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4章 现在楼兰需要你!
在过去的这十几个时辰中,莫邪征东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死去.
她不想活着,做个吸血鬼。
像她这样高傲到极点的女孩子,可以做女王,也可以做修罗,可绝不愿意去做吸血鬼。
只是她却拧不过身子里的火龙汤。
冰火之罚既然能够让她最优秀的前辈都熬不过,本身就说明了这个刑罚有多厉害。
看到莫邪征东一次又一次的撞向洞壁,在地上像条垂死的大白蛇那样竭力扭曲挣扎时,高飞终于不顾她暂时清醒时的竭力劝阻,把她的嘴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如果谁敢在这时候说什么,被莫邪征东这样的美女吸血,哪怕是吸成人干也在所不辞,高飞肯定会一个耳光抽过去:难道你忘记佛祖曾经说过红粉骷髅的话?
既然再美的女人也是骷髅,谁特么的稀罕被一个骷髅吸啊?
想想就特么的特瘆人,还那么疼!
不过在看到莫邪征东颤栗的身子停止了颤栗,不再发出野兽濒死前的哀嚎后,高飞觉得被吸口鲜血还是值得的,尽管在最后十几个时辰中,莫邪征东肯定无法抗拒鲜血的诱惑,从而变成一个吸血鬼。
吸血鬼对血液的需求,一次比一次多,高飞很可能在以后十几个时辰内,被吸成人干……可火烧眉毛了,切顾眼前再说。
心地善良的高驸马,是不忍心看到莫邪征东这样一个超级美女受罪的。
“这算不算是以身饲虎?”
高飞强笑着,抬起莫邪征东的下巴,双眼中闪烁着可笑的神圣。
莫邪征东泪水哗哗的淌下,冲淡了嘴角的血渍。
自从她懂事开始起,她就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哭。
因为她是修罗,修罗泪干后就会死亡。
所以在她懂事后,她从没有哭过一次。
但在过去的这些时辰里,她所流下的泪水,甚至比世上任何一个同龄女孩子都要多,而且还不干涸。
莫邪征东也捧着高飞的脸,呜咽着说:“你知道吗,我现在真想把我自己给你,可你却——无法享受。”
“这可能是我活着时最大的遗憾了,也是一个男人最大的痛苦。”
高飞惋惜的叹了口气,歪着下巴认真的说:“那就换一种弥补方式,让我能死的心甘情愿一些。”
“除了我自己,我还有什么东西能弥补你?”
莫邪征东刚说完这句话,身子就顿了下。
高飞感觉到了,嘿嘿笑道:“你想到了。”
“是的,我想到了。”
“是什么?”
“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
高飞满脸都是疑惑。
莫邪征东轻声说:“你在梦中的秘密。”
“那你赶紧告诉我,我梦中的秘密是什么?”
“现在不能说。”
“那什么时候才能说?”
“等你临时的时侯,我才会告诉你。”
莫邪征东垂下眼帘,哑声说道:“高飞,别怪我这样残忍,我现在真不能告诉你那个秘密,因为它也许是你能强撑着活下去的最后精神力量。”
“好吧,那就等我临死前,但你不能反悔。”
高飞松开莫邪征东,倚在洞壁上,浑身打颤:“我竟然很迫切的早点死了,为了我的秘密。”
高飞本来就处在冰窟中,气温低的吓人,再加上他又大量失血,根本无法抗拒这酷寒,因疼痛而淌出的冷汗下去后,体表体温迅速降低,懂得他连心脏都开始发抖了。
莫邪征东抓起地上的皮袍,紧紧裹住了他,又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希望能给予他温暖。
只是高飞那太虚弱的体力,实在无法承受这种低温,牙齿依旧在咯咯打颤,眼神中的亮泽慢慢黯淡了下去,喃喃的说:“好困,我要、要睡了。”
“不许睡,你绝对不能睡觉!”
莫邪征东用力摇晃着他身子,不许他睡觉。
他一旦睡着,就会再也无法醒来。
在过去的二十来个时辰中,高飞从没睡过,就是陪着莫邪征东,怕她熬不过去。
要是放在以前,高飞两三天不睡觉还是没问题的,但现在不行,他身体弱的要命,再加上刚才被莫邪征东狠狠吸了几口血后,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高飞也不想睡,可他浑身无力,冷的要命,在莫邪征东的用力摇晃下,终于慢慢闭上了眼,嘴里却不甘的说着:“嗯,我不能睡觉,绝不能……可,好冷,冷。”
“冷吗?”
莫邪征东四下看去,希望能再看到一件衣服。
光洁平整的地面上,已经没有任何衣服了,莫邪征东身上穿的那些,都被她在发狂时撕碎了。
“用火烤!”
莫邪征东看到火把后,眼睛一亮,飞身纵起,就像一只白色蝙蝠那样,极快的在半空中盘旋一圈,抢在失去人扶着的高飞要歪倒时,重新落了回来,手里拿着火把。
但火把,本来就快燃尽了,被她这快速取回时的劲风一荡,马上就灭了。
冰窟中,陷入了黑暗,唯有高飞含糊不清的喃喃声响起。
“怎么办,怎么办?”
莫邪征东急得开始额头冒汗,下意识的抬手去擦汗时,猛地想到了什么,抬手就揪住高飞身上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剥光,然后抱进了怀中。
她身上虽然因为冰寒而结冰了,可身体却是有温度的。
高飞浑身冰冷,在被她搂进怀中,和她皮肤赤果果的相接处时,冷的她打了个冷颤,那种钻心的痛苦提前爆发。
莫邪征东死死搂着高飞,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她知道,她很快就会陷入无意识的疯狂中,可能会在疯狂时,再次吸高飞的血。
但她死死的扛着,嘴里发出类似于野兽临死前的呜咽:“高飞,高飞,你醒来,醒来,我跟你说你的秘密!”
高飞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昏睡了过去。
“高飞,高飞,醒来,醒来。”
莫邪征东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她根本无法抵抗越来越强烈的痛苦——双眸瞳孔开始慢慢发出荧光色,紧闭着的嘴巴也慢慢张开,露出了带着血渍的白牙。
“啊——呜!”
几分钟后,莫邪征东彻底疯狂,张嘴嚎叫一声低头扑向了高飞!
啪!
就在这时,一声大响传来。
莫邪征东的牙齿,已经碰到了高飞的肩膀,就此凝住。
这声大响,使她从疯狂中有了暂时的清醒,迅速抬头霍然向石门那边看去。
吱吱嘎嘎……唯有沉重的石门开启时才会发出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那扇足有数吨重的石门,缓缓开启,火把的灯光立即洒了进来。
莫邪征东精神更加振奋,尽管双眸还是荧光色,但石门的开启,却让她浑身充满了抵抗疯狂的力量。
她要看清楚,石门为什么开启。
石门开启,一片乌云似的东西,从外面飞了进来。
莫邪征东左手一招,就抓在手中。
这是一床黑色的羊毛毯,很厚实,很暖和。
莫邪征东左手再次摆动,黑色羊毛毯裹住了她和高飞。
三个人这才快步走了进来,最后面那个高举着火把,是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灵蜥。
中间那个个太监,手里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长颈瓷瓶。
走在最前面的,却是地下楼兰的大祭司,拓拔千钧。
莫邪征东遭遇这么大的痛苦,可以说是拜拓拔千钧所赐,假如当时他肯放她一马,装做没看到她擅闯修罗道,她又何必来这儿受罪呢?
但莫邪征东却不恨拓拔千钧。
原因很简单,因为拓拔千钧在履行他自己的职责,就像她有让臣民安泰生活的义务那样。
莫邪征东很想问问拓拔千钧,他怎么来了,可她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现在正遭受冰火之罚最痛苦的惩罚,之所以没有发狂,那是因为拓拔千钧等人的出现,分散了她的痛苦,但说话是不行的。
看着嘴角、下颚都挂着血丝的莫邪征东,拓拔千钧微微叹了口气,伸手从太监托着的木盘中,拿起那个长颈瓷瓶,走到她面前低声说:“女王殿下,请张口。”
莫邪征东也想问问,拓拔千钧要让她喝什么,但她刚升起这个念头,嘴巴却张开了。
长颈瓷瓶内,是一些温热的米粥,很香很香。
但对于莫邪征东来说,却像是琼浆玉液,顺着喉管躺下后,马上就把她丹田内那条张牙舞爪要冲出来的火龙压制住了,让她精神腾地一震,有种舒服到想哭的感觉,一把夺过瓷瓶,几秒钟内,就把里面的米粥喝了个干净。
随着她大口大口的吞咽米粥,丹田内那条火龙仿佛发出不甘的吼叫,拼命挣扎,要躲开这些迷汤。
但那条火龙根本冲不出去,也躲不开,就像一条冰雕的龙那样,热水泼上去后,很快就变得支离破碎,最终变成了一滩水洼。
“呃!”
慢慢的放下瓶子,莫邪征东闭眼长长的松了口气,就像油锅内的厉拐于化成一股青烟那样,带着大彻大悟的解脱。
拓拔千钧三人静静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莫邪征东睁开了眼睛,双眸已经恢复了清澈,搂着高飞的右手,迅速抵在了他后心上,强大的生机源源不断输了进去。
高飞的身子,也很快停止了颤栗,才短短几分钟,鼻息就变得深沉,悠扬了起来。
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不是昏睡。
察觉出高飞的脉搏逐渐恢复了正常后,莫邪征东才裹了下身上的毛毯,问道:“还不到36个时辰吧?”
拓拔千钧回答:“如果时辰到了,丹田火龙自会消散。”
丹田内火龙消失后,仅仅是外界的寒气,对莫邪征东来说根本没有丝毫影响,所以她根本不在意赤身坐在冰面上,只是淡淡的问:“那为什么要提前给我解药?大祭司,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把职责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拓拔千钧再次叹气,缓缓的说:“女王殿下,现在楼兰需要你。”
925章 水儿!
“楼兰需要我?”
莫邪征东一愣,随即晒笑出声:“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祭司你肯定我绝熬不过冰火之罚吧?”
拓拔千钧点了点头:“你肯定不会捱过去的.”
莫邪征东又问:“所以,在我被关进冰窟时,你就该和王宫大臣商议,要立八岁的萨利雅为新一代楼兰王,给她改名为莫邪利雅,再赐死互耶萨,撤掉户和善于司庐位吧?”
拓拔千钧可能嘴里发苦,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黄莲的味道:“是,这是必须的流程,也是每一代楼兰王登基后,树立威信的不二法门。”
“嗯,既然你都准备好了,为什么说楼兰需要我?”
莫邪征东淡淡的说:“萨利雅年龄虽然小,但从小就专心研究楼兰帝王之术,肯定早就做好了登基准备,毕竟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你不去辅佐新的楼兰王,怎么会来救我,说楼兰离不开我呢?呵呵,大祭司,你不会以为楼兰没有我莫邪征东,就无法维持正常运转了吧?”
“当然不会。”
拓拔千钧顿了顿,才一字一顿的说:“如果萨利雅,和五岁的黛娜都正常的话,我是不会来见你的。”
莫邪征东愣住:“什么意思?”
拓拔千钧垂下眼帘回答说:“萨利雅她们几个,所有符合成为楼兰王的候选人,现在都变成了白痴。”
“她们都变成了白痴?”
莫邪征东被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就会变成了白痴?”
不等拓拔千钧说什么,莫邪征东忽然明白了过来,脸上腾地浮上怒意,厉声喝问道:“是谁这么大胆,敢给她们下夺魂散?”
别看莫邪征东现在是‘戴罪之身’,萨利雅等人就盼着她早点一命呜呼才有希望能出人头地,但她终究是当前的楼兰王,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王室的规矩。
她死了,就是萨利雅接任。
萨利雅死了,就是黛娜。
唯有这样,莫邪家族才能代代掌控地下楼兰。
如果有人暗算了未来的楼兰王,不管那些人是出于什么想法,这都是破坏游戏规则的行为,莫邪征东绝不允许,尽管这关系着她的生死。
莫邪征东本身就是中医圣手,在听继承人都变成白痴后,马上就推断有人给她们暗中下了‘夺魂散’之毒。
拓拔千钧钦佩的躬身行礼:“女王殿下英明。”
莫邪征东却没有感到英明的意思,脸上的怒容慢慢消散,不解的说道:“可是据我所知,依我对互耶萨的了解,他根本没有这样做的胆量。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夺魂散的存在。”
对莫邪征东的分析,拓拔千钧只说,女王殿下英明。
莫邪征东不屑的笑了笑,问:“那么,那个真正下毒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户和善于他们?不过也不可能,就算在萨利雅登基后,他会被撤销司马,但总比会被你大祭司查出来后,满门抄斩的结果要好得多。”
“唉,不是户和善于。”
拓拔千钧看着被莫邪征东抱在怀中的高飞,重重叹了口气才说:“是驸马的一个熟人。”
“驸马的熟人?”
莫邪征东总算知道是谁了,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轻声问:“是水儿?”——
水儿双手戴着镣铐,被锁在一间刑房的墙壁上。
萨利雅等几个女王继承人一起中毒后,王宫这边的人马上就通知了大祭司拓拔千钧。
拓拔千钧在震惊之余,立即率领王宫侍卫将王宫团团包围起来,并把所有能接近御膳房,和接触萨利雅等人的太监、宫女控制了起来,严刑盘问。
追查责任人的速度很快,毕竟水儿当初进入王宫,去找小王子互耶萨时,有太监看到——拓拔千钧马上就按着这条线索找到了小王子。
小王子互耶萨五大三粗,表面凶神恶煞的模样,但这些年来始终都活的很糜烂,根本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骨气,甚至不等拓拔千钧问什么,就主动把事情给招供出来了。
拓拔千钧大怒,立即派人出宫去缉拿水儿。
水儿出宫后就回到了家,并没有逃走。
实际上,整个地下楼兰王国就是个大笼子,她就算是能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再说她又大着肚子,经不起远程跋涉——反正早晚都会东窗事发被缉拿,倒不如在家中静候。
只要能救出高飞,她就心满意足了。
王宫侍卫捉住水儿后,倒也没有为难她,很快就把她送到了拓拔千钧面前。
要说水儿也很光棍,见到拓拔千钧后,就把她是毒害未来女王继承人的主谋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她甘心承受任何处罚。
水儿串通小王子,给女王继承人下毒,这绝对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理应满门抄斩——虽说她现在父母早就去世了,就一个老家人,除了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就再也没有啥亲友了。
最遵守楼兰规矩的拓拔千钧,这次却没有擅自惩罚水儿。
因为他很清楚,随着萨利雅等人变成痴呆,地下楼兰现在急需莫邪征东这个‘老楼兰王’来救场,肯定得把她从冰窟中放出来。
莫邪征东也许会遵照法律,严惩水儿,但她身边的高飞呢?
别忘了,水儿肚子里还怀着高飞的孩子,这件事拓拔千钧是知道的。
拓拔千钧有权处置水儿,却不敢轻易动高飞的女人,尤其是孩子。
因为他很清楚,高飞在捱过‘万蛇之噬’后却没有离开冰窟而是陪着莫邪征东,楼兰王能不感激他么?
假如因为这事儿就把水儿正法,高飞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无奈之下,拓拔千钧只好让人把水儿送进刑房,还是等莫邪征东来亲自处理吧。
这样做虽然有违楼兰规矩,可当前谁还顾得上规矩?
地下楼兰所谓的刑房,有些像外界大明时期那时候的诏狱,处于地下,光线阴森,潮湿寒冷,四处弥漫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因为有拓拔千钧的特殊嘱咐,刑房的人并没有擅自动水儿,只是把她双手锁在了墙上的镣钚,而不是像对待别的重刑犯那样,把她吊起来。
水儿的运气也不错,今天在刑房值班的侍卫,其中一个是她父亲的朋友,叫蒙特。
“唉,你这是何苦呢?你被处死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地下的父亲?”
蒙特端着一碗清水,走到了水儿面前,眼神里满是惋惜:“再说了,就算你不为你父亲着想,那你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这可是你们家的后代,你要是出事了,你父亲可就绝后了。”
水儿苦涩的笑了下:“蒙特叔叔,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也很清楚父亲会在那边怪罪我的,可假如再让我做一次选择的话,我还会这样做的。”
蒙特可不知道水儿肚子里的孩子,和当今驸马有关,还以为她就是患了失心疯,才自不量力的干涉楼兰王位的交替,听她这样说后,脸色一沉正要拿出叔叔的架子,来教训她几句时,却听到外面有个尖细的声音喝道:“女王殿下到!”
蒙特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训斥水儿了,赶紧把盛着清水的碗放到一边,快步走到刑房门口,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迎女王殿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巷道中传来,水儿抬头向外看去,就看到身穿黑色绣金龙袍、脸戴狰狞青铜面具的女王殿下,到背着双手出现在了门口。
莫邪征东来到门口停下脚步,微微侧脸对户和善于等人说:“你们在这儿等着。”
户和善于等人躬身行礼,嘴里说是。
莫邪征东缓步走进了刑房,蒙特很聪明的站起身,弯腰垂首倒退着走了出去。
莫邪征东袍袖一挥,刑房的房门缓缓的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莫邪征东早就认识水儿。
不过她从没有把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看在眼里,就是觉得水儿运气好了些,才和高飞发生了那种关系。
但经过这件事后,莫邪征东才知道在水儿那柔弱的身体内,还藏着一个疯狂的灵魂。
是的,就是疯狂,要不然水儿这个平民,又怎么敢私闯王宫,给女王继承人下毒呢?
