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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光霁月     娇医txt下载     娇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宠坏

    “张氏,谁让你这般没规矩的!”老太君看不惯张氏轻佻,又见她这般没脑子,将这件事给说了出来,当即愤然而起。

    与此同时,白永春已惊的呆愣住,结结巴巴道:“你说,你说什么,齐氏有了身孕?孩子是谁的?!”

    “侯爷这话说的,齐氏是昭哥儿媳妇,自然怀了昭哥儿的孩子。”张氏微笑,言语中不无讽刺。

    白永春惦记了齐妙那么久,一直想尝个新鲜的也没尝到,不但人家一个指头没碰到,自己还搭上了下半身的幸福。一想他那狼狈的模样张氏就觉得解恨。

    一看到白永春惊愕的嘴脸,张氏就将方才想在老太君面前讨好的心思都忘了。

    老太君怒不可遏。

    她原本不预备将这件事这么早就话告诉白永春的,她心疼儿子,只想着让他才刚好转的身子再好一些。她也了解白永春的心思,想了齐妙那么久都没弄上手,如今人家孩子都怀上了,且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这么多事。若要白永春得知这些,保不齐一股急火攻心,才刚好转的身子又不知要变成什么样。

    可是张氏竟然完全不在乎白永春身体如何,在她面前都敢这般讽刺。

    “张氏,我看你是吞了雄心豹子胆了!”老太君怒急的一拍手边案几,将上头陶瓷杯碟震动的叮铃作响。

    张氏正得意,听见老太君怒冲冲的声音仿若遭当头棒喝,一下子冷静下来。

    额头冒出冷汗,开始为方才自己的言行后悔:“母亲息怒,媳妇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闻昭哥儿媳妇有了身孕,心里欢喜,这才去了一趟田庄,只不想在哪里受了一些闷气,这才回来找您商议的。恰见侯爷在此处,侯爷是家里男主人,当人也该知道。”

    老太君真想抽张氏一巴掌。

    白永春缓缓站起身,一摆手阻止了老太君要训斥的话,沉声道:“看来我真是低估了白子衿。”

    “侯爷。”老太君缓缓坐下,定了定心神,慢条斯理的道:“此事不值得一动气。那小蹄子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去。昭哥儿原就身子弱,你想他又多了房中之事,恐怕没多久就会被掏空了,你还愁什么?”

    “儿子只是恨。”白永春咬牙道:“他但凡是个懂事的,就该知道当初为他迎了齐氏过门就是本侯在为自己纳妾,他不知谦让长辈,反倒自己先上了,我意思表达的那样清楚,他竟然还敢纵容齐氏对我几次三番的无礼,真真是令人忍无可忍!他这些年用了多少药材?吃住在咱们侯府,我没掐死他就算大发慈悲了,他就是这般恩将仇报的!”

    “你身子才刚好一些,这会子又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不是说了吗,你既喜欢齐氏,娘想法子为你弄来就是了,何苦身子才刚好转一些就在这里赌气。”

    张氏撇嘴。暗骂老太君是老糊涂,好好的儿子都是她惯坏了的。

    白永春心中却好受了许多,他最是了解老太君的智谋,有她出手,自然事半功倍。

    “还是母亲疼儿子。”白永春笑着在老太君身畔挨着坐下了。

    老太君拍了下他的头:“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撒娇。”

    “儿子就是年过古希,那不还是您的儿子吗。”

    “就你会哄人。”

    ……

    张氏看着着娘们两个如此轻松的闲聊,几乎控制不住要喷薄而出的怒意。她早就知道老天爱军没天理的疼儿子,可是客观的想,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母亲,才将白永春纵容成今日这样,生来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哪里能承受得住失落失意?哪里还有半分身为男子的担当?

    虽然这些年因为当年换子之事老太君一只对她心存愧疚,示意待她也算温厚。但仔细想想,也正是慈母酿出的败儿。

    老太君和白永春说了会话,便让后者先退下了。

    张氏就将方才在田庄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最后道:“我去请他,本是因顺着老太君的心思,想着将人接回来也好拿捏,没想到一番关心,倒是叫人那般诬陷,说是我指使了人买通了那个什么王家的媳妇,也不知王家的收了白希云多少银子钱,才当面做出这样诬告的事来。”

    老太君似笑非笑道:“怎么,你就这么冤枉啊?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张氏理直气壮,“您不信就去问王妈妈,这些日子我可是一直本本分分,一直听您的吩咐呢。”

    “是吗?”老太君缓缓的道:“既是他们给了你委屈受,等他日他们回府里来你好生教训就是了,你是做婆母的,难道还不能教训儿媳妇了?这点子事也值得你风风火火的来我这儿,真是越老越没规矩了,还不回去?”

    张氏傻眼。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君问都不多问,只撵她走!

    “老太君……”

    张氏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是做了手脚,也确定老太君不会介意她动手脚,但是她知道老太君是绝不会允许他留下这种烦乱的。

    齐妙和白希云原本要强留她在田庄住下,那边已经去报告官府了,相信不多时官府的人就要赶来。

    她不知该如何回老太君的话。可是纸包不住火……

    眼看她这般紧张,老太君便道:“你既来找我,又不肯说实话,怎么,还想将我蒙在鼓里?你是惹了什么祸事?!”

    张氏见瞒不住,忙提裙摆跪下了,将方才细节也说了:“……是以我才急着赶来与您做个商议。”

    “你,你这蠢材!愚昧!”老太君气的来回踱步,点指着张氏的额头骂道:“你就不能给我省点事?这种低级的错误也是你能犯的?若是下药就下个剧毒,你是脑子里进了水才想着下慢性度吧,还叫人给察觉报告官府了!”

    “母亲……”

    一听她这样唤自己,老太君就又是气又是急,这个儿媳虽然蠢了点可好歹忍耐了这么多年失子之痛,且一直都肯听她的摆布,何况有生了白希暮。

    而且她若不帮助她,这件事必然会炸开来,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气不是要给侯爷惹麻烦?

    “罢了,你也是蠢到家了。”老太君在临窗的罗汉床愤愤然坐下,绞尽脑汁的想了片刻,道:“如今要做的大事,第一,先去将齐氏有孕的消息告诉齐将军夫妇。且要将子墨对齐婥有意的消息透露出一点。”

    “什么?娘,子墨明明与那个齐婥没有什么交集,也没心思。”

    “只不过随口一说,否则你以为苗氏会帮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有了身孕对他们来说还是好事呢, 好在苗氏不是齐妙的亲生母亲,她必然会为自己亲生的齐婥多想一些,如今齐婥还没许人家,咱们家子墨又是一表人才的,而且他们齐家的人暗地里都知道,将来的就爵位一定会落在白希暮的手中而非白希云。你说苗氏知道了这个,会不帮自己的女儿?”

    张氏闻言点头:“媳妇知道了,还有呢?”

    “另外,你身边做了这件事的人不能留了。”

    张氏心头一跳:“可是,这件事是媳妇吩咐王妈妈去做的,是王妈妈去买通了那个王家媳妇,您也知道,王妈妈是我的乳母……”

    “不论是什么,既然跟了主子,犯了错,就要能承担的起风险。她也伺候你这么多年了,就是现在死了也是她的福气。”

    张氏听的手脚冰凉,连连摇头,“您,您就放过她吧。”

    老太君怒极反笑:“现在不是我不饶过她,而是白希云那边必然会拿捏住这个错处来为难你。 你这里不处理干净,难道就不怕对簿公堂之时被透露出来什么?你现在是有心放他一马,她到时候反咬你一口可未必会犹豫。”

    张氏闻言,只得含泪点头,“好吧,母亲说的也是道理,这件事媳妇去办。”

    “嗯。”老太君点头,起身到了张氏身边低声道:“做的干净点。别叫人看出来了。至于说官府若是来人,到时候自然有我。”

    张氏总算心中稍定,重重点头,出门就吩咐了王妈妈去齐家找苗氏报讯。

    王妈妈原本还很紧张,但见张氏依旧如往常那般重用她,终究还是放下了防备之心,照着吩咐去做事了。

    “我看姐夫的状况不错,脑中的淤血阻碍似也笑了许多,看来针灸和那方子配合着着实是起了作用。”齐妙一面收起针袋,一面对齐好说道:“姐姐与姐夫朝夕相处,应该也能瞧得出姐夫的变化吧?”

    “是,的确是如此,他比从前清醒的时候多了。”齐好想到梅若莘正常时的阳刚和温柔,面上禁不住挂了笑容。

    齐妙凑到她耳畔挤眉弄眼道:“姐夫那般疼你,等脑子全好之后,还不将你宠上天了。姐姐好歹苦尽甘来了。”

    “你这坏丫头,还来打趣我?”齐好红着脸白了她一眼,“妹夫将你看的那般宝贝,我还没笑你呢。”

    “他是宝贝我啊,有什么不好的。”齐妙笑着在齐好身畔坐下,挽着她的手道:“若是苗姨和齐婥知道了咱们现在过的这么好,非要气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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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姐夫

    想起苗氏和齐婥,齐好的笑容便有些僵硬。那些年在苗氏手下求生存的经历着实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而她再抗争,不过也只是个需要依靠娘家的弱女子罢了,除了眼看着自己被嫁给傻子,亲妹子被卖给龌龊侯门,竟找不到办法。

    好在齐妙竟暗藏了一手,好歹偷学了一门医术,虽然她的医术高明的让她觉得匪夷所思,暗自惊奇自学怎可能到达这样程度,但人还是那个人,妹子还是她的妹子,她除了感慨她的天才之外,就是觉得与有荣焉了。

    真正如齐妙说的。他们若过的好了,傻子不傻了,病痨不病了,歪打正着的得了良婿,齐婥和苗氏真真会气死的。

    见齐好笑容不那么自然,齐妙禁不住觉得心疼,记忆中齐好对她一直招抚有加,可她自己毕竟也只是个年轻女孩子罢了,要照顾妹妹,又要抵抗继母,她的日子应该更不好过吧?

    “姐姐想什么呢?莫不是才眨眼功夫没见姐夫就开始想念他了?”

    “坏丫头!”齐好红着脸掐齐妙的脸颊:“怎什么事儿都叫你拿来打趣,你这小坏蛋!”

    “姐姐既不否认,那定然是在想念姐夫咯?”

    “你这丫头,还没完了?”齐好咯吱齐妙。

    齐妙起身往后挪去,因顾及她有身孕,齐好只作势要追。

    “好姐姐,我知错了。可不要痒我,你明知道我最怕这个。”

    “你要是不欺负你姐姐,她哪里舍得抓你的痒?”珠帘摆动,才刚与白希云一同去了净房更衣的梅若莘回来,张口就是对娇妻的维护。

    齐好心下甜蜜,可对上妹妹那揶揄的眼神,便觉得羞臊的很。

    齐妙笑的花枝乱颤:“看看,姐姐想着姐夫,姐夫又这样疼姐姐,阿弥陀佛,看来四方神佛都听见我的祷告了,将姐姐嫁给个好姐夫。”

    “坏丫头!”齐好瞪她,随即转向白希云:“妹夫也不要太宠她,将她宠的没个样子,这丫头可比在闺中没规矩多了。”

    白希云拉着齐妙的手,在一旁圈椅坐下,道:“我倒是喜欢妙儿现在这样,其实她只需无拘无束自由随心的过日子便是了,我本来能够给她的就少,若是在我眼前还要拘束着她,那对她未免太不公平。”

    白希云说话时十分严肃认真,在他看来,这是对最关心齐妙的家人真心诚意的保证。

    齐好替齐妙开心之余,将方才她的揶揄眼神又还给了她。

    这一次换成齐妙不自在的红了脸:“你们稍坐,我去预备药膳。”

    齐好知道自家妹子脸皮薄,便也不多留她。待到齐妙出门后,齐好才道:“妹夫,才刚门前的事情我听说了。”

    白希云对与有个那样的家庭,无法给齐妙带来想要的生活,已是觉得十分愧疚。是以齐好一说起方才门前之事,白希云便先觉得对齐妙愧疚。齐好是齐妙的姐姐,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也像是她的家长,白希云对齐好这个姐姐很是敬重,便郑重道:“方才的确发生一些不愉快。是子衿无能,不能护妙儿万全。”

    “这么说,妙儿中了毒是真的了?”齐好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白希云可以选择不告诉齐好实情。因为家丑不外扬,这种种事说出来匪夷所思,无非是增添笑柄罢了。

    然而白希云素来有担当。

    “是,妙儿中了毒。厨下的王嫂子……”白希云言简意赅将事情的经过说明,最后道:“是以,我与妙儿已能确定是何人动手。”

    齐好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而梅若莘却握着齐好的手,安抚的以拇指摩挲她白皙的手背,沉着的道:“妹夫这么说,下毒之人必然是安陆侯夫人无疑。”

    白希云心内暗暗惊讶梅若莘恢复的程度,竟不再如初见时稚儿一般,现在已有个成年人的样子了。

    “姐夫说的是。”

    “即便真正确定就是安陆侯夫人所为,没有却作证据也不能将人如何。她命人做的,恐怕那人现在也已经危险了。无凭无据的去吵嚷开这件事,反而会有损你的名声。”

    齐好惊喜的看着梅若莘。

    白希云对梅若莘又多了改观,笑道:“的确如此。是以妙儿才刚只是诈了他们一下,并未真的去报告官府。”

    “那样,会逼着安陆侯夫人处置了那人,也算是看他们窝里斗?”

