谢沈总。”盛夏如获大赦,开心的道谢,轻快的离开办公室。

    一直低着头研究手表的沈乔,在盛夏离开后,起身走到办公桌旁,隔着办工桌探身,将纤纤玉手伸到沈瑜面前,笑容娇俏,声音温润,“好不好看?”

    沈瑜抬眸瞄了一眼,淡淡的说:“一般般。”

    沈乔压低身子,用手托着下巴,低声打听道:“刚刚的小美女,是你的秘书啊?”

    “有问题?”

    沈乔摇头,“不是,面熟而已。”

    “哦对了!”沈瑜忽然拍着脑门大声说:“忘了告诉你,她叫盛夏,是杨乾现任女朋友。”

    沈乔揉了揉几乎被震聋的耳朵,深深觉得,沈瑜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你说就说,至于对着我的耳朵叫唤吗?你激动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作者有话要说:写一章更新一章的节奏实在是……虐死人了!抠墙、揪头。求收藏,求留言,求动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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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从未拥有过

    盛夏放下玻璃杯,这已经是第三杯柠檬水,而她要等的人,始终未出现。盛夏摩挲着手机,看着时间走过21点。杨乾很忙,经常加班应酬,作为他的女朋友,要懂得体谅他。盛夏这样自我安慰着,放下电话,喊了侍应生,换上一杯新的柠檬水。

    杨乾虽然年纪轻,却已经是最高检反贪总局侦察一处的副处长,随着职务之重,应酬也接踵而至,很多时候都是他不想参加的局、不想面对的人,但是身在社会之中,他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必须要在人前人后维持着一张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面具。已经逝去的荒唐岁月,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记忆。

    杨乾将空酒杯放下,晃悠的站起来,借口打电话,蹒跚走出嘈杂糜乱的包房,倚在门边,上下摸索着车钥匙。最后找到了电话,翻到一个电话拨出,大着舌头质问:“车钥匙呢?”

    “杨处,您说晚上要喝酒所以不准备开车,我这会儿就在停车场呢。”

    杨乾揉着头发,慢慢穿过走廊,眉头紧蹙着,头疼欲裂,根本记不得自己说过什么话。司机在电话彼端试探的问:“您是要走吗?我到前门接您去?”

    “嗯。”杨乾应着收了线。因为低着头,被迎面来的男人撞了一个趔趄。

    那人也喝了酒,尽管是他撞了别人,却一幅吃了大亏的模样,叫嚣嚷嚷着,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杨乾。他身边的小姐自然认得杨乾,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好说歹说的劝着,可是没什么用。

    杨乾倚着墙壁,眯着眼睛看那人恨不得跳起来骂他,像是在看戏一般事不关己。眼看拳头要挥到脸边,他也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哎呦,这是什么话儿说的?快快拦着他!”经理忽然惊叫着出现,接着赶紧扶着杨乾,陪着笑脸说:“乾少受惊了,这位喝大了,您大人有大量,甭跟他一般见识。”

    杨乾忽而笑起来,拍着经理的脸,嗓音慵懒道:“开门做生意,客人最大,客人喝大了耍酒疯,你们也得伺候着,这是本分,知道吗?”

    “是。乾少说的是。”

    杨乾睥睨道:“那还不快把人松开。”

    “是是。”经理对着几个黑衣保镖挥手,示意松开。

    喝多的那人此时也酒醒了不少,看这阵仗让他有些傻眼,虽然少了保镖的牵制,他依然非常安分的站着,不敢再言语。

    杨乾的目光从经理身上挪开,目光蓦然阴冷起来。那人被看的浑身发毛,趔趄着后退,可是刚退两步,便被迎面一脚踹在肚子上,当即疼的倒地不起。

    杨乾活动着脚,从那人身上迈过去,低头瞄了他一眼,“借着酒疯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这些毛病都他妈的跟谁学的?”

    经理赶紧随后跟上,当然不忘让人把躺在地上疼的打滚的人抬出去。

    经理搀扶着杨乾,一路小心奉承着:“乾少您可千万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就有些王八羔子他不长眼,跟他们计较不值当,您说是不是?”

    杨乾不说话,酒劲儿上来让他的脚步越发漂浮,还好有经理扶着,就这样一路从电梯到大门外,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他却不愿上车,想自己走走。

    路线歪歪扭扭,没走出多远,杨乾就被人喊着。杨乾回头,眯着眼睛看着有人走近,接着哈哈笑开,这一笑,让原本就走路不稳的他更加晃悠。

    沈瑜赶紧上前扶住杨乾,沉声说:“上车吧。”

    杨乾微微摇头,“你姐呢?”他说话时声音非常轻,像是稍大,就会把某些人吓跑一般。

    沈瑜笑:“你丫出幻觉了吧?哪儿有我姐?”

    杨乾忽然大声笑开,可是目光冷然至极,望着沈瑜好一会儿。在沈瑜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拳头狠狠挥在他脸上。

    沈瑜啐了一口血唾沫,不可思议的看着杨乾,怒吼道:“你丫有病吧!”

    杨乾笑的愈发张狂,继续问:“你姐呢?”

    相距还有一些距离的沈乔自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是远远看着情况不对,不明白为何会忽然打起来,于是赶忙跑过去,可是她的脚步还是没有沈瑜的拳头快,只能眼睁睁看着杨乾也被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

    杨乾被这一拳带来的冲击直接击倒在地,不知道是不是沈瑜真的用了那么大劲儿,反正沈乔到跟前的时候,杨乾已经闭眼昏迷。

    沈乔不明所以问:“怎么回事?”

    沈瑜微喘着,伸手抹掉嘴角的血丝,“昏了更好,省的他耍酒疯。”

    沈乔没好气的问:“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送回家呗。”

    他们俩费力的把杨乾搬上车,让他躺在后座继续昏睡,沈瑜将车停在杨乾家楼下时,他也没有要醒的意思。于是无奈,他们只能送佛送到西,把他搬上楼。

    好不容易把杨乾扔到床上,沈瑜累的不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平白无故挨了一拳,还得做苦力。

    沈瑜揉了揉头发,“我出去抽根烟。”

    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房间,沈乔转身到浴室,拿起一条毛巾浸湿,而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沈乔一边放着水,一边接通电话,用脸和肩膀夹住,声音温柔道:“不忙了?”

    “刚开完一个会,等会儿要出去一趟。”

    “累不累?”

    “当然,你不在身边,没人按摩,更累。”

    沈乔低笑,“只要肯出钱,大把美人儿排着队给你按。”

    “她们没你手艺好,”他打趣着,“你在做什么?”

    沈乔怒了努嘴巴,“一个朋友喝了点儿酒,刚把他送回家。”

    “哦,那你待会儿回家路上当心,你那边已经很晚了吧?”

    沈乔翻了翻眼皮,但是唇边的笑是十足的幸福,“我知道了,简妈咪!”

    “不说了,明天再打给你,记住……”

    沈乔打断他:“夜黑,小心防狼。”

    沈乔关掉水龙头,把手机塞回裤袋,转身时,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隐去,就看到倚在门边的人,正眯着眼睛望着她。

    沈乔心下一紧,她刚刚的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而他一直沉默的看着她,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沈乔慢慢走进,微笑着把毛巾递过去:“擦擦脸吧。”

    杨乾没有接,双臂依旧抱着胸,因为身高差距,他有足够的资本俯视沈乔。

    杨乾冷冷的说:“没想到,你还挺长情的。”

    沈乔脸上的微笑一分未减,回答道:“彼此彼此。”

    这一句话忽然就惹怒了杨乾,他用力的打落她的手,毛巾随之落地,接着他指着大门,高声吼道:“滚。”

    沈瑜听到动静过来,刚想发飙就被沈乔拦住。杨乾望着姐弟二人,那是一种嗜血般的表情,却夹着笑,让人看着觉得害怕。

    “滚!”杨乾怒不可遏的重复。

    沈乔推着沈瑜离开。等电梯时,沈瑜紧抿着唇不做声,沈乔瞄了他一眼,安慰说:“我知道你挨了拳头心里不舒服,他喝多了,你跟他计较什么?再说,不是你主动要去帮他的吗?他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知好歹,你别搭理就行了呗。”

    沈瑜沉默不语,电梯门开后,他们一前一后走近电梯。而同时,旁边那扇电梯门随着“叮”声打开,盛夏脸色苍白的走出来。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摁下门铃。没人来开门,她以为家里没人,刚想转身离开,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她欣喜着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一声暴怒:“你他妈的有完没完?让你滚听不懂吗?”

    盛夏惊呆的望着杨乾,脸色更加苍白,一时间不知所措,心上的痛觉一点点加重。

    杨乾看到被他吓到的盛夏,接着才记起他们今晚原本有约会的,而他为了应酬忘得一干二净,可是这个傻姑娘怎么不给他打电话提醒他呢?

    杨乾拉住盛夏的手,把她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声喃喃着道歉:“对不起,不是对你发脾气。”

    盛夏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肩头,“你喝酒了?”

    杨乾埋头在她颈间,“有应酬,喝了一点儿。”

    盛夏说:“那我给你泡杯蜂蜜水吧。”

    杨乾抚开她的肩膀,凝视着她问道。“你怎么不生气?气我爽约。你为什么不问我在对谁发脾气?”

    盛夏笑着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如果是不开心的事,何必再重复一遍呢?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事,不会故意放我鸽子的,对吧?”

    杨乾抿唇,把她压在门板上,扣紧她的要,低头吻住她的樱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两天一直在重复听一首歌,《betterintime》,很适合送给杨乾啊。

5(四)纹身以遮痕(修bug)

    那时的天很高、很蓝,朵朵白云点缀,风轻轻,吹起了白色裙摆,吹动了她漂亮的马尾。额前碎发遮住了她饱满的额头,柳叶眉下是一双灵动且漂亮的眼睛。她笑着,说着,像是阳光下跳动的精灵,是他一直以来的梦。

    而她的笑,她的娇,都是和别人。当他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突来的枪声震痛他的心,震碎了他的梦……

    杨乾从噩梦中惊醒着坐起来,双眼惊恐的凝望着一室昏暗,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不知这样坐了多久,身上的汗水渐渐退却,他从床上下来,走出卧室。

    东方已经露出白肚皮,而他也再无睡意。杨乾在吧台前坐下,倒了一杯冰水,点了一支烟,呆呆的望着渐亮的天际出神。

    电话铃声把他拉回现实,杨乾看着熟悉的名字,揉着头发接通电话。

    张启在电话彼端咋呼:“人呢?花呢?”

    杨乾有些茫然:“什么花?”

    “我呸!”

    杨乾这才有所惊觉,于是赶紧挂了电话钻进浴室洗漱、换衣服。今儿是一个朋友结婚的大日子,而他要负责所有的花束,可是他居然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礼堂中,杨乾落座在宾客中,看着一对新人交换戒指,相拥亲吻。近两年,有大批朋友步入婚姻殿堂。有的欢天喜地敲锣打鼓,有的却不得不和不爱的人共度一生,表面强颜欢笑,内心早已经腐化糜烂。两情相悦实在是一件非常不易之事,谁又知道这一对新人此时的笑颜之下,又藏着什么。

    张启和坐在自己左边的周子俊低头耳语了几句,便转了方向,碰了碰自己右边的人,凑近他低声道:“子俊让我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吃。”杨乾想都没想就拒绝。

    张启继续说:“沈乔也会在,说是接风。”

    杨乾无所谓的应着,“嗯。”

    张启挑眉,细细打量研究着杨乾的表情,“你就实话说了,是不是还放不下沈乔?”

    杨乾回头瞄了张启一眼,低声骂:“神经病。”

    张启:“那你打沈瑜干什么?人招你惹你了?”杨乾那天所在的夜场,幕后出资人就是张启,如今这城里最火爆的夜场,非张启的鼎Bar莫属,发生在他地盘上的事情,张启没有道理不知道。

    杨乾若无其事的说:“喝多了,不记得。”

    张启撇嘴,嘴硬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眼前这位也不例外,为了面子问题他也绝不会承认,也谢有趁着酒疯才能随心耍一耍。俗话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于是张启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反正我是转达了,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张启和杨乾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从小作孽闯祸都在一条船上,这之中当然还有秦念的老公、为人最为温润如玉的周子俊。

    沈乔换了泳衣,披着白毛巾进来,看到秦念正在泳池边做SPA,她便径直走过去。秦念趴在床上,美背□,美女师傅手法精妙,从秦念享受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沈乔随手扔了毛巾,以抱成团的姿势,从秦念旁边落水,溅出了无比硕大的水花,连在岸上的秦念都被溅了一身水。秦念嗷嗷叫着从床上爬起来,漂亮的胸部如脱兔一般弹动着,几滴水珠从她胸上划过,性感诱人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沈乔从水中钻出来,抹掉脸上的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诱人的美人图。可是美人大怒,指着她大爆粗口:“我操沈乔,你他妈的脑子进水了吧?”

    沈乔嬉笑着调戏:“美人儿,你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美。”

    秦念怒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裸着,直接一个鱼跃跳入泳池,把站在旁边的给她做SPA的姑娘吓得脸色发白、嘴角不停抽搐。

    沈乔一看情况不好,赶紧掉转头准备跑,但是她哪里是秦念的对手?丫自打娘胎就开始练,虽然她努力的挣扎,可最后还是被秦念追上,接着就被摁进池底,许久都未能逃脱魔爪,实在是惨绝人寰。

    后来,沈乔披着毛巾坐在躺椅上打哆嗦,不停咳嗽着,而一旁的秦念则无事一般,像按摩的姑娘交代说肩膀附近有些紧,要多按一按。

    这是一处私人游泳馆,除了她们没有别人,所以秦念才更加肆无忌惮。离开久了就会淡忘一件事:不要招惹秦念。沈乔好想唱那首歌,啊,多么痛的领悟。

    “海豚是怎么回事?”

    沈乔用了近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说给她听得,低头看了看右肩下的纹身,无所谓的说:“就一个纹身而已,还能怎么回事。”

    “甭忽悠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弄一个纹身在身上。”说着,秦念围好浴巾,从按摩床下来,走近沈乔,压低身子凑近她,仔细端详着那一枚活灵活现跃出水面的海豚。

    沈乔有些不自在的往后不停往后撤,“还不准自我突破一下?”

    秦念不言语,眉头越蹙越紧,甚至伸出手想去摸一下,还好沈乔反应快,在触碰到的一瞬间从躺椅上一弹而起。

    秦念扬眉,声音笃定:“是个疤,虽然很小,但是确凿无疑。”

    盛夏接了电话便从家里出来,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银色凌志便刚好停在身边,真是一分都不差。盛夏笑弯了眼睛,看着杨乾下车,逆着光朝她走过来。

    “等了一会儿了?”

    盛夏摇头,“我也刚到。”

    黑色墨镜遮住了他的眉眼,也许是阳光太足让他有些烦躁,但是仍声音温柔道:“上车吧。”

    这时,后来的车停在他们旁边,车窗降下,张启隔着副驾驶抻着脖子朝盛夏挥手:“HI,盛妹妹,什么时候见你都是这样清新动人。”

    盛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抬眸看着杨乾。

    张启若有所思的琢磨:“这样多好。回头得告诉她们,就照着你这模样打扮,可比露肉卖性感招人喜欢。”

    “什么?”盛夏一下子没听懂,疑问道。

    杨乾摘了墨镜,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下更甚,生气之意溢于言表。坐在车后排的周子俊赶紧降下车窗,笑着骂张启道:“你丫能不能别走哪儿都带着你老鸨的本色?夸人都不会,白长这么大。”

    张启也意识到自己这番话说的不太合适,笑着道了歉,发动引擎离开“案发现场”。

    杨乾揽着盛夏,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上车。盛夏的脸色此时变得很差,她看着杨乾替她系安全带,而她却有十足的不安全感。

    “你的朋友是不是不喜欢我?”终于,盛夏忐忑的问。

    杨乾安慰:“那厮从小就不会说话,甭搭理,更别往心里去。”

    盛夏凝视着他:“可是你也当真了,不是吗?”

    杨乾系好安全带,笑着看她:“好话到他嘴里都变味儿,我们听习惯了无所谓,你不是没习惯吗?我得替你考虑,生气也正常。别乱想,听话。”

    “嗯。”盛夏点头,笑的有些勉强。

    秦念和沈乔做完SPA,看时间还早,便到商场逛一逛,这一逛居然还遇到了熟人,就是那位号称要陪女朋友而不参加饭局的乾少。

    碰面时,盛夏拿着一盒冰淇林,边笑边讲着什么有意思的事儿,笑的纯真烂漫。旁边的杨乾一手插裤袋,一手拎着几个纸袋,像是战利品。

    秦念拎着Hermas的包包,趾高气昂的走过去打招呼,沈乔不能在这时候掉转头走人,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那天他暴怒让她滚的那一幕还清晰无比,真担心他记仇到今天,如果他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让她滚,那她可算是把人丢到姥姥家了。

    沈乔一走近,就听到秦念说:“刚好,一起吃饭呗,反正又没外人。乔儿,你说呢?”