可以说,就是这个表面柔柔顺顺的女孩子,改变了当今的楼兰历史,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连户和善于,小王子互耶萨不敢做的事,她却做了。
这的确不能不让莫邪征东感到震惊,和钦佩。
莫邪征东走到水儿两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就这样到背着双手,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王者的凛然气质,在无形中隐隐散发了出来。
可能早就猜到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了,水儿一改往昔‘弱女子、良民’的谦顺模样,在莫邪征东盯着她看时,也毫不忌惮的盯着对方,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惧意,和波动。
就像两口万年不动的古潭,也像九天之外的那两颗清冷的星辰。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眨眼,就是单纯的审视着对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向强势的莫邪征东,率先挪开了目光,侧脸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刑具,淡淡的说:“我是不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水儿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用。”
莫邪征东再次看向她:“但我觉得有必要,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肯定会殒命在冰窟中的。”
“真的不需要。”
水儿忽然笑了,那笑容很干净,就像暖暖的春风吹拂过碧油油的草地:“我这样做,只是为了高飞——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想他死。可要想保住他,就必须得让女王殿下您回归自由。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他没有被牵扯其中,他的生死和你息息相关的话,我才不会在意谁成为女王。”
“唉,你这番话让我意识到,我这个女王做的其实很失败。”
莫邪征东幽幽叹了口气,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926章 遥想当年的那一天!
历届楼兰王国的女王殿下在臣民面前,必须得戴着面具,这也是王室的祖制.
所以除了几个太监,和拓拔千钧这个大祭司外,整个地下楼兰的的万千子民,没有谁见过他们的女王殿下真面目。
至于很多时候出现在沙漠上空的海市蜃楼,下面的人是看不到的。
莫邪征东这次却在水儿面前,摘下了她的面具。
刑房内的光线很暗,但在莫邪征东摘下面具后,水儿明显觉得眼前一亮。
这是一张极美的脸,已经超出了水儿对美(单指人的相貌)的认识,使她的呼吸一下子停顿,痴痴望着莫邪征东,喃喃的赞叹:“女王殿下,您真美。”
莫邪征东淡淡一笑:“美又有什么用处?我宁可希望自己像你们这样。”
她说出来的这句话的意思,水儿很清楚,因为所有地下楼兰的万千臣民,都知道列代楼兰王全是短命之人,没有谁能活过28岁。
女人是爱漂亮,希望自己成为天底下最漂亮的那个人。
但如果这漂亮是以短命为代价的话——相信就没几个女人愿意去漂亮了。
28岁的女人,就是一朵刚刚盛开的花,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美丽所带来的自豪和骄傲,却已经凋谢了,这的确是让人很遗憾,也很伤感。
水儿不知道莫邪征东为什么会对她露出真面目,更不知道女王殿下会怎么收拾自己,却能从她的话中听出无边的惆怅,忍不住的安慰道:“女王殿下,人生百年,无非是长短,早死两两年,晚死两年的区别,其实并不是太大。关键是要看,在活着时有没有出彩表现。”
莫邪征东一愣:“哦,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番道理,了不起。”
水儿羞涩的笑了下,垂下眼帘轻声说:“这是他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水儿所说的那个‘他’,就是高飞。
当初高飞刚来楼兰,去了水儿家时,曾经和人家说过很多话。
其实这些话也不是高飞这种初中生能说出来的,他是从小说上看到的,拿来和一个无知少女显摆罢了,却被水儿牢牢记在了心里,用来安慰莫邪征东了。
“哦,原来是他告诉你的。”
莫邪征东淡淡哦了一声,转过了身背对着水儿,微微昂着下巴说:“说句心里话,我是很感激你做的这件事。不管你是不是为了他才这样做,但我能活着出来,却是因为你。你刚才说,人生百年,无非长短,早死两年晚死两年的区别并不大。其实在我看来,人对生命都是很贪婪的,能多活一个弹指间都是好的,何况是几年?”
“所以我很感谢你。”
莫邪征东转身看向了水儿,缓缓说道:“但你却违背了楼兰律法,就算是救了我,也得接受律法的制裁,和小王子互耶萨一起。”
水儿沉默,很久后才点了点头:“我知道。”
莫邪征东盯着她眼睛,缓缓问道:“你救了我,却要被我处死,你甘心吗?”
水儿笑了,大眼睛弯了起来,就像月牙:“不甘心,但我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那你好走,你死后,我会厚葬你的。”
莫邪征东戴上了面具,转身向刑房门口走去。
水儿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在莫邪征东即将走出门时,嘴巴张了张好像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事已至此,已经无话可说。
莫邪征东却停住了脚步,扭头问道:“临死前,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水儿咬了咬嘴唇,脸色开始发白。
诚然,她在决定给萨利雅等人下毒时,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但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她还是怕了。
她表面再怎么坚强,终究是个女孩子。
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传宗接代的孩子。
其实她无法做到能坦然面对死亡。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做不到,尤其是肚子里还孕育着一条生命。
莫邪征东再次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他很好,就是身子有些虚弱,需要休息——以后,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让他记住你一辈子。”
“不用了,我不想让他知道。”
水儿惨然笑道:“我已经对不起早亡的父母了,又何必再让他对我愧疚?”
莫邪征东没说什么,只是凝神看了水儿片刻,随即抬腿走出了刑房。
砰的一声,沉重的刑房门紧紧的关上了。
泪水,终于从水儿脸颊上滑落。
她在被抓捕时没有哭,这时候却哭了。
不过她不后悔——因为她很清楚,就算是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刑房中,陷入了长时间的死寂中,唯有泪水滑落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刑房的门开了,蒙特走了进来。
水儿父亲的这个朋友,此时的腰身有些佝偻,手里火把闪耀着的光照在他脸上,带着无奈的沉重。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黑衣,面目僵硬好像死尸一样的男人。
灵蜥使者。
在地下楼兰内,一般臣民犯罪后,都是有司徒来执行法规的。
这次前来行刑的,却是森林神殿中的灵蜥使者,由此可以看出,水儿是多么的‘受重视’。
如果,如果高飞能知道的话,他肯定会来救我的,肯定!
可惜他却不知道,女王殿下说他还在休息的。我要死了,他却不知道。
惆怅之余,水儿终于有了不甘,但她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蒙特把火把放在墙壁上,从腰间拿出钥匙,缓缓走过来低声说:“水儿,你该上路了……到了那边,替我向你父亲问声好。”
临死之际,水儿不想再装什么坚强,泪水哗哗淌下中,重重点了点头。
蒙特深深叹了口气,拿出一块洁白的毛巾,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就把毛巾覆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地下楼兰对死刑犯临死前的规矩,类似于外界死囚被干掉之前的断头饭。
两个灵蜥马上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打开了水儿手上的镣铐,另外一个却拿出个黑色的大袋子,兜头套在了她头上,腰身一弯抓主了她两只脚腕。
另外一个灵蜥则扣住了她的双臂,站起身把她平平的抬了起来,脚不沾地似的向外走去。
水儿被两个人抬着,一动不动。
等她被两个灵蜥使者抬出刑房后,蒙特忽然唱起了歌。
歌声苍凉,就像老狼在哭:“遥想当年的那一天,你干干净净的来到了人间,鸟儿为你歌唱,羊儿为你祝福,就连草原深处的恶狼,也在为你衷心的祝福……你是长生天的孩子呀,楼兰的宠儿,你是世间最美丽的姑娘,你笑了时,让黑龙山都更加纯洁明媚,你哭了时,连鲜花都为你凋零……”
歌声苍凉,回荡在地下刑房长长的走廊中,却挡不住两个灵蜥使者坚定的步伐。
当两个灵蜥使者抬着水儿来到地面后,户和善于等十几个身穿官袍的人,分列两旁跪在了地上。
他们之所以还能够坐在当前的位置上,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子。
两个灵蜥使者却像没看到那样,其中一个把水儿扛在肩膀上,纵身跃上一匹黑色的骏马,双脚一磕马腹,骏马稀溜溜的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悬踢了几下前蹄,后腿一蹬,黑色闪电般的纵身跃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长道的那一头。
唯有马蹄铁踏在青石板的哒哒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仿佛听到有马蹄铁踏在青石板的哒哒声后,高飞睁开了眼睛,那种急促的马蹄声响,一下子消失了,听到了鸟儿的叫声。
一只有着五颜六色羽毛的鸟儿,就站在寝宫的窗口上,欢乐的歌唱着。
明媚的阳光洒在它五颜六色的羽毛上,泛着一层绚丽的光泽。
高飞静静的看着这只鸟,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他在小心的回忆,回忆沉睡前发生的那些事。
这次他的后脑没有疼,可能是因为沉睡的时间不长,还不足以让他用力去回想,没必要触动后脑的伤口。
高飞回想了起来,他在沉睡过去之前,是和莫邪征东一起呆在冰窟中的。
那时候,莫邪征东身上的火龙汤之毒已经发作,双眸莹白,张开的嘴巴里,露出森白的牙齿,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他记得,他是心甘情愿让那个女人咬的。
不过因为自身体力的原因,在剧痛传来时,他就昏迷了过去。
但在刚昏迷的那会儿,他清楚的听到了莫邪征东的嚎叫,和哭声。
现在那一切都不见了,不再是冰冷黑暗的冰窟,没有莫邪征东的嚎叫和哭声——仿佛只要他愿意,就能一辈子躺在这儿,看着那只鸟在阳光下歌唱。
“啾!”
那只鸟突地停止了歌唱,尖锐的短叫一声,展开双翅一下子飞向了远方,掠过一片屋檐,消失不见。
高飞下意识的要去搜寻那只鸟时,莫邪征东柔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喜欢看鸟儿,还是喜欢听它在唱歌?”
高飞缓缓回头,就看到身穿黑色秀金龙袍的莫邪征东站在门口,美丽的不像人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高飞试着慢慢坐了起来,活动了下有些隐隐疼痛的肩膀,笑道:“以前我从没发现鸟在歌唱时的声音会这样悦耳,那地方,没有鸟叫。”
就像行云流水般的,莫邪征东来到了榻前,矮身坐在高飞身边,看着窗外说:“是啊,只有在经历过什么后,才会懂得原先一些东西其实很珍贵的。”
“我忽然觉得,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高飞看着莫邪征东,日有所思的说:“在我的印象中,你该是那种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的人。可你现在呢,却好像很随和。”
“你的感觉没错,我以前的确是个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的人。”
莫邪征东懒懒的笑着,慢慢仰身躺了下来,后脑枕在高飞腿上,看着他说:“但我却被改变了。”
927章 我现在后悔了!
高飞问:“你被谁改变了?是不是我?”
莫邪征东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摩挲着高飞的下巴,眼里浮上了一丝犹豫.
经过在冰窟中的那二十多个时辰后,她发现她是真的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以前莫邪征东把高飞当做驸马,是想改变自己短命的命运。
就算在莫斯科军事研究所门口,高飞替她挡住安归王扔过来的手蕾时,她也认为那是男人骨子里的一种本能反应,毕竟世上所有男人,都或多或少有几分英雄情节的,替女人挡灾,那是他们应该做的。
但当莫邪征东被火龙汤折磨的再也无法忍受时,高飞却甘心用他的鲜血,或者说是生命,来解除她的痛苦。
这可不是男人的本能反应,更不是冲动,而是高飞心中的真实想法:他愿意为了莫邪征东,去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当然了,假如高飞是清醒着的,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失忆的话,莫邪征东估计他不会这样甘心,毕竟他的生活,要比她的精彩很多。
活的很精彩的人,可没谁在深思熟虑过后,再傻乎乎的替别人去死。
真要是那样,高驸马也许在逃过万蛇之噬的刑罚后,就拍拍屁股闪人了。
他肯定会那样做,莫邪征东敢发誓。
高飞没有那样做,是因为他不知道他本来的生活有多精彩,是被莫邪征东局限在她的谎言中。
可就算是这样,她才更加满意,也心甘情愿为这个男人所改变:就因为高飞记不起以前的事,所以才变得如孩童般纯真,为了她宁可去死的行为,才是发自他本心的。
这一刻,莫邪征东忽然希望,把高飞留在这儿一辈子。
这个一辈子,是指她还活着的时间。
等她在临死前,她会把他带进修罗道。
女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感情上,希望就算是死,也要把最爱的人带走。
莫邪征东摩梭着高飞的下巴,懒洋洋的笑着,高高的胸有了些许的快速起伏:“除了你,还会有谁能改变我……我喜欢,被你所改变。”
“我也喜欢。”
高飞捂住莫邪征东的手,笑容变得贱了起来:“可我也想知道,我们是怎么从冰窟中出来的,难道你成功熬过了36个时辰?不过我觉得不可能,因为我身上只有两个地方疼,也没有被你吸干。”
莫邪征东的笑容缓缓收敛,沉默。
高飞眨巴了下眼睛,问道:“你有难言之隐?”
“唉,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嘴巴总是这样缺德。”
莫邪征东叹了口气,坐起身看着窗外说:“高飞,如果我告诉你,我们能活着坐在这儿,是因为一个女人,你会不会相信?”
“不相信。”
高飞摇了摇头,接着说:“不过,我除了相信之外,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说吧,那个女人是谁?”
望着鸟儿消失的地方,莫邪征东轻轻吐出两个字:“水儿。”
“水儿?”
高飞微微皱眉,问道:“水儿是谁?”
“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人,最起码现在算是了。”
莫邪征东反握着高飞的手,低声说:“至于她和你是什么关系,等你伤愈后,我会详细告诉你的。”
“好,那你现在跟我说说,那个水儿,为我们做了什么。”
高飞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太阳已经逐渐西斜,不过还是很耀眼,只是没有正午时那样炙热了。
高飞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到背着双手和莫邪征东,并肩走在王宫的御花园内。
莫邪征东讲完水儿的事情后,就一直没有说什么,眼角却在关注着高飞脸上的反应。
高飞神色淡然,好像那个为了救他而冒险给萨利雅等人下毒的水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那样,至于她的死活,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莫邪征东却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很愤怒,只是担心会因为过度愤怒而触及脑后伤口,所以强迫他自己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罢了。
她能看出他是愤怒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能听到他心跳的频率。
在讲到水儿和高飞的关系时,莫邪征东含糊带过,只说他当初落下山崖之前,曾经和水儿有过一度春风,就让那个单纯的女孩子再也忘不了他,在得知他被困在冰窟后,才不管不顾的给未来女王继承人下毒了。
在莫邪征东的描述中,水儿就是个痴情的女子。
她也很感激水儿,毕竟她能活着出来,都是因为那女子的不狼行为。
可感激归感激,水儿终究犯下了‘欺君之罪’,罪不可赦,理应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来以儆效尤。
要不然的话,楼兰的律法对于子民将失去约束。
这是莫邪征东宁死也不愿意看到的,她身为女王,有责任和义务,为维护楼兰和莫邪王室,做出这样冷血的决定。
穿过花枝招展的御花园,高飞来到了一座低矮的宫殿前。
这个宫殿也是黑石砌成的,屋脊上也有神兽存在,但却破旧的不像样子,门口那把大锁,更是锈迹斑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开过了。
高飞盯着屋脊上的神兽,愣愣的出神,很久都没有说什么。
莫邪征东等了片刻,有些不适应高飞的沉默,没话找话的说:“你知道西边第一个灵兽叫什么名字吗?就是那个龙头鱼尾的那个,这叫龙吻,代表着洞察千秋的……”
高飞打断了莫邪征东的话:“小王子互耶萨呢?”
莫邪征东一楞;“什么?”
高飞再次说:“小王子互耶萨呢?他和水儿串通一气给萨利雅她们下毒,得到的是什么惩罚?”
“你是在拿互耶萨和水儿相比?”
莫邪征东的脸,一下冷了下来:“好,那我告诉你,互耶萨被圈禁了,这辈子到死都不能离开他在森林中的那个宅院。”
高飞没有说什么,只是挪开了看着莫邪征东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那个叫龙吻的灵兽。
莫邪征东却说:“互耶萨是王室成员,这次虽然参与了谋逆罪行,但念在萨利雅等人生命无忧,他这样做只是为保护自己等份上,被判决终生圈禁——但水儿,一介平民,胆敢掺于王室交接,这是绝对罪不可赦的。”
“我没有攀比小王子,我只是想问问。”
高飞的眼里,带出了伤感:“因为我要是他的话,我也会这样做,毕竟没有谁愿意去死的……莫邪征东,我提个要求好不好?”
听高飞直接称呼自己全名后,莫邪征东身子颤了下,强笑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高飞一字一顿的说:“我想去看水儿。”
莫邪征东刚才就告诉高飞了,说水儿在他醒来之前,就已经伏法了,是被森林神殿中的灵蜥使者亲自诛杀的。
高飞这时候说是去看她,就是去她坟上看看。
“你看不到她的。”
莫邪征东却摇了摇头:“因为她罪不可赦,已经被粉身碎骨,死后都不许留在世间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高飞出奇的没有过激反应,只是淡淡的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后悔了。”
莫邪征东的眼角,猛地一抽,嘎声问道:“后悔?你、你后悔什么?”
高飞却没有再说什么,抬手指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这里面,是不是就是你给我讲过的,那个关于神秘奎莫拉的雕像?”
莫邪征东却没有看那把锁,固执的问道:“你跟我说,你后悔什么了?”
高飞还是没说他后悔什么了,只是走到宫殿门前,拿起了那把大锁,莫邪征东发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你是不是后悔,后悔不该为了我去做任何事?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冷血,既然能保住互耶萨,就该也抱住水儿,是不是这样?”