    “正是。”白希云笑容赞许,“看来姐夫的病好多了。”

    梅若莘笑着点头,拉着齐好的手摇了摇,坦诚道:“其实我从前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时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想要看清,却看不清。脑子有时也灵光的,但转身的功夫,先前的念头就给忘了。”

    “你会好的,阿莘,你会好起来的!”齐好回握住他的手, 情动之下也不在乎白希云在场,已是泪盈于睫。

    “别哭。我这不是已经好多了吗。自从小姨子给我针灸 用药之后,那层纱就越来越薄,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许多以前忘了的事渐渐想了起来,谁曾经鄙视我,欺负我的,谁曾经对我好,不嫌弃我的,我也都记得。娘子对我的好,我一直都知道。”

    “阿莘……”

    “别哭了。娘子对我这般,妹夫一家对我又有再造之恩,将来我若好起来,若有能力必定报答大恩。”梅若莘郑重的看向白希云。

    白希云摇摇头:“姐夫言重了。妙儿最关心的人就是姐姐。姐夫如今好转,妙儿也会很高兴的。咱们是一家人,无须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倒显得外道了。只盼望姐夫早些痊愈,如此也能于仕途上好生发展。我看姐夫面目清秀,灵台清明,眼有慧光,且伸手不凡,将来必定非池中物。”

    梅若莘莞尔:“妹夫这样夸我,倒是叫我无地自容了,其实这些话我们彼此彼此。”

    白希云一愣,随即也笑了。

    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梅若莘才道:“这事妹夫打算怎么处置?我倒是不建议声张。”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样想。其实对付敌手与捕猎是一样的,在不能确保一击必胜的时候,轻举妄动是大忌讳。吵嚷许久,才小小的拿掉对方的一个喽啰,还不如不要声张,只默默的静观其变。”

    白希云的话仿佛给了梅若莘什么启发,后者眯着眼沉思。

    齐好则赞许的微笑。只觉齐妙能觅得如此佳婿,她也就放心了。

    至于安陆侯夫人的处置,听了白希云与梅若莘的对话,她也全都明白了。只道:“如何处置凶手倒是次要,不追究也可以。我只担心妙儿的身子,她毕竟有了身孕,此番中毒,对她是否会有影响,对胎儿的影响会有多大。”

    她才刚做了母亲,最是了解孕中的辛苦,也了解生养的不易,原本得知齐妙有了身孕,她是既喜又忧,再得知齐妙中毒,这会子只恨不能以身代之,最担忧的还是她的身体。

    白希云凝眉道:“可恨我不懂医术。妙儿的情况只能从她与太医口中得知。确切情况也不知晓。李大夫和曲太医都说如今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只还需要好生调养身子。”

    齐好理解他的担忧,大夫说的在好听,也有可能是假话,对于关心之人的状况,不是自己亲自探得的真的是会怀疑。

    但他们又能如何?

    晚膳齐妙预备的依旧是药膳,并八样清爽可口的下饭小菜,药膳中加了她的灵血,又是针对每个人的状况而用药和食材,每一个精致的小砂锅中盛放的膳食色香味都不同,足见用心。

    用罢了饭,齐妙将预备好的药包递给齐好:“药方又有变动,回去后先服这服药三日,三日后在来我看。”

    “你自己也仔细一些,不要只顾着别人。如今有了身孕身子重,饮食用药都要注意一些,不要伤了自己,否则年轻轻的一旦落下什么病根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姐姐怎么啰嗦起来。”

    “姐姐还不是关心你。”齐好捏了下齐妙的脸蛋,叹息了一声,纵有万语千言,依旧只得与梅若莘上了马车。

    待到马车绝尘而去,齐好问道:“阿昭,你冷眼瞧着,姐夫这人如何?”

    白希云与齐妙相携而入,低声道:“姐夫看来原本该是个聪慧沉稳,心智过人的人。”

    “如今瞧出来了?”

    “是,今日闲聊之际发现的,且姐夫应当也懂得知恩图报。妙儿,你有顾虑?”

    齐妙道:“我的确有所顾虑,担心姐姐过的不好。我若说了,你必定会笑我自私的。”

    “说说看?”

    齐妙摇头。

    白希云叹息道:“那我替你说。有句话叫做悔教夫婿觅封侯,与姐姐那里也是同理,你担心姐夫痊愈之后,会忘记姐姐对他的好,忘记他们共患难过,怕他对你姐姐不会如从前那样好。是也不是?”

    齐妙知道白希云素来聪明,这些心思瞒不过他,便点头,呐呐道:“我这样想是不是太自私了。”

    “不。你想的很对。不过你忽略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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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气昏

    齐妙素来知道白希云聪慧过人,也担忧自己是不是错算了什么,忙焦急的拉着他的衣袖:“我忽略了什么要紧的?”

    “你忽略了人心。”白希云大手握着齐妙细致白皙的小手,温柔的道:“你这般做法并没有错,站在你的立场,这的确是为了姐姐好,只是姐姐与姐夫伉俪情深,与咱们一样是一同经历患难的,想来夫妻二人感情不差,若是你这做法被姐姐发现,即便是为了她,也难免要让她怨怪的。那你岂非例外都开罪了?”

    齐妙默然,半晌方道:“姐姐倒不至于会怨怪与于我,只是……我当初这样做,的确失去了医者的本心。”从前学医时是奔着救死扶伤的精神,但凡能力之内能够治愈的人,一定是会竭尽全力的。

    不像给梅若莘治疗之初,她还想着要留一手,仔细观察他对齐好如何后再决定是否让她痊愈。

    她这并非医者父母之心,而是将医术当成了一个制造筹码的工具。在齐妙的观念之中,这样是不道德的。

    见她低垂螓首,情绪似十分低落,白希云大手轻抚她的长发,爱惜的道:“小傻瓜,你又混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叫你仔细不要被姐姐知道了你的心思,你倒是追究到医德上去了。”

    “难道你不觉得我这样做极不好吗?”齐妙抬头望着他。

    白希云摇头,正色道:“妙儿,你须得记住,咱们现在的环境容不得你有那么多的仁慈。依我看,你已经很是温柔善良了。因为你从不未主动去害人,不是吗?”

    “可是……”

    “傻瓜。”白希云轻轻地啄吻她的唇,止住了她继续自我怀疑和贬低的话,“善良也要用在对的人身上,若姐夫真是个忘恩负义或者品性不好的人,你治好了他,他在去为难姐姐,那样岂不是在害姐姐?”

    齐妙闻言,心里总算好过了一点。先前给白永春下针是他罪有应得,她是没有心里障碍的,现在心里虽多少还有些别扭,可也总算不再纠结了。

    二人携手回了内宅,吩咐人看管好王家媳妇,别让她逃走也别让她出任何问题,就早早的歇下了。

    同一时间的齐将军府,齐婥刚哭过一场,这会子正帕子掩面抽噎,“娘当初说的白家世子爷病入膏肓,如今他却好了,不但身子健朗模样俊俏,更得了皇上的赏识封了太子少傅的官职,齐妙如今又有了身孕,她一个贱人养的贱种,竟过的这样潇洒自在,凭什么?她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婥姐儿,莫哭了好不好?娘的心都被你哭乱了。”见女儿哭的梨花带雨,想着这些年府中的生活,苗氏心里也跟着泛酸。

    “娘。女儿不是怪您。”齐婥才刚语气过激,这会子也回过味来,忙挽着苗氏的手臂轻声轻骑的撒娇:“女儿只是心里不平,那齐妙自小唯唯诺诺不学无术,只看她炒炒菜绣绣花轻松度日,活的那么悠闲,女儿却是自小苦读,又考不得状元,偏偏要读那许多的书,还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女儿活的这么累,最后却阴差阳错的败给齐妙,而且最可恨的是她得到的幸福原本是该属于我的!”

    “婥姐儿,娘知道你的不平。可是你也该放下了,那白希云的身子娘并未作伪,的确是亏损的厉害,齐妙又生的狐媚样,男人家见了难以把持得住,保不齐一年半载就掏空了身子。到时候还不是要落得孀寡的下场?那安陆侯可是盯着 儿媳妇呢!你难道想去伺候他?”

    “不想。”齐婥抽噎着渐渐止住泪,“可是齐妙占了女儿该有的幸福。”

    “傻丫头,你是娘亲生的,娘难道不为你谋划?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想到方才王妈妈来时候透露的意思,苗氏便觉心潮澎湃,有意道:“倒是齐家的三公子,是个不错的青年,将来承袭爵位之后他就是安陆侯。”

    后头的话不说齐婥也会自动脑补,谁若是嫁给他,谁就是安陆侯夫人。

    “可是,一个三公子,虽是嫡次子,有长子拦着他哪里就能承袭爵位了?”

    “你素日是聪明的,怎么这会子不开窍呢。你看白家的老太君和侯夫人,谁看得上白子衿夫妇?我冷眼看着,他们可都是巴不得白子衿去死。”

    齐婥闻言惊的瞠目结舌,心中暗想:原只以为世界上最可恶的父母也就是齐将军夫妇这样卖女求荣的了,想不到这世上还有直接要孩子性命的!

    “娘,您该不会是听了什么风声吧,难道白世子不死,他们还能下刀子捅死他?”

    “这世上想要弄死一个人的法子可不是只有那么简单暴力的几种。”

    苗氏拉过女儿的手,明亮的烛光之下,她的手白皙修长,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少女的朝气和活力,细致的仿若白玉雕琢而成的,叫徐娘半老的她看着心生羡慕和感慨:“女儿,听娘的一句。女子最好的年龄不过那么几年,转眼就过去了,若想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就要趁着年轻时搏一搏,你是否还对那白子衿存恻隐之心?”

    齐婥被问的有些意外。她的确是对白希云心动了。但是她也知道苗氏的分析是对的,白希云恐怕活不长久,不能成为她依靠一生的靠山。而且他又娶了齐妙,难道苗氏希望她弄死齐妙?

    不对。齐婥将苗氏方才的一番话联系起来,忽然明白了。

    “娘,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嫁给白三公子,然后自己清除障碍吧?”

    苗氏颔首,“我原不想这么快就告诉你,想不到你自己悟到了。的确如此,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

    齐婥的心里生出极大的不平。

    凭什么,齐妙的幸福唾手可得,她却要嫁过去做她的弟媳,还要在白子衿健在时称呼她二嫂?论年龄,她比齐妙年长,论才华,齐妙不过是个自学成才的半吊子大夫,她却是才名远播的才女,论容貌她生的秀丽端庄,瞧着就是正妻模样,可不像齐妙生的妖娆妾相,她比齐妙到底差了什么,要让人家始终踩在脚下?

    “娘,您与爹的想法太狭隘了,这京都城里勋贵清贵都多了去了,您怎么就盯准了一个白家不放了,白家有什么好的,值得将两个女儿都卖进去!”

    齐婥到底压不住火气,愤然起身,因起的太急,将绣墩也给挤的反倒在地,在宁静的夜中发出好大的一声,倒将苗氏唬了一跳。

    “你做什么!”苗氏捂着胸口,怒瞪着齐婥:“大家闺秀,言行举止都要有个样子,你这样风风火火的与外头那些野汉养的小妇有何区别!”

    “娘,您总是这样,什么话都是能说亲生女儿的吗?”齐婥腹有诗书,气急了自己骂人不觉得,可旁人的污言秽语听来便不能忍受了。

    苗氏也知自己说的过分了,但对女儿,她依旧要绷着身为长辈的架子,哪里可能退步?