    沈乔点头附和,“是啊,一起吧,人多热闹。”

    盛夏认出了沈乔,那天她没来得及跟沈乔说抱歉,这让她一直很不安。人家送了她那么昂贵的耳饰,而她却不领情的弄丢了,后来在宴会上,她们一直距离很远,潜意识里不想让沈乔知道她弄丢了耳饰,可有觉得抱歉,想向沈乔道歉。

    “成,反正我们俩也没地儿吃饭。”杨乾拢着盛夏的肩膀,笑着答应。

    从商场离开时,秦念和沈乔走在前面。秦念忽然很亲密的凑近沈乔,小声咬耳朵:“乔儿,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沈乔问:“什么?”

    秦念回头望了一眼,生怕被人听到一般,小心的说:“盛夏和你,长得有点儿像。”

    作者有话要说:周太太,您还是那么女王!

    周先生,您还是那样温柔大气!

    七少,您还是那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忽然发现,杨乾和沈乔是以前文中着墨最少的两只,包括感情和性格,这样也更好,好让我有更多发挥的余地。

    有姑娘提议让我写入坑提示,免得被虐出好歹,我也在考虑,只是没想到怎么写。怎么写呢?

6(五)被抛弃的熊

    “盛夏和你,长得有点儿像。”

    沈乔忽然就笑了起来,听了天大笑话似的,笑的收不住,甚至路人都开始纷纷侧目,就连杨乾都拉着盛夏赶紧远离。

    沈乔抿掉笑哭的眼泪,“你可别跟我说乾少爷是因为盛夏长得像我才找人家做女朋友的,这天大的罪名我可背不起。”

    秦念嫌弃的望着沈乔:“你丫有被爱妄想症吧?真当自个儿是人民币呢,谁谁都爱你?”

    “那你什么意思?”

    秦念的胳膊搭在沈乔的肩膀上,“盛夏如今的样子、性格,都和曾经的你非常像,但是,仅限于曾经而已。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而杨乾还是以前的杨乾,他还是喜欢长发飘飘温柔可人的女生,于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他对盛夏百般体贴,对你就横眉冷对,兴许是把当年没有机会对你表现的爱都倾注在盛夏身上了吧。你呢,就是杨乾那个从未实现的梦,如今有人可以让他圆梦,这不是挺好的?”

    沈乔重重点头,“非常好。”

    “我不敢说杨乾是不是在盛夏身上找你曾经的影子,但是有一点是很明显的是,他不喜欢现在的你。明白了吗?”

    “大概明白了一点儿。”

    秦念叹息:“差不多就得了,凡事追求太清楚,反倒不好。你也无需太伤心,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沈乔望着秦念:“我不伤心啊。”

    秦念倒抽气:“那你捏我干什么?”

    沈乔低头,看着自己和秦念握在一起的手,她发誓,真的没有用力,更谈不上捏。但是任凭她如何解释,秦念都一口咬定那是借口,还说她有非分之想。沈乔急的要哭,天地良心,她可是五好青年,她向□绝对没有为非作歹的想法。

    秦念问:“你所谓的为非作歹是什么?”

    沈乔生怕杨乾听到她和秦念说话,只想快速打发了眼前这位,于是说:“什么都包括。”

    “呸!”

    沈乔闭眼以免唾沫溅到眼睛里,等她睁开眼睛时,秦念已经走出很远。沈乔追过去时从那一双璧人旁边经,。乾少爷的长手臂拐着女友的脖子,好不亲昵。盛夏挑了一款发卡,而他反倒觉得另一个更好,于是一双买下搏美人一笑。

    他们到酒店时,周子俊已经在大堂候着。只见秦念拔腿过去,挽着周子俊的胳膊,踮起脚凑在他耳朵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一边说着还一边回头瞟她。沈乔当即觉得不妙,秦念如果添油加醋的跟周子俊说什么,以周子俊和杨乾的交情,难保他不会乱说,到时候她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当沈乔犹豫着要不要把“流言止于智者”这句典故讲给周先生听的时候,周先生却先开口道:“沈乔,不要欺负念念。”

    沈乔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沈乔皱眉,认真的问道:“我觉得是不是语言在传输的过程中出现了BUG?”她怎么就欺负秦念了呢?

    秦念抚着手腕,轻倚在周子俊身上,细声细语道:“你刚刚把我的手都弄疼了。”

    沈乔:“我……”

    秦念:“虽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沈乔握拳。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下次能淑女一点。看人家盛夏,温柔娴静,就连手,都无缚鸡之力。”

    远在一边的张启走近,抻着一张好奇的脸问:“哟,说什么呢?”

    沈乔那紧握的拳头陡然松开,身子一斜便靠在张启身上,抬眸温柔轻语道:“是这样吗?”

    有美女靠过来,这种便宜张启自然不会不占,于是顺势搂着沈乔,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肩膀上,有木有样的问:“你们说实话,其实我和乔儿挺般配的对吧?”

    周子俊和秦念当做没听到、没看到,互相揽着对方的腰,恩恩爱爱的离开。张启眼明手快的拉着刚打算开溜的沈乔,一本正经的说:“我认真的,考虑一下呗。”

    沈乔扬了扬手里的电话,“不好意思七少,小女子已经许配人家了。”

    张启看着自己瞬间空挡的怀抱,唉唉叹气。而从刚刚开始,他就感觉到一股不善的目光盯着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此时他顺着望过去,果然看到杨乾正和熟悉的人在不远处说话。

    他才管不了那么多,自个儿乐呵就行。于是他甩着车钥匙,哼着小曲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沈乔等张启上去后,才走到电梯旁,等着另一班下来。接通电话放置耳边,笑着说:“这才几点啊?起这么早。”

    “今天刚好没有工作安排,把你留的几个大箱子给你寄回去,省的你急用的时候又找不到。”

    “真周到,”沈乔开心之余不忘嘱咐:“你可千万千万要注意,箱子里的东西不能摔,一定要贴一沓易碎标签。”

    简余墨无奈的低笑:“知道了大小姐,您已经交代100遍了。”

    沈乔回国前,只随身带了两个箱子,留下的几大箱子装的是她这些年在美国淘到的宝贝,一个也舍不得扔,还有许多要送人的礼物,只能放在简余墨那里,让他寄回国。

    沈乔说:“那再多一遍也不算多。”

    这时电梯门打开,沈乔低着头走进去。门刚要关上时,又忽然被打开,杨乾拉着盛夏站在电梯外,微笑着问:“不介意吧?”

    沈乔哑声摇头。于是他们进来,站在她旁边的是盛夏。

    “Joe?你有在听吗?”

    沈乔赶忙回答:“在听,你说。”

    简余墨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较刚刚微微沉下:“那只熊,你不带走吗?”

    “不,不带了。”沈乔说着,还一边摇头。

    简余墨继续追问:“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

    沈乔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也没有特别喜欢,而且太大,以后想要还可以买。你帮我送人吧。”

    “那好,你在做什么?吃晚饭了吗?”

    沈乔偏头看了身边的人,从她的角度看到盛夏头靠在杨乾的肩膀上,幸福的微笑着,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说话,但是那种平静的温馨依然洋溢而出。

    “朋友帮我接风。”

    简余墨像是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说:“那不耽误你了。”

    在电话挂断前,沈乔又喊住他,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简余墨愣了一下,扑哧笑出声来,“想我啊?”

    “是啊。”沈乔毫不犹豫的承认。

    “我尽快。”

    沈乔收了线,依靠在电梯壁上,看着跳动的数字慢慢接近终点。

    盛夏终于还是决定主动和沈乔打招呼,得到沈乔友好的反馈后,她便主动攀谈起来,“刚刚和男朋友通电话吗?”

    沈乔点头,“嗯。”

    盛夏不解的问:“他今天怎么没来?”

    “哦,他不在国内。”沈乔无意的瞟了最旁边的男子,他的侧脸看起来平静极了。这破电梯,怎么能走的这么慢?沈乔忍不住的暗骂。

    终于,电梯达到目的层。杨乾拉着盛夏率先走出去,沈乔暗暗缓了口气。

    沈乔是在杨乾和盛夏之后进入包房的,原本的噪杂,瞬间归于宁静,一屋子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们。沈乔几乎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这是闹哪样?

    “HI,小伙伴们,好久不见。”沈乔站在门口,咧开嘴巴笑起来,挥着手说。

    这时,大家才纷纷回神,争前恐后的涌过来和她拥抱寒暄,几乎是瞬间,就把杨乾和盛夏挤到圈外。

    盛夏看着被拥在人堆的沈乔,有一瞬间的愣怔。像沈乔这样如此受欢迎,她可从未经历过,真是有些羡慕。

    “过来坐。”周子俊坐在坐在圆桌前对着他俩挥手。沈瑜也在,他拨弄着手机,抬眸瞄了来人一眼,继续低头不语。

    杨乾绅士的替盛夏拉开座椅,接着坐在她旁边。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俩刚刚打过架,说不上仇人,但也差不多了,都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挨兄弟的拳头。尤其是沈瑜,舌头顶了顶左脸颊,几乎还有**辣的痛感。

    他们这群早已经见到沈乔,此时自然不会涌过去凑热闹。待沈乔突破人群坐在秦念身边时,已经是口干舌燥。

    秦念非常体贴的倒了杯水给她,沈乔二话不说就端起杯子。

    沈瑜凑着左脸过去,“看我的脸肿不?”

    沈乔仔细看着,点头说:“肿。”

    沈瑜看向杨乾的目光带着一种愤恨,咬牙切齿的问:“真的?”

    “胖的。”

    沈瑜:“……”

    除了刚进门时一瞬间的冷场,之后桌上的氛围还算和谐,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大家开始无所顾忌的乱哈拉。

    大家以各种理由和沈乔喝酒,她的酒量很差,简直是一杯倒,为了作为主角的她能hold住整场,官方允许她喝凉白开。没错,这就是不喝酒的代价,连喝饮料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她一直是绝对清醒的,也因此看到了离她挺远的盛夏手机上吊着的TeddyBear,自然也听到秦念夸奖她的吊饰可爱。

    盛夏偏头看了看正在和旁人说话的杨乾,笑着说:“我也觉得有些幼稚呢。”

    秦念说:“怎么会!大洋彼岸美帝国罗斯福总统也喜欢。”

    沈乔在一旁默不作声,却配合着点头。

    盛夏惊喜,轻快的问:“是吗?”

    “当然啦,泰迪熊就是这么来的。”

    沈乔继续点头。

    “我记得,沈乔也有一只泰迪,足有两米高,是吧?”

    一直没有参与到这个话题来的杨乾忽然开口,沈乔听到自己的名字便抬眸望过去,脑袋一瞬间空荡了许多。

    沈乔张了张嘴巴,接着便听到自己用一种非常木讷的声音说:“这些年在国外总是搬家,搬来搬去太麻烦,送人了。”

    杨乾手臂搭在盛夏的椅背上,身子斜斜的坐着,因为喝了酒眼眶有些泛红,左便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模糊的笑意,似信非信的喃喃:“是吗?”

    “是啊,带着它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呵呵。”沈乔乐呵呵的说着,端起杯子大口喝水,想都没想就吞下肚子。

    秦念惊呼:“沈乔,你干什么呢?”

    “我……”而后,沈乔就说不出话了。从舌尖一路向下到胃部,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火辣辣的烧着,脸颊和耳朵也几乎是瞬间就滚烫起来,脑子也开始发晕。

    到底是谁!把她的水换成了酒!请速速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不要说谁渣谁不好,感情这种事真的说不清的。

    有姑娘留言说,沈乔现在的状态和那首歌《我不难过》好像。

    歌词:

    又站在你家的门口我们重复沉默

    这样子单方面的守候还能多久

    终于你开口向我诉说她有多温柔

    虽然你还握着我的手但我已不在你心中

    我真的懂你不是喜新厌旧

    是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当你寂寞时候

    别再看着我说着你爱过

    别太伤痛我不难过

    这不算什么只是为什么眼泪会流

    我也不懂就让我走

    让我开始享受自由回忆很多

    你的影子也会充满我生活

    我并不懦弱你比谁都懂

    虽然寂寞这会是我最后的宽容

    抱紧我再抱紧我

    这一份感动请你让我留在胸口

    别再说是你的错爱到了尽头

    是非对错就让它随风

    忘了所有过得比你快活

    不要再说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分手总好过你不爱我一拖再拖

    松开你的手离开你左右

    我向前走这会是我真正的解脱

    PS:我可木有说沈乔是歌词这种状态啊!

7(六)流年不利行

    沈乔被呲鼻的酒味熏得头晕脑胀、恶心不已,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的扒在床边干呕起来。经过一夜,她早已经是肚子空空,什么也吐不出。

    沈瑜端着那一杯导致沈乔干呕的“罪魁祸首”走出卧室,片刻后又返回来,手中的酒换成了蜂蜜水。

    沈乔无力的趴在床上,脑袋耷拉在床边,头发七零八落,整个一疯子。知情的知道她是一杯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蹂躏践踏……

    沈瑜把水杯递过去,“喝水。”

    沈乔费劲的爬起来,端详着杯子好久好久。沈瑜说:“这回真的不是酒。”

    沈乔点头,接过杯子。她也觉得不是,颜色都不一样。浅浅抿了一口,味道甜甜,没有特别好喝,但也不至于吞不下去,一口顺滑,胃部灼热的感觉缓和了不少。误喝一杯酒,导致昨晚关于酒后的记忆断片,大约太长时间没有见过五谷酱香酿造,致使她的酒量更差。

    想起昨晚,沈乔就忍不住质问:“到底是不是你把我的酒换了?”

    正在沙发上翻报纸的沈瑜抬眸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姐姐,您行行好,两个杯子形状不同,大小也不一样,不过是放的比较近而已,您怎么就端起杯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一口扪干净了呢?”

    “呃……”敢情是她自己拿错了,她很少喝酒,第一次喝酒就醉但是没耍酒疯,特安静的睡了一觉,但是昨晚,她不敢保证会不会做什么,于是小心问:“那我昨晚上断片儿之后,没有做什么把?”

    沈瑜继续翻着报纸,眼皮儿都没抬一下:“没什么。”

    “那就好。”沈乔开心的端起杯子继续奋战蜂蜜水。

    “就是后来小宇来了,从法国给你带了礼物。”

    沈乔一听有礼物,眼神儿瞬间亮了起来:“真哒?在哪儿呢?”

    “给盛夏了。”

    沈乔瞠目:“什么?”

    “你看只有一份,说什么也要把礼物送给盛夏,谁劝都不听,还口口声声说小宇不会办事,这么多人在礼物却只有一份。”

    沈乔:“……”

    沈瑜好整以暇的收起报纸,起身整了整衬衫扣子。居高临下的通知他用酒把她熏醒的目的:“老爷子在楼下等你吃早饭,专程等你的,收拾利落赶紧下去吧,再等下去,没准儿要生气。”说完,在沈乔抓起鞋子丢过来前,迅速闪出房间。

    沈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梳洗换衣,在5分钟后冲进餐厅,努力维持着呼吸平稳,轻轻拉开座椅,缓缓坐下。

    他们家一直是母慈父严,父亲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陪他们,更少见他笑,严厉的样子即便是他们的母亲也不敢与之对抗,更别说他们两个小屁孩。这让沈家姐弟二人自小在父亲面前就表现乖巧,但是这并不能让父亲卸下身上的冰冷。后来长大了些,叛逆期的沈瑜试图用闯祸来引起父亲注意,但是每次出现摆平麻烦的都是父亲的秘书。父亲从未打骂过他们,也许正因此疏离感更重。

    一家人安静的吃着早餐,醉了一夜,此时的沈乔着实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又不敢表现太明显,只能勉强吞咽着。

    沈在安拿起手边的牛皮纸袋递给沈乔,接着用一贯清冷的声音交代说:“回来这几天休息的也够了,外交部那边已经明里暗里催了几次,你明天就去报到吧。”

    “哦。”沈乔结果纸袋,拿出文件大致翻了翻,低声惊呼:“非洲司……”

    沈在安抬眸看着她:“有问题?”

    沈乔赶紧摇头:“没有,没问题,呵呵。”

    沈瑜手扶着额头,对着沈乔笑的一脸得意忘形。

    “没问题就好好准备一下,入职前要集中培训,可能还有考试,”沈在安的目光落到沈瑜身上,沉声问:“沈瑜,你有问题?

    沈瑜赶紧收起手臂,敛笑正襟坐好,认真道:“没问题。”

    沈在安起身离开餐厅,沈妈妈随后跟上,瞬间餐厅只剩下姐弟二人。沈乔蹙眉冥思的模样落进沈瑜的眼里,他语重心长道:“节哀顺变。”

    沈乔问:“节什么哀?”

    “当然是……昨晚。”

    沈乔迅速起身,巴巴儿的跑到沈瑜那边坐下,低声打听:“除了塞给盛夏礼物之外,我没做别的什么吧?”

    沈瑜说:“好像没了。哦不对。”

    “还有?”沈乔的心都凉透了。

    沈瑜字正腔圆道:“给简余墨打越洋电话,说什么都要给人家唱知心爱人,更过分的是要求合唱。你无理的耍酒疯直接导致我被简余墨数落,说我明知道你不会喝酒,还让你喝醉,冤死我了。”

    沈乔咽了咽口水,忐忑的问“那我唱了吗?”

    “唱了。”

    “在调吗?”