高飞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晃了晃那把大锁。
大锁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音,碰到了门板。
莫邪征东紧紧咬了下嘴唇,声音变得平静了下来:“高飞,我知道你在埋怨我,怪我——可我不能不这样做,因为她犯下的是死罪。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你为了一个水儿,一个普通的女子,竟然说后悔为了我去死……”
高飞说话了,打断了她的话:“她能为了我去死,你能吗?”
“我、我——”
莫邪征东的脸色,猛地苍白。
“你不能,最起码现在不能,因为你肩负着莫邪家族的重担。”
高飞叹了口气,放下那把大锁:“能不能打开,我想去看看那个奎莫拉。”
莫邪征东没有再说什么,缓步走到门前,拿起那把锁,也没见她用钥匙,只是轻轻一顿,那把锁就开了,再一抬手,左边那扇看起来很沉重的木门,就吱吱嘎嘎的开了,一股子木头腐烂了的味道,从里面攸地扑了出来。
高飞却没有在意,迈步走了进去。
莫邪征东正要跟着走进去时,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踞。
太监快步走到莫邪征东面前,腰身深弯,把踞抬过了头,低声说:“女王殿下,这是外界飞龙部传来的消息。”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莫邪征东接过那副踞,等太监走后才打开看去。
踞上只有两条消息。
第一条只有一句话:高飞要结婚了,和王晨,六月初九。
“王晨?六月初九?她这是要玩什么?”
莫邪征东冷笑了一声,看向了第二条消息。
这条消息对于莫邪征东来说,也很重要,是关于老实和尚的。
消息中说,老实和尚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京华白云观的一员了,不过有人去找过他,其中就包括高飞,还有两个神秘女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对老实和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关注老实和尚,是莫邪征东特意对外界飞龙部下的命令,因为他手里,有她最关心的黑色封皮《安归经》。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高飞,莫邪征东早就去外面找他了。
928章 奎莫拉的前世今生!
低矮的宫殿内,因为不知多少年没有打开过的原因,很是潮湿,再加上光线很暗,显得很是阴气森森.
正如莫邪征东曾经讲过的那样,宫殿内空荡荡的,只有一尊黑色的雕像矗立了中央。
黑色的骏马,黑色的骑士,黑色的长刀。
奎莫拉。
这尊雕像的名字就叫奎莫拉,在蒙古的古代语中,这三个字代表着‘金帐汗国’的意思。
金帐汗国在七百多年前,也曾经响彻欧洲大地,无数的王宫都曾经匍匐在蒙古人的脚下,卑微的像个奴仆。
说起蒙古帝国,不但是蒙古人的骄傲,也是华夏人的骄傲,毕竟那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向外扩张领土那样大的王朝,成吉思汗也成了国人的骄傲。
不过太多的人却好像故意忘记,蒙古人才是斩决中华文化的罪魁祸首。
崖山之后无中国。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中华文明垂世而独立,可以说是除西方基督教文明外最大的原创性文明,在游牧民族的入侵和打击下,在南宋末年,崖山之战后,整体性亡于蒙元,我们文明的发展的积累被破坏,可以说,崖山之后,已无中国。
古中华究竟会有何等的团结与彪悍,连相对柔弱的南宋,都有十万军民自发跳海殉国,这样的气节,何时能再次拥有?
崖山之后无中国,和明亡之后无华夏这句话,意义基本是相同的。
在华夏历史上那个臭名昭著的‘我大清’崛起之前,华夏被周边国家称为天朝,上国,但当满清入关后,哪怕是‘康乾盛世’时期,也被那些国家称为北国或者胡国,岛国等国家更是看不起满清。
因为满清统治者彻底摧毁了华夏文明,导致岛国和朝鲜人,都自称才是汉文化的正宗传人——蒙古和满清,这两个朝代对中华来说,绝对是个灭顶之灾,再也无法恢复泱泱华夏的几千年文明。
所以呢,真没必要把蒙古帝国当做华夏的骄傲,因为他们是野蛮的。
有些扯远了,书归正传(上面只是作者自以为是,可没什么种族歧视者或者搞分裂的意思,还请大家别怪,谢谢)。
这尊奎莫拉的雕像,是真人的一倍半大小,只因为有了骏马,骑士扬刀的姿势,所以显得异常高大,气势,甚至犀利,仿佛在下一刻,这尊石像就会活过来,战马就会奔腾,骑士就会高举着长刀,高喊着向前冲锋那样。
高飞围着这尊雕像,来回的走动着。
在他的记忆中,他该见过奎莫拉雕像几次,不过能想起来的,却只有在冰窟石门后的浮雕。
“也许,我本来就该属于梦中的那个世界,只是莫邪征东在骗我,或者说我做的那个梦太长了,长到我根本不愿意再回来。”
高飞抬手,摩挲着骏马抬起的前蹄。
黑石触手冰凉,没有一丝生气。
雕塑再怎么逼真,终究是雕塑,就像当年的蒙古人那么牛比,现在不也是呆在苦寒之地,被人家西方国家给控制着?
反倒是被外面讥讽没有骨气的内蒙人,现在却安居乐业的,说起来也是一种讽刺吧。
这尊雕塑就是楼兰中最常见的黑石雕刻而成,除了雕刻的栩栩如生之外,仅仅是从雕塑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就连雕塑成形多久了也看不出,因为上面没有一个字,更没有留下任何的日期。
高飞对雕塑感兴趣,就是因为他已经搞清楚蒙古人纵横天下的时间,是在七百多年之前,但据莫邪征东说,这尊雕像与地下冰窟石门上的浮雕一样,都是和楼兰建国时间一个时间。
楼兰存在不到两千年,为什么会有一千多年以后的蒙古人雕像?
难道,莫邪家族的先祖们,早就算到一千多年后,会有蒙古人,蒙古能崛起吗?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要特意留下这些呢?
这和楼兰有什么干系?
这座雕像上,应该有很多秘密,不过高飞不知道。
就在他围着雕塑转悠时,莫邪征东走了进来:“你是不是对奎莫拉很感兴趣?”
莫邪征东此时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仿佛此前没有因为水儿一事,闹过什么不愉快那样。
高飞也没看她,只是说:“嗯,是很感兴趣,可惜你也不知道这尊雕像的意思。”
莫邪征东向门边闪了一步:“我不知道,但有人却知道。”
“谁?”
高飞这个字还没有落下,有人就在外面说道:“是我。”
第三个走进这间宫殿的人,是大祭司拓拔千钧。
高飞看着拓拔千钧,没有吭声。
拓拔千钧走到雕塑前,望着骑士高举起的长刀,用很低沉的语气说:“楼兰王宫内有这尊雕像,是因为雕像本身的远祖,和楼兰王先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很久很久之前,世上还没有楼兰时,有一个游牧民族来到了这儿。
根据楼兰遗传下来的史学记载,这个民族脱胎于东胡人,他们信奉的不是佛教,也不是萨满,更不是道教。
他们信奉的是奎莫拉,一种不再轮回六道中的邪魔外道,统称为魔道。
那时候的奎莫拉,不是‘金帐汗国’的意思,而是人魔,从邪魔外道中强大出来的人魔,以侵犯他人、掠夺他人劳动成果而存于世间。
事实证明,拥有什么样的信仰,就会有什么样的人民。
信奉佛教的以慈悲为怀,信奉道家的以锄强扶弱为宗旨,信奉长生天和胡大的,则以勇悍而著称。
这个游牧民族既然信奉人魔奎莫拉,当然会带有一部分魔性——他们几乎杀光了在当地生活的人们,强占了他们的财富,和女人,创建了一个不大的国家。
这个国家,在楼兰史书上被称为‘苏木哈克’。
也许不叫这名字,可能是因为后来战火频发的原因,真正的名字就被忘记了,人们只用当时的语言来称呼他们苏木哈克。
苏木哈克在蒙古古代语和现代语中,都是魔鬼的意思。
所以世人就称这个新建的国家,为魔鬼国。
魔鬼国建立后,给周边人民带来了极其惨重的损失,人们都希望有一天能把他们消灭——终于,一个叫‘安归’的人出现了,他被人称之为安归王。
安归王带领人们,经过付出惨重的代价后,终于打败了魔鬼国,创建了新的国家:楼兰。
楼兰,在当时那个年代,寓意为‘众城之城、坚固、不可破’的意思,表示不会再被魔鬼人攻破。
魔鬼国灭后,很多族人逃走,安归派人四处追杀。
不过魔鬼国人逃命的本事也很厉害,逃走的人一路西行,进了连绵不绝的祁连山,再也找不见了,只抓住了魔王的女儿——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按照当时大臣们的意思,是要把这个女孩子处死,但安归王却惊讶于她的美貌,决定要娶她当妻子。
当时一位功劳很大的大臣,坚决不同意安归王娶一个魔鬼妻子,竭力反对却惹恼了安归王,下令把他处死。
这位大臣在临死前仰天长叹说,安归王如果真娶了这个女人,那么生出来的孩子就会带有了魔性,是会残害国家百姓的,而那些逃走的魔鬼族民,将会演化成一个强大的民族,一千多年后,他们还是会信奉奎莫拉,将会骑着骏马,高举着长刀,横扫整个世界……
这位大臣在被砍头之前,曾经告诉人们,说伟大的安归王要想阻止悲剧的发生,必须得娶祁连山深处一位圣女为妻。
如果是那样的话,安归王和那位圣女所生的孩子,将会成为修罗。
要想在魔鬼族强大时,保卫自己的国家,就只能靠这个修罗了。
安归王在斩杀这个大臣后,也后悔了,担心他的国家真会被和魔鬼妻子所生的孩子颠覆,于是就按照大臣的话,去了祁连山内,找到了那位圣女,并娶她为妻。
后来,安归王和两个妻子,生了两个女儿。
不过,按照大臣临死前所说的那样,安归王只对外界承认一个妻子,那就是那位能变成任何一个美女模样的魔鬼公主。
他们两个所生的女儿,被封为凌玉公主。
而那位圣女妻子呢,则依旧留在祁连山深处,她和安归王所生的女儿,则取名为莫邪宁荣。
后来安归王又娶了很多妻子,有了好多王子和公主。
安归王和魔鬼公主所生的孩子,就像安归王其他子嗣那样,聪明伶俐,没有一点魔性,但他却不敢忘记大臣的话,就把凌玉公主,和莫邪宁荣一起,送到了祁连山大萨满身边学艺。
当两个孩子都长到十五六岁时,战争爆发了——南边那个强大的帝国,大汉王朝,派出了大将军霍去病,攻破了楼兰。
楼兰人民再次陷于了水深火热之中,因为楼兰人的顽强反抗,激怒了霍去病,继而把整个楼兰王室所有成员全部斩杀殆尽。
消息传到祁连山后,凌玉公主立即下山报复,用她的所学害死了霍去病——失去亲人的痛苦,使她终于魔性大发,为了报仇不管剩余子民的安稳,使用了瘟疫。
死伤惨重的汉人们,抬着他们大将军的尸体返回大汉帝国。
事情到了这一步并没有结束,凌玉公主又带着她的死士,闯进了大汉帝国,试图用瘟疫消灭那个国家,重建她的楼兰,或者是奎莫拉帝国。
在凌玉公主下山后,女萨满却嘱咐安归王的另外一个女儿,莫邪宁荣,要求她下山拯救胜于的楼兰人。
莫邪宁荣在下山之前,女萨满曾经告诉她说,凌玉公主的族人,会在很多年后危害世人。
当时莫邪宁荣就问,凌玉公主的族人,会在多少年后出现,又是一些什么人?
女萨没有说他们会在多少年后出现,只说他们会骑着骏马,扬着长刀纵横世间,创建一个强大的帝国。
但这个帝国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凋零。
929章 外面的世界!
女萨满还告诉莫邪宁荣,说凌玉公主试图用瘟疫颠覆大汉帝国的行为,会遭到天谴,绝命于中原.
要想指望凌玉公主重建楼兰那是不可能的了,死人是什么事也做不了的。
重建楼兰的重任,就担负在了安归王另外一个女儿,莫邪宁荣身上。
不过女萨满也告诉莫邪宁荣,要想重建新的楼兰,必须得有自己的信仰。
因为安归王和圣女所生的莫邪宁荣,是修罗体质,所以女萨满就让她信奉女娲娘娘——汉人的远古传说中,女娲娘娘就是人形蛇身,与修罗有着惊人的相同之处。
唯有获得汉人信奉的女娲娘娘,楼兰才能保存,才能躲过很多年后奎莫拉后人的铁骑……
果然,正如女萨满所说的那样,凌玉公主去了中原后,就在准备发动大瘟疫的前夜,遭到雷劈而神秘死亡。
但她死前,却创建了一个特别强大的邪教,用她父王的名字来命名,就是安归教。
安归教存在的宗旨,就是颠覆中原,重建一个世界最强的帝国。
凌玉公主死前,把她所有的本领、财物藏匿的地方,都写在了四本经书内《安归经》。
凌玉公主死后,莫邪宁荣遵照女萨满的指示,下山招拢楼兰侥幸存活的人们重建了楼兰,建造了森林神殿,开始供奉女娲娘娘。
但她始终不知道奎莫拉的后人什么时侯能颠覆中原,所以就让人按照女萨满所描述的那些,雕刻了一尊奎莫拉的塑像,每天对着塑像深思,希望能从中悟出什么。
到了莫邪宁荣晚年时,她仍然没有从奎莫拉雕像上悟出什么,后来却因为身体、本性等原因,酷爱阴寒,所以才让人修建了地下冰窟,在那地方继续顿悟。
在冰窟中,莫邪宁荣始终没有忘记顿悟奎莫拉,这才有了石门上的奎莫拉浮雕。
花红柳绿,岁月如梭,随着莫邪宁荣的驾崩,楼兰人民逐渐忘记了奎莫拉,只留下了它的传说。
但慢慢的,奎莫拉的传说也淹没在时间长廊中,奎莫拉的雕像,也被锁了起来——直到七百多年前,骑着骏马举着长刀的蒙古人,横扫整个世界,楼兰人才知道奎莫拉说明了什么。
当初祁连山女萨满的预言实现了。
不过,因为楼兰人信奉女娲娘娘,在奎莫拉横行世界时,才躲过了劫难。
“现在,我们都已经知道这尊有着接近两千年历史的奎莫拉雕像,到底是代表着什么了,而它也失去了预言的意义,只是代表着它是一个古物,或者一段传说。”
讲完奎莫拉石像的前世今生后,拓拔千钧摩梭着石像说:“当然了,当今世上还有奎莫拉的后人存在,他们始终企图遵照凌玉公主当年的遗志,重信创造奎莫拉的辉煌。这个后人呢,就是安归教的教主,那是典型的魔道中人,去年秋分七天后,她曾经……”
拓拔千钧说到这儿时,莫邪征东轻轻咳嗽了一下,他立即醒悟了什么,闭上了嘴巴。
去年秋分七天时,安归王独身一人翩然杀来,要不是高飞和铁屠、叶心伤三人在,现在莫邪征东也很可能遭到她的毒手,莫邪家族会彻底消失,地下楼兰易主了。
那件事是高飞亲身经历的,虽然他现在失忆了,但拓拔千钧说起来后,他肯定能从中会想到什么,并下意识的用力去想,这对他的伤口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莫邪征东才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高飞好像察觉出了什么,扫了眼莫邪征东问道:“大祭司,去年秋分七天后,那个所谓的奎莫拉后人安归王,是不是曾经来过这儿?”
他虽然忘记了曾经发生的那些往事,但推断问题的思维却没有消失,从拓拔千钧的话中猜出,奎莫拉的后人曾经在去年秋分时来过。
拓拔千钧没有说话,看向了莫邪征东。
暗中叹了口气,莫邪征东把话接了过去:“是的,奎莫拉后人曾经在去年秋分时来过。”
高飞又问:“那个人来做什么?”
莫邪征东看向奎莫拉雕塑,缓缓的说:“她是来刺杀我,刺杀整个莫邪家族的,希望能收服楼兰。因为她觉得,楼兰是她先祖凌玉公主的国家,该当收回去。”
高飞笑了下,说:“她不知道你的先祖莫邪宁荣,也是安归王的女儿?她的先祖和你的先祖,本来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谁来掌管楼兰好像都一样吧?”
莫邪征东摇了摇头:“不一样的,因为在两千多年前,楼兰人民只知道凌玉公主才是安归王的后人。而我们先祖莫邪宁荣的身份,却是隐蔽的不为所知,甚至连凌玉公主和先祖都不知道,直到先祖下山时,女萨满才告诉了她这些。但凌玉公主的后人,却始终不承认,以为是先祖窃据了他们先祖的国家,所以千百年来,始终都企图重新夺回楼兰。”
高飞想了想,点头说:“嗯,想想也是,假如我是凌玉公主的后人,也不会心甘的……不过,凌玉公主的后人,好像不如你们莫邪家族厉害,难道当初那个女萨满在传艺时,就猜到会有今天,所以才把真功夫传给了你先人?”
“不是这样的,凌玉公主当初在祁连山跟着女萨满学艺时,要比先祖入门早一年,也不是她资质不如先祖,主要是她觉得个人的武勇与治理天下,奇门遁甲、岐黄之术相比起来,要差了一个档次。”
莫邪征东解释道:“所以她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学习这些本领上。但先祖却对武学情有独钟,几乎继承了女萨满武学的衣钵。当年她们两个的兴趣,也直接影响到了她们后人对武学的造诣。”
高飞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你先祖这一脉精通武学,凌玉公主那一脉,则是擅于学治理天下等大学问,所以她的后人,打不过你们,可她们又不心甘。只是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他们会在春分、秋分季节来找麻烦呢?”
