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处置章嬷嬷
“去把世子叫来,就说本王妃有急事找他商谈!”听完了章嬷嬷添油加醋的描述,沐王妃早已气愤不已。
她本就不甚满意这门亲事,但奈何是皇上亲自赐婚,不容置疑。如今知道了那未来的儿媳妇是如此的大逆不道,连她派去的嬷嬷也被辱骂了,她如何能让这样不懂规矩不知廉耻的女人进王府的大门!
“王妃娘娘,您就别生气了,身子要紧。”一早过来陪王妃说话的秦师师立刻上前两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儿。
看到这丫头如此的贴心,沐王妃不仅感叹。
多好的女孩儿啊,虽然不是出身高门大户,但是起码温柔可爱又孝顺,这样的女子,才配得起自己的儿子嘛!可是她那个冷面儿子,对这丫头一直都冷冰冰的,甚至连多看一眼都嫌多余,那态度让她这个做娘亲的都看不过去了!
“王妃娘娘,既然待会儿师兄要过来,那师师还是先回避一下吧。”说完,小姑娘有些黯然伤神地站了起来。
“回避什么呀,你们是师兄妹,又不是外人!”沐王妃一把将秦师师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宠溺的神情昭然若揭。
秦师师微微红着脸,有些忐忑的说道:“王妃娘娘,这样不妥吧?毕竟男女有别,万一师兄…”
“你放心,有本王妃给你做主,他不敢说半个不字!”
秦师师这才放下心来,专心的替王妃揉捏起肩膀来。
龙隐踏进王妃的寝室时,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红着脸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小师妹。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脸色就更加的暗沉。“母亲找孩儿来有何要事?”
“你先坐下,喝杯茶。这茶是师师亲手泡的,你尝尝,味道很不错呢。”王妃一边招呼儿子入座,一边夸奖着师师的能干。
“王妃娘娘过奖了,这不过是师师…”
不待她把话说完,龙隐便打断了她。“如果母亲是找儿子来喝茶的,抱歉我还有很多公文要处理,不能奉陪!”
那意思很明确,他不想浪费无谓的时间在这里。
秦师师刚才还亮晶晶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所受到的打击还真是不小。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师兄会如此冷淡的对她。他们从小一起在山上生活,一起习武,一起读书识字,这种青梅竹马的情分,不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吗?
为何他越长大越冷漠,甚至看她的眼神还带着一丝的厌恶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会惹来他的不快?
“师兄,你是不是讨厌我?”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龙隐眼睛低垂,都懒得看她一眼。他最讨厌那种动不动就哭的女人,而他也毫不避讳的将这个理由说出了口。“我讨厌麻烦的女人!”
一听到这句话,秦师师的眼泪便被逼了回去,连呼吸都忘记了。
原来,师兄不喜欢娇滴滴的女孩子!想到这里,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如果她不再是娇羞的小女孩,那他是不是就愿意接受她了呢?
看着她脸颊一点点泛红,沐王妃也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好啦,话说开了就好。对了隐儿,为娘找你来,就是要跟你说一件事。今儿个我派章嬷嬷去了一趟太师府,你也知道最近外面谣言四起,为娘也是为了王府的声誉着想,所以才让章嬷嬷去打探一下虚实,顺便教教你那未来太子妃规矩。可没想到,那个叫司徒锦的,居然顶撞章嬷嬷,根本不把为娘放在眼里…”
不等王妃的话说完,龙隐手上的青筋就已经暗暗浮现。
“是啊,世子爷!您是不知道,那位司徒小姐,简直是目中无人,不但不感恩王妃娘娘,还教训了奴才一顿…”
“啊”的一声,章嬷嬷刚才还在绘声绘色的讲述他未来的世子妃是如何如何的品德败坏,如何如何的行为乖张,下一刻便被龙隐一掌扫到门外,摔了个七荤八素。
“隐儿,你这是做什么?”王妃娘娘惊愕好半晌,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一个低下的奴才,居然敢背后议论主子的不是。这点儿惩罚,算是轻的了。”龙隐愤怒的站起身来,眼神冷的吓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章嬷嬷不过是讲述事实而已,那个司徒锦…”
“母亲,孩儿知道您要说什么。但是请您记住,这个妻子是我自己挑选的。如果您不满意,大不了孩儿再另建府邸,绝对不会碍着您。”说完,龙隐也不等王妃回话,便大步离开了这个令他气愤得想要杀人的地方。
沐王妃似乎还没有从他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头晕,整个人差点儿栽倒在软榻上面。
“他…不是皇上指婚…居然…自作主张…”说完这些断断续续的话,沐王妃一口气没喘过来,晕厥了过去。
顿时,屋子里乱成一团。请太医的请太医,捶背的捶背,呼天抢地的好不热闹。
“来人,将章嬷嬷那个狗奴才,给我轰出府去!”龙隐回到自己的暖阁,仍旧气愤难平,立刻下令处置了那个胆敢欺负他女人的老奴才。
影卫们二话不说,就去王妃的院子里,将哀嚎不止的章嬷嬷给拖了出去。
“你…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儿?王妃娘娘救我…唔唔…”接下来的话,被影卫们用一块破布堵在了嘴里。
“这婆子太不知好歹!”影卫甲冷着脸发表自己的观点。
影卫乙点头赞同。“不知死活!”
不知道咱们爷最上心的,就是那未来的世子妃么?居然如此嚣张,欺负到未来主子的头上去,简直是自寻死路!
赶出府去,那是轻的!
“唔唔…”那婆子一边被拖着,一边挣扎着,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有错。
影卫只听命于自己的主人,至于这王府的其他主子,都无法命令他们分毫。“你还是聪明一点儿的好,免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惹怒了主子,就算是王妃娘娘,也保不了你!”
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影卫,头一次好心的开口解释道。
章嬷嬷就这样消失在了沐王府,沐王妃事后来寻她的时候,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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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长安《重生之庶女狠毒》
47 退婚风波
“母亲,为何王府那边还没有动静?”忍了好几天之后,司徒芸再也耐不住性子,匆匆来到周氏的院子。
“是有些奇怪!”屋子里烧了地龙,暖烘烘的。周氏斜躺在软榻上,头上缠着一条帕子,隐隐的散发着药香。“照理说,章嬷嬷是王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她受了气,王妃娘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差错?”司徒芸放下身段与京城中的名门闺秀结交,就是为了将司徒锦的坏名声搞得人尽皆知,好让王府主动提出退婚。如此一来,爹爹便不会再重视这个庶女,而她也可以将司徒锦那个该死的丫头踩在脚下,任意践踏!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王府那边却没有如她所料的那般找上门来,提出退婚或更换新娘子,那她这些日子的虚以委蛇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想到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司徒芸的眼眸瞬间变得可怖起来。
“芸儿别急。就算王府那边没什么动静,也不代表这婚事没有转寰的余地。”周氏一边喝着蜂蜜茶,一边闲淡的说道。
“母亲,可是想到什么法子?”司徒芸听到这个答案,心中的苦闷一扫而光。
周氏脸上看似平静,但眼中流露出的得意,却是掩盖不了的。“既然王府要面子,那不如就由太师府登门谢罪吧。如此以来,既不会得罪了王府,又解决了这门亲事。芸儿觉得如何?”
司徒芸仔细这么一琢磨,觉得周氏这主意甚好。“母亲果然智谋过人!只是爹爹会同意这么做吗?”
想到爹爹近日来对司徒锦的重视,她心里就不舒服。那些宠爱,原本只属于她们姐妹俩的,现在却多了一个司徒锦,她如何能甘心?
“你放心,母亲会想法子说服你爹爹的。毕竟司徒锦的名声不好,又并非嫡出,就算嫁进了王府,王府那边也未必会看重一个庶出之女,给太师府带来多大的利益。退一步讲,就算是要嫁一个闺女去王府,那人选也不可能是二姑娘!”
“母亲高明!”司徒芸笑颜如花,一颗心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只要能让司徒锦不好过,她就感到无比的开心!她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尊贵的地位和爹爹的重视!
兀自兴奋了一阵,司徒芸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母亲,您进门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这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说起这件事,周氏也是纳闷的很。
她早些时候因为忙着府里的事务,所以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最近因为头疼的毛病,也没有将心思放在这子嗣的问题上。如今被司徒芸提起,这才恍然发现,自个儿进府也四月有余。
“可能是还不到时候吧…”周氏刚才还不甚愉悦的脸,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
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子嗣,那么就算是正室,将来必定也不会好过。司徒长风虽然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是出自她的肚皮。万一将来司徒长风从家主的位子上退下来,那她要依靠谁?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周氏这才谨慎起来。
“母亲今日身子不舒爽,请大夫来瞧瞧吧。”司徒芸隐晦的提议。
毕竟周氏是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依靠,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周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夜里,司徒长风果然宿在了周氏的房里。
周氏因为年轻,模样又生得好,司徒长风对她也是眷念一时。除了吴氏那里,去的最多的就是周氏这里了。
“老爷,有句话妾身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周氏假装支支吾吾半天,最终才肯吐露出心里话。
司徒长风刚刚一展雄风,看到心爱的女人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自己怀里,心情自然是舒爽无比。“哦?燕秀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如此遮遮掩掩的。”
周氏沉默了一阵,这才缓缓开口道:“关于二姑娘的那些流言蜚语,不知老爷是如何看待的?虽然流言止于智者,但不知情的猜测恐怕会有损二姑娘的声誉。甚至…王府那边也有所耳闻了,王妃娘娘曾派了个嬷嬷过来提醒,却被二姑娘给得罪了,这…岂不是坐实了二姑娘的那些谣言?老爷,可如何是好?”
周氏是个很懂得讨人喜欢的女人,她嘴里说出的话,无不是在为二姑娘着想,但深究其含义,却处处对司徒锦不利。
司徒长风本对那些流言不甚在意,可听周氏如此一说,心里就有些忐忑起来。王府可不比一般的高门大户,那可是皇室!万一得罪了他们,恐怕他这个太师也就做到头了!想着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这一切,司徒长风忽然变得有些茫然。
“老爷,您没事儿吧?”周氏体贴的关切着。
司徒长风叹了口气,拥紧了怀里的女人。“我没事。这锦儿也是,眼看着就要及笄了,这么会如此糊涂,做出那吃亏不讨好的事来!”
他一半是感到可惜,一半则是带着责怪。
沐王府在皇家的地位,甚至是整个龙国,那都是中流砥柱!老王爷是战场的常胜将军,虎父无犬子,隐世子虽然年纪轻轻,却也有乃父的风范,早已在军中树立起了极高的威望。虽然皇上的赐婚来的有些蹊跷,但能攀上这么一个亲家,对太师府来说,可谓是可遇不可求的恩赐。
眼看着锦儿就要出阁了,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怎么能不急。
“老爷,王府那边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在王府来问罪之前先发制人,先上门去谢罪?”周氏小声的提议。
司徒长风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只要他掌握了先机,也许还有转寰的余地。“夫人此计甚好!真不愧是丞相岳丈最疼爱的女儿!”
周氏脸色微红,假装害羞的将头埋入丈夫的怀里。“夫君又取笑秀儿。”
司徒长风爽朗的大笑,心情大好。“秀儿不愧是我的贤内助,有你掌家,我就安心了。明日一早,你就去王府一趟,记得多备些礼物。所谓礼多人不怪,相信夫人一定能解决好此事的!”
周氏甜甜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可疑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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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江氏归来,各怀鬼胎
周氏难得心情好,一大早就起床梳洗,换上了平日里很少穿的华丽服饰,端庄而正式,看起来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母亲今天真美!”司徒娇小嘴一向很甜,尤其是发生了那件丑事被楚府一再拖延提亲之后,就更加的讨好起主母来。
周氏淡淡的瞥了这庶女一眼,没有苛责但也没有积极的响应,而是转过头去叮嘱了丫鬟们一些是事情,便将前来请安的子女们都打发了出去。
缎儿跟在司徒锦身后,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想到平日里的那些为难,这突然来的改变让她都有些不习惯了。“小姐,夫人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
司徒锦浅浅的扬起嘴角,道:“她赶着出门,怎么会有这个闲工夫跟我计较。”
“啊?夫人要出门?去哪里?”缎儿不解的问道。
司徒锦停住脚步,呼吸着院子里的新鲜空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还没有走几步,司徒雨便从后面追了上来。“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赏梅?呵呵…过了今日,我看你还如何能在府里嚣张!”
司徒雨一向不积口德,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奇怪。
缎儿听出了些话里的意思,小声的在自家小姐的耳边低语。“小姐,难道夫人是要去王府?”
司徒锦给了她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神色依旧保持原状,并没有生气的苗头。“多谢三妹妹关心了。”
司徒雨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便冷哼一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嚷着:“司徒锦,你别得意!等母亲从王府回来,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到时候,你就等着被我踩在脚下吧!”
服侍她的丫鬟都不敢吭声,一个个都闭了嘴,但心里却极其的鄙视。夫人这么做,无非是不想一个庶女爬到自己的头上去。但世间哪有那么无私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自己打算?难道真的是为了两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嫡出小姐?三小姐的想法也太天真了!
“缎儿,咱们回梅园去。”司徒锦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放佛对司徒雨的话一点儿都不在意。
缎儿撅着嘴,在心里替自家小姐抱不平。
走了一段,司徒锦忽然说道:“缎儿,二夫人再过不久就回来了,院子里的丫头可都查过了,是否靠得住?”
听到小姐问话,缎儿便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恭顺的答道:“小姐放心,那些人朱雀都有把柄拿捏着她们,她们不敢乱来的!”
“这个朱雀…”司徒锦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她早就有所准备了。这府里还有哪个人的秘密是她不知道的?这隐世子身边的人,果真没一个是简单的。
朱雀此刻才起床,她在院子里活动活动了筋骨,看到司徒锦踏进洞门,这才欢欢喜喜的迎上去。“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说完,她还不雅的打了个呵欠。
“就你能睡!哪有你这样的奴婢,居然比主子还起得晚!”缎儿有些愤愤不平的抱怨着。但偏偏小姐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更让她觉得不公平了。
“小姐都没有意见,你多什么嘴?你不知道,美容觉是女人漂亮的法宝吗?”朱雀做了个炫耀的姿势。
那张平凡的脸,配上她的动作,真够滑稽的。
缎儿扑哧一声就被逗笑了。“哈哈…朱雀你是太有趣了…哈哈…”
朱雀没有理会缎儿的取笑,忽然变得正经起来。“小姐,夫人一早就去了王府?”
司徒锦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哼,得罪了主子,我看她如何收拾这局面!”朱雀愤愤的说道。
司徒锦自然知道她嘴里的主子是谁,心里忽然生出一丝的感动来。
那个冷如寒冰的男子,似乎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冷酷无情呢。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起,她就隐约有这种感觉。他三番两次的出手相助,还把自己的得力下属派到身边来保护她,这份体贴之情,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冷情之人。但是想到他对付别人的那些手段,她又有些茫然。他为何一再维护自己,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你放心好了,主子是不会让她得逞的!哼,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王府虽然是王妃掌家,但主子的婚姻大事,王妃亦是做不得主的。既然皇上下了圣旨,那就是铁一般的事实,就算是王妃,也是无权更改的!”看到司徒锦有些出神,朱雀便以为她是在为这件事而烦恼,于是突发善心的安慰道。
司徒锦忽然笑了。“朱雀,我并没有为这事担心,你想太多了。”
朱雀有些囧,挠了挠脑袋,便找了个借口去做事了。
沐王府
沐王妃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拜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道:“这位太师夫人,可是司徒长风的继室,丞相府的千金?”
“王妃娘娘真是好记性!正是那位。”管家恭敬的回答。
沐王妃重新再软榻上躺好,若有所思。“看来,她是为了司徒锦的事情而来。”
“那王妃娘娘是见还是不见呢?”管家不敢随意猜测主子的心思,但让客人在外面等着也不太好,总要讨到一个答案好去回复。
沐王妃一只手支着沉重的头饰,吩咐道:“去请她进来吧。记住,别让旁的人看到。”
管家明白了王妃的意思,转身便去带人来了。
龙隐刚处理完一个公文,便见一个黑影晃到自己面前,于是有些不愉。“有什么事?”
“回主子,太师府的周氏来求见王妃了。”那属下跟他的主子一样,同样是冷冰冰的死人脸,说起话来生硬的很。
龙隐干净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去盯着,听听她们都谈了些什么。”
“是!”那黑影应了一声,便消失在他眼前。
龙隐此刻再也没有心思处理公务,心情变得有些烦躁。“该死的,居然还不死心!”
正在此时,门扉处传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接着便是一道娇俏的嗓音。“师兄,我给你送茶来了,可以进来么?”
龙隐眼神一暗,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的影卫。
没听到龙隐的回答,站在门外的秦师师心里有些窃喜。至少,她没有被拒绝,不是吗?想到这里,她便大胆的推开门,端着茶水走了进去。
“谁准许你进来的!”冷厉的声音传过来,吓得她手微微一抖。
继而,秦师师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壮着胆子往他的书桌走去。“师兄,师师见你公务繁茂,担心下人服侍不周,所以…所以就亲自泡了茶,你尝尝看,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不待她话说完,龙隐就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这里是书房,不经过允许,就连王妃都不可以进来。还不退出去!”
面对他的严厉,秦师师不禁又红了眼眶。她本来不想哭的,但是师兄说话实在太过分了,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师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你先喝完这杯茶再处理公文好吗?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秦师师努力将眼泪给逼回去,佯装坚强的说道。
龙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实在是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在与她的交谈之上,便大喝一声,两个黑影立刻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他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两个人均是一身黑衣,神色同样的肃穆。
“将她给我赶出去!”他交待完,便埋首在公文里,不再将精力放在那个泫然欲泣的娇媚美人身上。
秦师师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顾不上许多,便匆匆跑出了书房。一边跑还一边落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惹人心疼了。
见那个麻烦自己离开了,那两个影卫倒是轻松了不少。
“没事的话,就去给太师大人提个醒!如果他再纵容他的夫人亏待本世子的世子妃,就别怪本世子不客气了!”下完最后一道命令,龙隐这才释怀了不少。
那两个影卫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恭敬地闪人了。
另一边,周氏被带到沐王妃的暖阁,见到高贵的王妃娘娘,便笑着上前请安。“臣妇给王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沐王妃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丞相府出身的一品大员夫人,心里便有了计较。“夫人请起,不必多礼。”
周氏见王妃的态度很是和蔼,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最终还是扯到了今日最重要的话题上来。
周氏略带歉意的对王妃娘娘说道:“是妾身管教不力,才让王府也跟着蒙羞,这都是妾身的不是。还望娘娘给几分薄面,原谅妾身这一回。”
她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过是谦虚的说辞,王妃岂有不明白之理。“夫人莫要妄自菲薄,毕竟那些个子女都不是夫人所出,夫人当家的时日尚短,他们不服管教也是常有的事。”
周氏很满意自己所营造出来的效果,便又谦虚了几句,最后将退婚一事隐晦地提了出来。“恕妾身无礼,王妃娘娘也知道那二姑娘是何等的乖张,妾身曾多次劝说,但那孩子太过倔强,根本听不进忠告。为了避免再给王府添麻烦,妾身斗胆,想请王妃娘娘做主,退了这门亲事。妾身也知道这婚事乃皇上的一片好意,但锦儿如此个性,实在是难以担当起世子妃的重任,还望王妃娘娘谅解。”
沐王妃对那个未来的儿媳妇自然也是非常不满意的,虽然周氏也主动提出了退婚的请求,但那毕竟是圣意,不是她可以做主的。“夫人严重了…这婚事乃皇上亲赐,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岂能说退就退?”
“妾身听说这门亲事是世子自己求来的,可有此事?”周氏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打算从另一边下手。
说起这事儿,王妃心里就更加的不舒服了。她的儿子居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订下了自己的婚事,这叫她这个做母亲的颜面何在?
“夫人的意思是…”但是这样羞于启齿的内幕,她是不可能告诉外人的。
周氏自然猜到了一些,但却没有点破。“妾身心想,世子肯定是听信了某些传言,才请皇上做主赐婚。如今外面的风言风语那么多,世子想必是早已后悔了当初的决定了。但碍于颜面,不得已才接受这门亲事。如今太师府主动来退亲,世子也有个台阶可以下,不知道王妃觉得这个主意可好?”
沐王妃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夫人果然是个聪慧的,太师大人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想必是无比的放心。”
周氏谦虚了两句,便不再开口,而是等着王妃的回复。
沐王妃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物,能够在王府里盛宠不衰,自然是有些道理的。“夫人所提之事,本王妃会好好考虑的。至于世子那边,就不是本王妃能够左右的了…”
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无非是传达了两个信息。
第一,她也想退了这门亲事,这一点她们两人是达成了共识。
第二,这事儿有些难度,而且问题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所以还要花费精力去说服他才行。
“那妾身就回去等着娘娘的好消息了。”周氏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放佛已经看到了希望。
沐王妃没有接话,端起养颜的玫瑰茶啜饮起来。
周氏见王妃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知趣的起身告退。临走时,王妃还让丫鬟送上了一些回礼,算是非常客气的了。
周氏刚刚离开,黑衣影卫便回去复命了。
龙隐听完属下的汇报,整张脸就更加的冷了。
“母亲,为何你总是针对她呢?”微微闭眼,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龙隐那犹豫不决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坚定。不管别人如何,这辈子他要的妻子,非司徒锦莫属。如果有人胆敢阻挠他的决定,那么就算是亲生爹娘,他也绝不会屈服!
半夜时分,司徒长风刚在吴氏的房里睡下,便被一阵阴冷的风给惊醒。等到那股怪异的感觉褪去之后,他才发现头顶的架子上,用飞镖插着一封未署名的信件。
小心翼翼的将飞镖拔下来,展开信件浏览了一遍之后,他惊出一身的冷汗。那信上的警告之意,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翌日,周氏心情颇好的用完早膳,便请了大夫过来把脉。听完大夫的诊断之后,她的一颗心更加的安定了。
“夫人的身子没有问题,怀上子嗣那是指日可待!”大夫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无比的安心。
她就说嘛,她的身子可是精心将养着的,怎么可能出问题呢!没有怀上子嗣,肯定是时机不对,等她调养一段日子,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老爷同房,一定可以很快怀上的!她很自信的想着。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等到大夫一走,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笑着上前来道喜。
周氏擦了擦嘴,娇嗔的数落了她们几句,但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自打从王府回来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错。她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看来王妃娘娘也是不满意司徒锦嫁入王府的。这样也好,也省的她浪费口水。有这样一个同盟,就不愁斗不倒司徒锦那个下贱胚子!
正想着呢,今日休沐在家的司徒长风一脸忧郁的走了进来。
“给老爷请安!”屋子里的仆妇们一见到家主,全都规矩的行礼。
周氏反应过来之后,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脸上的笑意更甚。“老爷昨儿个睡得可好?妾身正有好消息要告诉您呢!”
司徒长风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看到周氏明媚的笑容,这才稍微高兴了点儿。“秀儿有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他的眼光扫过她的肚子,以为她所说的好消息,是关于子嗣的。
他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却膝下却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个庶出的。他盼儿子可是盼了好多年,如果周氏的肚子有了消息,那可算得上是最大的惊喜了!
“老爷,妾身要说的是,王府那边的事有眉目了!”周氏兴许是太过兴奋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司徒长风的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而是急着告知他这件让她扬眉吐气的事。
司徒长风一听到王府二字,喜悦之情便被彻底浇灭了。
想起昨晚收到的那封带着警告意味的信件,他的心就不停地打鼓。不仅晚上没睡踏实,就连起床后也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以后不要再去王府了,锦儿的婚事是皇上亲自赐婚,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就别操心她的事了,芸儿和雨儿也不小了,你应该将精力多放在她们俩人身上才是。”
司徒长风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就浇熄了她体内越燃越旺的兴奋之情。“老爷…您在说什么?为何突然有种想法?沐王妃的态度也很明显,锦儿并不得她的喜爱,将来嫁过去,恐怕也会相处的不愉快,倒不如…”
不等她说完,司徒长风就不快的打断她。“我说不要管了就不要管了,计较这么多干什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妾身不敢!”周氏小声的认错,但仍旧心有不甘。“可是老爷,王妃娘娘已经同意取消这门婚事了…”
“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司徒长风不耐烦的吼道:“我叫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皇上决定的事,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妇人可以改变?真是不自量力!”
说完这些气话,司徒长风忽然觉得心情郁闷,便一甩袖子出去了,让周氏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看到家主如此严厉的训斥了夫人,丫鬟婆子们便都低下头去,生怕惹来麻烦。
周氏脸色异常苍白,心里更是无声的哭泣。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爷居然如此对她?昨日还不甚温柔的夸奖她会持家,是个贤内助,今儿个就翻了脸,还对她大吼大叫,这叫她情何以堪?
“夫人,您先消消气儿。这事儿,准是吴氏那个小贱妇挑起的。夫人越是受宠,她心里肯定越是不服气,所以才挑拨离间。夫人莫要伤心,改日寻她一个错处,好好教训一顿就是,可千万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跟随她多年的嬷嬷见到她受了不小的打击,便上前来劝慰道。
周氏冷静了下来,但身子仍旧抖个不停。
她何曾受到过如此严厉的责骂?从小她就一直表现的出色,家里的人全都围着她转,称赞她能干。她的母亲宠着她,嫂嫂们也都恭维她,自家姐妹全都羡慕着她。她那样的一个天之骄女,如今却被自家的夫君给训斥了。
真是可笑之极啊!
周氏眼中渐渐升起泪雾,但却极力忍着,没有让泪珠落下。
她不可以认输,绝对不可以!她的骄傲不容许她认输!司徒锦也好,吴氏也好,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她们不让她好过,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嬷嬷,派人给我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汇报!”
“夫人放心,奴婢早就派人盯着了。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奴婢定会将他们拿个现成。”那嬷嬷一心为周氏着想,自然是不敢马虎的。
周氏听完这些,这才稍稍宽了心。
“小姐,老爷今儿个真奇怪,居然将夫人给骂了一顿。”缎儿从别的丫鬟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司徒锦绘好了最后一片,这才抬起头来。“想必是母亲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爹爹不高兴了吧,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夫人进府以来,一直很得老爷的喜爱呢。”缎儿不解的说道。
司徒锦听了她的疑惑,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就算是得宠又怎么样?只要稍有不合,那些所谓的恩宠,随时都可能冷淡下去。十几年的亲情都可以付之东流,更何况是新婚。”
缎儿有些惊讶她的一番说辞,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老爷的妻妾不少,为了争宠可谓手段百出。男人本来就是喜新厌旧,对新鲜的事务可能会比较感兴趣,但一旦过来新鲜劲儿,便又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去。新人虽然好,但难保不会有腻的一天。
从老爷在各妻妾中周旋的身影可知,恩宠一说全都是见鬼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太师府上上下下都忙着准备过年所需,处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氛。
司徒锦今儿个穿了件水红色缎子的棉袄,手里捧着个暖炉,外面套了件厚重的毛披风,一早就在门口等候着了。
年关将近,江氏也该回来了。
“小姐,要不先去屋子里候着吧。这儿正是风口,冻坏了身子可就麻烦了。”缎儿脸蛋冻得微红,还在为自家小姐着想。
司徒锦将暖炉递给她,笑道:“二夫人今日回府,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偷懒?再等一下,应该很快回来了…”
司徒家的祠堂距离这里不过个把时辰的路程,算一算应该是快到了。
缎儿见她如此坚持,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乖乖的站在一旁默默地守着。不一会儿,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缎儿伸出头去打量了一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小姐,小姐,接二夫人的马车到了!”
司徒锦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刻有司徒府的马车缓缓驶来。
等到马车稳稳停在她们面前,缎儿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朗声询问道:“可是二夫人回府了?”
赶车的汉子听到询问,便挑起车帘子,恭敬地说道:“二夫人,到了。”
接着,一双细白的手率先伸了出来,江氏身边服侍的丫头探出个头来。然后转过身去,小心翼翼的将江氏搀扶了出来。
司徒锦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上前亲自去搀扶。“娘亲,您总算是回来了,叫女儿想的好苦!”
这带着撒娇意味的话语,让江氏心中倍感温暖。
在祖宗祠堂的这些日子,每日过得清苦。但只要一想到还有女儿的牵挂,她就变得异常的坚定,丝毫不觉得苦了。
“锦儿也瘦了…”江氏握着女儿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闻讯赶来的丫鬟婆子看到江氏进门来,立马送上一个暖炉,还有司徒长风专门为她准备的狐狸毛披风。“二夫人一路辛苦了,奴婢们早已准备好了香汤和膳食。”
江氏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的礼遇,一时竟然还有些不适应。好在有司徒锦在,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淡淡的吩咐道:“沐浴更衣还是暂且等一等吧,我还是先去见过老爷和夫人。锦儿也一起去吧?”
接到母亲求助的眼神,司徒锦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好,女儿这就陪着娘亲去拜见父亲和母亲!”
有了女儿这个坚实的后盾,江氏不再感到惶恐。
经过前几日大夫的诊断,她已经确定自己怀有了身子。只不过这个消息,她不知道如何告知司徒长风。肚子里的胎儿已经三个月了,也还算稳定。所以这一次回来,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府里牢牢站稳脚跟了。
她离开的这段日子,府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她的女儿受了不少的罪,所以她不能再继续软弱下去,重复以前那样无欲无求的生活。她必须为女儿,为她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谋划一个好的将来。
母女二人相约来到主母的院子,那里早已聚集了很多人。
司徒长风的妻妾及子女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开心的事情。瞧他们笑得那样开心,司徒锦顿时觉得很不是个滋味。
“哎哟,江姐姐回来了!”吴氏倒是个眼尖的,第一个发现了她们母女的存在。
江氏含着浅笑上前,款款的下拜。“江氏见过老爷、夫人!”
司徒长风脸上露出几分异样的神色,当看到江氏愈发丰满的身子时,嘴角的笑意更盛。“你回来了。”
简短的四个字,却让人觉得温馨无比。
周氏的脸色沉了沉,但马上换上了一脸的和蔼。“此次去主持祭祀,辛苦你了。”
江氏诚惶诚恐的福了福身,道:“能够为主母分忧,是妾身的福气,妾身不敢言苦。”
司徒长风赞许的点头,觉得这江氏越来越大家风范了。比起当初那个软弱的女子来,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站着做什么,还不给二夫人搬张软椅来。”
周氏屋子里的仆妇们听到这个吩咐,有些不情愿地为江氏搬来一把椅子,又在上面垫了一个软垫子,这才扶着她入座。
司徒锦并没有跟自家姐妹坐到一起,而是在江氏身后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二小姐母女俩感情真好,真让奴家羡慕。”吴氏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两个地位越来越高的女人,心里愤愤不平,说起话来也是夹枪带棒的。
周氏故意忽略了她的无礼,只顾着跟司徒芸姐妹俩闲聊着。
江氏二人早已成了她的心头刺,欲除之而后快,多一个帮手也省去了她许多的麻烦。所以她们要斗,那就让她们斗去吧,她不介意做那黄雀。
面对吴氏的挑衅,江氏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温柔的浅笑着在司徒长风的注视下,娇羞的将自己怀了身子,并且有了三个月的事情透露了出来。
原本江氏的声音很小,说的话只够司徒长风一个人听见。但司徒长风听到这个喜讯,便高兴地得意忘形,大声的叫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了?”
江氏害羞的点点头,承认了。
屋子里原本各自闲聊着的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接着无数道凌厉的眼光射到江氏的身上,似乎想要将她的身子瞪出个洞来。
但司徒长风却爽朗的大笑着,兴奋异常。“哈哈…老天有眼,老夫又要有儿子了!”
一说起这儿子,不少的女人的神色开始变得扭曲。
尤其是周氏,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子嗣的。如今江氏居然在她嫁进门之后,先于自己有了身子,这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司徒锦看着周围那些人的反应,心中冷笑不断。
等着瞧吧,她们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司徒长风这会儿哪里还会留意别人的举动,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江氏肚子里的那块肉,顾不得江氏反对,他走过去将江氏一把抱起,径直朝着她的院子去了。
身后,无数的怨恨目光随着江氏而去,唯独司徒锦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翌日
司徒锦坐在江氏的床边,母女俩低声细语地说这话,时不时还伴随着欢愉的笑声传出来,可见这屋子内的气氛是如何的温馨。
沉默了半刻,江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带笑的眉眼开始变得凝重起来。“锦儿…娘这一次怀胎,总觉得心神不宁。那些人原本就与我不对付,肯定是不希望我生下儿子的…这可如何是好?”
司徒锦倒是很冷静,反过来安慰江氏道:“娘亲莫慌,这府里还有爹爹在呢。”
想到司徒长风,江氏的脸色稍微好了些。自从知晓她有了身子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要抽空过来她这里坐坐。对这个孩子的重视,溢于言表。
可是就算再单纯,她也是知道的,这后院里的争宠从未停息过,司徒长风就算再重视她,也不可能整天守在她的身边。更何况,这肚子才三个月大,离生产还有七个月的漫长过程,在这段期间,难保就不会发生意外。
看着她惶惶不安的模样,司徒锦便笑着拉起江氏的手,道:“娘亲,您别忘了,还有女儿在呢。无论如何,女儿都不会让弟弟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弟弟,说不定是个妹妹呢?”江氏感受到女儿的关怀,心情平复了不少。
“当然是弟弟了!”司徒锦肯定的说道。“爹爹还没有嫡子,所以娘亲这一次怀的,肯定是儿子!”
江氏见女儿如此肯定的模样,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你这张嘴啊,就是甜!”
“女儿可从不会说谎。”就算生的不是女儿,她也有办法弄一个男婴回来。
反正这家里她在乎的就江氏一人,其余的人全都不在她关心之列。为了她们母女的将来,她就算是化为恶魔也是在所不惜的!
两人正说笑着,忽然丫鬟进来禀报,说老爷过来了。
司徒锦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换上了淡然的表情。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永远都无法笑出来。
“锦儿见过爹爹!”她低眉顺眼的行礼。
“起来吧…”司徒长风打量了这个安静的女儿一眼,便将注意力转到了江氏的身上。“今儿个可有不舒服?早膳用过了吗?还需要些什么就尽管开口…”
一连串的问候,让江氏受宠若惊,一张脸顿时红了个透。即使年纪已经不轻了,但这娇羞的模样却分外的吸引人。“妾身一切都好,劳老爷挂念了…”
司徒长风虽然四十有余,但也不过是个正常的男人,见到江氏这副模样,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的动容。“你现在是有了身子的人,要求一些好的也是应该的。”
长辈们说话,司徒锦自然插不上话,于是安静的在一旁站着。
忽然眼前一个人影晃过,一个丫鬟端着一盅冒着热气的鸡汤进来了。那香气四溢的味道,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增。
司徒锦打量着眼前这个丫鬟,一眼就认出了是主母周氏身边的春芽。
不经意的扯了扯嘴角,司徒锦心想周氏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打算动手了。
“奴婢给老爷、二夫人请安!”春芽倒是个懂事的,很规矩的跪拜。
江氏闻到那股香味,食欲也被勾起。早膳的时候,她只吃了一些糕点,这会儿忽然觉得有些饥饿起来。“好香…”
春芽见她主动提起,便上前一步,恭敬地将鸡汤奉上。“二夫人,这鸡汤是用上好的乌鸡加一些名贵的药材炖制而成的。夫人念着二夫人怀着身子,特意嘱咐厨房准备的。二夫人趁热喝了吧!”
一听说是周氏派人准备的,司徒长风眼中便露出赞许。“回去跟夫人说,她有心了。”
春芽高兴地应了,将鸡汤送到了江氏的面前。
江氏正要去接,却被司徒锦抢了先。“娘亲,小心烫,还是女儿来喂您吧?”
看着女儿如此的懂事,司徒长风和江氏都感到很欣慰。春芽先是一愣,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将汤碗递给了司徒锦。
司徒锦知道这鸡汤里不可能下毒,因为周氏不是个蠢笨之人,敢当着家主的面,送给江氏一碗有毒的汤。
用汤匙搅拌了几下,司徒锦刚舀了一勺准备喂给江氏,忽然又放下来。“娘亲,女儿想起来了,您刚才吃了一些芝麻糕,现在不宜用这鸡汤。”
司徒长风见她如此说,不解的问道:“这是何道理?”
“爹爹有所不知,据医术上记载,有些食物是相生相克的,如果不注意,可能连命丢了都不知道是何缘故呢!”
一听到可能会有性命之危,江氏的食欲就迅速的消亡了。“老爷,妾身也听过一些这类的传闻,不如…不如请府医过来一趟,也好让妾身安心…”
司徒长风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这对母女,最终考虑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已将府医叫了过来。
那府医是个清瘦的老者,在听了司徒长风的叙述之后,脸色有些凝重的点头。“恕老夫直言,这鸡汤和芝麻同食,的确大大的不妥!”
“哦?会有何伤害?”司徒长风也变得紧张起来。
“鸡肉本与芝麻相克,鸡汤又是鸡肉浓缩的精华,如果放在一起食用,轻者中毒,严重的会丧命!”医者父母心,他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江氏听了这话,差点儿没晕过去。
她刚才还一心想着那美味的鸡汤,想要解解馋呢,如果不是司徒锦机灵,她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呜呜…老爷,妾身…这恐怕是有人不想我生下孩子啊,呜呜…”
看着江氏哭的可怜兮兮的,司徒长风也是甚为恼火。“好你个周氏,居然如此歹毒!”
说着,就要去周氏那里,找她算账。
司徒锦却上前一步,将他拦下,拉着她的衣袖不放。“爹爹,请听女儿一言再做定夺!”
司徒长风虽然饱含怒气,但也不是个糊涂人,便耐着性子道:“你且说说。”
“爹爹,女儿认为,这些微不足道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什么。关键是找出那个将娘亲饮食习惯透露出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就算这鸡汤是母亲要人准备的,也是一片好意,亦或是巧合而已…爹爹就这样冲过去,女儿唯恐伤了你们夫妻感情…还望爹爹三思!”
司徒锦说的句句在理,就连司徒长风也不得不对这个女儿刮目相看了。
司徒长风沉默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缓缓地道:“将这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给我叫进来!”
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春芽见到这阵仗,暗暗流冷汗。
她没料到二小姐竟然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还识穿了这个阴谋,顿时觉得一阵恶寒。如果查到那个出卖自己主子的人,那么就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去。想到这层关系,她的身子不禁有些微微发抖。
这不是她第一次帮着夫人做事,但却是第一次被当场抓住。
“春芽,你这是怎么了?大冬天的,怎么热成这样?”司徒锦看到她心虚的模样,心里一阵冷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有胆子做坏事,就要有承担的勇气!
春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尴尬的道:“可能…可能是刚才一路小跑,身子有些发热…”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端着一碗珍贵的鸡汤,还要健步如飞!”司徒锦讽刺的说道。
司徒长风似乎也发现了这丫鬟的不对劲,但却没有出声,而是默默地观察着。
等到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到齐了,司徒长风这才开口道:“你们胆子真是够大的!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干出如此勾当,活得不耐烦了吧!”
如此严厉的话,让一众仆妇都胆战心惊起来。
不少的丫鬟婆子都低下了头,似乎在害怕。她们之中不少的人都收过别人的好处,若是追究起来,她们恐怕都逃不过去。
司徒长风看到她们的反应,原本还有些质疑,现在看来那都是事实了。
“好你们这些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吃府里的,住府里的,一个个都忘恩负义,居然敢背着自己的主子,做那些腌臜的事情。识相的,就给我站出来主动承认。若是被查出来,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一听到要剥皮,有些胆小的便沉不住气了,争先恐后承认了自己的罪,生怕是那个被人供出来的。
什么偷主子的东西拿出去变卖的,有背地里说主子坏话的,私下偷懒耍滑的,还有给别的主子打探消息的,全都抖了出来。稍微有些胆量的,还在死撑着,不肯轻易的认罪。
司徒长风真没有想到,这么一恐吓,居然冒出这么多刁奴,心里那个气啊!
“爹爹,看来这些人是不能留了。娘亲现在怀的可是司徒府的嫡子,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司徒锦无非是想火上浇油,将这些狗腿子全都赶出江氏的院子,免得留下什么祸患。
司徒长风也赞叹的点头,这些人无论如何是不能再用了。“先把那个可恶的恶奴给我揪出来,其余的人全部发卖了,一个不留!”
江氏听了这话,这才安心了一些。
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其他几房的眼线。留着她们,无疑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出卖了,还是趁这个机会打发了好。
司徒锦走到司徒长风的身边,淡然的道:“爹爹,要想揪出那个吃里扒外的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大家将自己的行踪报上来,并且至少有一人作证,那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换句话说,单独行动的,嫌疑最大。
司徒长风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点头同意了。
经过一番排查,有两个丫鬟嫌疑最大。一个,是负责打扫江氏屋子的梅云,另一个就是负责膳食的梅香。
这两个丫头平日里都很乖巧,话也不多,看起来挺老实的。江氏怎么也想不到,这奸细就出在她们二人中间。
“你们…我自认为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为何你们要帮着别人来害我?”江氏神色看起来十分的忧郁,她从未提放过任何人,但没想到她的善良却成为了别人利用的利器。
司徒长风冷凝着脸色,对跪在面前的两个丫头厉声问道:“说,是谁将二夫人的食谱透露出去的!如果乖乖的承认,我还可以赏你们一个全尸!”
两个丫头咬着牙,跪伏在地上,沉默不语。
梅云的一颗心跳得厉害,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但她找不到人为自己作证,而且就算是有人证,他也不一定会为了自己站出来。
想到自己就要这样冤死,她的眼泪便开始滴落。
司徒锦看着这个泪流不止的丫头,心里忽然就有了定夺。“爹爹,女儿知道是谁了。”
司徒长风哦了一声,不解的看向她。
司徒锦走到梅云的身边,低声说道:“是你吧,梅云?”
梅云惊愕的抬起头,不断地摇头。“不是,二小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情急之下,连自个儿的称呼都忘了。而一旁的梅香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嘴角也泛出些窃喜的笑意。
不过司徒锦却没有大声的斥责梅云,反而向司徒长风确认道:“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就是她,梅香!”
梅香刚才还一脸的窃喜,这会儿倒是笑不出来了。
“二小姐,您可别乱说。奴婢…奴婢怎么可能害二夫人!”梅香狡辩着,不肯承认。
司徒锦淡淡的笑着,慢慢的靠近她。“我刚才指认梅云的时候,你似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你敢说没有?”
“奴婢…奴婢…”梅香心里一急,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之所以故意指认梅云,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你,没想到你定力这么差,居然不打自招了!梅香啊梅香,我娘亲是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害她?如果娘亲真的被毒死了,你的良心会安宁吗?”
梅香越是心急,就越是说不出话来。她这样的反应,在司徒长风看来,就足以构成事实了。“说,你到底在帮谁暗中传递消息?”
司徒长风的脾气,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很。一旦他动怒了,那准没什么好事。梅香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狂怒,想要否认也是不可能了。于是乖乖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你说,是王姨娘向你打听二夫人的食谱的?”司徒锦对于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这鸡汤是周氏送来的,怎么又扯到王氏身上去了呢?这其中,难道还有别的猫腻?
王氏被请到厅堂的时候,还一头的雾水。
“王氏,你可有私下打听江氏的生活习惯?”司徒长风见到她走近便迫不及待的质问起来。
对于他的突然发难,王氏几乎是条件发射的反驳道:“老爷,您这是打哪儿听来的谣言,妾身没事儿打探别人的私事做什么!”
“你还敢狡辩!梅香可是什么都承认了,你还敢说你没有!”起初,他还是不太相信王氏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现在瞧了她的态度,他就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了。
王氏平日就瞧不起小门小户出身的其他妾室,自以为娘家人在京城为官,自个儿的身份就高人一等,经常目中无人妄自为尊。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了,但她居然想要谋害他的子嗣,他就无法容忍了。
王氏听到梅香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的就掩盖了过去。“老爷,您居然听信一个下贱丫头的话,也不相信妾身?”
“王氏,你太让我失望了!”想到娇儿的无状行为,想到王氏欲加害江氏,他就忍不住对她厌恶起来。
王氏还是头一次被司徒长风这般对待,心里自然不好受。但接受了上次的教训,她如今变得格外谨慎,不敢有半分差错。“老爷,妾身这也是关心江姐姐的身子。毕竟她现在怀着老爷的子嗣,妾身打听她的生活习惯,也是想替老爷分忧啊…”
司徒长风冷哼一声,对于她的说辞没有半分的信任。“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居然还操心别人的事!”
“老爷,您怎么能如此说话?妾身…妾身也是为老爷的骨肉着想啊!江姐姐身子弱,不补补怎么行?难道妾身关心她的身子也有错了?”王氏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还是一个劲儿的辩解着。
她原本是打算想办法打掉江氏肚子里的胎儿的,可这计划还没有来的及实施呢!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司徒长风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司徒锦在一旁看着,觉得此事实在太过蹊跷。看王氏的态度,似乎并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爹爹先别动怒,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锦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好歹,江氏是你的生母,这件事交给你办作为妥当!”说完,司徒长风便甩着衣袖离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一脸委屈的王氏和冷静自持的司徒锦的时候,司徒锦忽然发话了。“姨娘,恐怕您还不知道爹爹为何如此生气吧?”
不待王氏回话,她又继续说道:“早上夫人给娘亲送去一碗鸡汤,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可是娘亲差点儿就中毒,原因就是早膳的时候,她吃了些芝麻糕。那芝麻加鸡肉,可是致命的毒,难道姨娘一点儿都不知情?”
王氏听完司徒锦的叙述,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司徒长风会发那么大的火!她的某些举动,似乎成为了别人利用的挡箭牌。
“看来,姨娘是真的不知情了…”司徒锦淡淡的道。
“我…我真的没有想害死你娘…”她坦白道。
“没有想过害死我娘,但却打起了她肚子的主意,我没猜错吧?王姨娘…”司徒锦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王氏,不容她反驳。
“我的确有想过!难道想想也犯法吗?”王氏嘴硬道。
“想想是不犯法,但却给了别人机会下手。姨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出是谁在背后搞鬼了吧?”为了娘亲能够平安诞下孩子,司徒锦不得不想法子让这院子里的女人相互牵制。
“五妹妹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吧?其实要想让楚公子上门提亲,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放出长线,准备引诱对方上钩。
听她提到女儿的婚事,王氏微微心动。
但王氏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不会轻易的上当。“二小姐真的有办法?”
司徒锦挑了挑眉,道:“姨娘应该知道,再过不久我就要出阁了吧?我未来的夫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她的话点到即止,没有说破。但是她相信以王氏的聪明,肯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的。
果然,王氏听了这话,顿时又放下了几分戒备。“二小姐这是打算跟我谈交易了?”
“不愧是王氏家族的女子,姨娘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司徒锦一边称赞一边提出自己的条件。“我娘亲虽然是府里的夫人,但却四处受敌。只要姨娘不再动什么歪心思,锦儿必定会将五妹妹的婚事放在心上。”
“此话当真?”王氏再一次确认道。
“司徒锦说一不二,如果食言,便如这串珠子。”说着,她将脖子上的珠链撤下,瞬间珠子脱离细线,叮叮咚咚地散落一地。
王氏见她毁了那上好的珍珠项链,不由得相信了。
“更何况,姨娘没有儿子,将来也要寻一个依靠不是?姨娘,您说呢?”司徒锦继续点出她的弱势。
这太师府里,除了吴氏和李氏的地位比她低,江氏和周氏的身份自不用说。但吴姨娘好歹有个儿子傍身,虽说是庶出的,但总算是个依靠。而她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还是个被老爷嫌弃的女儿,将来人老珠黄了,还能靠谁?
想到晚年的凄惨景象,王氏不由得认真考虑起与司徒锦合作的事情来。
眼前这个二姑娘,似乎与先前有些不同了。不但是性子稳重了,而且脑袋似乎更加的聪慧了。王氏打量了司徒锦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算是要和二小姐联手,但现在老爷却怀疑是我想要害你娘亲的,这…”
“姨娘放心,这事儿就交给锦儿了。姨娘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顺便提防着身边的人就够了。”司徒锦保证道。
王氏听完这一番话,这才安心。“如此,就有劳二小姐了。”
司徒锦嘴角带笑,送走了王氏,便朝着自己娘亲的院子走去。经过了这件事,娘亲应该会学很多事情了吧?