    “娘怎么说你,难道你还有意见不成!”

    齐婥美眸含泪,委屈至极的哽咽道:“娘,您这样不公平,女儿是您亲生的,您不疼我,难道还要疼别人去?您难道就不能为女儿想想?这京都城里不是只有一个白家而已,你明知道那白希云一年半载死不了,难道要我嫁给白三爷就是要看齐妙的脸色吗?”

    “想谋得幸福,就要靠自己去努力。娘早些年教给你的你是不是都忘了!”苗氏口中说的强硬,心里也是无奈。

    但凡还有另外一家人选,她也不会再往里头送一个,他们倒是想攀上万家,可万家人看不上他们,齐将军一心想发展仕途,攀上万家,无奈没有门路,就只好奔着白家与万家的关系。而且齐将军官职不高,太平盛世将军无用武之地,除了白家,他还真的找不到谁家能有白家背后的万家那般的能耐。

    原本齐将军听了安陆侯的口风,早已动了将齐婥许给白希暮的心思,而且她见过白希暮本人,也觉他一表人才风姿不凡,将来必非池中之物,加之今日张氏身边的奶嬷嬷来透露了张氏的心思。

    如今,就是苗氏不要求,齐将军那里怕也会笃定了将齐婥许给白希暮的想法,

    齐婥仔细观察苗氏,见她目光坚定紧抿着唇,就知事情许已成定局。

    就如同当初父亲决定将她嫁给病入膏肓的白希云暗中指使她勾引白永春一样,都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

    她的意愿,在父母眼中都是次要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我懂了。”齐婥乖巧的垂眸。再多争吵只能降低她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而已,一旦母亲觉得心寒不再向着她,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苗氏见叹息一声,温和的道:“婥姐儿,想开一点,身为女子早晚是要嫁人的,你爹虽然鬼迷心窍,可娘绝不会害你,娘但凡决定下来给你的就是最好的。”

    “是,多谢娘。”口中虽应着,可齐婥的心在滴血。

    她很想说,当日白希云那亲事也是苗氏点了头的,那也是对她最好?

    的确,如今齐妙的确过的很好。

    齐婥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的往后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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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决心

    齐婥昏倒,着实将苗氏吓得不轻,忙焦急的唤人去请大夫,然而此时已过了宵禁时间,照规矩是不敢在外头行走的,苗氏又吩咐人去外院找齐将军。可齐将军竟不在府里,只留话给婢女,说是问起来就说与安陆侯吃酒去了。

    最需要他时他不在,直将苗氏气的放声大哭。哭着哭着,齐婥已经自行醒来了。

    “婥姐儿,你还好吧?”

    齐婥泪眼朦胧的望着哭红了眼的苗氏,心中又爱又憎,缓缓的别开脸。任泪水沿着眼角滑落至耳畔,落到枕头上,在浅绿锦缎枕面上留下个深绿痕迹。

    “娘,我没事,我听您的。”

    娇娇软软的一句话,说的苗氏心都要碎了,“好好好,这事儿先不提,你觉得那里不舒坦?不舒坦一定要与娘说!”

    “我都好,没事的。”

    齐婥看向苗氏时,已将所有情绪掩藏起来,又是平日那个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了。

    苗氏大感欣慰,点头道:“这才是娘的好女儿。你放心,将来等你成了安陆侯世子夫人,继而成了安陆侯夫人,有了封诰成了诰命夫人,你就会明白娘今日的苦心。”

    “女儿他日若真能够飞黄腾达,定忘不掉娘的一番心意。女儿会好生孝顺娘的。”

    “好孩子,好孩子。”苗氏感动的热泪盈眶,将齐婥搂在怀里,如安抚稚子一般拍着她的背。

    齐婥靠在苗氏肩头,望着素淡的沙帐,眸中狠厉之色渐渐聚集。

    这世上若连生母都只当她是换得富贵的筹码,她还有什么好指望?

    从此以后,她齐婥只为自己谋划,不为别人!

    一夜好眠,清早起身齐妙先喝了一大杯加了灵血的温水,只觉满口沁人花香,瞬间神清气爽起来,又给白希云也倒了一杯,便笑吟吟的去更衣盥洗,去小厨房预备早膳。

    白希云依着齐妙的嘱咐,到了院中散步呼吸清新的空气,只觉得他们住的第二进院落中,花圃中的花草都要比别处鲜艳茂盛,就连空气都是带有清香味儿的,心情越发的好了,活动了一下肩膀手臂,便张开双臂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子衿起来的倒是早。”骆咏从厢房出来,已经穿戴整齐,也学着白希云的模样活动筋骨。

    “是啊,习惯了这个时辰起来,加上妙儿也要预备早膳,是以来起得早。”

    “你倒是有福气,像弟妹这样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且厨艺了得,加之药膳效果极佳,你既饱口福又能身子强健,这可是多少人都羡慕的。”骆咏缓步到了院子当中。

    白希云爽朗一笑,“的确如此,不过君逸若能早些成家,这会子也不用在这里羡慕我了。”

    骆咏瞪他一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那是,得了如此娇妻,的确很骄傲。”白希云负手而立,俊秀的面庞在晨光之下显得格外清俊。

    骆咏也是许久没有细看白希云,如今一见难免怔了一下,随后感慨道:“想不到子衿恢复的这样好。长了些肉,看着也顺眼了,从前就像是骷髅架子上套了一层皮。”

    白希云闻言一愣,摸了摸依旧十分清瘦的脸颊,“有那么可怕?”

    骆咏点头,“紧绷着脸还好一些,那时候最瘆人的是笑起来时。现在就好了,君子一笑如沐春风,在也没瘆人的感觉了。”

    白希云忽然恍然:“难怪妙儿与我刚成婚时,时而紧张时而恐慌,我越是想对她温和一点,她就越是闪躲,原来问题是出在笑容上。”

    骆咏听的禁不住哈哈大笑,想象白希云与齐妙当时的场景,越发笑的不可收拾。

    “大哥,大清早的什么事儿这样开心?”管钧焱一身劲装从外头回来,脸上脖子上还挂着汗珠,见骆咏这般禁不住好奇。

    骆咏笑着摆摆手,忽然摸了摸脖颈:“奇了,我这样大笑,怎么没咳嗽也没气喘?”

    骆咏如此一说,白希云和管钧焱对视一眼,也觉新奇。

    昨儿还那般咳嗽的人,这会子竟能谈笑自如,也不咳了?

    “妙儿还未正式给你针灸呢。”

    “是,弟妹昨晚只是开了个方子先用了一次,对了,还吃了弟妹预备的药膳。难道真这样灵验?”

    灵验与否,亲身体验才知道。白希云和骆咏对视一眼,看着彼此的好转,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正带着丫鬟提着食盒缓步而来的齐妙。

    她今日穿了身杨妃色交领素面妆花褙子,下配月牙白挑线裙子,乌云长发只以一根红玉簪子挽起,一身粉嫩妩媚的像是枝头初绽的桃花,未施脂粉的精致面庞上挂着温暖的微笑,看向白希云时,翦水大眼中一层雾蒙蒙的光。

    “阿昭,大哥,三弟。是不是已经饿了?早膳预备得了,用过早膳就给大哥针灸。”

    白希云心内早已被幸福沾满,快步上前去挽住了齐妙的手:“辛苦了。”

    “下厨能辛苦到哪里去,你还与我客气。”

    骆咏与管钧焱瞧着都禁不住笑。前者道:“弟妹,我今日却觉得咳嗽好了许多,也没有气喘了。”

    “是吗?许是大哥到了此处心情放松愉悦,自然就有所缓解了。”齐妙笑着道。

    她才不会承认昨日的药膳和汤药她都加了灵血呢。

    不过骆咏和管钧焱都是白希云最重要的朋友,她是绝不会允许白希云伤心或者担忧的。

    骆咏却只当她谦虚不居功,心内对她的赞许又多一层。年轻姑娘家做到这般的可不多。

    “弟妹就不要谦虚了, 你的医术的了太医院曲太医的赞许,药膳皇上和万贵妃用的都赞不绝口,我也是有福气,才能吃得到皇上赞许的药膳,身子好起来多半也归功于此。”

    齐妙莞尔,骆咏是生意人,很是懂得如何说话能叫人觉得如沐春风,“大哥言重了,既是觉得好,那就多用一些。”

    “自是不会客气的。”

    说话间到了花厅,齐妙带着婢女将早膳的药膳摆好,就在一旁服侍白希云用饭,白希云哪里舍得让她站着看他们吃,就拉了她在身边坐下一同吃。

    食不言,用罢了饭漱过口,白希云才道:“大哥,我有件事与你商议。”

    白希云平日里不习惯叫骆咏大哥,都是直呼其表字君逸的,称呼他大哥时大多数都是有要紧的事。

    骆咏便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安陆侯夫人娘家在外头经营的产业中,最大的应该就是印刷铺子。”

    听闻他竟然提起张氏娘家的产业,骆咏立即明白过来:“你想报复张氏,打击她娘家的买卖?”

    “不,我不只是要打击她们家的买卖,我要让他们家里没有买卖可以做,不只是张家,还有白家。”

    什么?

    管钧焱愕然:“二哥,白家可是你自己家,你准备打击自己家?”

    白希云是凝眉冷笑,手指有节律的敲着桌面,片刻道:“前一段日子我身子比现在虚弱,除了做自己的事我也没工夫去搭理他们,谁承想他们自我感觉良好的很,手都伸长到庄子里来了。妙儿虽然怕打老鼠伤了玉屏,不肯将那件事声张开来,我又如何能够容忍胆敢对妙儿动手的人?”

    向前倾身,很是认真的问:“你们说,对于贪得无厌的人,最强悍的打击是什么?”

    骆咏喃喃道:“倾家荡产。”

    “正是我要的。大哥,这件事你暂且放在心上,回头咱们兄弟从长计议。”

    管钧焱听的都觉得热血澎湃:“大哥二哥若做什么就尽管与我说,我尽力帮忙。”

    “如此等于如虎添翼,甚好。”白希云感激的拍了下管钧焱的手臂。

    男人议论事时,虽然没有特意避开,齐妙依着原主的记忆也知道自己不该留在此处听他们说话,可又忍不住好奇,就只默默的听着。心里对白希云的行事作风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原来他不是个可以由着人欺负的软柿子,他的身子日见好转之后,竟然会是这般迷人的性子。

    他待人有宽和的一面,比如对待王嫂子。可也有狠辣的一面,譬如刚才他们的议论。

    齐妙微笑,觉得自己不该胡乱插手,就该给她的男人一个为她报仇的机会,否则白希云将此事憋闷在心里对身子也无益处。

    齐妙便去请了李大夫和曲太医来,先为自己诊脉。

    确定毒已经全解开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齐妙听的也是松口气。

    三人商议了一下调养的办法,齐妙就开始为骆咏针灸。

    因为男女有别,齐妙便请白希云和李大夫都在一旁帮忙,骆咏穿着雪白的薄中衣,按着齐妙指示的姿势卧着,齐妙便沉稳的落针与其上,每次都是得气之后在扎另一针,稳扎稳打绝不冒进。

    这厢安静针灸时,安陆侯府中早已经乱做一团。

    白希暮跪在院子当中,倔强的不肯服软,而白永春则是抡圆了巴掌抽在他带有淡淡疤痕的左脸上,“你这不孝子!我是白养了你一场!你胆敢觊觎你老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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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乱斗

    白希暮听心下怒火燃烧,禁不住仰头低声反驳道:“父亲这样说未免太不妥了,那是你的儿媳我的嫂子,如今还有了身孕的女子,哪里是你的女人!”

    啪——!

    又一巴掌,打的白希暮脸偏在一边,嘴角开裂渗出血来:“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亏得爹这些年对你疼爱有加,什么好的都给了你,你如今大了,翅膀也长硬了,是不是觉的用不上你爹的庇护了,也跟你那病鬼二哥学起来!”

    白希暮凝眉:“我与二哥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爹这样发火!的确,我心悦她,可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没有做过丝毫僭越之举,我只想远远地看着她,默默地画她,多想,多画,希望梦里能够有她就已经满足了。”

    白希暮面上那苦涩又温柔的笑容,让白永春看的越发火大。这些日子没有得到齐妙,眼看着她从黄花大闺女变作人妇,至今都怀了身子他都还没吃到嘴里,这怨恨在此时被白希暮情窦初开的缠绵心思刺无限放大。

    “满足?你到是容易满足。难道你梦中就不希望与她缠绵一番?你虽手中没得到,心里已经是在觊觎你老子的心上人!”