莫邪征东可能觉得宫殿内太低矮压抑,也可能是不想看到奎莫拉雕像,缓步走出了宫殿。
高飞俩人跟了出来。
走到御花园内后,莫邪征东才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王宫大殿上方的子午钟,说:“每当春分、秋分七天后的正午,子午钟敲响时,我的功夫就会消失一个时辰,整个人变得如婴儿般一般脆弱,这个时候,正是她前来刺杀我的最好机会。”
高飞皱眉:“消失?好端端的,功夫怎么可能会消失一个时辰。”
莫邪征东淡淡解释道:“这是先祖当年所学功夫的最大特点,每年都会有两次蜕功期。过了这一个时辰后,功力就会更上一层楼——你知道蛇蜕吗?”
蛇蜕就是蛇蜕皮,这是一种生理现象,从一出生就开始蜕皮,一年蜕皮2一3次,多达10几次,蜕皮次数多,说明生长发育快,反之则慢。
高飞摇了摇头:“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他从清醒过来后,很多事蛇都已经忘记,包括蛇蜕。
莫邪征东耐心的给他解释了一遍,才说:“我们的蜕功期,就和蛇蜕一个道理,凌玉公主的后人也知道,所以她们要想夺回楼兰,只能在这个时侯来。不过据我所知,在近百年来,她们只来过两次……”
莫邪征东刚说到这儿,高飞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其实,在外面还有一个世界,对不对?”
莫邪征东一呆,愣了片刻才问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高飞受伤醒来后,莫邪征东就告诉他说,这就是他所生活的世界,从他一出生经在这儿,至于他的父母,早就在很多年前仙去了。
这个世界,天上有七颗太阳,七颗月亮,万千的星辰,有一座黑龙山,一片森林,一座黑色的城郭,一座王宫——这块长宽大约三十公里的国土,就是天下。
高飞望着莫邪征东的眼睛,缓缓的说:“楼兰并不大,你要想查出安归王,应该很简单。你说在近百年来,那些人曾经两次来刺杀你,这就说明那些人藏在别处。最主要的是,大祭司给我讲的那个奎莫拉的传说。”
拓拔千钧在给高飞讲述奎莫拉的传说时,曾经提到过祁连山,提到过中原,也曾经提到过横扫天下的蒙古铁骑,但却说楼兰因为信奉女娲娘娘,躲过了那场浩劫。
一直以来,莫邪征东都想让高飞相信,他隐隐所记得的那些,只是在梦中,所谓的世界,就是长宽大约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山,一片森林和一座黑色的城郭。
但拓拔千钧在讲述那些事,却在无意中提到了中原,提到了蒙古帝国。
莫邪征东也说,凌玉公主的后人,会在春分、秋分这两个季节时才刺杀她。
这一些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外面还有一个世界,正如高飞接下来所说的话:“女王殿下,我虽然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但我却不傻。”
拓拔千钧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他还真没想到,会在讲述那个传说时,无意中露出了这么多的马脚,这让他有些愧疚,张嘴刚要解释什么,莫邪征东却摆了摆手:“大祭司,你先退下吧。”
拓拔千钧没说什么,弯腰向她微微施礼后,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御花园的那头。
“你说的不错。”
看不到拓拔千钧的背影后,莫邪征东才苦笑一声:“外面,的确有个世界,以前是我欺骗了你。”
高飞却摇了摇头说:“你欺骗我,是因为我后脑的伤势。你怕我知道外面有个世界后,会努力去回想,从而牵动伤口——这点我理解,也很感激你。”
听他这样说后,莫邪征东松了口气。
高飞又说:“外面那个世界,是不是我梦中的世界?”
930章 外面的世界还有一个我?
高飞从昏迷中醒来后,总是会记得以前的某些东西,比方大海,汽车,飞机电视什么的,不管任何季节,大街上都有秀着一双美丽腿的女孩子.
总之,他想到的那些东西,都是楼兰没有的。
可莫邪征东却欺骗他说,那是他在梦中的世界,就像庄子梦到自己变成一只蝴蝶,会在天上翩翩起舞那样。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为了高飞的伤势着想。
不过,任何谎言都存在着破绽,尤其是关系到要想隐瞒整个世界存在。
这个谎言的难度太高,稍微不慎就会露出好多明显的破绽。
其实,高飞以前在和莫邪征东的谈话中,也听出了很多破绽,但他一直没有问,直到今天在听了关于‘奎莫拉’的传说后。
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来弥补谎言的莫邪征东,在高飞问出这个问题后,只能如实回答:“是的,外面那个世界,就是你梦中的世界。对不起,高飞,是我欺骗了你。其实楼兰是处于地下的,与外面那个广阔的世界相比起来,连弹丸之地都算不上。”
高飞没有关注外面的世界会有多大,也不在意莫邪征东欺骗他,只是一字一顿的问道:“那么,我究竟是谁?”
莫邪征东也一字一顿的回答他:“高飞,你就是高飞。”
顿了顿,她又说:“不管是在楼兰,还是在外面的世界,你都是高飞。”
高飞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莫邪征东,愣了很久后才说:“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来这儿?我在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邪征东却摇了摇头:“不行。”
高飞有些激动:“为什么?谎言既然已经揭穿,你还想再隐瞒我?”
话音未落,他就清醒了下来,垂下眼帘:“对不起,我有些太激动了,你想隐瞒我,是怕我会激动,触动脑后的伤势。”
莫邪征东低低的说:“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就好。”
高飞接着又问:“那你告诉我,什么时侯才能告诉我真相?让我回到外面那个世界?”
莫邪征东倒没有隐瞒高飞,想了想说:“还有最少两个月。再过两个月后,你的身体就能基本复原,那时候再治愈你后脑的伤势,就不会发什么意外了。”
“两个月,六十天。”
高飞喃喃的说着,抬头看向了天,眼神里全是期待。
莫邪征东就这样静静的陪着他,没有再说话。
很久后,高飞才说话:“你说,我外面的那些亲朋好友,是不是会特别担心我?毕竟我在这儿已经待了太久了。”
莫邪征东却摇了摇头,很坚定的语气:“不会,他们不会想你。”
高飞愣住:“为什么?难道、难道我在外面那个世界是个大坏人,所有人都会盼着我死吗?”
莫邪征东再次摇头:“不是这意思。”
高飞有些着急:“那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
莫邪征东犹豫了会,才下定决心说道:“因为,在外面那个世界中,还有一个你。”
“外面的世界中,还、还有一个我?这、这……”
高飞有些傻了,他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莫邪征东很快解开了他的疑惑:“你是在外面受伤的,但依着外面的医术,无法治愈你的伤势,唯有在这儿,在楼兰,有我和大祭司联手,才能让你有希望彻底康复!但在你来到这儿时,有个人担心你的失踪,会让你的亲朋好友担心,所以她就扮成了你的样子,替你‘活在’外面那个世界中。”
想到在外界扮演高飞的那个人,莫邪征东眼神中闪过一抹极度的复杂。
她能感觉得到,那个人之所以扮成高飞的样子,在外面‘招摇撞骗’,并不是为了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而是在高飞不在的时侯,替他做一些他本来该做的事情。
所以,莫邪征东没有去找她的麻烦,任由她在那边招摇。
而那个人,也肯定猜到高飞来到了地下楼兰,也知道莫邪征东在关注她——两个人之间,因为高飞形成了一种默契。
她们两个为了一个共同的男人,从敌人变成了盟友。
莫邪征东肯定,等高飞康复后,她们之间的同盟关系就会破裂,接下来仍旧会是敌人。
她们两个,本来是一个先祖的后人,也许会是姐妹,但现在却是仇敌,两千多年的世仇。
让她们俩人感到无奈的是,她们现在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而高飞呢,在楼兰为了莫邪征东能熬过冰火之罚,甘心付出包括生命的一切代价,在外面却和那个人,和高飞却有着她不曾得到的肌肤之亲。
毫无疑问的是,莫邪征东和那个人的关系,因为高飞的存在,会变得更加复杂。
这算什么呢,是上天注定的讽刺?
想到这儿时,莫邪征东的嘴角翘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高飞也真没想到,在外面那个世界中,竟然会有人扮成他的样子‘活着’,这绝对是相当扯淡的事儿,愣了老半天才喃喃的问道:“那个人,是谁?”
莫邪征东转身,看向了敞着门的宫殿,看着那座奎莫拉的雕塑。
高飞慢慢明白了过来,用手捂着后脑勺:“是、是奎莫拉的后人?”
“是的,在外面那个世界替你活着的人,就是奎莫拉,也或者说是凌玉公主的后人,更是那个曾经前来楼兰刺杀我的人,当代安归王。”
莫邪征东轻声回答。
用力闭了下眼睛,高飞又问:“他,就是那个安归王,和我长的很像?”
“不像,一点都不像。”
莫邪征东转身看着高飞,忽然笑了:“最起码,她是女的,而你是男的。”
女扮男装的事儿并不稀奇,但一个女人却能长时间的装成一个男人,并和这个男人的亲朋好友相交却露不出破绽,那只能说明这个女人是个妖孽了。
莫邪征东不想高飞费力去想这些事,就主动说明:“安归王是凌玉公主的后人,最擅长的就是千变万化的本领,就像魔鬼和妖精那样,她想变成谁,就能变成谁,这是一种易容神技。现在外面名扬天下的蜀中变脸之术,相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高飞问道:“不会吧?如果那个女人真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她岂不是可以变成外面那个世界的君主,来号令天下了?”
“她倒是想啊,可办不到!”
莫邪征东冷笑一声,解释道:“千变万化的神技,说起来就是一种魔术,来自魔道中的功夫,虽然神奇不可思议,却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
安归王的千变万化的本事,出自魔道,所以带有了无法磨灭的魔性。
她变成一般人还可以,但要想变成一国君主——别说是一国君主了,就是拥有官僧人,她也无法变幻成的。
按照古代道家、佛门所说,有官身的人,哪怕是品级最低的官员,冥冥之中都会有正神护体,就像古代皇上自称是真龙天子,府衙门口的石狮子在邪魔鬼祟经过时,会有所反应并降伏邪魔那样。
所以,安归王所拥有的千变万化的本领,只能针对一般人,如果她要是强行变幻成官身,魔性就会遭受正神的攻击。
邪不胜正,不管邪魔鬼祟有多厉害,最后落败的必将是正神取得胜利。
“你可以不信这些,因为外界的科学无法解释,但这种现象却是真实存在的。”
讲完安归王为什么不能变幻官身的原因后,莫邪征东最后说:“她永远都不敢那样做,因为她的魔性一旦被正神所击败,也就代表着她肉身会死亡——甚至,外界道行高深的人,也能识破她。但她扮成你嘛,还是没问题的,你只是个一般人罢了。”
“这么神奇,真是不可思议。”
高飞tian了下嘴唇,忽然问道:“那么你知道,她正在替我做什么吗?”
莫邪征东犹豫了下,才说:“正准备替你娶个新娘子。”
“啥?”
高飞眼角抽啊抽的抽了好几下,才吃吃的说:“她、她要替我娶个新娘子?”——
高飞在离开白云观时就知道,那个卖菜大嫂以后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消失的意思,并不是说她死了,而是说她不会再化装成卖菜大嫂那副恶心的模样了……就像她曾经化装成的都市妖艳女郎那样,在引起高飞的注意后,马上就换了一身行头。
她会再变成什么,高飞不是很关心。
他关心的是,那个女的为什么要仇视他,还会害怕他。
当一个人仇视并害怕另外一个人时,只能证明这个人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究竟做过什么对不起高飞的事,所以才在长城上被关注后,马上就装成了卖菜大嫂的样子?
这是高飞回来后,一直在想的问题。
当然了,从白云观回来后,高飞也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管她本来身份是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她是贪狼组织中的人。
高飞确定女人那层身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和贪狼内的驱蛇人是一伙的,而去找老实和尚,也是为了那本黑色封皮的《安归经》。
女人到底是谁,高飞想知道,但更知道要想找到那个女人很难了。
接连两次被他看穿,第三次女人会更加小心。
更主要的是,女人很可能会死在老实和尚手里,只要她想拿到那本《安归经》的话。
她肯定想,所以高飞才觉得她是个活着的死人。
对一个还活着的死人,高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更何况,他当前又遇到了麻烦事:王晨,竟然拒绝和他结婚!
消息是刘小龙传来的,很干脆,也很真实。
刘爷虽然狂放不羁,可在这件事上,他是绝不敢胡说八道的,因为高飞要和王晨在六月初九那天要举行婚礼的事,现在四九城内只要有点头脸的人都知道了。
王晨却拒绝了。
931章 君辱臣死!
高飞要和王晨结婚的消息,高家老爷子亲自散出来的.
王晨却拒绝了。
她哪儿来的胆子,敢违逆高家老爷子的意思。
当然了,当年高老爷子也曾经想撮合高雅和秦紫阳来着,秦妹妹也拒绝了,而且还拒绝的相当干脆,说高雅给她提鞋都不配,就别说是和她结婚了。
那时候高老爷子并没有生气。
原因有两个:第一,秦紫阳那时的身份,可不是王晨这个陈家的干孙女能比得,人家老子秦六甲,乃是华夏军界的一颗新星,前途光明。
最关键的问题是,人家秦紫阳本身就是相当优秀的,而高雅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而已。
第二,当初老爷子在张罗高雅和秦紫阳的这门亲事时,并没有向外界散播。
所以被拒绝了就被拒绝了吧,反正也只是提一嘴巴,最多被知道的人在肚子里说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老高那张老脸那么厚,最多红一下就算了。
可现在不一样啊,老爷子在决定后的当天,就亲自打电话散播出了这个消息,并郑重其事的把婚礼,安排在了他八十大寿那天。
由此可以看出,老爷子是多么看重这次婚礼。
陈破天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高兴的唱起了《沂蒙山小调》,为王晨高兴,觉得她终于修成正果,也证明老高家的人眼光还不错,转了一圈总算是知道他推荐的人优秀了。
所以呢,王晨要和高飞结婚这件事,不但高家极度重视,就连陈家也把这件事当做了头等大事来抓。
可谁能想到,就高、陈两大家族,准备以本次联姻而关系更上一层楼时,最不该出现意外的环节,却出现意外了。
王晨竟然不同意,干脆拒绝了和高飞的婚事!
这怎么可能呢?
当初在陈破天牵线,方小艇婉拒后,瞎子都能从王晨留在凤山开发区的举动中,看出这孩子就是奔着高飞去的。
可高家好不容易转过这条筋来了,她却拧上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可能最上火的就是陈破天了。
据说,老陈摔了他最珍贵的茶壶,那把茶壶可是当年乾隆皇帝用过的,要是放在外面拍卖,怎么着也能卖个几百万,就这样被他一下子摔了,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愤怒。
就在很多人以为,不用高家出马,陈老头就会马上杀到冀南去找王晨兴师问罪时,他老人家却没有这样做,甚至都没有和高家沟通,只是心疼被摔掉的茶壶。
高老爷子那边呢,也一直沉默,仍旧按照原计划,来部署高飞的婚事,仿佛笃定王晨肯定会改变主意,变成好孩子那样。
很多不知情的人都纳闷,其中也包括最先得到消息的刘小龙的老子。
在刘小龙说出他所分析的那些后(其实是王晨告诉他的),老头子才恍然大悟,然后就擦亮眼睛,搬个小板凳准备开始看戏。
看方小艇的戏。
说实在的,京里很多人都不怎么看好方小艇。
一则是她出身贫贱,能够嫁给高健城,纯粹是靠着不要脸——别忘了当年,她可是高健城的学生,而老高同志也是有妇之夫了,结果却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最终休掉了原配,又迎娶了她。
方小艇以卑贱身份嫁入豪门,就像一只草鸡来到凤凰的圈子里,不管她在这个圈子里混得有多么风生水起,可草鸡就是草鸡,永远成不了凤凰,始终会被凤凰们所排斥。
第二个原因呢,则是因为高雅。
方小艇过度宠溺高雅,使他才被人家秦紫阳说成是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渣渣……
所以呢,这次搞清楚王晨拒婚的原因后,很多人都准备看她的好戏。
尽管王晨拒婚的原因,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当初被方小艇婉拒过,但毫无疑问的是,其他原因是没有谁会说出来的。
刘小龙都能知道王晨为什么拒婚,方小艇没理由不知道。
她在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抱着小凯撒看电视。
当时就傻了,过了老半晌,才喃喃的说什么,后生,真特么的可畏啊。、她没想到,昔日那个言听计从的小秘书,会利用她来这一手。
很明显的,王晨拒婚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报复方阿姨当初的婉拒,而是另有目的。
可方阿姨却很不爽,她觉得老爷子把婚礼放在他八十大寿上举行,这已经说明了什么,还有必要让她亲自出马,低眉顺眼的去找王晨说好话?