    沈瑜诚实回答:“不在。”沈瑜打量着沈乔瞬息万变的表情,安慰道:“别哭了,大家都这么熟,不丢人。”

    沈乔抿掉眼泪,“谁为这个?小宇的礼物必定是非常厚重的,我怎么就送人了呢。”

    沈瑜:“……”

    盛夏一整夜都没睡好,放在床头的礼盒是她也不能寐的原因。她曾经无缘无故收了沈乔的一对耳饰,这次又收了她的回国礼物,实在是说不过去。在她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她终于决定把东西交给沈瑜,拜托他还给沈乔。

    于是晨会结束后,盛秘书的第一件事不是吩咐人准备总裁最喜欢的咖啡,而是拿着纸袋走近总裁办公室。

    沈瑜自然知道盛夏是什么意思,落座在办公桌后,拿起纸袋看了看。

    盛夏记得杨乾的话,收到的东西没有还回去的道理,可是她还是觉得不能收。“沈总,麻烦您还给,您的姐姐吧。”

    “挺好的东西,怎么不收?”

    “真的不太合适,况且,”盛夏咬了咬唇,“我之前收过她送的耳饰,结果还被我弄丢了,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她了。”

    沈瑜笑:“她已经给你,丢了那也是你的损失。没什么对不起的。”

    盛夏沉默着,双手在身前用力的绞在一起。她没有办法像他们那样挥霍奢侈着,她生活在小康之家,虽然自小不愁吃穿,但是从未像他们那样随便相送昂贵的礼物。况且她第一没有能力投桃报李,第二她觉得她和沈乔的交情没有好到一直收礼物的地步。

    大约是看出了盛夏的心思,沈瑜也不再勉强,于是说:“东西先放我这里,等什么时候你想要,再来找我要。行吗?”

    “这……”盛夏犹豫着,可是人家已经做了退让,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道了谢,便转身离开。

    沈瑜摩挲着盒子,手指轻扣着搭扣,盒子应声而开,再阖上,再扣开,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这开开合合的声音。

    把东西交出去后,盛夏觉得轻松多了,就算不是还给沈乔,但是最起码她这里是清净了。也许,只有她一个人在意这些吧。想至此,盛夏微微苦笑。

    “盛秘书?盛秘书?”

    盛夏收回深思,回头应道:“什么?”

    小助理笑着把手机递给盛夏,“你的电话响了很久了。”

    盛夏接过电话,说了谢谢,便走到一旁听电话。是杨乾打来的,昨天他送她回去的时候,看出她的不安,她问怎么办,他说实在不想收就交给他来处理。这席话无疑让她觉得非常安心,但是她不想过分依赖他,原本他们之间就存在着一个无法逾越的身世差距,她不想再让人认为她是他的附属品。

    盛夏温柔低语:“刚刚在开会,没有带电话。”

    “几点下班?”

    盛夏有些惊喜的问:“你有时间来接我吗?”

    “嗯。”

    盛夏心里暖暖的,手指轻轻拂过透明的玻璃,嘴角一抹清新的笑:“可是我不太确定,沈总下午有个会议,不知道几点能结束呢。”

    “请假什么的,或者找人替你,他又不止你这一位秘书。”

    “嗯,我看看吧。”

    “不然我帮你请假……”

    “不用不用,我来就好。”直到昨天她才听说,几天前杨乾和沈瑜因为喝了酒打架,还好沈瑜并没有因此迁怒与她,但是还是不要他们多接触比较好,以防万一。

    杨乾忽然笑出声来:“放心,我们俩没事儿,从小就认识,打过的架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对了,你要接我去哪儿?”

    杨乾少有的卖起了关子:“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乔去了一趟书城,在书城泡了近一天,淘了不少书,这都是被老爷子那句“要考试”给吓得,不是她担心考不好自己会遭什么罪,而是担心考不好会给老爷子丢人。生活在这样一座城池中,活在那么多优秀的人之间,压力自然也不言而喻。

    从书城离开,把一堆书扔在车后座。原本一切安然无事,兴许是因为是她的本命年而她没有穿红色内衣、带红绳辟邪,于是流年不利,刚把后车门关上,就不知从何处窜出一辆电动摩托车,在骑车大叔“快让开”的嚷声中,最终,电动车还是撞倒了沈乔。

    被撞倒之后,沈乔当真觉得自己健壮如牛,都这样了居然一点儿也没觉得疼,她刚打算开口跟电动车大叔说“没事,您走吧”,才发现电动车的前车轮是从她的脚背上碾压过去的……

    沈瑜正在开会的时候接到了沈乔的电话,她在电话彼端夹着哭腔的说“哥出事儿了”,沈瑜第一反应是你丫脑子出事了吧,逮着谁都叫哥。

    “真的,脚,”沈乔吸吸鼻子,“人医生说,不能走路,得家人来背。”

    沈瑜蹭的站起来,高声道:“什么?怎么回事?”

    沈瑜匆匆结束了开了一半的会议,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离开会议室。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蚂蚁对什么最迫切吗?

    米错,就是评论和留言。T_T留言和收藏可以涨积分,积分可以爬榜,上榜会有更多的人看到文,你们辣么聪明,一定懂的。

8(七)宁死不屈服

    沈乔收起电话,偏首看着身边的人,声音微哑:“今天谢谢你,耽误了你这么久,沈瑜马上就过来了,你先回去吧。”

    杨乾沉吟道:“等他来了我再走。”

    “那好吧。”沈乔低着头摆弄手机。脚背软组织挫伤,问题不大,目前也不太疼,只是医生交代最好休息不要走路,可是在听到沈瑜声音的一瞬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忍不住的流下几滴眼泪。

    她被撞倒后,电动车大叔担忧着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而她也有些吓着了不知如何是好。说来真是巧,居然碰见了刚好经过的杨乾,所以是他把她送到了医院。检查之后没有什么大问题,电动车大叔双手颤抖着拿出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说要负责她的医药费。沈乔见自己没有大问题,便麻烦杨乾打发大叔走人,也不用他负责医药费。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买瓶水?”

    杨乾听完便起身走出病房,沈乔接着又嘱咐道:“我要咖啡。”

    走廊尽头就有自动贩售机,杨乾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瓶维他命水,沈乔抬眸看着他:“咖啡……”

    “不准喝。”

    沈乔无奈接过瓶子,扭开瓶盖咕咚喝了好几口。之后她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于是气氛就这样沉默且略微带着一些尴尬。期间杨乾接了几通电话,看得出来,事情应该也挺多。他如今是副处,听说最近有机会升迁,这样紧要关头不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实在是不合适。

    趁着他收线之时,沈乔努力做出自己非常好的神态,笑着说:“我一个人没问题,你回去吧。”

    杨乾回头看了看他,沉声道:“如果觉得坐着没意思就睡一觉。”

    沈乔:“……”

    沈瑜挂了电话就匆匆赶往医院,踏进病房的一刻,他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杨乾。不出意外的他愣怔了一下,才匆匆坐到病床前,检查着沈乔的脚。

    沈瑜看着她被缠成馒头的脚,眉头紧蹙:“怎么回事?”

    “就被撞了一下。”

    “跟你说了,国内不比国外,车多人多,干什么都得小心看路。”

    沈乔解释:“我看了,是那人没看。”

    沈瑜回头打量着杨乾,眯着眼问:“是你撞得?”

    沈乔赶紧捶了他一拳头,“想什么呢?多亏人家杨处好心给我送医院。快,替为姐谢谢人家。”

    沈瑜清了清嗓子,不太乐意说了声:“谢了。”

    杨乾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沈乔,“既然沈瑜来了,你也别在医院赖着了,没什么毛病还偏要住院观察。”

    沈瑜探究的看着她,沈乔费力的扯了扯嘴角。

    后来沈乔一直力图解释,不想让杨乾送她回家是担心会被误会,沈瑜很直接的说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害怕被误会。沈乔真的是欲哭无泪。

    杨乾从医院离开便直接去接盛夏,而她原本不知道该编一个怎样的理由请假,如今因为沈瑜忽然有事取消会议,这下终于不用费脑子。

    杨乾一路都沉默着,脸颊肌肉也紧绷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盛夏不敢打扰他,于是也自行沉默。

    随着车速减缓,盛夏的心跳忽然加快,忐忑的不确定,但是当车子真的拐进了那所有扛着枪的战士守卫的高墙大院时,她还是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盛夏万万没有想到,杨乾要带她去的地方,居然是他的家。

    看出了她的紧张,杨乾握了握盛夏的手,笑说:“不用紧张。”

    “可是,我真的很紧张。”盛夏努力的平顺着呼吸,心却还是跳的特别快。他没有提前告诉她,她甚至什么都没有准备。

    车子在大院的林荫道缓缓前行,看见秦念之后,杨乾便减了速停在旁边。她好像在着急的找什么,于是便降了车窗道:“怎么了?”

    “找车钥匙。”秦念一边说,一边继续翻着包。

    “要去哪儿?不行开我的车去。”

    秦念终于在皮包的角落里把钥匙翻出来,扬了扬手笑起来:“行了,省着吧,我得去趟医院,沈乔脚伤了。”

    杨乾犹豫了一会儿,提醒道:“不用去医院了,沈瑜已经去接她,估计这会儿已经到家了,想看就回她家看吧。”

    秦念的笑有一瞬间是僵在脸上的,但是很快又调整好,那一瞬间快的几乎让人抓不到。秦念稍稍压低身子,看到了副驾驶的盛夏,随即隔着窗子拍了拍杨乾的肩膀,“可以啊,挺有效率的,什么时候给大家喝杯喜酒?”

    杨乾回头看了看盛夏,“准备红包等着吧,绝对少不了你的。”

    秦念坐进副驾驶,扣安全带时从后视镜里看到渐行渐远的车终于缓缓停在一栋院落前。一切早已经尘埃落定,如今的这一幕也已经有所准备,所以于她来说,根本没什么可惊讶的。

    杨乾的父亲因工作忙碌没有空暇时间,于是这顿晚饭只有三人。杨妈妈田雨虹是为位有名的律师,参与过《宪法》制定,所以不管性格、还是生活,都非常严谨,且有些严肃,当然口才非常好,只是平时生活并不显露山水。杨乾带着女朋友回来,她没有表现出不满意,当然也没有觉得特别喜欢,客客气气,和和气气。

    田雨虹平和的表现,在盛夏看来,无疑是认为自己并没有讨得欢心,于是情绪也有些沮丧。杨乾安慰她不要想太多,盛夏微微笑,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

    出门时,碰到了张启,杨乾深深觉得这厮是在门口蹲点,专程来逮他们的。

    张启特积极的凑过来,说什么也要送盛夏回家。杨乾推开他,不乐意道:“有你什么事儿?”

    张启低声说:“今儿开了那辆车回来,老爷子恨不得拎刀砍我,赶紧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车开出去。”

    杨乾睥睨:“谁让你穷得瑟。”

    张启懊恼的揉头发,“失误,来的太急,忘换车。”转而对盛夏说:“盛妹妹,给个机会呗?”

    “这……”盛夏不确定的望着杨乾。

    “别看了,丫就是这个意思,上车!”张启说完,不分由便把盛夏塞进车里,随后,没等他再动手,杨乾便乖乖的上车。

    张启所谓的那辆车,是法拉利辆硬顶敞篷,还是□包的明黄色,把这辆车开回来就注定他要被骂被打,没有被扫地出门算是老爷子对他心慈手软。

    安全把盛夏送回家,张启将车开上外环高架桥,俩人坐在蓝色围栏上喝啤酒。对于杨乾把盛夏带回家这件事,张启始终有些难以理解,甚至觉得杨乾是因为沈乔回国而受刺激。

    张启苦口婆心的劝慰:“你确定安定下来就不会后悔吗?”

    杨乾喝了一口啤酒,望着空空的夜色说:“既然已经决定,我就没打算后悔。”

    “你受刺激也不要这么冲动啊!”

    杨乾偏头,皱眉问:“谁受刺激了?”

    “你啊!”张启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沈乔回国,因为她还和姓简的在一起,你就受刺激了。”

    杨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张启浑身发毛。

    “原来我把盛夏带回家,在你们看来就是受刺激,就是为了报复。我他妈的又不是有病,至于吗?”

    “是啊,至于吗?结婚,兄弟,你才几岁就这么着急结婚,又不是像子俊和秦念那样恩恩爱爱分不开。”

    杨乾大口喝着酒,见底后又拿起一罐新的,一口饮下半罐才停下来,“我和盛夏在一起,从一开始就很认真,不是随便玩玩算了。不管沈乔是不是在这个时候回来,我都打算带盛夏回家见我爸妈。”

    张启听得有些急:“那如果过两年,你遇到了更喜欢的,更想结婚的呢?”

    杨乾纠正:“那是你,不是我。”

    张启:“……”

    这话挤兑的张启半天没缓过劲儿,许久后,他决定报仇,于是直接质问:“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沈乔死心了。”

    杨乾很久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后来,他将手中空掉的易拉罐捏扁,远望着夜空,像是在努力寻找一点点星光,而星星躲入无边的夜色里不肯露出半分,神情悲怆低语喃喃:“她宁愿死,都不要我,你说,我还能不死心吗?”

    秦念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浓郁大补的骨头汤,她遇到来给沈乔送汤的佣人,于是便自告奋勇。

    “来了?”

    “喝汤,”秦念把碗递过去,又问:“不是要我喂吧?”

    “当然不用,伤的是蹄,不是爪。”

    秦念:“……”

    秦念看到散了一床的书,随意拿起一本翻了翻,“怎么回事儿?”

    沈乔毫不在意的说:“没事儿,就是被一骑电动车的大叔不小心撞了一下。”

    秦念抬眸瞟了她一眼,手依然慢慢的翻着纸张,“杨乾怎么知道的?”

    “杨叔叔乐于助人,看我受伤,把我送医院的。”

    秦念穷追不舍:“他怎么知道你受伤的?”

    沈乔小心又认真道:“我如果说是恰好路过,你信不信?”

    秦念点头,“信。”

    “那就得了。”沈乔将空碗放在床头柜,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家里阿姨煲的汤是越来越好喝了。

    秦念的目光又回到书上,看似无意的提起:“刚刚来的时候,碰到了杨乾,他回大院,带着盛夏一起。”

    沈乔捧起刚刚翻了一半的书:“嗯,那很好啊。”

    秦念看她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自己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压下她手里的书,问道:“给句实话,那两年在国外,你和杨乾到底怎么了?”

    沈乔抬头,双眸明亮无暇,“没怎么啊。我和简余墨好好的,能和他怎么样?甭逗了你。”说着,拂开秦念的手。可是片刻,秦念的手又按回去。

    “你左肩下面的伤是怎么来的?上次见你是一年半之前,那时候你可没有这个纹身,也就是说在最近一年间,你有了那个伤口,长好之后又纹了这只海豚。”

    沈乔稍稍往后撤了撤身子,右手抚着纹身,有些警惕道:“干什么怎么严肃。”

    秦念不理,继续分析道:“左肩偏下的位置,撞不到、伤不着,所以有伤口很可能是人为,据我上次和这次近距离观察,伤口的直径不会超过一厘米……别告诉我是你打疫苗留下的!”

    “好了好了,告诉你吧,之前参加国际组织的训练营,这个是被空包弹伤的,你也知道空包弹虽然不致死伤但还是有些威力的,留了一个疤,不太好看,我就想等它什么时候不明显,就把纹身洗掉。”

    秦念盯着沈乔,双眸一瞬不瞬继续说:“杨乾两年前被交流到国外读书,其实是因为随队调查一件案子,据我所知,后来那件案子你也有参与,你确定不是那个时候伤的?你确定,没有记错?”

    沈乔:“……”

    秦念离开沈乔的房间,理了理裙子便下楼。这时,沈乔房间的门被大力拉开,瘸着腿的沈乔指着秦念高声叫嚣:“你丫这牛逼的想象力都能去拍电影当编剧了!”

    秦念站在楼梯上回眸一笑,挥了挥手:“拜~”

    房间门被大力甩上,足见主人是多么的,生气愤慨。生气无外有两种,一种是真的气,一种是为了掩饰某种被猜透的真相。沈乔是哪一种,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灰常感谢大家积极的评论,蚂蚁也会积极的回复哒!明天要出一趟门,如果周日能回来就更新,不能回来的话,就只能到下周更新了。么么哒~~~

9(八)给我一支烟

    虽然脚上有伤,但是沈乔还是坚韧不拔的瘸着腿去单位报到,并且在第二天随着大家一起乘坐着大巴车,颠簸了近两个小时到京郊的度假村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密闭式培训。

    所谓密闭,通俗点儿就是不能与外界接触,连上课的时候都要手机统统上交的。这其中也许有涉密环节,沈乔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仍然积极配合着,兴许能扒到一些国际八卦也不一定。

    期间,沈瑜带着大家的嘱托去看过沈乔一次,他买通了看门的老大爷还有工作人员,勉强和沈乔单独见面了30分钟,这让沈瑜有一种强烈的探监感。沈乔忍了,看在腿脚不好的份上。

    能年纪轻轻进入外交部的,都不是弱角色,虽然只是培训,明争暗斗就已经悄然而起,沈乔小心翼翼认认真真,该自己的绝不手软放松,所以虽然是朝夕相处,但是在彼此较劲的情况下,也没能发展出什么友谊。

    “满期释放”后,沈乔身心俱疲的回到家,迫不及待的与大床亲密接触。

    她只觉得自己才刚睡了一会儿而已,就被电话铃声吵醒,如果不是一个接一个不间断,她一定不会接。

    沈乔迷迷糊糊的摁下免提,哑声问:“谁?”