    “爹的心上人不该是娘吗!就算我心悦嫂子有错,不该画他的画像,这会子该与我暴跳如雷的也该是大哥吧?爹在这里这样一口一个你的女人,难道就不算是逾越了规矩礼教!?这我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爹为何要对我百般刁难不依不饶!”

    “你还敢嘴硬!来人!来人!”白希云气的满地乱转,叉腰大吼。

    侯爷教训儿子,偏院里的下人哪里敢跟前伺候,早都躲的远远地去了。守在月亮门前外白希暮的丫鬟小厮恨不得自己是聋子听不见那爷俩的对话,听见安陆侯唤人,下人们面面相觑,好半晌才有鼓起勇气的到门前来行礼:“侯,侯爷……”

    “去,取竹棍来,我要打死这个不孝子!”

    “侯爷,这是不得啊!”白希暮身边贴身服侍的小厮小虎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道:“侯爷息怒,少爷年轻不懂事,有什么您好生教导他,那竹棍可使不得啊!”

    “小虎,住口!”白希暮呵止了下人的话:“让他打,打死我,他还有的是女人给她养儿子!生个更好更听话的,不与他抢女人!”

    “你这混账,孽子!我今日就如你所愿,一发打死你也免得你整日里来气我,你大哥是个软蛋脓包,你二哥是个歪心思的病鬼,你如今又这般忤逆,恨不得你们三个都死了才干净!”白永春回头怒道,还不快去,否则你们这起子狗奴才的皮老子一并都剥了!”

    “是!”小虎被吓的连滚带爬的下去了,便有人去寻了竹棍。

    小虎则站在门前焦急的跺脚,想了半晌,一咬牙,就往内宅的方向去。才跑了两步就听见院墙里传来竹棍落在人身上的声音,还有白希暮的一声痛呼。

    小虎忙加紧了步伐,非一般往内宅冲去,到了二门还有婆子阻拦,小虎一厉眼:“三少爷就要被打死了,你还阻拦,老太君怪罪下来你吃罪的起吗!”

    婆子被小虎给吓唬懵了,“怎么了,三少爷好端端的,怎么与人斗起狠来?!”

    “侯爷要打死三少爷呢,还不让开!”

    婆子目瞪口呆的闪开。小虎一溜烟的直奔老太君的锦绣园去,闯进院子大叫道:“老太君救命!老太君救命!”

    老太君这会子正与张氏、白希澜与白希汐打叶子牌,听闻院子里杀猪一般的叫声,吓的牌险些撒手,“怎么回事?”

    “谁在外头吵吵嚷嚷的?冲撞了老太君,不要命了!”张氏愤然起身,当家主母的范儿尽显。

    小虎三两步奔到廊下,双喜跪地不断叩头:“求夫人救命,侯爷对三少爷用了杖刑,夫人快去救救少爷,否则人要被打死了!”

    张氏一听就愣住了。

    她有三子,长子是庶出,虽然早就将姨娘弄死了,但心里一直存着恨。嫡长子又不是亲生,她好端端的儿子被万贵妃换了去,将个胎里就带毒的名猫丢了过来,她憋着气还将人养了这么大,剩下唯一的亲生子就只有白希暮。至于白希汐和白希澜,两个丫头片子不提也罢。

    她将来的依靠,可都在白希暮的身上,无论是于理智上还是感情上,她都无法看着白希暮出事。

    张氏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提着裙摆就冲下台阶,直往外院白希暮的书房奔去。

    而在里间老太君这会子也在两个孙女的搀扶下走到门前,方才小虎的话已经听的清清楚楚。

    老太君不似张氏那般沉不住气,反正张氏爱子心切,已经先干着去外院了,她便也不着急,而是道:“到底发生何事?侯爷为何要打你家公子?”

    小虎惶急的道:“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就是侯爷去与三少爷聊天,原本还好好的,谁知道鉴赏了几幅画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侯爷就叫三少爷去院子里罚跪,跪着跪着就开始打耳光,然后……”

    老太君一摆手阻止了小虎的话,小虎便识相的闭口不言,出了满背脊的冷汗。

    他哪里能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恐怕在墙外伺候的人都知道为了什么,只是这回话也有技巧,不能乱说触碰了主子的自尊和底线,要不忠心耿耿来报信儿反而丢了自己的命,岂不是亏大发了。

    老太君则已经明白了。

    白永春原先未必不知道白希暮对齐妙存了好感。而近日却是因为那个狐媚子,让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矛盾爆发了!

    “妖孽,真真是妖孽!"

    白希汐与白希澜对视了一眼,前者飞快的垂眸不语。后者则关切的道:“祖母,您莫要焦急,母亲已经赶着去了,想来无碍的。父子之间哪里有真的仇?无非就是在气头上,打两板子便罢了,保不齐事后还要心疼的。”

    白希澜不知内情,顺理成章的宽慰老太君。

    一旁的白希汐则是垂首暗自撇嘴。这会子动板子的安陆侯哪里还是父亲,分明是将儿子当成情敌了。

    老太君沉吟片刻,缓缓的道:“澜姐儿说的有道理,只是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小姑娘家,就不要参与此事了,先回去吧。”

    “祖母要亲自去外院吗?孙女陪着您?”

    “不必了,你们去吧。”老太君面上已带冰霜,显然已经失去耐性。

    白希澜虽不知内情,却会察言观色,当即不敢再多嘴,恭敬的行礼与白希汐一同退下了。

    老太君吩咐姚妈妈等人预备了轿子,以最快的速度往外院赶去。还没到院门前,远远地就瞧见有十来个粗使的丫鬟婆子小子们在墙外头听壁脚。

    而院子当中正传来张氏的哭喊声:“……你这没羞耻的下流种子,你自己觊觎那小骚蹄子,竟还把恶习带给我儿,你上梁不正,还指望下梁不歪?自己不撒泡尿照一照,乌鸦落在肥猪上你只看别人黑了,难道你就是个好的,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儿子!”

    “混账,刁妇,你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你打,你打啊!今你就一发打死我们母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的能耐!有本事你外头去逞强,尽会在家里窝里横,你要但凡是个好样的,当年也不会……”

    “住口,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娘们!”

    “啊,杀人啦!”

    ……

    老太君在竹轿上听的头疼的直皱眉。要张氏来救人,她反倒和安陆侯打起来了,她是个不压事儿的性子,才刚吵嚷之间差一点就将当年的事又翻出来说一遍,且这些人都是傻瓜吗?里头吵架,外头为何不清场?

    老太君一摆手。

    姚妈妈立即会意,带着春兰、秋菊两个大丫鬟到前头去:“散了散了,都散开,在这里做什么呢?难道自己的事儿都做完了?”

    姚妈妈在府中是极为体面的,加之后头还有老太君,下人们都吓得不轻,纷纷做鸟兽散了。

    清了场,老太君依旧是不放心:“你去传我的话,若是有谁胆敢私下里嚼主子的闲话,让他们且等着看!”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定不允许有流言蜚语传开来,老太君尽管放心。”

    姚妈妈就将春兰等几个婢女都带了去,说是吩听了老太君吩咐去做事,实则也是不想听主子的秘事。

    春兰、秋菊和夏桃几个到了转角处长吁了一口气,都客气的给姚妈妈行礼道谢,姚妈妈则是摇头,也训教他们不要多事多言。 要管得住自己的嘴。

    这边老太君独自走到月亮门前,便看到院内的混乱景象,白永春双手持着竹棍追着张氏,张氏呼天抢地的在前头逃窜,口中还不忘大骂白永春的无耻,白希暮早已被打的臀部染血, 虚弱的趴在台阶上一动不能动。

    儿子在地上**,做父母的却依旧在大闹。

    老太君原就觉得白永春不省心,做出来那么多的奇葩事,也怪不得张氏心里不平,如今越加的觉得这人根本就是个祸害。

    “还不都给我住手!”

    “我打死你这个妖妇!”

    “娘,快救救我!”张氏眼瞧着老太君来了,急急忙忙往老太君跟前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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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死

    白永春早已气的红了眼,抡圆了竹棍就要打。

    张氏泥鳅一般溜到老太君身后,“娘,娘,快救我!”

    竹棍落下,已收势不及,老太君吓的紧闭双眼惊声尖叫。白永春也被吓得不轻,手上用力一转,一棍打偏,落在一旁盆栽陶瓷的花盆上,发出一声巨响。花盆落地摔得粉碎,竹棍也被打的开裂,白永春的虎口更是被震的生疼。

    “你造反吗!还要将你娘也打死不成!”

    “儿子不敢。”白永春低垂着头,但也忍不住争辩:“不是儿子如何,着实是这个母夜叉太过分了。”

    老太君到了,张氏有了人撑腰,也不用想着方才那般逃命了,对白永春更加不怕,从老太君敦实的身子后探出头来:“我若是母夜叉,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混账,你这是骂谁!”

    老太君被儿子和儿媳气的快吐血,愤然拂袖快步走向白希暮。

    “子墨,你没事吧?”

    白希暮疼喘息,摇头虚弱的道:“老太君。我,我还好。”

    “我这就让他们请大夫,别怕,别怕啊,你父亲虽一时气头上打了你,可到底你们是亲父子,他也舍不得对你下狠手的,一定没事的。”

    白希暮苦笑,狼狈的用脸贴着地砖,好像这样他就能好过一些:“是,孙子不敢有怨怪。”他亲身经历了巴掌和竹棍,哪里能不知道白永春用了几分力?他根本就不是父亲教导孩子,而是男人在对付情敌。

    白希暮总算想明白了,若是为了美人,莫说是一个儿子,就似乎他和白希云绑在一块儿,只要挡着白永春的路,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们下杀手。

    这就是所谓父亲。

    苦笑变作自嘲,随即是对白永春的嘲讽。

    老太君这会子已经去外头叫了姚妈妈来:“快吩咐人抬着藤屉春凳,将少爷太进屋里去,去请太医,不,不能请太医……”老太君犹豫了,若请了太医,白永春杖责儿子的事可就要曝光,万一牵扯出白永春打人的缘由呢?

    前一阵,白永春已经被御史弹劾过了。到现在心还悬在半空,不知道皇上要如何发落呢。

    若是再宣扬开这件事,给了御史弹劾的借口和理由,若真的惹怒了皇帝将安陆侯罢官免职呢?

    “请大夫吧,请京都城最好的外伤大夫来。”

    姚妈妈称是,就吩咐婢女去办事。心里却在暗暗的可怜白希暮。

    不过簪缨贵门家的子孙们都是一样的,谁的性命,也比不上家族的荣耀来的要紧。

    大夫不多时来了,在屋内给白希暮诊治之时,老太君将张氏与白永春都叫到了锦绣园。

    “你们都给我跪下!”

    二人跪了。

    张氏自知刚才失言,连带着将老太君也给骂了,老太君必定会十分不爽,加之这会子冷静下来,她也知道当着母亲的面骂人家的孩子,谁都不会喜欢,她其实也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起头上控制不住自己。

    “母亲,媳妇知错了,媳妇一时口无遮拦,并非有意存心要侮辱母亲的,求您恕罪。”一个头磕在地上,张氏表现的十分乖顺。

    而老太君最喜欢的就是听她话的人,儿媳听话,行事就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只是,再听话的儿媳,若是聪明犹豫制止力不足,也会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老太君这一次没有立即原谅张氏,只是盘膝闭目而坐。

    白永春抿着唇,紧张的道:“娘,您息怒。”

    “我倒是想息怒。可惜我养了你们这样的不孝子。”老太君倏然睁开眼,精芒毕露的眼中怒火燃烧,“侯爷,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这些年来你在外头寻花问柳勾三扯四,只要不是将事情做的太过分太难看,我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去作。我唯一后悔,就是后悔在齐氏这件事上!”

    唯一后悔?感情这些年来,白永春做的那些事在老太君的眼里还都不算是错事?

    张氏气的脸色发白。觉得心绞痛了。

    老太君续道:“当初你说喜欢齐家的二姑娘,因齐将军主动与你交好,将来可以与之朝夕相处,我想那齐婥是个端庄贤惠的,也不至于乱家,就入了你的愿。谁料想齐家临时换人,竟然送来个狐媚子!你当时同意,为娘的无话可说。你也再三保证不会吵嚷开来,我也信了你。可如今呢,你是怎么做的?”

    “娘,不是儿子不守信用,着实是白希暮,那混小子竟然胆敢觊觎齐氏!”