看出方阿姨傻呆呆的样子后,维尼夫人就很聪明的把小凯撒接了过去,带着出去玩儿了。
他们刚走,高飞就从二楼卧室内走了出来。
高飞现在就住在方小艇刚买的新居中。
高飞最近的表现,让方小艇很满意,因为这家伙很有几分世家子弟的风采,就算是在家里,不管是穿衣还是说话,都是那么绅士:人家从来不像高雅那样,在家里时就穿着大裤衩子、光着膀子趿拉着脱鞋,而是在任何时侯,都穿戴整齐。
刚在卧室内和刘小龙通完电话的高飞,看到方小艇傻坐在那儿,眼睛直勾勾的样子后,就知道她此时心中肯定一番怨气。
当女人有怨气时,不管她是你老婆,还是你老妈,身为男人最好是偷偷的溜走,免得招惹什么无妄之灾。
高飞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蹑手蹑脚的下来楼梯后,从沙发后面偷偷向门口溜去。
眼看已经打开了房门,高飞只需一步就能跨到那个自由天地中时,直勾勾看着电视发呆的方小艇,说话了:“站住。”
高飞强笑了下,扭头问道:“妈,您有事?”
方小艇看也没看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来,坐在这儿。”
“能不能不坐下?”
高飞干咳了声说:“我还有事呢,是肖鱼儿找我,说让我陪她去……”
高飞倒是没有撒谎,他在接到刘小龙电话之前,肖鱼儿给他打电话,说是让他送她去体育馆看某位歌星的演出。
那孩子是个追星族,上次在机场迎接棒子明星金七分时,要不是高飞及时出现,她可能就出事了,所以她老娘就再也不许她去追什么明星了。
不过今晚在体育馆演出的‘春季华夏’演唱会,肖鱼儿特别想去,哀求了她老妈很久,又说要二表哥高飞陪着一起去后,才获得出门的资格。
高飞现在反正闲着也没事做,去看看就看看呗,也就答应她了。
方小艇才不管这些,再次拍了拍身边沙发,淡淡的说:“来,坐在这儿。”
“那我先给鱼儿打个电话,让她稍等。”
高飞无奈,只好拿出手机,先给肖鱼儿打了个电话后,才走了过去。
他没有坐在方小艇身边,而是坐在了她对面沙发上,强笑道:“妈,你怎么了你,脸色这样难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他明知道方小艇脸色难看,是因为王晨拒婚的事儿,但却不能说出来。
“唉。”
方小艇也没理会他这番话,重重叹了口气,才看着他,很郑重的样子:“小飞,你妈我要遭受侮辱了。”
当一个美貌如方小艇这样的妇女,说要被人侮辱时——一般人都会联想到很热情、很龌龊的事儿。
高飞顿时吓了一跳:“妈,你这是说啥话呢?谁敢侮、那个啥了你啊?儿子我不把他揍得让他爹妈认不出来,我就不是高飞!”
“行了,你别给老娘我装了。”
方小艇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你就说,老娘我现在该怎么办吧?是不是真得跑到你未来媳妇那儿,弯腰行礼甚至双膝跪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她大人有大量,看在当今盛世华夏,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维护世界和平的份上,求得她的原谅?”
这番带有无厘头的话,依着方小艇的身份,她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但她现在却说出来了,由此可以证明,当前她有多么的愤怒。
方小艇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高飞当然不能再装傻卖呆,苦笑了声:“妈,事情有你说的这样严重吗?”
方小艇冷冷的说:“这还不算严重,是不是等你老娘我的脑袋磕在地上砰砰响,来个头破血流眼前金星直冒,才算是严重?”
高飞抬手擦了下鼻子,眼珠子乱转着:“妈,那个啥,其实真没你说的那样严重,王晨吧,她也就是想用拒婚的方式,来向世人证明什么……只要你稍微做出点样子,就可以了。”
方小艇冷笑:“哼哼,我稍微做出点样子?我告诉你啊高飞,你老娘我只要主动去了冀南,哪怕是她把我当亲妈供奉着,别人也会说,我方小艇为了高家的面子,为了儿子的未来幸福,不惜低三下四的给王晨当孙子了!”
高飞更正道:“您是女性。”
方小艇大怒,拿起遥控器就要砸高飞,在他连忙举手抱住脑袋时,狠狠的摔在了地毯上,蹭地站起身,左手掐腰指着冀南的方位:“她王晨算什么东西啊?昂?当初要不是我提携她,她能有今天?嚯嚯,现在翅膀硬了,学会踩着我的肩膀上位了,我当初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白眼狼呢!”
高飞点上了一颗烟,默不作声。
在女人撒泼时,不管是十八的还是八十的,男人最明智的办法就是装瞎子,装聋子还得装哑巴,要不然会惹火烧身的。
果然,没有高飞的配合,方小艇骂了半晌有些累了,气咻咻的指着高飞:“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昂?”
噌的一声,高飞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嘴上的烟卷狠狠扔在了案几上,咆哮着说:“特么的,正所谓君辱臣死,王晨还侮辱您老人家,这就是要我死!我和她誓不两立!今晚我就赶去冀南,把那死丫头碎尸万段,给您出气!”
932章 你别欺人太甚!
咆哮完后,高飞挽起袖子就向门口走去.
方小艇呆了下,一把拉住了他:“回来!”
高飞一挣,继续咆哮道:“妈,你放开我,别拉我,您儿子我是说到做到,今晚要把那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碎尸万段,必须的!”
方小艇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别装了,赶紧坐下。”
“妈,您可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我是装的来了。”
高飞脸上的怒气散去,换上了笑嘻嘻的表情,一把搂住了方小艇的肩膀,挨着她坐在了沙发上,左手还不老实的莫上了她左腿。
现在快要五一节了,天气早就暖和了,甚至中午都算得上是炎热了,尽管现在是傍晚时分,方小艇却只穿着一款家居服,两条修长白净有弹性的腿子,就这么赤果果的露着,弹性十足的,丝毫看不出她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倒像是十七八的。
惊觉儿子竟然在自己左腿上乱摩梭后,方小艇心里猛地一沉。
她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以前就知道高雅总是偷看她。
不过方小艇很清楚,儿子偷看她,只是迷恋她,而不是垂涎她。
所以呢,她就装做不知道的样子,心里还沾沾自喜的。
但高雅从没有对她动手动脚的——可高飞,这个26年没见的大儿子,现在却把搂住了她,左手还很娴熟的摩挲着。
方小艇刚才的怒火,腾地消散,开始害怕了起来:小飞他,不会对我有……
下意识的,方小艇猛地抬头看向高飞。
高飞的眼神清澈,就像冰山上的万年积雪那样,没有丝毫的龌龊,反倒是带着一抹明显的调侃意思,登时就明白了:他在耍她玩儿。
方小艇抬手就轻轻抽了高飞一嘴巴,骂道:“滚开,拿开你的鬼爪子!老太婆的豆腐你也敢吃,也不怕别人笑话!”
高飞嘿嘿笑着,故作轻佻的抬手,在方小艇圆润的下巴上莫了一把:“你要是老太婆的话,那么天底下就没有老太婆了。也幸亏咱们母子相认了,要不然我现在看到你,肯定会惊为天人,早就死皮赖脸的追你了。”
说着话的工夫,高飞躲开了方小艇再次抽过来的巴掌,一个旋韶新坐在了沙发上。
高飞所说的这些话,可以说是无礼、肉麻到了极点,但方小艇心里却喜滋滋的,知道儿子这是坐下故意哄她开心呢。
女人吧,哪怕是到了八十岁,听男人夸她漂亮,就算知道这是马屁,是瞎话,可也忍不住会高兴的。
唉,虚荣的女人啊,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给高飞这一胡闹后,方小艇冷静了下来,用衣服下摆遮住了腿子,苦恼的说:“儿子啊,想个办法,看看怎么办才能避免我丢脸?”
高飞沉吟片刻,才摇了摇头:“无解,因为当初是你拒绝的她。你要是不去的话,那就只能我老子去了。”
方小艇当即摇头:“不行,绝不能让你爸去。他要是去了,那我们两口子的面子,才彻底完了。”
高飞试探道:“要不我去?”
“你白塔,不够份量。”
方小艇叹了口气,一脸哀怨的说:“算了,还是老娘我去吧。那个死丫头,早就算准唯有我去才行——罢罢罢,我方小艇英雄一世,为了你的幸福,这次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了。没办法,谁让我是你老娘来着?”
高飞恶狠狠的说:“妈,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你所受的委屈,他日我必定替你百倍讨还回来!结婚后,我哪儿也不让她去了,就让她穿上女仆装,在家里伺候你!”
“你就给我满嘴嚼蛆吧啊!”
方小艇摆了摆手:“我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你好,只要是为你,老娘我做什么都无所谓。赶紧滚蛋吧,不是去陪肖鱼儿看演出吗?记得早点回来,要是来晚了——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得你苦命的老娘咯!”
“妈您寿与天齐,福如东海,海枯石烂你不烂,怎么可以说这种丧气话?儿子走了,保重!当当当,沧沧沧!”
高飞嘴里胡说八道着,踩着京剧的鼓点,就像戏台上出征的大将那样,高举着右手,左手放在屁股上,一溜烟的去了。
看着高飞驾车驶出别墅院子后,方小艇的眼眸中浮上心疼的愧疚,低声呢喃道:“小飞,别怪妈妈心狠,偏袒小雅,因为他真的不如你,你们都是妈妈的儿子,我谁都舍不得的。”
在方小艇默默的对高飞表示歉疚时,高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收敛了。
他倒不没有什么被抛弃的颓丧和愤怒,有得只是留恋。
高飞敏锐的发现,他现在好享受这种生活。
身边有哥们,有红颜,有不成器但老实忠诚的手下,还有一个竭力想待他好的老娘——这些友情、亲情和爱情,是他此前从没有拥有过的。
在他的回忆中,他的世界里只有血腥的阴暗,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的残忍,以及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酷。
他知道,那才是他的世界。
他,根本没有福气来享受当前的这一切,因为从他出生那天开始,肩膀上就担负着某项伟大的使命,和重担。
他很羡慕这个世界,甚至都希望永远都属于这个世界。
但这是不可能的,就像一个女人女扮男装后再像是男人,也无法做男人才会做的那种事一样。
看着道路上好像流星般的车灯,高飞有些发痴,直到被他超过的一辆车,狠狠摁了下喇叭,提醒他‘靠,你刚才差点蹭了哥们呢’时,才从这种浓浓的忧伤中清醒了过来。
随即抬头看着天边的一颗残星,淡淡说道:“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已经存在好几个月了,也该知足了,还是收起那些妄念,好好享受当前的美好吧!”
心静下来后,高飞开始回忆他来到京华后这些天内,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
抛弃在白云观遇到的老道士和杜道长不算,他和方小艇等人在一起的每一次,都是绝对的高飞。
也只能是高飞。
唯有高飞才会有那些反应。
确定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后,高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把车子停向了路边。
路边小超市门口位置上,站着两个穿着时尚的女孩子,其中那个身材有些瘦削的,真是他唯一的表妹肖鱼儿。
而另外那个,身穿一袭黑色束腰连衣裙,外套针织ru白小马甲,脚下踩着一双水晶高跟鞋的女孩子,却是高飞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之一:张暮涵。
在电话中,肖鱼儿可没说会和张暮涵在一起的,要不然高飞绝对不会陪她去看什么演出。
高飞皱眉时,肖鱼儿开门上了车,撒娇的语气:“哥,你怎么才来呢?人家都在这儿等你半个多小时,腿都站酸了,要不是我老娘非得让你陪我去,我早就打车走了。”
说着,张暮涵扭头喊道:“暮涵姐,快上车呀,这年头找个免费司机兼保镖,可是很难的哦。”
砰地关上那边的车门,张暮涵低声说:“哥,不是我要带她来的,是老妈的意思——唉,你懂得。”
其实也不是张暮涵老妈的意思,应该是高家老头和张家老头的意思。
张暮涵因为‘适逢其会’的机会,结交到焦恩佐,陪他去冀南北山集团走马上任,却被高飞狠狠给了个没脸,回京的路上被高飞扔在高速公路这些破事,相信张家,和高家都已经知道了。
高家和张家的关系,不像高家和陈家那样融洽,只能说是一般,尽管张耀明和高雅很铁——但这俩纨绔子弟的关系,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不过,两家之间素来也没什么矛盾,大家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可当张暮涵以焦恩佐‘女朋友’的身份,跑去冀南遇到高飞受挫的事情发生后,张家马上就重视了起来:就算不能和高家结为‘好朋友’,但也不能成为对立方。
张暮涵年少无知,不知道焦恩佐的底细,可张家却知道。
当听说她擅自答应焦恩佐,做人家女朋友,还去冀南给他捧场,在高飞身上受挫这些事后,张家老爷子是勃然大怒!
据说,把他最为珍爱的茶壶都给摔了,那可是乾隆皇帝用过的——捏捏的,也不知道乾隆爷活着时用过多少茶壶。
据说,勃然大怒的张家老爷子,狠狠骂了张耀明半天,又指着张暮涵的鼻子,严令她必须和高飞把当前的误会解开,因为他不能让人说,他和焦恩佐那样的人渣有丝毫关系!
据说,张大小姐当时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杜鹃啼血……可白搭,最终只能按照张家老爷子的意思,通过肖鱼儿,来接近高飞。
张家做出的善意举动,高家是欣然接受。
毕竟多个敌人多堵墙这个简单的道理,大家还是都明白的嘛。
所以呢,借着肖鱼儿要去看演唱会的机会,张暮涵才委屈万分的跟着来了。
张暮涵知道,肖鱼儿上车后,肯定得和高飞解释一下,所以也没跟着上车。
等她关上车门后,张大小姐才莲步轻移上了车子,关上车门后说了一句话:“高飞,请你原谅我此前的无知。”
高飞淡淡的说:“没什么,只要能认识到自己是无知的,弱智的,这就证明还有值得挽救的价值。我这人呢,最大的优点就是,总能善待失足少女。”
失足少女是什么?
基本就是那种因为无知而走上弯路,结果被坏男人骗了感情骗了身子骗了一切,最后醒悟后就知道痛哭流涕,后悔不已的傻冒女青年。
张暮涵的小脸,腾地通红,下意识的就要反唇相讥:你才失足了呢,你们全家都失足了!
不等她张开嘴,高飞就冷笑着说:“怎么,不服气?好啊,不服气那就走人,请帮忙带上车门。”
“你!”
张暮涵双拳猛地攥紧,咬牙切齿的说:“高飞,你别欺人太甚!”
933章 打落牙齿和血吞!
张暮涵知道自己给高飞留下的印象不好,事情好像也真有些怪她,只是她没想到,她张大小姐都抹下脸来给他赔礼道歉了,这厮还不依不饶的.
高飞是高家嫡系不假,高家也很厉害,可她张暮涵也是张家的大小姐呀,张家也是一个很牛的存在,差不了高家多少。
现在,张大小姐表面上诚心诚意的给他道歉了,他凭什么还不依不饶的,说她是失足少女呀?
看到张暮涵要发飙后,肖鱼儿连忙劝解:“暮涵姐,哥,你们别刚一见面就火星撞地球似的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人是欢喜冤家呢。”
年轻男女成为冤家,就有走到一起的意思了,这个词很让人心动,也让人脸红。
张暮涵的脸儿就再次通红,嗔怪道:“鱼儿,你胡说什么呢,鬼才和他是冤家呢!”
肖鱼儿干咳了声,赶紧眨眼间提醒她:“暮涵姐,冷静,冷静,难道你忘了——咳,那个啥,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叫忍字头上一把刀。”
肖鱼儿的话,提醒了张暮涵。
她今天眼巴巴的跟着来,是要给高飞赔礼道歉的,尽管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但这是家里老爷子的意思,为了整个张家的利益,她不能不低头。
再说了,她现在才知道焦恩佐是什么人,也早就后悔了。
说起来,她得感谢人家高飞才对。
当初在冀南,要不是高飞,凭着焦恩佐的狡猾和她的无知,她还真有可能会变成失足少女,到了那个时侯,相信她哭都找不到着调了。
所以,张暮涵只好狠狠瞪了高飞一眼,闭上了嘴巴。
高飞扭头也瞪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现在我才知道,‘胸大无脑’这句话也不是完全正确,其实没有那么大的那个啥的女人,也照样可以没脑子的。”
你可以讥讽一个骄傲的女孩子说她学问低,思想幼稚,甚至可以说她作风不正派,但你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说她那地方一丁点——这是会伤自尊的。
强忍着怒火的张暮涵,再也不管为什么要来的了,就像火山那样,腾地爆发,尖声叫道:“高飞,你说谁那儿小呢!?”
高飞毫不客气,硬邦邦的回答:“就说你了,怎么着?”
张暮涵绝对是气糊涂了,要不然也不会喊道:“放屁,我这儿小,你莫过?”
然后,高飞就做出了让她瞬间石化,让肖鱼儿赶紧闭眼的动作——回手就握住了她那自以为傲的两个东东,动作娴熟的各种揉捏,各种莫,嘴里还念念有词:“看,我没说错吧?不但没有苹果大,最主要的还是没弹性,稍微一压就会成平板,完全可以跑飞机了嘛。”
就像触上三万五的高压电线那样,张暮涵就觉得一股子强电流,从她那俩部位,瞬间蔓延到了每一根神经的末梢,大脑中除了有个声音在狂喊外,就一片空白了:俺被非礼了,俺被非礼了!
“鉴定完毕,送你个忠告,以后坐车千万别再系安全带了,那会影响发育的。唉,可怜的孩子,瞧你傻乎乎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世面,真瞎了张家大小姐这个称号。”
高飞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悲天悯人的神色。
肖鱼儿这时候睁大了眼睛,望着脸色变红变白又变黑的张暮涵,喃喃的说:“大了,这下事情可大了。”
“高飞,你个留氓,我要杀了你!”