    “我,莫易坤。”

    莫易坤是杨乾的又一发小,说起来那厮的发小还真是多,成群结队的。不过莫易坤同时也是她最好朋友的男朋友,更重要的是,他目前是简余墨公司的战略投资人,出于最后一种身份,沈乔必须对他认真对待,那可是绿花花的刀了。

    沈乔陡然清醒了一些,抹掉嘴角的口水,关了免提坐起来,“怎么了?”

    “我要出趟差,小秋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有空多给她打打电话吧。”

    小秋姓贺,是沈乔从小到大的铁姐们,比秦念还要铁。沈乔搔着头发,声音是没睡醒时的暗哑:“她心情不好你还出什么差?”

    莫易坤无奈:“看着我,没准心情更差。”

    沈乔小声试探:“你们吵架了?”

    “没有,一点儿小争执。”

    “好吧,我知道了。”他们俩在一起奔七年了,经常吵吵闹闹摔摔打打,大家都早已习以为常。

    莫易坤声音轻快了许多:“先谢了。”

    想起最近让简余墨忙到焦头烂额的项目,沈乔便趁机问起:“对了,第二期的合约没问题吧?”

    莫易坤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简余墨没跟你提起吗?第一期虽然回报率不错,但是第二期的项目有些问题,我们这边经过综合考量之后还是暂时观望。”

    好听的叫暂时观望,深层意思也就是没戏了。沈乔脑子瞬间就懵了,“为什么?”

    莫易坤安抚沈乔道:“主要是后续的项目并不像最初的那样理想,具体的我已经和简余墨谈过,他表示理解,也会继续完善,而且我只是说暂时观望,没有否认后续继续合作的可能。第二期的项目并没有成功的先例,想创新并取得成功谈何容易,一步一步来吧。我希望你能理解,投资不是儿戏,我要对其他股东负责。”

    挂了电话,沈乔踌躇了好久,最终也没能摁下通话键。简余墨没有告诉她,就是没打算让她知道,既然是没有先例就预示着失败是家常便饭,简余墨肯定也已经做好了摔跟头的准备,那她的安慰也是徒增他的烦恼和压力。

    放下手机打算继续睡,但是瞌睡劲儿过去之后,躺在床上努力睡着其实就是煎熬。于是沈乔跻着拖鞋下楼,太阳已经偏西,家里除了她就是佣人。这样清闲的日子,在经过一个月高强度魔鬼培训之后,显得有一点点奢侈。

    但是她的清闲并没有持续太久,她便被一个电话召唤出去,美其名曰庆祝她重获自由,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

    沈乔飞快打断秦念接下去要说的话,洗澡换了衣服,便驱车到相约地点。听说自张启开了这家夜店之后,已经成为组织据点。

    张启自小的目标不是科学家,更不是银行家,小小年纪就励志要开个夜店、开个酒店、开个赌场,开辆玛莎拉蒂。随着年纪增长,志向也开始发生变化,所谓的变化是他早已觉得这些不能满足他。别的不行,开个玩闹的地方绝对是他的长项。张启自夜店发迹后,又陆续开了私人会所、酒窖,度假村和高尔夫球场,当然,为了保住小命不被老爷子拍“呜呼”,他一直默默无闻的做一个地下工作者,就连注册登记都是用别人的名字。

    秦念接了盛夏一起前往鼎Bar,路上盛夏忽然喊了停车,很抱歉的说了稍等,便匆匆跑下去。秦念和周子俊坐在车里面面相觑。

    不久后,盛夏抱着一方白色纸盒回来,从上面的LOGO能看出是生日蛋糕。

    秦念不太确定的问:“今天你生日?”

    盛夏微笑着点了点头。

    秦念惊呼:“怎么不早说呢?”

    盛夏的笑意有些僵,“本来想和杨乾一起过的,只是没想到他有事,”说着她抬起头,眼睛明亮的望着秦念,“你们愿意陪我吃蛋糕吗?”

    “当然,不过没有礼物,你介意吗?”

    盛夏忽然摇头,正色道:“当然不会。”

    周子俊发动引擎驶上主路,“和张启说一下,临时弄一个小型party应该没问题。”

    “对哦,正好今天沈乔也在,我们原本打算庆祝她重获自由,现在你又生日,噱头更大。”说着,秦念就激动的开始给张启打电话,之后的一路,她的嘴巴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终于收了线,他们也快要到达目的地。张启刚刚在电话里告诉她,杨乾的应酬也在鼎Bar,到时候那边完了之后他就直接下来。于是秦念做主,把这个作为惊喜,送给盛夏做生日礼物。

    于是这场原本标榜着以沈乔为主角的小聚会,变成了盛夏的生日会。沈乔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反正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开心,主题是什么不重要。

    从毕业之后,盛夏就没有过过如此热闹的生日,以前都是和父母在家里过,一个蛋糕,一碗长寿面,几道她喜欢的菜肴,还有父母准备的礼物,不昂贵但是很重要。

    这场生日会让盛夏非常感动,因为杨乾,她结识了一群朋友,他们本无任何交集,更没有义务为她庆祝生日,现在却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她生日快乐。

    切了蛋糕,举杯同乐。开始有人要求盛夏说她和杨乾的恋爱史,以前杨乾可是对这段恋情三缄其口,什么都不愿意讲。盛夏耐不住大家的软磨硬泡,终于将一切和盘托出。

    简单来说,就是杨乾去公司找沈瑜,而盛秘书却意外将一杯咖啡洒在他昂贵的衬衫上,当时因为有要紧事,无奈杨乾只好换上沈瑜备用的衬衫,盛夏觉得愧疚便将衬衫送洗,并在洗干净后亲自登门送衣服、道歉,这样一来二往,慢慢熟悉,慢慢恋爱。最后,盛夏的脸颊越来越红,声音也愈发柔情似水。杨乾有次喝酒吻了她,于是就顺理成章的他们在一起了。

    完全是偶像剧的配置。

    秦念捣了捣身边的人,小声说:“没看出来,你弟弟居然是红娘。”

    说起这个,沈乔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对了,沈瑜呢?”

    “你是他姐姐,你问我,我问问谁?”

    沈乔说:“你知道的我今天刚回来,连他人影都没见到。”

    “沈总出差了,昨天刚走,要一周才能回来。”说话的是盛夏,带着生日皇冠的她,双眸明亮,双颊粉红,笑容满溢。

    沈乔忽然来了兴致追问:“沈瑜那人是不是特别龟毛挑剔?”

    盛夏笑:“其实还好。”

    沈乔耸肩,“好吧,不为难你了,我去洗手间。”

    就连卫生间都浓的极其奢华,到处洋溢着迪拜王室的风范……沈乔手划过喷泉旁的珠串,走出卫生间。从电梯旁经过时,居然发现偶像剧男主靠在白玉垃圾桶旁抽烟。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那她就不能视而不见,于是走过去,故作轻松的问:“怎么不进去?”

    杨乾淡淡吐了个烟圈,“抽根烟。”

    沈乔伸出手,开玩笑的说:“不要那么小气嘛。”

    杨乾看着她浓重的眉眼,不咸不淡的说:“没了。”

    周遭的氛围非常安静,这受益于每个房间都有极好的隔音。他们彼此凝视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沈乔忽然转身离开,而杨乾却忽然攫住她的手,连拉带拽的把她拖进楼梯间,他的力气特别大,而她丝毫没有准备也压根不记得要挣扎,当她觉得不对劲时人已经被他摁在墙上,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他的呼吸温热,夹杂着浓浓的酒味和淡淡烟草味。

    “你这是做什么?我要回……”话还未完,他滚烫的舌就滑入她的唇腔,带来的酒意差点让她沉醉。

    他吻得她发疼发麻,沈乔几乎是费尽全力也没能挣脱他铁一般的臂膀,而她在他强烈的攻势之下几乎迷失。终于,他稍稍放松,强势掠夺也渐变成了温柔吸吮,她抓住机会喘息着低喃:“你现在是把我当做谁?盛夏吗?”

    杨乾忽然放开她,沈乔趁机把他推得远远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身子紧贴在墙壁上,以免因为腿软而滑落。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沈乔抚平微乱的头发,不躲闪的回望他:“你也是在这种状态吻了盛夏,继而成为她的男人?”

    沈乔抚着墙壁站好,调整了呼吸走出楼梯间。从他身边经过时,她轻声说:“那就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今天是我的错,不该管你要一支烟,对不起。”

    当盛夏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杨乾打一通电话是,房间的门忽然被拉开,她抬眸望过去,看到她想念的人倚在门框上,目光深深,手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房间里的人高兴的叫嚣着:“Surprise!”

    杨乾蹒跚的穿过房间,快走到她身边时腿却不小心绊着沙发,整个人朝着沙发前扑过去。不明所以的人们开始更热烈的叫嚣,盛夏的脸更红了。

    而他摔倒之后,干脆闭上眼睛。但是不忘把玫瑰递给她,有些艰难的说了句生日快乐。

    众人如何也想不到,设计了惊喜,准备了玫瑰,期待看他们相拥相吻,而男主角却因为喝醉而呼呼大睡起来。

    房间里气氛热烈,声浪很大,秦念出去接电话,沈乔说她累了,先回去。回到房间,看到枕着盛夏腿的男子,此时嘴唇紧紧抿着,脸色是喝了酒之后的红晕,却不知为何能看出一丝苍白,在微暗的灯光下,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写的我心手发麻,我教的这种感觉大概就是虐吧

    看过秋水的姑娘们,应该能想到小秋和坤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唉,又是一场痛彻心扉的狂风暴雨。

10(九)我要远离你

    沈乔趴在床上,头上蒙着被子。搁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而她始终没有要接的意思。屏幕上的名字,是简余墨。最终,对方选择放弃,一室归于宁静。

    电话铃声才刚停下,敲门声又响起。沈乔气结的从被子底下爬出来,抽了纸巾擦了擦鼻子,略有些烦躁的拍了拍脸颊。

    顾华兰亲自端了一杯牛奶过来,放在床头柜上,看见手机上有十多通未接来电,不动声色的坐在床边。

    沈乔扒拉着头发靠坐在床头,没什么精气神儿的问:“妈,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

    “你爸还没回来,我等等他。”

    沈乔点头,拿起牛奶杯握在手里,温热隔着玻璃传递到手掌,在身体里缓缓散开,渐渐抚平了她的心。

    顾华兰说:“脚还疼吗?”

    “早没事儿了。”

    “那就好,”顾华兰笑了笑,瞟了一眼手机,轻声道:“你,和余墨吵架了?”

    “没有啊,妈您别瞎琢磨,我和他好好的。”沈乔浅浅抿了一口牛奶。

    顾华兰略有些担忧的说:“那你们俩以后准备怎么办?你回来,他还在美国,两地分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沈乔倒是不以为然:“那就慢慢再说呗,我们俩都还年轻,不着急结婚。”

    “他有打算回国发展吗?他如果不回国,你们俩怎么办?”

    沈乔理所当然的说:“那我就过去呗。”

    顾华兰叹气,目光深深的盯着鹅黄色被子,“你就这么舍得我和你爸?”

    “那就撒泼打滚让他回国,再不成就分手!这下总可以放心了吧?”

    顾华兰脸色骤变,沉声道:“分手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说?你们俩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和他分手,你找谁去?现在连杨乾也要结婚了,你……”

    沈乔赶紧吞下含在口腔里的牛奶,焦急的打断母亲的话,“打住!咱俩这话题,怎么扯到杨乾身上去了?无缘无故的,人家要冤死了。”

    “行,我不说。”但是顾华兰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女儿警惕的样子,终究是没说出口。

    送走顾华兰,沈乔缩回被子力,手指覆上唇瓣,那种灼热的温度和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上面,那份心悸也时刻敲打着她,告诉她那不是幻想,是真实的。但,那却是不应该存在的真实。

    这一夜,沈乔拥着被子,却始终没办法沉入梦乡。于是工作第一天,她带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外交部大楼。对她来说,黑眼圈不是最大的打击。当她找到人事部,却被告知她已经从“非洲司”调职到“条约法律司”,这才是最致命的打击,因为那是一个注定要和最高检牵扯不清的部门!

    被人事部的同事领着见到了她未来的直属领导——法律司涉外处的处长严肃,三十左右的年纪,身材颀长,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看起来的确非常严肃的一个人。

    严处扔给她许多需要尽快消化的文件,并且就她的日常工作做了阐述。最后做陈词总结时,严处终于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沈乔飞快的回答:“有。”

    严处点头:“讲。”

    沈乔清了清嗓子,“为什么把我从非洲司调到法律司?”

    严处拿起沈乔的档案翻着,“这是领导的意思,你同时修了国际关系和国际法双硕士,非洲司不能充分让你发挥余热,”说着,严处放下档案,双手交握的放在档案之上,嘴角稍稍露出一丝笑意,“而且你档案相当漂亮,尤其是一年前的案子。”

    对于夸赞,沈乔很受用,但是仍然问:“领导,你们不能连个通知和缓冲的时间都不给我?”

    严处摊手:“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有别的意见?”

    “有!”

    严处站起来,合上电脑,“有意见保留,没有问题的话,我要去开会,你准备一下也过来,4号会议室。”

    沈乔强压下那股子拼命往上涌的气,调她去其他部门不是不可以,但是好歹提前说一下吧?再怎么说她也是有人权的,就算是没有改变的权利,总有知情权吧?如此蔑视民众权利的领导,跟着他有的是罪受。

    一上午的会议,沈乔一直属于神游太虚的状态,一宿没睡,她实在是没办法在非常有催眠效果的冗长会议中保持清醒。

    调成静音的电话在会议后半程不时因为来电而屏幕闪烁,沈乔的眼睛盯着屏幕,始终没有要接的意思。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尤其是,在昨晚那件事之后。

    她从来没有想过去破坏别人的感情,更没有想过和杨乾怎么样,他们各自有生活,相安无事是她最大的愿望。因为他们的朋友圈子有太多的交集,她没办法和他完全撇清关系,但是自打准备回国时起,她就打定主意尽量减少和他的牵扯。所以,当她在机场洗手间发现自己耳朵上还习惯性的带着那对紫水晶时,她只想赶紧把它们处理掉,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却不知道,歪打正着,居然送给了盛夏。她不能想象当他看见耳坠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从他的行动来看,至少是非常生气的,气到把它们随意丢弃。

    杨乾对她来说,太危险,她实在是不能与他走的太近,最好任何接触都没有。

    “沈乔,你有什么意见?”

    忽然听到自己被点名,那一瞬间沈乔有些茫然,她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包括严处,问话的人自然也是他。反正不管有什么意见都是保留,沈乔干脆摇头说:“没有。”

    她的答案让同事们面面相觑,严处低眉看了一会儿,收起电脑说:“散会。”

    沈乔被留下,待所有同事都走出会议室时,严处才说:“今天是你第一天工作,我当你是不适应,但是我不希望明天继续看到你这种状态,这里是工作场所,不是你家沙发,不是让你睡觉发呆胡思乱想的地方。明白吗?”

    沈乔自知理亏,点了点头,“明白。”

    跟在严处身后走出会议室,刚走出没几步便听到他笑着与人寒暄的声音,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乎打爆她电话的杨乾。

    有很多案子最高检经常要麻烦涉外处合作,严肃和杨乾自然是多年旧相识,而杨乾出现在外交部更是稀疏平常的事。严肃拍着杨乾的肩膀询问要不要一起吃饭,被杨乾婉转拒绝,刚刚还躲在严肃背后的人,这会儿功夫已经消失不见。

    杨乾说:“不瞒严处说,今天过来是要找人。”

    严肃挑眉,好奇道:“哦?那我倒是想知道,杨处亲自要找的人是谁?”

    杨乾笑起来,但是非常认真道:“沈乔。”

    沈乔在卫生间待了二十多分钟才肯出来,原以为杨乾已经等不下去走人,结果一出门,就被他逮个正着。

    杨乾堵着她的路,俯视着她,目色微沉,“躲我做什么?”

    沈乔干笑着说:“谁躲你,甭逗了。”

    杨乾眼睛微微眯起:“那你不接我电话?”

    “开会,静音,没看到。”

    杨乾凝视着她的头顶,嘴角浮出一丝戏谑的笑:“沈乔,你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躲我吧?”

    沈乔不甘示弱,抬眸看着他,嘴角挑起保持淡淡的弧度:“喝了那么多酒,你确定还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吗?”

    杨乾垂下眼睑,片刻后看向她,笑的异常灿烂,那是沈乔从回国之后,第一次看到的灿烂笑容。他说:“不好意思,断片了。”

    一旦达成某种程度的默契,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比较好相处。所以沈乔进入外交部的第一顿饭,是和杨乾,当然,如果不是有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还是那句话,对她来说,杨乾太危险,她必须尽可能的敬而远之。

    盛夏一边等着杨乾,一边翻着杂志,看到他们到停车场时,她便打开车门下来,笑着同沈乔打招呼。

    杨乾说:“不介意盛夏一起吧?”