司徒锦来到江氏的床榻前,江氏仍旧没有回过神来。身边一向信任的人居然出卖自己,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娘亲…吃点儿东西吧?您不饿,弟弟也饿了啊…”司徒锦从缎儿手里接过一碗肉丝粥,好言相劝。
江氏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粥,仍旧心有余悸。“锦儿…”
“娘亲放心,这粥是女儿吩咐缎儿熬的,您放心吃吧。”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拿起勺子先吃了一口。
江氏这才放下心来,张开嘴让她喂食。
“娘亲…以后,女儿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母女俩!”司徒锦看着江氏惊弓之鸟的举动,暗暗地发誓。
江氏吃完粥,便睡下了。
司徒锦来到关押梅香的柴房,隔老远就听到她的哭泣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然做了亏心事,就要承担起后果!谁让选错了路,站错了队呢,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小姐,您打算怎么处置梅香?”缎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样吃里扒外的丫头本就不值得同情,但缎儿同样作为丫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背叛主子,企图谋害小主子。这样的重罪,就算是打杀了,也不会有人同情!”司徒锦冷冷的开口。
缎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语来。
小姐的强硬,她能够理解。
梅香差点儿害死二夫人,小姐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丫头的!只不过,想着这个平日里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丫头就要死了,她还是小小的伤心了一把。
司徒锦发现了她的异常,回过头来道:“缎儿,你是不是觉得小姐我太过残忍了?”
“奴婢不敢!”缎儿低垂着头,小声的回道。
“你放心,只要是对我忠心不二的,我绝对不会亏待。”她不知道怎么安抚她的情绪,只能做出这样的承诺。
缎儿应了声,便走上前去,让看门的小厮将柴房的门打开。
梅香估计是听到了外面的响动,渐渐止住了哭泣。当看到二小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二小姐,奴婢该死!请您看在奴婢服侍二夫人这么多年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求求您了,二小姐…”
“当初你拿了别人的银子,将二夫人的饮食习惯告诉外人的时候,你可曾后悔过?如今东窗事发,你就知道后悔了?晚了!”司徒锦脸上不见丝毫的笑容,一双冷厉的眸子也不含半分的感情。
梅香被她的态度给吓到了,连连磕头认罪求饶。
但司徒锦已经下定决心要处置了这个丫头,自然是听不进任何的话。吩咐外面的男丁将梅香绑了拖到院子里,下了棒杀之令。
“这就是背叛主子的下场,你们可都瞧好了!”司徒锦不仅要处置了梅香,还要给其他人一个警示。所以她将所有的奴才都召集了过来,要让她们亲眼看着梅香被行刑。
看着那板子重重的打在梅香身上,伴随着行刑的声音,还要梅香嘶声力竭的哭喊求饶声。不少的人都不忍心看下去,甚至都对司徒锦畏惧起来。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子,她们惹不起!
司徒锦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她,她都要做出个样子,好让那些奴才们都知道谋害主子的下场。
周氏听闻了院子里发生的事,整个人都被浓烈的煞气包围了。
司徒锦这是杀鸡儆猴呢!看来,她还是小看了这个庶出的二小姐。有这样的魄力跟机智,的确是个难对付的。
想到江氏肚子里的那块肉,周氏就有些不淡定了。
她肚子到现在仍旧没有消息,江氏那个贱人却早她一步怀上了孩子。如果将来生下的是儿子,那就是司徒长风的嫡长子!就算她以后能够怀上,并且生下男婴,那也比江氏晚了一步。将来这偌大的家业,还不都得交到江氏的儿子手上?
想到这一层关系,周氏再也坐不住了。
“嬷嬷…拿我的止痛丸来!”
“夫人,您怎么又头疼了?”那嬷嬷手脚倒是麻利的,可是看着周氏受苦,她心里也不好受。
周氏急急的吞了一颗药丸,这才大口的喘着气。“还不是江氏母女给害的!凭什么她可以怀上,凭什么!”
“夫人,您可得保重身子。这子嗣的事情,来日方长,说不定很快就会有的!”嬷嬷继续劝道。
“她怎么就不喝了那鸡汤,死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哎哟,夫人,您可别乱说。”嬷嬷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外人在,这才稍稍安了心。“这人多眼杂的,夫人还是注意着点儿。”
周氏知道自己是气糊涂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是要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可做不到!
“嬷嬷,你帮我想想办法。她绝不能先于我生下儿子,绝对不能!”
“夫人,这日子还长着呢。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料不准,您说是吧?”这嬷嬷显然也是经过大风浪的,说起话来也是镇定的很。
周氏听了她的话,安心不少。
可是一想到司徒锦母女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她就非常不舒服。“早上的事,老爷没怀疑到我头上吧?”
“这事儿,奴婢做的很小心,不会有人发现的。”那嬷嬷倒是无比的自信。
“以后还是小心一些,司徒锦那丫头不简单。”周氏谨慎的提醒道。
“夫人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你先下去吧…啊…对了,给我弄杯蜂蜜茶来,吃完药嘴里老是苦苦的。”
那嬷嬷知道她的主子从小喜欢甜食,也没有多问,便去准备茶水了。尽管府医提醒夫人要尽量少吃甜腻的东西,但她心想,喝点蜂蜜茶也没什么大碍吧。殊不知,这蜂蜜茶与豆腐也是相生相克的。至于那府医为何没有告知,这豆腐不能与蜂蜜同食,那就不得而知了。
梅香的死,的确让这闹腾的院子安份了许久。可是司徒锦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她知道,不想娘亲生下孩子的,大有人在。
将手里的字条仔细浏览过一遍之后,隐身在暗处的人才微微松了口气。不过知道那个纤细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手段之后,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拉扯出一个弧度。
他看上的女人,果然够魄力!
再过不久,她就要及笄了,那就表示距离他们成婚的日子也不远了。想到这里,男子的心便莫名的活跃起来。
有多久没有这种喜悦的心情了?
上一次拥有这种心情,是十年前。他记得那天的一场比试,一向严格的师父最终不敌他,败下阵来的时候,他也是如此的喜悦吧。
很少有事情能够触动他了。
但那个刚毅的小女子,却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他曾经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感到手足无措,可是渐渐习惯下来之后,他又觉得这样牵挂着一个人,也未尝不是一种美好的滋味。
说起这婚事,龙隐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似乎还没有下过聘礼吧?!
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龙隐便大步朝着暖阁外面走去。
“世子,您这是要去哪儿?”管家看到他匆忙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一大早的王妃就吩咐下来了,说看到世子就马上让他过去一趟。不过看世子这架势,似乎是想出去。
“怎么,难道我要去哪儿,还要向你通报不成?”龙隐见有人挡住他的去路,脸色就沉了下来。
管家可是个人精,看到世子有些不高兴了,便笑着让到一旁。“世子息怒!只是王妃娘娘刚才吩咐奴才,说是有要事与世子商量。这会儿,王妃娘娘恐怕已经在暖阁等着爷您了!”
龙隐不自觉的蹙了蹙眉,他不知道王妃又有什么事找自己。可是这会儿他有急事要办,哪里顾得上其他的,于是从管家身旁掠过,并没有打算回头。“去告知王妃,说本世子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丝毫不给管家反应的机会,龙隐暗中运起轻功,很快便没影儿了。
管家有些为难起来。这世子一向都是个孝顺的,今儿个却忤逆了王妃娘娘,待会儿他可要怎么回复才好呢?
“管家,世子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沐王妃精心打扮过后,还等着跟儿子商量事情呢。可是左看右看,管家身后再也没有别人了,于是忍不住问道。
“启禀王妃,世子走得很急,想必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处理吧?”他不敢得罪王妃娘娘,但更不愿意得罪世子。
沐王妃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于是追问道:“那世子可有说是什么事?”
“这…世子没有说,奴才也没问。”管家低下头去,不敢多言。
沐王妃放下手里的暖炉,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儿子的个性她这个做娘的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除非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忤逆她的意思的。难道是他发现她的意图,所以故意躲着她?
想到这里,她便隐隐有些不满。
她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她十月怀胎,差点儿丢了性命才生下他,他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呢?
难道她想要一个看的顺眼的女孩儿做她的媳妇,这也有错吗?
他先是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这也就罢了,他想娶任何女人为妻她都可以不计较,但为何偏偏是一个名声不好长得也普通的庶女。就算她再大度,可是堂堂沐王府的世子,岂能娶一个庶出的女子为正妃?
“王妃娘娘,莫侧妃过来给您请安了。”就在这当口,丫鬟挑起帘子进来禀报。
沐王妃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道:“她过来做什么?”
“莫侧妃过来给娘娘请安,这也是规矩不是吗?”贴身的丫鬟一边力道适中的帮她锤着肩膀一边开解道。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几时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了?在府里嚣张了这么些年,难道真心悔改了不成?”
说起这莫侧妃,王妃也是一肚子的气。
在没有嫁给沐王爷之前,这莫侧妃就已经进府了。她颇得沐王爷的宠爱,只不过碍于皇室成员的婚事不能自作主张,否则这正妃的位子指不定早就是姓莫的女人的了。
而且在她这个王妃嫁进府之后,沐王爷便立刻抬了她的位份,封了侧妃。这样的举动,无非是对她最大的挑衅。而且在这个时候,姓莫的女人还怀了孩子,并早先她一步生下了长子!
她如何能不生气,如何能甘心?
但更过分的是,王爷居然对那个女人所生的儿子百般宠爱,对自己所生的这个儿子,却过分的严苛。以至于莫侧妃常常仗着王爷的宠爱,不把她这个正妃放在眼里。更过分的是,她的王爷夫君,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最后,那女人居然连过来请安都省了。
看着沐王妃咬牙切齿的模样,丫鬟便提议将莫侧妃打发回去。
“不急,让她在偏厅等着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又有何阴谋!”
沐王妃正打算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呢,岂料那莫侧妃却已经踏进了暖阁之内。“哎哟,王妃姐姐还真是会享受啊!妹妹不请自来,不会打扰到你吧?”
看到莫侧妃那嚣张的模样,沐王妃就更加气愤了。“你到底懂不懂规矩?不经过我的允许,你竟然敢闯进来!”
“哎哟,瞧姐姐这话说的,妹妹哪里有这个胆子。这门不是开着嘛,妹妹我当然以为姐姐是为了方便见客的。”莫侧妃似乎习以为常了,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
看着这个女人如此放肆,沐王妃气得直哆嗦。“你…你给我滚出去!”
“姐姐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见到我么?不过就算是不高兴,妹妹我也是有话要说的!姐姐还不知道世子干什么去了吧?刚才听门房的阿四说,世子似乎朝着金铺去了呢?姐姐你说,世子是不是打算去太师府下聘礼了呀?”
一听到聘礼二字,沐王妃只觉得脑袋一懵,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小姐,小姐…”尖锐的嗓音在大清早响起。
司徒锦从梦中惊醒,不解的问道:“发生了何事,瞧你急成这样?”
“小姐,您还不知道吧?世子爷…世子爷来了!”缎儿慌慌张张的比划着,可见其惊讶程度。
司徒锦蹙了蹙眉,道:“哪个世子?”
她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达官显贵!
“小姐,您糊涂了?那世子爷可是您未来的夫君啊?!”缎儿几乎是尖叫着说出这话来的。她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小姐竟然如此不在乎这段姻缘,连世子爷都没有放在心上,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司徒锦听到未来夫君这四个字,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来做什么?”
缎儿简直欲哭无泪了。
“我家主子,自然是来下聘的!”朱雀端着早膳走进屋子,脸色的神色极为得意。
下聘?司徒锦微微一愣。
是啊,自从皇上赐婚之后,他们的关系也有陌生人变成了未婚夫妻。但是按照传统的议亲方式,这聘礼自然是少不了的。
她一直没有将这些俗事放在心上,但没想到他却记得?!
“扶我起来吧。”司徒锦淡淡的开口,便直接动手穿起衣服来。
缎儿上前一步,帮司徒锦穿上了绣鞋,然后便去将洗漱用品端了过来。“世子爷还没见过小姐吧?小姐今日可要好好装扮一番。”
司徒锦听了这话,嘴角微微撇了撇。
她为何要精心装扮?那隐世子又不是没见过自己。再说了,就凭她这副尊容,再装扮也不会像她那嫡姐一样明艳照人,又何必去浪费那些个胭脂水粉。
缎儿却不这么想,她一心想让自己的主子出彩,也好让那未来姑爷惊艳一番。“小姐,这个流云髻很适合您呢。如果再配上个金步摇,就更好了!”
翻看了一遍首饰盒,缎儿有些遗憾的说道。
因为先前小姐任性而不得老爷和夫人的喜欢,所以夫人对小姐也是极为苛待,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赏下来。后来二夫人成为平妻之后,老爷还算是良心发现,给了小姐很多珠宝首饰,但那些东西小姐也没看在眼里,有用得着的地方,就将它送人或者拿出去典当了。现在瞧瞧那些寒酸的物件儿,缎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司徒锦倒不在乎那些俗物,随意插了支玉簪就算完事了。
朱雀看了一眼司徒锦,忽然换过一个发型之后,她的清丽似乎更胜一筹了。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但瞧久了之后,也会觉得烦。可是小姐这张脸就不同了,这越是相处的久,就愈发的觉得那脸耐看呢!
“小姐,暖炉。”朱雀将手里揣着的一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精致玩意儿递给司徒锦。
司徒锦仔细打量了那东西一眼,挑眉道:“你在库房里找到的?”
朱雀也不否认,直接承认了。“是啊,这么好的东西,丢那里面太可惜了。”
司徒锦无声的笑了。
这朱雀还真是会擅于利用啊!
见小姐无意怪罪,朱雀就愈发的嚣张起来。“小姐,那里面有幅画不错,是爷喜欢的。要不要送给爷当个回个礼?”
司徒锦脸蛋微红,嗔怒道:“你个小妮子,瞎说什么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这样私相授受成何体统!”
朱雀自然没将她的话当真,反而在一旁一个劲儿的鼓动道:“我家主子最是喜欢书画了,那幅画放在库房也没多大的用处,小姐何不送给识货之人呢?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司徒锦听了她的这一番大道理,有些心动。
那幅画留着的确是个祸害,还不如送人。
司徒芸上次出了丑,想必已经明白了那画的意义了。她想要成为太子的女人,就必须先拿出一些诚意来。而那幅画,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呢?这世上,配拥有那画的,也就寥寥几人。太子作为未来的帝王,看到那画肯定会欣喜异常吧?
想着那嫡姐的野心,司徒锦不禁冷笑。
与其便宜了司徒芸,倒还不如送人。
“也好。朱雀,你去将画取出来吧。待会儿,记得给世子殿下送去。”司徒锦淡淡的吩咐道。
缎儿惊愕的合不拢嘴。“小姐,那可是老太爷留给您的…”
“笨啊,缎儿!”朱雀敲了一下缎儿的头道:“世子爷的不就是小姐的!”
缎儿仔细想了想,道:“对哦,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哈哈,朱雀,你真是聪明!”
朱雀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从身后拿出那画,递到司徒锦面前。“咯,小姐,这画我早准备好了!”
司徒锦眉头暗动,有些无力的道:“你早就有准备了?”
“世子爷昨儿个就出门采购聘礼去了,婢子当然要提前准备了。”她说的辣气壮。
司徒锦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一对主仆还真是极品!
门外传来衣服摩擦的响动,不一会儿一颗小脑袋在门口晃了出来。“二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司徒锦抬眼望去,发现那人是最小的妹妹司徒巧,便轻轻的应了。“巧儿过来。”
司徒巧一进屋就感叹道:“二姐姐的屋子真暖和!”
司徒锦发现她小手冰凉,不免有些心疼。这个最小的妹妹虽然跟自己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也是命苦的。所以同病相怜,她对司徒巧也是极好。
“巧儿出来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你姨娘不心疼么?”
司徒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不敢说实话。“巧儿不怕冷,真的。”
司徒锦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周氏虽然表现的很善待这些子女,但依旧分的很清楚。对大周氏留下的两个女儿,她的确是很优待,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其他庶出的子女,她虽然没有苛待,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李氏本就是个不争气的,只会忍气吞声。巧儿不跟着受苦才怪呢!
司徒锦握着小妹的手对缎儿吩咐道:“去将我的锦缎披风拿来给六小姐,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可就麻烦了!”
司徒巧忽然抬起头,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惊讶。“二姐姐,那…那太珍贵了,巧儿不能要!”
即使要了,也会被司徒雨或者司徒娇抢去的!
司徒锦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巧儿,放心好了,她们不敢抢你的东西的!就算是抢了,你也要告诉二姐姐,二姐姐一定帮你夺回来!”
49 歹毒心思
“下臣给世子请安,世子大驾光临,鄙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司徒长风今日休沐,刚用过早膳收到通传,立刻亲迎了过来。
龙隐背负着手,依旧冷冷的。“太师大人不必多礼,起身吧。”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这个道理。
司徒长风虽然是个长辈,而且还是当朝一品大员,但是在皇室成员面前,还是要低声下气,不敢造次。
闻风而来的几人看到龙隐身后的那几个大箱子,都十分的困惑。就连司徒长风本人,都十分不解。“世子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想起上回收到的那警告书信,司徒长风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龙隐目光平视,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当发现没有他想见到的人时,脸色便又冷了几分。“本世子是来送聘礼的!”
一句话,让当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司徒长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世子真的看中了那个丫头?居然亲自来下聘礼了。瞧那几大箱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个…这件小事,何必劳烦世子亲自跑一趟?”
周氏此时也上前几步,规矩的行了礼之后才提醒司徒长风道:“老爷,世子大驾光临,在这院子里站着不大好吧?”
司徒长风反应过来,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将龙隐给迎进了厅堂。“是下臣疏忽,世子爷请!”
龙隐倒不跟他客气,率先踏了进去。
身后的那些家奴见主子进屋了,也都抬着箱子跟了进来。将那些沉重的礼物放下之后,这才安静的退了下去。
“太师大人,这些便是聘礼。”龙隐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龙隐的一个眼神,王府的家奴立刻上前,将箱子给打了开来。顿时,整个屋子里边金光闪闪,不知道晃晕了多少人的眼。
司徒长风的视线停留在那些金灿灿的黄金还有首饰玉器之上,半天收不回目光来。他为官一辈子,还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珍宝!想他一年的俸禄就那么多,加上祖上传下来的那些家产,加起来都不够其十分之一啊!
尾随在周氏身后的司徒芸姐妹俩看到这么多的聘礼,眼红了!
凭什么司徒锦那个死丫头可以得到这么丰厚的聘礼!如此一来,将来她的嫁妆也必须丰厚才不会失了太师府的面子。想着一个庶女要瓜分掉属于她们姐妹俩的大笔嫁妆,心里岂会舒服?
司徒芸的忍耐力算是好的,没有当场发作。但司徒雨就不一样了,她简直被那些金灿灿的东西给迷了眼,恨不得扑上去将那些东西占为己有。于是她扯了扯周氏的衣袖,小声的说道:“母亲,那一堆金镯子雨儿好喜欢,可不可以…”
龙隐是习武之人,岂会听不到这些窃窃私语。
他忽然抬起头来,死死地瞪着司徒雨。
她还真是大胆呢!居然当着他的面,打起了送给未来世子妃的聘礼,简直是不知死活!
司徒长风也听到了这些细微的声响,顿时整张脸就黑了下来。“芸儿,带你妹妹回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来!”
丢人现眼!
周氏也感到面上无光,神色有些尴尬。“世子见笑了,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
“司徒三小姐似乎十四岁了吧…”龙隐故意提及她的年龄,意思已经很明了。
都快要及笄的人了,居然还如此不懂规矩,真是可笑!帮着她掩饰的周氏,更是幼稚之极!
周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直到司徒锦身边的丫鬟朱雀从外面闪进来,恭敬地走到龙隐的身边,献上一幅画,这才替她解了围。
“这是…”司徒长风看到龙隐慢慢展开那画,顿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那不是被他当众撕毁了的问鼎吗?它怎么还好好的在这里!
龙隐瞄了一眼那画,便将画收了起来。“世子妃的心意,我收下了!”
这一次,他用了我,而非世子的称呼。
周氏也甚为惊讶,心里更是急切。前不久,司徒芸还跟她提过,她被司徒锦给骗了。还说要拿那幅画送给太子,这样她入主东宫就指日可待了!虽然她没有见过那幅所谓的举世珍宝,但看司徒长风的神色便知是这个了!
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司徒长风抢了先。“这画配世子,倒也妥帖!”
为了不惹祸上身,他只好舍弃那画了。
龙隐没有回话,只是嘱咐他们善待他未来的世子妃,便打道回府了。虽然没能见到司徒锦,但他的心还是暖烘烘的。
“主子!”刚离开太师不久,一个身影闪到龙隐的跟前,恭敬地单膝下跪。
“可是她有话要你带给我?”龙隐猜测道。
朱雀微微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小姐她…属下只是想知道,属下还要在太师府呆多久?”
龙隐眼神黯淡下来,也没有了刚才的好脸色。(作者:你的脸色本就没好看到哪里去,好伐?)
“等时机到了,会让谢尧通知你的!”不再多说,他扬起马鞭,策马而去。
朱雀委屈的撅着嘴,在心里暗暗哭泣。主子眼里果然只有了世子妃!她在太师府实在是无聊的会死!给主子卖命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能够体恤一下她这个下属啊?
尽管心里满是委屈,但朱雀却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认命的从后门进了府。
“小姐,二夫人说身子不舒服,让您赶紧过去一趟。”司徒锦刚缝好一个花瓣,门外便有一个丫鬟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也忘了该有的规矩。
司徒锦一听说娘亲有事,立刻放下手里的绣品,朝着江氏的院子而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呢?”司徒长风接到禀报,也飞快的赶了过来。
司徒锦冷静下来,问身边的缎儿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缎儿的嗅觉一向不错,仔细辨认之后,这才回话道:“的确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好像是从香炉里散发出来的!”
司徒长风眼神一暗,对府医道:“去查一查香炉里加了什么。”
江氏屋子里的丫鬟听了这话,全都战战兢兢起来。她们可是老老实实恪守本分之人,万一二夫人有个什么不测,老爷该不会迁怒到她们身上吧?
“大人,这香炉中,并无什么异常。”府医经过仔细的查验,仍旧一无所获。
“你刚刚不是说,二夫人有滑胎的迹象吗,难道不是这香料有问题?”司徒长风不肯轻易相信他的话。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就滑胎,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兴许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作为大夫,他不敢妄下定论。
“二夫人早上都吃了些什么?”听了这话,司徒长风便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些丫头身上去了。
丫鬟们被询问,一个个都吓得不行,立刻将早上吃过的东西一一汇报,不敢有半点儿隐瞒。
司徒锦听了那些道菜,全都是补品,不可能会导致滑胎,心里隐约有些奇怪。那炉子里的香味的确不太正常,但刚才府医却说没有问题,这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按理说,江氏不太喜欢这么浓郁的香料的。
“娘亲就今天不舒服么?”她简单的询问道。
江氏惨白着一张脸,道:“前几日倒是没觉得,只是今儿个一早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接着就腹痛如搅…”
司徒锦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这屋子前前后后检查过无数遍,都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为何娘亲会突然感到不适呢?
“小姐,那窗台上的花开得真好!”朱雀不动声色的靠近司徒锦,在她耳边轻轻的述说着。
司徒锦顺着她的指引,看到那窗台上开的正艳的花朵,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这盆植物,娘亲摆在那里多久了?”
江氏看了一眼那开得极好的花,脸上却多了一丝的笑容。“这花是老爷前不久命人送过来的。当时还没有开花呢,我觉着好看,就让丫头们放在窗前了。也许是最近天气渐渐暖和了些,所以都开花了…锦儿觉得这花…”
有问题!这三个字,她说不出口。
江氏心里开始恐慌起来。看着司徒锦那愤恨的脸色,难道真的是因为这花的缘故?
“锦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到了这个时候,司徒长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司徒锦慢慢的靠近那盆开的耀眼的植物,用帕子掩盖住口鼻这才缓缓开口。“爹爹兴许不知道,这看起来异常美丽的花朵,却是致命的毒物吧?”
毒物这两个字传进府医的耳朵里,无疑是个爆炸性的信息。他的手一哆嗦,险些没有站稳。
看到府医这副模样,司徒长风的心更加沉重了。
连府医都没有发现异常,可见这送花人的心思是多么的缜密和歹毒!居然用这种障眼法来迷惑所有人,包括他!这是可恶!
“这花,就是让你娘亲痛苦不堪的源头?”
“爹爹想必还不知道这花是什么吧?”司徒锦不紧不慢的说道。
“锦儿知道?”司徒长风看了一眼这个并不出众的女儿,忽然对她的敏锐产生了兴趣。
“这花名叫秋水仙,又叫草原藏红花。”说道这个藏红花的时候,司徒锦故意停顿了一下。“这藏红花是何用处,想必爹爹应该是知道的。只因这花蕾呈纺缍形,开放时似漏斗,淡粉红色(或紫红色),端庄秀丽,受人喜爱,所以很少有人会在意它其他方面的功效。原本这花也有极好的药用价值,可惜所有部位都带有毒性,轻易触碰,便会中毒。娘亲因为身子沉重,所以一直在床上躺着,并未接触到那花儿。可是这花盆放在风口上,难免不会有些花粉被吸入人体。微量的花粉或许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但长此以往,便会发作。这花开了有一段日子了,想必娘亲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中毒了吧?”
“可是,府医刚刚并未察觉中毒的迹象…”司徒长风冷冷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不解的说道。
那府医见躲不过去,便很干脆的招认了。“大人饶命,小人也是没有办法。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保不住这份差事,全家都得饿肚子啊…”
“说,是谁指使你欺上瞒下的!她又给了你什么好处!”司徒长风顿时怒气冲天,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小人…小人不能说…”为了全家的性命着想,他只能认罪,却不能将那人供出来。
“好好好,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简直是自寻死路!”司徒长风被气得昏了头,一张脸涨得通红。
“爹爹先别动怒,容女儿问他一问,可好?”司徒锦不声不响的走上前来自动请缨。
司徒长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默许了。
司徒锦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老头儿,淡淡的道:“都说医者父母心,你这么做,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虽然不是你亲自下的毒,但是助纣为虐,同样是会下地狱的!你以为你不供出她来,她就会绕过你一家子的性命了?你以为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责,她就会放过那些知情的人了么?哼,你可真是愚钝啊!”
府医听了她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二小姐怎么会知道他的家人被威胁了?他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啊!
“很惊讶,是吗?”司徒锦顿了顿,继续说道:“先生在府里也有些年头了,一向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如今做出这等事情来,的确是有些让人寒心。不过锦儿相信先生的人品,你绝对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之所以做出这等糊涂事,想必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不过你的一念之差,差点儿就害了两条性命。你只知自保,却不知你的愚蠢,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府医惭愧的低下头去,神色有些动容。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后果,但是那人一再向他保证,只要他办成了事,便不再为难他,还会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如今听到二小姐这么一分析,他如醍醐灌顶,忽然清醒了。“是小人愚钝,差点儿酿成大错!请老爷和二小姐看在小人服侍多年的份儿上,饶过小人的家人吧,小人愿一力承担罪责!”
司徒长风听到这里,便再也忍不住大吼起来。“你倒是个有担当的!那我问你,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一切的?如果你老实回答,兴许我会饶了你一命!”
府医跪倒在地,不断地磕着头。“老夫愚钝,并不知道谁才是那幕后指使之人。不过,那个来传话的婆子,老夫倒是有些印象!”
“还不快快招来!”司徒长风见事情有了些眉目,语速便更加的急促。
“那婆子虽然蒙着面,但老夫却留意到了一点,她的腿脚并不怎么好使,走起路来有些不便。还有就是,她的手比起别人来,有些特别…”
“有何特别之处?”司徒锦有些好奇。
“一般正常人,只有五根手指。但是那人与众不同,有六根手指。”府医诚惶诚恐的叙述道。
司徒锦想了想,太师府里的婆子似乎都挺正常的,不见有这种特征的人。也许,她可以让朱雀去调查一番,将京城中所有具有这个特征的人,全都查一遍,兴许会有什么线索。
司徒长风也是颇为懊恼,这府里的丫鬟婆子,他都不甚熟悉,但长有六根手指的人,却是没有发现过。难道那人不是府里的人?可既然不是府中之人,为何要害他的妻妾子嗣呢?
江氏听了这话,心中更凉。
她没有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响。还没有出世,就已经招惹了这么多的麻烦,那将来出世了,想必麻烦会更多吧。想到接二连三的被人暗算,她就悲从中来。
听到江氏低泣的哭声,司徒长风感到一阵心疼。这个与世无争的女人向来行事低调,不曾得罪过任何人。这样温婉的一个女人,为何会突然遭到这么多的磨难呢?
“娘亲,快莫要哭了,哭多了可要伤身子的!”司徒锦走到她的面前,细心地安慰道。
“我还要这身子做什么?三天两头的有人想要害我,与其活着受折磨,还不如死了的好…”江氏的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司徒长风见她如此伤心,心里也不好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揪出那幕后之人,为你讨回公道!”
“老爷…”江氏泪眼模糊的望着自己的丈夫,有苦说不出。她现在是个孕妇,却要担惊受怕的度日,丝毫感受不到身为母亲的喜悦,这种日子她怕了。
司徒锦紧抿着嘴唇,心里早已将眼前这个男人骂了个几千遍。这一切是谁害的?还不是这个喜新厌旧的男人!要不是他三心二意,娶了那些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娘亲又怎么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
司徒长风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司徒锦的神态,一心都在江氏的肚子上。他安抚好了江氏,便又来到府医面前,问道:“二夫人体内的毒素,可有办法清除?对胎儿是否有影响?”
府医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恭敬的回答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为二夫人医治。幸好二夫人中毒不深,胎儿也安然无恙。”
司徒锦冷眼瞧着这一幕,心中早已怒火交织。
到了这个时候,他关心的还是那个刚成型的胎儿。子嗣在他眼里,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一个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女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吗?
她好恨,真的好恨!
江氏双眼无神的望着床顶的帷幕,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于夫妻恩情,她已经渐渐失去了信心。
“老爷,这是怎么了?府医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江姐姐身子不适?”闻讯而来的周氏感觉到屋子里的沉闷气氛,略带关心的问道。
司徒长风见到周氏,心中的怨气便消逝了几分。“并无大碍。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也是担心江姐姐的身子,所以过来瞧瞧…”自从被司徒长风痛骂一顿之后,周氏对江氏的称呼也变了。一口一个姐姐,放佛真的将她当成自家姐妹似的。但是这一举动,却让司徒长风心里很是舒坦。看着自己的妻妾如此和睦,他这个一家之主甚是欣慰。
江氏对周氏的问候,充耳不闻。此刻,她仍沉浸在哀戚之中,回不过神来。
司徒锦见周氏进来,不得已站起身来,上前行礼。“母亲…”
“锦儿也在呢…”周氏虚扶了一把,带着笑容说道。
司徒锦却冷着脸,没有回应,径直回到江氏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江氏回过头,看到周氏那张过分热情的脸,觉得很不舒服。“恕妾身身子不是,不能起身给夫人行礼。让夫人担心,是妾身的不是。”
“姐姐这是说什么话,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周氏假装落落大方的说着客套话,眼睛却一直在司徒长风的身上。
“好了,咱们都出去吧,也好让江氏好好休息。”司徒长风满意的看着两人的互动,率先踏出了江氏的屋子。
周氏见当家的发话了,她自然就不便继续逗留了。于是转身就走,不过在那之前,她回过头来给了江氏一个挑衅的眼神。
“小姐,夫人可真会演戏,哼,当着老爷的面一套,背着面又是一套!”缎儿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司徒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一脸伤心的母亲,说道:“娘亲,您现在看清这个男人了?他不在乎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所以以后,还是不要对他抱有期望的好!”
看了看女儿那淡漠的神情,江氏如今算是明白了,为何女儿前后的态度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了。
以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想要得到一丝丝的疼宠。可是到头来,却还是不招待见!可想而知,女儿的心是如何的心痛!如今遭遇了这一切,她的心也冷了。那个男人的宠爱,不过是表面现象,他真正爱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她。呵呵,她以前还真是傻啊,居然相信他是真心待她好的。
“娘亲也不必太伤心,这院子里悲哀的女人,也不只您一人。她们想去争,就让她们争去好了。女儿只想守着您和弟弟,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司徒锦劝慰道。
嘶哑着嗓子,江氏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锦儿,娘亲知道错了。以后,娘亲不会再抱有任何奢望了。”
“好好睡一觉,咱们的日子还长呢!”替江氏拉拢被子,司徒锦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抹笑容。
江氏乖乖的闭上眼睛,听从女儿的话,沉沉的睡去。
退出江氏的房间,司徒锦脸上的笑容便消逝在唇角。“缎儿,去把朱雀找来,我有事情吩咐她。”
缎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朱雀便晃到了司徒锦的面前。“小姐这么急找我,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这京城之中,有多少人有六根手指?”司徒锦也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朱雀回想了想,不太确定。“这倒是个新鲜的任务!虽然目前不能确定有多少,但不出三日,朱雀便能知道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小姐你就放心吧!”
司徒锦点了点头,心想这事儿交给朱雀,果然是没找错人。
见到司徒锦眉头深锁的样子,朱雀不免有些好奇。一把拉过缎儿,将她带到门外问道:“小姐今儿个是怎么了,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还不是为了二夫人!”缎儿叹了口气,道。“二夫人中毒了,小姐自然是忧心不已。而且那幕后指使之人还未查出来,小姐是担心她再一次出手吧?”
“二夫人还真是命途多舛啊!”朱雀喃喃的说道。
“可不是嘛!这刚刚安定下来,就又碰上这事儿。唉…”怀了身子的女人,一再的受到惊吓。这样下去,那肚子里的孩子,迟早会出事的!
朱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这后院的斗争,还真是不输给皇宫的勾心斗角啊!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盼着能除去江氏肚子里的那块肉呢!
望着小姐那倔强的背影,朱雀忽然豁然开朗。这也许就是她吸引主子的地方吧?一个在复杂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坚强女子,没有一般千金小姐的娇气和傲然,没有出色的容貌,却令人念念不忘,也只有司徒锦这样的女子,能够让人忽略她的外表,去用真心体会她的珍贵吧?
想到这里,朱雀便计从心来。
一只鸽子稳稳地落在王府的庭院之中,才扑腾了几下翅膀,立刻就有人捉住了它。
“主子,有新的消息。”黑衣人将鸽子脚上的纸条取了下来,第一时间送到了男子的面前。
将信上的内容仔细打量了一番,男子英挺的眉毛挑了挑。“去查查,京城中所有长着六根指头的人,尤其是妇人。”
黑衣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便收起了惊诧之色,乖乖的去办事了。主子的吩咐越来越匪夷所思,这让他们做下属的有些难以适应啊。
凝视着手上纸条,龙隐渐渐有些失神。
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她了,她在忙些什么?虽然朱雀没有提到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将飞鸽传书上报到他这里,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太师府,肯定发生了什么。朱雀这样做,无非是在告诉他,她遇到难题了。
该不该去问问呢?龙隐有些犯难。
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成为夫妻了。她的事就是他的事!
他以前从未想过,身边多出一个女人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自从认识了她,他忽然觉得,有个妻子,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
从小到大,看到他的父王每天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疲惫不堪的样子,他就对女人有着莫名的反感。不管是对自己的师妹,还是母亲,他都尽量敬而远之,不想去招惹。
他不明白的是,他的父王即使不爱自己的母亲,但他每个月还是会有一些固定的日子去她那边。至于那个莫侧妃,他更是宠得无法无天,对她所生的子女,也是疼爱有加。除了不能给大哥王位,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但是每每看到母亲被那个女人气得泪流满面,他就一直有个疑问。既然过得这么不开心,为何母亲还会依照当初的约定,嫁给父王呢?既然如此宠爱一个女人,父王又为何要娶另外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为妻,还与她生儿育女?
在他的认知里,既然喜欢一个女人,就要喜欢到底。
不管外界如何说,他这一生,一旦认定了某个女人,就一定会好好地宠爱她,绝对不会像父王那样,为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再娶别的女人。将来,他只会有一个世子妃,那就是司徒锦!他是绝对不会向母亲妥协,再纳妾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犹豫顿时全都散去,心情也好了起来。
“来人,备马!”
一炷香时间过后,一个黑色的身影骑马离开了沐王府。
“王妃娘娘,世子又出去了…”丫鬟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沐王妃斜靠在软枕上,不喜不悲。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她早已没有了脾气。儿子的一意孤行,让她伤透了心。如今她就算再反对,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了。与其跟儿子产生隔阂,还不如顺着他一些。等到司徒府的二小姐进了门,她再有所动作也不迟。
自古以来,这婆媳关系就是个难题。她倒要看看,这司徒锦是如何的厉害。她就不相信,她一个小小的庶女,敢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来人,给我广发请帖,邀请京里的名门闺秀过府来赏花。”她淡淡的吩咐着,放佛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丫鬟战战兢兢的应了声,虽然不明白王妃的用意,但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于是第二日,京城里有些背景的名门千金都收到了沐王府的邀请函。这其中,还包括司徒锦和她的两个姐妹在内。
梅园
“小姐,时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免得受寒。”缎儿细心地为她铺好床,劝道。
司徒锦看了看窗外,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天黑了?”
“是啊,小姐看书都看的出神了。”缎儿叹道。
自打白天从二夫人那里回来,小姐就有些不对劲。虽然一切都照常,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她心里隐约感到小姐今日有些不寻常。
司徒锦放下手里的书卷,揉了揉发酸的眼帘,道:“也好。你去替我准备热水,我想沐浴更衣。”
缎儿应承下来,便下去准备了。
司徒锦站起身来,感到身子有些发麻,差点儿跌掉。她不曾料到,自己竟然在椅子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将头上的发簪取下,又将头发盘到头顶,司徒锦这才走到屏风后面,宽衣解带。
热气腾腾的水面升起迷蒙的水雾,沁入皮肤。司徒锦试了一下水温,觉得可以了,便退下最后一层衣物,缓缓地没入水中。
温热的气息包围着全身,司徒锦微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美好轻松的一刻。她的神经紧绷了一天,也该放松放松了。
缎儿静静地守候在外面,不敢靠近。这是主子的吩咐,她不敢有半点儿违背。忽然身后的窗子传来微响,引起了她的注意。
仔细检查了一番门窗,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是起风了?”
缎儿不解的摸了摸头,并没有多想。
黑色的身影不声不响的进入内室,当意识到自己见到了不该见到的画面时,他的整个人都呆住无法动弹了。
司徒锦敏感的察觉到了屋子内的细微变化,下一瞬间,她便发现了他的存在。
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这才没让惊叫声破口而出。司徒锦有些窘迫的瞪着眼前这个神出鬼没的男子,又羞又气。
他的出现,每次都这么突然,让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大半夜的,他世子爷不在府里好好休息,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万一被人撞见,可如何是好!
等到龙隐反应过来,这才脸红着转过身去。“你先穿好衣服。”
司徒锦迅速拿起屏风上垂挂着的衣服裹在身上,并确认没有春光外泄这才慢慢地朝着床头靠近。“你…怎么来了?”
听到她的称呼,龙隐心里微微一动。真好,她没有见外的叫他世子爷。这么看来,她并不排斥他这个未来的夫君,不是吗?
“我可以转身了吗?”他淡淡的询问道。
司徒锦批好外衣,这才答道:“可以了…”
看着她刚沐浴完的模样,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样的她,好美!
不施粉黛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被水汽熏得泛红的肌肤,粉嫩嫩的,让人有种想要触碰的**。她的眼睛闪烁着躲闪着,似乎并不敢与他对视。那样灵动的美,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
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司徒锦微微侧过身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究竟有何事?”
龙隐轻咳了一声,道:“今日太师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像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对于他的询问,司徒锦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
他大半夜的过来,就是为了询问她为何不开心?
见那双清澈的眸子愣愣的望着自己,龙隐忽然觉得心里一暖。看来,他今夜是来对了。正待说些什么,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小姐,您在跟谁说话?是不是有事情要吩咐缎儿?”那个忠心的小丫头急急地走进来,问道。
司徒锦有些脸红的瞥了一眼纱帐后面,心还一直跳个不停。“没事,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你下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缎儿有些狐疑,但还是顺从的退了出去。“那小姐早些歇息,缎儿告退!”
司徒锦嗯了一声,便坐回床上,做出一副要歇息的模样。
缎儿这才放下心来,将房门给掩好。
等到缎儿离去,龙隐这才从床后面走了出来。
真的是好险,还好他闪得快。司徒锦这样想着,根本没意识到他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此刻的她侧身坐在床榻之上,两只手拉着胸前的衣襟,娇羞的模样,引人犯罪。
将视线从她身上艰难的移开,龙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说出来,也许好受一些…”
司徒锦听到他的声音,慌张的将身子缩回被子里,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之后,这才低声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烦躁…”
“为何事烦躁?”他对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司徒锦垂下眼帘,不敢看他那过分深邃的眼睛。“就是…就是一些琐事,没什么的…”
龙隐见她不肯吐露实话,也不相逼。“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只管说。”
他用了我,而不是本世子。
司徒锦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有了回应。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屋子顿时寂静无声。这尴尬的气氛维持了一会儿,龙隐便率先有了动作。“你好好歇着,我走了。”
刚踏出几步,他又忽然停住,说道:“我会尽快查出那个长着六根手指的人,你不用担心。”
说完,整个身影一晃,便不见了踪迹。
司徒锦望着那开了又合的窗子,心跳这才渐渐减慢了下来。他总是这么来去匆匆,但每一次都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不是个热情的人,也不屑于管别人的闲事。可是这一次次的维护,到底是为了什么?
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脸,司徒锦哀叹一声。
这副容貌,又怎么能吸引的了他?那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对自己如此上心?她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他?
50 宴无好宴
“外面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吵闹?”龙隐正专心的埋头在公文里,却突然被外面的动静给打断,脸色颇为难堪。
“主子,王妃娘娘邀请了不少的女眷过府来赏花,所以…”
龙隐深吸一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王府里的事情,他一向不怎么过问,如今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件小事而跟王妃闹得不愉快。于是龙隐便下了令,让侍卫紧紧守住通往他这里的路,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世子爷,今儿个天气不错,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管家受了王妃的派遣,过来小心翼翼地游说道。
龙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隐忍着怒火道:“管家是太闲了吗?如果真的无事可做,我倒可以帮你找点儿事做做。”
管家一边流着冷汗一边连连摆手,道:“小的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小的还有事,告退,告退…”
说完,他便跌跌撞撞的退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会遭到世子爷的处罚。
等来到一处无人之地,管家这才捂着小心肝儿安慰着自己。“好险…差点儿就惹到世子爷了…王妃娘娘啊,您给奴才安排的是啥差事啊?明明知道世子爷讨厌什么,却还一个劲儿的去触碰他的底线,唉…”
这世子爷生来就是个冷情之人,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王妃娘娘自个儿做不来的事情,偏偏要为难他这个下人。今天算他运气好,世子爷没跟他计较。万一一个不小心,触摸到了虎须,那他的小命儿可就玩完了!
想到自己还活着,管家就再一次庆幸自己反应够快,死里逃生一回。
“管家,这院子里挺热闹的啊…”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这一开口,差点儿把管家的小命儿给吓没了。
回过身来,管家赶紧上前见礼。“给公子爷请安!”
一身白色金丝暗纹锦袍的龙翔背着双手,以睥睨的姿态问道:“今儿个府里来了些什么人?一大清早的就把爷给吵醒了…你知罪吗?”
管家低垂着头,不敢轻易得罪了这个主子。虽说不是嫡出的世子,但莫侧妃的受宠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为了自己的饭碗着想,他还是得谨慎再谨慎。
“回公子爷的话,王妃娘娘昨儿个下帖子邀请了京城中的名门闺秀们过来赏花,不曾想打扰到了爷的休息,奴才真是该死…”
一听说有闺秀过府来,龙翔的那双桃花眼便开始闪烁不停,早就忘记了要教训管家这档子事儿。“哦?原来是王妃娘娘邀请的贵客,那本公子倒是要去见见,免得失了礼数!”
这些日子以来,他整日被勒令陪在陈氏的身边,都快要憋死了。好不容易有乐子可寻,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管家一直低垂着头,没有任何的表示,直到这个主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才叹了口气,不住的摇头。
纨绔子弟,就是用来形容这位爷的!
除了吃喝玩乐,不见他有半点儿成就。整日只想着扎在女人堆里,享受温柔乡,根本没有半点儿王府子嗣的自觉。
同样是王爷的儿子,但世子爷却是疆场上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建过不少的旷世奇功,文治武功都不在话下。性子虽然冷了点儿,不好相处之外,但至少是个有用之人。这公子爷就是个花花公子,跟世子爷比起来,真是相差甚远!
这也是王爷为何宠着莫侧妃,却还是立了小儿子为世子的原因吧?谁放心将王位交到一个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人手上?
想到这里,管家更加的确定,这王府以后必定是世子爷的天下,他的忠心只能是对世子爷的!
王府后花园里,傲雪的红梅开的正盛。那一株株红色的花蕊在寒风中傲然挺立,姿态艳艳,有说不出的美。
司徒锦姐妹三人也在这群闺秀当中,但有所不同的是,司徒锦并不像她的那两个姐妹一样,和其他官家千金打得火热,态度比对她这个亲姐妹还亲。
一声“王妃娘娘驾到!”,让司徒锦回过神来。只见一个身穿着紫红色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丫鬟的簇拥下,款款的朝着众人而来。她云鬓高挽,头上插着名贵的金翅步摇和宝石镶嵌的首饰,既华贵又显得庄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不见任何的亲近感。好一个王妃娘娘的派头!
司徒锦打量着这个她从未谋面的未来婆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样的尊贵的女人,怎么能够容忍未来的儿媳妇只是妾室所出的庶女?虽然她的娘亲已经被抬了位份,但在这些真正的贵族眼里,她永远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生的女儿,再怎么也不会成为高贵的人。
所以收到这邀请的帖子时,她隐约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沐王府一向很少与官员结交,如今却大肆的邀请名门闺秀前来赏花,其目的已经很明显。她这是在向世人昭告,正大光明的积极准备给世子纳妃呢!
赏花,那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想从众多的闺秀中,挑出满意的媳妇人选来吧?
想到这里,司徒锦不禁有些烦躁。
以前的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未来的夫君有多个妻妾,因为这是男人的权力。可是重生过后,她的很多想法都变了。娘亲之所以不幸福,就是因为爹爹有无数的女人。如果爹爹只有娘亲一个,那么她们母女俩活的该有多开心。父慈女孝,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也不会生出那么多的事端来。
因此,对于未来她有着更多的期待。
那个冷情的男人,会是她未来的夫婿,她一辈子需要敬仰的男人。他们虽然还是陌生人,但她心里隐约期盼着,他是与众不同的。尽管他身份尊贵,又生的一表人才,她却想要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
只是这个心愿能实现吗?
在她默默打量沐王妃的同时,沐王妃也在打量着司徒锦。从她那挑剔的眼神和态度来看,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她仍旧是非常不满意的。
“都起来吧,不必太拘束。”终于,王府的女主人发话了。
众闺秀这才盈盈的起身,站在一旁不敢贸然的开口。
“这院子里的梅花开得甚好,各位都是才名在外之人,不妨附庸风雅一番,吟诗作对,泼墨作画,形式不限,各抒己怀,大家觉得如何?”沐王妃率先落座,又呷了一口茶水之后,这才慢的开口。
不少的闺秀都是有备而来,一听到王妃娘娘有意考察大伙儿的才学,便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地表现一番。
司徒锦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却并未表现的热衷。
她从小都将精力用在了如何讨爹爹欢心之上,所以在琴棋书画上面也下了不少的功夫,虽不敢说精通,但还都拿得出手。只是这样的境况之下,她却没有心情跟那些名门千金们一较高下。
“司徒小姐最擅长作画,今儿个是不是让大家开开眼界?”一个与司徒芸交好的千金小姐走了过来,拉着她的衣袖说道。
司徒芸却没有像往常那般高傲,甚至略带一丝谦虚的说道:“姐姐说笑了。这要论起作画,我那二妹妹可比我高明多了,我岂敢在此班门弄斧?”