张暮涵清醒过来后,尖叫一声腾地就从座椅上蹦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要扑向高飞——砰!
因为张大小姐太过愤怒,已经忘记了现在是在车子里,只要她一蹦起来,脑袋就会撞到车顶,蹦起的速度越快,撞得就越狠。
砰的一声响后,张暮涵眼前金星直冒,身子晃了晃栽倒在了座椅上,竟然昏过去了。
张大小姐的精彩表演,不但震住了肖鱼儿,就连高飞都有些傻了:“啊,不会吧?脾气这样暴躁,脸皮却这样薄,为了躲避尴尬,竟然把自个儿撞昏了,狠人啊。”
肖鱼儿可害怕了,赶紧抱起张暮涵,急急的问道:“哥,她不会……”
“没事,死不了,就是怒气攻心昏过去了,一会儿就会醒来的。”
高飞没事人似的摇头,指着车顶说:“不信的话,你自个儿撞一下试试呢,这车顶又不是铁板,上面还有泡沫呢。”
“我才不试呢,我又不傻。”
肖鱼儿白了高飞一眼,又很认真的说:“哥,这下大了,真大了,你要惨了。”
“怎么大了,又怎么惨了?”
“你莫了暮涵姐的咪……啊,这对女孩子来说,绝对是个致命的耻辱,她醒来后肯定会和你拼命的。”
肖鱼儿歪着下巴,顿了顿又小声说:“要不,趁着她昏过去时,你再莫会儿?反正不莫白不莫,莫了也白莫,总之她要和你拼命的,为什么不多占点便宜呢?”
“莫你个头啊,你当哥是那种轻薄小人吗,昂?”
高飞抬手在肖鱼儿脑袋上打了个爆栗,一脸的正义凛然:“我刚才下手,只是存着学术上的研究心思,你还真以为我稀罕这臭丫头?”
“是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哥,这事大了,真大了,你还是琢磨下该怎么解释吧,要不然……”
肖鱼儿眨巴着眼睛,刚说到这儿,张暮涵幽幽的醒了过来,张嘴刚要叫骂什么,泪水却先哗哗的淌了下来。
“暮涵姐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吧?”
肖鱼儿一脸的欣喜,抬手指着高飞叫道:“哥,你太让我失望了,怎么可以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欺负女孩子呢?哼,以后千万不要跟人说,我们两个认识!”
肖鱼儿边说,边眨巴眼,这是在示意高飞配合下,赶紧给张暮涵道歉,先把这事摆平了再说,这时候低头认错不丢人啊,毕竟刚才占了那么大便宜不是?
高飞却没有配合的意思,嗤笑一声:“切,我就是欺负她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还敢对人说,今晚被我狠狠莫了一番?当然了,她喜欢到处嚷嚷我也管不着。”
好不容易止住泪水的张暮涵,正要破口大骂什么呢,听高飞这样说后又呆了。
是啊,这厮说的没错,就算莫了她的那个啥,可她好意思去告诉别人,说她被非礼了?
她要是嚷出去,有人肯定会问:张家那大小姐是怎么被非礼的?
还会有人说:听说是在高飞的车子里。
吓,她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在街头上,干嘛要上人家车子呢?这不是主动送货上门吗?那还好意思的满世界的嚷嚷!
如果张暮涵只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她当然不会怕这些闲言碎语,差不多会报警,让警方插手调查此事。
可她是张家大小姐啊,不管她有没有被高飞非礼,这事传出去对于她,对于张家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羞辱。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好像叫打落牙齿和血吞。
张暮涵是无知、狂妄了些,智商却不低,很快就想清楚了这点,知道今晚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只能忍气吞声,再也没脸坐在车里了,开门就要下车。
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场,然后再用棉花做一个小人,上面写上高飞的名字,每天用针扎它个千百下!
“哎,暮涵姐,你干嘛去啊,回来!”
看到张暮涵推开车门就跳下去后,肖鱼儿急得就要下车去追,却被高飞喊住:“别管她!”
肖鱼儿真急了:“哥,暮涵姐是和我一起出来的,她现在这状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高飞冷笑:“哼,屁!她会再乖乖回来的。”
肖鱼儿一楞:“啊,不会吧?”
“我数三下,她如果还有点脑子的话,就会回来。”
高飞开始数:“一,二——”
他刚数到二,肖鱼儿就看到已经跑出十几米远的张暮涵,转身又向车子这边走来,眼帘登时浮上钦佩的神色,翘起大拇指:“哥,你真是诸葛亮在世,神人也!”
“她不回来不行,因为她知道她回家后,家里人会问她今晚和我谈了些什么。如果她就这样走了,肯定不敢早回家,单身一人又不敢四处鬼混,所以还是得回来找你。”
高飞解释到一半时,张暮涵已经开门上了车子,肖鱼儿见他还在这儿得意洋洋的说,拼命给他使眼色,可他却像个瞎子那样看不到,把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了。
张暮涵被车外的凉风一吹,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恨恨的看着高飞等他说完后,才咬着牙的说:“姓高的,这次算你赢了……可你要是敢把今晚的事儿说出去,我就是死,也得把你拽上!”
高飞一脸的茫然:“今晚的啥事儿?”
“就是你莫我咪……”
张暮涵脱口说到这儿时,才恍然顿悟了过来,抬手抡起小包,正要和高飞同归于尽时,肖鱼儿及时抱住了她胳膊,好言相劝:“暮涵姐冷静,其实我刚才啥也没看到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眼看闹得也差不多了,高飞也失去了继续让张暮涵蒙羞的兴趣,扭头启动了车子,向体育馆方向而去:“那个啥的演唱会几点开始。”
看张暮涵没有进一步的发飙动作后,肖鱼儿才放心的松开了她胳膊:“八点半,正式开始估计得九点吧。”
“哦,还不是太晚。”
高飞又问:“买好票了没?咱先说好了,我今晚出来就是当车夫的,什么买票、吃爆米花喝冷饮之类的消费,我是一概不理的。”
肖鱼儿嘻嘻笑道:“这个你不用管,我和暮涵姐搞定。哥,听你这样说,很有你被我们两个人包了的嫌疑啊。”
张暮涵说话了,很尖刻:“哼,我就算是去包养一条狗,也不会包他的!”
“张大小姐的口味还真重。”
高飞满脸都是钦佩的神色。
934章 什么叫野蛮粗鲁?
本次春节演唱会是在体育馆举行,听说有几个重量级的歌星会出场,规模超过以往的大,人气爆棚,两万张演出票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卖光了.
据说原价三百,靠后的一些票,现在已经被黄牛党炒到了一千块,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高飞驾车来到体育馆外一公里左右时,路上的车辆,路边的行人就得用‘过江之鲫’来形容了,到处都是举着小旗子等道具的歌迷,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看着路边那些脸上带着激动的歌迷们,听着张暮涵俩人在后面小声议论哪个明星的声音,高飞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些年轻人真是不可思议:那些所谓的明星又不是你亲爹亲妈,挣了钱也不会给你一毛钱,有必要这样捧场吗?
但话又说回来来了,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些疯狂歌迷的出现,不也正侧面反应了当今华夏正值盛世么?
要是搁在民国时期,绝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思去关心那些歌星?
而华夏越是盛世,高飞心底深处的那个目标,就更没有机会实现。
“也许,有些东西是到了该退出去的时侯了,强求不来。”
高飞趁着前面红灯时,有些心烦的点上了一颗烟,刚点燃,就听张暮涵在身后讥讽道:“一看某人就是没素质的,要不然也不会守着女孩子吸烟!”
张暮涵的话音未落,高飞就猛地扭头骂道:“受不了就滚下去,没谁稀罕你跟着!”
张暮涵身子一震,脸儿腾地通红,傻掉了。
就连肖鱼儿,也看出高飞现在很不正常,那张有些扭曲的脸上,透着让她微微心寒的陌生,赶紧把要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垂下了眼帘。
车子里,有了让人压抑的死静。
就在张暮涵泪水又要涌出来时,高飞却歉然的笑了下,落下车窗把烟卷扔了出去,低声说:“对不起,这次是我的不对——我只是、情绪刚才有些低落。”
“没、没事,反正我也习惯了。”
轻轻吸了下鼻子,张暮涵飞快的擦了把泪水,又强装笑颜的和肖鱼儿说起了什么。
刚才高飞那样子,还真把她给吓倒了。
同时,也让她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下。
不是为她自己而疼,而是因为某人眼神里那一闪而逝的绝望,竟然让她生出了一种想把他揽在怀中,好好安慰一下的莫名冲动。
很奇怪,却没道理,也很荒唐,但这种感觉却真实存在着。
“暮涵姐,你别怪我哥啊。”
肖鱼儿看了眼开始启动车子的高飞,轻拍着张暮涵的手背:“他现在心情真的很糟糕,可能你也听说了,老陈家那个干孙女王晨,拒绝了我姥爷亲自定下来的婚事。”
张暮涵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等有机会得认识一下那个王晨了,看她是怎么敢让这家伙吃瘪的。
可能是高飞刚才瞬间的失态,彻底震住了两个大小姐,在下车凭票进入体育馆内后,她们都没有再和他说话。
演唱会的票是张暮涵提供的,位置很好,就在视角光线最好的第三排正中位置。
张大小姐本来就是个喜欢出风头的性子,慢说她喜欢参与这种场合了,就算不喜欢,也得搞几张好票来彰显一下她的与众不同,这是肯定的。
爆米花啊,饮料甚至小瓶啤酒之类的东西,却是由肖鱼儿提供的,买了一大方便袋,高先生倒是真做到了如他所说的那样,就当一被美女包场了的车夫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肖鱼儿在高飞刚坐下就挨着他坐在了他右边。
她右边的座位,却是别人,一对穿着很有品位的小白恋人。
张暮涵走在最后,看了眼肖鱼儿,有心想让她和高飞换下座位,可肖鱼儿却没看到她的暗示,就在那儿低头和高飞说起了什么。
无奈之下,张暮涵只好很勉强的坐在了高飞左边——高飞就冠冕堂皇的坐在俩女孩子中间,让周围几个仍旧单身的哥们,在心里骂了好几句卑鄙无牙,难道不懂得Lang费资源是可耻的吗?
正如肖鱼儿所说的那样,演唱会对外宣称是晚上八点半正式开始,可真正开始时,却已经是九点了。
就这,当正中舞台上的灯光亮起,穿着大红旗袍好像北山集团总部门前礼仪小姐打扮的主持人出现后,现场顿时就掌声雷动,无数的年轻人都在呐喊着,摇晃着手里的小旗子等道具。
“各位亲爱的来宾,大家晚上——好!”
女主持拖长了声音,向大家问好后,双手放在小腹前对家深深鞠了一躬。
现场立马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口哨声。
女主持人感谢了京华歌迷们的热情后,又啰嗦了几分钟的感慨后,才很煽情的介绍了第一位要出场的歌星:大陆某资深老牌女歌星,演唱她的成名曲《我很爱,你口袋里的千》。
音乐声响起,十几个感性打扮的男女舞蹈演员,好像快乐的小麻雀那样,翩然飞上了舞台。
一般来说,像这种高规模的演唱会,那些重量级‘选手’都在后面压轴,第一个出场的,说起来就是‘开胃菜’,不会引起太多注意,所以这位女歌星演唱完毕后,并没有博得太多的掌声。
连广大歌迷都不给面子了,至于对此毫无兴趣的高飞,更是不会捧场,眼神飘忽的随着灯光乱乱转,偶尔也会扫一眼张暮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感觉很尴尬的张暮涵,在演出开始后才松了口气,不过也没心思去欣赏女歌星的歌声,眼睛是看着舞台上,可眼角却总是不时的看一眼高飞。
某一次,她又去偷看高飞时,恰好后者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张暮涵心儿登时狂跳,有种要站起来闪人的冲动,幸好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在心中默念不要再看这个渣渣!
肖鱼儿倒是无所顾忌,一会儿看看高飞,一会儿又弯着身子低声和张暮涵说笑两句,眼里带着明显的恶作剧,看来很满意让她的飞哥坐在俩人中间。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在她说高飞俩人是‘欢喜冤家’时,心里还真有了种奇怪的想法:其实暮涵姐论出身和相貌,可比那个装腔作势的王晨好许多了,如果哥能狠心推掉王晨,那么俩人相处倒是很般配哈。
也正是存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肖鱼儿才故意让高飞坐在了俩人中间。
肖鱼儿的小心思,高飞俩人又怎么看不出,但除了骂她试图‘乱点鸳鸯谱’之外,也不好再说别的了。
几道‘开胃菜’下去后,大餐终于上台了。
随着女主持的兴奋介绍,港台某靠唱棍子出名的男歌星,风扫上台,激昂的音乐旋律,彻底激发了光大歌迷们的热情,无数的口哨声,尖叫‘俺爱你’的声音响起,就像开锅了准备下饺子那样。
张暮涵也被带动了起来,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双手捂在嘴上,欢快的喊道:“某人,阿尔拉我有!”
喊完后,张大小姐才看到高飞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她的‘弱智’的样子。
下意识的,张暮涵缩了下脖子,觉得自己被高飞看轻了:她一杠杠的天之娇女,有必要对一个戏子喊出这种话吗?这不是丢人嘛!
但随后,张暮涵就昂起了雄膛,再次和光大歌迷们高喊起来,还示威性的横了高飞一眼,那意思是说:本小姐就是喊了,就是弱智丢人了,你管得着?
高飞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实在没必要和这种低智商的丫头片子计较什么,就像你再努力,也不可能改变狗儿对那个啥情有独钟那样,何必呢?
严格的说起来,高飞年龄也不大,身处于万千歌迷中,就算是石人也该被现场强烈的疯狂气氛所感染,尤其是身边这俩丫头都投入进去后,他总该认真欣赏一下舞台上那些当红歌星的献艺才对。
可实际上呢,不管是刷棍子的某某,还是卖苹果的俩兄弟,不管他们在台上跳的有多欢快,都无法让他产生共鸣,反而觉得这就是彻底的噪音,烦死了。
拍了拍右边肖鱼儿的胳膊,高飞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后面,意思是说他去后面抽颗烟,等会儿他在过来。
完全沉浸在欢乐中的肖鱼儿,也没多想只是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去忙他的,别干扰她向喜欢的歌星献爱心……
“小痴呆。”
高飞笑着抬上在肖鱼儿脑门上揉了揉,站起身走向过道。
体育馆座位和座位之间的距离,最多也就是半米,高飞要想经过张暮涵身边,势必会蹭着她的膝盖。
高飞也没客气,蹭着人家双膝就走了过去。
他走过去后,张暮涵才从入神中清醒过来,意识到高飞要出去了。
“他这是要去干嘛?”
望着高飞离去的背影,张暮涵忽然有了中很大的失落感,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明明是身边少了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心里却会有这种失落?
这种失落迷雾般的腾起后,张暮涵忽然也觉得这演唱会,一点意思也没有了,刚才觉得还很欣赏的歌星,那天籁之音就像破锣似的那么刺耳。
高飞本想去后面的,不过看到过道中有很多扛着摄影机的娱乐记者堵在那儿,又恰好看到舞台左侧那边有卫生间指示牌后,索性走向了那边。
体育馆的卫生间,就挨着换衣间,休息室等地方,那是在进行体育比赛时,供运动员使用的,临时改为演出现场后,这些地方也就开放了。
高飞来到休息室内,这儿已经有几个人站在窗前吞云吐雾了,看来他们也是犯了烟瘾跑这儿来放松了。
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拿出香烟正要点燃,门又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高飞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恰好和那个女人四目相对,眼神就猛地一亮。
935章 舞台上响起的粗口!
眼看就要五一节了,大街上的女孩子们,早就穿上了能秀出漂亮腿子的各种裙子,这个女人却仍然穿着风衣,大晚上的,还戴着一副茶色眼镜.
黑色的风衣,半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黑色的羊毛衫,下面是黑色的铅笔裤,黑色的平跟皮鞋——总之,她就一身很保守的黑色,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风衣也遮不住的窈窕身材,与鼓囊囊的雄了。
看来这个女人来休息室内,也是想吸烟的。
休息室内其他人,都靠在窗前看外面的演出,没有谁注意到这个女人。
但高飞却看到她了,在女人从口袋中向外掏烟时,眼睛一亮,嘴角翘起了一抹很奇怪的笑容。
可能是意识到有人在注意自己,刚走进休息室的女人,摘下眼镜看向了高飞。
然后,女人先是一呆,随即脸上浮上好像见了鬼似的骇怕,猛地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高飞也没有追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出了休息室。
女人已经不见了。
人山人海的体育馆内,有人要想逃避别人的跟踪,简直是太简单了。
实际上也不简单,假如高飞真想拦住这个女人的话,她绝没机会逃走。
解红颜。
这个打扮低调,在月红之夜消失在冀南黄河岸边,后来又出现在拉斯维加斯的破军美洲分部的‘金色迎宾’的女人,正是二十多年前号称华夏第一美女的解红颜。
解红颜看到高飞在此后转身就跑,倒不是因为怕他,而是因为内疚,很强烈的内疚。
当初在冀南时,解红颜在月红之夜去黄河岸边前,曾经委托人家高飞,替她照顾女儿张雯雯,然后她就离奇是失踪了。
后来高飞才了解到,解红颜原来是某个邪恶组织,用来迎宾的‘七仙女’中的花魁。
而且燕魔姬还曾经信誓旦旦的告诉高飞说,她早晚会成为他的女人。
因为唯有这样,随后神秘失踪的颜红,秦城城才有利用价值。
事实上也果然如此,高飞就曾经在拉斯维加斯的破军美洲分部,看到了解红颜。
那时候,解红颜好像个死人那样,连呼吸和脉象都消失了。
但最后她却又‘活了’过来,与焦恩佐一起跟着某个神秘人逃离了破军分部。
再然后,焦恩佐‘改头换面’的回到了华夏,高飞忙着别的事情,始终没有顾得上解红颜的下落。
高飞却没想到,今晚会在这儿遇到解红颜。
他可不认为解红颜来这儿,就是为了欣慕某个歌星来的,而且打扮的也这样低调,摆明了是为了做某件事。
高飞要想留下解红颜很简单,不过出于某些原因,他没有这样做。
他之关心,这个到目前为止算得上是传奇的女人,今晚来这儿做什么。
说解红颜算是传奇女人,这句话倒是不虚,毕竟她不但是曾经的华夏第一美女,是备受各朝代要诛之而后快的安归教三大宫主之一的东宫公主,本身更是神秘失踪成了某邪恶组织的花魁——如果这样还不算传奇的话,那么天下可没什么传奇了。
解红颜肯定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高飞,见面后转身就逃的行为,也证明了她心虚,更让人感到气愤。
想想也是,她委托人家高飞照顾她女儿,高飞也做到了,结果她却跑去美国装死人吓唬人,还又和焦恩佐狼狈为奸一起逃走,看到高飞后心虚的逃跑了。
让谁,谁不生气?