    “当然不会。”

    盛夏自然的挽住杨乾的胳膊,“昨天晚上他喝了太多酒,担心他今天再喝酒,于是我就厚着脸皮跟过来了。”

    沈乔竖起大拇指:“好赞的媳妇儿,你小子有福气了。”说完,她便绕开亲近甜蜜的两人,自觉打开后排车门钻进去。

    一路上,沈乔安静端看着窗外后退的街景,不得不说,这些年,京城的变化实在是很大,许多她熟悉的地方,建起了她不熟悉的建筑。前排的两人不时嬉笑低语,盛夏拿着杂志,翻到好玩、好看的都会告诉杨乾。

    到了约定的地点时,环境悠然、静逸的包房内已经有人在候着,正是市局领导、杨乾多年来最敬重的老师,邹老。

    当年就是他慧眼识英雄,把正在法学院读书的杨乾从众多学子中挑出来,并且赋予了杨乾一向极其艰难的任务。而杨乾也不辱使命,当然,这其中也有沈乔的功劳。因为是涉外案件,其中有许多需要避讳的地方,非常需要有国际关系专业的素养并且身份为学生的人才,沈乔是杨乾推荐的,邹老最后拍板定下。

    从那件案子之后,沈乔就再也没见过邹老,再见面,亲切欣喜之意溢于言表。而邹老再见到沈乔,也非常高兴。那时候,他虽然严肃,但是对沈乔却非常好,总是亲切的喊她丫头。

    邹老是第一次见到盛夏。邹老夸赞了盛夏乖巧温顺,可以收一收杨乾的劣行。

    被这样一说,盛夏倒是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脸更红了一些。

    四人入席,邹老当然是中间主位,其他三人分列两边。席间他们谈到许多,杨乾多数时候都是沉默不语,偶尔替邹老补充两句。盛夏更是插不上话,但是非常有眼色,即使不懂,也不会开口追问,那些事情本就不是她应该知道的,如今听到,也只当是没有听到才好。

    说起沈乔的工作时,邹老说:“前些日子和你们外交部的几位老伙计一起下棋,说起了新进人员,这才知道丫头你回国,那小子居然连提都没提起。”说着,邹老还撇了撇嘴巴。

    沈乔笑着圆场:“我也刚回国没多久。”

    邹老说:“听说你去了洲司,我就跟你的领导提了个意见,觉得把你放在法律司更合适,不知道他们最后怎么安排的?”

    敢情,她之所以换部门,是因为邹老的几句话,这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沈乔说:“多亏您老帮衬,托您的福气。”

    邹老眉眼笑弯,满面红光道:“这么说就是成了?”

    沈乔端起手边的酒杯,点头道:“成了,我得敬您一杯。”

    盛夏慌忙开口说:“她不能喝酒的,一杯就醉了。”

    沈乔笑着说:“没关系,稍微抿一口没事的。”

    邹老闻言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对杨乾说:“这小丫头,还挺能替人着想。”

    沈乔点头附和:“可不是呢,刚刚我还说,杨处这次挖到宝贝了。”

    “打算什么时候请大家喝一杯喜酒?我可是会封一个大红包的。”邹老望着他们俩,乐的合不拢嘴。

    杨乾将手边的酒杯斟满,避重就轻道:“老师您就别臊我们了,您看,盛夏的头都快低到桌子下面去了。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邹老挑眉,指着杨乾同沈乔说:“你看你看,他这么护着。”

    沈乔夹了一块糖藕放在邹老的磁碟中,“宝贝着呢。”

    “别净说人家,我可记得你和你男朋友好多年了,什么时候请我做主婚人?

    老爷子这话锋转的可真快,沈乔哭笑不得,学着杨乾端起杯子,“那我也先干为敬。”

    杨乾忽然探身夺走沈乔手中的杯子:“她喝酒跟猫舔似的,一点儿都不尽心,这杯我替她敬老师。”

    杯子忽然被抢走,沈乔有些不自在,偏头看到邹老脸上略微复杂的神情,沈乔赶忙添了一杯茶给他老人家。

    一连喝了两大杯烧刀子,盛夏心疼的不得了,赶忙把放了蜂蜜的茶水端给杨乾。

    除了这一点如果可以称之为插曲的插曲之外,一整顿饭气氛都非常融洽,没有人提到敏感的话题。

    饭后,目送着邹老的车离开,杨乾回头对盛夏说:“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取车。”

    沈乔神色平淡道:“你送盛夏吧,我坐计程车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杨乾嘴角弯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你随便吧。”说着,拉起盛夏的手:“咱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一些麻烦事,临时决定往返一趟上海,时间紧任务重,码字是没戏了,所以也不确定周四能不能更新,如果不能,周五我今早更新吧。么么哒

    另外,谢谢挚爱晓苏、暖暖的段恋、悠然的拿铁三位姑娘的长评,么么哒~~~

11(十)错位的爱情

    “我要做干妈了?”沈乔几乎从床上一弹而起,激动的追问:“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男孩女孩?”

    “姑娘,咱们能不能稍微淡定一些,我被他折腾的头晕恶心,你再祸害我的耳朵。”电话彼端的小秋略微不满。

    沈乔激动的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我激动啊!孩子都有了,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等莫易坤出差回来再说吧。”

    沈乔听着小秋蔫蔫的声音,有些纳闷:“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

    小秋无奈轻笑:“给你怀个孩子试试?太能折腾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躺一会儿,拜。”

    沈乔收了线,直接冲到楼下,找到正在书房看闲书的母亲,完全开启机关枪模式,说话根本不带喘气的说:“小秋怀孕了我要做干妈我是不是得准备点儿什么应该有所表示的吧?”

    顾华兰摘了眼镜,偏头打量她:“你一个没结婚的老闺女,当什么干妈?”

    沈乔听闻皱眉:“怎么?不结婚不能做干妈?”

    顾华兰沉下脸:“连婚都不结,凭白多出个儿子给你,这像话吗?”

    “可那是干的呀!”

    “就算他是湿的,也不成。想做干妈可以,把婚结了。”

    沈乔:“……”

    顾华兰再度戴上眼镜,端看着手里的书。沈乔碰了一鼻子灰,耷拉着肩膀走出卧室。她不能为了做干妈就着急火燎的结婚,更不能让已经一个多月的胚胎再倒退回去,眼下就是要防止已婚妇女和她争抢,所以打今天起,防火防盗防秦念!

    原本只有一周行程的沈瑜,因为突来的工作,拖了两周才回国。连续高强度工作,且有些水土不服,一回国沈瑜便倒下了。但是仍然强撑着开完一场会议才到医院检查。

    沈乔刚踏进输液室,一眼便看到沈瑜,倒不是他长得多么帅气逼人鹤立鸡群,而是大夏天而他却裹着深色外套。他的头微低着,额前碎发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颀长的右手背上贴着白色胶带和纱布。

    沈乔赶紧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手抚上他额头的瞬间,他就醒了。偏着头,脸色有些憔悴,眼睛有些茫然无神,看了一会儿,他才哑声道:“来了。”

    “好点儿了吗?”

    沈瑜说:“没事,有点儿困。”

    沈乔轻拍着沈瑜的脑袋说:“睡吧,我陪着你。”这么温顺的沈瑜,只有在他生病的时候才能看到,会让沈乔油然而起一股子保护他的伟大使命感。

    盛夏拿了药回来,看见沈乔已经到了,便把医嘱交代给她。沈乔一一记下,将药收好,微笑着说:“今天麻烦你了。”

    盛夏笑着摇头:“太客气了,沈总是我的上司,又是杨乾的好朋友,于公于私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沈乔抬眸看了一眼吊瓶中的液体,“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盛夏看了看时间说:“杨乾说要过来看一下沈总,应该快到了,我等他一起走。”

    沈乔点头:“那好吧。”

    沈乔和盛夏没什么话题可聊,眼睛几乎直勾勾的盯着静静滴落的液体,而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的流逝。

    杨乾来的时候,沈瑜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外套也早已经被他脱下扔在一边,病好了大半的他开始让盛夏改合约细节。看着盛夏抱着电脑认真而小心的样子,沈乔都忍不住的暗骂沈瑜是奸商。

    杨乾从沈乔前面大步经过,直接坐在盛夏旁边,一手直接阖上电脑,这一举动吓了盛夏一跳。

    “沈总,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你又是病号,这样似乎不太好吧?”说话时,杨乾隔着盛夏,手臂自然的搭在她的肩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沈瑜没有理会,直接回头,推着沈乔的肩膀道:“去喊护士拔针。”

    沈乔从手机屏幕上抬眸,看到马上就要见底的瓶子,便听话的起身离开。沈瑜这才看着杨乾说:“杨处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有功夫来医院晃一晃?”

    杨乾理了理衣服坐好:“听说你身体抱恙,来探望一下。”

    沈瑜微微眯眼:“看病号什么都不带,不合适吧?”

    杨乾说:“盛夏照顾你一下午,还不够?”

    沈瑜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么说,我得请盛夏吃顿饭才行。”

    护士拔了针,沈瑜唇角微微勾起,跟护士说了声谢谢。他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低沉的在护士耳边响起,几乎是瞬间,小护士的耳朵就红了起来。

    沈瑜说要请盛夏吃饭,自然不能不带杨乾,而说了要照顾他的沈乔一同前往。临阵脱逃的行为实在是太low了,她不屑去做,更没有必要那样。

    因为沈瑜必须吃的清淡,于是沈乔做主去吃砂锅粥。粤菜以精致味美著称,做起来工序也相当繁杂,没有好手艺,连最简单的小菜和点心也做不出来,即便是做出来也是糟蹋食材。

    这家深藏在胡同里的粤菜做的着实地道,堪称色香味俱全,只是地方有些难找,沈乔开着车差点儿在胡同里迷路。沈瑜已经没有力气说她什么,半躺在副驾驶上,一副就算你拉我去地狱我也会甘之如饴前往的姿态。杨乾的车跟在他们后面,其实有几次,沈乔走错路时她想杨乾一定是知道的,而他却连提醒一下都不愿意,像是专程来看她笑话似的。

    一顿饭即将尾声时,沈乔接了一通电话,把原本平静的氛围全毁了,毁成渣渣。

    几天前沈乔还在为马上就可以晋升为干妈而兴奋激动,甚至为了阻止秦念,她想了一宿的法子,而如今这一切全都没了。

    莫易坤的声音听起来沧桑又无助,沙哑的仿佛嗓子中咯着沙砾,似乎要咯出血一般。他低声的哀求道:“沈乔,你能不能来看看她。拜托。”

    沈乔强迫自己镇定,双手交握才能抑制住颤抖,“你做了什么?前几天,不,昨天她还好好的。”

    良久,对方都没有说话,沉默之中似乎夹着几声微不可闻的抽噎,他像是在极力抑制着已经崩溃的情绪。

    莫易坤和小秋吵吵闹闹不是一两天,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也清楚明白他们谁也离不开谁,大约是觉得彼此永不会离去,所以才那样肆无忌惮的挥霍着。他们吵架,从不会告诉大家,这是他们的内部矛盾,不会假他人之手来平息,而这次莫易坤却主动告诉沈乔,央求她帮忙。

    再坐的三位早已经不约而同的望着她,像是希望她给一个答案。沈乔有些恍惚的收了线,对沈瑜说:“帮我安排,我要飞纽约,越快越好。”

    沈瑜皱眉问:“是谁的电话?莫易坤?”

    “别管。”说完,沈乔就拿起皮包转身离开。

    而这时,杨乾忽然站了起来,拦着她问:“出什么事了?”

    沈乔紧握着拳头,眼睛通红,哪里已经蓄起了雾气,却看着杨乾冷笑道:“问我?不如去问你的好兄弟,看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

    没有给杨乾再问的机会,沈乔就夺门而出。而杨乾也拿起电话追了出去,可是莫易坤的电话却一直不通。

    盛夏想喊着杨乾,但是心下明白是出了什么事,又不想影响他,于是欲言又止的坐下。沈瑜倒了杯水给她,笑着说:“他们俩最好的朋友是一对儿,也许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肯定会很紧张,不过你不用担心,喝了这杯水我送你回去。”

    盛夏勉强笑着点头,拿起杯子浅抿着,神色有些恍惚。

    当夜,沈乔就踏上了飞往纽约的飞机,通行的还有杨乾和张启。他们三个在这时依然是一肚子疑惑,只知道小秋意外流产,而起因和莫易坤有关。

    当地时间傍晚,三人抵达医院。小秋一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几乎和床被同一颜色,她看着窗外西落的夕阳,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娃娃。沈乔不敢相信此时小秋的样子,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得骄傲鲜活,即使是生气吵架,受尽委屈,她也从不曾想现在这样被抽干了灵魂一般。

    沈乔蹲在病床边,一手握着小秋冰凉的手。小秋回头看见了沈乔,不哭也不笑,干涩起皮的唇缓缓翕动:“我感觉到他在我肚子里,一天一天长大,我幻想着他的样子,算着还有多久可以见到他,发疯的想早一点和他见面。你知道吗?我终于提前和他见面了,可是,他只是一滩血。”

    沈乔捂着嘴,眼泪顺着手指落下,强迫着自己不能哭出来。

    小秋不愿意见莫易坤,他躲在隔壁,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进来看她,一遍又一遍的忏悔道歉,虽然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他犯了弥天大错,不仅害了他们的孩子,还断了他们之间那栋坚固的桥。

    小秋睡睡醒醒,沈乔一直守在身边照顾她。小秋不许他们把消息透露给她的家人,她一个人强吞下这些绝望的苦果,一个人在破碎梦境里,哭到喘不过气。

    张启告诉沈乔,他和杨乾联手,痛揍了莫易坤一顿,果然在之后,她看到了莫易坤满脸的淤青和止住血的伤口。可是,那又能如何?

    莫易坤不眠不休的守在隔壁,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原本英俊的脸,如今两颊凹陷,黑眼圈浓重,一双眼中满是血丝。挨了一顿揍,他仿佛是终于明白他得振作,于是他将一张纸交给杨乾,只简短的说了几个字:“把这个人处理掉。”

    杨乾将纸叠好收起。走在在医院安静的走廊,却意外遇到了简余墨。

    多年之前,在美好的年纪,杨乾喜欢沈乔,而沈乔钟意的却是他,温润的简余墨。明明是他先遇见认识她,而她却爱上别人,正如那句话所说:不是先遇见你,就一定会爱上你。

    简余墨看到杨乾,非常惊讶,这一点从他发直的眼光和微张的嘴巴就能看出来。大概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吧,在有沈乔的地方。

    杨乾没有打招呼便径直走过去,后知后觉的张启走出医院大楼时,才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可是碍于杨乾,他最终选择闭嘴。

    再回来,已是深夜,车子缓缓驶入停车场,却忽然加了速。杨乾发狠的将油门踩到最底,这架势把坐在副驾驶的张启都给吓到了,更别说车子正前方不远处的简余墨。

    他迎着刺眼的车灯,惊慌失措中已经来不及躲闪。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穿插着是发生在那一时间点的事情,关于小秋和莫易坤的故事,没有看过的姑娘可以去看《秋水易色》。虽然隔了很久,再写起这些,还是有点儿难过。

    另外,几天前在微博发起了一个投票,结果如下:

    排第二的居然是“大家一起上”,所谓民心所向?

    你们知道吗?刷新看不到评论的心情,有多down;刷新看到不涨收藏的心情,有多伤;我也想强迫自己不要关注这些,可是……

    嘤嘤嘤嘤~~~求收藏,求评论!!

12(十一)大混蛋杨乾

    在电光石火间,张启拉下手刹,性能好的跑车一个甩尾停在简余墨身边,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沉睡的夜色,地上留下黑色短小的刹车带。只差一点点,车子就会把简余墨撞飞。

    车子停稳后,张启胸膛起伏着,双目圆睁,声音微低隐约带着怒意:“你丫疯了?”

    杨乾手抚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神色平静:“不是还有你在吗?”

    张启回头看了看车外,“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处理。”没好气儿的说完,张启准备开门下车,却被杨乾拦着。

    杨乾笑张启大惊小怪,摁住他的肩膀说:“不用,我去。”

    “喂!”张启想去拉,杨乾却一闪身已经从车里跳出来。

    看到简余墨,杨乾笑着走近,伸出右手:“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

    经过这一会儿的调整,惊吓的情绪已经过去,简余墨微微笑了一下,回握道:“许久不见,杨乾,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杨乾有些吊儿郎当的说,“听说这车性能好,刚刚忽然来了兴致试一把,没看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简余墨不疾不徐的说:“以乾少的车技,一定不会有意外发生。”

    杨乾摇头:“那倒未必,”有一丝无奈,转瞬即逝,他又是那个自信且骄傲的男人,“请你喝酒,给你压惊。”

    简余墨抬腕看了看时间:“不了,明天早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这几天还要麻烦乾少多多照顾沈乔,她这个人神经粗,很多时候都不懂照顾自己……”

    杨乾眯起眼睛,用着老北京特有的长腔调道:“那、可、不、成,这些事儿是你的责任,让别人帮忙,算什么?”