    “混账,你争风吃醋的戏码还要演到儿子身上来了?我看你根本就是廉耻心都没了,被那狐媚子迷的三魂七魄都快飞散升天了!”

    “儿子知道错了。”白永春低垂着头。生怕惹怒了老太君一则让她身子不痛快,二则也失去了一个帮助。

    “娘,您说过要帮儿子如愿的,您可要信守承诺,不然儿子可不依。”白永春膝行两步到了老太君跟前,双手抱着老太君的小腿,脸在他膝盖上蹭:“娘就念在儿子身子好容易好转起来,动了一场气,将自己也气的头晕目眩的,就原谅了儿子吧。”

    老太君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小就当个金疙瘩捂着,这会子眼瞧着这么大的儿子了还与自己亲密,老太君的气就消了一半。

    可训斥的话依旧要说到位:“你方才管教儿子,为和不让下人都走开?上一次御史弹劾你的事你忘了?皇上虽然没有嗔饬于你,你也不可掉以轻心,这会子若是张扬开知道了你了个小娼妇将亲生儿子往死里大打,那岂不是作实了外头那些谣言?”

    这么一说,白永春和张氏都悚然动容。

    他们刚才都忘了这重要的一点,白永春虽然只在工部挂了个四品官职,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他做官是自己的面子,也是张氏的面子,若非白永春官居四品,她就不可能是四品恭人,那岂不是比齐妙的封诰又要低许多吗!?

    张氏反应过来,唬的小脸煞白的磕头行礼:“娘,媳妇知道错了。往后定然稳重行事,不会再这样鲁莽了。”

    见二人都这般乖顺,老太君再想动气也没法子了,只好让他们起身:“家丑不外扬,以后行事一定要仔细。现在你们都给我去看看子墨。要是子墨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们将来的爵位由谁继承,难道还要给庶长子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白永春这下子也有些急了,忙往外院去了。

    人刚走,外头姚妈妈就面色苍白的慌乱奔了进来,“老太君,不,不,不好了!”

    “好好的慌什么!”老太君极少见姚妈妈有这般不稳重的时候,心跟着提起:“怎么回事?”

    “刚才有个丫头去后花园,路过井边小坐了片刻,一回头,就发现,发现井里……”

    “井里怎么了,好生回话!”

    “井里有个死人,捞上来一瞧,却是安陆侯夫人的乳母王妈妈!奴婢才刚去确认过了,的确是王妈妈。”

    老太君闻言倏然瞪向张氏。

    张氏满脸通红转为煞白,一愣,便掩口呜咽了起来:“乳母,我的乳母啊!”

    她哭的很是伤心,眼泪扑簌簌往下落,那模样根本不是作假的,老太君心中的疑惑却不会因为张氏这一时半刻的表现而消除。

    她太了解张氏了,有了田庄门前的那一出,再加上昨日她的吩咐,张氏必然会下这个狠心。

    虽然命令是她下的,可是一想到死去的那个活生生的人是张氏最信任的人,是张氏的乳母,这么亲密的人张氏尚且能说杀就杀了,老太君难免还是觉得有些唏嘘心寒。

    张氏这厢已经飞奔出去后院了。

    不多时,老太君就听说张氏在王妈妈的遗物中发现一封遗书,上头揭露了自己给齐氏下药的罪行,称自己愧对主子,不该如此将主子限于不仁不义之中,这才羞愧自尽。张氏拿了遗书,就赶忙吩咐人去衙门里头销户,也顺带澄清这件事。

    老太君听了回话,点了点头道:“也好,也算她还有些能耐,虽然不够聪明,好歹没太妇人之仁。”

    姚妈妈笑着道:“您一手**,废了这么多的心思,夫人如何也会好生的给您争气啊。”

    老太君揉着眉心欣慰的点头。

    谁知还没等高兴多久,张氏回来却哭哭啼啼的带来个惊天大消息。

    “根本就没人去衙门里告我!齐氏似乎诓骗我的!”

    “你说什么!”

    “我眼看着齐氏命人去的啊,原来她早有预谋,让她的丫鬟演了一出戏,可怜我的王妈妈,就这样白白的枉送了性命!”

    张氏想起平日王妈妈对她的好,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老太君这会子恨的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齐,妙!好个齐妙!她竟敢这样做!”

    不但勾引她的儿子孙子,引得白永春和白希暮父子失和,又一次玩弄了他们,她绝不会放过她!

    张氏哭着哭着,却犯了前些日的那毛病,情绪越发的控制不住,抓了老太君屋里的东西就开始乱砸,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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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箭双雕

    姚妈妈忙护着老太君,生怕她被张氏伤着。老太君略一思索,却给姚妈妈使了个眼色。姚妈妈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张氏丢来的茶碗就直接打在了老太君的额头。那一下着实不轻,温热的茶汤撒了老太君满脸不说,额角上立即青紫了。

    张氏吓呆了。保持着方才发飙时的动作:“母,母亲……”

    老太君则是被砸的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快,快去请昭哥儿媳妇回来,听说她医术高明,定能够医我的伤。”

    张氏愣了一下,心下的恐慌就化作了怀疑,老太君莫不是故意自己迎上来,要使苦肉计的吧?能有理由让齐妙回来方便他们拿捏固然是好,可是打伤了婆母,这可不是什么小罪过。白永春素来愚孝的厉害,若是知道是她将老太君给伤着了,怕是会当即扒掉她一层皮!更何况还有舆论的压力呢!?

    张氏脾气也发不出了,心里苦叫连连,暗骂老太君这个老妖精,要弄齐妙回来有一万种方法为何偏要陷害她?张氏跺脚出去了。要趁着宵禁之前,要快!

    老太君这厢接过姚妈妈递来的凉帕子捂着额头,蹙眉道:“侯爷这会子在哪儿呢?还在外院看着时哥儿呢吗?”时哥儿是白希暮的小名。

    姚妈妈道:“许是已经回来了吧?”

    “叫他来,还有老大一家子,澜姐儿和汐姐儿。就说我这儿伤着了,头疼的不行。让他们都来侍疾。”

    姚妈妈惊愕不已。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要将张氏给卖出去了?

    可是转念一想,老太君要的应该就是这种效果。既利用此时将齐妙弄回来,又能利用此时打压张牙舞爪的张氏。看来今日张氏在外院对老太君有所冲撞,老太君还是记仇的。

    姚妈妈听了吩咐,便快步出去吩咐了婢女报信儿。不多时众人就到了。

    张氏吩咐人赶车,带了人一路快马加鞭的往田庄赶去。出了城天色就已暗淡,想来当晚城门落了钥,她必然要在外头住一夜,心里不免又骂起了老太君,这会子吩咐人出来找人,难道城里没有其他的大夫了吗?

    难道说,急慌慌的将她支开,是为了在府里好生编排她的过错?

    张氏一拍大腿,觉得自个儿是中了老太婆的奸计了!

    可是出来都出来了,她能有什么法子?

    张氏只得催着车夫加快速度赶往田庄。

    齐妙与白希云这厢方极为节制的**了一番。齐妙枕着白希云的肩膀,长发散在他手臂,白希云的大手则留连在她光滑的背脊。

    “妙儿,你觉得还好吗?”他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不够克制,原本齐妙才刚怀上身子,中的毒又是刚解,身子还是虚弱的时候,他却这般索求无度,着实是恼火。

    然而这般尤物就在眼前,且还是香喷喷的,一颦一笑都那般勾人,他的身子这一个月来虽不能说是龙精虎猛,却也日益健壮,二十出头正是活力旺盛的年纪,身体允许的情况下还能坐怀不乱,他就算不得男人了。

    不过事后后悔罢了。

    齐妙却是极喜欢二人这般亲密,在他肩窝上蹭了蹭脸颊,道:“我很好,阿昭,你身子渐好,我很是欢喜。”

    白希云心中暖流流淌,可还是不可抑制的脸上发热,捏了她的香肩一把:“你就会打趣我。”

    “这怎么能是打趣?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开心。”齐妙声音软糯,娇娇柔柔的直像是沾了蜜糖的羽毛扫在白希云心上,“阿昭,我困了。”

    “睡吧,我搂着你睡。”

    “嗯,明儿一早还要早起呢。”光滑藕臂环上白希云的腰,齐妙呼吸渐渐均匀。

    白希云却是因她柔滑的肌肤和柔软的身躯弄的一时半刻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便望着帐子外氤氲的灯光向着该如何向白家和张家的产业下手,能够一击制敌又不会暴露自己。毕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是划不来的。

    正当这时,却听见廊下有轻微的女声,隐约好像是在叫:“冰莲姐姐。”

    今日上夜的是冰莲,歇在外间罗汉床上。

    窸窣衣裳声音响起,随即便是下地趿鞋声,门被轻手轻脚推开又合上,外头的对话声音很小,白希云也没网心里去,并未细去听,谋算片刻觉得疲倦了就睡了,隐约之间似乎知道冰莲出去并未回来。

    田庄前院,冰莲与爱莲、问莲和玉莲四个穿戴整齐迎了出来。

    “这么晚了,原来是安陆侯夫人大驾光临。世子爷和我们夫人身子都不爽利,这会子都睡下了,安陆侯夫人请进来吧,奴婢已经叫人预备出客房给您下榻,您且先将就一夜,有什么事儿明儿个一早再说不迟。”

    说话的是玉莲, 四婢女中数她口齿伶俐人又机灵。

    夜色下张氏怒容显得极为狰狞, 看着玉莲就想起当时齐妙就是吩咐了这个婢女去报告官府下毒之事的,想不到她却没有真的报官,害得她不得处置了她的乳母。如今身边最信得过的人都没了。

    虽然命令是齐妙下的,但真正追究责任,玉莲也脱不了干系!

    “你这下作的贱人,我如何做,还要轮到你个下人指教?也不撒泡尿自个儿照一照,这会子来我跟前充管事?当年我治理侯府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吃屎呢!”张氏点指着玉莲,指头就差戳在玉莲鼻尖儿。

    玉莲听着如此下作肮脏的骂人话,气的不轻,却也不能反抗主子的母亲,只是暗自鄙视是张氏还是个侯夫人呢,形式做派言谈举止连他们世子夫人一个指甲都比不上,一派市井泼妇的作风。

    “您消消气儿,奴婢哪里敢干涉您的决定呢,您若是不愿意住在庄子里,就请自便也行,只是今儿晚上要想求见我们世子爷和夫人是万万不可能了,您也知道世子爷身子弱,夫人又有了身孕,还中了毒,着实不适宜这会子打搅他们。”玉莲屈膝行礼,一指门外,“您若是有地儿去,就请便吧。”

    “你!小娼妇,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张氏抡圆巴掌就想出出气。

    然而玉莲却有功夫在身上,她不敢动手对张氏如何,却敢躲开张氏的巴掌。

    因为他们也看透了,张氏在世子爷的眼中,根本就不算是个母亲。 连带着他们也不必对她毕恭毕敬。

    玉莲拧身躲开了。

    张氏用力过猛,险些闪着腰。

    四婢女对张氏屈膝行礼,就吩咐人送客关门。

    张氏气的目瞪口呆,想要张口大骂,但夜深人静之时,就连说话声音都显得很大,跟何况是争吵?若真的吵起来,再传出不好的口风,她岂不是更冤枉吗。

    可是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白希云还要叫她一声娘呢,她竟敢纵容下人对她这般无礼。

    “你滚开,我要见白希云,让他给我滚出来!”

    “您请吧,夜深人静的您也不要吵嚷了,没的叫人笑话。”

    “就是,还是侯爷夫人呢,怎么像泼妇似的。”

    ……

    四婢女嘲笑的话渐渐掩没在木门后。

    张氏被粗实的婆子强行推了出来,气的咬牙切齿。

    再去叩门,却没人给他开门了。

    回城里去肯定是不成,再敲门叫嚷也见不到正主,反倒让她自己难堪。

    张氏唯一的选择就是在马车上将就一夜。

    她也真的在马车上将就了。

    次日清晨,齐妙与白希云起身盥洗,玉莲就在伺候青盐和锦帕时将昨儿的事情回了, 白希云听的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你们做的很好。”

    这一句赞许,虽然是对下人的肯定,但也是足以说明白希云心里真的将张氏当做陌生人来看。

    齐妙幽幽叹息,很是为白希云心疼,其实身为人子,最痛苦的事情也就是父母离心了吧?他能如此坦然的承担这一切,努力的保护她,希望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齐妙便挽着白希云的手臂道:“我想安陆侯夫人连夜赶来,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会子我陪着你出去会会他,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吧?昨儿天色已晚了,不方便会客,今日若在晾着他,恐怕会惹人话柄,对你不利。”

    白希云笑着点头:“就依你。不过不是咱们出去,我让人请他进来,先用过早饭再说正经事不迟。”

    “也好。那我还是去给你和骆大哥预备药膳,安陆侯夫人那里吩咐厨娘预备吧。”

    “你就算想为她预备药膳,我也不允许呢。都这么累了,为何要苦着自己便宜一个害你的人?”