“哦?原来司徒二小姐不仅略懂骑术,还擅长绘画,这是人不可貌相!”那小姐听了司徒芸的话,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一旁的司徒锦身上。
这一番话,立刻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司徒锦就算再想低调下去,已经是不可能。
原来司徒芸打的是这个主意!司徒锦在心里冷笑。你以为你将我推向风口浪尖,就对你有什么好处?那就大错特错了!
“哼!二姐姐要是会作画,那我就是京城的才女了!”司徒雨却不以为然,大声的冷嘲热讽着。
司徒芸眼神暗了暗,对于妹妹的莽撞很是无语。
原先交待她的事情,她恐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眼看着妹妹又要坏事,于是她赶紧上前两步,阻止司徒雨继续说下去。“雨儿莫要胡说!二妹妹也不要谦虚了。既然王妃娘娘一番好意,你就别在推辞了,做幅画出来给大家欣赏欣赏,可好?”
司徒锦扫了司徒芸一眼,嘴角含笑。“既然大家如此期待,那司徒锦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她拿起丫鬟递上来的笔和纸,便对着那盛开的梅花构思起来。
看着她有模有样的比划着,司徒芸心中甚是惊讶。但是回头一想,司徒锦从小顽劣不堪,很少有坐得住的时候,别说是绘画了,就算是写几个字也不安分,总是半途而废。因此,她这学习的态度不为先生和爹爹所喜,最后还被勒令停学了。
她就不相信,一个没上过几天学堂的丫头,会有什么本事!
司徒锦知道周围的窃窃私语在说些什么,不过她倒是能静下心来,认真的作画。她们一个个无非是想看她出丑罢了,她又怎么能让她们如意呢?
脑海中的图画构思完成,司徒锦很快就下笔了。
只见那娴熟的手法,运笔的力道,真正有才学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有些真本事。而司徒芸也暗暗惊讶,她没想到司徒锦居然真的会作画,而且功力与她不相上下。想到这里,她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出风头!
司徒芸暗自咬着牙关,向一旁惊愕的瞪大眼的妹妹使了个眼色。
司徒雨先是不明白,但后来总算是想通了。大姐这是让她去搞破坏呢!她心里虽然不爽司徒锦比自己厉害,但是大姐姐每次都把她推出去当墙使,她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她们是嫡出的亲姐妹,大姐姐什么都是出众的,而她却一直被压在她之下,没有出头之日。万一这事儿搞砸了,大姐还得怨她办事不利。
想着这些利弊关系,司徒雨那木头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一回,没有按照司徒芸的指示去做。
看着司徒雨那装愣的模样,司徒芸心里就来气。可是眼看着司徒锦就要完成画作了,她知道不能再继续犹豫下去了。于是找准了时机,司徒芸假装不小心的撞了一下身旁一位千金小姐的肩膀,那小姐又撞了紧挨着的另一位千金,于是连锁反应下去,正在作画的司徒锦也遭受了池鱼之殃。
“哎呀,好好地一幅画给毁了!”不知道是谁大声的嚷嚷道。
司徒锦看着自己的心血被毁,却没有一丝的怒气。这招数,她以前就领教过了,只是那时候她不懂得周旋,所以总是给自己惹来麻烦。今非昔比,如今的司徒锦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她要赢就一定能赢!
“不妨。”提笔在朱红色的墨汁里沾了沾,司徒锦继续作画。那多出来的墨迹,在她的一双巧手之下,忽然也变得生动起来。
原本点状的枝桠,变成了怪异嶙峋的山石,但却丝毫不影响画的境界,而且似乎更加的灵动。这份才情和机智,就算是龙国有名的才子,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到吧?
沐王妃看着那围成一团的闺秀,眼底有着惊讶。
难道这司徒锦真的有几分本事?可是据周氏所说,这个女儿不但性子不好,而且才疏学浅,是个没用的。怎么今个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突然聪明起来了呢?亦或是她隐藏的很好,没用被发现?
想到这里,沐王妃原本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教训一番那个庶女的决定,开始有些动摇了。
毕竟是未来的儿媳妇,在圣旨没用收回之前,她还是不能做的太绝了。否则将来万一还是得履行婚约,那岂不是给自己丢脸嘛!
“哇…难怪司徒大小姐说不敢班门弄斧,这二小姐的绘画功底着实令人钦佩!”
“就是…原来那些传闻并不一定是真的,我看是那些人嫉妒司徒二小姐的才华,所以故意放出去的…”
“如此才情,真不愧是未来的世子妃呢…”
当然,这些都是真心赞美司徒锦的千金们的看法,还有些技不如人又不甘落后的名门闺秀,却不是这么看的。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画个画吗?”
“有什么好炫耀的,始终是个庶出的,在尊贵也尊贵不过这嫡出的…”
“横竖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琴棋书画再精通又如何?还不是个做妾的命!”
周围的议论纷纷,司徒锦丝毫都不在意。嘴巴长在她们身上,她又能拿她们如何?只是司徒雨也掺和到那些人当中,她就有话说了。
“刚才三妹妹说什么来着?二姐姐我要是会作画,那你就是京城的才女了,是吗?现在你看到了,这画就摆在眼前,三妹妹是不是也不吝赐教,给大伙儿弹上一曲或者吟一首诗助助兴?”
司徒雨脸憋得通红,竟然有些口吃起来。“你…你不要太得意!大姐,你看她…”
司徒芸心里也是极度的不平衡!凭什么她司徒锦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风采,这份荣耀本来就该是她的!
可是碍于刚才所说的话,她只好把有些话往肚子里吞。“雨儿刚才跟二妹妹你开玩笑的,二妹妹还当真了!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二妹妹不要见怪!”
司徒锦自然知道司徒芸这是在替司徒雨开脱,可是她并不打算就此轻易的放过她。“大姐姐这话说的,既然王妃娘娘邀请咱们过来赏梅,哪有空着手来的道理。三妹妹平日里跟随大姐姐左右,想必受到了不少的熏陶。就算没能有大姐姐这般好本事,起码也学了个七八分吧?”
司徒雨是最见不得人贬低自己的,被司徒锦这么一激,就有些坐不住了。“司徒锦,别以为就你会这些,本小姐也是上过学堂的,你别欺人太甚!”
“既然三妹妹不服输,那正好。这里瑶琴笔墨都是现成的,三妹妹不妨大显身手,让咱们见识见识!”司徒锦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司徒雨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
她虽然也请了先生教习琴棋书画,但是她一直觉得很枯燥,仗着自己的嫡女身份,便没有将这些技艺好好学习,只顾着争宠和妆扮去了。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估计就是跳舞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根本排不上用场!何况在这些贵族眼里,跳舞根本就是地位低下的女子用来糊口的技艺,根本上不得台面。
正为难之时,司徒锦又开口了。“三妹妹不想表演,姐姐我也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谁…谁说我不会了,我现在就表演给大家看!”不想被人看低的司徒雨怒火攻心,气急之下的举动自然是毫无章法。
就算是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舞蹈技巧,在这冰天雪地里,施展起来也是困难重重。加上穿的服饰也很厚重,根本不适合用来表演舞蹈,所以司徒雨在决定跳舞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司徒芸咬着牙,狠狠地瞪了司徒锦一眼。
司徒锦也毫不服输的回瞪了她一眼,接着便关注着园子中央,那个逞强的身影上。
果然不出所料,司徒雨在进行一个旋转的时候,不慎摔倒了。这一摔,不仅没有得到众人的同情,还招惹了不少的白眼。
“这样的舞技也值得拿出来炫耀,真是自不量力!”
“好歹也是太师府的千金小姐,怎么能与那般低贱的女子为伍,尽学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跟司徒二小姐比起来,这嫡出的三小姐还不如人家庶出的小姐…”
司徒雨咬着牙含着泪站起来,恨不得冲上前去给司徒锦一顿拳脚。可是这是在王府,不是在太师府,她不敢造次。所以心里再怨恨,也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嗯,技艺虽然是差了点儿,但好歹不是一无是处。”沐王妃见场面尴尬,于是站出来说了句解围的话。
众家小姐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却是极其鄙视起司徒雨来。
沐王妃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吩咐丫鬟去请世子爷过来。可是没等到龙隐世子现身,另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男子却冒了出来。
“哎哟,真够热闹的!母妃在此宴请佳丽,怎么都不告诉翔儿一声,这要是怠慢了客人,该如何是好?”
平日里,这翔公子依仗着王爷的纵宠,根本没把王妃娘娘放在眼里,所以说起话来总是阴阳怪气儿的,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沐王妃看着这不请自来的男子,有些懊恼。
谁不知道这翔公子是个花花肠子,玩世不恭的主儿。如今被他这么一搅和,那她为儿子专门举办的选美宴,岂不是要泡汤了?
“翔儿真是悠闲,今儿个怎么得了空来拜见本王妃了?”
龙翔脸上洋溢着笑容,漫不经心的行礼道:“母妃平日里就喜欢清静,翔儿自然不敢多有打扰。”
沐王妃虽恼怒他的态度,但是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装作贤惠的模样,笑着打趣。“就你的嘴巴甜!”
“众位佳丽怎么都站着,还不赶紧去拿软椅和炭火过来?冻着美人们了,小心你们的皮!”龙翔不愧是个惜花之人,处处考虑周到。
可是有王府的女主人在此,他却越俎代庖的下达命令,也实在是太不会处事了。
沐王妃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了,但为了那该死的颜面,她却必须忍着他的无礼。“翔儿想的真是周到…你们还不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做,一个个都是木头吗?”
龙翔见王妃也赞同了自己的做法,心里就更加得意了。
瞧,在王府里,他虽然是个庶出的,但连王妃都要听从他的意思!
沐王妃看到他那得意的脸色,却在心里默默的咒骂着。总有一天,她会让那母子三人为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付出代价!
龙隐正在书房看书,听见门外有人禀报,便放下书来询问。“又有何事?”
看到世子爷似乎不大开心,那传话的人也变得有些胆怯。“回世子爷,王妃娘娘有请!”
挑了挑俊挺的眉毛,龙隐语气冷硬的回绝道:“本世子还有事要处理,没空。”
“可是…”那传话之人有些犹豫起来。
王妃的命令,她不得不听。可是世子爷这样的脸色,显然是不想去。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难做,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听不懂我的话么,下去!”龙隐的脾气本就不和善,发起火来更是严厉。
那丫鬟吓得倒退几步,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一个黑衣人在他的书桌前落下,语气平静的禀报。“王妃娘娘邀请的客人当中,司徒府的三位小姐也在。公子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正在院子里显摆。”
听到司徒府三个字的时候,龙隐总算是有了反应。“你说司徒?她也来了?”
那黑衣人恭敬的跪着,没有答话,表示了默认。
龙隐从椅子里站起来,又坐下去,再也看不进一个字。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来了,她来了…
见主子如此神情恍惚,黑衣男子不禁又张嘴说了一下刚才院子里的情景。当听到司徒锦被逼着展示才艺的时候,龙隐就再也坐不住了。
“本世子看书看累了,出去走走。”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还真是心急呢!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嘴角微微抽搐,为着主子的反常而唏嘘不已。跟随了主子这么多年,就算是被围困在敌军的包围之下,也不见主子如此动容过。一个女子,就乱了他的方寸,看来这未来的世子妃还真是魅力无穷呢。
龙隐走到院子门外的时候,忽然止住了脚步。
他怎么就这么过来了呢?
他还有很多正经事情要做,这里的氛围并不是他所喜欢的。那些莺莺燕燕,娇滴滴的声音就足以让他反感了,可他还是来了。
在人群中搜索到那抹清瘦的身影,龙隐便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世子爷?”一个眼尖的丫鬟瞥见他的身影,便上前来行礼。
众人听到这声世子爷,也都安静了下来。
司徒锦站在人群里,遥遥望去。只见那个冷清的身影伫立在门旁,双手负在身后,凛然的挺立着。
他身上的衣着很是单薄,隐约可以勾勒出身体的曲线。他是武将出身,却并没有扎堆的肌肉,也不见粗鲁的痕迹,俨然一个儒雅的书生。若不是他的名号太响亮,神情太过冷漠,很难想象,他会是立下赫赫功勋的少年将军。
司徒锦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便再也动弹不得。
早在来王府之前,她就预想过可能会跟他碰面。但预料过很多的场景,却不曾想到,见面会是如此的突然。
他的出现,总是那么的突然,却又毫不唐突。总是给人一丝丝的惊喜,到现在她的心都一直砰砰的跳个不停。
这就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昨日夜里,他突然出现在她的闺房,说了些让人倍感温暖的话之后,便又匆匆的走了。那样不经意的出现,又不经意的消失,带给她的震撼该有多么大。
再一次见面,在众星捧月的光环之下。这时候的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沐王府世子,未来的沐王爷。无数的女子心中的理想夫婿,京城中闺阁女子的春闺梦里人。他们就这样,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静静地凝望着。那种感觉,真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司徒芸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她不禁回过头来打量起司徒锦来。
这样一个平凡的丫头,居然能够得到世子的青睐,这到底凭什么!她才是那个身份高贵的嫡女,是京城中有名的美人。为何那样出色的男子,却将目光停留在一个不如自己的女子身上,却对她视若无睹!
尖尖的指甲戳进手心里,司徒芸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把司徒锦给比下去,永远的踩在脚底下。
“参见世子爷!”众闺秀反应过来之后,纷纷娇羞的低头行礼。
龙隐见躲不过去,便只好抬了抬手,说了声“起”。
“二弟怎么有空过来?不是在书房处理公务么?”龙翔见龙隐一出现就夺走了他身上的光环,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龙隐瞥了一眼自己的兄长,并未多加理会,而是走到沐王妃身边去请安。“母亲叫孩儿过来,可有事?”
“你一天到晚呆在书房里,也不怕闷坏了!”沐王妃见到儿子,心里异常的高兴。她不是没有想过,依照儿子的脾气,肯定是不肯过来的,但没有想到,他竟然来了,而且只请了一次就来了,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到欣慰不已。
“孩儿不觉得辛苦。”龙隐直截了当的说道。
“二弟既然来了,不妨咱们兄弟俩也吟诗作画一番,让众位小姐们品评品评?”龙翔一向跟龙隐就不亲密,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显摆显摆自己的才能,让他这个未来的王位继承人丢脸。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好,龙隐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大哥想要比什么?”
见他进了自己下的套,龙翔更加得意。“不如,咱们就以司徒二小姐这幅寒冬腊梅图为题,各作诗一首,如何?”
论武功,他是比不上他,但是在吟诗作对上,他可是出了名的才子。他就不信,龙隐这个武夫还能比得过他不成!
龙隐知道他有心让自己出丑,但他依旧很镇定。
众闺秀让出一条道来,于是龙隐径直走到司徒锦的面前,拿起她的画作仔细端详起来。琉璃般的眼睛在画上淡淡的扫过,脸上露出几分激赏,龙隐没想到他这未来的世子妃,居然还是个绘画高手。
不过回想到上次她赠与他的那幅画,他心下就明了了。
锦儿的外公,是前朝有名的才子,她能够画出这样传神的佳作来,也是意料当中的。那些曾经看轻她的人,恐怕吃了不少的哑巴亏吧?
嘴角勾勒出一丝的弧度,令周围的众千金都看的有些失神了。
沐王妃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快要笑得眯起来了。她的这一番举动果然是正确的!他的儿子是最优秀的,瞧那些名门千金看着他那痴迷的眼光,一看就是深深地迷上了他。等到事后,她再去中意的人选府上说亲,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相比起沐王妃的乐观,司徒芸却是暗暗心惊。
照此看来,这龙隐世子是真的对她的二妹妹动心了。那个冷情刻薄的隐世子,居然会笑了,这是多么令人震撼的事情!而让他做出这改变的,居然就是她那个不起眼的庶妹,这叫她如何能释怀?
司徒锦的个子本就不高,如今他颀长的身躯站在她的面前,就愈发的显得她玲珑娇小了。淹没在人群之中的她,低垂着眼眸,不敢正视他的双眼,生怕泄露了心中那微妙的情绪。
“果然是好画!”一向不怎么和蔼的隐世子居然开口夸赞道。
不少的千金在羡慕的同时,也都恨上了这个抢了她们风头的司徒锦。
龙翔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首关于梅花的诗句,胸有成竹之后,这才跟上来道。“二弟可是想好了?”
龙隐没有回答,不过却拿起桌案上的笔,行云流水般的在那梅花图旁边写下了几行小字。等到完成之后,他一个帅气的动作,将笔掷入了一旁的笔筒里。
“二弟你…”龙翔看到那几行有力的字迹,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司徒锦第一个走上前去,将那行小诗念了出来。
“众芳摇落独鲜妍占断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好诗,真是好诗!隐世子果真是才华高绝,文武双全!”
“如此意境,果真是妙趣横生!”
“不愧是世子爷,这样的诗句也只有世子爷才能做得出来!”
司徒锦看过了那诗句,却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她从外界的听闻中,知道他是一个擅于领兵打仗的将军,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但是却很少有人提起他在其他方面的才华,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
这样才情的男子,这世间恐怕已经不多了。
龙隐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司徒锦的反应,他想知道她的看法。可是她却一直低垂着头,不曾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感而发。
看到她所画的梅花图,他才有灵感赋诗一首的。可是这梅花图的主人,却似乎并没有称赞他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样猜测着彼此的心思,周围却是热闹非凡。
闺秀们叽叽喳喳的赞美声,让人烦不胜烦。然而这些赞美听在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却是无比的刺耳。
龙翔紧握着手里的折扇,懊恼着。
明明是该出丑的人,却显得风光无限,还将他所有的光环都抢了去,这叫她如何甘心?他才是这王府里最受瞩目的男子!
“翔公子似乎也摩拳擦掌很久了,是不是也让大家开开眼界?您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子!”不知何时,司徒芸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龙翔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对于司徒芸的解围生出了十二分的好感。
清了清喉咙,他想都没想的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诗句念了出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
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几乎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响声。
龙翔吟完了整首诗,正等着别人的夸耀呢,却不曾想听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咦,大哥你吟的这首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前几日,状元郎来府上的时候所作的诗句么?”
龙敏的出现,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
她并不在邀请之列,也是半路听人说起,所以过来凑凑热闹,顺便看看别人的笑话的。但是她这一无意的举动,却将自己的亲大哥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胡说什么!这明明就是我抒发情怀所作,怎么会是别人的诗!”龙翔是个要面子的,自然不肯承认。
龙敏虽说有些小聪明,但却是个直肠子。“大哥你怎么能如此没有骨气,将别人的诗句占为己有呢!明明就不是你作的,偏要说是自己作的…”
作这首诗的人,可是当今的状元郎,她的心上人。
龙翔面子被当众揭穿,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得将这怨气发泄到自家妹子身上。“你个小丫头懂些什么?还不给我闭嘴!”
“凭什么要我闭嘴?你就不怕我告诉嫂子去,说你又在这儿拈花惹草?哼,到时候看母妃帮你还是帮我!”
龙翔一听到这威胁,肺都要气炸了。
在这么多佳丽面前,妹子居然将自己惧内的事情说出来,这不摆明了给他难堪嘛?虽说是自己的亲妹子,也不带这么折腾的。
这两兄妹正闹着呢,忽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首诗,好像是古代有名的诗人,王安石的咏梅!”
经过这么一提醒,很多人都开始迎合。
“对啊,难怪觉得这么熟悉呢,原来是在书上看过。”
“是啊是啊,我也在古诗集上见过…”
“公子爷说这是他作的诗?”
“状元郎也有份?”
如此一来,很多人便真相了。
司徒芸本想借着这公子爷,想扳回一城的。结果适得其反,不仅没能博得公子爷的好感,还让他大大的出了丑,心想着他不要记恨着自己才好。
司徒雨经过了一次教训,显然乖巧了许多。
只是看着隐世子那绝世的容貌,还有如此出色的才情,她的心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于是一个念头,悄然而生。
她一定要顶替司徒锦,嫁给这个天神一般的男子为妻!
51 表白(精)
沐王妃眼看着这庶出的兄妹俩又闹腾起来,顿时觉得颜面尽失。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他们居然不顾王府的脸面,就这样吵闹起来,实在是有失体统!
“都给我闭嘴!”
王妃一声呵斥,总算是让龙翔龙敏两人住了嘴。
沐王妃很少有这般威严的时候,所以就算平日嚣张惯了的龙翔兄妹俩也被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司徒锦微微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王妃的举动,忽然发现这个王妃似乎很不简单。比起大周氏的霸道和小周氏的面慈心毒,这位王妃娘娘,似乎更加的高明。表面上,她是个慈善和蔼的高贵王妃,就算是庶出的公子和郡主对她无礼,她也没多大的反应,依旧笑容满面。但是一旦涉及到王府的利益之时,她那不怒而威的威严就出来了。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并非后天形成的气场。
说起来,这位王妃娘娘也是有着雄厚背景的。
沐王妃本姓沈,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天威大将军,被封异姓王。也是先帝时期,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开国元勋。母亲是邻国的公主,因为仰慕天威将军,自愿下嫁到龙国。算起来,这王妃娘娘也算是皇族后裔。
这样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无比的尊贵。当今圣上对其也是优待有加,不仅保留了其父的封号,还让自己的兄弟沐王娶了沈家的这位掌上明珠为正妃。这样的待遇,在龙国已经是至高的恩宠。
所以,司徒锦不管怎么看,这王妃娘娘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尊贵,绝非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等到龙翔回过神来,想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却被龙隐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吞咽了几下口水,龙翔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说着,撒腿就要离开这个尴尬的境地。
龙隐却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也就罢了,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了?”
龙翔愤愤的瞪着龙隐,但却敌不过他由内而外的骇人气流,不得已朝着沐王妃捉了个揖。“母妃,孩儿告退!”
沐王妃带着护甲的手指微抬,仪态万千的说道:“翔儿总算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吧?回去好好研习一番,母妃相信你必定会大有长进。”
一番褒贬不一的话,让龙翔瞬间涨红了脸。
龙敏看到自己的哥哥被王妃娘娘压的抬不起头来,想帮他找回一些面子,可是扫了一眼身旁的二哥,到了嘴边的话,就生生的咽了回去。
在这个府里,她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这个冷酷无情的二哥,却是一个例外。她知道他的狠绝,绝对不好招惹,所以每每见到他,都会加倍小心,生怕惹恼了他。
可是看着自己的哥哥受了欺负,她心里也是很不服的。
平日里,他们兄妹俩可是府里最尊贵的主子,见到王妃娘娘也可以不予理会。可是只要有龙隐在场,他们就会乖的像只小猫。
不为别的,就拿三年前的那件事来说吧。
当时莫侧妃身边儿最得力的一个管事,不小心得罪了王妃娘娘,原本也没多大的事儿。王妃本就是温软懦弱的,她也不能拿那个管事怎么样,毕竟有莫侧妃罩着,王爷也很信任那个人,所以他们便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不知怎么的,龙隐世子知道这事儿以后,便一声不响的将那管事绑了,活生生的将他仗毙了。莫侧妃得知消息的时候,那管事已经魂归天外,施救无门。
莫侧妃失去了得力的人,便向沐王爷添油加醋的哭诉。沐王爷为此大发脾气,想要找世子理论。但龙隐却对他不理不睬,于是父子俩大打出手,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王爷打不过世子,这事儿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王爷虽然才是王府的一家之主,但这隐世子却比王爷还要厉害。得罪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任何人都救不了。这兄妹俩也是打那时候开始学会一件事,那就是当着龙隐的面,绝对要敬畏三分。
“哥…咱走吧…”龙敏拉了拉还心有不甘的龙翔,小声的说道。
龙翔现在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心里的那口气如何能咽下?可是迫于龙隐的压力,他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在众闺秀哂笑的目光中,这兄妹俩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了。等到了自认为隐蔽的地方,龙翔便忍不住开始抱怨了。“哼,神气个什么!不就是运气好吗,下次载到我手里,我非让他跪在我脚下不可。”
听着他这小家子气的话,龙敏有些不敢苟同。
说起那诗词的事情,她又有话说了。“这么说来,那首诗不是状元郎自己作的呢?哼,又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没有真本事,尽会弄虚作假。这样的人,哥哥以后还是少结交的好!搞不好他那状元的头衔,也是用钱买来的!”
龙翔皱了皱眉头,心里也极为不舒服。
不管那状元郎是否有真才实学,但被他摆了一道的事情,他可是记下了。下次见到那人的时候,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今日所受的委屈,他一定会讨回来!
龙隐不就是仗着自己世子的身份,不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吗?他倒要看看,失去了这个世子的头衔,他还能神气什么!
想到这里,龙翔便加快了脚步,朝着莫侧妃的院子奔去。
“哥,你去哪里?等等我…”龙敏也跟着追了上去。
隐身在暗处的影卫将这对兄妹俩的一举一动都收到眼底,然后悄悄的起身离去。仿佛一阵风吹过,不留一点儿痕迹。
花园里,依旧热闹非凡。
龙隐耐着性子陪在沐王妃的身边,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隐儿,这满园子的闺秀,全都出自名门,温柔娴淑的活泼可爱的应有尽有,你可有中意的?”沐王妃见儿子的态度有所改变,便趁火打铁,提出了自己埋在心里已久的疑问。
龙隐淡淡的蹙了蹙眉,冷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厌恶。
“母亲,孩儿已经订亲了!”
一句话,堵住了王妃的嘴。可是沐王妃扫了那不怎么出色的司徒锦一眼,低声道:“那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更何况你还是个世子,未来的亲王,这女人想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
龙隐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母亲,眼中夹杂着不解。“母亲也希望孩儿像爹爹那样三心二意?”
被儿子的话震住的沐王妃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不曾料到,儿子竟然能够体会到自己内心的苦楚。是的,她非常痛恨那个处处与她作对的莫侧妃。可是她在厌恶又如何,她是王爷的侧妃,还是王爷青梅竹马的恋人,不是她想处置就能处置的。
她这个王妃的头衔,不过是虚设的名号罢了。在整个王府里,又有多少人真心的把她当成是女主人?
虽然她才是王爷名正言顺的正妃,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尊贵女子,可是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如果不是为了有一个嫡子来继承这王位,恐怕他连碰都不会碰她吧?
想到这些伤心事,沐王妃的眼眶便有些泛红了。
“隐儿,母妃知道你的体恤,这就够了。”说完,她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扬起骄傲的头颅,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就算她不得宠,那又如何?
她依旧是最尊贵的沐王妃,是沐王爷名正言顺的正妻。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那么她就要面对现实。
“这些闺秀,都是母妃为你千挑万选的,个个都是样貌出众,除了你那个…”将心事压在心底之后,沐王妃便又开始游说起自己的儿子来。
不管儿子怎么想的,但沐王府不可以没有后人。
为了保险起见,她必须给儿子多准备一些,以免发生不测。想到陈氏就快要生了,她心里就觉得不踏实。
万一她生了个儿子,儿子又还没有子嗣,王爷被那个小贱人一蛊惑,改变初衷改立龙翔为世子,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说这王位一般由嫡子来继承,但庶子继承王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当今的圣上就不是皇后所出,而是一个地位低下的贵人的儿子。但就因为他得先皇的喜欢,所以在最后关头,废了嫡出的太子,改立了小儿子为帝。
为了儿子的将来,她不能打无把握的杖。
龙隐自然知道王妃的心思,只是他有自己的坚持,绝对不会为了愚孝而赔上自己的一生。“母亲,孩儿不想重蹈父王的覆辙。”
沐王妃见他依旧很自我,心里暗暗着急。“那个司徒锦有什么好的?一没有长相,二没有尊贵的身份,她哪一点像个世子妃?庶出之女做了正妃的位子,还不让别人耻笑?”
“母亲,女子的相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内在。孩儿认定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女子。再说了,她的生母是平妻,她也算是嫡女。如果谁看不起她,那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整个沐王府!如果母亲真的要计较,那孩儿明日就进宫向皇上讨一个封号,让她可以风风光光的嫁入咱们王府!”
这是龙隐对王妃娘娘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从小到大,龙隐就被送上了深山学武,与王妃不怎么亲近。更因为他冷情的性子,母子之间便渐渐有了距离。
如今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沐王妃惊诧的看着他,未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
再仔细的去探索,沐王妃这才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儿。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了自己的坚持。
想到自己的境遇,沐王妃再一次红了眼眶。
她不仅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关怀,就连儿子也没有将她这个母亲大人放在心上,处处忤逆着她。她这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如此的惩罚她。
“王妃娘娘…”众女子发现气氛不对,纷纷围了上来。
沐王妃自觉失态,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道:“岁月不饶人啊,年岁大了,总爱犯困。艾儿,扶我回去屋吧。隐儿,你好好地招待客人,母妃想回去躺一会儿…”
众闺秀见王妃娘娘留下世子自个儿就离开了,全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虽然这世子不太爱搭理人,但那俊逸非凡的外表和展露出来的绝世风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生向往。就算他已经有了御赐的正妃,但这侧妃的位子可还是空着的。王妃娘娘邀请她们过府来赏花,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就算做不了侧妃,做侍妾她们也愿意啊。只要在这个男子的身边,名分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再说了,这名分可都是随着恩宠来定的。只要抓住了世子的心,那么侧妃正妃的位子,不都手到擒来么!
所以此时,大多数的闺秀心里打的算盘,就是怎么得到世子爷的青睐。
司徒锦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最后面,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殷勤的围着龙隐转。即使他们即将成婚,但是在不确定他的心意之前,她还是不敢多作奢望。
那些名门闺秀,长相出身都不俗,是她根本没办法比的。她虽然还不至于自卑,但难保他在见过了更优秀的女子之后,不会动心。
女人一生最可悲的,不是出身低微,而是所嫁非人。
她可以不在乎爹爹那少的可怜的父爱,也可以不在乎没有姐妹亲情,毕竟她始终要嫁出去,不会跟她们相处一辈子。唯一能够陪伴她终老的,就是她未来的良人了。
司徒锦低垂着眼帘的神态,一直映在龙隐的眼底。看到她眉头那一抹忧思,他的心也跟着沉闷起来。
“世子,舒儿弹首曲子给您听可好?”
“世子,还是妙儿为您浅唱一首吧?”
“世子…”
被无数的女子包围的龙隐,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讨厌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脂粉味道,也讨厌与人近距离的接触。
“滚开!”他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喝道。
众闺秀被他周围的寒气所威慑,一个个都吓得后退了几步。胆子稍微小点儿的,还吓得哭出了声。
司徒锦被他的喝声打断了思绪,不禁抬起头来。
下一刻,他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会儿,到书房来一趟。”
司徒锦还没有反应过来,龙隐已经飘然而去。
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司徒芸眼中露出狠毒的光芒,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好一个司徒锦,咱们走着瞧!
“大姐,世子好像对她有所不同?”司徒雨瞧见了这一幕,也是心有不甘。
他是她看上的男人,司徒锦凭什么要霸占了去!不过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凭什么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赐给世子!她才是那个配站在世子身边的女子!
臆想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司徒雨就恨不得扑上去,将司徒锦给掐死。
司徒芸感受到妹妹的怒气,嘴角微微翘起。“雨儿是不是也喜欢世子?”
司徒雨被她这么一问,瞬间就脸红了。“大姐尽会取笑我,不理你了…”
此时此刻的司徒雨,完全是一副痴情少女的神态,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来。司徒锦自然也不例外!
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三妹妹,司徒锦便悄然的退出了众人的视线,朝着他消失的方向走去。
毕竟对王府的地形不熟,司徒锦走了一段路,便找不着方向了。半路上碰到了不少的丫鬟,但是问过之后,她们却一个个露出惊愕的神态,然后将她当成是瘟神一般的绕开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丫鬟问出路线,但是进了那园子良久,她突然发现这园子实在安静的出奇,好像根本没有人住一样。
“莫不是被人耍了?”司徒锦正纳闷呢,忽然一道人影飘然而至,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来了…”他幽幽的开口。
司徒锦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不住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微皱的眉头似乎也在诉说着对他的不满。
“对不住,吓到你了。”他良久才找到一句道歉的话,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司徒锦捕捉到他那一瞬间的羞愧,心中的埋怨便消散无踪。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的心跳不禁又加快了节奏。
龙隐被她这么直勾勾的打量着,脸上更加滚烫。“作甚么一直看着我?”
司徒锦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失态,连忙撇过脸去,脸颊也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世子叫小女子过来,可有事?”
被她这么一问,龙隐这才想起正事来。
经过刚才沐王妃的那一番试探,他心中的想法就更加的坚定了。他绝对不会像他的父王那样,周旋在好几个女人之间。就算是没有感情,却还要为了所谓的责任,履行作为丈夫的责任。这样违背心意的做法,他是做不来的。
他这一辈子,只要一个知心的女人就够了。
而这个让他变得心烦意乱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个一直假装镇定的娇小女子。
久久未听到他的回答,司徒锦不禁好奇的抬起头来看他。可就在她抬头的那一霎那,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带入了一具温暖的身躯,然后她便听到了那如雷动的声响。
“蹦咚蹦咚…”
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声传入她的耳膜,令她惊诧不已,也让她放下了女孩儿家的矜持,忘记了挣扎。
“听到了吗?”他幽幽的开口。“它最近老是不安分!”
司徒锦意识到自己是在男子的怀里时,总算是有了反应。她脸红着推拒着他宽广的胸怀,小声的娇嗔道:“快些放开,万一被人看到…”
“不会有人进来的。”他笃定的说道。
他的园子,可是守卫森严的禁地。不经通传,有谁敢往里面闯?!
尽管有他的保证,但司徒锦还是有些羞怯的左躲右闪。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礼教思想束缚着她,让她不得不狼一些。
龙隐抱着她温软馨香的身子,心中隐隐的觉得甜蜜。
他从未与人如此接近过,所以不知道原来女子的身躯是如此的柔软。那带着淡淡香味的身子,抱着很顺手,也很舒服,让他久久不想放开。
她身上的香味不同于其他闺秀身上的脂粉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花的清香。她平凡的五官也清秀可人,不施脂粉,清透的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司徒锦有些窘迫,但又不敢大声的呼救。
两人有着未婚夫妻的名分,但她还未嫁进王府来,外人看见了难免会说闲话。更何况,就算两人已经成婚了,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亲昵的搂抱在一起也大为不妥。
“世子…”
“我叫龙隐。”他纠正道。
司徒锦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他的名号,岂是能够随便叫的?
带着埋怨的眼光瞥了他一眼,司徒锦渐渐懊恼起来。这个冷的像冰块儿一样的男人,怎么突然转性了?先不说他动不动就闯进她的闺房,偷窥到她洗澡。现在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抱着她,就已经很失礼了!
“你不高兴了?”他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怒气,有些担心的问道。
司徒锦在心里嘀咕着,我哪敢埋怨世子爷你啊!
但是脸上却浮现出虚假的笑意,淡淡的开口道:“世子可不可以先放开,这样不能好好说话。”
龙隐将手臂的力道送了一些,却没有让她逃离自己的身边。“司徒锦,这门亲事是我向皇上求来的。”
他突然将这个事实道了出来。
司徒锦惊愕的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你…”
“不相信是吗?”他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我从未求过别人,但是…”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司徒锦就已经明白了。他竟然为了她,去求皇上赐婚。想象得到,皇上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是如何的惊讶。她不过是太师府的一个庶女,她何德何能?她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得起世子妃的名分?
可是,皇上还是下旨了。
他到底答应了皇上什么,才换来这门婚事?
“你…”话语哽在喉咙,司徒锦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龙隐看到她眼底隐约的泪光,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一辈子,我只会有一个妻子。”
只有一个妻子?他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只会娶她一个吗?
司徒锦捂着嘴,始终不敢相信这个承诺。
他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世子,是未来位高权重的王爷!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妻?可是看他的神情,似乎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伸手拉下她的小手,龙隐牵着她的手向着一处屋子走去。
司徒锦就像个木偶一样,被他牵引着,来到一处布置得极为典雅的房间。走进屋子,第一眼就能看到一个名家书写制作精良的木质屏风。带着浓浓的书卷味的桌案椅子,以及精致名贵的笔墨纸砚。再往后,便是宽敞的内厅。里面除了一张龙凤雕花图案的大床之外,还有一张看起来就柔软舒适的软榻。
光线良好的朝向,丝毫没有多余物件的摆设,以及精心挑选的一桌一椅,都是那么的称心如意。
司徒锦打量着整间屋子,不由得赞叹。
这样的地方,的确是很适合他。
当看到墙上那幅画的时候,司徒锦的脸又忍不住红了。他居然将她送他的画,挂在他的寝房内,而且还是如此显眼的地方?
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司徒锦的一颗心开始蹦跶个不停。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司徒锦这才找回自己。“你…带我到这里来作甚么?”
“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问道:“可喜欢?”
司徒锦不自觉的点头,道:“很舒服。”
“那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他淡然的说道,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弧度。
司徒锦瞪大了眼睛,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他这是在向她表明什么吗?这样羞人的话,居然也说得出口!
羞涩的从他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司徒锦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这个男子总是做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又那么令人心动。
看着她羞红的面庞,龙隐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能看着她这副小女儿状,他就觉得自己的付出值了!
司徒锦怯怯的抬起头,发现他在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他本就是那样出色的人,这一笑起来,更是俊美的不可思议!跟以前那个冷冰冰的人比起来,这样的他更是勾人心魄。
司徒锦咬着下唇,暗自懊恼。
他生的这般模样,叫她这个做女人的要如何自处?想着今后他们站在一起的情景,司徒锦那颗沉如死水的心,产生了一些微微波动。
“不疼么?”他温润的手指触摸上她的唇,眉头紧锁。
司徒锦试图躲避他的触碰,但还是徒劳无功。他这突来的温柔,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似乎有些话说开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也渐渐的变了味。
“锦儿…”他低沉的嗓音叫出她的名字。
司徒锦的心猛地一下,停止了跳动。
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眸,她觉得快要窒息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龙隐看到她那惊吓过度的模样,不禁又笑了。那样灿烂的笑容,让司徒锦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低下的头被一双手给抬了起来,司徒锦被迫与他对视。
“锦儿…”他再一次叫起她的名字。
司徒锦羞窘的红着脸,却忘了怎么回应。
“我的名字,隐。”他带着半强迫的语气说道。
吞咽了口口水,司徒锦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他们虽然见过好几次面,但毕竟还是相对陌生,这样亲昵的称呼,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隐。”他再一次慢慢的引导着。
司徒锦张了张嘴,却还是羞于叫出口。
有些挫败的放开她,龙隐也没有逼迫她,而是走到一个柜子前,将里面的一个盒子取了出来。
“这个,给你!”
司徒锦不明所以,也不敢伸手去接。
“拿着。”他拉起她的手,将东西塞进她的怀里。
司徒锦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盒子,接着便被里面绽放的光芒给惊到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龙隐扫了一眼她头上的首饰,道:“不要亏待自己。”
司徒锦想到自己这身打扮,虽然缎儿已经很精心的帮她装扮过,但是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的确是有些寒酸。
摸了摸发鬓,锦儿只得呐呐的道谢。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正当司徒锦感到尴尬之时,他却突然开口了。
司徒锦想到自己离开的够久了,难免会有些顾虑。她虽然不起眼,但是司徒芸姐妹俩却还在王府里。她的离开,她们肯定是知道的。万一出去之后让人撞见,那她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当龙隐提出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心中充满了感激。
这个男人,总是那么的细心。
“有劳…”她只能如此回应。
“应该的。”他却如此回答。
司徒锦再一次无话可说,只能跟随在他身后,朝着一个陌生的环境走去。
王府的赏花宴因为少了一个重要的人物而提早结束了,在临走前,司徒雨便又开始闹腾了。“这二姐姐也是,真是不懂规矩,去哪里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害我们在此久等!”
司徒芸冷哼一声,道:“她去了哪里,还用得着问吗?世子亲自相邀,她怎舍得拒绝?”
“什么?世子单独邀请她?她凭什么!”司徒雨一听这话,就火了。
龙隐世子是她看中的人,她可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就凭她是未来的世子妃!”司徒芸见司徒雨开始冒火,便火上浇油的继续挑拨。
“哼,她能做世子妃,我都是可以做皇妃了!”司徒雨不屑的吼道。
周围还未散去的闺秀听到这姐妹俩的谈话,一个个都蹙起了柳眉。这太师府的千金,还都是不可貌相啊,这样大胆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司徒雨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那些人的反应,还在一个劲儿的逞能。“一个低贱的庶女,凭什么坐上这世子妃的宝座!哼,我倒要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说完,也顾不上司徒芸在身后的劝诫,气冲冲的朝着王府的大门走去。
她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回去在周氏和爹爹面前将司徒锦今日的行为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只要司徒锦的名声坏了,她就不相信爹爹会放心将她嫁入王府。
毕竟,两个府邸联姻,就意味着荣辱与共。
看着司徒雨冲动的行为,司徒芸忽然就笑了。
这个妹妹,还真是很天真,很好利用呢!想到司徒锦可能要吃的苦头,司徒芸的心情就莫名的好了起来。
只是她们姐妹俩的算计,都有些偏差。此刻的太师府中,太师大人正殷勤的款待着本该呆在王府书房的世子爷,而司徒锦则早早的回到了江氏的身旁。
“爹爹…爹爹…”司徒雨一回府,就大声的嚷嚷起来,没半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
司徒长风黑着一张脸,觉得颜面尽失。“世子恕罪,下臣教女无方,见笑见笑了…”
说完,他给了周氏一个眼神,示意她出去拦着点儿。
周氏自然明白司徒长风的意思,便福了福身,出去了。
龙隐倒是不介意,反正又不关他什么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的心思,都在司徒锦那个女人身上,其他的人都可以视而不见。
司徒雨见到周氏从厅堂出来,顿时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母亲,雨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雨儿有什么好事?这么急切,都忘了规矩。”周氏语重心长的问道。
姐姐也太骄纵这个女儿了,让她养成了这副性子!这要是在一般人家,如此鲁莽无状,早就被罚了。
司徒雨一脸得意的说道:“母亲,您才司徒锦那个小贱人现在在做什么?她居然私底下与男子相会,实在是有够不要脸的!”
周氏听了这话,神色有些难看。
“雨儿,锦儿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如此说话!”
“哼,谁是我姐姐?我姐姐只有芸姐!”司徒雨任性的说道。
周氏本来还想劝诫几句的,但是司徒雨太过心急,她一心想要扳倒司徒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母亲,您瞧这都是什么时辰了,她居然还没有回来。这样的德行,怎么能担当得起世子妃的头衔?”
在后面听到这番话的司徒长风简直快要被自己的女儿给气死。看来,他平日里太过纵容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了!
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隐世子的脸色,司徒长风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差点儿没摔倒。
“担不担得起这世子妃的头衔,你好像还没有资格过问!”隐世子浑身带着冷气从后面走出来,一双透着刺骨寒气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司徒雨,恨不得一掌将这个该死的女人给拍死。
司徒雨被他的突然插话给吓了一跳,差点儿尖叫出声。
“世…世子…”她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龙隐冷哼一声,对身旁不断擦着冷汗的司徒长风说道:“太师大人还真是好教养,居然能够容忍子女如此放肆!”
被点名的司徒长风已是满头大汗,这世子爷他可是惹不起啊。于是腆着脸一边道歉一边对司徒雨吼道:“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居然口出狂言,还不给我退下!”
司徒雨委屈的憋着泪,又被爹爹这么一吼,顿时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爹爹一向最疼雨儿,如今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呜呜…”
就算是再能隐忍,龙隐听到她的辩解也沉不住气了。“冤枉了你?你刚才不仅对未来的世子妃品头论足,还百般羞辱,这也是冤枉你的?!”
司徒雨心惊胆战的往周氏身后躲了躲,企图寻求庇护。但周氏却一把将她拉到地上跪着,大声的喝道:“你还敢顶嘴!还不给世子赔礼道歉?”
司徒雨见一向护着自己的嫡母居然要她给别人下跪,心里那个委屈啊。可是就算是心有不甘,在世子爷的面前,她再也不敢放肆。
若是一般的皇族也就罢了,她有爹爹和外公撑腰,并不会将她们放在眼里。可是这个世子可是有名的冷血杀人魔,她如果还想要这条小命,就得乖乖的低头。
“雨儿知道错了…”那语气,无比的幽怨。
司徒长风见女儿服了软,心也跟着落了下来。但没想到龙隐的一番话,却再一次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太师大人就是这般治家的?难怪有人上奏朝廷,说太师府目中无人。如此刁蛮大逆不道之人,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放过。可想而知,在国家大事上,大人又是何态度。”
司徒长风低垂着头,都无脸见人了。
家里的事情,他一向很少过问,都交给夫人在打理。管教子女的重任,也是周氏在扛着,他只要专心在公事上就行了。如今被隐世子这一番教训,他的老脸就有些挂不住了。
“来人,将三小姐带回房去,禁足一月,罚抄女戒一百遍。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但是对司徒雨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一向疼爱她的爹爹,居然罚了她!
“爹爹…您怎么能这么对我?娘亲在临终之前,您答应过她什么,难道您都忘了?”司徒雨一边被架走,一边哭喊着。
司徒长风低着头,没敢抬起来。
他是不忍,不忍看到女儿伤心的模样。
那誓言,他怎么会不记得?更何况,现在的夫人还是大周氏的亲妹子!想到那已过世的大周氏,司徒长风竟也有几分怀念起来。
龙隐看到这不疼不痒的处罚,心中的厌恶之情更盛。
好一个司徒长风!
难怪锦儿在府里受尽了委屈,原来你就是这般纵容你嫡出的女儿的!
一甩衣袖,龙隐连招呼也不打,就这样愤愤的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周氏的心忽然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52 吴氏被斥,四爷被训
“娘啊,儿子都在床上躺了个把月了,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为了个青楼女子,与人争风吃醋斗狠而摔断了腿的太师府四少爷司徒青,对着来看望他的吴氏姨娘撒娇着。他能够在府里呆足了一个月,已经是奇迹了。这不,身子刚好一些,便又开始不安分了。
吴氏心疼的看着儿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恨。
最近老爷又纳了一个通房,还是周氏身边的丫头,很少到她的院子里来,这势头实在这有些不妙。加上还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更是让她不甚烦躁。“青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能有所长进呢?”
眼看着江氏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担忧也越来越强烈。
自从她生下儿子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布局了。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有多高的名分。可是她也是个不甘心居于人下的,就算是不能成为正室,但只要他的儿子将来能够继承家业,她将来也是个有福的。所以,打进府以后,她就打定了主意,这司徒家的儿子,一定只能由她生!
为了杜绝后患,她做了很多的手脚。
在风月场所呆了那么些年,她认识不少的三教九流。让一个人无法生育,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自然难不倒她。但是没想到,江氏那个贱女人,竟成了漏网之鱼,居然还能怀上老爷的孩子。这可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虽然不确定江氏肚子里的那个是男是女,但以防万一,她绝对不能让江氏平安产下孩子来!
想到这里,吴氏的眼神便更加的幽深了。
“娘,您在想什么呢?连儿子的话,都没注意听!”司徒青从小被她宠坏了,一点儿不称心就大发脾气。
吴氏抬起明媚的眼眸,笑道:“青儿莫要担心,你的腿会没事的。娘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如果青儿觉得闷,娘就让雨娟过来陪你。”
一提到这雨娟的名字,司徒青果真就不闹了。
“娘真的同意把雨娟给我了?”想着雨娟那丫头的香嫩可口,司徒青脑子里就开始无限的遐想了。
吴氏自然是知道儿子的秉性的,而她这个做娘的,也没打算在这方面去约束他。“是是是,娘说话算数。你等着,我一会儿就让人把她给你送过来!”
“就知道娘最疼我了…”司徒青这会儿子气也消了,也不闹着要出去了,嘴巴也变得乖了起来。
吴氏挥着帕子离开了四少爷的院子,若有所思的朝着自个儿的屋子去了。
雨娟一听说吴氏要将她给了四少爷,整张脸都绿了。“姨娘,是不是雨娟做错了什么,您要敢奴婢走?奴婢一向恪守本分…求求您了,姨娘,不要敢奴婢走,奴婢愿意一生一世服侍姨娘您…”
“下作的东西!让你去伺候四少爷,那是你的福分,你居然给脸不要脸!”吴氏见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丫头居然敢反抗,心里头就来了气。
她的儿子可是司徒府未来的主子,这丫头简直不识好歹!