就算她是被迫的,有苦衷,但在看到‘恩人’后,也该解释一下,她那些不幸的遭遇吧?
不过高飞却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是疑惑:他纳闷解红颜为什么来演出现场,难道这儿有她不惜冒着暴露危险必须要见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肯定不是高飞,要不然她不会逃。
高飞眼里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倚在门框上随意向舞台上看去。
这边距离舞台稍远,而且视角也有些偏,看不到歌星的正面,不过却能看到那些伴舞的。
一个男歌星正在舞台上卖力的表演着,这是一个摇滚歌手,怀里捧着一个贝司,边唱边跳,一头长发乱甩,很热血的样子。
高飞倒是认识这个男歌星,虽然他不关心娱乐,却不代表着他对此一无所知,所以他知道这个男歌星来自香港,是个实力派歌手,演唱风格也很硬,就是动感十足。
别的歌星要是有伴舞人员,基本都是主办方雇佣的临时伴舞者,大部分都是艺校学生,年轻朝气出场价格低,还又敬业,算得上是物美价廉。
不过这个男歌星的伴舞者,却是他从所属演艺公司带来的,标准的‘御用舞者’,很是懂得该怎么配合他的演出,尽最大可能的把气氛烘托了出来。
就像女星喜欢小伙子来伴舞,男星却喜欢姑娘们。
四个身穿特色(特色的意思就是非常开放,有风情)演出服的女孩子,站在男星后面,随着激昂的音乐声,不断做出高难度的动作,很是惹眼。
距离休息室这边最近的那个女孩子,身材是四个人中最好的一个了,就是稍微有些单薄,应该正处于第二次发育期,不过她的舞蹈动作,却是四人中最能体现乐曲的了。
“这小丫头看来很有表演天赋嘛。”
高飞随口说了句时,舞台上那个小丫头做出了转身的动作。
在女孩子转身的瞬间,高飞脸上的不屑表情猛地一僵,霍然明白解红颜为什么要来这儿了。
解红颜来这儿,是为了舞台上这个女孩儿。
这个女孩儿,正是解红颜的女儿,张雯雯。
从去年高飞去美国参加白板和芭芭拉的婚礼,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高飞当初在去美国之前,正在齐鲁师范大学上学的张雯雯,还曾经因为一个姓马的女同学欺负她,拿着刀子要和人家同归于尽。
幸好当时高飞去了,才把这事摆平了,然后安慰了她几句,就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这一忙,就是小半年——高飞就算回到冀南,也没有再去师范大学去见张雯雯,已经完全忽视了她。
但他却没想到,张雯雯竟然会成了一个伴舞演员,而且还是来自香港。
本来在内地上大学的女孩子,现在能出现在舞台上,只能证明她以前就去香港那边发展了。
高飞的希望,是让张雯雯好好读书。
她现在却在伴舞。
这就Lang费了高飞当初的一番苦心。
最最重要的是,张雯雯该行竟然没有告诉他!
就算高飞、秦城城俩人这段时间不在冀南,难道她就不能告诉连雪,老王等人?
肯定是她嘱咐老王等人,不许把她该行的事儿告诉高飞,要不然老王早就说了。
而解红颜今晚出现,就是为了见见女儿。
刚才她在看到高飞后转身就跑,也不派出对高飞失望了:我把女儿托付给你,让你好好照顾她,你就这样给照顾的吗?谁不知道演艺圈内是最脏的!
高飞承认,这半年来他是没有照顾好张雯雯,可问题是,不是他不想照顾,他自己本身就好几次差点一命呜呼了,又怎么能有时间关心张雯雯?
可张雯雯就该自作主张的退学,跑去香港加入演艺圈了?
真是岂有此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监护人!
认出张雯雯竟然在台上跳舞后,高飞登时怒了,伸手就把嘴上的烟卷拿下来,狠狠扔在了地上,向舞台那边走去。
他才不管现场有多少歌迷,才不管如果这时候冲上舞台,会造成歌迷们有多大的愤怒,他就知道绝不许张雯雯再在娱乐圈内混!
就算解红颜现在已经变了,但高飞当初的承诺却没有变!
高飞快步走到舞台前时,演唱会的保安人员察觉出,这个家伙来势汹汹的不善了,立即有两个保安挡住了他,低声喝道:“先生,请……”
俩保安的话还没有说完,高飞一抬手,这俩人就踉跄着退了出去。
高飞脚尖一点,腾身而起,一下子就上了足有一米七八的舞台。
正在卖力歌唱的男星,恰好看向这边,看到有人忽然跳上舞台后,本能的愣了下。
而台下的万千歌迷,大部分还被音乐给陶醉了,只有少数人看到有人上了舞台。
男星看到有人上了舞台后,脸上闪过一抹不快,却没有忘记他的本职工作,仍旧弹着贝司唱歌,热情四射的。
“鹏子,我爱你!”
肖鱼儿和很多这个叫鹏子的歌星粉丝一样,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疯狂摇晃着手里的荧光棒,高喊她有多爱人家时,就看到有人跳上了舞台。
她旁边的张暮涵,忽然惊叫一声:“啊,那不是高飞吗?”
“高飞?啊——那是我、我哥!?”
肖鱼儿这时候也认出跳上台的是高飞了,登时愣住:“他、他上去干嘛?”
接下来高飞做出来的动作,让肖鱼儿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高飞上台后,直接一把就抓主了张雯雯的胳膊。
张雯雯也石化当场。
在刚看到有人推开保安跳上来时,她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刚要后退,却发现这个人,竟然是高飞。
“高、高——”
张雯雯刚吐出这俩字,高飞一把就抓主了她手腕,二话不说就向后台走去。
他能从台上蹦上蹦下的,可张雯雯却没那本事。
本能的,张雯雯就开始挣扎:“高飞,松开我,我在演出呢!”
“演出你骂了个比!”
高飞绝对是被气昏了头脑,守着万千歌迷,对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爆这样野蛮、低下的粗口,绝对是可恨到了极点。
重要的是,高飞这一嗓子的声音本来不矮,身上戴着无线麦克风的男星,这时候恰好赶过来看看咋回事,所以他这句话,让全场的人都听到了。
瞬间,全场歌迷都闭上了嘴巴,男星也停止了歌唱,傻瞪着俩眼看着高飞,唯有音乐声还在坑坑的响着。
936章 骂她是因为看不起她!
像这种高规模的演唱会,主办单位肯定离不开赞助商,而且赞助商的实力弱了也不行.
当然了,京华还是不缺少这种赞助商的,比方皇朝会所。
皇朝会所因为老板的特殊身份,这些年来都是京华的顶级会所,没有之一,只是老板很神秘,很少露面,更是从不离开会所。
不过世间凡事也不是太绝对,就在人们以为皇朝会所老板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会所时,白瓷却在前些日子,颠颠的跑去了冀南,在凤山开发区透了几十个亿。
她的忽然动作,算是震倒了一批人,从那之后,她就像个从天上落到人间的仙女那样,频频出现在大家面前,参加京华贵妇圈、商业等活动。
白瓷的忽然改变,的确让人不解,不过人们却希望她能保持当前的处事态度,毕竟很少有人不愿意和美女打交道,尤其这个美女又是个很有能量的。
很多人都在心里说,从白瓷的精神面貌来看,她好像一朵本来就很美的花儿,被甘露浇灌了那样——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又有了新的男人。
这种怀疑可没有谁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猜测就是了:白瓷的夫家不出来质问,谁敢多管闲事?
再说了,就算白瓷有了新的男人,又有谁规定死了丈夫的女人,不可以交往别的男人?
唯一让很多男人感到不平衡的是,那个有可能存在的男人,不是他们自己。
皇朝会所,就是本次演唱会的赞助商,也是主办方之一。
在演唱会开始后,白瓷就在萧萧的陪同下,来到了体育馆二楼的包间内,与其他几个主办商、赞助商一起欣赏演出。
当看到歌迷满座爆棚后,几个人都是乐的合不拢嘴,这证明他们将会在本次演出中,狠狠捞一把:抛却送人的那些票,售出的票足有一万五千张,按照每张均价三百计算,那么仅仅是门票就是四百五十万。
门票这几百万,算是小钱,还远远不被各大老板看到眼里,他们关注的是现场直播的收视率,以及广告收益等。
根据当前的火爆场面,大家都可以断定,这次是赚大了。
演唱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白瓷正在和某位主办商的夫人低声说笑着什么时,却忽然看到有人跳上了舞台。
“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跳上舞台了?”
看到有人跳上舞台后,白瓷愣了下,随即就看到那个人抓主了一个伴舞者。
噌的一声,白瓷和其他几个主办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其中有人怒声道:“快去让人看看怎么回事!”
以往开演唱会时,也有此类的情况发生,那是歌迷不顾阻拦的跑上台,向偶像示爱啊送花啊要求签字合影啥的。
但这个人明显不是粉丝,因为他没有搭理男星,而是直接拉着伴舞者向后台走。
这是来捣乱的!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捣乱,都得付出必须的代价!
就在白瓷脑子里电闪般划过这个念头时,那个抓着伴舞女孩的家伙,却忽然扭头大喊了声:“演出你骂了个比!”
白瓷登时愣住,失声叫道:“啊,是高飞!?”
高飞回头后,白瓷才看出是他。
那个吩咐人出去处理突发意外的主办商,听白瓷喊出高飞的名字后,下意识的问道:“白老板,你认识那个人?”
何止是认识,他还是俺的那个啥呢。
可是,他怎么会这么鲁莽的上台了?
难道,那个女孩子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到非同一般了?
她是谁?
在感情上,女人无疑是相当自私的,哪怕白瓷也很清楚,她没任何资格去插手高飞的感情问题,但还是有这种反应,不过随即就释然了,苦笑一声对那个人说:“金老板,你应该听说过有人曾经大闹过皇朝会所的事儿吧?”
在金老板等人看来,他们宁愿冒着被万千歌迷用臭鸡蛋砸死的危险,来演出现场捣乱,也不会去闹皇朝会所。
来演出现场捣乱,就算是被歌迷们砸死,也只是他一个人倒霉罢了。
但要是去大闹皇朝会所,不但他自己会送命,还有可能把全部身家都搭进去。
当前这个演唱会,和皇朝会所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白瓷忽然说出这句话后,金老板一楞,额头上腾地冒出了冷汗,来不及说什么,一把就拉住了要出去处理意外的秘书,急吼吼的说道:“快,快去下面通知演唱会安保处,千万不要去干涉那个年轻人!”
秘书愣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金总,您说什么?”
金老板吼着:“我说,让下面的人千万别管这件事,听明白了没有?”
秘书被金老板狰狞的模样给吓的倒退几步,连连点头:“啊,听、听明白了!”
“那就快点去!”
金老板再次吼了一嗓子后,这才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白瓷苦笑道:“白老板,您看这件事……”
长在京华混得,自然要比一般人灵光许多。
在白瓷反问金老板,有没有听说过大闹皇朝会所的人是谁时,金老板就知道跳上舞台的人是谁了:高家正儿八经的嫡系大少,高飞!
高飞在大闹皇朝会所时,那儿可是很多人宁死——也不敢招惹的地方。
可人家高飞就敢,闹得还不赖,完事后,方小艇更是带着他去里面溜达了一圈……结果呢?倒是没有谁站出来指责高飞,不尊重烈士遗孀,反倒是白瓷服软了。
尤其是白瓷忽然跑去冀南给王晨捧场后,聪明人早就从中看出了什么,甚至有人怀疑,高飞就是那个让白老板‘枯木逢春’的家伙。
高先生,对于金老板等人来说,可是个招惹不起的存在,别说他在现场拽着个舞蹈演员了,就算把整个舞台砸了,他好像也得在旁边鼓掌说砸的好。
金老板之所以请示白瓷该怎么办,一方面是因为白老板是大家的头儿,另一方面是因为当前正现场直播呢,高少在台上爆粗口,那形象问题,咋说?
白瓷当然明白金老板的意思,也有些头疼。
萧萧这时候却说话了:“白总,我听说高少的母亲方女士,就是广电总局的领导。”
高飞现场骂人的形象,现在早就随着直播被亿万人民所‘观赏’了,就算方小艇本事再大,也无法更改这个结果。
不过,凡事都得有个处理结果不是?
如果在高飞大闹演唱会骂人后,相关方面再爆出一条比如‘不明男子上台,大骂伴舞演员,原来是因为双方是青梅竹马恋人,女孩却经不起某些诱惑,被某歌星给包养,男子这才勃然大怒’的新闻,相信人们就不会太在意高飞是谁了。
白瓷立即明白了萧萧话中的意思,眼睛一亮:“嗯,有道理,快给我找方女士的联系方式!”——
高飞的那句粗口,不但把万千歌迷给震呆了,还把张雯雯给震傻了、猛地一挣扎,张雯雯尖声叫道:“你闪开,我不要你管!”
高飞冷笑,拽着她就走。
那位演出的男星,可能是想在万千歌迷面前,表现一下他‘英雄救美’的崇尚情节,歌也不唱了,快步上前抬手就要挡高飞:“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我们……”
高飞右手紧攥着张雯雯,冷冷看着那位男星,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滚。”
刚才又蹦又跳出了身汗的男星,瞬间就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窟中,打心眼里冒冷气,觉得高飞就是个魔鬼,只要他再敢说一个字,他就会砰的一声爆炸成千万片那样,赶紧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高飞没有再理他,也不管张雯雯在那儿挣扎,拽着她就走进了后台。
“松开我,松开我呀,高飞,你凭什么要管我,凭什么要骂我?守着那么多人,你是不是疯了!”
来到后台后,张雯雯挣扎的更厉害了,见高飞不理她,情急之下弯腰低头张嘴就咬向了高飞的胳膊。
她才低头张嘴,高飞的耳光就过来了。
啪!
这一巴掌,一下子让张雯雯再次傻掉了:“你、你敢打我?”
在后台,还有很多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以及等待登台的歌星。
不过那些工作人员却没过来,因为他们刚接到大老板们的命令,说绝对不能惹这个年轻人。
至于那些歌星,长年满世界的跑,个个都联的猴精,看到工作人员不动弹后,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再说他们也不认识张雯雯,没必要为她出头的,只是躲在一旁,小声向工作人员询问:这家伙是谁啊,这么牛比轰轰!
高飞右手一振,就把张雯雯摔了出去,摔在了沙发上,这才冷笑道:“打你算什么?你敢再反抗一个试试,我踹不死你我!”
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张雯雯泪水顺着脸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泣不成声的说:“高、高飞,你也太霸道了吧?你算我什么人呀你……”
“我是你的监护人!”
高飞打断她的话,斜着眼的说:“你敢否认?你在上大学时,都是我来管你的。”
对这一点,张雯雯倒是不否认。
因为人家高飞说的没错,在她上了师范学院后,吃喝穿戴外加请同学们吃大餐,可都是高飞提供的,更是为她出头处理了她威胁同学那件事,说是她的监护人一点也没错。
用力吸了下鼻子,张雯雯哭道:“可、可就算你是我的监护人,就算你不满我上舞台,可你也不该守着那么多人,用那种恶心的话骂我,这可是现场直播的,你是在侮辱我母亲!”
高飞走到一张化妆台前,随手把上面那些化妆品拨拉到了地上,抬腿坐在了桌角上,笑的很邪恶的说:“侮辱你母亲?切,你也太高看你那个母亲了!就她那样的贱女人,哪怕是跪在我面前求我侮辱她,老子也没兴趣!我骂她,是因为看不起她。”
937章 那个男人是谁?
在张雯雯眼里,解红颜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张雯雯刚出生不久就没了父亲,这些年来是解红颜一人把她养大,在遇到危险时,还给她找了个靠谱的‘监护人’,宁可自己面对未知危险,也不让她受到伤害。
以前解红颜在的时侯,张雯雯还没有觉得她这么伟大。
等她出事后,张雯雯才知道有母亲的日子是多么幸福,做梦都想解红颜回到身边。
诚然,高飞对张雯雯也不错,可仅仅是不错而已,他身边有沈银冰、有秦城城、有秦紫阳等人,整天为了那些人、那些事在外奔波,有多少时间来陪她?