    白希云大掌轻轻地拍了下齐妙的臀部,“快去 ,我都饿了。”

    齐妙嗔了他一眼,嘱咐道:“你先喝点温水,将桌上那杯都喝了。”

    “知道了。小唠叨。”

    白希云目送齐妙出去。

    玉莲则是出去请张氏进来,安排在外院的厢房用饭。

    两厢都用罢了早饭,张氏就自己冲到了内宅来,正巧瞧见齐妙带着婢女在廊下熬药,当即冲上前来,“齐氏,你快随我回府去,老太君病倒了,这会子需要你的医术!”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说不过

    张氏在马车上睡了一夜,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习惯了柔软的床榻,如何能受得了坚硬的车板?加之憋了满肚子的气,觉得老太君阴她 ,白永春对不起她,齐妙和白希云这一对变着法的欺负她不算,就连亲生儿子也不争气,这一晚张氏翻来覆去睡不着,整整烙了一夜的大饼。

    虽方才粗略整理过,可她人老珠黄加上缺乏睡眠极差的气色,在容颜正盛的齐妙面前一站,活脱脱一老妪。

    张氏望着廊下穿了一身蜜合色收腰襦裙嫩的花骨朵 一样的齐妙,不自禁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想到白永春对这个小狐媚子的痴迷,张氏就有一种身不能冲上前去撕了她那张脸的冲动。

    可是她不能!

    “原来是安陆侯夫人。”齐妙将蒲扇交给一旁的玉莲,微笑着屈膝行了礼,笑道:“真是奇了,当初安陆侯夫人不是说我不懂医术,之所以会的这些是中邪了,还请了倒是在我沁园门前做法吗?怎么这会子又想起我这个中邪的人来?”

    一句话将张氏堵了回去,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想不到当日惩治她的一个法子,如今却成了她拒绝的理由。

    她在这偏远之地在马车里窝了一夜,为的就是将齐妙弄回去,为了让她回府,她都“失手”把老太君给“打”了。她承担了这么大的过错和罪名,回去还不知道那个老妖妇背后要怎么编排她,若这样大的代价她都不能将齐妙给弄回去,那可当真是亏的大了。

    可是,她真不想在齐妙跟前伏低做小……

    张氏纠结的站在原地,面上一阵青一阵红。

    齐妙建张氏那副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道:“安陆侯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站住!”张氏急匆匆跨上前。

    齐妙好笑的回过头:“安陆侯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吩咐就是让你立即跟我回去,老太君受了伤,这会子正等着你回去救命呢!”

    “受伤?好端端的她老人家怎么会受伤了呢,身边伺候的人难道都是死的不成?我若是没记错,安陆侯夫人是昨儿晚上就来了吧?那么就是说,老太君最迟也是昨晚上受的伤,若真等着我去救命,恐怕过了这一夜早就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期了吧?”

    齐妙说到此处,惊讶的掩口道:“府上该不会一夜不给老太君请大夫吧?还是说,你们这些人是故意要老太君死?!故意到我这里来拖延时间,不去请正经大夫,反而信得着我这个医术不精被妖邪之物附身的人?”

    张氏被气的眼冒金星,嘴唇翕动,半晌方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大夫自然是请了的,只不过你医术高明,这会子请你回去也是为了个万全。”

    “既然已经请了大夫 ,这会子老太君应当已经医治妥当了,更用不上我了。”齐妙微笑着对张氏颔首:“您若是疲惫了,可以在此处休息片刻再回去。”

    言下之意,已是下了逐客令。

    齐妙带着玉莲几个沿着廊下往后头去,张氏看的目瞪口呆,跺脚跟上,"齐氏,你给我站住!”

    齐妙闻言回眸,笑道:”安陆侯夫人难道不关心老太君的情况?怎么有时间一直在这里缠着我不放?”

    张氏是想在齐妙面前表现出婆母的风范和威慑力的,就如同老太君一直在对她的那样,可是她发现自己在齐妙面前一直都被压着一头,她与白希云沆瀣一气对她不孝,果真是狗肉贴不到羊身上,怎么养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只说我,那你呢?老太君的情况你难道不关心?”

    “当然关心。”

    “那你就立即与我回去!”

    “我虽然关心,但是阿昭身子不好,在这里养病好容易有了一点起色,为了夫君喜身子着想,我也不能轻易离开他身旁的。而且老太君身在侯府,有侯爷和您这样的孝子贤媳伺候着,京都又不缺大夫,我回去与否关系真的不大,想知道老太君情况了,我可以命人去询问啊。而且最要紧的,我中了毒,怕回去过了病气给你们。”

    齐妙的话说到最后越加的慢条斯理了,将每一个字都咬的十分清晰,张氏一听到“毒”这个字,就想起了枉送性命的王妈妈,就是因为齐妙这个小娼妇故意设圈套,她才不得不逼死了自己的乳母。到头来反而却是一场误会!

    张氏气的呼吸急促道:“你这般不孝, 不关心老太君,还言语上处处冲撞婆母,我看你是不想做白家的媳妇了!”

    张氏搬出了杀手锏,言语中竟然有休弃齐妙的意思。

    齐妙闻言却不以为意,轻笑道:“安陆侯夫人说的太严重了,关心老太君不是要嘴上说,而是要心里做到的,况且您又怎么说我不愿意做白家媳妇?还是您自个儿不想做了,才强加在我的头上来?”

    张氏被气的倒仰,“齐妙,摆在你面前就两条路,要么你跟我回去给老太君诊治,要么你留下,等着我开祠堂禀明祖宗列休书送来给你!”

    “好奇怪,您故意下毒毒我,我这里已经抓了个人赃并获,念在亲戚关系上我才没有去衙门里告发你,这般抬手放过你反倒还招了你到此处来叫嚣?看来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山叫人骑,你这样跋扈不讲道理,安陆侯知道吗?”

    “放屁!我哪里下毒毒过你!”

    “哦?不是您做的,那就是有旁人做了?是谁?”齐妙看看张氏左右,很敏锐的发现张氏身边形影不离的心腹王妈妈竟然不在,只要略一联想,就已能猜出个大概来,心里不免有些唏嘘,“借问一句,您身边的王妈妈怎么今儿个不得闲吗?为何没陪着您来?”

    这一句,等于在张氏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

    张氏面色煞白,看着齐妙的眼神像是在看恶魔,呆呆道:“你是不是知道了!是不是故意的!”

    齐妙见她如此, 就已经断定了自己猜测无误,唏嘘道:“王妈妈对您素来忠心耿耿,想来您做的许多事情都是王妈妈帮您想法子的吧?王妈妈不来,难不成是自个儿去官府投案自首了?”

    “齐妙!”张氏愤怒的大吼,禁不住怒声斥道:“若不是你,王妈妈就不会死,你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胡乱说这些话,难道就不怕王妈妈边做厉鬼来抓你!”

    “您真是说笑了,我又没有害她,相反,还是她给我下毒要害我,我虽说气头上说要将害我的人都告诉官府,由青天大老爷来处置,可转念一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保不齐一状告了去,真凶逍遥法外,不相干的人会赔了性命,是以我当场就反悔了没去报官,想不到啊,这一念之差,竟然让王妈妈枉死了。”

    齐妙是真的为了王妈妈而惋惜,在古代身为女子着实不易,好容易奶了大家千金一场,做了媵嫁一同到了傅家,撇家舍业的不说, 到了最后竟然被主子利用殆尽混了个不得善终。

    她的观念中,人生而不分贵贱,好好的一条性命就那么陨落了,即便对方曾经害她,她还是难免难过。

    张氏咬牙切齿。她后悔至于,心内对王妈妈更多的是愧疚,一想到就因为齐妙的一句话,她就失去了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心腹,当即连要请齐妙回府去给老太君医治的事儿也忘了,指着齐妙就骂道:“齐氏,你根本就是个乱家的祸根,当好粗你没过门时我们一家子都妥投当当,你来了不但勾引公爹,还害死只那么多的人,你难道午夜梦回时就没有愧疚!”

    “有愧疚的人应该是你,不是妙儿。”白希云从屋内出来,直到了齐妙身边,看张氏的眼神就仿若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而看向齐妙时,温柔便注入她眼中,声音温和的道:“怎么不唤我出来?你现在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呢,万一再磕碰到或者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齐妙腼腆一笑:“我没事的。”

    “白子衿!你祖母受了伤,继续你媳妇回去诊治,她反倒牵三扯四的就是不回去,这样不孝,且忤逆于我,我必定要开祠堂禀告祖宗休了这个泼妇!”

    “妙儿可担不起这样高的赞誉,比如泼妇这一次,您可是当仁不让。”

    “你!”

    “ 我自己的媳妇,自己说了算,没有人有权力要求她做任何事,我们都已经到庄子里来住了,您到底还想如何啊?”

    “让齐氏跟我回去。”

    “不可能,她毒都没解呢,我们还要研究到底要不要去青天大老爷那诉苦,还是说我下次入宫时候与皇上好生说一说,这么严重的问题都没琢磨明白,难道我会送妙儿回龙潭虎穴?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递张安陆侯的帖子请一位就是了。”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做不孝子了。”张氏冷笑。

    “我知道您想什么呢,您是不是想先下手为强,去高我们不孝忤逆?”白希云微笑,笑意却并不大眼底,眼神冷冰冰的:“正好,妙儿也需要一个人给她个公道。咱们这就一起去,如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转变

    白希云虽与齐妙商议过,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家丑外扬,无论是婆母毒杀儿媳不成反将陪房折了进去,还是儿媳不孝婆母闹到公堂对簿,哪一种说法吵嚷开来都不好听。负面舆论,对于他仕途的影响也是不小的,有人能抓了白永春的错处去弹劾,也会有人针对他。

    可是,白希云也不怕事。尤其是涉及到齐妙。

    张氏与白希云目光对视,只一瞬间就不自禁的别开眼,因为他的眼神着实太过尖锐,让人自心底里生出恐惧,可身为一家主母,她岂能在晚辈面前表现出弱势?

    “你若说去,咱们就去,我豁出这条劳命来风陪你折腾到底了!”

    白希云淡淡道:“别担忧,王妈妈不是已经代替你领了罪过吗。”

    “你!”

    张氏唇角翕动,点指着白希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您若是乏累,就请歇着吧。”齐妙挽着白希云的手臂笑道:“我们该到了用药的时辰,就不耽搁您了。”行了礼,便与白希云往内室去。

    张氏岂能罢休,急忙追上拦在齐妙与白希云面前:“齐氏,你果真不在乎太君的身子?!”

    “您到底要做什么?”齐妙被张氏缠的不耐烦,转回身凝眸望着她道:“府里大夫也有,我回去也帮不上忙,除了要照顾阿昭,我自己也要养身子解毒,着实顾不上。话已说的如此明白,您应当懂了吧?”

    张氏咬着唇,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可是顶着那样大罪名出来的,若是不能将齐妙带回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氏在心做了无数的建设,才将怒火都压制下去,上前来拉住齐妙的手,道:“你若是不回去,难免会被冠上不孝的名声,这对昭哥儿的仕途和名声都不好。还望你三思。我虽然因为侯爷的事对你有成见。可是咱们不管怎么吵闹,到底都是一家子。你和昭哥儿还能一直都住在田庄里吗?咱们早晚都要一个屋檐下过活。若是相看两厌,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混过去罢了。你说呢?”

    齐妙莞尔一笑:“您真是能屈能伸,您吩咐了人给我下毒,难道都忘了?这会儿竟然能够好生的面对我,无所谓的说着话,我都不知是该佩服您脸皮太厚,还是怜惜王妈妈遇上个铁石心肠的主子了。”

    “总是说这些没用的又能如何呢?这里就与你交个实底,毒不是我下的,下毒的人也已经自取灭亡,你对我印象不好我知道,隔着侯爷的事我们也不肯能相处的多亲近,可是伤天害理的事我是不做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无所谓,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张氏发现强压下火气后,说起话来对齐妙的攻击更大了些,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她想着提起安陆侯与齐妙的事,是个男人心里都该有疙瘩,白希云如此疼爱齐妙,若是对她的贞洁产生怀疑,往后还能否会护着齐妙呢?