    简余墨笑着点了点头:“那么,后会有期。”

    “不送。”望着简余墨的身影慢慢没入夜色,杨乾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如夜风一般的冰冷。

    张启走近杨乾,手在他眼前挥了又挥。

    杨乾望着早已没有踪影的黑暗夜色,低声道:“一年多不见,他会不会多了致命伤?”

    张启勾着杨乾的下巴,转向自己,眯眼略有些嫌弃的问:“你不是说,早就对沈乔死心了吗?”

    “我也没说不死。”

    张启甩开杨乾的脸,“呸,骗鬼吧你!”

    杨乾勾唇冷笑,“不指望,能骗你就行。”

    三个小时前。

    简余墨找到医院,沈乔没有告诉他具体在哪儿,他只能像没头苍蝇般毫无章法的找,直到在医院走廊遇到杨乾。

    看见杨乾,他的确觉得挺惊讶,但是稍后便了然,贺小秋是沈乔最好的朋友,而杨乾是莫易坤的发小。说实话,他真的有些羡慕这些无坚不摧的友情,出了事,他们便立刻撇下所有工作和生活,不远万里而来,他们不是彼此的亲人,却有着堪比亲情的情谊。

    见到已有两个月未见的沈乔,她憔悴的模样让他觉得心疼。她扑进他怀里,没有哭,他知道,她在压抑情绪。

    “不要说话。”沈乔说。

    简余墨安静的抱着她,手掌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两个月未见,她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一些。

    也许是太累了,沈乔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头靠在简余墨的肩膀上,渐渐睡着。虽然莫易坤请了最好的看护,可是沈乔还是想尽自己所能的照顾小秋,不想小秋有那种无人关心照顾的孤独感,也希望她的行为可以让小秋尽快走出绝望,开始新的生活。

    沈乔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后来是被脖子僵硬疼痛的不适感弄醒的。简余墨笑着抚平她微乱的头发,拉起她的手说:“走,带你吃东西。”

    忙碌几天,沈乔一直没什么胃口,而今晚却食量大增,简余墨笑说是他的出现让沈乔看到了多日不见的艳阳,所以才能如此胃口大开。沈乔不否认,也可以说是因为满口食物无力否认。

    简余墨抹掉沈乔嘴角的食物渣子,“怪我,应该早些放下公务来看你。”

    沈乔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神情颇为认真的说:“其实原本不打算告诉你,如果不是你听出我声音不对劲,我绝不会说的。所以……”

    像是完全洞悉她的所想,简余墨打断道:“你觉得我会说给谁?”

    沈乔拿起叉子,随意的挑着色拉:“没准啊,金发碧眼小情人、胸大腰细美少女什么的。”

    简余墨没有接话,把甜点放在沈乔手边。

    原本简余墨打算接沈乔回家休息,但是她坚持留在医院,无奈,简余墨只好顺从她。

    把沈乔送回医院之后,简余墨才离开。而又让他恰遇返回的杨乾,结果却差点出人命。简余墨望着窗外被路灯染成昏黄的街道,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杨乾和张启带了宵夜回来,莫易坤蜷曲在沙发上,睡死过去。这么多天,他终于肯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把宵夜送到隔壁时,发现沈乔在站着练瑜伽,而认真的她居然没有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直到杨乾停在她旁边,近到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

    “啊……”

    沈乔刚叫出声,杨乾便眼明手快的捂住她的嘴,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发现小秋依然沉静安睡着,这次稍稍放心下来。

    杨乾松开她,压低声音道““跟我出来。”

    “干什么?”

    “出来。”不多言语,杨乾便转身离开病房。

    走廊是绝对禁烟的,可是杨乾却无视那些显眼的标记,倚在墙边,抽起烟。沈乔走出病房,二话不说便把夺下他叼在嘴里的烟圈,摁灭扔进垃圾箱,“什么事,说吧。”

    “刚刚看见简余墨。”

    沈乔偏头看他:“那又怎样?”

    “怎样?”杨乾笑,可是双眸却是冰冷,“坤子和小秋的事并不光彩,你为什么要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

    沈乔不怒反笑,站好身子直视杨乾:“怎么就叫不相干的人?我当然知道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简余墨是我的男朋友,他可以参与任何和我有关的事情。”

    “就这么着急把他扶正?”

    沈乔纠正:“他本来就是正的。”

    杨乾忽然笑了起来:“那副的呢?”

    沈乔闻言咬唇,知道自己跳进了杨乾挖好的陷阱,可是她不想和他争论,于是转身欲走,杨乾却一闪身又挡住她的路,“刚刚在停车场,差点儿撞到他,只差一点点。不过说实话,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受伤。”

    沈乔不可思议的眯起眼睛,神情渐渐升起警惕,手也开始摩挲裤袋,手机被拿出时,杨乾却一把夺了过去,“我还没说完,干什么这么着急?”

    “手机还给我。”

    杨乾不理,倚着墙壁样子有些懒散,手指把玩着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是她明艳动人的笑,“如果我说,我真的想撞死他,你信不信?”

    沈乔不想和他说话,伸手去夺手机,杨乾却一把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紧紧握着不放。

    面对着他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沈乔咬牙切齿的说:“信。”

    杨乾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不顾她奋力的挣扎,依旧紧握着她的手:“那我爱你呢,信不信?”

    沈乔不闪躲的回望着他,贝齿紧咬着越发苍白的唇。

    沈乔的沉默,让杨乾有些颓丧,可是他依旧不愿意松开她的手,“信与不信,其实和你眼前的人有关,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这些话的人不是我,而是……”

    “我没有不相信。”沈乔忽然打断他。

    杨乾像是磕了药一样忽然兴奋了起来,朝她又迈进一步,好看的下颚线紧绷着,双目如炬:“那好,你甩了简余墨,我和盛夏分手,你和我好,咱俩一起过。”

    “啪。”

    杨乾最后一个语音刚落,沈乔忽然后退半步,抡圆胳膊重重甩了他一耳光:“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这么晚还在努力码字更新的份上,你们不觉得应该有所表示吗?T^T

    这一周忙的快要废了,秋水的稿子还木有改完,救命啊~~!!!

13(十二)没有回头路

    暴饮暴食带来的惨重代价,让沈乔这一夜上吐下泻。她一直咬牙撑着不肯喊医生,到后来已经有些神智不清,还好看护看出了她的异样,喊了医生过来。打了针,后半夜便沉沉的睡去。

    小秋也被惊动了,她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沈乔照顾她几天,这晚轮到她守着沈乔。其实医生也说,沈乔只是吃多了不消化,没有大碍,而小秋就是倔强的不肯听,并且让医院安排了双人间,她和沈乔住在一起做病友。

    天刚亮的时候,杨乾过来和小秋告别。国内有太多工作需要他处理,几天的假期已经是极限,每天无数人在找他,如果不是他关掉了声音和震动,电话恐怕一天24小时都不会消停。

    小秋看了一眼还在安睡的沈乔,严重脱水让她此时看来有些憔悴,询问道:“你要不要等她醒了和她说一声再走?”

    杨乾轻轻摇头:“不用,反正这里的医生护士会照顾她。你也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小秋说:“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挺好的,祝你们幸福。”

    杨乾微微笑,“我赶时间,拜。”

    小秋伸手和杨乾挥手告别,而隔壁床上躺着的人,始终没有要醒来的痕迹,当真是药力够大。

    张启开车送杨乾去机场,从后视镜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的人,慢悠悠的说:“沈乔生病了,你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畏罪潜逃呢。”

    杨乾望着窗外,声音冷淡道:“她生病干我屁事。”

    张启呲鼻:“昨晚我可是看见了,你堵着人家的路,还拉着人家的手不松,要不是甩你一巴掌,谁知道你还会做出什么禽兽事儿。依我看,她这病是被你气的也不一定。”

    杨乾冷哼:“那可是人24孝男朋友的杰作,别往我头上按,承受不起。”

    张启不无嫌弃的说:“你闻你一张嘴那味儿,熏得满车都是山西老陈醋,味儿真足。”

    杨乾抓起手机朝着张启的脸砸过去:“你丫能不能好好开车!”

    张启一偏头躲了过去,手机掉在他脚边,他低头瞟了一眼,踩了两脚。接着,一本正经道:“作为男人,你就大大方方的,人不喜欢你,就别强迫人家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说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没有看清这个事实?”

    杨乾手撑着额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摁在眉心:“我没有。”

    张启轻声叹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就算是普通朋友,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好歹也该关心一下吧?”

    “算了,免得病的更重,”杨乾调整了椅背角度,“我眯一会儿。”

    张启还是不死心:“到底,她到底为什么甩你耳刮子?”

    杨乾挪了挪身子,波澜不惊道:“我说简余墨被我撞死了。”

    张启赶紧正襟坐好,一路都不敢再说话。

    这一晚,当真是彻夜不眠。后半夜沈乔病倒,杨乾匆匆从酒店赶到医院,在走廊坐了许久,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夹在手指间,在他推门进去和小秋告别之前,把烟扔进垃圾桶。

    一年半之前,从美国回来,杨乾就已经看透,也认命了。沈乔占据了他二十多年来三分之一的时光,可是纵使他对她有再深浓的爱,始终比不上两情相悦的一双人。尤其是,当她拂开他的手,声音平静的说:你并不是爱我,只是得不到我的不甘心。

    都已经演变成那种局面,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弃?

    如果不是你,那么是谁都无所谓。

    他必须得承认,第一次看见盛夏,像是看到了多年前清丽无比的沈乔,就连一颦一笑都有几分神似,只是她比沈乔更加小心翼翼,小心对待上司、对待同事、对待整个世界,也可以说有一些唯唯诺诺,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她给他留下的好印象。

    一切发展的都是那么自然,吻盛夏的时候,他是清醒的,和她在一起之后他也是真正的对她好。这样渐渐向好的状态,在沈乔回国后、在看见盛夏耳朵上那一对耳饰之后,崩乱的无以复加。

    那年,他躲在树上偷偷张望着她走近,看见她的身影时,他让人解开了黑贝的链子,而他随之从树上跳下来,当他摩拳擦掌准备英雄救美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特别没有眼力见儿的小子,抢在他之前拉起沈乔转身就跑。黑贝在后面狂追,他当时真的想不管了,被追上只能怪他们没本事,委屈一下给狗午餐得了。

    后来,他还是唤回黑贝。沈乔灰头土脸的回来,怒气冲冲的指着他的鼻子说:“杨乾你真是太讨厌了。”

    放在过去,他根本不会在意,还会腆着脸蹭过去:“讨厌太冷漠,你说一句讨厌厌,给我听听。”

    而这次,沈乔根本没给他机会,反倒拉着简余墨的胳膊,笑的甜甜的:“咱们走,我请你吃冰。”

    她可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他笑过。所有人都知道沈乔不喜欢他,甚至开了赌局,如果沈乔肯嫁给他,他们就跳脱衣舞。他应了,下了大码。后来却被沈乔知道,这让她对他的态度更加恶劣。

    后来……后来……她就和简余墨一起出国,双宿双飞。

    “杨先生,抱歉,打扰一下。”

    杨乾的手有些发麻,缓缓拿下眼罩,坐直了身子,双眼微眯,一脸的意犹未尽,“什么事?”

    漂亮的空姐将手中的卫星电话递过去,“杨先生,有您的电话。”

    杨乾盯着电话,眉头皱的更紧,不过仍然微笑着道谢,空姐有些羞怯的点点头离开。

    打卫星电话也要找到杨乾的是他的二堂哥杨垣,一个很残酷的消息。杨垣已经安排人去机场接杨乾,提前打电话是想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杨乾自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全家所有孩子,就数他和爷爷关系最好。虽然近两年爷爷身体一直不好,情况时好时坏,病危通知已经下了好几次,但是每次老爷子都坚强的挺了过去,全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们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杨乾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杨垣告诉他,爷爷想等他回来,但是始终没有撑下去。

    杨乾一直守在灵堂,老爷子出殡那天,沈乔也来了。她刚从纽约回来,直接赶往殡仪馆,隔着远远的距离看见清瘦了许多的杨乾,她能想到他的心情一定非常低落。沈乔尽量隐没在人群中,不想他再看见她,徒增烦恼。

    那彤后,他一定在短时间内不想见她。

    她打了他一巴掌,夺走了他手中的电话,刚走开几步就迫不及待电话打给简余墨。听到简余墨说没受伤,她才放心。那样安静的走廊,她说的话,他一定都听见了,所以他连走,都没打一声招呼。

    “想什么?”

    “啊,”沈乔缕了缕头发,笑着说:“没什么。”

    秦念微微叹气:“小秋怎么样?原本说要去看她的,可是杨乾这边一出事,也没去成。”

    “她已经出院了,放心。”

    秦念点头,眼睛微微眯起,望着沈乔:“听说,你还吃多了一次,上吐下泻折腾一夜?”

    沈乔咧咧嘴干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太平洋都挡不住恶意中伤的言论。”

    秦念捏了捏沈乔的脸,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气色不太好,但是为什么胖了?浮肿?”

    沈乔:“……”

    沈乔开车回家洗澡,原本想补眠,可是她如何也不能入睡,最后黯然的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衣服开车出门。

    秦念家刚吃完饭,周先生正被指挥着洗碗刷盘子,沈乔就凿门而来。秦念看她的气色比白天还要差,赶忙把她拉进客厅坐下。

    沈乔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脸色苍白,“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讲。”

    秦念了然,翩然飘进厨房,嬉笑耳语几句之后,周子俊拿起钱包准备出门,并且询问沈乔要不要cheesecake。

    秦念刚把家门关上,沈乔已经扑过去紧紧抱着她。而在秦念还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沈乔的眼泪滴在自己肩膀上。

    沈乔哭着说:“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不说出来我一定扛不住。”

    秦念轻拍着她的肩膀:“沈乔,你先别哭,慢慢说,你怎么了?”

    “小秋躺在医院,痛心,绝望,她夜夜睡觉,眼泪都会湿透枕头,她太痛太苦,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我不能让任何人变成第二个小秋,不管是简余墨,还是盛夏,都不可以。我和他也不能成为第二个莫易坤,坤子是无心之举,而我们不能明知是错缺还要做。我错过了一次,一切就真的全部错过了。没有办法了,秦念,我们没办法了。”

    沈乔捂着心口,眉头蹙着哑声说:“这里满了,不把它们倒出来,我没办法继续过下去。”

    这是沈乔第一次对着秦念吐露心声,以前秦念总是猜,猜她爱不爱杨乾,猜她有没有动摇,猜她有没有后悔。秦念心疼的搂住沈乔,在这一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沈乔。

    “他说想要简余墨死,不可以。”沈乔开始浑身颤抖,手捧住脸不停摇头,“我问过张启,那天,如果不是他拉手刹,简余墨真的会……”

    秦念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杨乾虽然不羁,但是万事总有分寸,就像曾经那些年,他虽然爱沈乔,可是从未破坏沈乔和简余墨的感情。而如今……原以为,一年半以来,他有了盛夏,就会慢慢放下沈乔。

    秦念掰开沈乔的手,抬起她的脸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不是你的错,不要用这些来惩罚自己,好不好?”

    沈乔已经完全不知所措,只是不停摇头,来来回回重复一句话:“我不该回来的。”

    秦念:“听我说,你不能躲一辈子,如果你真的选择放下、已经为自己选好一条路,那么不管杨乾在不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左右你的路,这样才对。”

    “我跟自己说过千万次,可是它,”沈乔拍着胸口,声泪俱下:“它很多时候都不听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真的是梦啊,怎么能指望两天写一章的人来双更呢?除非你们打算四天没有更新。T_T这个点才写完,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呢。

    一直情节在摸索,所以写起来特别卡,而且木有任何存稿,好忧伤。

    非常感谢拒绝融化的冰写的长评,么么哒!!但是有些遗憾差几十个字不到1000字,所以没办法在长评栏显示,只能湮灭在众多短评之中。不过,还是非常感激大家给我留评,不管长短,蚂蚁都很喜欢。么么哒所有姑娘。

14(十三)我没有在躲

    料理完爷爷的身后事,杨乾才开始工作,前前后后耽误了近两周,也让他的工作积压成山。于是他熬夜加班,凌晨3点下班、早上8点上班,连续8天,手下同事个个苦不堪言,一脸的菜色,走路都能飘起来。

    杨乾所在侦查一处最近有了新案子,不过因为牵扯到境外,所以需要和外交部合作。所以他们必须尽快把案子的细枝末节做成完整卷宗,好和外交部的相关部门沟通合作。当外交部把相关人员名单发过来的时候,沈乔的名字赫然在列。

    司长把合作文件递给杨乾:“这案子一时半会儿结不了,你安排其他人跟着吧。”

    “好,我会安排。”

    公事安排妥当,司长便卸下了严肃,起身走到沙发前,将泡好的太平猴魁倒一杯,“下月就要提正处,有没有准备好?”

    杨乾拿起小巧的玻璃杯,无所谓的说:“没什么准备的。”

    司长笑着说:“行了,放一天假回去歇着吧,你手下那些人脸色都发青了。”

    杨乾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道:“我不在就磨洋工,变成青菜也是活该。谢谢您的好茶,不过这水温如果再稍微控制一下就更好了。”

    听闻此话,司长便拿起玻璃壶,打开盖子闻了又闻,仔细端详着漂起的如白兰花般饱满的茶叶,倒出一些尝了尝,刚想说话,杨乾已经推门走人。

    回到办公室,看到盛夏发来的短信,嘱咐他多喝水,不要太累,按时吃饭。杨乾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盛夏太久了。近一个月都一直在忙,盛夏很体谅他,从没有和他闹情绪、抱怨。

    思及此,杨乾拨通了盛夏的电话:“几点下班?去接你,想吃什么?”