“雨娟姐姐,这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你还不赶紧谢谢姨娘?”
“是啊,能够在四少爷身边儿伺候着,说不定将来还能弄个姨娘做做…”
“别不识好歹了,姨娘肯让你去服侍少爷,那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了!”
那些向来要好的姐妹,在此刻为了巴结吴氏,竟然开口劝起雨娟来。
雨娟虽然出身低微,但也是个明白人家的姑娘,哪里肯这样无名无份的跟了人?奈何敌不过吴氏的威逼利诱,只好将这苦水往肚子里吞。
吴氏见她不说话了,便以为事成了。于是吩咐她下去准备准备,一会儿收拾了东西,搬去四少爷司徒青屋子里去。
雨娟小声的谢了恩,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无人之处时,便抑制不住的小声哭泣起来。
朱雀正闲得无聊,路过后院的假山。听到有人嘤嘤的哭泣,不免又动了好奇之心。“哎,这不是吴姨娘房里的雨娟姐姐吗?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当看清是二小姐身边的朱雀时,雨娟便渐渐收了眼泪,哽咽地说道:“原来是你…我…没什么…”
“怎么会没事?瞧你,眼睛都哭肿了!是不是受气了,来,告诉我,让我帮你评评理!”朱雀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非要弄个一清二楚不可。
雨娟本就是个内向的女孩子,被朱雀这么一关心,眼泪就流的更凶猛了。
“哎,我的好姐姐,你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如此伤心吧?跟我说说,我一定会帮你保密的!”朱雀一边保证,一边在后面加了个期限——暂时!
雨娟也没啥心机,见朱雀这么热心,便一五一十的将吴姨娘的话重复了一边。说着说着,泪就更加的汹涌。
“我从小就订了亲的…我与那李二青梅竹马,这让我情何以堪…倒不如死了干净…还可以保全一个贞节的名声…”
朱雀见她起了寻死的念头,便有些不忍。“姐姐何必如此?那吴姨娘也太腌臜了,她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难道她不清楚?还要把你这个清白的姑娘推入火坑,真是岂有此理!”
“朱雀,你小声点儿,万一让人听了去,可是要遭殃的!”雨娟胆子本就小,所以朱雀在背后说吴氏的坏话,将她吓得不轻。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这里除了咱们俩,不可能有别人。”朱雀安抚道。
那个下流胚子,瘸了腿居然还想着糟蹋无辜的女子,实在是太可恶了!朱雀虽然不喜欢管人家的闲事,但是想着那吴姨娘也不是个好东西,就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你先别泄气,此事还有转寰的余地。呆会儿你如此如此…”
在雨娟耳边交待了一些事情,朱雀便匆匆的朝着司徒锦的梅园跑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司徒锦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反应并不是很大。如果不是跟吴氏母子俩有关,她都懒得过问。
“千真万确!吴氏果真是个心狠的,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要逼死一个无辜的丫头!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雀正义凛然的说道。
司徒锦看着她,有些诧异。
朱雀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可是这一次,怎么就这么上心了呢?
“小姐…您干嘛这么看着我?”朱雀被瞧得有些不自在了。
“你似乎…并不是如此热心之人。”司徒锦淡淡的回应。
朱雀有些局促的扯了扯衣袖,最后不得已招供了。“是,我的确是个冷心肠的,就算是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可是雨娟的遭遇,跟我的一个好姐妹很相似,所以…”
司徒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得点头。“你怎么安排的,需要我做些什么?”
见小姐开了口,朱雀便毫不客气的请求道:“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只要老爷问起的时候,小姐给做个证,就好了!”
“哦?就这么简单?”
“真的!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雨娟未来的夫家了,相信他们不久就要过来了。”朱雀指天发誓道。
“你就不怕他们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临门一脚,妥协了?”司徒锦想的却并不乐观。
朱雀微微一愣,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以为只要让雨娟的青梅竹马上府里来要人,就可以解除这个危机。但是却忘记考虑一个事实,那就是平民百姓,如何敢与太师府作对?万一那个男人也是个怕事的,那她对雨娟的承诺,岂不是说了白话?
“那…那怎么办?”
“放心好了,还可以弥补。”司徒锦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在一旁点拨道:“你似乎忘记了,你的主子是谁了?”
朱雀听了这话,顿时眼睛发亮。“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我这就向主子借人去!”
朱雀欢脱的出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缎儿在一旁干瞪眼。
“小姐,你们在聊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被朱雀所影响,缎儿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以奴婢自称。
司徒锦当然是不介意的,因为缎儿对她来说,不仅是丫鬟,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是她最贴心的心腹。
“茶水凉了,缎儿帮我再沏一壶吧。”
缎儿应了一声,被司徒锦给支开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得太明白才好。缎儿是个心地善良,心思单纯的丫头,有些事情不告诉她,自然为了她好。
一个时辰不到,李二和李二的家人就上门来闹了。
司徒长风见外面吵吵闹闹的,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后来听人禀报之后,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瞎闹!”
“老爷,什么事让您发这么大的火?”周氏向来做得体贴周到,此时此刻更是温柔体恤。
“还不是那吴氏,竟然做出这等荒唐事来!”司徒长风近来诸事不顺,本就窝火,如今找到了发泄的窗口,自然要大发雷霆。
周氏有些不解,便柔声问道:“吴氏做了什么,惹的老爷如此大动肝火?”
司徒长风冷哼一声,神色愈发的暗沉。“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浅薄妇人!不好好管教青儿也就罢了,还纵容着他声色犬马不思进取!青儿才多大的年纪?都想着往他房里塞人了,真是太不像话!”
想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居然如此的贪念女色,一再的惹他生气,他就觉得气愤难平!
周氏总算是听明白了,吴氏的这些小错她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也懒得管的。反正司徒青越是骄纵对她就越有利,她又何必去多管闲事呢?这一回,是吴氏自个儿犯到了老爷手里,可就怪不着她落井下石了。
“老爷,不就是通房丫头嘛,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青儿虽然年少,但总归是个男子,吴氏这么做,也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
在司徒长风面前,周氏一向都是温柔娴淑的。
瞧,吴氏所犯的错误,在她看来,居然还是为了司徒府的子嗣着想了!
司徒长风听了这番劝解,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火了。“夫人你也是太过包容他们了!先不说青儿还太过年少,不宜过早的沉迷女色!那叫雨娟的丫头,可是订了亲的。如今被吴氏这么一闹,那夫家的人上门讨人来了,这要是传出去,叫太师府以后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周氏本就是假好心,如今被他这么一说,立马就低下头认错了。“是妾身思虑不周,望老爷宽恕…”
“与你无关,切莫妄自菲薄!”司徒长风还算是个讲理的人,没有因此迁怒于周氏。
周氏惺惺作态之后,便安静的替他锤着肩膀,无比的体贴。“老爷,那这事儿要如何处理?总不能将人家赶出去吧?如此一来,对太师府的名声也不好。”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吴氏,让她补偿那丫头一些银两,将那丫头辞退了。”司徒长风长叹一声,似乎大有松口气的姿态。
周氏一边恭维着他处理谨慎,一边在心中暗暗纳闷。这吴氏刚要将那叫雨娟的丫头送进儿子的屋子,那丫头的夫家就找上门来了,这事儿也太过蹊跷了吧?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通风报信?
虽然此事与她无关,但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些动作,就是将她这个主母没放在眼里,这样的行径无疑是对她权威的一种挑衅。
等到司徒长风离去,周氏立马就把身边伺候的许嬷嬷叫了进来。“嬷嬷,院子里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许嬷嬷是个忠心的,自然不会隐瞒周氏任何事情。“回夫人的话,院子里最近一直相安无事,只是奴婢发现那吴氏经常偷偷的出府,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哦?又是吴氏?”周氏的嘴角微翘。
看来,这个女人也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呢!不错不错,也省的她动手了。想到江氏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如刺在喉,夜不安寝。既然有人替她除去那个心头之患,那她也乐得安逸,不必如此费神了。
许嬷嬷跟随他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见周氏露出久违的笑容,便在一旁继续说道:“那吴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等到她事成之后,夫人便可以借此除去她了…”
“不过是个戏子,不足为虑。”周氏眼高于顶,自然没有将这个对手放在眼里。
自打进了这太师府,她便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她有无比的自信,可以将一切拿捏在手里,包括司徒长风。
看着司徒长风对她又敬又爱的态度,她就忍不住洋洋得意。一家之主又如何?还不是乖乖的被她掌控?谁说女子不如男,女人的温柔有时候比起那杀人的利器,也是不遑多让的!以柔克刚,一向是她最拿手的!
“夫人,二小姐最近安分了不少,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许嬷嬷效忠的不仅是周氏,而是整个丞相府。那司徒雨也是周氏的骨肉,是丞相府的血脉相连的亲人,自然也在她的看护之下。
更何况,如今司徒锦得势,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如今司徒雨这个嫡出的小姐被罚了禁闭,而一个庶出的小姐却处处春风得意,她是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周氏微抬眼眸,并无多大的波动。“雨儿骄纵任性惯了,多关她些时日,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就先别放她出来了吧?”
虽说是司徒长风下令,说没有他的命令,不能放司徒雨出来。但那也是一时的气话,逼不得已的决定。加上他素来不怎么管这后宅的事情,那命令其实也是虚设的。只要周氏一句话,司徒雨其实就解脱了。
可如今周氏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夫人,这…三小姐好歹是大小姐所出…”
周氏斜了她一眼,道:“如今是我当家,我自然是要处处谨慎小心,不能让人钻了空子。怎么,你也觉得我亏待了姐姐的女儿?”
许嬷嬷见周氏眼角隐约显现出怒意,这才低下头去,认错道:“夫人恕罪,奴婢多嘴了!”
见她识相的认了错,周氏这才缓和下来,淡淡的道:“你们以为当个家容易吗?我虽然是名义上的夫人,但在外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填方,是继室!纵然有丞相府罩着,但这名分却是不会变的。”
“夫人教训的是!”一众丫鬟婆子都低眉顺眼,不敢吭声。
“老爷身边的女人,可不知我一个。表面上,她们尊称我一声夫人,可是背地里,又有多少人真正拿我当主母看过?还有那些个子女,都不是出自我的肚皮。就算是亲外甥女,那也隔了一层关系。你们以为,她们姐妹俩是真心实意的将我当成亲生母亲看待的?”周氏一边说,一边暗暗地抹着泪。
司徒芸姐妹,有没有将她当成母亲看待,她心里可是清楚地很。即使她们之间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但十几年不曾亲近过,她可不认为这么短的时间,她们之间能够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来。
更何况,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是为了自己多做打算,有几个能够做到公正无私呢?表面上,司徒芸姐妹俩的确是对她恭敬有加,但她们心里怎么想,又有谁知道?
司徒雨还好说,毕竟是个没脑子的,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她巴结着自己,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那巴结,也是为了让她这个没娘的孩子能够过得舒服一些,不至于让人欺负。而司徒芸呢?她的目的性虽然不像司徒雨那么明显,但也有不少的动机。
她是嫡出的大小姐,身份本该尊贵无比。只是在婚事上,司徒锦被赐婚,忽然压过了她一头,她大小姐的自尊心当然受不了了。
极力的讨好她,不也是为了找个靠山,好把她当枪使,让她帮着对付司徒锦那个丫头吗?司徒芸不显山露水,但周氏心里可是亮堂堂的。
凭什么她要被人白白利用?
她司徒芸是高高在上的嫡女,难道她周燕秀就不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懒得去做呢。
起初,她刚进门,还可以敷衍一下这姐妹俩,为自己树立一个好的名声。可是时间久了,她就要为自己多打算,毕竟这两姐妹日后可都是要嫁出去的,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经过这样一番心理挣扎,周氏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吴氏那边,无缘无故的被司徒长风训斥了一顿,心里真是窝火的很。看着雨娟诚惶诚恐的来辞行的时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行啊,长本事了!一个小蹄子,居然敢到老爷那里去告状了?”
雨娟只知道,这一切都是二小姐从中帮衬着,心里喜悦的同时,也不敢得罪了这吴氏。虽说她已经得到了老爷的准许,可以离开太师府嫁人了。可还没有跨出吴氏的屋子,她就不能松懈半分。
“雨娟不敢…”
“哼,你有什么不敢的!竟然联合外人,一起来对付我!亏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优待你,还让你做了二等丫头…简直是恩将仇报!”吴氏哪里肯这么轻易的饶了她去,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
雨娟不敢吭声,只能安分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别以为你不作声就没事了。”吴氏见她没有反应,心里更来气,于是大声的吩咐道:“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打到她求饶为止!”
雨娟心中慌乱不已,她没想到就算自己默默地承受无礼的辱骂,吴氏还是不肯放过她,顿时忍不住呼喊起来。“姨娘饶命,饶命啊…”
“现在才求饶?晚了!”给了下人们一个眼色,吴氏便坐回椅子里,等着看好戏了。
雨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预期的疼痛袭来,不由得睁开了眼睛。此时,被朱雀拦下来的丫鬟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哎哟…”
“谁那么大胆,竟然敢阻碍我教训下人?”吴氏见一个脸生的丫鬟闯了进来,不由得拿出主人的架势,大声的训斥起来。
朱雀哪里将这吴氏放在眼里,径直拉起雨娟道:“奉了老爷的命,雨娟要即刻出府,不得逗留!吴姨娘这是在质疑老爷的命令吗?”
吴氏也是见过风浪的,对于一个小丫鬟的威胁根本没在意。“好个狐假虎威的死丫头,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来人,给我掌嘴!”
那些丫鬟婆子,一向唯吴氏的令是从,便围了上去,想要动手。
突然,一道浅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喝止道:“吴姨娘还真是威风,居然连爹爹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朱雀是我的人,就算是要教训,也是由我这个主子来教训,就不劳姨娘你操心了。”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吴氏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动手打人,实在是有失分寸。
“哟,原来是二小姐。”吴氏从鼻子里哼出声来,脸上满是不屑。
吴氏一向都看不起这个庶出的二小姐,就算是江氏已经是平妻,她也上了族谱,但在吴氏的眼里,她依旧是个低贱的丫头罢了。
“姨娘休得对二小姐无礼!”缎儿见她如此态度,早就忍不住上前,护着自家小姐了。
“你这个贱丫头,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我好歹也是府里的姨娘,你…”
“姨娘还知道自己的身份?甚好。”司徒锦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姨娘想必也该知道,你我身份上的差别。无论如何,我也是太师府的千金小姐,是主子。而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奴婢。别以为被抬为姨娘,就可以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你…”吴氏一向最得司徒长风的宠,也在府里横行霸道了十几年,哪里受过这等的气。被司徒锦这么一贬低,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别提多难看了。
“姨娘觉得我说的不对?也好,爹爹此刻正好在府里,不如咱们去找他评评理?”司徒锦料定了吴氏不敢去见司徒长风,所以才敢如此。
果然,那吴氏见司徒锦提到司徒长风,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刚才才被老爷训斥了一顿,难道还不够吗?如果这时候再闹到他那里,依照司徒锦目前的地位来看,恐怕没她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就算是再不甘心,此刻她也只能忍了。
“二小姐说哪里话。这么点儿小事就去打扰老爷的清静,也太小题大做了!”吴氏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对策。
见吴氏的态度有所改变,司徒锦也没打算在此与她多纠缠。于是转移话题,对朱雀吩咐道:“爹爹的吩咐,难道你没听见吗?还不把这丫头带下去!”
朱雀假装委屈的瘪了瘪嘴,然后就将惊魂未定的雨娟给拉了出去。
吴氏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日之事,都是二小姐在给她使绊子,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再怎么样都挽回不了了,只好将这笔账记在心里,等着日后一同算在那江氏的身上。
“二小姐还真是菩萨心肠。”吴氏阴阳怪气儿的讥讽了几句,便不再提起此事。
司徒锦也不在意,转身就走。只不过,经过这一次交锋,吴氏肯定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了吧?
但司徒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与其让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埋伏在身边,还不如彻底激怒了对方,让她自乱阵脚。如此一来,她想要将对方连根拔除就容易多了。
一出吴氏的院子,缎儿就忍不住嘟嚷起来。“小姐真是太仁慈了!这吴姨娘如此嚣张,小姐也不与她计较…”
“缎儿…”司徒锦突然停下脚步。“难道被狗咬了,你还要反过去咬狗一口么?”
缎儿动了动嘴皮子,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另一边,司徒青满怀期待的等着小美人来投怀送抱呢,可这一等就是半天,却丝毫不见雨娟的人影,心里就有些急了。
“你,去姨娘那里催一催,让她快点儿将雨娟送过来。”
“是的,少爷!”小厮听了吩咐,卖力的朝吴氏的院子跑去。不一会儿,他很快便回来了,只是任司徒青再怎么看,也没见到小美人的身影,顿时就火了。
“叫你去接人,人呢?”
“少爷…”那小厮有些欲哭无泪。“姨娘说…二小姐将那丫头领出府去,再也不会回太师府了!”
“你说什么?司徒锦她竟然把小美人弄走了?她敢!”说着,他就要从床上溜下来,跑去找司徒锦算账。
“少爷,您的身子…”小厮一脸惊恐的冲上前去,扶住司徒青。
这会儿,司徒青哪里还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一心想要去找司徒锦要人。“你们别拦着我,今儿个我一定要将那个贱丫头打死不可!她也不看看,谁才是这宅子将来的继承人。惹火了我,有她的好果子吃!”
下人们能怎么劝呢?司徒青说的话的确不假,将来这太师府,还是要由这个少爷来继承的。虽说这位爷是个玩世不恭不务正业的,但谁叫太师大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呢?
“哼,真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道何时,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
“你个逆子!居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司徒长风在吴氏的一番花言巧语之下刚消了气,总算是想起了这个儿子来。但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不中听的话来,一张脸气得一时红一时白。
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学人家纨绔子弟去喝花酒,结果还跟人打架,闹得满城皆知,害得他颜面无存,被同僚耻笑。这才几天,他居然不吸取教训,还口出狂言,想要打死自己的姐姐,简直是欠揍!
想他司徒长风一生顺风顺水,是人人敬仰的一品大员,当朝太师,何等的风光?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呢!
想到自己后继无人,他的心便一阵钝痛。
“爹…您可要为孩儿做主啊,司徒锦那个丫头,居然将孩儿的心头肉给夺走了,您一定要为孩儿主持公道啊!”司徒青见到司徒长风,起先还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娘亲在一旁,他就有恃无恐起来。
爹爹一向对娘亲百依百顺,相信他这一告状,加上娘亲在一旁劝说,爹爹就会顺了他的心意,将司徒锦那个丫头狠狠地教训一顿,顺便把雨娟给找回来。
他是府里爹爹唯一的儿子,不是吗?
正得意着呢,司徒长风却突然上前几步,一巴掌挥了下去,将这个不孝子给扇倒在地。“不知悔改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想着贪念女色!真是气死我了!”
“爹爹…”
“老爷…”
吴氏见儿子被打,心里那个心疼啊。可是此时此刻,聪明如她,也知道不能再为儿子求情,否则必定适得其反,搞不好连她也要受连累。
索性不看儿子,吴氏急忙上前扶住欲倒下的司徒长风,哭道:“老爷,您可要保重身子啊…青儿,你还不过来给爹爹赔罪!瞧你都做了些什么…”
“爹爹,孩儿知错了…”迫于形势,司徒青即使不甘愿,还是不得不低头认错了。
司徒长风换过起来,看了一眼这个儿子,眼中满是失望。
“也罢,眼不见为净。”不忍的闭上眼睛,司徒长风甩开吴氏的手,黯然的离去。
吴氏看着自己那双空空如也的手,半天回不过神来。她这是被嫌弃了吗?老爷这是厌弃她了吗?
想到自己可能失宠了,吴氏的心就痛得厉害。
“娘…娘…你没事吧?”看到吴氏渐渐瘫软下去的身子,司徒青此刻才有了那么一点儿的怜悯之心,踮着脚蹦过去,将吴氏扶了起来。
“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吴氏突然放声大哭,神色哀戚。“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这么被人糟践…”
“娘…您别哭了,您还是我呢…”此刻,司徒青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忽然变得乖巧起来。
看着儿子那张熟悉的面容,吴氏忍不住抱着儿子痛哭起来,任谁劝都劝不住。司徒青没办法,只得陪着她在院子里跪坐着。
司徒芸在绣楼上听到后边儿的动静,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小姐,您听说了吗?老爷今儿个狠狠地教训了吴姨娘跟四少爷呢。”她的贴身丫头银红讨好的说道。
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司徒芸笑得一脸的得意。“那个贱人,早就该如此了。这么多年来,在府里妄自为尊,看了就让人讨厌!”
“大小姐说的是。”银红接下她的话说道。“如此一来,吴氏的地位将大不如前,小姐也不必有所忌惮了。”
“忌惮?他们也配?!”司徒芸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
“奴婢该死,说错话了,请大小姐责罚!”银红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吓得跪倒在地。
司徒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下次给我注意着点儿,别自以为是。”
“多谢小姐开恩,奴婢记住了。”银红战战兢兢的磕着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得罪了这位高傲的大小姐。
别看她是大小姐身边的心腹,但是知晓大小姐性子的人都知道,所谓伴君如伴虎,只要稍不如她的意,那可是会丢命了。
大小姐那心性,除非不惹到她。一旦开罪了她,那就是一个字,死!
周围服侍的丫鬟一个个都心照不宣的低着头,少说话多做事。这牡丹园里无缘无故失踪的丫鬟还少吗?她们可不愿意做这下一个。
“好了,你下去吧,我口渴了,替我沏壶茶来。”难得的她大小姐心情好,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便赦免了银红的罪过。
银红流着冷汗退了下去,心口跳个不停,久久无法平复。
“银红姐姐,你的命可真大!”
“是啊,要不是小姐今日心情好,恐怕咱们又要失去一个好姐妹了!”
“还是少说话吧,祸从口出啊…”
听着姐妹们的安慰,银红仍旧回不过神来。刚才小姐那眼神,明明就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怎么就这么放过了她了?
越想越后怕的她,不知道司徒芸这一次的轻饶,其实是有事情要她去做的。而那任务,想必不是轻易能够完成的。
翌日一早,司徒锦起床梳洗过后,就去了江氏的房里。
“娘…可起来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江氏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的笑容。“是锦儿来了么?快进来,别冻坏了!”
司徒锦走进屋子,便觉得暖烘烘的,心下惊讶不已。
这地龙,可不是所有的人都用得起的。起码,在京城的达官贵人府上,只有正室的屋子里才能有这样的优待。如今娘亲这里也是这般温暖入春,倒是让司徒锦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了。
“娘,这地龙是怎么回事?”
“是前些日子,你爹爹怕我冷,特意吩咐人建的。起初我还不知道呢,昨天你爹爹才提起。怎么,锦儿觉得有问题?”鉴于前几次被人陷害,差点儿性命不保,江氏如今特别的谨慎小心。
司徒锦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笑容,道:“娘…您多虑了。女儿只是觉得这屋子格外暖和,所以有些吃惊罢了。”
江氏听了她的这番解释,这才放下心来。“那我便放心了。”
母女俩正说笑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禀报,说是四少爷过来请安了。司徒锦的笑容顿了顿,继而笑逐颜开。
那母子俩还真是不消停啊!失去了爹爹的宠爱,就把注意打到这边来了。也难怪,爹爹最近愈发的往母亲屋子来的勤了,这无疑是在向府里的众人宣告,他对江氏的重视!不,准确的来说,是他对江氏肚子那块肉的重视。
江氏正打算回绝了,却被司徒锦拦了下来。“让四少爷稍等片刻,二夫人还未洗漱更衣,不方便见客。”
丫鬟知趣的退了下去,将这原话对着司徒青讲了一遍。谁知道司徒青那大少爷脾气一犯,便将自己的真实心意给吐露了出来。
“哼!摆什么夫人的架子。要不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本少爷还用得着在这儿跟你低声下气的请安?”
听见这番言论的司徒锦嘴角微翘,不着痕迹的笑了。
53 整你没商量
“娘…你说什么?你要我去给江氏那个贱人请安?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司徒青在听了吴氏的建议之后,突然从椅子里蹦了起来。
被儿子骂成是老糊涂了,吴氏心里实在是堵得慌。她刚才的辛苦劝谏,看来是白费功夫了。她辛辛苦苦养大的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固执了?居然连她这个娘的话都听不进去了!长此以往下去,那还了得?万一将来娶了媳妇儿,那还不把她这个做娘的抛到脑后去了。
不行,她一定要先沉住气,稳住他再说。
打定了主意,吴氏便又苦口婆心的说道:“青儿啊…难道我这个做娘的,还会害了你不成?眼下你爹爹将江氏捧在手心里疼着,你以为娘心里会好过?可是儿啊,你要知道孰轻孰重。娘叫你去给江氏请安,并不是真的要你去讨好于她,只是做做样子,至少让你爹爹觉得,你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如此一来,你日后才能重新获得他的喜爱,还会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四少爷。你懂不懂娘的苦心啊?”
司徒青耐着性子听吴氏讲完这一番话,这才消了消气。“原来娘是要我去做做样子,怎么不早说?害我误会了你!”
吴氏纵使有一张巧舌如簧的三寸不烂之舌,但对于儿子这不经意吐露出来的话,还是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青儿,娘以后只能靠你了!”吴氏拉着宝贝儿子的手,泫然欲泣。
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司徒青也心软了。“好了好了,儿子一切都听您的,还不行吗?快别哭了…”
吴氏这才破涕为笑,收了眼泪。
在江氏的门口站了一炷香的时辰,司徒青就再也呆不住了。娘亲不是说江氏那妇人最是心软,最好对付的吗?他都已经委屈自己,在门外站了这么久了,也不见她叫人来请他进去,这算怎么回事!
他堂堂太师府的少爷,居然要如此受气,他哪里受得了!
“你,进去再通报一声,就说本少爷来了!”由于男女有别,司徒青还是没有直接闯进江氏的屋子去,而是让一个路过的丫鬟进去禀报。
结果那丫鬟进去之后,半天没出来,而里面也没啥动静。这可把司徒青仅有的那么一点儿耐心给耗完了,不管三七二之一就要往里面闯。
“你们敢拦着我?小心你们的皮!”司徒青刚要往江氏的屋子里闯,就被丫鬟婆子给挡住了去路,少爷脾气一上来,就开始发飙了。
江氏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免有些担心。“锦儿,这么对你四弟,会不会太过分了?”
“娘以为,他真的是来给您请安的么?十多年都没有踏进过您的院子,这会儿倒是急着上门来了,难道娘还看不透么?”不是她打击江氏,这司徒青突然变得殷勤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江氏抿了抿嘴,便不再说话了。
锦儿说的不错,吴氏从未将她当过自家姐妹,向来喜欢对她们母女冷嘲热讽,又怎么会好心的过来给她请安呢,恐怕这里面有猫腻吧?
外面正闹得起劲儿呢,司徒长风便踏着愉快的步子过来了。瞧见那个逆子居然闹到了江氏这边,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你不在屋子里好好反省,到这里来作甚?”
司徒青见到司徒长风,忽然想起吴氏的叮嘱,立马低下头去,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道:“孩儿…孩儿这几天在屋子里反思,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所以今儿个就过来给二娘请安,顺便请求二姐姐的原谅。”
听他如此说,司徒长风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你还不算笨,能够想到给你二姐姐道歉。可是一大清早的,你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万一打扰到了你二娘养胎,你担当的起吗?”
被司徒长风这么一顿训斥,司徒青的脸色很是难堪。
他原本不过是想过来做做样子的,但没想到江氏却先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白白等候了这么些时辰,现在爹爹又说他太吵了,打扰到了江氏的休息。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实在是受够了。
江氏在屋子里也听到了司徒长风的声音,正打算出声,却被司徒锦抢了先。“娘…快去床上躺着去。”
“为何?我刚穿好衣衫。”江氏有些不解。
司徒锦牵着她的手,走到床榻跟前,三下五除二就将江氏推进了被褥里,吩咐丫鬟们管好了自己的嘴之后,这才说道。“娘亲只管睡觉,其他的交给我。”
江氏虽然疑惑,但是女儿的安排,还是言听计从。
“咦,是爹爹过来了?”司徒锦从门内探出头来,见到司徒长风的时候,竟是满脸的笑意。
看到女儿那张越来越娇艳的小脸和不同以往的态度,司徒长风的怒气也渐渐的平息了下去。“锦儿也在?你娘可起身了?”
司徒锦笑着走上前,微微行了个礼后道:“女儿来的早了些,娘亲还未醒。不过刚才听到外面的响声,娘亲的眼皮子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
司徒青见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有些忍不住呛声了。“怎么可能?我刚才来的时候,不是说已经起身了吗?”
“四弟恐怕是听差了。丫鬟们说的是快要起身了,这一点二姐姐我可以作证。”停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四弟要是不信,大可进去瞧瞧,看看二姐姐可有骗你?”
“二姐姐说谎,也要找个好点儿理由。这都日上三竿了,二娘怎么可能还没起来?”司徒青不服气的说道。
司徒锦淡淡一笑,说道:“四弟恐怕不知道,这怀了身子的人,瞌睡比起常人的确是多了些。”
司徒长风也不断地点头,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
怀了身子的妇人,的确是经常犯困。
“你还敢大声叫嚷?还不给我闭嘴!”
司徒青被迫住了嘴,但是心中却愈发的对司徒锦母女俩怨恨了起来。他这一大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是为了什么?结果一番殷勤下来,居然落得被爹爹训斥的下场,他哪能甘心?
跟随着司徒长风进了江氏的屋子,司徒青就被屋子里暖烘烘的气流给包围了。享受着舒适的环境的同时,他心里又不痛快了。想他的娘亲在府里得宠了十几年,也不见爹爹如此大的恩宠,这个江氏不过是靠着司徒锦的婚事,不但爬上了平妻的位子,还享受着正室才能有的待遇,她凭什么!
好歹吴姨娘还生了他这个儿子,那江氏不过是生了个赔钱的丫头,她有什么资格爬到他的头上去!
看着他那副不甘的模样,司徒锦心中已经了然。
这司徒青,果然不是真心悔过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是时候给他一些教训了。
“爹爹…娘亲醒了…”
司徒长风原本还坐在椅子里喝茶的,听到司徒锦这么一说,立马放下手里的茶盏,往内室去了。
司徒锦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挑起帘子,也跟着进去了。司徒青因为是男儿身,所以不便入内,只好一个人逗留在花厅里。
虽然不甘心,但既然已经过来了,司徒青还是想把戏演足了,好重新博得司徒长风的好感,也不枉费了他一大早爬起来。
缎儿悄悄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偷偷地在司徒锦耳边汇报道:“小姐,四少爷果然坐不住了…”
司徒锦点了点头,走到江氏的身边,体贴地帮着她穿戴起来。“娘亲可算是醒了,叫爹爹好等!”
接触到司徒长风投来的关怀眼神,江氏假意低下头去,害羞的说道:“怎么老爷来了,你们也不叫醒我?”
身旁服侍的丫鬟收到二小姐的眼神示意,机灵的答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心想,夫人怀着身子,需要多休息,所以没敢吵醒…”
“好了,你也不要怪罪她们了。她们也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怎么样,今日可有任何不舒服?”司徒长风放下家主的身份,温和的走到江氏的床前,亲自扶起了她。
江氏羞红了脸,眼波流转间尽是无限风情。
司徒锦见到这场景,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望向一边。虽然知道这是虚情假意,但司徒锦还是觉得脸颊微微发烫,有些无所是从。这场景让她想起那日在沐王府,龙隐也是如此深情款款的抱着她,对她诉说着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他说,他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
他说,这门婚事是他向皇上求来的!
他还说,他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
想到那些萦绕在她耳旁久久不肯散去的誓言,司徒锦就忍不住羞赧。龙隐的个性她很是清楚,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花言巧语的!所以,当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信了!
即使有前世的那些遭遇,但她还是忍不住信了!
司徒锦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时,突然外间的一声脆响,拉回了她的思绪。
“发生了何事?”司徒长风耳朵非常灵敏,听到这声响皱了皱眉,似乎对打断他们夫妻柔情蜜意的响动很是反感。
这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吓得双腿发软,不住的跪在地上磕头道:“不好了…不好了…四少爷他…”
“四少爷怎么了?”司徒长风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得就更紧了。
“四少爷…四少爷将老爷送给二夫人的送子观音…打碎了…”那丫鬟越说越小声,生怕主子们一个生气将气撒在她的身上。
“什么?”司徒长风轰的一下从床榻之上站了起来,大步的垮了出去。
不一会儿,前厅传来大声的怒吼以及痛苦的求饶之声。
“你这个逆子,真是死性不改!你…你居然打碎了送子观音!你怎么能这么歹毒呢?你这是咒你的弟弟啊!”
“我没有!孩儿…孩儿不过是一时好奇,没想到…孩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啊。爹爹饶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司徒锦听着前面的好戏,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
江氏看到女儿嘴角的笑意,不由得蹙了蹙眉。“锦儿,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司徒锦回过神来,朝着自己的娘亲走去。“娘,女儿不过是未雨绸缪。司徒青,是不得不除去的一个障碍。”
江氏看着女儿如此轻松的讲述着,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儿了。
她的锦儿才十四岁啊!小小年纪,居然就有了算计别人的本事。她该高兴还是悲哀呢?她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可是为了她有个立足之地,却要背负起这么重的重担。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太差劲了!
“锦儿…”
“母亲切莫如此…”正说着呢,发完火的司徒长风进来了。
看到江氏饱含眼泪的模样,司徒长风心疼不已。“怎么好好儿的就哭起来了呢?不过是个观音像罢了,改日我再去寺庙求一个回来,咱们的孩儿一定会没事的!”
江氏知道他误会了,但也没有去揭穿,只是一个人黯然神伤。
司徒锦见江氏渐渐稳住了情绪,便没有顾虑,跟司徒长风告了个辞,就回梅园去了。
而另一个院子里,原本等着儿子好消息的吴氏,一大清早也起身了。她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一直在打鼓。
“娘啊…呜呜…你可要为孩儿做主…”
吴氏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呢,一个人影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当看清儿子身上那些淤青和血痕之时,吴氏便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呀,青儿,你这是怎么了?谁这么狠心,打了你?”
她的心肝宝贝她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哪个该死的居然对她的儿子下这么重的手,简直是不知死活!
“儿啊,你告诉娘,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是不是江氏那个贱妇?”心疼儿子的吴氏胡乱的猜测道。
她的青儿一大早就去了江氏那边,这身上的伤肯定是她叫人打的!
司徒青捂着脸,身上的伤痛怎么都不比心里的痛来的锐利而厚重。那是一向最疼他的爹爹下的手啊,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他不过是打破了一件东西而已,又损失不了多少钱。爹爹为何生那么大的气,还亲手痛打他一顿?
越想越委屈的司徒青此时顾不了什么少爷的面子和做派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娘啊…孩儿真的很委屈…为什么爹爹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爹爹不是最疼孩儿的,不舍得孩儿吃一点儿苦头的吗?为何他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动手打孩儿…呜呜…”
吴氏听完他断断续续的叙述,总算是明白了。儿子原来是被老爷给打了!可是无缘无故的,老爷为何会对这唯一的儿子动手啊?这一定是江氏母女在那边挑唆,故意给儿子找茬儿呢!
“青儿,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你爹爹不高兴了?”为了给儿子讨回一个公道,她打算先把事情给弄个清楚。
司徒青提起这事儿就觉得很冤枉。“孩儿只是不小心,打算了一个观音像…谁知爹爹却小题大做,打了孩儿一顿不说,还说孩儿不安好心,想要谋害江氏那贱妇肚子里的孩子…”
“观音像?”吴氏听了半天,总算是抓住了要害。
莫不是那送子观音吧?吴氏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就像猫爪的一般难受。老爷现在最重视的就是子嗣,而且是嫡出的子嗣。那送子观音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物件儿,但是在老爷看来,那可是延绵子嗣的神圣象征。
儿子好死不死的打碎了那送子观音,这不就意味着断了老爷的那一点儿念想吗?
想到这里,吴氏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儿子脸上的淤青和血痕,吴氏忽然觉得,老爷没有将儿子关到地牢里去,已经很仁慈了。
“娘…你干嘛这么看着孩儿?难道你也觉得孩儿做错了?”司徒青有些不满吴氏的态度,也是又开始撒泼。
“好了好了,青儿别再伤心了。娘叫人给你最好的药来,一会儿就不疼了,啊?”吃了这个哑巴亏,吴氏自然是不敢去兴师问罪的。
毕竟这是司徒长风亲自动手的,她也不好去找江氏的麻烦。更何况她现在在府里的地位大不如前,而江氏正得宠,她只能忍了。
“娘…你一定要给儿子讨回公道!儿子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被打了…”
“青儿你放心,这笔账娘迟早会帮你讨回来!江氏那贱妇不就是仗着自己怀了身子,所以在那儿作威作福嘛?哼,我看她要是没了肚子里的那块肉,还如何嚣张!”
“娘…你有办法除去…”司徒青听到吴氏这般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吴氏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心翼翼的打探了一番周围,没有发现任何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人多嘴杂,小心为上。你放心,娘一定会除去这个祸害,绝对不会让人威胁到你的地位!”
有了吴氏的保证,司徒青总算是放下心来。
司徒青被家主亲自教训了一顿的消息,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各个院子里的反应都很强烈,就连周氏那边,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夫人,没想到老爷竟然如此护着江氏那小贱妇,看来咱们得尽快动手才行!”许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建议道。
周氏神色不明的端坐在软榻上,心里面闪过无数的念头。江氏肚子里的那块肉,势必是要除掉的。只是现在老爷盯得紧,江氏经过前几次的教训,长了不少的心眼儿,她想要下手却没有机会。
“夫人…”许嬷嬷见她一言不发,不禁隐隐有些着急。
如今夫人输就输在这子嗣上,万一真的让江氏先产下儿子,那她的地位将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周氏竖起手臂,阻止许嬷嬷继续说下去。“我自有主张。”
“可是…”许嬷嬷还是不太放心。
“再过不久就开春了,皇家的狩猎也要开始了吧?”周氏似乎在说着一些无关的事情。
许嬷嬷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脸上就笑开了花。“老爷肯定会去的。到时候,只要再支走二小姐…”
看着许嬷嬷那阴险的笑容,周氏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司徒长风再维护江氏,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看着。只要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流掉那孩子,再随便编排一个理由扣到江氏的头上,江氏这一辈子就别想再翻身了。
想到老爷在得知胎儿不保之后的神情,周氏笑得眼角都弯了。
有什么能比从过高的期望顶端摔下来更令人绝望呢?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除去了那个孩子,江氏要想再重新获得老爷的宠爱就难了。
“嬷嬷,让你替我找的人,找到了吗?”周氏微微侧过头去,问道。
许嬷嬷笑着答道:“夫人放心,都安排好了。”
“嗯…过两天老爷出府之后,你就把人带来吧!”周氏冷静的吩咐道。
许嬷嬷应了下来,接着便殷勤的给周氏奉上了蜂蜜茶。
“嬷嬷,大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忽然想到好几天不见两个嫡出的小姐了,周氏不免多问了一句。
“大小姐在绣楼修身养性呢,整日不是抚琴就是作画,异常的勤奋。”许嬷嬷如实的禀报道。
“算她有点儿远见,还知道未雨绸缪。”周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赞许,却没有过多的喜爱之情。
许嬷嬷不明所以,但是在主子面前,也不好多问。
“司徒锦那个丫头,也像往常那样,整日在院子里温书?”想起这个强劲的对手,周氏不敢有丝毫的放送。
“回夫人,那个臭丫头每日除了去江氏屋子里问候请安,便在自个儿的院子里看书练字,不见有任何的异常。”对于妾室生的孩子,许嬷嬷一向都是用这种鄙视的目光来看待,嘴里也没有半句好话。
周氏也不纠正,由着这些下人们胡说。“多留意着点儿,这丫头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夫人怕是多虑了,她不过是顽劣任性了些,顶多有些小聪明,还上不得什么台面。”许嬷嬷也是个人精了,见过不少的世面,根本没把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周氏将此女列为头号劲敌,她还觉得夫人有些小题大做了。
周氏瞥了许嬷嬷一眼,道:“兴许是我多虑了,不过她再过不久就要及笄了,到时候真要嫁进了沐王府,那也是一个麻烦!”
“也真不知道那丫头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居然能够攀上沐王府这样的贵胄!只不过,妨碍了夫人,就算是世子妃,奴婢也会毫不手软的除掉她,永绝后患!”
周氏的唇角露出好看的弧度,眼神却充满了狠毒。司徒锦一再的挑衅她的权威,的确是该除去了。否则,日后她必定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去把大小姐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周氏想通了一些问题,立刻就有了主意。
许嬷嬷叫了身边一个熟悉的丫头,让她去大小姐那边传话。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司徒芸便穿着一身浅红色对襟海棠织锦夹袄,捧着手炉就过来了。
“母亲唤芸儿过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司徒芸言笑晏晏的问道。经过一段日子的沉静,她是越发的稳重了。
“再过几日便是皇家狩猎了,到时候四品以上官员是可以携带子女前往的,母亲打算让锦儿跟你一道去。”周氏倒也不罗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司徒芸秀眉微蹙,似乎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要知道,司徒锦是她恨入骨髓的人,这样的场合要她跟一个庶女一起前往,她有些不情愿。但是周氏的态度,明白了就是已经有了决断,司徒锦是非去不可的。再想到周氏的谨慎和小心,她让司徒锦跟着一道去,恐怕也是另有深意的吧?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女儿?”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用意呢。
周氏见她是个明白人,也就不用打谜语了,屏退了屋子里的丫鬟,只留下自己的心腹,周氏这才放心的说话。
“芸儿是个聪明人,应该了解狩猎场的规矩。这要是打起猎来,可是刀剑无眼,有个什么意外,那也属正常,不是吗?”
司徒芸眼神闪烁,心中滑过一个卑鄙的念头。只要在猎场除去司徒锦,再伪装成意外,那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着司徒锦很快就要死于非命,她心中就无比的畅快。“母亲放心,芸儿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了。”
“哦?说出来听听?”周氏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道。
司徒芸诡异的笑了笑,侧身在周氏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才眨着一双妩媚的眸子问道:“母亲觉得这个死法,够分量吗?”
周氏抿嘴笑了笑,道:“还是芸儿聪慧,竟然能想出如此妙计。”
“芸儿不过是突发奇想,哪里比得上母亲决胜千里的智慧。”司徒芸在周氏面前,永远都是以一种晚辈的谦卑姿态出现,态度恭敬有加。
周氏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让许嬷嬷将她首饰盒里的一颗硕大的南海珍珠取了出来。“芸儿此次去参加狩猎,可不能让别人瞧扁了咱们太师府。这颗珠子是你外祖母送的,今日就给了芸儿,也算是母亲的一点儿心意。”
司徒芸接过那珍珠,激动不已。尽管已经极力的克制自己的心动,但那贪婪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母亲对芸儿真好!”
周氏看着她感恩涕淋的模样,在心底冷笑。这么一颗珠子就让她惊叹了,如此普通的物件儿,到了她司徒大小姐的眼里,竟然成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太师府果真是不像表面上那么的风光啊!
比起丞相府的富庶来说,太师府简直寒酸的可以!
吃穿用度上,虽然没能亏待了她们这些主子。但是靠司徒长风那微薄的俸禄,实在是养不活人。然而司徒家世代书香门第,不善于经营。偌大的一份祖产,到了司徒长风的手里,早已败落了。
周氏每每翻看那账本,就有些头痛。
难怪姐姐嫁过来的那么多的嫁妆所剩无几了,原来是背地里偷偷地拿出去典当,换银两了!也真够为难大姐了,居然为了夫家做出如此大的牺牲!那些东西,可是芸儿和雨儿将来的依靠啊,她怎么就全搭进这无底洞里了。
想着大姐平日的泼辣,却让那些小妾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最后落得一个惨死,小周氏就为大周氏不值。
“时辰不早了,早点儿回去歇着吧。好好准备准备,我们芸儿到时候肯定能够一鸣惊人,成为大龙王朝最耀眼的名门闺秀!”
司徒芸听了周氏这番夸奖,喜不自胜。“那芸儿就回去了,母亲也要多注意身体。”
周氏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等到司徒芸一走,周氏便将许嬷嬷找了过来,吩咐道:“以往万一,去修罗殿多请些帮手,助大小姐一臂之力!”
许嬷嬷阴测测的笑了。“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周氏没有回应,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眼中写满了得意。司徒锦,我倒要看看。这一次的天罗地网,你还能往哪里逃!
梅园
司徒锦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吓得缎儿赶紧往外跑,想要去找大夫来给她瞧瞧,生怕她感染了风寒。
“缎儿,回来!我身子无碍,不过是打个喷嚏而已,瞧把你紧张的。”司徒锦吸了吸鼻子,觉得这个喷嚏来的蹊跷。她身子骨一向不错,断不会突然感冒。看来,是有人很惦记她啊。
“小姐真的没事?”缎儿紧张的追问道。
“无碍。”司徒锦很确信的说道。
朱雀踏进门槛的时候,便听到了这么一段毫无营养的对话。
“小姐,刚才夫人将大小姐找了过去,您说她们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司徒锦抬眸看向一脸戏谑的朱雀,好笑的问道:“你又知道了?”
朱雀挑了挑眉,说道:“那是!这府里还有什么事能够瞒得了朱雀我?”
“那你说说,她们都密谋些什么了?”缎儿有些不服气的问道,她才不信朱雀能够偷听到夫人她们的谈话。
以周氏的谨慎,这么秘密的谈话,是绝对不会让外人在场的。
朱雀扬了扬眉,得意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朱雀最擅长的,就是搜集情报和跟踪。她们那点儿雕虫小技,哪能骗得过我的这双眼睛?”
“你就接着吹嘘吧!小姐,别听她胡诌…”缎儿虽然很想相信她说的话,但是瞧见她那臭屁的神情,她就有些受不了。
司徒锦放下手里的书本,倒是对朱雀的话十分感兴趣。“她们这一次又想搞些什么花样?”
“小姐大概还不知道吧?再过几日,便是皇家狩猎的日子,夫人打算让小姐你跟着大小姐一起出席。支开了小姐你,她们想怎么对付二夫人,那就简单多了。”朱雀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语气轻松地说道。
司徒锦蹙了蹙眉,脸渐渐沉了下来。“她们真是不死心,非要置我们母女于死地不可!这一次,她们又想怎么对付我们?用毒,还是直接打杀了?”
她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倒是手无寸铁的江氏,就危险了。
“府里交给我,小姐大可以安心的去狩猎。”朱雀拍着胸脯保证道。
“少在这儿说大话!只要夫人一声令下,那些粗使婆子就能让你我动弹不得,又能如何护得二夫人周全?”缎儿不以为然的堵了嘟嘴,对于她的大放厥词感到很无力。
朱雀翻了个白眼,道:“你笨啊!我打不过她们,难道就不会请帮手么?”
“你哪来的帮手?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儿吹牛!”缎儿哼哼着。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二夫人一根头发的!”她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缎儿没有再说什么,将头撇向一边去。
司徒锦倒是觉得,朱雀的话是可信的。毕竟,龙隐训练出来的那些暗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据朱雀所说,她在影卫里地位不低,要十几二十几个帮手还是不成问题的。
“嗯,那府里就交给你了。”
“小姐…”缎儿不解的望着司徒锦,但始终还是没有将有些话说出口。
朱雀见司徒锦如此信任她,顿时觉得精神百倍,比天上掉下金子来还要开心。这位新主子还真是不一般呢,难怪主上会舍弃那么多的高门贵女,独独钟情与她,她果然是有够特别的!
三日后
“马车都打点好了吗?该带的东西没少带吧?”
“老爷的披风和弓箭准备好了吗?”