她是个女孩子,表面坚强内心却脆弱、甚至自卑,她也希望高飞能像照顾沈银冰等人那样照顾她,可她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凭什么和那些人争?
正因为高飞没多少时间来照顾张雯雯,所以她才那么的想她妈妈,可高飞却守着这么多人,说出了这么一番恶毒的话。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张雯雯自己挨揍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她绝不允许有人侮辱她的母亲,高飞也不行!
于是,很有女阿飞气质的张雯雯暴怒了,就像一头母狮那样,腾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嘴里嘶声喊叫着什么,就向高飞扑了过去。
她打不过她,也得和他拼命,她得捍卫自己的母亲。
“雯雯!”
就在这时,一声满带着愧疚、疲倦和悲伤的声音,从后台门外响起。
张雯雯向前扑去的身子,登时僵住,缓缓的转身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女人,就倚在门口,脸色凄苦的望着她:“高飞说得不错,妈妈就是一个——贱女人。”
这个女人,不是张雯雯的老妈解红颜,又是谁?
高飞好像早就知道解红颜会出现,脸上没有一点惊讶之色,只是拿出了一颗烟,刚要去拿火机,一款小巧的火机却出现在了脸前。
火机是被一只精致的小手拿着的,随着吧嗒一声响,蓝色的火苗燃起。
是一个化了淡淡妆的美女,有些狐媚的眼眸里带着甜甜的笑。
“谢谢。”
高飞笑着点了点头,凑到火机前点燃了香烟。
“高少,不客气。”
美女低声道谢后,右手在化妆桌上蹭了下,很聪明的退了回去,只留下迷人的香风,和一张精美的名片。
美女姓甄,叫甄嘉惠,一个很淑女的名字,不过她在圈内的名声不怎么好听,听说被潜规则的不轻——当然了,这是传说,实际上高飞也压根不在意她,只是稍微有些诧异,她为什么来讨好。
看来,有人认出我是谁来了。
高飞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咋回事了,出于礼貌,他收起了甄嘉惠的名片,向她笑着点了点头,不等后者对他绽放出更加甜美的笑容,高飞就已经看向门口了。
自从解红颜失踪后,张雯雯就以为她死了。
现在她却忽然出现在这儿,张雯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呆愣片刻后用力擦了擦眼睛,确定解红颜就站在那儿,泪水正从她脸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张雯雯慢慢走了过去,走的很慢,动作也很僵硬,就像一个提线木偶那样。
她的身体僵硬,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因为看到母亲后的狂喜,而是因为解红颜说的那句话。
她是个贱女人。
这是解红颜自己说的,没有人逼迫,是她自己说她是个那样的女人。
当一个女人在女儿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证明她的确是那样的女人。
张雯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解红颜伟岸的母亲形象,在她心里轰然倒塌的同时,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这个母亲也有很多事瞒着她。
她的失踪,绝不是张雯雯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很可能是她自愿失踪的。
她欺骗了自己的女儿,把张雯雯一个人扔下,寄人篱下。
张雯雯走的很慢,可再慢,也终究能走到门口,走到解红颜面前。
解红颜轻轻吸了下鼻子,慢慢的张开双手,眼神里闪着慈爱的光泽。
无论她是一个多么有故事的女人,她都是一个母亲。
张雯雯,注定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放下的牵挂,不管她当前遭遇什么了变故,在女儿为她而和高飞争执时,她都得站出来。
解红颜张开了双臂,就在她以为要把张雯雯搂在怀中时——张雯雯却推开了她的手,擦着她的肩膀,缓缓的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解红颜举着的双手石化在半空中,脸色一下子变得那样苍白,脚下一个踉跄倚在了门框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突然间被抽走了。
她冒着很大的危险来见女儿,可张雯雯却理都没有理她,就走了出去。
解红颜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但她却没有勇气追出去。
因为她很清楚,女儿现在的心情肯定比她还要难受,就因为她自己承认高飞说的话是对的,她是个那样的女人。
高飞轻轻叹了口气,抬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出了房门。
在经过解红颜的身边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解红颜就像梦呓似的说:“谢谢。”
高飞眉头皱起,淡淡的说:“不用谢,照顾她,是我当场答应你的。”
说完这句话,不等解红颜再说什么,高飞就追向了张雯雯。
在甄嘉惠主动给高飞点烟,留下名片时,一位在宝岛那边有着不小名头的偶像级男星,悄悄凑到她身边低声问道:“甄姐,那个男人是谁?”
年轻男星很早就开始追求甄嘉惠了,这在圈内不是秘密。
不过甄嘉惠却一直没有摆他,甚至连私人联系方式都没有给他,只是和他在皮上面上的敷衍,这在圈内也不是秘密。
这个圈子里,也许本来就没有任何秘密,就像男星在问出这句话时,毫不掩饰语气中酸溜溜的味道。
想想也是,男星是宝岛的当红明星,出道时凭着一曲‘棍法’,就获得了无数歌迷的热捧,属于那种绝对的成功者,他追求甄嘉惠的意思曝光后,很多歌迷都觉得他们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甚至,有很多歌迷都觉得,甄嘉惠配不上他,因为前者的名声不怎么好听。
可甄嘉惠偏偏不摆这位男星,这让他本来就很苦闷了,现在看到她主动讨好高飞,男星身子里那不舒服的男性荷尔蒙,立即迅速膨胀,就像一只公鸡那样,抖擞起了全身的漂亮羽毛,虎视眈眈看着被母鸡讨好的另外一只公鸡。
甄嘉惠当然能听出男性语气中的含义,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后,嫣然笑着低声说:“小杰呀,你远在宝岛那边,不一定听过高飞这个名字吧?”
叫小杰的男星,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不屑:“在大陆,让我知道的人还真没几个。”
甄嘉惠的琼鼻微微一纵。
她唯有在极度讨厌一个人时,才会下意识的有这个细微动作。
可她依旧甜甜的笑着,轻声说:“我保证你肯定听说过,只是你忘记了而已——那,你该知道本次演唱会的主办方之一,京华皇朝会所的老板白瓷夫人吧?”
听甄嘉惠提到白瓷夫人后,小杰这位在公众场合说过他是岛国人后裔的男星,眼神猛地一亮,点头道:“我当然知道白瓷夫人。怎么,这个高飞,是在夫人手下混的小兄弟?”
白瓷夫人可以说是当今华夏大陆上最神秘,最低调,也是最有能量的老板了,而且她相貌身材更叫一个出彩,对小杰这种人来说,她就一站在云端中的仙子!
如果能够获得仙子的青睐,成为她的裙下不二之臣,这绝对是小杰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当然了,他也知道白瓷夫人在华夏的地位,这种话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小杰用力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了,她绝对是华夏最出色的女人!所以我才纳闷,依着夫人的高贵身份,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没素质的手下,这简直是让我吃惊……”
小杰的话还没有说完,甄嘉惠就淡淡的说:“你说错了,高少不是白瓷夫人的手下,他是她的朋友——刚才金总特意打电话跟我说,夫人为了他,好像可以去做任何事。”
小杰一下子呆住。
他做梦都想一亲芳泽却没任何希望的女人,却甘心为高飞去做任何事。
而他,刚才还用很有优越感的眼神去看高飞……小杰不是个傻瓜,很快就从中琢磨出了什么:那个叫高飞的,在华夏绝对是个相当牛比的存在。
接着,他就想到了高飞的姓氏,从中悟出了什么。
再接着,他的冷汗就从额头冒了出来:别看他牛皮哄哄的,其实很清楚他自己就是个戏子,在某些层次圈内的人看来,吊毛都算不上的。刚才他要是有出格表现,高飞要想捏死他,好像比踩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无知!
轻飘飘扫了眼擦冷汗的小杰后,甄嘉惠的小鼻子又皱了下,随即心中黯然长叹:唉,可惜,他也是在敷衍我。不过……
想到这儿后,甄嘉惠眼神一亮,急匆匆向门口走去。
解红颜已经走了,在高飞出去后,她就走了,没人注意,就像没人注意她是怎么来的那样。
演出舞台的后台后面,就是体育馆的后门,有三两个保安看守着。
保安们看到身穿演出服的张雯雯走过来后,也没多问什么,就放行了。
对随后过来的高飞也是这样,反正这种凭票入场的场所,本身就属于只需随意出去不能随便进的,谁还会管人半途退场?
张雯雯出了后门,顺着墙根向西走了几十米后,就依着墙壁缓缓的蹲在了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脸趴在胳膊上,双肩一耸一耸,发出了低低的抽噎声。
高飞走过去,靠在墙上点了一颗烟,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938章 女大十八变!
体育馆内,再次隐隐热烈的掌声,和歌迷们的尖叫声.
虽说高飞的出现打断了演唱会,那句粗口也为广大歌迷们而不齿,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家对自己偶像的热爱,最多也就是会在演唱会结束后,一脸绅士、淑女样子的骂几句某人没素质罢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张雯雯才用力吸了下鼻子,抬起哭花了的小脸,看着高飞恨恨的说:“你是不是很喜欢看别人哭?”
“不喜欢。”
高飞摇了摇头,把早就熄灭了的烟头弹了出去:“其实我更喜欢女孩子笑,或者是撒娇。”
张雯雯再次轻吸了下鼻子,问道:“那你为什么看着我哭,却不管不问?”
高飞说:“刚才我要是劝你,谁敢保证你就不哭了?”
“可你没劝啊。”
“那是因为你不想让人劝。”
高飞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也没有接,随手扣掉了:“好了,哭的也差不多了,你该擦干净脸,去见见她了——她其实应该有苦衷的,你该理解她,没有谁喜欢离开自己女儿,去做一个、一个那样的女人,明白吧?”
张雯雯缓缓抬头,就看到在体育馆后门的那一边,远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很孤单,就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随时都能飘落下来。
张雯雯站了起来,却没有走过去,只是看着高飞:“以后,我不许你那样说她。”
高飞很干脆的说:“行,我可以答应你。”
“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帮她。而且……”
张雯雯眼神开始发亮,轻轻咬了下嘴唇低声说:“而且,我会按照我当初说过的那些去做。”
“你当初说什么了?”
高飞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张雯雯垂下眼帘,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你娶我妈……我、我一辈子都在你们面前,不嫁人……我们、我们一起生活。”
高飞的嘴角,猛地抽啊抽了几下,喃喃的说:“母女共侍一夫?”
张雯雯抬起头,语气坚定的说:“我说到,就能做到!”
“可我做不到,因为那样也太、太邪恶了。”
高飞苦笑着,眼睛却在张雯雯脸上,身上扫来扫去。
张雯雯下意识的,昂首挺胸。
与去年那个干巴巴的柴火妞相比,张雯雯现在有了很大的改变。
女孩子们的改变,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女大十八变。
现在的张雯雯,不愧是当年华夏第一美女的女儿,虽说身材还略显青涩,但却已经出现美人胚子的样了,这要是好好再长上几年,绝对又是一祸国殃民级美女。
而解红颜呢,好像岁月始终奈何不了她,到现在依然保持着花信少妇的神韵,无论是皮肤还是身材,都足以让绝大多数少女所嫉妒。
一个男人,假如能拥有这样一对母女花,上辈子肯定是敲烂了十七八个大木鱼,才修来的福气。
张雯雯此时眼神中的决绝神色,让人毫不怀疑只要高飞答应,她今晚就能做些什么。
“邪恶的,才是美丽的,就像那些有毒的蘑菇一样。”
张雯雯深吸了一口气:“好了,还有一件事。”
高飞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我不上大学了。”
高飞皱起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当初张雯雯最大的梦想,就是上大学,当一个老师。
现在她却说:“我要当歌星,最起码名气要像甄嘉惠那样大——等我成了明星后,才能不用着急结婚。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希望谁来阻止我实现这个梦想,要不然我会让他后悔,你也不行。”
不等高飞说什么,张雯雯就快步走向了解红颜。
“这孩子,真长大了啊。”
高飞望着张雯雯有些瘦削的背影,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时,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从后门中走了出来,正是那个给他名片的甄嘉惠。
“高少,您好,给个面子,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甄嘉惠。”
甄嘉惠走过来,动作优雅的伸出了右手。
她在伸出手时,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因为她担心高飞会拒绝。
高飞有拒绝的实力:他是堂堂的高家嫡系子孙,在很多演艺圈明星眼里高高在上的白瓷夫人,都甘心为他去做什么,更何况她呢?
不过高飞的反应让甄嘉惠松了口气,和她轻轻握了下手就松开,笑道:“面子我给你了,想做什么直接说。”
甄嘉惠扭头看了张雯雯那边,说:“高少,实不相瞒,我是为了那个女孩子来的。其实在后台等着演出时,我就注意到这个叫张雯雯的女孩子了,觉得她的气质,和演出天赋都很出色,所以我觉得,她在演艺圈发展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看到高飞好像在仔细听,甄嘉惠信心大增:“当然了,包括高少您在内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圈子里很脏,存在着许多潜规则。但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让张雯雯遇到这种事——因为,我早就已经决定,要开自己的演艺公司。到时候,张雯雯可以加盟我的公司,我会像保护自己眼睛那样,去保护她不被伤害。高少,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高飞微微一笑:“甄小姐,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圈子,你找我究竟存着什么心思,请当面说,我不想费脑子去猜测。”
“好,那我就直说了。”
甄嘉惠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徐徐的说:“高少,我要创建一个新的演艺公司,人员,资金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但却缺少一座靠山。”
高飞随意惦着手机,似笑非笑的说:“你要我做你的靠山。”
甄嘉惠点头:“是的,没有靠山,是走不远的。”
“我做你的靠山,算是演艺公司的股东。”
“我可以给您一半的股份。”
说出这句话后,甄嘉惠偷偷扫了眼高飞的嘴角,一咬牙:“最多55%,再多,我会舍不得,毕竟资金、人脉和经营都是我去做,高少您只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55%的股份?嗯,你也算大方了。别看你们公司在香港,但只要有我在,仍然没谁敢招惹你。”
高飞笑着,却摇了摇头。
甄嘉惠心里一紧,眉宇间带出厌恶,轻声说:“高少,就这个条件,你还不满意吗?别忘了,你不用投资一分钱,只要公司正常运转,我也不会麻烦你的。”
高飞还没说话,手机又响了,甄嘉惠下意识的看向了他的手机。
手机显示来电,写有白瓷两个字。
她赶紧扭头看向了别处,却竖起了耳朵:金总说白瓷夫人和他关系不菲,看来真是这样。
高飞也没有避讳甄嘉惠,接通了电话懒洋洋的问:“喂,什么事?”
白瓷清晰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我的个小祖宗,你今晚发什么疯呀,在那么多歌迷面前爆粗口,唉,你不知道我是主办方之一啊,假如出什么差错,我可要赔个血本无归,到时候得让你养我一辈子了。”
瞥了眼甄嘉惠,高飞笑道:“你是主办方?那为什么不早点给我送几张贵宾票?”
白瓷在那边嗔怪道:“你高少会稀罕给那些所谓的明星捧场?告诉我,你在意的那个女孩子是谁?是不是想把她收了?别不好意思说呀,别说就是一伴舞的了,就是今晚最大的腕儿,就是那个甄嘉惠,只要你点点头,我今晚也能让她乖乖爬上你的窗……”
“你说的那个甄嘉惠,就在我跟前呢。”
“嘿嘿,这有什么?就是当着她的面,我也敢这样说,不就是个唱歌的么?”
对白瓷的傲气和不屑,高飞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出甄嘉惠身子有些发颤(心里气愤,还又害怕)后,没好气的说:“行了,别显摆你的强大了,你去处理后事,我还有事要做,就这样吧,挂了。”
说完扣掉电话后,高飞装做没事人那样问甄嘉惠:“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深吸了一口气,甄嘉惠说:“你刚才摇头了。”
“哦,我摇头了吗?我忘了。”
高飞拿出香烟,问:“吸烟吗?”
甄嘉惠摇了摇头。
高飞自顾自的叼在了嘴上,甄嘉惠赶紧又递过了火机。
“女孩子,最好是别吸烟,牙齿会发黑的。”
高飞随口说了句,开始说正事:“你准备投资多少钱,来创建这个演艺公司?”
甄嘉惠不知道高飞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这些年我没挣到多少钱,不过我可以在银行贷款,再加上亲朋好友的资助,估计总投资会是五千万——钱虽然不是太多,但也算是一家中型演艺公司了。”
高飞沉吟片刻,才说:“五千万太少了。这样吧,我给你投资两千万,是美元。要做,就做大的,小打小闹的成不了气候。”
甄嘉惠一下子愣住,眼神里冒出惊喜:“两、两千万美金!?”
“是的,就是两千万美金,而且随时可以再投。”
高飞肯定的语气:“我不要55%的股,就占49%吧,毕竟公司运营还得你来做。但演艺公司的冠名权,我得拿到。”
甄嘉惠四处凑才凑了五千万,为了打动高飞,一下就拿出了55%算作靠山的干股,实际上就是白白把这些送出去。
高飞却不占她便宜,不但投资两千万美金,还只要49%的股份。
至于公司的冠名权,这对甄嘉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甄嘉惠犯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演唱会结束后,你可以去冀南找一个人,这是她的联系方式,她叫秦紫阳,我会和她提前打招呼的。具体事情,你和她详谈就是了。”
高飞看向张雯雯那边,淡淡的说:“我不求你能给我带来多少利润,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得照顾好她。如果她受了什么委屈,你会想到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