    盛夏在办公室不敢高声说话,而这轻声娇语,在其他人看来,更显羞赧。盛夏笑盈盈的收起电话,一回头看到数双笑眼望着她,更觉得不好意思,赶紧低头做忙碌状。

    晚饭之后,盛夏想看电影,杨乾自然没有异议,只是他太累,电影开场不足10分钟,他就睡着了。盛夏没有叫醒他,自己看着电影,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电影演到三分之二时,盛夏忽然接到一通电话,接着她便把杨乾推醒,神情焦急担忧道:“我妈出事了,你能不能陪我过去一下?”

    若是刚刚杨乾还有些恍惚,这之后就彻底清醒了,二话不说拉起盛夏就往外走。

    电话是盛夏的妈妈打来的,她摔倒,扭到腰,不能动,幸好电话就在口袋里装着,她才能及时打电话给盛夏。

    盛夏赶到家,看到倒在卫生间的母亲,而卫生间里凌乱不堪,甚至毛巾和日常洗化用品都凌乱的扔在地上。盛夏仿佛是没有看到那些,着急的过去看母亲的情况,在她身后的杨乾却不可能不注意。

    盛夏担心的问:“妈,怎么样?能动吗?”

    盛夏妈妈无力的摇摇头,神情非常痛苦,唇色发白,眉头紧蹙。

    杨乾看情况不好,于是说:“先去医院吧。”

    盛夏家里住的是非常旧的单元楼,没有电梯,杨乾背着盛夏的妈妈从四楼下来,汗水湿透他单薄的衬衫。虽然还是很担心母亲,但是盛夏此时却安心了许多。这些天虽然嘴上没有说,她心里始终是有些不安,知道他在忙,而她也帮不上忙,这种无助的感觉让她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着太多无法沟通的差距。如今看到杨乾,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亲自背着母亲从四楼到一楼,一声抱怨和不耐烦都没有,她真的觉得找到了依靠。

    去医院的路上,盛夏扶着母亲坐在后排,开车的杨乾开始打电话联系医生,急诊派出的医生和护士就已经在楼前等着,他们一到医院,便很快将盛夏妈妈推进急诊室。

    拍了片子,最后确诊为腰部韧带撕裂,必须卧床休息,尤其是上了年纪,受伤就很难恢复,而且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原本是没有必要住院的,但是盛夏很坚持,杨乾便让人安排病房。所有安排妥当,已经是凌晨时分。盛夏不想再耽误杨乾,就让他回家,她自己守在医院,照顾母亲。

    本来连轴熬了几个通宵,杨乾是非常疲倦的,但是折腾了一晚上,疲惫倒是有些一扫而空的意思,于是他回家路过鼎bar,便停了车,进去喝杯酒。

    早就料到张启一定在,那厮左拥右抱,正张着嘴、勾着舌头,想一口吞下Martini杯子上的大樱桃。

    沈瑜也在,看到杨乾,便主动递了瓶酒给他。

    张启在两位美人脸上分别亲了一口,美人才肯依依不舍的离开。张启起身坐到杨乾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刚刚还在说呢,沈瑜要生日,有没有建设性好意见?”

    杨乾拿起酒瓶子仰脖喝了不少,淡淡道:“没有。”

    “就知道你没有,于是我已经替沈瑜做主,咱们来一场泳衣趴,如何?”说这些话的时候,张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看到成群结队穿着Bikini的大波美人。

    杨乾回头看他,勾唇冷笑:“所谓的建设性,是要出其不意,如果男人穿Bikini,女人只穿泳裤,这才叫建设性。”

    “噗。”沈瑜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张启双眼放着精光,不住点头:“好主意,就这么办。”张启回头看沈瑜,“不过,要不要征求一下另一位寿星的意思?”

    沈乔最近一周也是每天挑灯夜战。刚上班不足一个月,就请了半个月的假,这让同事们对她都略微有些不满意,包括顶头上司严肃。

    严肃让人把一箱的卷宗搬到她的办公桌,“正好你喜欢出国,给你一次公费出国的机会。好好把握。”

    沈乔还没来得及说话,严肃便继续道:“这次案子比较复杂,我们是配合最高检,双方合作。说实话,我现在也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结束时间,不过想要在工作岗位上迅速成长起来,就得靠一件又一件的案子。”

    沈乔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我自己吗?”

    严肃:“这是你第一次出差,也是第一次负责,放心,会让你跟着组长。安排你一个人,坦白说,即便是你觉得没问题,我还觉得不放心。”

    沈乔:“……”

    于是,沈乔就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半强制的接了案子。对案子完全不熟,只能熬夜加班加点的赶工熟悉情况,生活过的乱七八糟,要不是沈瑜提醒,她都要忘记他们的生日快到了。生日不早不晚,就是她出差头一天。

    对于怎么过生日,沈乔压根没有心思管,全权交给沈瑜,还好沈瑜并没有采纳杨乾那颇具“建设性”的建议,不然沈乔绝对第一个揭竿而起。

    生日那天,地点是度假村的露天游泳池。张启忍痛,将刚开张的度假村停业,并且免费供应给二位寿星。对此,沈乔表示很满意。

    从那天哭诉之后,沈乔就没见过秦念,生日这天再见,秦念双眼装了雷达似的,恨不得把沈乔看穿。其实除了有些黑眼圈,下巴尖了些,其他都没什么变化。

    秦念说:“听说你最近总是休息很晚?失眠?”

    沈乔摇头:“加班。”

    秦念继续说:“听说你明天要出差?”

    沈乔点头。

    秦念忽然勾着她的脖子走远躲开人群,小声说:“我不是跟你讲了吗?如果当真放不下就别放,放下了就别躲。”

    沈乔拂开秦念的胳膊,哭笑不得:“我躲什么了?”

    “那你为什么要出差?听说还要很久。”

    沈乔摊手:“你以为我愿意啊?那是领导的安排,我只是服从者。”

    秦念却不说话,沈乔也收起笑,正经道:“好了说真的,前几天主要是受小秋的影响有比较大,所以想的比较多,现在已经没事儿了,真的。”

    秦念叹息,拉起沈乔的手:“反正你想好,这种事情没有人可以帮你,如果你自己都不愿意往前跨一步,那这一步我们更不可能帮你来跨。”

    “我懂,是我有错在先,如今不过是承受错误带来的后果罢了。”

    秦念皱眉道:“你要知道,错误是可以修正的。”

    “我曾经动过这种念头,可是行不通的,最后只留下这个。”说着,沈乔的手指拂过锁骨左边。虽然是泳衣派对,沈乔在泳衣外套了一件斜肩短纱裙,刚好遮住了那枚纹身。

    秦念偏头望向不远处相依偎的两人,轻声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就和我们一起,衷心的,祝福他们。”

    伴着一声巨响的落水声,池边爆发出阵阵欢笑。穿着Bikini的美人们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白皙的皮肤上挂着水珠,在太阳下熠熠生辉,比宝石还要耀眼。男人们露着精装的上身,紧致的肌肉和明媚不羁的笑,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吸引女人瞩目的法宝。

    张启从水中钻出,掀起了巨大的浪花,抹掉脸上的水,眼珠子转了一圈,似是在找推他下水的罪魁祸首。他的目光忽然一紧,接着便再度钻入水中,悄无声息的游向岸边,看到他身影的姑娘们都笑着躲开,只有沈乔和秦念在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啊……”一声惊叫之后,有人落水,巨大的浪花溅到不少人。

    沈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人握住脚踝,接着拖下水,当真有种被海龙王卷入海中并且马上就会葬身海底的感觉。

    还好沈乔熟悉水性,并且练过,即使在水底也能三两下挣脱束缚,再额外踹两脚。

    她优雅的游至岸边,双手撑着地面,一个跃身便坐在池边。双脚还在水里,踢着水花,用一口清脆的京片子嗔骂:“阴我,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笑的彻底,洁白的贝齿如雕琢般,双眼弯弯,像月牙般美丽,湿透的明黄色纱裙贴在身上,曼妙身材若隐若现,比露了许多的Bikini美人更能令人想入非非,诱惑十足。

    说话间,张启已经游到对面,依着岸边眯起眼睛:“别人都穿比基尼,凭什么你包这么严?”

    沈乔扬起下巴,“我、不、乐、意。”

    张启挑眉,朗声道:“听着,今儿如果有人能让她把外头这条碍眼的裙子脱了,小爷背着他徒步绕度假村一周!”

    笑声、口哨声不约响起,在这个类似开场白的“活动”之后,派对正式拉开序幕。阳光、沙滩、比基尼,虽然沙滩是人造的,但,无碍大家的好心情。

    “他们俩可真有意思。”盛夏笑着说。

    “嗯,谁?”杨乾带着墨镜,躺在躺椅上休息,就连刚刚那出“闹剧”,他也没有起来看热闹。

    “沈乔和张启啊,我觉得,他们还挺般配的呢。”

    杨乾波澜不惊道:“张启和谁都能配。”

    盛夏忽然想到什么,吐了吐舌头道:“对哦,沈乔有男朋友的。”

    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打德州,杨乾一跃而起,顺着牌局而去。这牌打得有些意思,不来钱,输了就得按照大家的意思做一件事,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

    沈乔没有参加,而是躺在太阳伞下休息,那群人不时爆发出欢乐笑声,沈乔只是听听,就觉得开心。有一群相识多年的朋友,已经是积德修来的福分。

    那群人忽然极度躁动起来,动静也变得异常大,沈乔撑着胳膊坐起来,不明所以的望过去。

    原来是周子俊输了一局,众人要求他把周太太一脚踹水里。他当然不干,老婆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踹下水。其他人如果不是仗着人多势众,也不敢提这么大胆的要求。秦念是谁?最记仇没有之一,且有一百种方法整死你。

    秦念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拉着周先生的手:“来吧,愿赌服输。”

    周子俊始终不肯动手,最后以双双落水告终。入水前,秦念冲着那群禽兽竖起中指,让他们忽然感到一阵阴风刮过。

    接着一局便是杨乾溃败三千里。

    张启梗着脖子高喊一声:“湿身热吻!”迎来一众人的绝对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要感谢小萝卜、Yliu_zhi写的长评,写的非常好啊,森森怀疑你们真的不是作者么??么么哒~~

    然后要感谢一下姑娘投来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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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出我的意思是我要许多许多留言和收藏么==

15(十四)势必扯不清

    “盛夏妹妹,你看,你和老杨在一起半年多,吻来吻去不得有个千儿八百次啊,但是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你们的忠实拥护者的我,一次也没见过,这就类似于要结婚了还不知道新娘是谁,这事儿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太合适?”

    盛夏原本就觉得难为情,被张启“奇葩”的言论一说,更是不知道如何回话。

    杨乾一把推开张启:“瞎起什么哄啊你?”

    张启不满,嚷嚷道:“什么叫瞎起哄!这是愿赌服输。要不这么招,你如果能一脚把盛夏踹水里,那就免你们湿身热吻,怎么样?”

    其他人也跟着嚷嚷,一般遇见这种混蛋事儿,周子俊都是笑着看戏形的,往往秦念会凑热闹推波助澜一下,但是这次,她始终面无表情不说话。

    这是原本就定好的规矩,既然参加就得服从规则,杨乾从小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于是也不再磨叽,拉起盛夏走向池边。

    盛夏很紧张,她可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

    杨乾低声问:“害怕?”

    盛夏诚实的点头,“其实,我不太会游泳。”

    杨乾抿唇,弯腰打横抱起盛夏,而她毫无准备被抱起,手臂慌乱中赶紧环住他的脖子,她的心才刚刚定下,杨乾就抱着她一起跳入清澈湛蓝的池中。伴随着翻起的巨大水花,周围响起一阵又一阵类似返祖生物的嚎叫声。

    尖叫和尖锐的口哨声,此起彼伏,沈乔端坐在躺椅上,也凑热闹的看着,黑超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至少从嘴角弧度来看,她是很平静的。

    落水后,他们俩就完全淹没在水里,水面渐渐趋于平静,大家都好奇的抻着脖子看。沈乔也在等他们出水,沈瑜却非常没有眼力见的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所有视线,遮住了阳光,只洒下一片阴影。

    沈乔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沈瑜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电话递给沈乔。

    “谁?”

    沈瑜说:“接了就知道了。”

    因为沈瑜的阻碍,沈乔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他们是不是真的旁若无人的热吻着彼此,只听到周围爆发出了更兴奋高亢的起哄叫好声。沈乔觉得,沈瑜像是故意的。

    沈乔接过电话,放在耳边,“你好,我是沈乔。”

    “Joe,是我。”

    听到简余墨的声音,她有些意外,不为别的,至少他不用把电话打给沈瑜,再转接给她这么麻烦吧?沈乔有些警惕的看着沈瑜,他此时已经坐在旁边,枕着手臂躺好,好不悠闲的样子。

    沈乔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简余墨笑:“生日快乐。”

    沈乔蹙眉:“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沈乔偏头想了想,恰好看到杨乾抱着盛夏,他们亲密依偎在一起,身上的水珠也几乎交叠的混为一体,他将她放在池边,而他自己撑着池边轻轻一跃,脚已经踩在岸上。

    “就是想见你啊。”

    简余墨飞快的说:“那好,你等着。”

    “什么?喂?喂?”沈乔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再追问,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乔一脚踹在沈瑜大腿上,沈瑜吃痛的皱眉。沈乔把电话杵过去:“怎么回事儿?你和简余墨串通了什么把戏?”

    沈瑜不以为然的说:“不叫串通,只是他有心给你惊喜,找我帮忙罢了。”

    “什么惊喜?他来了?”

    疑问才刚刚问出口,就有轰隆的声响从空中传来,沈乔闻声抬头望着,手放在额前遮阳,湛蓝的天空中,连朵云彩都没有,更没有其他。

    但是轰隆声越来越响,其他人也不明所以的抬头四处看着。天边,一架直升飞机缓缓出现,行至他们上方便滞空停住。大家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沈乔缓缓站起来,眯眼望着直升机,稍稍往前走了几步。

    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迎着艳阳,飘飘洒洒,飞舞盘旋着缓缓落下,不明所以的大家这时多少有些惊呆……

    沈乔伸出手,雪花落在手掌也没有融化,其实,那不过是机器造出的泡沫罢了,空有雪花飘落时姿态,却依旧不是真的。

    “沈乔。”

    “沈乔,听得到我说话吗?”

    沈乔勉强从轰隆声中,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于是抬头望向直升机,隔着重重落下的雪花,隐约看到了机舱门口的人影。

    简余墨拿着扩音器,嘶声力竭的大吼着,以免声音被淹没在轰隆声中。

    “Joe,你说过,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出生在有雪的季节,其实我不太认同,因为如果你没有出生在这个季节,你就不是你,我也不可能会遇到你。我虽然没有改变事实的能力,但是微小的我仍然想满足你所有的愿望。Joe,生日快乐。”

    简余墨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当然,也要祝我未来小舅子生日快乐,谢谢你,沈瑜。”

    这番话,他费了很大劲儿才说完,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在几秒钟之后,忽然爆发出了掌声和欢呼声。

    沈乔捂住嘴巴,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大家纷纷挤到沈乔身边,你言我语的祝沈乔生日快乐,羡慕的说她真幸福,感动的说真是浪漫。

    周子俊和张启看着这一幕,如何也笑不出来,他们不约而同望向一侧,看着那人此时,会是何种反应。

    沈瑜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掠过人群,看到杵在远处是杨乾。炎热的夏天,而他却冷像冰窖,冻结了周身空气,站在他身边的盛夏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的变化,双手交叠的放在胸前,脸颊粉扑扑的,一脸憧憬与羡慕。

    派对有不限量的鸡尾酒、餐点、软饮供应,如果个人时间允许,大可以在这里耗掉一整天,有美酒,还有美人。

    午后,杨乾以工作为由,先行离开,而盛夏也因为要回去照顾母亲,和杨乾一起离开。

    这一天,简余墨始终陪在沈乔身边,他接受着众人羡慕的眼光,接受着大家的祝福,笑容和煦如艳阳。

    晚饭后,沈乔把简余墨送到酒店。将门卡交给他,“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能回来陪我过生日。”

    简余墨上前抱住沈乔,低声耳语道:“我也很开心。”

    沈乔拍着他的肩膀说:“那你早点休息吧。”

    “Joe,留下来陪我。”

    沈乔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勉强笑着说:“别闹了,你从纽约飞回来,又陪了我一整天,一定很累,你得多为你自己的身体考虑。”

    简余墨始终不肯松开她,脚步慢慢移动,而沈乔也在慢慢后退着。“留下来陪我,我就不会觉得累。”

    沈乔脑子飞快的转着,忽然推开他的脸,非常认真的问:“对了,上次莫易坤说,第二期的项目有些问题,SC暂停投资,怎么办?”

    简余墨说:“放心,我已经在联系其他投资机构。”

    “要不要我帮忙?有一个朋友是做PE的,回头我问一问他?”