太师府大门口,周氏领着众人为司徒长风父女三人送行。作为当家的主母,她的一举一动不可谓不周到。
司徒长风看着这个女人荣辱不惊的为他打点这一切,心里觉得暖烘烘的,庆幸自己娶了一个贤内助。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似温柔娴淑的女子,却是包裹在糖衣下的致命毒药,是最擅长伪装的蛇蝎毒女。
“这几日,府里就全靠你打理了。”司徒长风难得说出这样感性的话来,对周氏的态度也更加的柔和了。
“老爷放心,妾身会当好这个家的。”周氏带着恬淡的笑容说道。
这边依依不舍含情脉脉,另一边,江氏看着正要上马车的女儿,心里忽然感到不安。她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放佛女儿这一去,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娘亲勿念,不过三五日锦儿就回来了。”看到江氏那不安的神色,司徒锦笑着安慰道。
江氏含泪点了点头,心中极为不舍。
司徒长风将目光又从周氏的身上转移到江氏的身上,语气中也满是关心。“你有了身子,要多注意身子,切莫太过操劳。”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用太惦记着锦儿,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比较重要。
江氏点了点头,也少不了叮嘱几句。“锦儿此番出去,要劳烦大小姐多多照拂了。”
司徒芸漾出一朵美丽的笑颜,道:“二娘放心,芸儿一定会好好儿照顾锦儿妹妹的!”
好一个照顾!
那话语还在耳旁回荡,然后到了猎场之后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很多世家小姐都去了,所以司徒芸只顾着跟交好的手帕交闲聊,根本就没空理会司徒锦。不过司徒锦也乐得自在,如果司徒芸真的时时刻刻盯着自己,那她才受不了呢!
“咦,她怎么也来了?还真是稀奇啊!”一道戏谑的嗓音响起,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娇小的身影便落入了他的视线里。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在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时,脸上的线条渐渐变得柔和下来。
“喂喂喂,你又开始犯傻了,是不是?”花弄影见到他这副痴情的模样,就有些受不了的撇开头去,生怕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自从皇上赐婚之后,这位仁兄就变得很不正常了。而让花弄影感触最深的就是,这个冷的像冰块儿的男子,居然会笑了!
真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改变!
他宁愿他一直板着一张脸,至少这样看起来很酷很有型。比起那恶心的笑容,还是冰块脸看起来比较舒服。
“哎呀,不好,有人捷足先登了!”等到花弄影反应过来的时候,龙隐已经夹着马腹,朝着司徒锦的方向奔去。
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
他心里嘀咕着,但是为了看热闹,还是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了上去。
“司徒小姐怎么一个人单独在此,是在等在下吗?”
司徒锦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望了一眼这个伟岸的男子,敷衍的行了个礼,道:“国舅爷放着那么多的美人不陪,来找我做什么?”
为了不被那些嫉妒心过重的闺秀们找茬儿,司徒锦心想,还是远离这个祸害比较好。但是这个所谓的祸害,却似乎没有一点自觉,在她如此明显的拒绝之后,竟然还缠着她不放,分明是故意给她招惹麻烦。
“司徒小姐似乎很排斥在下?在下不记得哪里得罪过小姐。”楚羽宸以潇洒的姿态翻身下马,引来一众闺秀的惊声尖叫。
司徒锦还没有开口,一道冷冷的声音已经替她作了回答。“楚公子没有得罪她,倒是碍我的眼了!”
54 大小姐丢人现眼
“我道是谁,原来是隐世子?”楚羽宸抚了抚微皱的衣袍,一脸笑意的说道。
龙隐沉着脸,对这个喜欢四处招摇的男人很是敌视。虽然他是皇后的亲弟弟,是国舅爷,在皇上面前威望甚高,但他龙隐却不畏他。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锦儿欲图不轨,他如何能够容忍!
“楚公子请自重!”他冷冷的警告着。
楚羽宸摸了摸鼻子,对这个冷酷的世子爷的行为还真是感到好笑。“世子爷这是在警告在下?”
“随你怎么想,总之离她远一点!”龙隐忍着怒气说道。
楚羽宸来回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道:“世子这醋劲儿还真是大呢!司徒小姐还未过门,就已经看的这么严了,想必以后的日子更是难过啊…”
死死地瞪着楚羽宸,龙隐心中的怒气反倒是在他说出这一番话之后消弭无踪了。因为他的锦儿在听到醋劲儿这三个字的时候,居然难得的脸红了,这让他心情莫名的大好。“既然楚公子知道锦儿是本世子未过门的妻子,就该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要给她徒惹烦恼。”
司徒锦低垂着眼帘,没敢抬头。
虽然她才是他们争论的主角,但是在这种场合,一个大家闺秀是不可以随便与外男攀谈的,否则就有不守妇德的嫌疑了。
“两位慢慢聊,司徒锦失陪!”说完,她趁着谣言还没有满天飞的时候远离了这两个危险的人物。
龙隐世子自不用说,这楚公子可是京城中不少名门贵女心目中的佳婿,她可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这样出色的男子,自是众闺秀争夺的对象,她还是躲得越远越好,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看着她就这样离去,两个大男人的话题便戛然而止。
花弄影刚凑上来,想要看一出好戏,但没想到好戏就这么收场了,顿时让他惆怅万分,恨不得学那深闺怨妇,拿着帕子绞阿绞,再滴几滴眼泪。
“继续继续啊,我还没有看够呢!”他一脸期盼的说道。
龙隐却冷哼一声,骑着马去了另一个方向。而楚大公子却微微一笑,洒脱的飞身上马,朝着皇帝和皇后的轿辇而去。
龙国当今圣上圣武帝一到,刚才还闲散在各处的大小官员和名门千金,都迅速聚拢到圣驾前,三呼万岁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吧,又不是在皇宫,各位卿家不必多礼!”圣武帝是个看起来很随和的君王,但是了解他的人,绝对不会将他的这份仁慈看作是理所当然而有所怠慢,反而更加的谨慎小心,生怕触怒了圣颜。
司徒锦站在司徒长风和司徒芸的身后,个子本就娇小,在人群中就更加显得不起眼。当远远地看见那个传说中的帝王之时,她还忍不住打量了他两眼。
只见那个正直壮年的帝王,坐于那高台之上,睥睨着下面的众臣子,脸上略带笑容,无形中却显现出一股威严来。这样看似温和的君王,其实却是最难以揣测的吧?司徒锦这样想着。
“二妹妹,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司徒芸不知道何时回过头来,妩媚的眼儿盯着她直瞧。
司徒锦收敛心神,道:“锦儿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一时好奇罢了。”
司徒芸暗暗鄙视了她一番,心想还是高估了她,于是脸上的笑容更胜。“二妹妹既然没见过这等场面,切莫随意乱说话,以免给太师府抹黑,知道吗?”
司徒锦以沉默代替回答,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司徒芸对她这般的态度很是恼火,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却还要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保持着高贵嫡女的温婉形象,一腔的怒火,只能隐忍不发。
“呆会儿皇后娘娘会召见所有的女眷,妹妹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为了不被她拖累,司徒芸事先还是要做些交待的。
司徒锦抬眼看了这个嫡姐一眼,道:“知道了。”
司徒芸握了握拳,转过身又是一副灿烂的笑容,与别家小姐有说有笑去了。
“司徒小姐真是好脾气,要是我那庶妹如此态度,我早就发火了!”
“就是就是,居然给嫡姐摆脸色,真是不知死活!”
“这司徒二小姐也太过分了,这样的品行如何能配得上世子爷?”
那些千金小姐,出于自己的目的,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数落着司徒锦的不是,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不过,司徒锦的涵养好,对她们的诽谤更是充耳不闻。
正当大伙儿讨论的热烈之时,一个尖嗓子的公公忽然走过来宣旨。“皇后娘娘有旨,请各位小姐移驾行宫!”
司徒锦抬起头来,朝着周围望了望,最后跟上了闺秀们的队伍。
虽然在宫外,但是皇后娘娘的仪容仍旧完美精致。一身红色的拽地长裙,金线绣制的牡丹图案华丽非凡。云鬓挽出美丽的弧度,九尾凤钗再头上熠熠生辉,既庄严又大气,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来。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司徒锦跪倒在众佳丽之中,素色的服饰根本不显眼。不过这样正和她的心意,不被注意到才是最安全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司徒锦打从一开始,就决定远离这些是非。
“平身吧…”皇后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也没有苛待这些臣子的家眷,没让她们跪多大一会儿就让起来了。
司徒锦寻了个安静的角落,默默地低着头,偶尔扫一眼四周。沉寂的气氛还没过多久,一道巧笑倩兮的嗓音便打破了沉默,说道:“皇后姐姐,这男人们去打猎了,咱们女人也得找点儿乐子不是?你看这些名门千金,一个个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其中还不乏一些才女。不如让她们比试一番,也好让这外邦的公主见识见识咱们大龙女子的风采。”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妃子,她的容貌算的上是上乘了。一双勾魂的大眼,白皙如玉的肌肤,还有那窈窕的身段,怎么看都是个尤物。
她嘴里提到外邦的公主,司徒锦这才留意到那高台上除了皇上的嫔妃之外,还有一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少女。那少女穿着类似胡服的服饰,肩上的部位有一个钩状的装饰,上面挂着一个铃铛。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头上不见任何的金银首饰,只有一块雪白的狐狸皮做的发带,干净清爽。
那公主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面貌生的极好。尤其是那高耸的鼻梁,特别引人注意,隐约间透露着她高傲的心性。
被点到名的时候,这位异国公主还微微向皇后娘娘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耳边的议论声纷纷,但司徒锦更感兴趣的却是刚才那个开口说话的人,从身旁的那些八卦女子口中,她才知道这位快人快语的娘娘,便是三皇子的生母,莫妃娘娘。上次在皇后宫中匆匆见过一面,却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如今细细观察之下才发现,这个女人摄人心魄的美貌之下,掩藏着一个充满了算计的灵魂。
前世,她曾听闻过这位莫妃娘娘。那时候太子的势力如日中天,太师府也终于下定决心站到了太子这一边。这莫妃娘娘为了向他示好,还将自己的远方侄女,嫁到太子府,做了侧妃。当时司徒锦还很纳闷,她生为三皇子的生母,为何甘心替别人做嫁衣,而不为自己的儿子争取。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手段了。
果然,皇后娘娘听了她的建议,没有表示异议。“莫妃妹妹的提议不错。你们也不要拘束,尽管将自己的本事使出来,表现出色的,本宫重重有赏!”
皇后娘娘这一番话下来,不少的千金小姐便跃跃欲试了。
司徒锦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司徒芸,见她眼中闪烁着无比的自信光芒,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司徒芸,你想出人头地大放光彩,我不会让你如愿!
一门心思在比赛上的司徒芸哪里会注意到司徒锦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没有看到她眼中的那抹狡黠。
“皇后娘娘,不知道本公主是否可以参加比试?”那位异邦公主见下面的女子都摩拳擦掌,好胜的心性也被勾起,继而起身禀奏道。
皇后娘娘宠辱不惊的看着这位公主,笑着说道:“哦?慧玉公主也有兴趣?”
“是的,皇后娘娘。本公主也想跟大龙国的女子比试一番,看看到底是大龙国的女子厉害,还是我大夏国的女子更优秀!”这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的话传到旁人耳中,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好一个傲慢的公主!竟然不把咱们大龙的闺秀放在眼里,实在是夜郎自大,不自量力!”
“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也不至于如此贬低咱们吧?”
“太过自负了吧,我倒想领教领教…”
有气愤不平的,有跃跃欲试的,有嗤之以鼻的。但司徒锦却开始重视起这位公主起来,能够放出这样一番话来的女子,绝对不是妄自尊大,很可能有些真本事。瞧那眼神,真够藐视一切的!
司徒芸也握紧了拳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自不量力!”
莞尔一笑,司徒锦心想,倒是有好戏看了。只要不牵扯到她的身上,随便她们怎么折腾,都不关她的事。
皇后娘娘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轻咳一声道:“既然公主有这个雅兴,不妨与她们切磋切磋。”
慧玉公主昂着高傲的小头颅,扫了一眼殿下的众女子,不屑的撇嘴道:“皇后娘娘刚才说,赢了就有奖赏,是吗?”
“不错,本宫的确是这么说的。”皇后娘娘淡淡的笑着。
“那若是本公主赢了,娘娘可要答应本公主一个条件。”慧玉公主大言不惭的道。
皇后娘娘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继而恢复镇定道:“公主可否先告知这个条件?”
慧玉公主挑了挑秀眉,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本公主是来和亲的不假,但是这夫婿,我要自己挑,如何?”
“这…”皇后有些犹豫了。
这可不是她能做主的!
这慧玉公主看起来并不是鲁莽之人,想必是有一定本事的,否则大夏也不会派她来大龙和亲了。若是答应了她的条件,就是与陛下为难。但若不答应,在这么多人面前,又有些失体面。
就在这骑虎难下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妃子开口说话了。“皇后娘娘,不若先比试如何?大龙有如此多优秀的名门闺秀,难道还会输给一个战败国的公主不成?”
如此轻描淡写却极具分量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震撼了。
司徒锦终于抬起眼帘,朝着刚才说话的那人看去。
那是一张略微有些苍白的容颜,虽说年纪已经不轻了,但是依稀可以看得出当年的容貌是如何的出色。相较起皇后娘娘的大气,莫妃娘娘的娇媚,这位看起来端庄贤淑的嫔妃,却是别具一格,丝毫不逊色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子。
“这位娘娘貌似很陌生,不知道是那个宫里的娘娘?”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可是六公主的生母,五皇子的养母齐妃娘娘!”
“啊?这位就是有着‘病西施’之称的齐妃娘娘啊?”
司徒锦并不爱听这些无聊的闲言碎语,但是身在其中,她不想听也得听。不过听她们提起这位齐妃娘娘时候表现出来的敬意,司徒锦也对这位齐妃娘娘生出一丝好感来。
不以色侍君,完全靠贤良淑德让皇帝的宠爱延绵至今,这位齐妃娘娘可谓是后宫中的一朵奇葩!据说打她生下六公主之后,身子一直就不见好,大半时间都在床榻上度过。但即使是这样的病容之下,皇帝只要有时间,还是会抽空去她宫里坐坐。
“齐妃姐姐说的倒是轻巧,这万一要是输了呢?那皇后娘娘要如何自处?”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也插起话来,但那言语间的冷嘲热讽却让人不敢恭维。
后宫之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恃宠而骄的嫔妃。这个说话从来都不经过脑子的嫔妃,就是皇帝最近的新宠——宁贵嫔。
她本是一个商户的女儿,因为长得娇俏可爱,又会唱个曲儿,所以很得皇上的喜欢。从进宫时候的答应,短短的半年时间,就已经荣升到了嫔位,可见其受宠的程度。
皇后娘娘狠狠地瞪了这宁贵嫔一眼,道:“不会说话就不要随便乱开口,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被皇后娘娘这么一训斥,那宁贵嫔就有些不高兴了。“臣妾这是在为皇后娘娘担忧呢,娘娘怎么倒斥责起臣妾来了~”
那委屈的模样,似乎倒是皇后的错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不打算在这种场合与她争辩。侧过身去,对慧玉公主说道:“公主觉得如何?只要赢的人,重重有赏,本宫绝不会食言。”
那慧玉公主不知道是太过心急没听清楚她的话,还是故意忽略她话里的一语双关,径直走下殿去。“娘娘安心的欣赏吧,慧玉去会一会她们。”
众闺秀见那公主倨傲的走下台阶,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你们谁先来?”慧玉公主抬着下巴,以眼睛的余光扫视着众人。
稍微有点儿骨气的,被这公主这么一轻视,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强出头了。
“公主想要比什么?”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年轻女子站出来,回以颜色道。
司徒锦打量了一下那女子,有些面熟。又看到莫妃娘娘嘴角隐含笑意,便想起来了。那闺秀不正是莫妃娘娘的侄女——杜雨薇么?
光听这个名字,雨中蔷薇还算不错的。只是真正知道她有几斤几两重的人,可不认为她这么做是勇敢了!才疏学浅,还敢跟异国公主叫嚣,实在是够鲁莽。
“比骑射,如何?”慧玉公主一句话,就将事件陷入了僵局。
北方蛮族才喜欢骑射,大龙作为中原富饶土地上的强国,自然比较斯文一些。擅骑射的,大都是男子,只有极少数的女子会些骑术,至于射箭,涉足之人就更少了。
见没有人敢应战,那公主就更得意了。“怎么,堂堂大龙王朝,竟然找不出一个会骑射的?”
众闺秀听到如此侮辱性的语言,一个个气愤的握着粉拳,恨不得群起而攻之。只是碍于大家闺秀的风范,所以不得不强制克制着。
司徒锦怔怔的望着某处出身,却没想到她置身事外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
“咦?太师府的二小姐不是擅长骑术吗?不妨站出来,与公主比试比试,也好给咱们大龙长长脸!”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无头无尾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将众人的视线拉到了尽量减少存在感的少女身上。
司徒锦抬起头,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顿时有些无语。
“你们说的,可是司徒府的二小姐,司徒锦?”这时候,皇后娘娘也发话了。
司徒锦见躲不过,只得站出来,恭敬地行礼。“臣女司徒锦,给娘娘请安!”
看着眼前这个个子娇小弱不禁风的女子,皇后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这丫头,她是有些印象的!这就是隐世子自个儿挑选的世子妃,太师府那个以顽劣出名的庶出二小姐!
“司徒小姐可能够一战?”皇后的话带着一丝的威严,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司徒锦不卑不亢的抬起头,浅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司徒锦愿意一试。”
司徒锦的回答,在很多人的意料当中。只是她那不带任何情绪的脸,却让不少的人吃惊。那个刁蛮任性的司徒二小姐,何时变得如此的安静了?她既然答应了比试,不应该是趾高气扬的吗,怎么会这么平静呢?
慧玉公主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不禁眯了起来。看向司徒锦的眼神,带着一丝考究和蔑视。
这样的人,居然也敢跟她争,实在是不知好歹!
“你就是司徒锦?”
司徒锦微微一愣,她可不认为自己名声那么响亮,就连异国的人也知道她的存在。于是不咸不淡的行了个礼,道:“小女子司徒锦,见过公主殿下。”
“你要跟本公主比试骑射?”她的眼里满是不屑。
就她这样的小身板儿,在家绣绣花还可以。若是能骑在马上逛一圈,那就算很不错了!可她那淡然的神情,却让慧玉公主莫名的气恼。她一个不起眼儿的低贱女子,凭什么用这样的态度跟她交锋!
“公主想要怎么个比试法?”司徒锦忽略掉她眼中的那抹厌恶,平静的问道。
慧玉公主冷哼一声,量她也没什么真本事。于是将大夏最简单的骑射术规则讲了一遍,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这个女人。
“很简单,每个人射三箭,环数高者胜!”
司徒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皇后娘娘说道:“臣女并未带弓箭前来,可否请娘娘借一副弓箭给臣女?”
皇后起先是不太相信她会骑射,但是看到她如此镇定的模样,便开始渐渐对她生出了一些信任来。毕竟,在面对危机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女子,实属不多。
“来人,去取本宫的弓箭来!”
为了多一些取胜的筹码,皇后娘娘竟然不惜借出自己最珍爱的弓箭给司徒锦。这一举动,让不少的人为之动容。
“皇后姐姐,那可是你的心爱之物,怎么能随便借给一个…”后面的话莫妃娘娘没有明说,但言语间的轻视已不言而喻。
皇后瞥了莫妃一眼,继而对司徒锦说道:“本宫如此信任你,可莫要让本宫失望才好!”
“谢过皇后娘娘!”司徒锦从宫女手中接过那金灿灿的弓箭,试了试手感,然后便朝着慧玉公主走去。
“公主,请!”
那慧玉公主倒也不客气,率先走了出去。
司徒锦紧跟其后,来到围场之上。
此刻,围场上的男人们都去狩猎了,偌大的空地上除了侍卫,再无其他闲杂人等。慧玉公主飞身跃上侍卫早已准备妥当的马屁,居高临下的看着司徒锦。“你知道怎么上马吗?”
司徒锦面对她的挑衅,只是笑了笑。
来到一匹枣红色的马跟前,司徒锦拉了拉缰绳,然后以娴熟的姿势跃了上去。
看着她那纯熟的技巧,不少的闺秀都在腹诽。莫非这个司徒二小姐当真有点儿本事?否则怎么不见她慌张呢?
慧玉公主只当她这是雕虫小技,没放在心上,于是骑着马往前踱了几步。“以面前这条线为准,目标是百丈开外的那几个靶子。本公主先射!”
话音刚落,一只箭羽便破空而出,朝着目标射去。
叮的一声,箭头准确无误的射中红心,引来一阵喝彩声。
司徒锦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到慧玉公主那得意的模样,丝毫不受影响。她缓缓地抬起双臂,貌似不经意的瞄了一下,便匆匆的将箭给射了出去。就在大伙儿大吸一口冷气的同时,那箭好死不死的就奔着那红心去了。
很漂亮的,正中红心。
“算你运气好!”慧玉公主不服气的再次搭起弓箭,道:“本公主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说完,第二支箭已经射了出去。
不愧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女子,骑射功夫实在是一流。早短暂的时间之内,竟然能够如此精准射中目标,这慧玉公主也不是浪得虚名,的确有几分本事。
在场的所有人,不免为司徒锦担忧起来。
刚才她那一箭,放佛都还没有准备好就射了。好在她运气不错,竟然让她歪打正着的射中了。可是现在那公主叫起真儿来,可就不一样了。万一她搞砸了,那大龙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二妹妹,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啊!千万别慌!”就在这个紧要时刻,司徒大小姐居然不顾形象,扯起嗓子对着司徒锦喊道。
微微有些分神,司徒锦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才收回自己的注意力。
那慧玉公主见她有些犹豫,那股子骄傲又膨胀起来。“怎么,不敢射了吗?不敢射的话,直接认输好了,本公主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司徒锦没有理会她的示威,集中精力将手里的箭给射了出去。
带着大家的期待,箭再一次射中红心。
“好样儿的!”皇后娘娘激动之余,第一个站起来鼓掌。
大伙儿见皇后娘娘都这样了,也都跟着鼓起掌叫起好来。
司徒芸咬着下唇,她没想到刚才她故意让司徒锦分了神,她竟然还那么好运的射中了。心里实在是愤恨不已。
慧玉公主见她再一次射中了目标,便不敢再小瞧了她。“这样射,也分不出个高下来,不如咱们换一种方式,如何?”
“公主想要怎么玩?”司徒锦放下弓箭,浅笑着问道。
“射死靶太无趣了,要不咱们用活物来射!”慧玉公主突然奇想的说道。
“公主请明示。”司徒锦受了皇后娘娘所托,自然不能轻易认输,只好奉陪到底了。
“这样吧…咱们每人挑选一人站在百丈之外,头上顶一个香炉。如果能将香炉盖子给射掉,而不洒出香灰来,就算赢!”
司徒锦沉思了一会儿,道:“那如果又不分上下呢?”
“如果打成平手,那就算本公主输!”慧玉公主自信的宣告。
司徒锦回头望了望大殿之上,道:“大姐姐,是否能够助小妹一臂之力?”
司徒芸被点名,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不知道司徒锦叫她是何用意,但她直觉没啥好事,便有些不情愿。“二妹妹平时疏于练习,这刀剑无眼的,大姐姐实在是怕得紧…”
皇后娘娘自然是知道她们想干嘛,当听到司徒芸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快了。“司徒府的嫡出大小姐,难道还不如一个庶出的吗?如此没有魄力,难怪太子妃甄选会败下阵来!”
司徒芸心里一惊,没料到皇后娘娘竟然将这件事与太子妃甄选联系起来,顿时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信息。
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只要赢了这比赛,那她就有可能入主太子府呢?虽然她依旧痛恨司徒锦,但是若能够侥幸取胜,那么她就将有机会成为太子的侧妃。到时候就算司徒锦嫁入沐王府,她也不用惧她了。因为太子比起世子来,实在是要高贵太多了!她若是能够进入太子府,凭她的手段,弄到正妃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司徒芸似乎并不排斥给司徒锦打下手了。
“二妹妹有何吩咐,就直说,姐姐断不会推辞的。”想明白了这一层,司徒芸便踏着优雅的步子,朝着司徒锦走去。
那慧玉公主见司徒锦已经有了人选,便招了招手,将自己身边服侍的宫女叫了过来。
按照刚才的约定,宫人们又送上了两个香炉,分别给了那宫女和司徒芸。直到看到手上的香炉,司徒芸这才反应过来。“二妹妹…这…这是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当个活靶子吧?
慧玉公主见这个长得比自己还要好看的女子,居然吓得苍白了脸,神色就颇为得意。“怎么,你害怕了?”
司徒芸很想退出,毕竟性命最重要。可是一边有异国公主的挑衅,另一边又有皇后娘娘的威逼利诱,她此刻也是进退维谷。
求饶吧,太不符合她的个性了。
但继续当靶子吧,她生怕司徒锦来个公报私仇,一箭将她给射死。在这种场合下,死个把人是很正常的,就算她是太师府的嫡女千金,皇后娘娘也不会降旨惩罚司徒锦的。想着周氏的叮嘱,司徒芸反而觉得她说的那些话,突然应验在自己身上了。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司徒锦只好说道:“大姐姐如果不愿意,就让皇后娘娘另外再派人吧?反正这里多的是愿意表现的,只是到时候…”
“谁说我不愿意,我这就去!”司徒芸是个要强的,最经不起激将法。加上皇后娘娘刚才的一番话,让她起了贪念之心,所以司徒锦轻易地就将她给拿下了。
“姐姐真的不再考虑了?”司徒锦故意拖延道。
那慧玉公主可不是个有耐心的,见她们姐妹俩拖拖拉拉的,便忍不住开口了。“还要磨磨唧唧到什么时候?不想比就认输算了,本公主可没这个闲工夫陪你们耗!”
司徒芸被逼到了死角,不出马都不行了。
看着那宫女站定的位置,司徒芸咬着牙,朝着那百丈外走去。
司徒锦看着她那大姐,明明怕的要死,却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够滑稽的。就为了一个好的名声,这么做值得么?
慧玉公主见她们都站定了,便对司徒锦说道:“司徒小姐请吧!”
这一次,她让司徒锦先射。她倒要看看,这面和神离的姐妹俩要如何合作,并且取得胜利!
看着慧玉公主嘴角那抹笑意,司徒锦依旧宠辱不惊,拿起皇后娘娘的金弓开始瞄准。
司徒芸看着司徒锦举起了弓箭,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她堂堂千金大小姐,哪里经过这这般的羞辱。更何况,那个要射箭的人,还是她的死对头司徒锦那个贱丫头。在撕破脸之后,她便公然与她对抗,其心昭然若揭。
看到她那张令人厌恶的脸,还有那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司徒芸就恨得牙痒痒。司徒锦,你最好不要惹到我,否则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司徒芸那怨毒的眸子,司徒锦的眼睛眯了眯。
如果不计较后果,她真的很想借此机会杀了她!回想着前世她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的深仇大恨,她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就算杀了她又如何?死,对于她来说,太便宜她了!她要的是她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收敛了些心神,司徒锦屏气凝神,打算做个最后的了断。
谁知道此时,司徒芸居然吓得双腿发抖,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根本不能让她有机会瞄准。
“喂,司徒锦,你到底射不射啊!”慧玉公主等得不耐烦了,不断地催促着。
司徒芸原本想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只是看到司徒锦那双含恨的眸子,她就突然改变了想法。她知道司徒锦是真的恨她,而且那种恨,像是与生俱来的。在这一刻,她怕死,真的很怕死!
“呀,司徒小姐晕倒了!”不知道是谁先叫了出来。
皇后娘娘的眼神一黯,心道:真是个不中用的!徒有其表,真让人大失所望!原本还打算将她赐给太子做个良娣的,可是看这幅德行,还是算了吧。
“啊…这是什么?”
“哇…好大的一股骚味儿…”
围上去的闺秀们忽然闻到一股异味,全都纷纷退了回去。
“该不是…该不是尿裤子了吧?”有一个人小声的猜测道。
一个大家闺秀,在大庭广之下,居然吓得晕倒,还尿了裤子,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无人再看多高看她一眼了吧?
纵使美名在外又如何,就算出身太师府又如何,这名声一坏,那就是个废人了。京城里的大家氏族,谁愿意娶一个如此胆小怕事丢人现眼的女子回去呢?
司徒锦嘴角泛起冷笑,从马上下来。“公主,舍姐身子太过娇弱,可否换人再比试?”
慧玉公主鄙视的看了一眼那倒地不起的娇娇女,鼻孔朝天的说道:“罢了,本公主没兴趣再比了。这一场比试,就作罢吧。”
“真是扫兴!”临走之时,她还抱怨了一句。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分出胜负,总算是不负皇后娘娘所托。
就在众人不愿意接近司徒芸,避而远之的时候,司徒锦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将司徒芸给扶了起来。“大姐姐…大姐姐…”
皇后娘娘看到这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居然在众人都不屑去接近司徒芸的情况下,居然能够放下平日里的成见,过去将她的嫡姐扶起来,心中顿时有了一番计较。
这隐世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起码这女子的心性不坏。除了长相普通了些,也算是有几分长处。难怪当时隐世子放下身段,肯跟皇上谈条件呢!
如此看来,这个司徒锦还算是不错的世子妃人选。
“皇后娘娘,今天实在是太扫兴了!真不知道你们大龙国是怎么想的,这样娇滴滴的女子,实在是一无是处!”慧玉公主有些嫌弃的说道。
皇后娘娘干咳一声,笑道:“也不全是这样的,你瞧那个司徒锦,不也很厉害吗?”
慧玉公主眼睛眯了眯,心里十分的矛盾。
照理说,她应该很恨司徒锦的。以为她认识龙隐世子在先,并且早就中意于他。可是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生生从她手里夺走了她看上的男人,这口气她实在很难咽下去。可是经过今日的一番较量,她忽然又欣赏起那个波澜不惊的女子来。那样娇小的身躯,那样的貌不惊人,却有着不俗的实力,让她这个对手都生出几分敬畏来。这样的矛盾,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远处,不少的闺秀已经慢慢的走回大殿了。只有司徒锦还在那里照顾这昏迷不醒的司徒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真的姐妹情深呢。
“皇后娘娘,那司徒大小姐也太丢人现眼了吧?居然在大夏公主的面前失态,实在是大龙之耻啊!”宁贵嫔就是个喜欢挑事儿的,好像哪天要是不闹点儿事情出来,就浑身不舒服。
“贵嫔妹妹,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的好,何必说出来呢…”一旁静坐着,精神有些萎靡的齐妃忽然开口道。
宁贵嫔原本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在这位齐妃娘娘的面前,她却不敢太过放肆。被她这么一说,便只好闭了嘴,不吭声了。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她们之间的互动,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55 世子的反常
众女眷听闻皇上銮驾驾到,全都规规矩矩起来。
皇后领着一群嫔妃也步下高台,迎了上去。
“臣妾恭迎皇上!”
千姿百媚的美人们跪了一地,圣武帝面带笑容地上前亲手扶起皇后。“平身!”
“谢皇上!”
此时,司徒芸被外界的声响吵醒,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当看到皇上和诸位大臣们都已经回来了,司徒芸便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整理着装,生怕失了体面。只是她之前那无状的行为,早已深入人心,此时再怎么装贤淑优雅,都晚了。
司徒锦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的裙子,没有吭声,默默地退回到众闺秀当中,继续做她的隐形人。
周围的目光,让司徒芸感到非常的窘迫。
她就那样吓得晕倒,实在是太过丢人了。可是这也不能怪她不是?她可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哪里见过那种阵仗,晕过去也是正常的。只是为何大家的目光都那么的不屑,还处处充满着鄙夷?
走了两步,忽然发现裙角处有些不妥,低头一看,只见那裙摆都黏在一起,还隐约有水渍的痕迹,这让她很懊恼。
她不记得刚才摔倒的地方有积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个早就看不惯她作风的闺秀满是鄙夷的嘲讽道:“哎哟,司徒大小姐总算是醒了!还真是弱不禁风啊,这箭都还没有射出去呢,就已经吓得晕倒了,真是没有!”
“你…”司徒芸为了保持良好的教养,一肚子的气只能憋在心里。
“好了,慕云妹妹,你也别笑话她了。毕竟人家是太师府的大小姐,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胆子小点儿也是情有可原的!”另一位闺秀也阴阳怪气的说道,表面上像是在劝说,但那话里夹杂的嘲讽却是任何人都听得出来的。
司徒芸狠狠地瞪着她们,却不能反驳,那种憋屈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显然,这两人是故意在别人面前说这番话的。如果她被她们激怒,继而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那么她就中计了。
见司徒芸竟然没有还击,那两个闺秀就有些悻悻了。
回过头去看了某个方向一眼,刚才最先出口的女子又继续挑衅道:“哎呀,司徒大小姐,你这裙子是怎么了?”
“不过是沾了些水罢了,不劳你们费心!”司徒芸冷冷的回敬着,想要离开却被二人给拦了下来。
“哈哈…司徒大小姐可能还不知道吧?难道,你就没有闻到一股很特别的味道?”那个叫向慕云的千金好心的提醒道。
司徒芸本来没太在意,但是被她这么一提醒,她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了。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天气依旧阴冷。她虽然传了不少的衣物,但腿间那凉飕飕的感觉却丝毫不减,隐约还有一股骚味传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司徒大小姐似乎是忘记了?”向慕云阴测测的笑着,嫌恶的用帕子堵住了鼻孔。
那个一起的闺秀咯咯的笑着,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以为假装失忆,就可以抹掉这个耻辱了吗?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多少双眼睛看着呐…”
司徒芸秀眉轻蹙,不耐烦的说道:“两位小姐取笑够了没?如果没什么事,恕我不奉陪了!”
说着,她就要往人群里钻。此刻,她穿着湿漉漉的衣裙很是不舒服,想要回到营帐中去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哎,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向慕云捂着嘴笑道。
“看起来,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哈哈…不过这里有那么多的人证,相信不久之后,整个京城都知道这司徒大小姐的丑事了吧?哈哈…”
司徒锦听着她们的谈论,神色淡定,不见任何的羞愧之色。
“咦,司徒二小姐倒是镇定。司徒家除了这么大的洋相,你居然还沉得住气!”对于这个大出风头的太师府庶女,很多人都是嫉妒的。
原本让她出场,是为了给她难堪。可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有那样出色的表现,还赢得皇后娘娘的夸奖。这大出意料之外的结局,显然不是她们想要的。
“家姐娇贵惯了,身子柔弱,自然比不得二位的身强体健。呆会儿那公主若还要接着比试,锦儿一定会大力推荐二位的!”司徒锦也不是软弱可欺的,别人都送上门来了,她又何必客气呢。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司徒二小姐,哼!别以为你刚才大出风头,就可以跟我们这些高贵的嫡女叫板了!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没半点儿休养!”
“是嘛…”司徒锦抬起眼眸,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整天只知道挖苦人,还喜欢落井下石,我看这嫡出的教养,也不怎么样!”
“司徒锦,你敢跟我顶嘴?”向慕云大声的喝道。
司徒锦佯装害怕的模样,朝着别人身后躲了躲。
果然,听到这边有人喧哗,皇上的注意力也给吸引了过来。“谁在一旁喧哗,还不给朕站出来!”
向慕云听到那声呵斥,吓得一脸惨白。她没想到,司徒锦这个丫头居然敢顶撞她这个嫡女,而她一时没有忍住,居然在天子跟前失了礼仪。
“皇…皇上饶命,臣女知罪!”
圣武帝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吓得直哆嗦的女子,眼中露出几分鄙夷来。因为有异国的客人在,所以他才没打算追究。“退下,别让朕再看见你!”
一句话,就给她判了刑。
不能再面圣,那就意味着她不可能嫁入皇室,不可能成为封诰夫人!
向慕云脸上的血色褪尽,差点儿都站不起来。
刚才还与她亲近的那个闺秀,见她被皇上训斥,这时候也立马离她远远的,生怕自己也受到牵连。她的这一番举动,在别人的眼里,觉得十分可笑。
这就是姐妹之情啊!
司徒锦眼中饱含冷意,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朕刚才看到这里挺热闹的,皇后在组织什么有趣的活动?”见殿上鸦雀无声,圣武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楚皇后立刻泛起温柔的笑意,将刚才的比试说了一遍。
圣武帝听后不禁好奇的问道:“哦?太师府的二小姐,竟然也有这份能耐?”
司徒长风听到皇帝点名,脸上满是惊奇。当看到自己的二女儿镇定自若的站在不远处,他忽然发现这个不曾怎么关注过的女儿,似乎比以前看起来更顺眼了。
“陛下,这事千真万确!这大龙王朝的名门闺秀,也就司徒二小姐的骑射还看得过去。”不待皇后回应,坐在下首的慧玉公主就忍不住呛声了。
这话里暗含嘲樊意,圣武帝不是听不出来。但是有人能够压制住这降国公主的气焰,他倒是挺感兴趣的。
“这司徒二小姐可在?”
司徒锦听到皇上点到自己的名字,于是从人群里站出来,规矩的行了个大礼。“臣女司徒锦,参见皇上!”
“司徒锦?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圣武帝捋着胡子说道。
楚皇后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皇上您忘记了?这就是隐世子未来的世子妃,还是您亲自下的旨意呢…”
日理万机的皇帝,记不住一个小小的臣女,也是情喇中的。
经过皇后这一番提醒,圣武帝顿时想起来了。“你就是未来的世子妃?”
“臣女正是太师府二女,司徒锦!”她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的说道。
见她面貌普通,但却有一股子的韧劲和胆识,圣武帝不由得点了点头。“不错,的确有些世子妃该有的模样。”微臣多谢皇上夸奖!“司徒长风也跟着跪下,与有荣焉。”都别跪着了,起来吧!“圣武帝心情似乎不错的说道。
司徒锦安静的起身,然后到司徒长风的身后站好。”你大姐呢,怎么不见人影?“等到司徒锦在他身后站定,司徒长风这才问起。
司徒锦抿了抿嘴,道:”大姐姐的衣服不小心弄脏了,回去换了。“
司徒长风不禁蹙了蹙眉,觉得这个大女儿也太没规矩了。如今皇上在此,她居然还有心情回去换衣服!
相较起来,这个庶出的女儿却大大的为他争了光,还得到陛下的夸奖,也不枉费他将江氏抬为平妻,将她晋升为嫡女,入了族谱。”皇上,刚才慧玉公主提及和亲一事,不知皇上可有人选?“突然,一道娇滴滴的嗓音在大殿上响起,将众人的视线拉回了高台之上。
皇后娘娘狠狠地瞪了宁贵嫔一眼,道:”此乃国家大事,宁嫔休得乱说!难道你不懂,后宫不能干政吗?“”臣妾知罪,一时口误,请皇上责罚!“宁贵嫔自觉说错了话,立刻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在御前跪下。
圣武帝见是宁贵嫔,不悦的眉头这才稍稍松开。”宁嫔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似乎早料到皇上舍不得罚她,宁贵嫔娇媚的朝着皇帝陛下送了个秋波,然后挑衅的看着皇后娘娘。”谢陛下宽恕!“
楚皇后极力的隐忍着,半天没吭声。
皇上对宁贵嫔的宠爱,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么?当着群臣的面,宁贵嫔如此失仪,皇上居然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坐在下面的人,心思便开始运转起来。”父皇,今日收获不小,看来这一年又是大丰收啊!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司徒锦抬起头来,向对面望去。此人不正是英俊不凡的太子殿下吗?原来,他也是这样喜欢溜须拍马的人!
她以前怎么会看上如此虚伪的他的?”哈哈…皇儿说得好!“圣武帝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的确是个好兆头!如今大龙国运昌盛,兵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他这个当皇帝的自然也是十分的自豪。
太子撩起明黄色的袍子,潇洒的坐下,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司徒锦收回鄙夷的目光,不再看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这时候,换好衣服一脸清爽的司徒芸回来了。当看到司徒锦霸占了原先属于她的位子,脸色就有些难看。”二妹妹,你是不是记错了?这里可是我的座位。“不愧是有教养的大小姐,就算生气,说出来的话也是这么的挑不出刺儿来。
司徒锦微微抬头,假装不知所措的看向司徒长风,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点儿什么。
司徒芸见她没有立刻起身给她让出位子,心里更加的窝火。”二妹妹,这长幼有序的道理,你总该知道吧?看到大姐姐我来了,怎么还不退让?“
她不大不小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司徒锦低下头去,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众人看到这个太师府的嫡女竟然如此蛮横无理,非要逼得自家姐妹抬不起头来才肯罢休,都不禁摇了摇头。”锦儿就坐这里,芸儿就坐后面吧。“司徒长风有些不耐的的说道。
本来就是她来晚了,居然还如此强行要求锦儿让位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尽管司徒芸才是嫡女,但是刚才皇上亲口夸奖了锦儿,还称赞她担当得起世子妃这个头衔,他自然是要按照皇上的心意行事了。如果顺了芸儿的意,亏待了皇上眼里的贵女,那皇上会怎么看他,他这太师还要不要当了?
司徒芸没想到转眼间,爹爹就向着司徒锦了,自然是不服气的。”爹爹,自古以来,以嫡为尊。这个位子本该就是我的,二妹妹却霸占着不肯起来,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周围都是看好戏的人,司徒长风感到有些不悦。”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嫡女,难道你二妹妹就不是了?你可别忘了,她也是上了族谱的,被宗族承认的嫡女!“
司徒芸气得哽咽,她没想到爹爹会为这个她从来都看不起的庶妹正名!”爹爹…您怎么能这么待我!我可是司徒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是您明媒正娶的发妻所生!她算什么?不过是个妾生的,算哪门子的嫡女!“兴许是被气糊涂了,司徒芸也顾不上什么场合,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司徒锦知道司徒芸一直因此事耿耿于怀,处处针对她。但她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重活一世她绝对不会轻易被她这个大姐给糟践!”大姐姐莫要生气,锦儿这就给你让座!“说着,司徒锦便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战战兢兢的起身,身子还一抖一抖的,像极了被欺压惯了的庶女。
司徒芸见她故意给自己下套子,恨不得上前给她一耳光。可是在司徒长风的面前,她却下不了手。因为她一向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娴雅,是爹爹最欣赏的。她万万不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而破坏了她在爹爹心里的形象。
狠狠地瞪了司徒锦一眼,司徒芸便以最优雅的姿态落座。
司徒锦低着头,乖乖的移到后面的座位坐下,半天都没有抬起头来。
司徒长风深吸一口气,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尤其皇上还在。只能不认同的瞪了司徒芸一眼,然后打算等无人的时候再训斥她几句。但没想到,屁股还未沾到椅子,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笼罩,冰冷如刀子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真没想到,本世子是如此的不受待见!本世子钦定的世子妃,居然还要给他人让座!“
司徒长风打了个激灵,差点儿没吓得跌坐在地。”世子爷…芸儿,还不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你妹妹!“
司徒芸极不情愿的站起来,还想据理力争。”锦儿妹妹还没嫁进王府呢,自然是要长幼有序,世子管的是不是有些多了!“
冰冷的眸子射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龙隐凉薄的嘴唇轻碰。”这么说来,你是不承认锦儿这世子妃了?“
司徒芸哑然,不服气的回道:”就算锦儿是未来的世子妃,但在府里,也依旧是个庶出的。嫡庶有别的道理,世子爷不会不知道吧?“
很好!龙隐的眼眸渐渐沉了下去。
司徒长风意识到这是世子爷要发火的征兆,立刻将司徒芸给拉到一旁,喝斥道:”休得放肆!还不给世子爷赔礼道歉!“
司徒芸咬着下唇,就是不肯开口。
凭什么她要道歉?她又没有说错,司徒锦本来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若不是皇上的一道圣旨,她连个奴婢都不如,为什么她这堂堂的嫡女,要这般忍气吞声?她就是不服!
龙隐见她那倨傲的模样,也没有责骂,反而转过身去,对皇上一抱拳,说道:”皇上,看来您的圣旨似乎没什么威信!臣的妻子,可是您亲自指的婚。如今她被人轻视到如此地步,臣真替您寒心。“
见隐世子扯到了皇上,司徒长风额头上的汗珠就忍不住往下掉了。”逆女!还不快向皇上磕头认罪!“说着,他自个儿倒是先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都是臣教女无方,请皇上恕罪!“
司徒芸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见他脸上的笑容隐去,顿时也吓到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认错。”臣女知罪,请皇上开恩!“
对于龙隐世子的这一番作为,很多人都甚为不解。
这个冷情的世子,据说很是嗜血,是个杀人不长眼的魔头,就连皇上也对他敬畏三分,不敢轻易得罪。如今为了这么点儿小事,他居然站出来为那个不起眼的女子鸣不平,这也太不寻常了。
当然,这些人当中,也包括了诸位皇子和皇妃。”隐世子严重了,不就是一个座位嘛,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太子龙炎眼神闪烁了几下,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这隐世子一向是个中立派,既不支持他这个太子,也不跟任何皇子结交,独来独往,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可是他的身后是沐王府,握有整个大龙一半的军权,势力不可小觑。如果能够将他纳入自己这一边,对他也是极为有利的。
所以在这个尴尬的时刻,皇上还没有发话,他便率先出来,想要替他解围。
龙隐瞥了他一眼,不理不睬,依旧望着圣武帝,等着他的裁决。
太子被漠视,藏在袖中的手不禁紧握起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好你个龙隐,亏他还如此看重于他,给他一个台阶下,没想到他居然不识好歹,敢给他摆脸色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圣武帝瞧了一眼这个胆大妄为,却深得他喜爱的臣子,不由得在心里叹气。他这个皇帝当的,难道真的那么没有威信?”司徒爱卿,朕记得你曾经上表,说已经抬了二小姐的生母为平妻,还让二小姐入了族谱,不知可有此事?“
司徒长风擦了擦冷汗,道:”是,臣的确已经抬了锦儿的身份。“”那刚才司徒大小姐口口声声,说司徒二小姐是庶出的,这又是为何?“圣武帝盯着司徒长风,渐生冷意。
看来,他的确是需要好好管教一下这些臣子了,免得他们越来越嚣张,不把他的旨意放在心上。”臣惶恐…臣一定好好约束她的言行,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只听见扑哧一声,刚才还在看戏的慧玉公主居然笑出声来。”陛下,这司徒大小姐,是在拿她的妹妹泄愤呢!“”哦?公主此话何意?“圣武帝有些不解的问道。
慧玉公主笑得十分肆意,说道:”刚才,各位娘娘和千金可是瞧见了的。这司徒大小姐看起来端庄娴雅,实际上是个胆小怯懦的。在本公主与司徒二小姐比试骑射的时候,居然晕了过去,还吓得尿了裤子。这么丢脸的事情,她自然是心情不好了。“
在场的人听到公主的言论,一个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带着看向司徒长风这边的时候,也是充满了鄙夷。
居然在皇家围场尿了裤子,这等失礼的事情,实在是很可耻!
司徒芸的脸色瞬间惨白!那个公主刚才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她只是吓得晕倒了,怎么可能做出那么丢人的事情呢?她一定是开玩笑的…
感受到周围的嘲笑声,司徒芸简直要疯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女,是整个太师府的骄傲,她怎么能这么丢人现眼?!她忍不住用眼神偷偷的向爹爹求救,希望可以将众人的视线转移。
司徒长风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的女儿竟然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而且还是那个做派优雅,端庄高贵的大女儿?这也太荒唐了!他不信!”锦儿,公主说的,可是真的?“为了求证,司徒长风只好问了当时在场的二女儿。
司徒锦捏着手里的帕子,不敢吭声。”司徒锦,我没有如此失态只是晕倒,对不对?“”你倒是说啊!“
这父女俩都急了。
司徒锦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公主说的,都是事实。“
司徒芸只觉得脑子一嗡,如被雷劈了一般。”你…你说谎,一定是你栽赃我的,对不对?!你怎么能如此狠毒!“
慧玉公主见她不承认,便继续说道:”司徒大小姐敢做不敢认么?当时在场的,可不只本公主一人!或者,你想污蔑本公主说谎不成?“
司徒芸瞪大眼睛,望着那娇蛮的公主,恨不得用眼光杀死她。她为何要当众揭穿她的丑事?她是何居心?”公主息怒,臣女不是这个意思!“司徒长风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只好替司徒芸道歉。
人家虽然是降国的公主,但身份毕竟在那里,不是他能够得罪的起的。万一将来和亲的对象是皇子或者亲王世子,那他更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失态,他的老脸就挂不住了。”你这个逆女,居然还有脸出现在皇上面前,还不给我回府去好好反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这件事给掩盖过去,等风声过去。
周围的指指点点,让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她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她真的很不甘心!她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唯一能够留下来的办法,就是让司徒锦帮她求情了。
可是一想到要向这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人乞求,她的心就好恨好恨。”二妹妹,你帮帮大姐姐吧?姐姐不能就这么回去,否则,姐姐以后要怎么做人?“
她一定要一雪前耻!