    而她忽略了白希云与齐妙的感情,也根本算不到白希云是重生而来的人。她就是磨破了嘴皮子,白希云对齐妙的爱惜与愧疚都不会减少,对她的杀身杀子害妻之仇也不会减少。

    白希云揽过齐妙的腰,直接吩咐不远处的玉莲等人:“送客。”

    竟是再不与张氏废话了。

    张氏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白希云竟会将事做的这么绝。她自己知道白希云不是亲生,所以对待他不亲近,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张氏认为白希云的眼中她是生身母亲,身为儿子如何也要对妈亲一点啊。

    怎么这人竟胆敢如此明目张胆!他就不怕议论吗!

    张氏还要说话,玉莲和爱莲已经到了跟前,一人一边扶着她的手臂就往外头带去,“夫人,请吧,也别叫我们为难。”

    张氏想反抗,但扛不住两个有功夫在身上的年轻姑娘的力道,想要叫嚷,偏白希云已经带着齐妙回去了。根本就没有给她评评理的机会。她好歹也是侯夫人,就算能够当面与齐妙掰扯起来,也总不好人都不在跟前了还要乱叫嚷。

    宅院本就不大,张氏很快就被送到门前,两婢女只是草草行过礼就回去了。

    张氏被气的肋扇疼。

    她十分惆怅。

    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能将齐妙带回去,她都不知回去后要如何与老太君交代。更不知回府去老太君会给她安排什么样的局。

    张氏一手撑着车辕,许久才似下定决心一般, 愤愤的吩咐道:“回府。”

    车夫和随行仆婢应是,心下着实也都松了口气,再纠缠下去,怕这里又要闹出什么麻烦来。连张氏身边的王妈妈都死了,真有事儿他们难道能逃得过?

    他们虽不知细节,可也知道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跳井自尽。其中必然有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细节。

    马车一路飞奔回侯府。张氏一进门就换乘了油壁车直往锦绣园去,刚到锦绣园门前,她便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两把,当即疼热泪盈眶,随即狂奔进去,才进了卧房的门就扑通跪下,“娘,媳妇回来了,媳妇无用,没办好您吩咐的差事,不能将齐氏请回来给您诊治。”说着抽噎起来。

    老太君写歪在炕上,正由白永春服侍着喝汤, 除了他之外屋内在无旁人。

    原本他们方才说话就说到张氏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加之这一次她又打伤了老太君,白永春心里就在盘算着等张氏回来他一定要休了这个黄脸婆不可。

    谁知道她一进门,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狼狈和虚弱。张氏是个要强的人,这些年来即便是怎样也不会轻易示弱,尤其是在他面前,二人针锋相对争吵的时候多,如此这般哭哭啼啼的模样,倒是显出几分可怜来。

    白永春禁不住皱了眉问,“怎么回事?快别哭了。哭的人心烦,娘这还病着呢,你哭丧个什么。”

    “是。”张氏抽噎着站起身来回话,“昨儿娘吩咐我去请人,我出了城城门便落钥了,好容易摸黑也夜路的赶到田庄, 没想到被婢女拦住,也不给我个地儿住,我就在马车里窝了一夜,今儿一早起身来原想说什么也要将齐氏请回来,想不到又吃了一通挂落,闹了个大没脸回来了。”

    说到此处,她抽噎势头不减,竟是又大哭起来:“媳妇不孝,不该在娘这里使性子,全因满心的为去,将娘当做自己娘家的母亲一般才会这般不见外,谁承想娘那时会挪动地方,恰碰上茶碗。娘您怎么样了?若是您有个好歹,媳妇这就去投缳恕罪了,被个小辈的欺负成那样,我也没脸活着了!”

    老太君凝眉听着张氏的胡啊,心里倒是很惊讶,想不到张氏竟然变的聪明了,想来留着他也有些用处。若是她一直那么蠢下去,她才要考虑这个媳妇到底是不是该留着。

    因做此想法,老太君就没继续黑张氏,只闭目养神,不言不语。

    她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委屈,不但将过错都推到了齐妙身上,更是将茶碗误伤的事也说明了。

    白永春与老太君亲密,即便这么大岁数了对娘也是极为依赖的,只是张氏哭的这样可怜,难免就让白永春想起了当年孩子被换走时她哭的肝肠寸断。张氏年轻时也是清秀的小家碧玉,有那么一些小鸟依人的味道,他们夫妻也着实是亲密了一阵子的,只是出了那件事,这女人才渐渐变成了如今这般河东狮的模样。

    回忆当年,到底是自己做的事导致了孩子被换走,委屈了张氏母子不能相认,加上老太君对张氏素来也是喜欢的,白永春便也不想继续追究了。

    没道理齐妙还没弄到手,先将原配给丢了。

    白永春便道:“你也真是的,下次你要是再做这种‘失手’的事,就直接失手投缳去算了!”言下之意竟是不计较这一次了。

    张氏抽噎着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了,对白永春没有穷追猛打心中到底有些感激。

    这件事若是闹的大了, 安陆侯是有理由休弃她的。女人到了这个年龄被休弃会去,这一辈子也就断送了。

    张氏 虽然平日里与白永春吵吵闹闹的,其实信中也是有惧怕的。

    这会儿不邕担心自己,她便可以尽情的黑齐妙了。

    张氏就将方才与齐妙的对话加以改变,怎么坏怎么说给了老太君和白永春。

    到话音落下, 老太君和白永春都沉默了。

    老太君是气的,因为她信了。

    白永春却是半信半疑。 他觉得齐妙并非张氏形容的那样人。 那般温柔娇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嚣张跋扈至此?

    老太君坐直了身子,恶狠狠盯着帐子,一字一句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去,将白子衿和齐氏都给我带回来。他们在外头逍遥了一个月已经够了,还打算如何?去了就说,我的话,要么他们自己上马车回来,要么咱们家丁将他们抓回来,到时候看看到底谁脸上有光!”

    白永春倒是不在乎白希云在家里还是在外头,但是她想念齐妙。

    闻言当即起身道:“是,娘放心吧,我这就去。准将人带回来!”说着转身便走。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子

    白永春是带了府中家丁手持棍棒快马加鞭赶去田庄的。

    庄子上守大门的虽不是白家的下人,只是临时雇来的长工,却也是极为认真的在做正经事,见白永春带着人来势汹汹,就觉得心生恐惧,打死也没敢放人进来,而是小跑着去告诉白希云。

    齐妙刚刚除下骆咏身上的银针,才刚大致询问了骆咏这两日身子如何,外头就有人慌乱来报,“世子爷,外头来了一位爷,带了至少二十个手持棍棒家伙的汉子,看那样子根本就是为了硬闯咱们庄子来的。”

    白希云闻言挑眉,冷笑了一声:“终于还是正主来了有气势。也只有安陆侯有这么大的阵仗,能够不怕人知晓亲自带人来儿子的庄子闹事。”

    齐妙有些担忧:“咱们该怎么办?”

    “告诉外头的,不开门。”白希云扬声吩咐。

    管钧焱却是极不服气的:“那老头子竟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看来已经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在府中住了一段日子,再听骆咏对白家情况的一些解释和评价,管钧焱早已经看穿了这些人的本质。

    “我真想不通,那样又愚蠢又贪婪的父母,怎么能生的出二哥这样聪明绝顶又讲义气的儿子。”

    齐妙噗嗤一笑:“我看人的善恶和性情也是天生的,阿昭生来就是如此。”

    “真是不害臊,竟这样洋洋自得的夸赞自己的夫婿。”管钧焱与人说话大多数都是戗着说的。

    齐妙了解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少年人是什么性格,自然也不与他计较,转而问白希云:“ 只不开门怕也不好,他们定然会大吵大嚷起来的。”

    白希云闻言莞尔,道:“傻姑娘,你当我会怕他将事情闹大吗?我怕的是事情闹不大。”

    在座几人都是人精,这样一来一下子就明白了白希云的意图。

    骆咏扶额,夸张的道:“得罪了你白子衿可真不是明智之举,你那小心思若是想算计死人,恐怕这人死透了都想不出到底是被谁算的。”

    白希云浅笑摇头:“君逸这样算是夸奖我吗?”

    “你当做是就是了。”骆咏无奈的摊手。

    白希云挑起薄唇, 嘴贱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略显得苍白的病容却更加俊美了,“我但愿有那样的本事,可以让那些个人都咎由自取自食其果。只可惜天时地利人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占全了的。”

    “你的头脑可不是一般人比得过的,只要你在谋划,还有理不顺的吗?你放心,我与阿焱都会帮你。”骆咏笑着说道。

    管钧焱也点头,“大哥说的极是。”

    白希云感激一笑,道:“这段日子也多亏了你们呢……”

    齐妙在一旁含笑望白希云和他的两个结拜兄弟,心里对他们也是感激的。若是生活中没有他们,白希云恐怕也长不成如今这样,总是缠绵病榻,恐怕闷也要闷出病来。

    齐妙道:“他去吵嚷其实也不好,这件事闹大了,毕竟是白家的名声受损。而你呢,这些人就是再靠不住,你依旧是白家人,那些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万一传到皇上耳中,认为你家风不正,对你失望该如何是好?”

    白希云拉着齐妙的手让在他身畔坐下,笑着道:“你呀,这世上所有的生意都是要先付出才会有回报的,你说皇上对我失望?我又没做过什么,只要跟皇上言语闲谈时说明白,还怕什么呢?”

    “说的也是。”齐妙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皇帝与白希云虽然相识不久,却是一见如故。想来白希云对外人那种高贵冷艳的态度正好戳中了皇帝的喜好,所以才会有皇帝对他的重视,以及封为太子少傅这一官职的事。

    想来这件事即便是吵嚷开了,只要是皇上相信白希云是无辜的,也就还好办。

    可是君心难测……

    “罢了,若安陆侯能够知难而退,事情还好一些。”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退让的,咱们不开门,他只会硬闯一法。”

    “硬闯?”齐妙抿着唇,幽幽道:“要不要我现在去将麻醉散拿来,他若是闯进来,干脆将**撒过去算了。”

    齐妙说的期期艾艾,可是众人现在都已经知道齐妙的确是有这个本事的。只是她的语气叫人听了禁不住想笑。

    白希云道:“算了,这种药要是用也是偷偷摸摸的用,他对付不了咱们的,你只管放心便是。”

    齐妙知道白希云聪慧,做事必然有自己的主张,是以也不多问了;就点了点头。

    白永春这厢没见人出来应门,心里就一阵堵得慌,“好小子,我都亲自来了,他竟还敢给我吃闭门羹!”

    “来人,给我砸门!将门拆了也不怕!”白永春愤怒的叉着腰,一手指着大门。

    随行而来的家丁都应是,拿了棍棒上前去,也不管棍棒敲打出的声响是不是会惊扰了周围的村民,更不在乎别人是用什么眼光来看待他们。

    庄子的大门自然不能和朱门绣户的正门相比较,并不是十分的牢固,被家丁们一棍棒狠命的敲打之后,果真摇摇欲坠,最后被一家丁一脚踹开。

    门板轰然倒地,砸起一片灰尘。

    白永春负手往里走,带领着家丁随从们鱼贯而入,路上偶有遇上庄子里的长工短工们也直接暴力手段的呵斥或者推开。

    内宅,又有人到廊下回话,“爷,外头侯爷已经带着人闯了进来,正门已经被砸坏了。”

    齐妙和白希云对视了一眼,后者问,“细细的数过了吗,到底来了一共多少人?”