    简余墨笑起来:“挣钱的事情交给我,你不用操心。”

    “那个,我明天晚上就要出差,今天生日,我得在12点之前赶回去见我爸妈,他们还在家等……唔……”沈乔的话还未说完,简余墨终于不想再给沈乔任何机会,那火辣滚烫的吻,严丝合缝落在她漂亮的唇上。

    服务生将小费收好,便推着小车离开,拐过弯,停在第一间房间门口。摁下门铃后,声音礼貌谦和道:“RoomService”

    这突来的铃声,给了沈乔一个挣脱的契机。简余墨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沈乔不着痕迹的躲避着他的注视,笑着说:“快去开门吧。”

    简余墨不记得自己喊客房服务,但是仍然走过去开门。而这时,沈乔已经整理好衣服,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拿起背包准备离开。

    交涉了一会儿,确定是前台搞错了,服务生便抱歉的推着车子离开。

    “我还是先回去了,明天来接你,我想,趁着这次,让你和我爸妈正式见一面。”

    简余墨凝视着她,沉吟了片刻:“见你的父母,你真的确定了吗?”

    沈乔点头:“累了一天,你休息吧。”

    沈乔离开后,简余墨头抵在门板上,眉头紧蹙着,神情有些挣扎,还有不甘,缓缓闭起眼睛,握成拳头的手重重垂在门板上。

    走在走廊松软的地毯上,沈乔缓缓的深呼一口气。

    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听着她渐近的动静,在她经过的瞬间,准确的扣住她的手臂,把她拖进了旁边的房间,接着,重重的关门声,响彻整个走廊。

    沈乔心惊的倚在门上,呼吸越来越急促,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目光深深锁住眼前的人,他猩红的眼睛里,似是能滴出血。

    沈乔余惊未了,不确定的问:“你,你要做什么?”

    杨乾怕吓到她似的轻声说:“等你。”

    沈乔嘴角动了动:“有事吗?”

    “还没有祝你生日快乐。”

    “我收到了,谢谢,我可以走了吗?”

    杨乾凝视着她,手指慢慢抚上她娇艳柔软的唇,缓缓滑过:“是不是如果没有刚刚的客房服务,你今天,就走不出那间房?”

    沈乔的心一沉,冷声道:“不用你管。”

    杨乾像是听不到她说话,自顾自的继续说:“他可真有心,送一场雪来祝你生日快乐。我怎么隐约记得,九年前,有个傻逼,也做过这种事?你说,我有没有记错?”

    想及曾经,杨乾缓缓笑起来:“我用掉了所有压岁钱,甚至从爷爷哪儿顺走一枚玉坠当掉换钱,为此还挨了顿毒打。费了大工夫弄来一台雪花机,当时满屋子飘落的都是冰凌的雪,我以为你会很开心,很感动,还记不记得,你说我什么?”

    沈乔抿唇不说话,杨乾的神情骤然冰冷起来,眼神阴沉,声音嘶哑黯然:“当时你说,我有病,然后甩手就走。可是今天,你哭了,你感动,你扑进那人的怀里,还真是讽刺。”那天,他挖空心思追一个心仪的女生,却被嫌弃,被兄弟嘲笑,因为当了玉坠所以被打,以前挨打,他总是扯着嗓子,能叫多惨叫多惨,而那次他居然根本感觉不到疼。

    “没错,我有病才会喜欢你,爱你,念念不忘想着你,我真是他妈的病入膏肓了!”说完,杨乾忽然松开钳制她的手,那瞬间,沈乔差点顺着门板滑下去。她在抑制不住的发抖,双腿发软无力。

    杨乾拿出了那只紫水晶耳饰,举至与眼平行,“这个,你不会忘记吧?我说过,这是独一无二的一对。你曾带着它,穿着白色礼服,漂亮的让人侧目,我记得,老外们都说我有福气,你笑着那么好看,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并没有任何反驳。然后呢?你把它送给了盛夏。”

    杨乾忽然紧紧扼住沈乔的脖子,狠狠咬着后牙,仿佛不这样,就会忍不住的咬住她白皙的脖颈,咬破她的大动脉,让她失血致死。

    “你可以不喜欢,可以扔了,但是你随意送人,还是盛夏,你什么意思?沈乔,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道你想借着它,让我想起你,然后抛下盛夏继续喜欢你?你明明不要我,不爱我,却虚荣自私的不想让我转移对你瞩目和爱,心里一直放着你,是吗?是吗?”杨乾失控的嘶吼着,声音越发歇斯底里:“回答我!”

    沈乔努力维持着平静,忍着眼泪,抑制着声音的颤抖:“你误会了,我当时,并不知道盛夏是你的女朋友。如果因此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你当真扔掉我送你的所有东西?”

    “对。”

    “为什么?”

    沈乔说:“因为,我们两清了。”

    杨乾忽然将头抵在门板上,哑声喃喃:“对啊,我们两清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痛苦,沈乔终是不忍心,伸手去触摸他,但是还未碰到,他却骤然偏头,用自己干涩的唇,又狠又准的堵住她,“那现在开始,咱们就牵扯不清了。”语毕,他忽然大力的抱起沈乔,大步走入卧室。

    沈乔拼命的挣扎,手脚并用,低声嚷着:“快放开我,混蛋。”

    杨乾把沈乔扔在床上,接着倾身压过去,将她挥舞的手臂禁锢在她的头上房,“混蛋?好啊,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货真价实的混蛋!”

    沈乔争不开手,嘴巴被他死死的咬住,他的牙齿咯的她生疼,很快,唇腔里就有了血腥的味道,可是他丝毫没有要放手的迹象。沈乔只能不停的扭动着身子,脚也在竭尽全力的挣扎。

    眼泪就在这样的拉扯中,顺着眼角滚滚而落。

    “你为什么不肯放了我?你想做什么,有盛夏不是吗?她才是你的女朋友啊!”沈乔声泪俱下的声讨。

    “盛夏,”杨乾轻声喃喃,像说情话一般温柔:“她那么单纯,那么美好,我怎么忍心动她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乾少已经顶着锅盖蹲墙角了,你们想砸什么就砸吧,乾少顶得住。

    蚂蚁已经顶着锅盖蹲墙角了,你们想砸什么就砸乾少吧,乾少顶得住。

16(十五)相忘于江湖

    沈乔努力忍着眼泪,强迫自己平静,尽管胸膛在不停的起伏着,她还是用尽量无波澜的声音缓缓说:“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盛夏?”

    杨乾呲鼻:“这些好像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沈乔咬着牙,狠心说:“但是简余墨,是我该考虑的。”

    杨乾附身亲吻她的脖子,顺着脖颈缓缓上移,细碎的吻落在她小巧的耳朵上,“那你待会儿尽可能的大声叫出来,没准他会听到。”

    沈乔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心,早已经麻木,没有任何感觉。

    杨乾的舌头刷过她的牙齿,心疼的蹙起眉,轻声道:“松开,不要咬自己。”

    “你为什么不肯放了我?你想做什么,有盛夏不是吗?她才是你的女朋友啊!”沈乔声泪俱下的声讨。

    有那么一瞬间,杨乾真的心软了,想好好的抱着她,再也不放手。可是怎么可能,她始终不是自己的。

    “盛夏,”杨乾轻声喃喃,像说情话一般温柔:“她那么单纯,那么美好,我怎么忍心动她分毫?”

    这一刻,沈乔似乎听到心碎裂的声音。原来,在他的眼中,自己就是这样的不堪,原来,在他眼中自己这么坏。原本已有男朋友,而她却爱上了别人,那么在简余墨的眼中,她是不是更加肮脏?明明早已经有了选择,而她也不可以再动摇,她这辈子,终究是要对不起一个人。

    沈乔忍着痛,轻声说:“今天的事情如果被盛夏知道呢?你该如何平复她所受到的伤害?”

    “哼,你是担心如果简余墨知道了,你该怎么挽回他吧。”

    沈乔胸膛不受控制的起伏着,而音调却是故作镇定:“那倒不会,我和简余墨这么多年的感情,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对彼此的信任已经深入骨髓,根本不可能为了这些小事分开。你不一样,你和盛夏的感情才刚刚开始,怎么能经得住这样的波折?”

    “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你们如何经得起波折。”说着,他埋头在她颈间,细细啃咬着她白皙鲜嫩的皮肤,一路向下。

    让他看到吧,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沈乔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不止,而手脚,早已经没有挣扎,整个人完全像是死去一般直直躺着。可是她的心,还是在他一寸一寸的攻城略地之下,缓缓陷落……

    杨乾忽然停了下来,整个身子僵硬,甚至连呼吸都要停止,死死盯着她的左肩。沈乔拼命咬着唇不出声,抑制着胸腔里那颗狂跳不止的心,闭着眼睛等着他离开。

    良久,杨乾的手指颤抖着轻轻拂过那枚栩栩如生的小海豚,纹身下凸起的伤疤刺痛他的手指,也重重刺进他的胸膛,那一重又一重痛到窒息的感觉,让他记起了那段不愿再去触碰的回忆。

    纹身可以遮住伤疤,却遮不住那些往事。一颗子弹,从此两清,再无瓜葛。

    杨乾翻身躺在旁边,痛苦的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有些艰难的缓缓吐出一个绝情的字眼:“滚。”

    沈乔如获大赦,费力的撑着胳膊坐起来,不敢回头看他,只能不停的整理衣服,而她这才发现,浑身抖得厉害,就连腿,也软的几乎站不起来。沈乔咬着牙,默默告诉自己,只要走出这间屋子,什么都会过去的,所以一定要坚持住。

    “砰。”

    一声巨响,伴着碎裂的声音,沈乔蓦的停住步子,背对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可是呼吸牵动着心,每次的呼吸,都会让她心痛的无以复加。且双腿,根本无法再向前走一步。

    杨乾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在手臂上深深划下,安静如斯的房间,甚至能听到肉被割烂的嘶啦声,血随着玻璃,从长长的伤口涌出,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杨乾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唇边浮起一丝笑,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通红的双眼里蓄满的眼泪。

    “这次是我说,你和我,彻底两清。”

    沈乔跌跌撞撞的跑出酒店,拦了计程车快速离开。她一路哭着,根本没有心情顾忌其他,就连司机问她要去哪儿,她都答不出来。

    胃狠狠的绞疼,沈乔急忙喊了停车,拔腿跑下车,蹲在路边狂吐不止。直到胃袋被倒的一干二净,她还在不停干呕。

    司机被这样的乘客吓到了,不敢再拉,也不跟她要钱,就当今儿倒霉,于是一个油门踩到底,消失在街头。

    沈乔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陌生的街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抹掉眼泪,缓缓站起来,从包里翻出手机,可是仿佛就是为了惩罚她一样,手机也没电了。夜风吹起她单薄的衣料,露出锁骨处浅浅的齿痕。沈乔拼命裹紧自己,迈着艰难的步子缓缓走在凉意浓浓且四下无人的午夜街头。

    北方的初秋昼夜温差非常大,沈乔冷的牙齿打颤。她不知道走了多久,高跟鞋磨破了她的脚,她脱掉高跟鞋,水泡已经破掉,露出了粉红扯着血丝的肉。终于,她看到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

    沈瑜来的很快,具体用了多久,沈乔也算不清楚,总之像是刚刚在路边坐下,他就到了。他焦急的把她抱上车,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追问她为什么一个人。而沈乔的脑子里就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什么都记不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所有感知化为一个字,冷。

    伤风感冒,不是大病,却还是让人觉得难受。沈乔睡到日上三竿,才勉强从被窝里爬起来。在客厅看到多日未见到的父亲,才记起因为要出差,忙碌的父亲特意空出一上午的时间,并且要陪她吃午饭。

    沈在安看到沈乔下楼,收起手里的报纸放在旁边,看着她说:“好点儿了吗?”

    沈乔走过去,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点头道:“好多了。”

    沈在安说:“下次注意,出差在外更要好好照顾自己,生病受伤,也没有人能守着你,只能靠自己,所以首先,要确保自己是安全无恙的。”

    “我记住了。”

    沈在安拿起紫砂壶,摩挲着问:“沈瑜说,你约了人回来吃饭?”

    沈乔这才想起昨天约了简余墨,而现在的时钟上的时针已经快走到11点,她还没有通知简余墨。沈乔懊恼的揉了揉头发,拔腿跑上楼,将手机充了电,开机后,关于简余墨的来电提醒震得她手臂发麻。

    沈家二老是见过简余墨的,只是这么正式,还是头一次,简余墨显然非常紧张。而沈乔因为重感冒,整个人看着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听着别人说话像是隔了一团棉花,自己说话像是吞了个鸡蛋。

    沈乔的父母对简余墨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只是沈乔妈妈非常关心他们俩什么时候可以结婚。简余墨握着沈乔的手,笑的非常温柔道:“只要沈乔同意,今天就可以娶她。”

    沈乔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着说:“太没诚意,赶鸭子上架似的。”

    沈在安说:“趁着年轻,多拼搏几年未尝不可。”

    顾华兰反驳道:“结了婚也可以拼搏啊,先成家,后立业。”

    沈乔噙着筷子,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妈您还是先娶儿媳妇吧,抱孙子比较重要。”

    顾华兰看着沈瑜冷哼:“我倒是想,谁嫁他?”

    沈瑜从杂志上挪开眼睛,望着沈乔,清了清嗓子道:“尊老爱幼,您先,我不跟您争。”

    沈乔瞪着他,不停磨着牙齿。

    因为沈乔下午就要赶往机场,而且简余墨也要乘晚上的班机回纽约,所以这顿饭吃得非常简单。

    这次的出差,最后确定为沈乔协助严肃,两人代表外交部和最高检形成合作关系。

    严肃第一眼看到沈乔,眉头就紧紧皱起。赶在他开口说话前,沈乔拿出纸巾,非常大声的擤鼻涕。鼻子通了,整个脑子感觉都通畅了不少。沈乔说:“您说吧,我听着。”

    严肃本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微微叹气:“行了行了,照顾好自己吧,别因为个人原因耽误工作进度。”

    沈乔揉了揉鼻子,又拿出一张纸:“是,保证完成任务。”

    严肃无奈的摇头走开。

    人已经到齐了,同事拿着所有人的证件去办理登机,他们在一旁等着。沈乔坐在随身携带的小行李箱上,低着头打瞌睡。

    杨乾急匆匆的出现在值机大厅,看到他们便快步走过来。严肃笑着迎上去说:“想着你不来了呢。”

    杨乾微笑着说:“怎么会?严处净是取笑我。”说完,回头寻着自己的手下,看到他们便问道:“怎么一出差,都病怏怏的?”

    其中一位小伙子搔着短发说:“杨处,第一次出差,以为是旅游,激动的我一宿没睡,可是后来知道出差是拼命的,打那之后,提起出差我就泄气。”

    杨乾也不急,笑着踹了他一脚:“回头把你的出差补助扣了,让你一泻到底。”

    小伙子赶紧说:“可别!杨处,手下留情。”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坐在不远处的沈乔始终低着头,耳朵上戴着耳机。

    “哦对了,杨处和沈乔是认识的吧?”严处说着,回头喊沈乔,可是她戴着耳机,什么也听不到。喊了几声没人理,严处说:“那丫头感冒,估计吃了药,瞌睡劲儿还没过,一到这儿就开始睡觉,还跟小孩子似的,不过工作能力绝对没问题,绝不会影响咱们的工作进度。”

    杨乾笑容可掬道:“严处安排的人,杨某肯定放心,况且我们也认识,她的工作能力我也清楚,这点绝对没有疑虑。”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一行人过安检出镜,杨乾和其他几位送机同事一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离开机场。

    “杨处,您去哪儿?顺路捎我一段儿呗?”一个平时和杨乾挺熟的同事说。

    杨乾扬了扬胳膊,露出缠绕的白色绷带,笑说:“不好意思,医生交代伤好之前不能开车。”

    “哟,您这是怎么弄得?”

    杨乾拂好袖子,随意的说:“没事儿,不小心碰了一下。”

    同事倒抽一口气:“这一下碰的可真够严重的。”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首歌,非常好听,歌词意境,有些相似。说不定听着歌再看一遍,更有感觉。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冲2?这首歌应该是Roy和Health的专属歌曲。Ijustwanttobehere

    今天来推一个宠文,弥补一下大家被虐的心灵!

    《荷尔蒙进化论》by棒果榕Frucy

    戳图直达!

    文案:

    所谓荷尔蒙:

    学术意义上,称为激素(Hormone),希腊文原意为“奋起活动”,它对肌体的代谢、生长、发育、繁殖、性别、性|欲和性活动等起重要的调节作用。

    通俗来说,就是异性或同性之间因为好感而在体内产生**。

    所谓荷尔蒙进化论,就是由暗恋开始,渐渐互相吸引,从身体升华为感情的过程

    这是一篇看上去男虐女虐到死的小黄文,但实质是一篇男宠女女虐男的大宠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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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126/ 第一时间欣赏忘了要爱你最新章节! 作者:折纸蚂蚁所写的《忘了要爱你》为转载作品,忘了要爱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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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要爱你介绍:
在杨乾追沈乔的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三年,他们又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陌路之后,就真的是陌路吗?
是不是真的要像那句歌词所唱的: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不该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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