晚上行宫有晚宴,正是各家千金表现的大好机会。只要她表现出色,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错,别人一定能够忘记的!她这样想着。
司徒锦微微抬起头,有些惶恐。”大姐姐,这是爹爹的决定,锦儿如何能够做主…“”二妹妹你最是菩萨心肠,你就帮大姐姐求求爹爹,让我留下来吧?“司徒芸知道她不想帮自己,但是她相信这么多人看着,司徒锦也不好拒绝她的。
作为未来的世子妃,这点儿肚量都没有,是会被人耻笑的。
果然,司徒锦犹豫了一会儿,便向司徒长风开口了。”爹爹…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司徒锦自然是不会让司徒芸这么轻松的离开,她还没有彻底的被打击,她怎么会放她走呢?所以司徒芸低下头放下架子恳求她的时候,她就来了个顺水推舟,假装好姐妹,替她说了话。
司徒长风长叹一声,不得已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司徒芸知道,他这是默许的意思,脸上顿时喜笑颜开。看来,在爹爹心里,她还是最疼爱的女儿,不然也不会答应她留下来。
这样想着,司徒芸那虚荣心就又膨胀起来。
圣武帝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心中早有了定夺。”众位爱卿,今日猎得了不少的野物,不妨就让御厨做一顿野味,也好犒劳犒劳自己,如何?“”皇上圣明!“众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都恭敬的拜倒在地。”吩咐下去,申时大摆筵席,分享这些美味!“皇帝难得心情好,又不用处理政务,自然是要歌舞升平一番。
随侍的太监立刻将皇上的谕令传达了下去,只等着傍晚时分开宴。”陛下,慧玉听闻隐世子文武双全,琴艺更是一流。不知道本公主有没有这个耳福,可以听到隐世子亲自演奏的妙曲?“
龙隐在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恨不得将这个公主给一掌拍死。要听他弹奏,简直痴人说梦!”哦?朕还不知道隐世子还会弹奏古琴…“圣武帝望了龙隐一眼,没有直接下令,而是给了他选择的权力。
龙隐没有否认,但是也没大方到任人差遣,径直走回他的坐席。
司徒锦闻声抬起头,望向那个一身黑衣装扮男子,心里充满了好奇。他居然还会弹琴?这慧玉公主又是从何而知的?
被她打探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龙隐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慧玉公主见他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心里有些郁结。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不起眼的丫头,为何他总是对她这般冷漠?”隐世子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本世子不记得与公主有任何交情!“
一个人热情似火,另一个却冷如寒冰,一来二去那慧玉公主就有些沉不住气了。”龙隐,你不要太过放肆,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夏的公主,是陛下的客人!“”公主也别太张狂,这里是大龙,而非你的大夏!本世子也不是无名之辈!“龙隐重重的放下酒杯,冷冷的说道。
慧玉公主气得双颊通红,眼中隐含泪意。”隐世子,你也真是的。如此佳人,你也舍得让她难过?“说话的,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莫妃之子龙骏。
这是一个温文尔雅翩翩贵公子般的皇子,身材颀长,相貌更是无可挑剔的俊美,与他那母妃同样属于魅惑人心的祸水一类。”三皇子如此怜香惜玉,不如就由三皇子演奏一曲,为公主助兴吧!“龙隐不冷不热的说着,将这个烫手山芋推给了他。
龙骏神色变得飞快,快的让人捉不住。但是即使再快,司徒锦还是注意到了,他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儒雅呢!
果真是皇室子弟,擅于伪装。
司徒锦撇开目光,继续神游。”骏也想好好表现一番,奈何技不如人,就不在隐世子面前班门弄斧了。“说完,他便安静的坐了下来,不再开口。
太子看向这个三弟,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站出来为那公主说话,但是他这个举动,却让他产生了怀疑。该不会这个一向为他是从的三弟,也开始有异心了吧?
龙骏接收到龙炎警告的眼神,不着痕迹的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却站了起来,对着圣武帝鞠了一躬,道:”父皇,既然公主如此有兴致,不若就由儿臣来开个头好了。这里有不少的才子佳人,个个都是出自名门,相信夜抛砖引玉之后,他们会有更好的表现。“
圣武帝见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脸上满是笑意。”老五你又坐不住了是吧?也好,那你就做个表率,也好让众人给评评,你那所谓的才艺!“
皇帝的话音刚落,不少的人便开始笑了起来。这龙夜的确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他总是有无数的奇怪想法,总能逗得大家欢乐开怀。
五皇子龙夜也不客气,走到大殿中间,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块帕子来。”今日,夜就为大伙儿表演一个奇幻术好了!这可是我游历的时候学到的新奇玩意儿。“
说着,他将那块普通的帕子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然后将它轻轻地盖在了自己握成拳的手上。”大家可看好了,刚才我的手里可是什么都没有!“
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转了一圈,然后猛地将手里的帕子给扯了下来。令人惊奇的是,一只鸽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哇…这是怎么做到的?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真是太神奇了!“
当所有的人为之感叹的时候,司徒锦却弯起唇角笑了。就这样的市井把戏,居然将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那鸽子早就在他的袖子里藏着了,他不过是手法快,没有被人看到而已。”好好好,真是精彩!“圣武帝被逗得哈哈大笑。
皇后也娇嗔的说道:”夜儿,你不好好儿的跟着师傅学武功,这些民间的杂耍倒是学的有模有样!“”母后,您也知道儿子不是学武的料。与其浪费时间在那枯燥的事情上,还不如多学一些小把戏,也好让父皇母后开心!“龙夜嬉皮笑脸的走上前,说笑着。”你呀…“圣武帝看着这个小儿子,真是又爱又气。
夜儿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是他最疼的儿子。他从小就没有了母亲,是由齐妃一手带大的。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儿自卑,一直都乐观的活着。他天资聪颖,个性开朗,原本是个很不错的皇位继承人,可惜他从小到大都比较贪玩,对帝王之术根本不感兴趣。久而久之,他也就对他不再抱有希望,而只是将他当成是开心果,看着他开心就好了。”父皇,儿臣还会很多戏法儿哦…“龙夜笑着,又将那白色的帕子盖在了手上。
这一次他会变出什么样的东西来呢?大家都好奇的等着。
龙夜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将手上的帕子给掀开。但在那一刻,帕子下寒光一闪,一柄匕首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等到众人惊讶出声的时候,龙夜已经扑向了圣武帝。”来人啊,护驾!“一旁伺候的公公见龙夜居然行刺皇上,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侍卫们半天才反应过来,此时赶来救驾已经来不及。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到圣武帝的身上,一股有力的罡风扑来,将匕首偏移了几寸,让圣武帝躲过了一劫。”混账!你竟然敢行刺朕!“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惊讶,圣武帝居然坐在那里,动弹不得。”皇上小心!“周围前来救驾的,大声喊道。
司徒锦看到这一幕,心也是跳个不停。
这行刺之人,绝对不会是真的龙夜!据外界传闻,这五皇子是个极为孝顺之人,品格高尚,怎么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想必此人一定是易容成五皇子的模样,精心策划的这一刺杀吧。
因为有刺客,所以大殿之上都乱成了一团。
胆子小的人全都慌乱的四处奔跑,生怕跟着遭殃。司徒锦也谨慎的盯着那高台之上的搏斗,不敢轻易涉嫌。
此时,从外面又涌进来一批黑衣人,个个都拿着大,看起来十分的凶狠。”杀了狗皇帝!“”杀呀!“
不少来不及躲开的,全都成了刀下亡魂,死状可怖!
司徒锦心跳个不停,努力寻找着避难所,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做了替死鬼。她还有大仇未报,还有娘亲弟弟在等着她看护,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掉呢?
跟随在她身侧的司徒芸此时却异常的镇定,她一双如水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司徒锦,一刻都没有放松。
从刚才刺客被发现的那一刻,她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一个光明正大除去司徒锦这个贱丫头的好机会!这么混乱的场面,相信死个把人也是很正常的。毕竟现在大家最担忧的只有自身的安全,哪里会管别人。只要她抓住时机出手,司徒锦必死无疑。
到时候,把这些过错往那些刺客身上一推,那她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看向司徒锦的眼神就更加的怨毒了。这一次,她一定可以成功除去司徒锦了。
56 大小姐被太子嫌弃
大殿之上一片混乱,尖叫声打斗声此起彼伏,真真是叫人揪心。在这种危机的境况之下,司徒锦丝毫不敢大意。毕竟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本事,可以制止这种刺杀,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护驾,护驾…”
高台上,那些身穿黑色衣服的刺客来了一波又一波,不断地扑向那万人之上的帝王,吓得宫女太监们不断地呼救。
眼看着那尖刀就要刺进圣武帝的前胸,龙隐立刻放弃与人纠缠,及时赶到了皇帝的身边,替他裆下了那致命的一击。“保护皇上和娘娘们先暂避后殿!”
龙隐冷着一张脸,果断的作出了判断。
那些还在犹豫的侍卫们听到他下令,立刻将圣武帝和其他妃嫔护送着往后殿而去。
那些黑衣人见皇帝被救,下手愈发的狠了。原先那些到处诛杀大臣的刺客,全都放弃了身边的猎物,朝着龙隐围了过来。还有不少的人,尾随着皇帝的侍卫而去,想要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这些残暴不仁的黑衣人,一看就是死士。他们一旦出动,就是至死方休。不达到目的,他们同样是死路一条。所以此刻拼了性命,也要将圣武帝斩杀。
尽管御林军也出动了,但是面对这些不怕死的高手,实力悬殊还是颇大。眼看着宫廷侍卫就要坚持不住,龙隐只得放弃外边的厮杀,飞身前去护着圣驾。
“真是胆大妄为!”圣武帝虽然有些狼狈,身上的袍子也被扯得微皱,但帝王的气势还在那里。
“皇上…臣妾好怕!”后宫的一般嫔妃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全都吓得六神无主了。尤其是那个小家小户出身的宁贵嫔,恨不得扑倒圣武帝的怀里,以寻求庇护。
皇后娘娘冷眼瞧了那宁嫔一眼,心中愤然。都什么时候了,这个贱婢居然还想着勾引皇上,真是可恶至极!
而从始至终,没有惊慌失措的,就只有齐妃娘娘了。她本就身子弱,早将性命置之度外,所以这样的情境之下,她反倒是最冷静的。“皇上,臣妾会一直陪着您的…”
圣武帝望了望身边的这几个女人,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在了一脸苍白的齐妃脸上。“爱妃,你的身子可还撑得住?”
面对皇帝柔情的询问,众妃子全都深吸一口气。
果然,这姜还是老的辣!齐妃果然是皇上的心头肉,不管在任何时候,首先最先关注的,还是她!
宁嫔紧咬着下唇,愤恨的瞪着这个病怏怏的女人。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皇上全心全意的照顾,而圣宠一时的她却在此刻被忽略了,她不服!
狠下心来,宁嫔悄悄利用护甲上锋利的尖端在如玉的胳膊上使劲儿一划,顿时流血不止。“皇上,臣妾受伤了…”
看着宁嫔可怜兮兮的模样,众妃子脸上露出不屑。
居然用苦肉计,真是够贱的!可是就算她们再嫉妒,也做不来那些。毕竟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都有着自己的骄傲。
“皇上…”宁嫔见皇帝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顿时眼眶就更红了。
齐妃看了一眼宁贵嫔,便笑着对圣武帝说道:“皇上,宁嫔妹妹受伤了,还是先召御医吧?”
“还是齐妃姐姐想的周到…”莫妃见机插话道,不甘被人忽视。
齐妃没再开口,神色依旧淡然。
皇后见状,正准备吩咐宫女去宣召御医,却被皇帝给喝止了。“这种情况之下,外面早已乱成一团,到哪里去找御医?先给宁嫔止血,一会儿再宣召御医不迟。”
说完,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群女人身上,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不远处的黑衣人刺客,闪烁不定。
鬼鬼祟祟的司徒芸,一边小心地躲藏着刺客,一边注意着司徒锦的一举一动。尽管她也是个娇滴滴的官家女子,但此时刺客全都涌向了皇上和后妃们,她的一颗心就安定了下来,一心想着如何不知不觉的将司徒锦给处置了,再弄成意外的样子,这样大家就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了。
离她不远的司徒锦,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一双澄清的眸子,始终在一个人的身上。
看着他与那些刺客近身搏斗,她的心就莫名的紧张。虽然知道他的本事,但是那些刺客不要命的做法,却让人胆战心惊,让她不由得为他担心。
“司徒小姐,这里太危险了,不如由本殿护送你去安全的地方躲避吧?”不知何时,太子龙炎来到了她的身边,而他身后跟随着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
司徒锦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才想起来行礼。“臣女多谢太子殿下护惜之情…只是…如今情势危急,臣女的性命微不足道,殿下应该去护驾才是明智之举。”
听了她一番言辞,龙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作为一朝太子,自然是要以江山为重。可是那些刺客如此凶猛,他的这些侍卫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与其白白前去送命,倒不如趁此机会,来个英雄救美,也好让这个女子对他感激不尽,将来在龙隐世子面前,他也好承一份恩情。
可是这个女子,简直不知好歹,居然敢违背他的一番苦心!
司徒锦虽然不知道这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但过去的种种记忆,让她对这个男人早就看的透彻,也不想与他再有瓜葛,故而冷漠以待。前世,他不但没有相信她,为她求情。反而不分青红皂白,治了她的死罪。这个仇,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太子殿下,救命啊…”
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司徒芸,见到太子龙炎忽然靠近,先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继而改变了想法,打算先勾搭上这个梦寐以求的男人,再来收拾司徒锦这个贱人。于是假装将衣服和头饰弄乱,然后从身后的柱子后面跑了出来。
“殿下,救命啊…”人刚到龙炎的面前,司徒芸便假意昏了过去。
龙炎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见一个大美人晕倒,立马就伸手过去扶。虽然不太记得这个女子是哪一家的千金,但是能够出现在这围场的,身份一定不会低到哪里去。所以心思在千转百回后,终于还是打算暂时放弃了司徒锦,改为去救护那个美貌的司徒芸了。
“醒醒…来人,宣御医!”龙炎见她昏迷不醒,便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那些侍卫都是他太子府的侍卫,自然听从他的命令,乖乖的去人群中找人了。而司徒锦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便打算离开。“多谢太子殿下体恤,臣女还要去寻太师大人,臣女的大姐姐就交给殿下了。”
说完,也不给龙炎拒绝的机会,便朝着别处而去。
龙炎暗暗咬牙的同时,也想起了怀里的这个女子。当日在太子妃甄选的时候,他似乎还称赞过她的美貌。没想到后来,他的母后居然将司徒芸的名字从太子妃的人选中去掉,让他深感遗憾。可是既然是皇后娘娘做主,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暂时放下这个美人了。
如今美人在怀,龙炎却觉得当初的那种悸动似乎淡了不少。尽管司徒芸依旧美丽,可是想着刚才慧玉公主所说的那些话,他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是喜好美人,可是一个当众出了丑的美人,可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他是未来的储君,如果让人知道他喜欢一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子,那他的威信何在?
想到这些,他便将司徒芸给放了下来,交到一旁侍卫的手里。“等御医诊断之后,立刻送回司徒大人身边。”
话音刚落,司徒芸便转醒。她怯怯的伸出手,拉着龙炎的衣袍,轻声的道:“太子殿下…臣女害怕…”
司徒芸自然不知道这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一味的装可怜博同情。
看着这样如花似玉却碰不得的美女向自己撒娇,龙炎心情烦躁不已。“本殿还要去护驾,来人,扶司徒小姐下去歇着。”
不给司徒芸任何机会,龙炎便大步的朝着后殿去了。
此刻,想必那些刺客已经被龙隐杀的差不多了,也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这样想着,龙炎脚步便又加快了几分。
最后一个刺客被斩杀在眼前,圣武帝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父皇,儿臣救驾来了…”就在此时,龙炎带着身后的十几个侍卫闯进了后殿。
圣武帝眉头微皱,没有任何的表示,反倒对龙隐吩咐道:“将这些人拖下去,别脏了朕的宫殿!另外,去查查这些刺客的身份。”
龙隐抱了抱拳,出去了。
龙炎愣着当场,脸色有些尴尬。
皇后见到儿子衣冠整齐,脸色红润,心里稍微安定了些。“炎儿,你可有受伤?”
“儿臣不曾受伤,让母后受惊了!”龙炎见讨不了皇帝的喜欢,只好转移目标,向皇后献媚了。
皇后娘娘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先是好好地检查了他一番,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道:“还好,还好…本宫的炎儿无事…”
“母后…”龙炎立刻扶着皇后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做起了孝顺儿子。
圣武帝却是个火眼金睛,没有被他的这番行为所感动,而是大声的质问道:“刚才刺客来刺杀朕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龙炎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胆怯的回道:“父皇…儿臣…儿臣带着侍卫与那些刺客做殊死搏斗,耽误了救驾,还望父皇恕罪!”
皇后听了儿子这番话,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好险好险…幸好炎儿你本事大,否则本宫可要怎么活…”
说着,皇后娘娘竟然掉下几滴泪来。
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宁嫔却在此时开口了。“咦,太子殿下和侍卫的衣服干干净净的,不见任何的血迹,不像是…”
所有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落到太子龙炎及其侍卫的身上,意味深长。
圣武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这样睁眼说瞎话,他如何能不生气?他堂堂大龙的太子,居然是个贪生怕死的,这叫他的颜面何在!
“母后…”太子龙炎不断地向楚皇后求救。
楚皇后也是一脸的苍白,只得将苦水往肚子里吞。帝王本就是多疑的,如今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也跟着感到自惭形秽。
“你们下去歇着吧,本宫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皇后都下了逐客令了,嫔妃们也就不便继续逗留,只得恭顺的请了安,退出了殿宇。而宁嫔离去之时,还颇为得意的哂笑了笑,为刚才自己机灵的头脑叹服不已。
一场虚惊过后,便是皇帝的勃然大怒。皇家围场居然进了刺客,这等事要是传出去,那岂不是会被别的国家笑死!
“你们是怎么尽忠职守的?居然让贼人混进来!”
“都是臣的疏忽,让那贼子混了进来,望皇上开恩!”负责戍守围场的四品都尉路大人头皮发麻的从列队中站出来,匍匐在地。
圣武帝看了看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觉得陌生。“你是何人?官居几品?朕为何觉得你眼生的很!”
那路大人一边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回答道:“臣…臣乃四品都尉路正弦!”
圣武帝眉头微蹙,他身旁随侍的大太监便凑上前去,在他耳边耳语道:“此人是太子殿下提拔上来的,乃太子府中路侧妃的兄长。”
皇上问起这路正弦来历的时候,龙炎就有些站不住了。此刻被皇帝的目光扫到,更是不敢抬起头来。
这路正弦正是他颇为宠爱的路侧妃的娘家人,有一次在路侧妃处歇下之时,经不起她的一再恳求,所以就向兵部推荐了此人。那兵部尚书本是个左右摇摆不定之人,见是太子推荐的人,便将此人安插到了围场来,做了都尉。
如今皇帝险些被刺,他自然是脱不了关系。
“父皇,儿臣一时不察,识人不清,请父皇责罚…”为今之计,只有弃车保帅。
龙炎这一番解释,并没有博得圣武帝的信任,反而对这个儿子厌恶起来。因为还依仗着楚家来平衡朝中的势力,原先他还有对他的言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个儿子越来越不像话,真让他失望到了顶点。
“皇上,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都是那贼人太过狡猾,扮成五皇子的模样混了进来…”太子一党的官员见情势于太子不利,全都站出来为他求情。
“是啊,皇上…太子殿下只是一时不察,并无大错,请皇上明察!”
圣武帝看着这些臣子,心中烦躁不已。
平时让他们拿主意的时候,一个个都闷不吭声沉默是金。如今自己的靠山受到了威胁,他们就知道站出来了。
“都给朕闭嘴!在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一顿呵斥,立马就让那群人乖乖的闭了嘴。
相对于太子一党的吵闹,三皇子一党就更加的沉稳了。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三皇子龙骏便缓缓地站了出来。“启禀父皇,那贼子易容成五皇弟,混进围场来,真是其心可诛。只是到现在都不见五皇弟现身,儿臣恐他有不测,自请前去寻找。”
谁都知道皇上溺爱自己的小儿子,如今三皇子将五皇子抬出来,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只不过他这投其所好的一番话,果然立刻引起了圣武帝的关注。
“骏儿说的不错!你赶紧带人去找,务必要将你五皇弟找到!”圣武帝溺爱幼子,自然是恩准了他的请求。
龙骏见圣武帝给予了他信任的眼神,心里顿时一阵欢喜。“儿臣谨遵父皇的旨意!”
说着,便大步踏出了行宫,带了大队的人马出去寻人了。
原本他还小小的担心了一下,等得到了皇帝的恩准,这才放了心。毕竟龙夜深得圣武帝的喜爱,他就这样将龙夜给牵扯进来,万一皇帝误解了他的意思,那还不治他一个污蔑皇弟的罪名?
好在皇帝没有想到另一层意思上去,只是派了他去寻人。如此一来,他既在圣武帝面前表现出了兄弟情深,让父皇对他高看一眼,也获得了表现的机会,赢得了一部分人的尊重和支持。
至于龙炎,经过今日一事,早已失了民心,那太子的位子岌岌可危。
想到以后可能扳倒太子,龙骏的脸上的笑意就再也掩藏不住。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像只狗一样在太子身边受尽了委屈,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看着龙骏离去的身影,龙炎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好一个龙骏!竟然借此机会博出位,真够可恶的!
“太子殿下,看来这三皇子并非池中之物啊…”太子身边的谋臣见到这一幕,不禁暗暗为他担心起来。
三皇子龙骏这么些年来,一直周旋在太子周围,鞍前马后恭敬有加。但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却冒出头来,不仅没有为太子说上一句话,还在皇帝面前争取到了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如此看来,这个三皇子还真是不简单!这么多年的隐忍,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此人必定会成为太子继位的最大阻碍!
龙炎听了这些幕僚的话,心里便有了计较。龙骏如今敢明目张胆的跟自己对着干,看来是留不得了。
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来人,撤去路正弦的都尉之职,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录用!”将心中的愤怒发泄了出来,圣武帝的心情渐渐平复。
龙炎的心突突跳个不停,冷汗直流。不过庆幸的是,皇帝并没有因此迁怒于他。
“着人将遇害者送回去,好生安抚其家属…”圣武帝也算是一代明君,处事沉稳,恩威并施。
提到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不少人的眼眶又开始泛红。“皇上英明!”
听惯了这些奉承的话,圣武帝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喜悦,而是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
于是一干人等跪伏在地,三呼万岁。
看到龙隐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人前,司徒锦总算是安了心。正打算回营帐中稍作休整,却不想被司徒大小姐给叫住。
“司徒锦,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
司徒锦不知道司徒芸想干什么,但她这位嫡姐绝对没安好心。想起临走时朱雀所说的话,她便起了戒备之心。“妹妹我今日受了惊吓,身子极为虚弱。大姐姐有什么话,不妨就在此说吧。”
大庭广众之下,她量司徒芸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司徒芸见她不肯上当,顿时就翻了脸。“二妹妹这是何意?难道还怕我这个做姐姐的吃了你不成?”
司徒锦望着她,久久不语。
司徒芸被她的眼神给瞧的不自在,有些羞愤。“二妹妹眼看着就要及笄,也快要嫁入沐王府了,所以连我这个嫡姐的话也不听了么?”
“不敢。”司徒锦淡淡的回应。
“那你还不跟上?”司徒芸说完,便不给她回绝的机会,径直离开了大殿,朝着左边的走廊去了。
司徒锦叹了口气,为了不给人拿捏住把柄,只好跟了上去。
经过崎岖蜿蜒的走廊,司徒锦总算是寻到了司徒芸的身影。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时,残阳倒影在碧绿的湖水之中,显得格外的美丽。
司徒芸伫立在那绿水湖畔,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连司徒锦靠近都没有察觉。司徒锦小心翼翼的防范着,慢慢的靠近她。“大姐姐叫我到这里,究竟有何事?”
司徒芸听到她熟悉的声音,这才回过头来,神秘的一笑。“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见到她脸上的笑意,司徒锦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既然大姐姐不肯说,那恕我不奉陪了!”被那抹不善的眼神给盯着,司徒锦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被消磨掉了。
正打算就此离去,但没想到司徒芸突然朝着她撞过来,并大声的喊道:“二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要如此羞辱于我!”
司徒锦以为她要推自己进湖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将她给推开。“大姐姐,我何时要害你!”
司徒芸被她的那股推力逼退了两步,眼看着就要掉下湖去。“救命啊…二妹妹,你不要害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碰你的东西了…”
闻声而来的众人看到这幅情景,自然是将司徒锦想成了一个心眼狭窄又心狠手辣的歹毒女子。
司徒芸本来离湖边还有几步的距离,但为了取信于人,彻底将司徒锦给扳倒,于是假装害怕的一再后退。“二妹妹,你不要过来,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司徒锦蹙了蹙眉,总算是清楚司徒芸的意图了。
她这是想陷害自己呢!
哼,只是这点儿把戏她还没有放在眼里。她想要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来博取同情,她偏偏就不让她如意。
想到这里,司徒锦就拿定了主意。
司徒芸见司徒锦丝毫没有出声辩解,忽然觉得她一个人在这里唱戏,似乎还不够。于是一咬牙,打算摔进湖里,把她的罪过给落实了。
庶女逼得嫡女求饶落水,这桥段要是传到别人的耳中,司徒锦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司徒芸脸上虽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但嘴角却隐含笑意。司徒锦,我看你要如何来洗脱这嫌疑!
身子往后悄悄的退了一大步,司徒芸假装惊慌失措的向后倒去。“啊…救命啊…”
周围旁观的不止那些千金小姐,还有不少的皇家侍卫和青年才俊。她这一摔下去,必然会有人下去救她,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想着自己的计谋得逞,司徒芸便忍不住轻蔑了笑了起来。
她快司徒锦的动作更快!
在众人的一阵惊呼之中,司徒芸被司徒锦一拉一扯,便摔倒在湖畔的草地上,而她自己却支撑不住身子,直挺挺的摔进了冰冷的湖里。
既然是演苦肉计,那么她也不会输给司徒芸!
“呀,有人落水了!”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那二小姐逼着大小姐吗,怎么掉下去的却是司徒二小姐?”
“看来,又是司徒大小姐在演戏了!想想看,做了那么丢人的事,又被皇上训斥了一顿,肯定恨透了处处比自己优秀的庶妹吧?”
“就是…这司徒大小姐真是太小心眼儿了!虽说是庶出的妹妹,但也不至于这般迫害吧?”
司徒芸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早就有些无地自容了。
她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好戏,居然被司徒锦给轻易的破解,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这司徒锦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不过,看着司徒锦在那冰冷的湖里沉沉浮浮,她的嘴角又不自觉的弯了起来。哼,这么冰冷的水,就算不将她淹死,也会冻死。她巴不得司徒锦再也爬不上来!
“不好了,司徒二小姐落水了!”当这个消息落入龙隐的耳中之时,众人已经寻不到世子爷的身影了。
司徒锦努力调整着呼吸,等待着救援。
虽然她会一些水,但是这湖里的水太过冰冷,她才呆了一会儿,就已经觉得四肢麻木,有些不听使唤了。
可是为了让戏演得逼真一些,她还是假装不会水,挥舞着双手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救命…救命…”
周围巡逻的侍卫听到有人呼救,便立刻放下手里的武器,脱去沉重的盔甲跳下水去。他们的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
可是这在司徒芸眼中看来,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你们…不准你们靠近我二妹妹…男女有别,你们想毁了她一辈子吗?”
那些侍卫游了一半,有些迟疑的停下了。
司徒锦一边在心里咒骂司徒芸的卑鄙,一边时刻警惕着。如果真的让那些粗鲁的侍卫将她救起,那与她的声誉而言,将是致命的打击。
看来,她还是得想别的办法自救才是。
“求求你们,去找会水的宫女嬷嬷来,一定要救救我二妹妹啊…”司徒芸唱做俱佳的在一旁哭喊着,表现的好像个大度的姐姐。
众人皆是一愣,继而有些人开始张罗着去寻人了。
司徒芸正暗暗得意之时,忽然一阵风扫过,将她狠狠地撞向了地面。紧接着,脸颊上传来一阵剧痛,让她龇牙咧嘴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的脸好痛…”
那股风正是龙隐世子急迫的身影,只不过当听到司徒芸那矫情的话语时,他心中怒意一起,便狠狠地将她推了一把。
眼尖的他,就算是急速运动着,可还是留意到了那早地上突起的石块儿。
那狠狠地一撞,恐怕司徒芸那张引以为傲的脸蛋儿就要遭殃了!
果然,在司徒芸挣扎着爬起来之时,围观的人群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啧啧啧…就这么破相了…”
“平日里总是仗着自己长得美就时常欺负咱们,哼,我看她以后来有什么资本出来炫耀!”
有人感叹,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惋惜,也有人置若罔闻。反正不关自己的事,她们就可以漠视掉。
司徒芸一只手捂着脸,感觉到脸上的浓稠和淡淡的血腥味,整个人都懵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的脸还是好好的,只是沾了些水珠,一定是这样的…
而此刻在水中冻得快要抽筋的司徒锦就没那么舒服了。周围冰冷的水一次又一次将她淹没,让她感到呼吸困难。冻僵的四肢一直在努力的划着水,想要坚持到宫女或者嬷嬷来救她。但是这时间一长,她就精疲力竭了。
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哪里经受过这般的折腾。即使司徒锦比一般的人体质好,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她也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
“救命…”她艰难的吞咽着嘴里的湖水,企图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还没有将那些人除去,还没有帮娘亲奠定太师府的地位,还没有看到弟弟出生,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她怎么能让司徒芸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得逞?她怎么能够让娘亲为她伤心?
不行,她一定要活着。
这样想着,司徒锦就有了些力气。
“锦儿…”一声急迫的呼喊声,再次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些。
司徒锦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由远及近的男子,眼中露出了几分感动。他来救她了!他来救他了!他不是太子,没有丢下她,他没有!
激动之余,司徒锦也失去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径直沉了下去。
龙隐心里一慌,立刻加快速度朝着司徒锦陷下去的方向游去。
司徒芸狠狠地瞪着那湖上的两人,拳头握得死紧。该死的司徒锦,该死的龙隐,居然毁掉她傲人的容貌,这个仇她一定要报!龙隐心焦的游到司徒锦下沉的位置,然后深吸一口气,也跟着沉入水中。
“啊…沉下去了…”周围旁观的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最好都沉下去,上不来!司徒芸阴狠的在心里诅咒着。
龙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渐渐沉入湖底的女人,心被揪痛了。他从来都不曾有过这种感受,哪怕是被人狠狠的刺伤一刀,他也不会觉得痛。可是在面对这个女子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个猛子下去,司徒锦依旧近在咫尺。
健臂一伸,将那个娇小的人儿拥入怀中,龙隐这才安心了一些。可是看到她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想着从书上看来的呼吸救人之术,龙隐忽然脸上一阵火热。
尽管司徒锦是他未来的娘子,可如此的亲密他还是有些不太自然。但是危急时刻,他也顾不上许多,一门心思只想着救人了。
慢慢的收紧手臂,将那个娇弱的让人隐隐生怜的女子拥紧,龙隐微微闭了眼,将自己冰冷的唇贴了上去。
当两片唇压上她的柔软处,龙隐忍不住睁开了眼。
这种美好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
轻轻地撬开她紧闭的唇,灵活的舌窜进她的檀口,他努力调整着彼此的呼吸,将深厚的气息渡入她的嘴里。
司徒锦只觉得胸口闷得慌,迷迷糊糊之间,感到有温热的气息袭来,胸口的不适感立刻舒缓了不少。为了抓住这颗救命稻草,她不由得伸出手去,将那温热的热源搂得死紧。
感受着她的双手缠上了他的腰部,龙隐激动地差点儿岔了气。好在他的内力深厚,很快就稳住了身子,继续着这令人脸红心跳的呼吸之法。
司徒锦缓缓地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张放大的俊脸。而这个人,正亲吻着自己。
心里一害羞,司徒锦便试图推开他。可是活动了一下四肢,却骤然发现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红了脸,让他继续为所欲为了。
而在岸上的人,见龙隐世子爷跟着沉了下去,顿时乱成一团。
“哎呀,世子爷怎么也跟着跳下去了?”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上来,该不会是…”
司徒芸听到那些猜测,嘴角隐含笑意。但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姐妹情深,便假装嘤嘤哭泣了起来。“二妹妹…大姐姐对不住你啊!姐姐知道你这是心怀愧疚,可是即便如此,你也要量力而为啊…妹妹你放心,姐姐已经原谅你了,你若是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唉,真是红颜薄命啊…”
“可不是嘛…听说这司徒二小姐半年前也摔下马,差点儿就没了呢!”
“这都是命吧?”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了皇家的重视。而一向不怎么跟儿子亲近的沐王爷也亲自赶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另外两个子女——龙翔公子以及龙敏郡主。
“到底发生了何事?”沐王爷位高权重,他一开口立刻就有人将详细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龙翔本就巴不得这个弟弟死去,故而有些幸灾乐祸。“隐弟也真是心急,这里有那么多的侍卫,哪用得着他亲自下去救人?这下可好了,居然把自己的性命也给搭进去了!”
沐王爷听到这一番话,眉头微微蹙起。
龙敏却是最了解沐王爷的,见他眼睛死死地瞪着那湖面,便换上了一副焦急的神情,对他说道:“父王,二哥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沐王爷低头看了一眼这一双儿女,显然龙敏的话更加中听。
“来人,下水去搜寻世子的踪影。找不到人,你们就不用起来了!”
威严的命令刚下达不久,只见平静的湖水上突然一阵异动,接着消失良久的世子爷抱着司徒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世子爷,您总算是起来了!”
“世子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少的人看到他湿漉漉的游上岸,都恭维着围了上来。
龙隐却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言论,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宣太医!”
那些侍卫可是见识过世子爷的脾气的,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就急匆匆的去宣召了。这世子爷可是得罪不起的主儿,他们哪能怠慢?
沐王爷看了这个冷情的儿子一眼,继而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浑身颤抖的女子身上。
龙敏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便小声的在一旁解释道:“父王,那就是二哥未来的娘子,太师府的二小姐司徒锦。”
沐王爷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并不怎么起眼的女子,眉头紧蹙,似乎对这个女子的影响力感到非常不满。
他的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如此与他亲近过,如今却对一个还未过门的女子这般殷勤,这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够释怀?
见到儿子无事了,沐王爷自然是不会在此逗留太久。转身离去之前,他特意吩咐暗卫道:“给我仔细查一查这个叫司徒锦的。”
暗卫们低垂着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王爷还是头一次交待他们这么简单的人物,着实让人有些不解。
龙翔见龙隐安然无恙的上了岸,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心虚。看着沐王爷离去,他也便尾随而去,悄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司徒锦微微闭着眼,装着昏迷。如果不这么做,她真的无法将心跳失衡掩饰过去。尤其是这个男人一再的欺负她,明明早就可以带她上岸,却迟迟挨到她快要窒息。想着他的所作所为,她就不自觉的脸颊泛红。
“找本公子来有何事?到底谁快要不行了?”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57 云谲波诡
太师府
“大小姐那边有消息回来吗?”周氏将前来请安的姨娘和庶子庶女们打发出去之后,这才想起这事儿来。
都已经离府两天了,想必司徒芸已经动手了吧?
许嬷嬷一边周到的服侍着她,一边殷勤的说道:“夫人您就瞧好了吧!大小姐一向是个聪慧的,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周氏淡淡的笑着,并没有更多的情绪透露出来。
司徒芸的本事她多少知道一些,要说担心那倒不至于。可是司徒锦那个丫头,也不是个吃素任人拿捏的!从这几日江氏那边的动静来看,那丫头临走之前还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那些个姨娘竟然连她的院子都进不去,可见她心机之深沉。
能够提前预料到一些事情,并且做好防范,这等的头脑,岂是能小瞧的?
周氏摩挲着茶盏的边缘,良久没有开口。
许嬷嬷见周氏的神色有些不对,不免担心的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吴氏和王氏那边,最近可有动静?”依照她们二人的心思,巴不得趁这个机会将江氏肚子里的孩子给除掉,不可能如此安静。
许嬷嬷扫了四周一眼,见没有闲人在一旁这才低声的说道:“说来也奇怪了。这王氏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而那吴氏,头日还跑到江氏那边,可是连正门都没进去,就被江氏寻了个理由给挡在了门外。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据说是突发病症,卧床不起了…”
周氏的笑容渐渐淡去,换上了一抹凝重的神色。“没想到,江氏竟然防范的如此仔细。”
“夫人不必忧心。既然那边的人没有本事除去江氏,那不如就让老奴代劳吧!”许嬷嬷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周氏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老嬷嬷,幽幽的开口。“嬷嬷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如果有个万一,可叫我怎么能安心?”
“夫人请放心,老婆子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差错。就算是有个万一,那也是老身自个儿犯下的错,与夫人没有半分关系。”许嬷嬷信誓旦旦的说道。
周氏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甚为满意。
见周氏默许了,许嬷嬷便福了福身,退出了屋子。
“许嬷嬷,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梅园
朱雀正打着呵欠从屋子里走出来,立刻就丫鬟殷勤的端来了洗脸水和早膳。“朱雀姐姐可起来了!”
“嗯,有事?”朱雀伸着懒腰,胡乱的洗了把脸就坐在桌子旁大快朵颐起来。
那丫鬟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但终究没有指责她的不是,而是将夫人院子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那许婆子也沉不住气了?”朱雀很不客气的说道。
那丫鬟额头上冒出一丝的汗珠,对于朱雀的胆大妄为已经到了惊骇的地步。“朱雀姐姐,你小声些,莫要叫旁人听去了。”
说着,她还不忘四处打探一番,生怕连累到了自己。
虽然那许嬷嬷也不过是个奴才,可毕竟是夫人屋子里伺候的,而且还是夫人陪嫁过来的,她们这些小丫头自然是有着一丝的敬畏。
朱雀却没有把那婆子当回事儿,她现在关心的是那许婆子打算怎么对付二夫人。她可是向小姐拍着胸脯打过包票的,万一二夫人真的有什么差池,那她今后岂还有信誉可言?传出去,还不被同僚笑死!
“许嬷嬷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让门口的小三子跟上去了,这会儿他恐怕已经回来了,我这就去问问。”那丫鬟倒是个机灵的。
不一会儿,那丫鬟回来了。
“怎么样?打听到了些什么?”朱雀不紧不慢的问道。
江氏的屋子周围,她安排了不下十个高手。如果那婆子想要动手脚,还是需要费一些功夫的。
“小三子说,许嬷嬷出了府之后,就去了城西的一家药铺。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包袱。”那丫鬟事无巨细的转述者小三子的话。
朱雀心想,那包袱是个关键,里面一定有着罪证。
“那许婆子的作息怎么安排的,可固定?”她不经意的问道。
“还算规律。朱雀姐姐问这个做什么?”那丫头有些不解。
朱雀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丢给那丫头。“这是你应得的报酬,拿着!”
看到那么大一锭银子,这丫鬟早就高兴坏了。“多谢朱雀姐姐!以后还有什么重大的消息,纯儿一定知无不言。”
“嗯,下去吧。记住,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来见我,知道吗?”
那丫鬟应了一声,乐滋滋的走了。
刚出了梅园不久,便遇上了吴氏屋子里的丫鬟春桃。“哟,纯儿这一大早的,去梅园干嘛?”
春桃是个长得有几分姿色的丫头,平日里心高气傲,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如今看到纯儿从梅园出来,自然联想到一些什么。
纯儿先是一惊,继而笑着说道:“原来是春桃姐姐。唉,你也知道的,夫人一向不喜欢二小姐,这不,趁着二小姐不在府里,叫我去查探查探,说不准能够寻到些错处,将来也好拿捏个把柄。”
“那你可找到什么不妥的?”春桃一听这话,自然是信了。
夫人年纪轻轻地,自然是容不下那些庶子庶女的!再加上江氏如今怀了身子,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生下个少爷。到那时,夫人的地位可就受到了威胁。如今早早准备,也是情喇中的事。
更何况,吴姨娘也对二小姐看不顺眼,一早就想想个法子将二小姐打压下去。如今听纯儿提起这把柄之事,便忍不住多追问了几句。
纯儿原本是想洗脱自己的嫌疑,所以才故意胡诌的这档子事,没想到这春桃居然还当了真了。于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说道:“二小姐屋子里看管的极为严厉,我才到了正屋门口,就被拦下了,肯定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春桃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一个什么子丑寅卯来,便有些不耐了。“这么说,你也没有打探出些什么名堂来?”
“这不是怕打草惊蛇嘛!你也知道的,梅园里的那几个丫头都是二小姐的心腹,哪儿那么容易对付!”说着,纯儿还忍不住叹了口气。“夫人交待的这差事,还真是难办!”
春桃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后来一想,纯儿毕竟是夫人的人,不可能什么事都告诉自己,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缠了。
看着春桃走远,纯儿这才拍了拍胸口。“真是太险了,差点儿就露馅儿了!”
不过还好,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险险的躲过了这一回,纯儿不敢再大意,做事也愈发的小心谨慎起来。
当日下午,围场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周氏的耳中。
“你说什么?竟然有这等事?!那爹爹和哥哥们可还好?”周氏乍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问起丞相府是否有事。
许嬷嬷见她眉头紧皱,立刻安抚道:“夫人放心,丞相府一切安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周氏听闻丞相府无事,便安心了。至于其他的什么事,便不在她的关心之内了。
许嬷嬷犹豫了半晌,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是关于大小姐的…奴婢听那些人说,大小姐在皇家围场出尽了洋相,真真是丢人现眼…”
至于是做了什么丑事,她这个老辣的婆子竟也羞得说不出口来。
周氏听了,并没有多么的震惊,反而安闲的斜倚在美人榻上。“这么说来,她又失败了?”
“定是那二小姐太过狡猾,所以才躲过了这一劫!哼,那么多的刺客,怎么就不见他们把二小姐也一并做了!”许嬷嬷有些气愤的说道。
再怎么样,司徒芸也是丞相府出来的女儿所生的嫡女,司徒锦那个庶出之女,岂能跟她相比?
“你也不要太放肆了,这些话叫人听了去,指不定又要招来什么样的祸害!”周氏对许嬷嬷处处维护司徒芸的行为有些不满。
她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应该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才是。
这一口一个大小姐的,将她这个夫人放在何处?!
许嬷嬷自然是不明白周氏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司徒芸是丞相府嫡出大小姐的女儿,是丞相大人的亲外孙女,是夫人的亲外甥,她就该护着,可她没有考虑到的是周氏的处境。
周氏虽然是太师府的继室夫人,可至今无所出。司徒芸姐妹俩与她颇有些渊源,可毕竟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这人心隔肚皮,哪里有自己亲生的体贴。再说了,这司徒芸姐妹俩始终还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哪还顾得上她?如今,她掏心掏肺的对她们姐妹俩好,以后若能得到真心的回报也就罢了。可如果养了两只白眼儿狼,那她岂不是表错了情、看错了人?到时候,她要如何自处?
想到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周氏的头疾就又犯了。
“夫人,您又不舒服了?”许嬷嬷见周氏扶着额头,便一脸担心的冲上前。
“无碍,替我捏一捏就好了!”周氏并未将这些小病小灾放在心上,一门心思都在如何算计别人了。
“夫人,这些日子一直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又犯了呢?”
还不是给你气的!周氏斜瞪了许嬷嬷一眼,无声的表示怨愤。只是,现在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也不好多加苛责,只得默默地忍了。
“夫人,老身已经将东西买回来了,只等寻个机会去到那江氏的屋子…”
不待许嬷嬷把话说完,周氏便打断了她。“这些事不必向我汇报了,要做什么怎么做,那都是你的事,明白吗?”
就算东窗事发,她也不过是不知情。
所谓不知者无罪,周氏考虑的的确是很周到,连这些细枝末节都考虑进去了。
许嬷嬷听了,连连点头,道:“夫人说的是,老身什么也没有说过。”
朝她挥了挥手,周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你下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许嬷嬷恭敬地垂首,然后慢慢地退出了周氏的屋子。等到一出来,她便去厨房张罗周氏的膳食去了。
朱雀寻准了这个机会,便挥了挥手,接着一个黑色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护法有什么吩咐?”那人恭敬的抱拳问道。
“那许婆子此刻正在厨房忙着,你去她的住处,将她包袱里的东西给调换了。切记,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朱雀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吩咐着。
那黑衣男子先是一愣,继而垂下头去。“是,属下遵命!”
“去吧,去吧…”朱雀将他打发出去,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就在此时,缎儿踏进屋子。进到朱雀居然霸占着自家小姐的座椅,就又有话要说了。“我说朱雀啊,你怎么能这么胆大妄为?就算是小姐不在,你也不能占了小姐的座椅,这成何体统!”
“你也说了,小姐不在家嘛!我坐一坐又怎么了?”朱雀不以为意的说道。
不就是一把椅子嘛,干嘛要划分的那么清楚!
缎儿原本也只是跟她开玩笑的,没有真的打算与她计较。如今小姐不在,她这个贴身服侍的丫鬟实在是闲的慌。每日除了去江氏的院子里打理一番,就是在这梅园里一个人发呆。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跟朱雀抬杠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呢?
“小姐不在家,这府里的规矩就不要了么?”
“你还真是鸡婆耶!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罗嗦的丫头,将来看谁敢要你!”朱雀反击道。
说起嫁人一事,缎儿的脸瞬间就红了。“要你管啊!倒是你,如此没有规矩,没人要的是你吧?!”
朱雀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倒是显得轻松。“谁说我要嫁人了?一个人自由自在不知道多惬意,干嘛要找个男人给自己罪受?万一将来所嫁非人,岂不是要遭更大的罪?”
缎儿听了她这一番辩解,顿时也有些愣了。
她以前从未想过以后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要跟着小姐一辈子。如今仔细想来,与其将来嫁一个像老爷这样朝三暮四的男人,那还真的不如不嫁人的好!
“怎么,你傻了?”朱雀没听到缎儿反驳,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缎儿仔细的打量着朱雀,突然生出一股崇拜来。“朱雀,我发现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你说得对,与其所嫁非人,那还不如不嫁得好!”
朱雀无语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这丫头居然当真了。
这可是在古代,哪有女子不嫁人,跟着小姐一辈子的道理?就算是缎儿不想嫁人,小姐也不会不管不顾的!
“你放心啦。将来小姐一定会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啦!”朱雀信誓旦旦的说道。
缎儿愣了一会儿,说道:“唉,先不说这些了。都已经两日了,也不知道小姐在外面睡得可好,饭菜可合她的胃口?”
朱雀见她有开始唧唧歪歪,知道她没事儿了,便不再与她多说,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江氏一早醒来,见屋子里没有一个人,顿时有些奇怪。
“燕儿,燕儿…”她轻唤了两声。
那个叫燕儿的丫头在门外听到江氏的呼唤,立马推开门走了进来。“二夫人,您唤奴婢可有什么事?”
“今日院子里怎么如此安静?”江氏有些不解的问道。
燕儿笑着说道:“二夫人,奴婢们见您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所以不敢上前打扰了您休息…”
江氏见她说的诚恳,也没有怪罪。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想要下地走动走动。毕竟怀了身子,老在床上躺着也不利于胎儿的成长。
“二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燕儿惊呼一声,赶紧上去搀扶。
“别大惊小怪的,我不过是想出去走动走动。整日呆在床上,身子骨都僵硬了…”江氏是个和蔼好说话的,对待下人也颇为宽厚。
对于燕儿的大呼小叫,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燕儿见江氏执意要起床,也没有拦着。帮着她穿好了厚实保暖的衣物,然后又拿了一个香囊递给她。“夫人您瞧,这是小姐为您绣制的香囊,您可还满意?”
听说是女儿绣制的香囊,江氏自然是满意的。
见江氏满脸的笑容,燕儿便顺势将香囊系在了江氏的腰上。“二小姐果真是个心灵手巧的,不仅画的一手好画,这女红也是羡煞旁人呢!”
江氏听了这些夸耀女儿的话,心里甚为欢喜。
“今儿个天气不错,燕儿扶二夫人去院子里走走吧?”
江氏对这个燕儿还是颇为满意的,虽然服侍她的时间不算长,但处处周到仔细,她也便没了什么防备之心。
在燕儿的搀扶下,江氏慢慢的踏出了主屋,朝着院子里行去。
缎儿踏进这院子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江氏。在惊讶之余,她还是忍住了,没有打草惊蛇。“奴婢给二夫人请安!”
江氏见是女儿身边的大丫鬟缎儿,顿时笑着道:“缎儿起来吧,你今日又准备了什么吃食?”
见江氏问起,缎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里的食盒拎了起来。“二夫人最近食欲不错,所以缎儿就吩咐厨房做了一道下饭的菜,希望二夫人能够尽量多吃一些。如今这胎儿正在发育的阶段,可别饿了才好!”
说罢,缎儿便将那食盒搁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燕儿反应很快,见江氏有些饿了,便拿了个软垫子往那石凳子上一放,扶着江氏坐了上去。“燕儿替二夫人盛饭吧?”
说着,也不管缎儿是如何的反应,就径直服侍起江氏用起饭食来。
缎儿看了燕儿一眼,并没有抱怨,只是在一旁站着,没有打扰江氏用膳。
等到江氏吃不下了放下筷子,缎儿这才上前去收拾碗筷。
“这菜色倒是不错,最近府里的厨子手艺长进不少。”江氏擦了擦嘴,喝着茶水称赞道。
缎儿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嘀咕起来了。
这饭食可不是厨房那些人做的,而是朱雀托人从外边的大酒楼订的,自然是好吃了。只不过这些话,她都要烂在肚子里,坚决不能透露出去。
谁不知道二夫人如今已经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所以,为了防范府里的人动手脚,才在外面弄吃食的。
江氏满意的吃饱喝足,然后便在燕儿的服侍下,慢慢的在院子里转着圈。
“许久没有走动了,才走了几步,就有些累了。”江氏溜达了一会儿,额头便沁出一些汗水来。
燕儿赶紧体贴的拿出帕子,为她拭去头上的汗滴。“二夫人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走起路来自然是吃力一些的。”
“燕儿真是个体贴懂事的…”江氏毫不吝啬的赞赏道。
“二夫人过奖了!”燕儿低下头去,有些心虚。
她如此周到的服侍,也是为了某些目的的。不过,说实在的,这江氏的为人比起其他主子来,还真是要好上百倍。
不仅为人和善,还很体恤下人,从不打骂她们。这样的主子,无论是哪个奴婢都会喜欢的。她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弟弟还拿捏在那人的手里,她如果不按照她的吩咐办事,她弟弟的小命儿可就不保了!她们家就这么一个男孩子,若是有什么差池,那她的娘亲也就活不下去了!想到这里,燕儿的眼神便又收敛了几分。
周氏屋子里,许嬷嬷正在她耳边耳语着。“都已经安排好了,夫人您就瞧好吧!”
“嬷嬷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那吴氏那边,也要提点着些,必要的时候,她会是个好的帮手!”
许嬷嬷应了一声,便立在一旁不动了。
“近日三小姐似乎挺安分的?”周氏处理完了家里的大大小小的杂事,总算是想起那个被关禁闭的女孩子了。
许嬷嬷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是啊。三小姐一向是个懂事的,只是被那些小人陷害,所以才如此遭罪!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听许嬷嬷如此夸耀司徒雨,周氏明着没什么表示,但心里却极其的厌恶。司徒雨那样的性子,恐怕是倒贴给别人,也没有人愿意娶吧?除了长得还不错,身上再也寻不到一丝的用处。头脑简单,个性鲁莽,还是个妄自称大的!这样没有出息的女儿,将来还指不定是福是祸呢!
万一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权贵,那岂不是给她拖后腿?
“夫人,三小姐也罚过了,是否可以放出来了?”
周氏低垂着眼帘,道:“此事我说了还不算,人是老爷关的,老爷发话了,她自然就可以出来了。”
许嬷嬷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去她院子里瞧瞧,关照那些丫鬟嬷嬷好生的服侍着,千万可别亏待了她。再有,让厨房做些好吃的给她送去。”周氏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做了这么一番的安排。
如今还不到打压司徒雨的时候,她也只能做做样子,摆出一副关怀体贴的贤惠模样了。
许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按照周氏的吩咐去办事了。
司徒雨被关在房内,早就闷坏了。可是得不到爹爹和母亲的准许,她也不敢贸然的出去,只好拿那些丫鬟出气了。
“你们怎么搞的,居然拿这种猪都不吃的膳食给本小姐吃?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面对司徒雨的故意刁难,那些丫鬟全都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做丫鬟的就是这样的命,主子发脾气,她们也只能这样承受着。
许嬷嬷进屋的时候,看见便是满地的狼藉。“哎哟,我的三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她们给你气受了?说出来,嬷嬷定会奏请夫人,请夫人为您做主!”
说着,她还狠狠地瞪了这院子里的仆妇们一眼。
司徒雨见到这周氏身边的许嬷嬷,顿时委屈的泪水就止不住了。“嬷嬷,你一定要为做主啊!这些胆大的奴才,见我受罚了,一个个便瞧不起我,还经常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许嬷嬷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来气。“是哪些不长眼的奴才,居然欺负到主子的头上去了?还不给我滚出来!”
那些丫鬟婆子知道这许嬷嬷是夫人身边的红人,自然是不敢得罪,全都跪下恳求道:“嬷嬷可要明察啊,奴婢们可是尽心尽力伺候三小姐,不曾有过丝毫的怠慢!”
司徒雨见她们不肯承认,便站起来对那些丫鬟婆子拳打脚踢。“我叫你们扯谎,叫你们在背后议论我!”
许嬷嬷被司徒雨这彪悍的行为给吓到了,她没有想到一个闺阁千金小姐,居然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来,顿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嬷嬷,这些眼皮子浅的贱婢,就该好好儿的管教。不若叫牙婆来,将她们全部发卖了出去,也省的见了烦心!”
一听到要发卖,那些丫鬟全都吓得不行,连连磕头求饶。“三小姐饶命啊,奴婢们知错了,请您高抬贵手啊!”
“怎么?这会儿知道求饶了,晚了!”司徒雨上前又狠狠地踢了她们几脚,这才解气的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许嬷嬷虽然一心护着这个小主子,可是见到她这番的举动,心里也是极其矛盾的。难怪夫人对这三小姐不冷不热的,就连关了禁闭,也没有过来安抚几句。原来夫人早就看透了这三小姐的性子,所以有意压一压她的嚣张气焰啊!
可是关了这么些日子,这三小姐依旧是如此的乖张,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可是这些话,她又不能当着奴仆的面来说教,只得尴尬的笑着解围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小姐。你千万可别累了自己,这些不长眼的奴才,就交给嬷嬷处置吧。”
说着,又转移话题,将手里的食盒拿了出来。“瞧,夫人派老身给三小姐送好吃的来了。”
“母亲总算是想起我来了么?”司徒雨想起那些丫头背地里的议论,心里就酸酸的。
当初被罚的时候,母亲不但没有帮她求情,就连这些日子,她也没过来看过她一眼。再联想到丫鬟们说的,这母亲怕是已经放弃她了吧?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许嬷嬷心里很不是滋味。“三小姐怎么能如此说话?夫人可是一直惦记着你的,要不也不会派老身过来了。夫人也只是碍于老爷的命令,所以不能亲自前来。三小姐可莫要听信谗言,误会了夫人的一片好意。”
司徒雨嘟着嘴,心里的疙瘩并没有因为许嬷嬷的一番话而消逝,反而疑心更重了。“如果母亲真的关心我,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受尽了冷落?”
许嬷嬷一下子没能接上话来,只得努力想着借口。“这…太师府里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夫人打理,一时忙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嘛?难道那些事情都比我这个女儿来的重要?”司徒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许嬷嬷见与她说不通,只好放弃了。
“看到三小姐安然无恙,老奴也可以回去回话,让夫人放心了。”说着,便如躲避瘟疫一般离开了。
司徒雨看着许嬷嬷那匆忙的身影,顿时生出一股恨意来。
“到底不是亲生的啊…”她喃喃的说道。
看来这府里真正值得依赖的,就只有爹爹一人了!想到这里,司徒雨竟然失落的流下泪来。
朱雀在听闻了这个桥段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咱们的三小姐也有如此感伤的时候,真是天大的奇闻啊!”
“唉,这夫人也真是够心狠的。好歹也是她的亲外甥,居然都放任着她不管。真叫人寒心啊!”缎儿也附和道。
对于那些喜欢欺负自家小姐的主子们,缎儿可是没有忘记过去那些仇恨。如今看到她们都遭受了报应,她就没来由的高兴。
“看来,这嫡出的待遇也不怎么好啊!”朱雀哂笑着。
“嫡出庶出又怎么了?不都是老爷的孩子么!”缎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哎呀不错,总算是说了一句有道理的话。”朱雀拍这巴掌道。“不枉费我平日里悉心的调教,哈哈…”
“好你个朱雀,竟然敢调侃我!”缎儿脸蛋一红,便朝着朱雀扑了过去。
皇家围场
“事情可有眉目了?”圣武帝看到龙隐进来,急切的问道。
被单独召见的龙隐先是行了个礼,然后才起身回话。“皇上,臣在那刺客的身上搜到一样东西!”
“快,呈上来!”圣武帝连忙吩咐道。
龙隐将衣袖里的东西拿出来,恭敬地奉上。
圣武帝目光如炬的盯着那东西看了良久,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
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太子府才有的金牌。
龙隐却不认为事情会是这么简单,于是上前禀奏道:“启禀皇上,臣觉得此时很有可疑。”
“有何可疑之处?”圣武帝蹙了蹙眉,一脸凝重的问道。
龙隐瞥了那令牌一眼,道:“刺客没那么傻,将这么明显的身份象征放在身上吧?再者,这令牌虽然是太子府特有的,但也不是不可以仿造的。”
圣武帝听了他的陈述,陷入了沉思。
难道他猜错了,太子没有想要造反?
“皇上,此事还需要多斟酌。如今最重要的,是将五皇子救回来!”龙隐好心的提醒道。
虽然他与这些皇子没有过深的交情,但是齐妃娘娘经常替他解围,那养在在跟前的五皇子他自然也要多帮衬着些。
再者,那五皇子与其他皇子有些不一样。他没有皇子的傲气,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份来压人,总是一副小孩子脾气,可爱的紧。就算是龙隐这样不好相处的人,也对这个皇子有一些好感。
但也仅仅只有一丝好感罢了。
圣武帝思虑了一会儿,这才点头示意。“你下去吧,朕明白该怎么做了!”
龙隐抱拳作了个揖,然后大步的踏出了皇帝的寝宫。
“主子…”走到无人之处,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龙隐的面前。
“她怎么样了?”龙隐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那黑影恭敬的回禀道:“花公子已经诊断过了,说并无大碍。”
“嗯。”龙隐总算是放下心来。
刚往前走了几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于是吩咐道:“司徒大人在何处?”
“正在前院等着,世子要可要见他?”
司徒长风的这番作为,无非是想给司徒芸求情。
龙隐冷哼一声,大步朝着前院而去。
不远处,司徒长风正在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早些时候,世子爷就已经派人警告过他,让他约束好自己的子女,别让她们欺负到锦儿头上去。可是没曾想到,那个温婉高贵的大女儿,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二女儿难堪,还害的她差点儿淹死在湖里。
即使大女儿一再声称是二女儿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可是司徒锦毕竟是受到了伤害,他这个做爹的也逃不了干系。
想到他堂堂太师,还要向一个毛头小子低头认错,他就憋屈的慌。
“太师大人找本世子,可有什么话说?”不知何时,龙隐已经来到了司徒长风的面前,脸色有些难看。
司徒长风见他面有郁色,立刻停下脚步,恭敬的问候。“下官见过世子爷!”
“有事儿说事。如果太师大人是来为司徒大小姐求情的,那就不必了。”龙隐一席话,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司徒长风嘴皮子动了动,最终还是腆着脸说道:“世子息怒!此事的确是小女的不是,她已经知错了,还请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她这一回!”
“哼,要我原谅?早知如此,当初干嘛去了!等到出了事,太师大人才来挽救,是不是晚了?!”龙隐不客气的回道。
司徒长风只觉得一阵阴风扫过,身上冒出无数的冷汗。“下官…下官管教不力,才让小女冲撞了世子…”
“住嘴!”龙隐打断他的话,说道:“看来,她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该道歉的,是她的妹妹,而不是本世子!让本世子未来的世子妃受到如此的惊吓,她居然还没有丝毫的悔意,看来还是责罚的太过轻了!”
司徒长风一个哆嗦,差点儿没跪下去。
司徒芸也为此付出代价了,为何世子还要继续纠缠下去?他宝贝女儿那张脸已经破相了,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世子爷…”司徒长风还要说什么,却被龙隐给阻止了。
“太师大人如果还搞不清楚状况,本世子不介意让皇上来定夺。到时候,本世子倒要看看,司徒大小姐要如何自处!”
龙隐说完这话,便一甩衣袖走了。
司徒长风呆愣的站在远处,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没有料到,不过是大女儿不小心害的二女儿落水,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这世子爷可不是好惹的,如今他如此护着二女儿,看来他无论如何,也是帮不了大女儿了。
“爹爹…爹爹…世子怎么说?他原谅女儿了吗?”司徒芸老远看到司徒长风走了过来,便再也顾不上许多,拖着疼痛的身子冲了过去。
只要世子肯松口,那么她的错就无足轻重了。
可是看到司徒长风那难看的脸色,她的心就开始往下沉。“爹爹…该不会是…世子他怎么可以?”
“你还有脸说!”司徒长风见大女儿依旧不肯认错,还想编排世子的不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女儿!”
“爹爹…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女儿?女儿可是您最疼的嫡长女,是您的骄傲啊!”司徒芸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对着她大吼大叫的男人,一脸伤心的说道。
“引以为傲?”司徒长风眼睛瞪得老大。“你瞧你都做了些什么?真真是…我司徒长风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竟然这么对我!”
司徒芸吓得跌倒在地,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啊…”
她还要说些什么,司徒长风却狠下心来转过身去,对着随侍的小厮说道:“连夜将大小姐送去祖宗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大小姐踏出祠堂一步!”
司徒芸听到这话,眼睛瞪得老大,然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58 二小姐的计谋
“二夫人,您慢着点儿…”
江氏身边服侍的丫鬟见她一个人出了院子,正打算去稍远的地方走动走动,顿时都吓得六神无主。
二小姐出门儿的时候可都是交待了的,万一二夫人有个什么好歹,那她们这些丫头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不过是出去走走,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江氏不以为意的笑着。在自己的院子里呆了月余,她都要闷坏了。
“哎呀,姐姐你总算是舍得出来走动走动了。”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江氏抬眼望去,见吴氏在丫头的搀扶下朝着自己走来,想要转身进屋已经来不及了。“原来是吴姨娘,真是好久不见了!”
“可不是嘛!如今姐姐身子娇贵,岂是我们这些婢妾能够随便见的?”吴氏死死地盯着江氏的肚子,嘴里依旧没一句中听的话。
江氏已经习惯了她这般态度,也没有多作计较,倒是她身边那个叫燕儿的丫头大声的嚷嚷起来,一副替她抱不平的模样。“吴姨娘,你怎么能这么跟二夫人说话呢?还不快给二夫人道歉!”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吴氏听了燕儿的话,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她再怎么说,也是老爷最宠爱的女人,她一个小丫头,凭什么爬到她的头上去颐指气使!
“吴姨娘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总不过是个姨娘,说起来也只是个奴婢,竟然敢对老爷的平妻如此不敬!”燕儿似乎没有看到江氏的眼神警告,依旧自顾自的大声声张道。
“哈,姐姐你倒是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丫头。居然敢对我大小声了,真是反了!”吴氏气得咬牙切齿的同时,还不忘数落江氏的不是。
江氏看着情况渐渐失控,怕惹出什么祸端来,便好心的从中周旋道:“妹妹何必跟她一个丫头计较,燕儿你还不退下!”
“可是夫人…燕儿就是看不过去嘛!吴姨娘也太嚣张了,竟然没有将您这个侧夫人放在眼里!”说着,燕儿还狠狠地瞪了那吴氏一眼。
江氏没想到平日里温和有礼的丫鬟,居然如此这般不懂规矩,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还不给我闭嘴,小心你的皮!”
燕儿见到江氏那抹威仪,心中一凛。
可是迫在眉头的事情,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她弟弟的性命还捏在别人手里,那人答应她,只要她办成了这件事,就会放了她的弟弟。为了她们家的香火,她是绝对不能心软的。
于是给了吴氏一个眼神示意,燕儿便上前几步,与吴氏纠缠到了一起。“二夫人,燕儿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今日,燕儿便要为夫人讨回一个公道!”
说着,她便揪起吴氏的头发,一阵乱打。
那吴氏岂是那么好惹的,见一个小丫头都欺负到了她头上,顿时大喊着“反了反了”,也扯了燕儿的衣袖,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江氏看着如此混乱的状况一时傻了眼。可是在愣神过后,她便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如果闹到了主母那里,恐怕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想通了这一点,江氏再也站不住了,打算上前去劝架。
“你们,还不快将二人拉开!”
江氏的命令一下,但身边没有一个人肯动手。毕竟一个是府里的姨娘,她们就这么上去似乎不太合适。
而燕儿一边打着那吴氏,还一边骂骂咧咧,这让江氏更加的恼火。如此一来,那吴氏更不会罢休了!
“好你个贱蹄子,竟然欺负到老娘的头上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姨娘今日就算是打死奴婢,奴婢也要为二夫人讨回一个公道!”
“你你你…真是反了!哎哟…”
“姨娘…”
“燕儿姐…”
顿时,周围的丫鬟婆子乱成一团。
江氏一手捂着肚子,一边着急的看着她们扭打在一起,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好此时朱雀和缎儿闻声赶了过来,见到吴氏与那燕儿扭打在一起,并且越来越靠近江氏,顿时就明白了。
“二夫人小心!”朱雀几大步跨到江氏身边,将她带离了危险地带。
江氏惊魂未定的看着那滚在地上的燕儿和吴氏,有些难以置信。如果不是朱雀将她给拉开,恐怕这二人就要撞到自己了吧?
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二夫人,对不起,都是奴婢鲁莽了。您…没什么事吧?”燕儿见江氏没有丝毫的损伤,顿时与吴氏厮打的手也停了下来。
吴氏原本只是配合着演戏,但看到江氏安然无恙,她就更加的心急了。于是眼珠子一转,将燕儿一把拉住,继续与她纠缠。“别以为你是二夫人身边的丫头,我就不敢办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不顾周围人的阻拦,就使劲儿蛮横的揪着燕儿打了起来。
燕儿吃痛,自然要躲闪。
趁此机会,吴氏将她逼到江氏所在的方位,卯足了力气,打算将燕儿推倒在江氏身上,来个意外。
燕儿自然也明白吴氏的用意,所以忍着痛还是帮着她演戏。“哎哟,杀人了…二夫人救命啊…”
朱雀冷眼瞧着她们在这儿耍大戏,眼中满是鄙夷。
这点儿小把戏,也配拿出来?
看来,这吴氏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嘛,居然连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真是太滑稽可笑了!
“二夫人,这般不知礼数的奴婢,还是交给夫人来处置吧?居然敢当着您的面,对姨娘动手了,简直不知死活!”
冷峭的话从朱雀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的犀利。
江氏看了一眼这个面相普通的丫头,对于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感到非常的惊讶。这个平日里很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丫头,竟然有这种气场,实在是难得。
正要说些圆场的话,朱雀却搀扶着她,往屋子里走去。“这事儿早已禀报到了夫人那里,想必夫人也不会置之不理的。二夫人身子沉重,还是好好的将养着吧。”
不给江氏任何的机会,朱雀就已经将人带进来屋子。
刚才还扭打个不停的吴氏和燕儿,见江氏就这么走了,顿时也懒得演戏了。正好,周氏闻讯赶来,一看到衣衫不整的二人,脸色就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燕儿低垂着眼帘,没敢吭声。
怎么回事,夫人心里还不知道嘛,何必多此一问呢!
吴氏也一改常态,乖乖的低着头,没敢辩驳。这让周围看戏的丫鬟婆子,都惊讶不已。
“吴氏,你作为太师府的姨娘,怎么能不顾自己的身份,与丫鬟厮打在一处,这成何体统!”周氏板起脸来,拿出主母的威严,将吴氏狠狠地训了一顿。
吴氏在心里嘀咕着,周氏你演戏也演得太逼真了吧?这法子不是你想出来的吗,怎么这会儿倒是怪起她来了!
许嬷嬷上前一步,将燕儿给拖到周氏的面前,道:“夫人,就是这丫头率先挑事儿的。这样不懂规矩的奴才,我看还是发卖了,免得给太师府抹黑!”
燕儿一听要发卖,顿时就慌了。
这出戏不该是这么唱的啊!嬷嬷不是说,只要她好好儿的替她办事,就不会亏待她的吗?怎么利用完了之后,就要将她发卖了!
不,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就认命的。
这一旦发卖,哪还有活路?被发卖的丫头,是没有机会在为奴为婢的,大多都是往青楼一送,做那迎来送往的买卖。她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您看在奴婢尽心尽力服侍二夫人的份儿上,饶恕奴婢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燕儿被周氏眼里的那抹狠厉给吓到了,不断地磕头求饶。
吴氏冷冷的看着燕儿的哭喊,心里很是鄙夷。
早知道周氏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了,所以燕儿被发卖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谋害江氏肚子里孩子的计谋失败了,为了彻底掩人耳目,周氏肯定不会留着燕儿继续呆在府里。这发卖了还是轻的,起码还有条命在。
周氏一旦发怒,那恐怕还会有更难以预料的后果。
果然,周氏见燕儿在那儿苦恼,心里烦躁不已,便吩咐两个婆子将燕儿架了出去。“这等不服管教的丫头,留着也无用。拖下去,仗毙!以后,若是还有人不懂规矩,就以此论处!”
那些丫鬟婆子一个个都吓得低下头去,生怕引火烧身。
周氏看着这些人被威慑到,心中极为满意。
今日虽然没能除去江氏这个大患,但是在下人面前立了威也是极好的。起码以后,不会再有人不把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即使是吴氏这样恃宠而骄的女人,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也学乖了。“夫人教训的是,是婢妾鲁莽了。”
“看你这副样子,哪里像个姨娘该有的样子。还不下去好好地梳洗,免得在外面丢人现眼!”周氏冷冷的扫了吴氏一眼,便带着许嬷嬷朝着江氏的屋子而去。
吴氏咬着牙应了一声,愤愤的退下了。
她这般狼狈的模样,还不是拜她所赐。如今利用完了,就一脚将她给踹开,这笔账她记下了!
江氏原本还对燕儿有所愧疚,毕竟那丫头是为了给自己出头,所以才冲撞了吴氏的。可是在朱雀的一番开解过后,她的脸色便渐渐失去了血色。
“你说…燕儿是别人放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她今日这般做,是为了害我肚子里的孩儿?”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朱雀。
朱雀扶着江氏在床榻上坐好,不客气的教训道:“难道夫人受的教训还不够吗?就这般轻易的相信一个相处不到一个月的丫头,差点儿连小姐也给搭进去。夫人实在是糊涂!”
江氏微微一愣,抬起头来,道:“这…怎么又扯到锦儿身上去了?”
“夫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承认?夫人身上这个香囊,燕儿说是二小姐为您绣制的,是不是?”朱雀将那香囊取下来,递到江氏的面前。“难道夫人真的认不出小姐的手艺来?这根本就不是小姐绣的!”
“什么?这不是锦儿绣的?燕儿为何要骗我?”江氏愕然的问道。
“这香囊里,原先还有些别的东西的。只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找人将里面的东西换过了。不然,夫人以为您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江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中充满了惊恐。
她没有料到,过了一段平安无事的日子,自己竟然如此的大意起来。还差点儿害人害己,想到这些事实,她不禁一阵后怕。
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那么她和她的锦儿要今后要怎么办?
就在她浑浑噩噩陷入自责的时候,丫鬟进来禀报,说是夫人过来了。江氏这才收敛心神,整了整衣襟,站了起来。
“刚才院子里乱哄哄的,江姐姐没受到侵扰吧?”周氏一脸笑意的走进屋子,神色安然。
江氏虽然早这周氏十几年进门,但毕竟身份上要低一级,依旧要按照规矩行礼。“劳烦夫人记挂,妾身并无大碍。”
“那就好!”周氏扫了一眼江氏的肚子,看到那香囊还在,顿时放了心。
“夫人…”江氏突然对着周氏跪下,道:“妾身管教不力,才让那燕儿冲撞了吴姨娘。这都是妾身的不是,请夫人责罚!”
周氏见她如此胆小怕事,心里的疙瘩又送了一些。“此事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自责?你还是好好儿的养胎吧,毕竟老爷盼这个孩子盼了好久了。”
说完,周氏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
她何曾不想也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进府都半年了,她的肚子依旧毫无消息,她不急这是骗人的。
江氏见她没有追究责任,心里稍稍放了心。
“别跪着了,起来吧。好歹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不注意身子!”说着,周氏便命江氏身边服侍的丫鬟将她扶了起来。
朱雀上前一步,将江氏给扶了起来。
周氏顺便打量了朱雀一眼,便带着一帮丫鬟婆子离开了。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才想起来问道:“江氏身边的那个丫鬟眼生得很,她叫什么?”
许嬷嬷微微一愣,不解的问道。“那丫头叫朱雀,是二小姐身边儿的。”
“哦~原来如此!”周氏心中了然。“你去把她的卖身契拿过来我瞧瞧。”
许嬷嬷有些为难,说道:“启禀夫人,这丫头的卖身契不在咱们手里,她…不是买进府来的。”
周氏眼神一凛,喝道:“怎么会如此大意,府里进了这样的人都不知道?”
“是老奴的疏忽。夫人莫要动怒,老奴这就去将那丫头给解决了!”许嬷嬷知道周氏的担忧,于是主动提出去解决此事。
周氏却将她叫住。“嬷嬷是糊涂了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府里,那贱丫头回来找我要人怎么办?”
“那怎么办?”
“给我盯着这个丫头,我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丫头不是个好对付的。”周氏隐约有些压抑的说道。
许嬷嬷只能应了,并加派人手盯紧了梅园里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吴氏自毁形象大闹花园,却还是没有能让江氏肚子里的那块肉掉了,心里越想越不服气,回去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
“真是岂有此理!”
乒乒乓乓一阵声响过后,屋子里满是器皿的碎片。
“姨娘息怒,保重身子要紧啊!”春桃胆战心惊的在一旁劝道。
“你叫我如何能够息怒!那些个人全都没将我这个姨娘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挥之则来挥之则去,连一个老嬷嬷都爬到我的头上去作威作福了,我这个姨娘做的还不如一个丫鬟!真是气死我了!”吴氏越想越生气,又砸了一堆的瓷器。
司徒青听到这边的动静,立马赶了过来。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谁又给您气受了,孩儿给您去讨回公道!”
见儿子如此的贴心,吴氏的心才好受了点儿。“还是我的青儿知道心疼我,那些人,唉…不说也罢!”
她不过是跟自己赌气而已,要是真的较真儿,她哪里斗得过身为正室的周氏。
“娘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生气容易老的!”司徒青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将所有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
“青儿这是作什么?”吴氏有些不解。
“娘啊…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如今爹爹一心一意在江氏那贱人身上,早已经不疼儿子了。您得想想办法,让儿子重新得宠才行啊!”司徒青拉着吴氏的衣袖,撒娇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吴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可是想了那么多法子,却还是让江氏躲了过去,想想真的不甘心!”
“那江氏还真是命大,居然每次都可以逢凶化吉!”司徒青想着自己受的那些罪,眼神就变得怨念无比。
“你放心,娘亲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哼,她江氏再厉害,也总有疏忽的时候。我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扳倒她!”
“娘,孩儿听说她胆小怯懦,最是相信鬼神,咱们是不是从这方面下手?”司徒青眯着一双眼睛说道。
吴氏忽然眼睛一亮。“你怎么不早说?”
“孩儿这不是才打听到嘛!”司徒青笑着辩解。
“好,太好了!有了这个把柄,我就不信整不死她!”吴氏奸笑着,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娘打算怎么做?”
“明日,娘就修书一封,让她们去宝通寺请你的表舅下山!”吴氏颇为得意的说道。
司徒青有些疑惑。“表舅?哪个表舅?怎么都没有听娘亲提过?”
吴氏脸色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不过是个远房亲戚,很少来往。要不是想起你提到江氏崇拜鬼神,娘也想不起这个人来。好了,你就安心的做你的少爷,剩下的就交给娘吧。”
司徒青听了吴姨娘的话,放下心来,又找吴氏要了一些银子,这才离开。
翌日,大小姐被送到祠堂祈福的消息传遍太师府上下,不少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虽然这话说的好听,可是她们都不是傻子,平白无故的让尊贵的大小姐去祠堂呆着,肯定是犯了什么重大的错误,才会有这样的处罚。
所以当司徒长风带着司徒锦返回府上的时候,大伙儿全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可是谁也不敢轻易问出口。
周氏亲自到府门口迎接,嘘寒问暖了一番,让司徒长风紧绷的脸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老爷,怎么突然让芸儿去祠堂了?”奉上香茗之后,周氏察言观色之后,见司徒长风没有不高兴,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沉吟了半晌,司徒长风尽管不怎么愿意,还是吐露了实情。“在皇家围场做出那般不雅的举动,又害得她二妹妹险些淹死在湖里,难道不该受点儿教训吗?”
周氏笑得勉强,便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老爷说的是,芸儿的确做错了事,是该罚!只不过,被关进祠堂这般严重的惩罚,是不是有些过了?好歹她也是府上的嫡长女,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外人还不知道如何非议呢?”
她不在乎司徒芸的死活,但却不能灭了自己的一个帮手。
司徒锦如今好好地活着,她心里就永远都有一根刺。而除去这个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司徒芸在前面为她冲锋陷阵。
司徒长风听周氏这么一说,顿时也知道自己做的太过了。
可是得罪了世子,如果处罚的太轻,又说不过去。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夫人可有良策?”
周氏见他终于开口征询她的意见了,便巧笑倩兮地依偎进他的怀里,说道:“老爷想必也是舍不得这个宝贝女儿吃苦的吧?只要芸儿肯低头认错,取得了锦儿的原谅,这件事不就过去了么?”
司徒长风一拍大腿,说道:“夫人真是聪慧,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
“老爷这是爱之深责之切,所以才没有想到这一层。妾身相信锦儿也不是个肚量小的,毕竟是要嫁入沐王府的人。只要锦儿原谅了芸儿,那世子爷那边,也好交待了…”周氏一只手勾上司徒长风的脖子,极尽温柔的说道。
司徒长风豁然开朗的同时,对于这软玉温香也是馋了很久。二话不说,就一把将周氏抱起,朝着里屋去了。
丫鬟婆子们见到此种场景,全都笑着退了出去。
司徒锦刚回府,就去了江氏的院子。好几日不在娘亲身边,她总是觉得不太踏实。“娘亲,锦儿回来了…”
江氏听到女儿熟悉的嗓音,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是我的锦儿回来了么?”
“娘亲…”司徒锦一进屋,就扑倒在江氏的怀里。
“我的锦儿…”江氏也喜极而泣。
缎儿看着自家小姐又瘦了不少,顿时心疼的质问。“小姐,您怎么搞的。出了趟门,怎么就清瘦了这么多?”
江氏听了缎儿的话,便仔细打量起锦儿来。
这一瞧之下,眼泪又忍不住滴落。“我的锦儿,你受苦了…”
司徒锦摇了摇头,道:“锦儿不苦,真的。”
江氏将司徒锦紧紧地抱在怀里,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娘,您还怀着弟弟呢,不能哭太久。”司徒锦替江氏抹去脸上的泪痕,安静的劝诫着。
江氏这才止住了哭声,将司徒锦拉起来,到自己身边坐着。“快跟娘讲讲,这一次跟你爹爹出去,发生了些什么事?”
司徒锦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只挑了些好玩的事情讲述,而对于自己落水一事只字不提。“不算太枯燥就是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大夏的公主,真的这般高傲?”丫鬟们听得入了神,全都暗暗替司徒锦捏了一把汗。
“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公主而已,心地倒不见得坏。”司徒锦公道的说道。
虽然那公主起初态度蛮横,但是想到司徒芸也是因为她而从高高的云端跌下来的,心里便对那公主产生了几分好感。
“这么说来,那公主也有几分巾帼气质!”朱雀喃喃的说道。
“不说这些了。娘亲最近在府里可安好?”司徒锦最担心的,还是这个没什么城府的娘亲以及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提起这事儿,江氏眼神就变得黯然。
“娘亲没事,让锦儿担忧了。”
司徒锦望了一眼缎儿,见她也低下头去,便知道还是发生了些什么。只不过江氏不愿提起,那她也会去触碰她的伤心事。只能寻了机会,私下问朱雀了。
“老爷回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怎么不见他过来看二夫人?”朱雀的突然吭声,让屋子里的沉寂顿时消弭无踪。
江氏也是微微一愣,想起司徒长风临走时的关切,不免有些心伤。“老爷回府,自然是要先去夫人那里的…”
司徒锦眼睛微眯,心中闪过一丝的厌恶。
好一个司徒长风,果真是狼心狗肺之人。如今娘亲可是怀着他期盼已久的子嗣,他倒好,一回来就钻进了周氏那个小妖妇的屋子!
“娘亲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江氏点了点头,道:“锦儿旅途劳累,早些回去歇着吧。”
司徒锦应了,便带着缎儿和朱雀回了梅园。
刚一踏进门槛,缎儿便忍不住告状了。噼里啪啦将近日来发生的种种唠叨了一遍,说道痛恨之处,缎儿还忍不住大骂出声。“小姐,您当时是没有看到。那吴氏和燕儿两人那副嘴脸,真真是可恶!”
“那样笨拙的手段,居然也敢拿出来炫耀,真是丢脸死了!”
“若不是朱雀反应快,二夫人可要遭殃了…”
司徒锦听完她的汇报,神色越来越沉重。
没想到她离开的这几天,府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看来,她再不主动出击,那些人还当她是个好欺负的呢!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那吴氏最近派人去了一趟宝通寺,让人给一个叫决明子的老道带了个口信,似乎又想闹出些幺蛾子来。”朱雀的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
只怕是吴氏那般心机的人,也不会料到朱雀早已将她所有的秘密都拿到手了吧?
“她居然跟一个道士有牵连?可查出些蛛丝马迹?”司徒锦眉头微皱,但她相信朱雀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果然,朱雀在她的问题问出口之后,便得以的回道:“那个决明子,在成为道士之前,可是京城有名的地痞流氓,也经常流连青楼妓馆。想必,吴氏就是那时候与他认识的吧?”
“哼,这要是让老爷知道,吴姨娘背着他跟外男有来往,还不气炸了?”缎儿捂着嘴笑道。
司徒锦经缎儿这么一提醒,顿时生出一个计策来。“朱雀,你手下可有会模仿他人笔迹的?”
朱雀眼角带笑,说道:“我这就去让人捏造一封信,将那个决明子约到城里来。”
司徒锦很满意她那玲珑的心思,道:“不愧是做护法的,我还没有吩咐呢,就已经猜到我的想法了。”
“若没有这点儿本事,我早就没命了!”朱雀笑嘻嘻的说道。
缎儿见她们一来二去,就把事情给定下来了,不免有些羡慕。“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呢?是不是想出法子来对付吴姨娘了?”
司徒锦笑得神秘。
“不久之后,你就知道了。”朱雀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肯透露其中的细节。
缎儿撅着嘴,有些不快。
为何小姐总是瞒着她,她不是小姐的心腹吗?为何有些事情,她只让朱雀一个人知道,却不告诉她?
似乎看出了缎儿的心思,司徒锦叹了口气,说道:“缎儿,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你去做,你跟我来一趟。”
缎儿听了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小姐要我做什么?”
司徒锦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声张。“你来了,就知道了。”
缎儿不解的跟在司徒锦的身后,朝着屋子里走去。
司徒锦来到书桌前,迅速的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些字,然后交到缎儿的手里。“按照这个方子,去买一些药材回来。不日,我将有用。”
缎儿看了看那字迹,有一些还是不太认得。
但是小姐吩咐了,她自然是尽心尽力去办。刚走到门口,她忽然回过头来,问道:“小姐为何不派朱雀去?”
司徒锦笑着答道:“你这丫头,居然还吃上醋了!有些事情,你比她更合适。相同的,有些事她去办比较合适。明白了吗?”
缎儿听完司徒锦的解释,便释怀了。
“缎儿知道了。”
司徒锦笑着看着她离去,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不少。
吴姨娘,你时时刻刻想着算计别人。他日,我定让你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这样想着,司徒锦就又轻松了不少。
脑袋刚一碰到枕头,司徒锦便陷入了昏睡。
第二天一早,司徒长风便悄悄派人去了祖宗祠堂,将司徒芸秘密接了回来。原本想着过两日就让她去给司徒锦道个歉,然后将这事儿给掩盖过去的。但没有想到,梅园却传来司徒锦病重的消息。
“锦儿病了?前两日不还是好好儿的吗,这么突然就病了?”周氏可不是那么容易骗的,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猫腻。
“夫人,要不奴婢过去瞧瞧?”许嬷嬷自告奋勇的说道。
“罢了,还是我亲自过去看看吧。好歹,我这个做嫡母的,也不能放任着这些庶子庶女不管。”周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站起身来。
“夫人何必为了那些个人伤神,不值得!”许嬷嬷在一旁劝诫道。
“不必多说,去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她可是未来的世子妃,要是有个好歹,咱们太师府可吃罪不起!只是芸儿的事,恐怕又要耽搁了…”周氏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之光,却没有把话说破。
许嬷嬷倒是领会了她的意思,吩咐人去请大夫了。
她只道司徒锦是在装病,到时候被大夫诊断出来,看她还有何话说。这欺上瞒下的举动,可是会大大有损她闺誉的。
梅园那边,司徒长风早已过去了。
看着女儿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他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难道是落入湖里,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万一就这么病倒了,那沐王府的那个小阎王,还不知道将他怎么样呢!
加上这大女儿刚回府,二女儿就病倒了,这难免也太巧合了些!可是看着司徒锦那苍白的面庞,又不像是在装病,他的疑虑就渐渐打消了。
“怎么搞的,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司徒长风看着司徒锦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由得开始着急。
周氏刚一踏进梅园,便听到司徒长风的怒吼声,不免心生怨怼。
看来司徒锦这个小蹄子不除掉是不行了,将来如果让她得了势,那还不骑到自己头上去?这还没有嫁到王府去,就已经被老爷宠成这样,那将来…
她不敢往下想。
“老爷,您也过来了?”周氏她进内室,假装惊讶的说道。
看着周氏殷勤的照顾自己的子女,比起江氏也丝毫不逊,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惜来。“你过来了?”
“锦儿不要紧吧?可找了大夫?”
“派人去请了,还没有到呢。”司徒长风的神色有所缓和,眉头也松开了些。
许嬷嬷听到这话,便上前一步,说道:“老爷,夫人一听说二小姐病了,便吩咐奴才去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看诊。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是否叫他进来?”
司徒长风再一次对周氏刮目相看,不由得夸赞道:“还是夫人周到,快,让他赶紧进来!”
许嬷嬷出去不久,一个背着药箱子的年轻人便出现在了司徒长风的面前。
“小郡王?”司徒长风见到这个穿着花哨衣衫的男子,顿时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众人一听到小郡王这个称呼,全都跪倒在地。“给小郡王请安!”
“好了,都起来吧!”花弄影挑了挑眉,说道。“本郡王可是来看病了,就不必这么多礼节了吧?”
周氏仔细打量着这个过于年轻,又长着一张妖孽脸的男子,不禁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许嬷嬷一眼。
许嬷嬷也是半晌说不出来话。
她派人去请城里最有名的大夫,但没想到却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但刚才放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她也得硬着头皮将这个人领了进来。但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男子不但是个大夫,还是个郡王!
想到自己将他当下人使唤,许嬷嬷就吓出一身汗来。
司徒长风哪里敢多说半句,又想着这花弄影经常出入皇宫,为后宫的妃子和皇上诊脉,于是更加放心。“花公子,请!”
花弄影倒也不客气,打开药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块帕子来。
将那帕子搭在了司徒锦的脉搏处,他便隔着纱帘把起脉来。
周氏还没有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双柔媚的眼睛直盯着花弄影瞧。许嬷嬷见了此状况,赶紧走到她的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襟,示意她要注意影响。
当着老爷的面,竟然看一个外男看的痴了,这可是极为不妥的事情。
周氏被许嬷嬷这么一提醒,顿时清醒了过来。
她脸颊有一丝可以的红晕,但是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想着自己在家受的那般娇宠,一直挨到二十岁还没有嫁人,不就是在等一个自己满意的夫君吗?为何这等出色的男子,没有早日出现在自己面前?依着她不俗的身世,想必配这个郡王,也是绰绰有余的吧?如今,她却以如花的年纪,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男人为填房。
想想就觉得不值得!
周氏握紧了拳头,一丝苦涩渐渐染上心头。
“真是好险!若不是本郡王来得及时,恐怕司徒二小姐就要。”花弄影故意将事态说的很严重,然后又安慰着众人道:“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找到了病根儿,一定会将她治好的。但要切记,这些日子,不要打扰了她的清静,让她好好休息。”
司徒长风听到他这般说,就放了心。“有劳花公子!”
司徒长风一个眼色,立刻就有人奉上了白银千两。“这是一点儿小心意,还望郡王不要嫌弃!”
花弄影看了那些银子一眼,也不伸手去接。“本郡王今日也是受世子所托,过来瞧瞧司徒小姐的身子是否大好了。没想到,这么巧,司徒夫人也在找大夫,所以就跟着来了。无功不受禄,在下告辞!”
屋子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花弄影就已经出去了。
59 三小姐自取其辱
“你们在议论什么?是不是又在背地里说本小姐的坏话?”最近心情颇不爽的司徒雨见到下人们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疑神疑鬼的性子就又犯了。
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丫头赶紧撇清道:“三小姐明察,婢子们听说花郡王来了府上,所以一时好奇罢了,绝对不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
司徒雨眼神陡然一亮,心情大好。“你说什么,谁到咱们府上来了?那个丰神俊朗、医术超群的花郡王?”
“是的,小姐!”那丫鬟见司徒雨没有责怪大家偷懒耍滑,这才放下戒备之心讨好的说道。
司徒雨自己是记得那个花郡王的。
自从上一次在丞相府见到那个花神一般的男子之后,司徒雨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是多少女子仰慕的对象。而她司徒雨也是那其中的一员,而且还是最狂热的崇拜者之一。
“快,给本小姐梳妆打扮!”反应过来之后,司徒雨便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闺房。
丫鬟们心知肚明,知道三小姐这是想要在心上人面前展现出最美好的一面,所以自然是不敢怠慢。
但有些机灵的丫头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三小姐似乎还在禁足之中,如何能够出得了这个院子,去见那仙人之姿的花郡王?
不过,这些问题都不是她们这些小丫头操心的事情,她们只要哄得主子高兴了,也就够了。
“这只珠花不够贵气,换一只!”
“还有这件衣裳,上次已经在郡王面前穿过了,换一件!”
“这些都是什么破首饰,还不赶紧给我拿最好的过来?”
时间越是紧迫,司徒雨就越是挑剔。将浑身上下的饰物都换过一遍之后,她总算是觉得差强人意了。
“去打听打听,郡王现在何处?”装扮好之后,司徒雨便提起裙摆,打算与那郡王来个偶遇。
贴身服侍的丫鬟不敢耽搁,立马就奔出了院子。
不一会儿,那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小姐…郡王已经从二小姐那边出来了,正要…正要出府…”
司徒雨一听说花弄影是从司徒锦那边出来的,顿时说话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什么?那个骚蹄子使了什么手段,怎么如此不知廉耻。自己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了,竟然还敢公然招蜂引蝶?”
丫鬟们一个个都低垂着头,对她的言辞不敢多说半个字。
二小姐如今可金贵着呢,纵然她们是三小姐的奴婢,但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她。万一将来二小姐真的嫁入沐王府,那地位可是尊贵无比。府里的小姐们争宠,她们这些丫头可不敢跟着掺和。
就算姐妹之间再有不合,但毕竟也是姐妹,到时候替罪羔羊可是她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下人。
“小姐,时辰不早了。如果再不抓紧,那郡王可就要离开了…”一个丫头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司徒雨这才稍微消了气,整理了一番着装之后,款款的朝着前厅而去。
那里是出府的必经之地,就算花郡王要离开,必定会经过那里。所以司徒雨算好了时辰,便率先在那前厅旁的花厅等着了。
如果贸然出现在厅堂之中,难免会有堵人的嫌疑。她要做到恰到好处的偶遇,就必须先躲藏起来。
果然,不久之后,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步一步踏在司徒雨的心上。
捂着毫无秩序可言的心跳,司徒雨羞红了脸。
“小姐,花郡王过来了…”在门边打探消息的丫头回过头来,悄悄的对司徒雨说道。
司徒雨有些手足无措的绞着手里的帕子,好半晌才做好思想准备。听见那脚步声愈来愈近,她深吸一口气之后,便朝着花厅门口走去。
花弄影是学武之人,老远就发现了不对劲。
尽管司徒雨一直小心翼翼,不想被人发现,但功力深厚的他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所以不等司徒雨靠近,花弄影就大喝一声,道:“哪个宵小之辈,竟然敢在本郡王面前躲躲藏藏,还不给本郡王滚出来!”
司徒雨听到这话,脚下一软,差点儿真的滚了出去。
花弄影发现一抹浅色的裙角,心中就已经有了数,于是更加的严厉起来。“这太师府愈发的没规矩了!”
司徒雨见他扯到了太师府的声誉之上,不得已只好娇羞的站了出来。“民女给郡王请安,郡王安好!”
花弄影看着眼前这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心中闪过一丝厌恶。那浓烈的脂粉味让他敏感的鼻子遭了罪,眼神更加的黯然。
尽管他平时一直表现的很是风趣幽默,看起来很随和。但若是真的不高兴了,那板起脸来也挺恐怖的。
“你…是太师府的姨娘?”面对这个挡在他前面的女子,他有几分印象。不过敢挡他的路,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他随意将她误解为司徒长风的姨娘,就是想要给她难堪。
果然,这姨娘二字深深的刺激到了司徒雨。想她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居然被心上人误认为低贱的姨娘,哪有不气的。
“花郡王误会了,民女乃太师府嫡出的三小姐——司徒雨。”她故意摆出自己嫡女的身份,就是不想被人看低。
花弄影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但嘴巴上还是不饶人的讽刺道:“原来是司徒三小姐,本郡王见你穿着打扮俗不可耐,还以为你是府上的姨娘呢!误会一场,司徒小姐不会怪在下吧?”
司徒雨咬着牙,心里难受的会死,但又不忍心责怪于他,只好强颜欢笑。“郡王多心了,民女怎么会怪罪您呢。”
花弄影根本就不屑于她的原谅,眼神中充满了鄙夷的道:“司徒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雨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的企图的,只得编了个借口道:“民女刚从主母周氏那边请安回来,路过此地,没想到偶遇郡王,看来民女与郡王颇有缘分呢!”
司徒雨这一番话,无不在为自己贴金。瞧,她是个多么孝顺的女儿,多么的守规矩尽孝道,一大清早就去给嫡母请安了!
花弄影在心底冷笑,去他个鸟的缘分!
这般笨拙的谎言,也真亏她说得出口。“哦,是嘛!可是本郡王刚从司徒二小姐那边出来,太师大人和夫人似乎都在二小姐房里…”
很显然,她的谎言被戳穿了。
司徒雨羞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被他当众揭穿谎言让她无地自容。“民女…民女的确是从嫡母院子里出来,只是没想到母亲先一步去了二姐姐那里…”
花弄影对她的辩解,丝毫没有兴趣,他还赶着回去找隐世子索要报酬呢。这个不长眼的女人耽搁了他这么久,真是该死!
“郡王远道而来,想必还没有用过早膳吧?如果郡王不嫌弃,民女这就去吩咐厨房炒几个小菜,慰劳郡王。”司徒雨见他半晌没有说话,便在心里窃喜。
看来她圆谎的话,郡王是听进去了。
殊不知此刻花弄影早已恨不得将这个女人一掌拍飞,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没有自知之明,非要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不用了,本郡王没有胃口,告辞!”说着,花弄影就要转身离去。
司徒雨见他竟然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心里极为不舒服。她这样热情的招待,他居然还嫌弃,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
她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就有些失去狼了。
“花郡王这是嫌弃太师府小门小户,怠慢了您这贵客吗?”
花弄影本来没想跟这个八婆计较的,但谁曾料到这个蠢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这就让他火大了。
“司徒小姐还真是会说话啊…如果本郡王没记错的话,司徒小姐似乎还在禁足之中…若是让太师大人知道你私自跑出来,不晓得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花弄影沉下脸来,再也没有与她周旋的意思。
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只有狠狠地打击,才能让她知难而退。
果然,司徒雨一听到禁足二字,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的确是偷偷溜出来的,而那些看管她的婆子和丫鬟也没有多加阻拦。她以为爹爹已经对这处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索性就壮着胆子跑出来了。
岂料她被禁足一事,竟然被这郡王知道了。
顿时,司徒雨的一张脸就惨白了起来。“郡王你…”
“我怎么知道的?”他替她说完接下来的话。
司徒雨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忽然变得可怖的男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花弄影鄙夷的回了她一个白眼,道:“得罪了隐世子,你以为你还有好果子吃?只是罚你禁足,看来还是太轻了,根本起不到训诫的作用。放心,本郡王一会儿就要去见隐世子,你说他若是知道你私自跑出来,将太师大人的禁令当做耳旁风,他会怎么样?”
司徒雨吓得缩了缩肩膀,脸上的脂粉扑簌簌的往下掉。
“啊…要知道隐世子那人,实在是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啊!”看到她那胆战心惊的模样,花弄影还不忘说的更加严重一些。
司徒雨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差点儿没直挺挺的倒下。好在她身后有两个丫头跟着,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丢人呢。
“三小姐…”
司徒雨睁大眼睛瞪着这个带着一脸坏笑的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中那温文尔雅风趣幽默风流倜傥的小郡王,怎么会是这般品性?
他不是最怜香惜玉的吗?他怎么能如此对她!
“花弄影,不要以为本小姐喜欢你,你就可以将我的心任何践踏!本小姐好歹也是太师府的嫡女,你不要太过分了!”
面对司徒雨的威胁,花弄影只能回以她一个蔑视的笑。“你以为本郡王稀罕你的喜欢?那让我觉得恶心!不过是小小太师府的女儿,也配在本郡王面前嚣张!”
“你…”司徒雨气得说不出话来。
“恬不知耻!”花弄影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司徒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不甘心的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地喊道:“花弄影,你不把太师府放在眼里,难道也不把丞相府放在眼里?本小姐的外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宰相!”
花弄影轻蔑的笑着,丝毫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是个丞相而已,难道还会金贵的过他这个皇亲吗?他的母亲,可是当今皇帝的胞妹,固伦公主!当今皇帝是他的亲舅舅!这样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荣。丞相算个什么?总不过是个外臣,居然还想爬到他头上去,简直是不知死活!
司徒雨见她的喊话没有见效,顿时殃了半头。
而就在此刻,司徒长风闻讯赶来,听到女儿那大逆不道的话,顿时气得上前就是一巴掌。“你这个逆女,竟然口出狂言,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花弄影见到这一幕,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意:“本郡王算是见识了,太师大人的家教还真是好啊!若这些话传到皇上的耳中,太师大人应该知道会有何后果!”
司徒长风一边流着冷汗,一边赔礼道歉。“郡王息怒,是下官疏于管教,才让小女冲撞了郡王,还望郡王看在小女年幼的份儿上,饶恕了她这一回!今后下官一定严加管教,绝对不会再犯!”
司徒雨怔怔的看着司徒长风,心中满是委屈。
她可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娇娇女,平日里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做错了事,爹娘也舍不得碰她一根指头。可如今司徒锦那小贱人得势之后,爹爹整个人就变了。他不但越来越偏向司徒锦那一边,还对自己动了手。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这叫她如何能够坦然的接受?
“爹爹…你打我?”眼中盛满了泪水,司徒雨的表情看起来楚楚可怜。
司徒长风此时正努力挽救局势,哪里看得见司徒雨眼里的委屈,只知道蛮横的对着三女儿吼道:“你还敢顶嘴?瞧你都说了些什么!我司徒长风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丫头!还不给郡王殿下磕头认罪?”
要她给别人道歉?那还不如杀了她。
“爹爹…女儿到底哪里做错了,您竟然这样对我?”
听到她还不知悔改,司徒长风的老脸更是挂不住。“真是反了,居然连爹的话都不听了!来人啊,将三小姐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然后关进柴房,三天不准送饭。”
一个官家小姐被打板子,是何等羞耻的事情?
可是到了这份儿上,司徒长风也顾不上了,他只求这郡王殿下不要在皇帝面前去告状,他就千谢万谢了!
“郡王殿下…您看这个处罚,您还满意吗?”司徒长风腆着脸陪着笑。
花弄影挑了挑眉,道:“这是太师大人的家务事,本郡王不便过问。”
一句话,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司徒长风的神色一僵,但又不好责怪他,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了。
“太师大人也不必自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只是以后,若再让本郡王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郡王放心,下官一定会严加管教,绝对不会再犯!”
“那好吧,本郡王就姑且相信你一回。”说着,花弄影便挥一挥衣袖,踏着金灿灿的阳光踏出了太师府。
看着这个不好惹的人物离开了,周氏这才从门口走出来。
“老爷,雨儿的处罚,是不是太狠了些?毕竟是嫡出的小姐,又是姐姐留下的骨肉,您怎么狠得下心来?”
周氏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让司徒长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舍得处罚雨儿吗?可是她也太过分了,竟然当着郡王的面挑衅,若不处罚的重一些,那以后还不翻了天了?!”
周氏抿了抿嘴,没有再继续劝说。
司徒雨已经是个烂泥糊不上墙了,可以说利用的价值有限。如今老爷对她如此的失望,看来她也不必费心在她的身上了。
可是一想到司徒芸,她就有话说了。“老爷也别太生气,妾身以后一定会好好教导雨儿的。再说了,雨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不久就及笄了,到时候选个好人家嫁了,老爷也就可以安心了。”
说起这嫁人,司徒长风的眼睛也就眯了起来。
雨儿这样的脾性,要是嫁入皇室他还不太放心。她的个性太骄纵,又没有大女儿那般聪慧,万一哪天惹了事,太师府也会跟着遭殃。不若就给她找一个殷实的大户人家,做个正妻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事儿你就看着办吧。”
周氏应承下来,便又将话题引到了司徒芸的身上。“老爷,如今锦儿这么一病,那芸儿的事就又要耽搁了…这要如何是好?”
司徒长风眉头紧皱,对于这一突发事件,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锦儿如今病的都神志不清了,开口说话都难。芸儿的事,只能先暂缓了。”他的意思,是等锦儿身子好一些了,再让司徒芸去给她道歉。这样一来,芸儿就不用送去祠堂了。
周氏咬了咬下唇,很想催促着他早点儿将此事解决,可是看到司徒长风那副神伤的模样,她只好闭了嘴。
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狼哭鬼嚎,正在受罚的司徒雨整个人趴在长凳上,身上的一群早已被献血染红。
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哪里能承受这么重的刑罚,眼看着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司徒锦,你个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哇…好痛!”三小姐,切莫在乱说了,万一让老爷知道了,又要加重惩罚了!“一些精明的婆子好心的劝道。
司徒雨是什么人,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摆布的。
不让她喊,她偏要喊得更大声。”滚!你们这些逢高踩低的狗奴才,现在本小姐失势了,你们就全都投靠到司徒锦那个贱蹄子那边去了吧?呸,不过是个低贱的妾生的丫头,也敢跟本小姐争宠!“”我诅咒江氏那个贱妇,生不出儿子!哈哈…“
周围监督行刑的仆妇全都惊得呆立当场,这三小姐也太肆无忌惮了。谁不知道老爷如今最疼的就是二夫人,她居然诅咒二夫人生不出儿子,这不是给老爷找晦气吗?这要是传到老爷耳朵里,三小姐恐怕连命都不想要了吧?
这太师府最缺的是什么?
那就是嫡子!”哎哟,我的小祖宗哦,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司徒雨的贴身嬷嬷听了这话,吓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我就要说,偏要说,我诅咒。唔唔…“司徒雨还想大喊大叫,却被那婆子一把堵住了嘴。”三小姐,您就行行好,消停消停吧,别再给自己找罪受了。“
司徒雨被堵住了嘴,哪里还发得出半点儿声音?刚好此时二十板子也打够了,于是那些仆妇便拥上前,将司徒雨抬起来,朝着柴房去了。
司徒府的柴房,那可是个肮脏的地方。
司徒雨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份罪,被丢进去之后,又是一阵大骂。”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把我关进这么肮脏的地方,不想活了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面对她的大喊大叫,外面的人只当没有听见。
老爷下的命令,谁敢违抗?他们就算再可怜这个小主子,但是毕竟只是个下人,没有权利放人。
司徒雨似乎是喊累了,不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
她半趴在柴房里有些发霉的稻草上,只觉得浑身都痛。那血肉模糊的衣衫早已看不清楚原先的颜色,动一动都觉得锥心的痛。
而她受的这份罪,都是拜司徒锦所赐。
司徒雨咬着牙,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至今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是堂堂太师府的嫡女,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多么的金贵。可是看看周围,散发着霉味的环境,令人作呕的蜘蛛网,已经那偶而从眼前经过的老鼠蟑螂。
司徒雨越想越不甘心,可是如今她除了满腔的恨意,却什么都做不了。
梅园
司徒锦半夜醒来之后,便听说了司徒雨挨板子的事情。对于这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没有半分的惊讶。依照司徒雨那样的个性,还能够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所以她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只是觉得她那爹爹真够狠心的。”小姐,药煎好了。“
缎儿端着瓷碗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司徒锦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汤药,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厌恶。”放在那儿吧,我一会儿再喝。“
缎儿知道她家小姐最讨厌的就是喝药,于是又拿来蜜饯,劝道:”我的好小姐,这不是您自个儿想的法子么?怎么到了这会儿,却不愿意喝药了?“
司徒锦皱了皱鼻子,也开始后悔自己的那个馊主意了。
可是为了打乱周氏的计划,她只能让自己病倒,让司徒芸继续等下去。”唉,看来小姐也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候!“朱雀一脸的幸灾乐祸,但是眼中却颇为同情。
司徒锦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一狠心,捏着鼻子就一口灌了下去。
好在缎儿早有准备,司徒锦喝完药便塞了一些蜜饯到嘴里,这才阻止了那反胃的药味上涌。”唔…这药真苦!“
缎儿和朱雀听了,都咯咯的笑了。”你们也别光顾着笑了,去给娘亲报个信儿吧,免得她一个人在那边着急。“因为怀了身子,司徒长风便没有准她过来探望女儿,怕过了病气。
想必这会儿,江氏该着急了吧。
朱雀应了一声,转身朝着江氏的屋子去了。
缎儿一边服侍司徒锦躺下,一边小声的嘟囔着。”小姐,您也真是的,何必为了那些个人,这么折磨您自个儿?“
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纵使缎儿知道这是个局,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们快活多久的。“她就快要及笄了,想必很多人已经等不及想要出手了。
她才不会称了那些人的心意呢!既然要斗,那就斗好了。她司徒锦还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那个道士,可有上当?“想起吴氏那边的局,司徒锦便问了一句。”小姐放心,朱雀说那道士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明天早上就该到了。“缎儿帮她掖好被子,爽快的回道。
司徒锦清澈的眸子微微闪动,嘴角勾勒出迷人的弧度。”好戏就要上演了。“
不知道她那个无良的爹爹,有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小姐,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缎儿吹灭了蜡烛,在她床榻旁边打了个地铺。
司徒锦本不愿委屈了这个丫头的,但她坚持要守护着自己,她也没办法,只得由着她去了。
翌日,司徒锦正用完早膳,便听见缎儿急急地跑进来。”什么事如此慌张?“”小姐,夫人请了媒婆来,说是要给三小姐选夫呢!“缎儿一脸的汗水,看来走得太过急了点儿。
司徒锦放下手里的书,道:”那又如何?三妹妹也快要及笄了,早些准备着也是情喇中的!“”可是小姐您不觉得太过巧合了点儿吗?这三小姐才放被罚,夫人就急着给三小姐找婆家了…“
尽管缎儿想不出里面的道理,但是却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司徒锦抿嘴一笑,道:”缎儿是越来越敏感了,这是个好现象!“”小姐,你又取笑人家!“缎儿有些羞赧的嘟起了嘴。
司徒锦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心里早已在计较,周氏这番举动到底意欲何为了。恐怕是这三妹妹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只能做最后的一次交易了吧?
太师府的嫡出之女,也要嫁的有价值才行!
周氏急着为司徒雨挑夫婿,对方的家事肯定不会太低,但也不会太高。看来,她必须快些行动,千万不能让司徒雨有好日子过!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司徒锦已经拿定了主意。
司徒雨,不要怪我狠心。你就算被关进了柴房,还想着诅咒我娘亲生不出儿子,处处败坏我的名声,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缎儿,柴房那边晚上是无人看守的,是吧?“
缎儿有些不解的问道:”是啊,小姐问这个作甚?“
司徒锦淡淡的笑着,转移话题道:”这茶不错。“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
缎儿哦了一声,然后突然说道:”这茶叶是世子让朱雀带回来的,上次奴婢不过说漏了嘴,没想到世子爷居然记在心里了。“
司徒锦差点儿没将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脸色微微泛红。
这丫头也真是的,干嘛没事儿将她的喜好透露出去!
斜了缎儿一眼,司徒锦不免又想起那日在围场的湖里,隐世子嘴对嘴给她渡气的场景。那样亲昵的触碰,那样暧昧的接触,让人想着就脸红心跳。而且,他还不止一次的欺负她,若不是怕她冻坏了,还舍不得放开她呢!
想着想着,司徒锦就觉得脸颊烧的厉害。”小姐,你又发烧了么?“缎儿瞧见她脸红成那个样子,不由得紧张起来。
司徒锦立马拦住她,急切的说道:”我没事,别惊动别人!“
缎儿半信半疑的看着自家小姐,见她坚持也只好放弃去找大夫。”看来是这屋子不太通风,我这就是把窗子开开。“
这时,朱雀从外面进来了。”小姐,那道士已经到京城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司徒锦回过神来,吩咐道:”爹爹每日下朝回来,都会经过一家酒楼。不若就将他们二人约到那里见面吧?“
朱雀心领神会,笑着炸了眨眼。”我这就是安排!“
男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爱面子!哪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外男保持着亲密联系呢?即使没有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来,但私下见面,已经是很严重的过错了。相信司徒老爷这样的大男人,也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小妾私会外男的吧?
想到即将上演的好戏,司徒锦的笑容又更深了些。”另外,柴房里的那位该如何处置?“朱雀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
昨日她可是听到司徒雨在柴房里大吵大闹,出言侮辱小姐呢。这样的人不好好的教训一下,那往后还如何在府里树立威信?
司徒锦早就想到了主意,于是靠着朱雀的耳边吩咐了几句。
朱雀越听眼睛越眯得紧,脸上的笑意也更加的得意。”果然是好计策!这下子,三小姐要想嫁一个好人家,恐怕是不可能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正是容易犯困的时候。”我说赵二,那三小姐被关进了柴房里还是不老实!整日里这么闹,老子都快要被她烦死了!“一同在府里打杂的张三不耐烦的抱怨着。”你管她呢?总不过是耍耍嘴皮子,难道还真的能翻了天不成?如今可是二小姐得宠,她这是自找的!来,咱们继续喝酒!“
两个人正是负责看管司徒雨的两个小厮。
因为柴房那地方比较偏远,又很潮湿,平日里很少有人去。加上司徒雨受了重伤,根本就动弹不得,所以他们才这么放松,丝毫不担心那娇滴滴的三小姐会逃出去!
忽然,门外一阵阴风扫过,将烛火吹得歪了歪。”谁?“赵二警惕的看着窗外,酒已经醒了大半。
张三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模样,于是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起风了,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唉,也许是我多想了…“赵二缓缓地坐下,继续倒酒。
这时,窗外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来人啊…救命啊…“”咦,你听,好像有人在喊救命?“赵二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顿时放下了酒杯。
张三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也警觉了起来。”我好像也听到了。走,咱们出去瞧瞧…“
万一真的有什么事,他们也会吃不完兜着走。
于是两人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巡视了起来。”救命…放开我!“”你们想干嘛?啊…放开我…“
赵二微微一愣,道:”那好像是三小姐的声音?“”好像是…不会是?走,去看看!“张三有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加快了脚步。
柴房内,一群脏兮兮的乞丐正围着司徒雨,正欲行不轨。可怜司徒雨身上有伤,又好几天没有进食,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想要反抗也是徒劳。
眼看着那些恶心的人将手伸向自己,她就吓得直哭。”走开,你们这些臭乞丐!把你们的脏手拿开,听见没有?“”这细皮嫩肉的,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不一样啊,哈哈…“其中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凑近司徒雨,在她的脸上一阵乱舔。
被那脏兮兮的口水给恶心到,司徒雨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滚开!你们别碰我!“”你嚷嚷个什么?不就是个受罚的丫鬟嘛,老子碰你也是你的荣幸,居然还敢反抗,不想活了?“”就是!咱们大哥这是看得起你,别把自己太放回事了!“
司徒雨气得直咬牙,这些人居然将她当成普通的丫鬟,实在是气死她了。”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我哪一点儿像丫鬟?“”你说你不是丫鬟,那为何会被关在柴房?少狡辩了!“”我是司徒府的三小姐——司徒雨!你们如果再不放开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司徒雨忍受着这些人身上的酸腐之气,早已快要晕过去。”哈哈…到了这时候,她居然还想着冒出千金小姐!别骗人了,有哪个千金小姐会是你这个样子?如果你真的是司徒三小姐,怎么会在这么肮脏的地方?我看你还是乖乖的从了我们吧,也少受些罪!“说着,那人竟开始解起裤带来。
司徒雨被他的举动给吓坏了,她堂堂太师府的嫡女,岂能被这些肮脏下作的人给玷污了?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来人啊,救命啊!“”哈哈…你就喊吧?这夜深人静的,谁会来救你?“说完,那男子便率先扑了上来。”啊!“司徒雨身上的伤口被牵动,顿时痛得快要晕过去。
不远处,闻声赶来的赵二和张三,看到柴房的门大开,顿时就吓到了。”不好,有贼啊!有贼啊!快来人啊!“
刚刚入睡的主子们,被这一声声高喊惊醒,全都披上衣服,来到后院。”发生了什么事?哪里来的贼人?“司徒长风披着单衣,第一个赶了过来。”老爷,不好了,有人闯进了柴房。“赵二举着火把,上前来禀报。
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在那屋子里,司徒长风再也忍不住,带头冲向了柴房。”雨儿,雨儿…“
听到爹爹的呼唤,司徒雨垂死挣扎的心又活了过来。那些乞丐一听到有人改过来,便吓得开始往外逃。
但那些太师府的护院,岂是吃白饭的?见到那些衣衫不整的乞丐,便涌上去将他们一一制服,并押到司徒长风的面前,等着他发落。
司徒长风冷眼瞪了这些乞丐一眼,第一时间冲进了柴房。
仅仅是一眼,他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只见他的三女儿,此时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发丝紊乱,如玉的脖子上到处可见青青紫紫的於痕。这副景象,不用多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徒长风只觉得脚步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
司徒雨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暗沉的爹爹,忍不住放声大哭。”爹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司徒长风良久才缓过一口气来,看向司徒雨的眼神也是颇耐人寻味。
要说他不疼这个女儿吧,那可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怕委屈了她。可是如今这女儿竟然被一群乞丐给玷污了,他这老脸要往哪里摆?
司徒雨一心只想着报仇,哪里想那么多。”爹爹…您一定要为女儿报仇,杀了那些该死的乞丐!呜呜…“
司徒长风站直了身子,面色很是难看。看了一眼那衣衫不整的女儿,他默默的走了出去,没有一句安慰的话。
罢了,罢了,这个女儿已经毁了,再也无法挽救了。只希望这丑闻不要传了开去,影响到他的官声才好。
60 吴氏成弃妇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司徒长风生了好大一顿气,最终为了掩人耳目,只得将那些乞丐秘密处决,然后将负责看守的赵二和张三给打了一顿板子,驱赶出府,才算了结了此事。
身体和心灵都饱受创伤的司徒三小姐,也从柴房里放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但是下人们看她的目光也变得轻蔑起来,不再如以往那般敬畏。
尽管司徒长风让下人们闭紧了嘴,但是还是有些小道消息流了出去。
原先那些打算与太师府攀交情的人家自然也是听到了某些传言,竟然一个个都支支吾吾起来,不愿意将司徒雨列入媳妇的人选。
周氏为此头疼了好几日,最终只得退而求其次,打算将司徒雨嫁给那些不是当官的富裕人家。
“母亲,女儿不要嫁!”司徒雨在听周氏说起婚事之后,震惊之余更是大闹情绪。
周氏没办法,只好恶狠狠的说道:“你以为你还能嫁入官宦人家当正妻?现在谁不知道你出了那样的事,还有哪个愿意娶一个被乞丐羞辱过的女子?”
司徒雨满是委屈的瞪着周氏,道:“我并没有被那些乞丐玷污,他们这是在污蔑我!”
“不管如何,你被那些乞丐看了身子,就已经不洁了。光咱们府里的人相信你又有何用?如果你再继续任性下去,那母亲也救不了你,你就等着被送去尼姑庵当姑子吧!”说完,周氏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司徒雨又气又恼,不断地砸东西,恨不得将那些散播谣言的人碎尸万段。
“三妹妹这又是何苦?”不知何时,司徒芸踏进了她的闺房。
看到自己唯一亲近的姐姐,司徒雨便忍不住落下泪来。“大姐…呜呜…他们都欺负我…为什么爹爹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司徒芸将司徒雨搂在怀里,但眼中却充满了鄙夷。“妹妹不要伤心,姐姐会为你想办法的!”
“真的吗?”司徒雨将信将疑的问道。
“自然。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可是,母亲都已经有了定夺,她还说如果我再闹,她就要送我去当姑子!我不要当尼姑,我不要在那种地方老死啊!”
听着妹妹那凄惨的哭喊声,司徒芸眼里没有半点儿怜悯。“妹妹放心,姐姐绝对不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逍遥自在的!”
司徒雨哭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止住了哭声。“姐姐,你是不是认为有人在背后害我?那柴房岂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那些乞丐…”
想到那些肮脏的人,司徒雨就想反胃。
司徒雨瞥了她一眼,这个妹妹还没有笨到无药可救嘛!她只是微微一提醒,她就反省过来了。
“你说的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那些乞丐怎么进府的,这是个问题。若不是有人开门领路,他们如何能找到柴房去?如果没有钥匙,他们又如何能够轻而易举的进去?”
“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进去的?”司徒雨瞪大了眼睛。
“不错。只不过当时爹爹太过气愤,将那些乞丐全都处置了,线索也就断了。不过,有那个胆子陷害你的,恐怕这府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司徒芸继续循循善诱。
司徒雨双眼通红,很快就根据这提示想到某个人。“果然是那个贱人在背后搞的鬼!哼,我一定要告诉爹爹去,让爹爹将那个贱货狠狠地教训一顿!”
司徒雨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司徒芸岂会不了解?看到她如此冲动的行事,司徒芸立刻将她拦住了。“妹妹莫急,且听我说完。”
“姐姐干嘛拦着我?”
“妹妹就这么去告状,爹爹岂会听信你的猜测之词?你别忘了,如今那丫头可是爹爹跟前的红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哼,那又如何?不是还有母亲吗?母亲可是咱们的亲姨母!”司徒雨辣气壮的说道。
司徒芸看着这个妹妹,简直快要被她给气死。
“你就这样去了,不但扳不倒司徒锦,还会惹来爹爹的不快。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你放心,姐姐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司徒雨咬着下唇,没有再开口。
司徒芸见她安静了下来,又接着劝道:“妹妹也要想开一点。爹爹和母亲也是极疼爱你的,若不是因为…他们也舍不得委屈了你…”
司徒雨听大姐提到爹爹和母亲,眼泪就有停不下来。“呜呜…爹爹才不疼我,居然要将我嫁给那些小门小户。我堂堂太师府嫡女,岂能嫁的那么随意?就算是进不了皇家,至少也得配一个王侯将相之家,呜呜…”
司徒芸彻底无语了。
她劝了这么久,结果妹妹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顾着想自己的婚事了。那她来这里的一番开导,岂不是白费了?
“依妹妹在太师府的地位,自然是不愁嫁不到好人家。只是,某些人一直从中作梗,所以爹爹和母亲也很为难啊…”
话说的这么明白,她该懂了吧?
“哼,我就知道爹爹是最疼我的!若不是司徒锦那个小人,我又岂会落得如此地步?姐姐,你说,我要怎么除去那个障碍?”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司徒芸嘴角含笑,眉眼处都是光华。“这个姐姐早就替你想好了,你只要如此如此…”
姐妹俩耳语了一阵,司徒雨的情绪果然好多了,也不再继续闹了。
“这个办法好!她害我被人欺辱,我定当百倍奉还!”司徒雨拽着拳头,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司徒芸见她开了窍,也不再多留,生怕在这里呆久了,影响到自己的声誉。
虽然她最近名声不怎么好,脸上又带了上。但是比起妹妹这声名狼藉的名声来,她的那些事已经微不足道了。
梅园
“小姐,沐王府那边又送了不少的东西过来。看来,小姐的婚期不远了!”缎儿脸蛋儿兴奋的泛红光,替自己的主子高兴不已。
沐王府送过来的纳采之礼,那可都是价值连城!
当那些箱子打开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呢!
司徒锦倒不在意那些东西,毕竟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三小姐今日安分了不少,看来大姐姐说的话,她还是听的。”
朱雀不屑的冷哼一声,道:“谁知道她们又在合谋着什么?”
司徒锦擦了擦嘴,放下手里的筷子。“先不管她们。吴姨娘这会儿想必已经收到信儿,准备出府了吧?”
“是啊,一大早就去夫人那边了,说是要出去买些胭脂水粉。”朱雀的消息一向很及时,才刚刚发生的事,就已经有人通报她了。
当然,那些消息可不是白来的。
一部分,是被她威胁的。另一部分,她也给了人家不少的好处。
“夫人准了么?”司徒锦不相信周氏是那么好说话的。
毕竟是女眷,可是不能随意出府的!
“夫人起初不肯,但二小姐那边的事已经够让她心烦了,所以就默许了。”
司徒锦点了点头,一切事情都按照她的计划在走。只要一会儿爹爹下朝回来,看到吴姨娘鬼鬼祟祟的身影,那就成了。
“想办法拖住吴姨娘,一定要等到恰当的时机让她出现。”
去早或者是去晚,就看不到好戏了。
“这个好办。她身边的心腹丫头可是个贪财的,只要塞点儿银子给她,就没问题!”朱雀对府里每一个人都做了认真的调查,对每个人的个性也拿捏的很准。
“朱雀你做事,我一向放心。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在皇城门口也派人盯着点儿。若是爹爹提前或者延误了下朝,也好做相应的调整。”
“还是小姐想的周全!我这就去安排!”朱雀眼睛里冒着无数的小星星,狡黠的笑容,堪比奸诈狡猾的狐狸。
眼看着又无事可做了,司徒锦便带着缎儿去了江氏那边。
“娘亲今日可还安好?”一踏进门槛,司徒锦便依偎到江氏身边,充当起孝顺的女儿。
江氏看着女儿愈发娇嫩起来,心里也是倍感安慰。“已经不小了,还这么粘着娘亲,羞不羞?”
“娘亲竟然取笑锦儿?锦儿偏要粘着娘亲,最好是一辈子!”司徒锦不依的道。
“你呀…”江氏抚摸着女儿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净说些胡话!都要嫁人了,还这般小孩子气!”
说起这嫁人,司徒锦原本还很镇定的,忽然就变得忐忑起来。
“怎么了,这会儿知道害羞了?”江氏看着女儿羞红的脸,不由得打趣着。
时光如梭,转眼间女儿都快十五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江氏虽然替女儿感到高兴,但也充满了隐忧。
“锦儿就要嫁入沐王府,有些话娘亲不得不先给你提个醒儿。我听说那沐王府的王妃很是厉害,而且府里还有位得宠的侧妃。一如侯门深似海,那样的高门大户,关系错综复杂。我儿嫁过去,定要时刻谨慎小心,莫要让人拿捏住了错处才好。”
司徒锦自然知道江氏的担忧,她自己又何尝不担心?那样的王侯之家,想必斗争也更加的激烈。从外界的一些传闻来看,王府里明显的分成了两派。王妃和侧妃斗了那么多年,一直不分胜负。到时候自己嫁过去,是王妃的儿媳妇,自然是要站在王妃这一边的。但莫侧妃也不是好相与的,以后她要是进了府,肯定会成为双方争斗的一枚棋子。
想着那些将来可能会遇到的难题,司徒锦也觉得头疼。
“二夫人,您也不必太担心。这不是还有世子爷嘛!以世子对小姐如此上心来看,将来就算小姐嫁进王府,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的!”缎儿见母女俩都有些愁眉苦脸的,于是好心的劝道。
尽管她对世子爷不甚熟悉,但是从他几次维护小姐的行为来看,想必也是极喜欢小姐的。
江氏听了缎儿这一席话,却没有更加乐观,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些问题。“锦儿,这男人三妻四妾在所难免,更何况你将来的夫君,还是个世子。你…你可有做一些准备,万一将来你有了身子,那通房…”
说起这个问题,司徒锦也是极为郁结。
虽说世子亲口对她说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妻子,但那也只是口头上的承诺,她只能信一半。就算他真的有那份儿心,但依着上次王妃娘娘的态度,她觉得这个承诺完全可以忽略。龙隐是沐王府唯一嫡出的儿子,是未来的王爷。他的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皇室血脉,却只有一个正妻,在别人看来,那是多么的荒谬!到时候,恐怕她又将被冠上一顶嫉妒悍妻的名号吧?她可以不在乎这些虚无的名声,可是他真的能够抵挡住一切的外力,终苫守着她一个吗?
见女儿良久没有说话,江氏便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开导起来。“你瞧你爹爹,除了夫人之外,还不是纳了好几房的小妾?就算他现在很宠我,但每个月还是会去别的姨娘那里。锦儿,你要想开些…”
司徒锦心情莫名的烦躁,对江氏所说的话也很排斥。
她自然知道爹爹是个什么货色!都已经半截儿身子在土里了,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继室,纳了几个年轻漂亮的通房。看着他每次虚情假意的来看娘亲,她就觉得恶心。这样表里不一朝三暮四的男人,真的很可恶!
“娘亲,这些女儿都懂…”
“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看你身边有几个丫头长得不错,如果…就给她们开了脸,抬了通房吧?也好过别人送来的一些人,毕竟知根知底。这些丫头的卖身契拿捏在你手里,她们也不会存了别的心思,不用担心她们会爬到你的头上去!”
江氏的话虽然很对,但司徒锦依旧对与几个女人共侍一夫这件事很是排斥。
从江氏那边出来,就有丫鬟过来禀报,说是三小姐邀她一起出去买些待嫁的用品。司徒锦虽然不知道司徒雨想要做什么,但总归不是好事。正想要拒绝,司徒雨竟然一反常态,亲热的迎了上来。
“二姐姐刚从二娘那里出来?”
司徒锦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道:“三妹妹今日怎么得了空出来走走?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提到自己的伤,司徒雨眼神中就闪过一丝暴戾。但为了将司徒锦引出府去,她也只好忍下这口怨气,强颜欢笑。“多谢二姐姐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雨儿知道姐姐再过不久就及笄了,婚期也近了,雨儿没什么好的礼物送给二姐姐当贺礼,心中颇为愧疚。想着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就陪着二姐姐到街上去转转,买些布料回来,也好给姐姐做一些荷包,将来去了王府,用这些荷包打赏下人也好。二姐姐,你就陪雨儿去吧?”
还真是冠冕堂皇啊!
司徒锦在心里暗叹,这司徒雨似乎长进了不少。看来,司徒芸没少花心思在这个妹妹身上,自己不想出手,就让妹妹出来。哼,果然是姐妹情深啊!
“说起来,二妹妹的亲事,母亲也在积极做打算,妹妹也该为自己准备嫁妆了。只是姐姐我今日身子不大舒坦,兴许是还未痊愈。妹妹若是真的有这份心,不若邀请大姐姐一同前去?”
“大姐姐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呢,不敢出去见人。二姐姐反正也是闲着,出去走走,对身子也好。说不定,病马上就好了呢!”
对于这丫头的睁眼说瞎话,司徒锦有些无语。
刚才还在说她婚期已近,现在又非拉着她出去瞎逛?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还不如在屋子里做做女红,准备待嫁呢!
“三小姐,二小姐身子真的经不起折腾…”缎儿见司徒雨纠缠不休,就忍不住出口相助。
司徒雨狠狠地瞪了一眼缎儿,喝道:“主子们说话,你一个丫头插什么嘴?再这么没规矩,小心我让母亲发卖了你!”
缎儿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不作声了。
司徒锦知道司徒雨这是拿她的丫鬟出气呢,也没太在意。既然她非要将自己引出府,那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也好彻底毁了她得诡计,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方设法报复自己。
“既然三妹妹如此诚心,缎儿,你去帮我拿件披风,将朱雀也叫上,也好多一个帮忙拿东西!”
缎儿乖巧的道了声是,然后便去了梅园。
朱雀知道小姐要出府,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便跟了去。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叫了一批影卫跟着。
繁华的京城大街,大到处都是叫卖声,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司徒锦平日里很少上街,对京城不甚熟悉。但司徒雨却轻车熟路,对一些店铺很是熟悉,所以刚出门不久,她便带着司徒锦来到一家成衣店。
“二姐姐还不知道吧,这是娘亲陪嫁的铺子!这里的成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不少的名门闺秀都在这里订做衣服呢!”司徒雨盯着满屋子的成衣,眼中满是自豪。
因为是嫡出的小姐,所以司徒雨的要求,周氏一向不会拒绝。因此,司徒雨经常偷偷的溜出府去玩。而其余的庶子庶女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别说是出府了,就连在府里也是管的极其严厉,连话都不能多说。
司徒锦坠马那一次,还是她买通了守门的,自己偷偷溜出去的呢!为此,她受伤之后,还挨了一顿罚。
“咦,这不是司徒家的小姐吗?今儿个怎么有空出来?”忽然,一群结伴而来的闺秀涌进这店铺,面带嘲讽的嚷嚷起来。
最近,司徒雨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她们自然也是有耳闻的。
司徒雨听出她们话里的讽刺之意,便有些恼怒起来。“怎么,这大街是你家的,本小姐就不能来吗?”
“哟!还真是不知羞耻!出了那样的丑事,居然还有脸了?要是我的话,早就一根白绫自我了结算了,哪里还有面目活在这世上?”那语气不善的千金冷嘲热讽道。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小小的侍郎之女,也配在我面前得瑟?”司徒雨个性冲动又鲁莽,那些官位比自家爹爹低的人家全都没放在眼里,说起话来也十分的不客气。
那千金想必也是被司徒雨激怒了,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是啊,你了不起啊!堂堂的太师府嫡女,也有被乞丐侮辱的时候?哈哈…”
“你…”司徒雨没想到明明被封口的事情,居然闹得人尽皆知,顿时气得快要晕厥过去。
“你胡说八道!你这样污蔑于我,就不怕挨板子吗?”
“挨板子?你以为你是谁?皇家公主还是诰命夫人?也要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就是,真是大言不惭。太师府又怎么了?难道还能大得过皇亲国戚去?”
“哎哟,咱们也别跟这种人计较了,免得脏了自己的嘴!”
那些人都是一起的,自然都向着自己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司徒雨完全毫无反击之力。
司徒锦冷眼看着她们斗,丝毫没有帮腔的意思。
司徒雨眼看就要敌不过她们,只好向司徒锦求救,企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司徒锦身上去。“二姐姐,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她们如此污蔑我,污蔑太师府,难道你也不管吗?”
司徒锦很想说,关我什么事!
但想着事关江氏将来的地位,不得已出声道:“各位都是来买衣服的吧?掌柜的,还不好好招待各位?”
那些小姐们见司徒锦想要将这事儿给掩盖过去,自然是不甘心。“这位便是沐王府未来的世子吧?你倒是沉得住气,府里出了这样的人物,也不怕自己的名声受到牵连,还与这种人走在一起,难道就不怕王府那边有意见吗?”
“这位小姐是…”司徒锦脸上丝毫没有羞愧和慌乱,只是随意问了一句。
“我乃礼部侍郎之女,林秋月!”那女子自豪的报出自己的名号,脸上满是得意。
侍郎一职的品阶也不算低,太师府虽然是正一品,但却是个闲置的职位,还不如侍郎来的重要。所以那小姐才如此的蛮横,自以为是。
司徒锦淡淡的笑着。“原来是礼部侍郎的千金,难怪如此的通情达理,实在是佩服。只是侍郎大人似乎并未以身作则,教出来的女儿竟然满口污秽,也不知这礼仪去了哪里?”
“你…好你个司徒锦!别以为你即将嫁入王府,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我告诉你,沐王府最得宠的,可是我姨娘!”突然,一道尖锐的嗓音也加入了进来。
司徒锦瞄了那女子一眼,很快便认出了她。“原来是莫妃娘娘的远房亲戚,杜小姐还真是大逆不道!这沐王府的主子还在呢,你就这样直言不讳的议论起王府的事情来,也不怕闪了舌头?!”
杜雨薇一句话哽在喉咙,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的确是仗着莫家的势力,在京城里扬眉吐气的四处炫耀。可莫家的势力,与王妃的势力相比起来,就差得远了。她这样毫无忌惮的评论王府的是非,也实在是真够大胆的!若是这话传到王妃的耳朵里,恐怕这杜家小姐就别想在京城里寻到一户好人家了。
王妃那人,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司徒锦领教过她的招数之后,算是认清了她的为人。
“哈哈…说不出话来了吧?”司徒雨看到司徒锦三言两语就把那些人给收拾了,不禁在一旁幸灾乐祸起来。
“哼!真是晦气,出门居然碰到这种人!姐妹们,咱们走!”那侍郎千金面色有些难看,率先离去。
那些帮腔的人,地位都在她之下,自然不好说什么,也都快步跟了上去。
杜雨薇离去之前,狠狠地剜了司徒锦一眼,心中仇恨的种子早已埋下。“司徒锦,咱们走着瞧!”
司徒锦对于这样不痛不痒的威胁,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三妹妹不是要挑东西嘛,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吴姨娘的好戏就要开演了,她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街外,吴姨娘只带了一个丫鬟,便匆匆的进了一家客栈。
刚好下朝路过这里的司徒老爷,在小厮无意的提醒下,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瞻前顾后的进了一家客栈,心下生出几分疑虑来,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将马车停在楼下,我一会儿就出来。”司徒长风一边吩咐,一边撩起袍子下了马车。
车夫自然是言听计从,扶着司徒长风下马车后,便在一旁等候。
吴氏早已得到消息,那决明子在天字号房间等着她,于是不等小二询问,便径直上了二楼。
那个假道士决明子正在房间里喝着小酒,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便站起身来去开门。
见到那熟悉的容颜,他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笑容。“你可算来了,叫我等的好苦!”
“你脚程倒是挺快的,没想到才过了几日就到了京城。道观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吴氏也不跟他客气,一进去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决明子笑着踱回桌子旁,给她也倒上了酒。“咱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你一找我来,我自然要快马加鞭了…”
这暧昧的气氛,让吴氏脸色微红。
想起两人的那段过去,吴氏便娇嗔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嘛?”
决明子做了多年的道士,地痞流氓的气质却丝毫没变。“哟~这么快就想撇清关系啊?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吴氏呸了一口,笑道:“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这一次请你来,也是有事想请你帮忙,先谈正事吧?”
“什么事这么着急?有人给你不痛快了?”
“岂止是一个,那些贱人通通都让我不爽!”吴氏想起府里的那些女人,就来气。
周氏仗着自己是正室,处处打压她,让她抬不起头来。江氏怀了子嗣,对她的威胁也不小。王氏动不动就对她冷嘲热讽,拿她的出身来说事儿。还有,司徒家的几个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喜欢跟她对着干。
这叫她如何能不气愤?
“你也别气了,我这不是来了嘛!说吧,要我做什么?”
两个人在屋子里正商讨着害人的事呢,司徒老爷就已经一脚将房门给踹开了。看到吴氏与那道士装扮的男子靠的很近,顿时火冒三丈。
“吴氏,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敢背着我偷汉子?”
吴氏见到司徒长风的那一刻,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不知道,为何老爷会寻到这个地方来,吓得脸色都青了。“老…老爷…您怎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如果不是我刚好路过,看到你鬼鬼祟祟的进了这里,我还不知道,原来我早就绿云罩顶了呢!”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番话,司徒长风真是恨不得杀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他司徒长风的女人,居然耐不住寂寞,在外面与男人私会,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要往哪里搁?
想起这个女人曾经的出身,司徒长风就已经给她定了罪。
果真是个婊子,还死性不改!
“老爷,冤枉啊!妾身没有背着您偷男人,他…他是妾身请来的道士,不是什么野男人!”
那道士也被司徒长风吓了一跳,为了避嫌,也赶紧辩解道:“大人明鉴,本座乃出家之人,岂会做那等苟且之事?的确是尊夫人请我过来做法事的!”
司徒长风看着那道士,一时犹豫不决。
吴氏可是个人精,自然看出了司徒长风的犹豫,于是赶紧跪着扑上去,保住司徒长风的腿,哭诉道:“老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绝对没有背叛老爷您啊!近日来,妾身觉得府里总是出事,所以就想请一个道士来做场法事,好消灾解难的…”
看着哭成泪人的吴氏,司徒长风心里的气又消了一些。“既然如此,你大可光明正大的请法师去府上,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在外面见面?”
作为一个男人,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相信吴氏的话。
毕竟在外面私会,这可是事实。
吴氏被这么一问,顿时噎住了。
“大人,其实尊夫人前来拜会本座,也是一个巧合。本座一直鲜少下山,尊夫人是听到这个消息,为了表示诚意,所以亲自来拜会的。”决明子见他还是有些怀疑,只好帮着吴氏找借口。
万一这个男人发起火来,连累了自己就不妙了。
他如今当着道长,受着别人的恭维,正是得意的时候,怎么能因为这个女人而毁了自己的前途呢?
司徒长风看了一眼这个贼眉鼠眼的道士,心中并无好感。
但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吴氏衣衫整洁,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就有些松动了。“既然如此,那就请道长去府上一趟,看看风水吧?”
被几个女儿的事情折腾了好一阵子,纵使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司徒长风还是另可信其有。
吴氏见老爷松了口,顿时松了一口气。“老爷,我这就扶您回去。累了半日,肯定饿了吧?”
司徒长风沉吟一声,算是默许了。
吴氏赶紧爬起来,上前挽住司徒长风的胳膊,然后给了决明子一个眼神示意,让他看她眼神行事。
一行人从客栈出来,刚要上马车,突然被一群给拦住了去路。
只见一个地头蛇一样的人物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在吴氏脸上扫了一阵,然后便走过去勾住那决明子的脖子,道:“真是好久不见啊,杨兄!没想到一别十几年,居然还能在这里碰上!怎么,还忘不了这个小娘们儿?”
他说着,还极其猥琐的忘了吴氏一眼。
司徒长风原本没在意这群人,但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心里的疑虑便又升了起来,而且脸色也更加的难看。
“哪里来的地痞,竟然敢对我不敬?老爷,你一定要将此人送去官府,好好儿的惩办!”吴氏乍见到那人还没有认出来,不过他一开口她就认出来了。
那人不就是原先与决明子相熟的人嘛,这都十几年没有联络了,怎么好死不死的在这里遇上了?
决明子脸色也很不好看,被人戳穿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很不舒服。“你认错人了吧?本座叫决明子,并不姓杨!”
“哟呵,现在出息了,就不认识故人了!”那地痞见他如此,也翻了脸。
司徒长风的眼睛在三人之间扫视了几遍,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官声,便对马夫吩咐道:“你,速去官衙报案,就说有人聚众闹事。”
那地痞见司徒长风报了官,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好啊,居然敢让人来抓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定我的罪,是吧?”
“大哥,我看他们太不识好歹了!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些目中无人的王八蛋!”那些跟班也是混迹在这一带的,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自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反正他们背后有人给撑腰,也不怕当官的。
“你们敢!我可是朝廷命官!”司徒长风没想到自己堂堂太师大人,居然也有被流氓地痞欺负的一天。
“当官的就了不起啊?就可以随意定人罪啊?!我呸!”那领头的见司徒长风到了这个时候还摆着官架子,就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老爷…”吴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躲在了司徒长风的身后。
司徒长风出门只带了一个小厮,如果料到会出这种乱子,他肯定会多带几个人在身边保护自己的。
“你们不要太放肆,天子脚下,也敢逞凶?”司徒长风一直很是倨傲,以为官居一品很是威风,所以说话难免会大声。
“切!皇上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事。来呀,给我狠狠地打!”
一声令下,那些游手好闲的地痞便围了上来,将司徒长风等人一顿暴打。
“哎呀,杀人了!救命啊!”吴氏毕竟是个女人,哪里经得起这般对待,很快便受不住大声呼救了。
自己的女人丢人现眼,司徒长风也觉得很没有面子。可是他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可是就算是挨打,他还是很有骨气的,嘴里一直嚷嚷着要报复。“你们等着,等本官的救兵一到,有你们好果子吃!”
“那就打到救兵来为止!给我狠狠的揍!”
接着,便是一阵痛苦哀嚎之声。
周围看热闹的人,虽然很是同情司徒长风等人,可是这些街头霸王可不是好惹的。所以很多人都只是在一旁看戏,也不敢上前去帮忙。
“别打了,别打了,王兄!”决明子受不住了,只能抬出以前的交情,希望他可以不计前嫌,放了自己。
“这会儿认识我了?晚了!给我继续打!”
决明子左躲右闪,但依旧躲不过这顿暴打,只好哭着求饶。“是兄弟不对,有眼不识泰山!你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好吧,饶了你也可以!但是,你要把这个小娘们儿让给我!虽说老了点儿,但也算风韵犹存!”说着,就朝着吴氏走过去。
司徒长风见此人想对自己的妾室不利,自然不同意了。“你想做什么?她可是我太师府的人,你敢动她试试?”
吴氏也是吓得直哆嗦,不住的往司徒长风后面躲。
决明子有些犹豫,但是为了保住小命,只能与那人周旋。“王兄弟,不是我不肯啊,只是这女人已经嫁人了,根本不是我说了算啊!”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去?以前不是整日黏在一起吗,怎么到了危难时刻,就只顾着自己了?”
司徒长风听完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死死地瞪着那个假道士。“他说的可是真的?你们以前就认识?”
决明子到了此时,为了脱身,也不得不招认了。“十几年前就有来往了…”
司徒长风老脸一黑,朝着吴氏就是一巴掌。“你这个贱人,居然敢骗我!我司徒长风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那些人都停了手,似乎对这些八卦比较感兴趣。
“接着说啊,大爷还等着下文呢!”
司徒长风的面子挂不住,狠狠地甩开吴氏扑上来的手,对着赶回来的车夫说道:“回府!”
“老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老爷…”吴氏见司徒长风不管她的死活了,就有些急了。
“我司徒长风没有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即日起,你就不用回府了。从此以后,司徒府没有吴氏姨娘!”
吴氏一听这话,腿一软就那么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