    “没来得及细数就来报讯了,左不过不会少于二十人的。”

    白希云便站起身,笑着道:“这样,我就去会会安陆侯。”

    “我与你去。”管钧焱也起身,自发的跟随在白希云的身边。

    齐妙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回头嘱咐骆咏,“骆大哥先不要露面了,许世子爷还有别的安排。”

    骆咏是帮白希云打理产业的,自然不敢让他与白希云的牵连随便曝光。

    骆咏也知道白希云拥有的财富一旦曝光,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说不定府中的那些人知道了白希云竟然有那么多的财产,还会变着法的弄死他吃了他呢。

    是以骆咏点头表示理解。

    齐妙跟在白希云和管钧焱的身后一直往外去。

    恰白永春带着人进了二门,正与白希云一行走了个对面。

    齐妙穿了一身浅粉色的收腰襦裙,身子娇柔宛若柳枝儿,粉面桃腮不施脂粉也是俊俏非凡。

    白永春有日子没见她了,今次再见,心里虽然多出许多想法,加之得知她已经有孕,心里很是不爽,但是面对美人,想要得到他的心情是一直不变的。

    白永春的目光就越过白希云和管钧焱以及随行的四婢女以及宅中下人,直白的落在齐妙的身上,直将齐妙看的浑身犹如芒刺扎着,不自禁躲在了白希云瘦高身子后。

    白希云原本就对白永春存了气愤,现在见他用如此目的明显的眼神来盯着齐妙看,早已经恨不能杀了他了事,虽然他们是父子,可是白希云的脑海中到底还装着前世的记忆。

    那时候的白永春,利用齐妙为了孩子过安稳日子的心思着想,强逼着她就范。

    白希云眼看着那一切发生而无力阻止,当时身为灵魂,看得见听得见却什么都做不到,他痛苦的在想若是能保护其妙,他舍弃一切都无所谓。

    如今他看得到摸得到碰触的到,他的声音别人听得到,他又怎么会为了不相干的事情放弃保护齐妙的机会呢?

    “安陆侯,多日不见,没想到您的身子看来已经好了许多了。”

    白希云没行礼,言语上也不客气。

    白永春冷笑:“怎么,如今见了我是连礼也懒得行了?”

    白希云道:“您位高权重的,给您行礼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我一个病人。怎么,今日您贵脚踏贱地,也终于想起来关心一下儿子的身子了?”

    “我看你精神尚佳,哪里都好的很,还需要我来探病?我且问你,你为何要那般对待你母亲?”

    “原来您竟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也难怪,我还以为您是听说了我这里有给妙儿下毒的贼人,是来帮忙抓贼的呢。想不到您是为了关心安陆侯夫人被人欺负,着实是难得的很啊。”

    白希云语音平淡,但是话语之中的讽刺就连傻子都听得出,着实将白永春气的恨不能当即打死他。

    “我身为你的父亲,怎么做,都是我的道理,你有什么资格插言?今日我就是来告诉你,必须带着齐氏跟我回去!”

    “您真有趣, 接我们回去不预备马车,却拉开这么大的阵仗,我们很害怕,哪里会跟着这样的您走?”

    白希云一只手背在身后,拉住了齐妙柔若无骨的小手摇了摇。

    他那闲庭漫步一般的轻松姿态和言语中的讽刺与不在意,是刺激了白永春的发飙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孝子,你打量我跟你母亲一样好性儿就错了注意!”话音方落,巴掌已抡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抢人

    白希云负手而立,含笑望着他,不闪不躲。齐妙惊呼了一声上前来阻拦,管钧焱的动作却更快一步。

    白永春的手臂被他横臂挡开,运了一些内力就已震白永春蹬蹬倒退数步,若非后头有随行的家丁搀扶,就要跌坐在地上。

    白永春对管钧焱有心理阴影,见他出手,就又想起上一次闹成那样狼狈的场景,他知道白希云这个不孝子可是什么都能指使侍卫做出来的。

    可是他带来这么些的人,难道就是吃白饭的?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眼瞧本侯被人欺负了,你们还不上!”

    家丁们瞧着管钧焱,一时间由于不已。人都是安陆侯府的,管钧焱虽在侯府时是住在沁园,可大家对他的功夫也是早有耳闻,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来当差,谁愿意莫名其妙的被揍一顿,甚至古骨断筋折?

    是以众人面面相觑,全都犹豫着无一人敢上前的。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蠢材,上啊!将世子和夫人都给我绑回去,本侯事后有重赏!”

    蠢材就蠢材吧,不说赏钱几个,谁敢乱冲啊!

    敢上的人寥寥无几,本有意往前冲,见周围之人都不动作,刚迈出去的步子就停下了。

    白永春被气的差点吐血!

    白希云体谅的道:“安陆侯何苦为难这些人,不过都是一些生活所迫无奈拼搏的人罢了。”

    随从护院们看向白希云时心内便生出许多感激。在众人心中,这父子二人一个张扬跋扈,一个体恤下人,一个草率急躁,一个沉稳端正。这两位主子倒应该将关系颠倒过来才是……

    白永春被白希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拉低了形象,成了无良的主子,一时间气的咬牙切齿,想打死白希云的心更强烈了。然而这会子手臂还疼着,他着实不敢上前。

    罢了,忍过这一时,先将人弄回去才好拿捏。这庄子搞不好跟从前的别院一样都是二皇子的产业,万一真的闹了开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的仕途也会有所影响。

    思及此,白永春强压怒气正色道:“我也不想与你多说,我也知道即便让人动手也未必就能将你抓回去。我只说一句,老太君伤了头部,人如今整个不大好,你若还是白家子孙,祖母重伤之下你应当不应当回去?你若说不应当,我马上就走!”

    白希云抿唇。

    如今已经不能完全依靠前世记忆来做事了。因为今生发生的许多事都是前世没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已脱离了命运既定的轨道。

    想来也没有人会用生母的身子来做文章吧?

    若老太君真的像白永春说的那般严重,他是应当回去看一眼的。况且他们也的确在外头住的够久了,那府里的家产是要他来继承的,总是丢开手也不好。他并不是贪婪那些家产,只是觉得不想便宜这些无良之人。

    但是他依旧不是很信任白永春。

    就算要回去,他也绝不会顺了这老没羞的心意。

    “真是有趣,安陆侯竟然说的出‘你若是白家子孙’这种话来,其实我有时候也真是怀疑,难道我是你们仇人的孩子,你们将就着将我带大又不好生对待,是为了报仇的?”

    白希云目的是为气白永春。

    可他的话却说的白永春心里一阵狂跳。

    难道他知道他的身世了?

    白永春莫名的觉得心虚。这件事若是真有一日昭然于世,恐怕就是他倒霉的一日。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虽然当年的主意是万家出的,他也是因为弄大了万家一女子的肚子害的万家不得不让那女子暴毙,才被人拿住了刀柄。

    其实儿子被换走成了皇子,且人如今有问鼎趋势,他心里还是窃喜的,不过这件事若是揭开也得是在皇帝龙御归天,他的亲生儿子荣登大宝之后。他虽捞不到个太上皇,好歹也能封王拜相。

    是以这些年来,无论被张氏埋怨的多辛苦他都顶过来了。为的就是他日扬眉吐气的一天。

    可是这件事若是被皇帝的亲生子知道了呢?

    白希云若真知道,必定希望尽快认祖归宗的……

    白永春的面色僵硬紫涨,一副快要脑溢血的模样。白永春看的好笑,觉得和这样的人吵架都会跌了自己的份儿,刚要答应回府去看看,外头忽然有人直奔垂花门来。、

    “世子爷,外头来了一位公公,说是要见您。”回话的是庄子上的人,才刚知道白希云的身份,此时见他就仿佛见到神明一般敬服。

    那恭敬的态度着实刺伤了白永春的眼。

    不过宫中来人,无人敢怠慢,白希云便携手齐妙越过白永春往外头走去。

    到了院门前,正见二皇子陈禹带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苏名博一前一后站在前院当中。二皇子穿了浅蓝色锦袍,腰间打着彩云仙鹤白玉带,端的是身姿挺拔英朗不凡。

    白希云远远地见了二皇子便笑了起来:“下人没回明白,我还以为只有苏公公来了。原来二殿下也在。”说着拱手行礼。

    二皇子 莞尔一笑,走到近前来:“子衿气色又好了一些。”

    “多亏了妙儿和曲太医、李大夫的医治。”

    二皇子闻言便看向齐妙。

    温暖的阳光下,她未施脂粉美得自然,娇柔灵动的仿佛不是凡人。

    二皇子心中那种难以抑制的痒和酸楚感又来了。

    但朋友妻不可戏,他虽对她动了心,却只能克制着谨守礼数。

    “也难为了弟妹。”言语中已与白希云兄弟相称。

    “二皇子言重了。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原本是医者之道,何况是对待自己的夫婿。”齐妙垂眸应答,声音平缓,态度恭敬。

    二皇子靠近一些,又闻到了她身上沁人心脾的花香和属于女子特有的幽香,心内再度砰然。但他掩饰的极好,并不叫人看出破绽来,又对白希云道:“父皇想下棋,又有些日子没用药膳了,是以安排了苏公公来请,因苏公公不熟悉田庄的位置,我便自告奋勇来带路了。”

    苏公公笑道:“亏得二皇子帮忙,否则这样世外桃源,奴婢凭一己之力如何能找得到呢。”

    苏公公在皇帝身边服侍多年屹立不倒,自有他的本事,最要紧的就是机灵。

    眼角余光瞥见白永春带了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来了,当即夸张的惊讶道:“这不是安陆侯吗,您是来此处 游玩……游玩还带了这么些的随从啊。”

    所谓随从,各个人高马大手持棍棒,根本是来抄家的模样。

    白永春被当场糗的脸上通红。

    二皇子素来知道白永春的脾性,忍不住似笑非笑的道:“看来我来的晚了,许还错过了什么有意思的。”

    那语气仿佛白永春是表演马戏的猴子。

    白永春心塞的想用头撞墙。

    二皇子与白希云竟好的像亲兄弟似的,将他置于何地?他明明是他的儿子,却在帮着白希云来对付他这个做亲爹的。偏这事还是他当初做下了错事才造成的,还不敢声张开。有心辩驳,可对待皇子和对待自己的儿子可不敢相同。

    “二殿下说笑了,哪里会有什么有意思的,只不过是府中有些事,我来接子衿夫妇回去。”

    “接人回去还要这么些人手持家伙?”二皇子奇道:“难道如今京都的治安已经这样差了,需要如此防卫?”

    白永春被堵得哑口无言,又不能说他是为了掳人才来的。

    二皇子自是才道些许,看了看白希云。二人交换了眼神,二皇子便会意了,向苏公公微颔首。

    苏公公笑着道:“这可怎么好,着实是不巧了,皇上还说要白世子入宫去陪伴圣驾呢。您这里又正要接回去……”

    白永春忙陪笑道:“苏公公尽可带着犬子入宫吧,只是齐氏还请苏公公与皇上回一句,因老太君伤了头,正亟待齐氏回去医治呢,您也知道其实的医术了得。她一个妇道人家,跟着入宫去想也没什么大作用,我就先带着回府了。”

    白永春心下已是兴奋激动的不能自已。若是能单独带着其妙回去,要做什么不也方便吗!?虽说她有孕了,可妇人要比少女识趣的多,他也可以体谅她的身子轻一点就是了。

    白永春一想到今日终于有机会抱得美人归,就兴奋的浑身发颤,汗毛都似根根直立起来。

    他计算的很好,可是白希云不会让他得逞,更何况二皇子对齐妙的心意,根本就不允许有人对她玷污。

    二皇子便道:“父皇还特地说了要用世子夫人预备的药膳,这世子夫人虽说医术高明,可于医治病人这方面并非无可替代,预备药膳的手艺却是别人学不来的。这样,我待会儿就吩咐曲太医去府上为老太君诊治,让齐氏入宫见驾,想来安陆侯也可以理解我的决定。”

    白永春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立即蔫了。

    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与皇上争啊。

    转念一想,来日方长,就不信他们进宫还不出来了!他们到底是姓白的,早晚要回家去。

    思及此,白永春便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第一百一十七章计谋

    “安陆侯能够体谅,那就最好不过了,如若你心内有一星半点的不服气,我们都会觉得过意不去。”二皇子微笑,语气十分的客气。

    可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一个地位尊贵的人摆出高姿态,而是一个本该摆出高姿态的人却这般的客气。

    只可惜,白永春正陶醉在“亲生子”对他的恭敬之中,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二皇子的声音所以就是那般温厚,姿态也很是儒雅,但是接下来的话却将白永春冰冷个透。

    “既然如此,我这就吩咐太医随着您回去吧,既然是老太君受了那样严重的伤口,万一有个好歹的您若是在外头恐怕也见不到最后一面,还是快些带着您的‘护卫’们回去的好。您放心,我定会叫太医竭尽全力的。”

    白永春心里咯噔一跳。

    才刚不过是说的严重一点,想骗齐妙回去罢了,这会子被二皇子这么一说,倒好像若是老太君没事,倒像是证明他在说谎话一样?

    二皇子虽然还羽翼未丰,可是早晚都会有践祚的那一日,就算他是他的亲爹,可现在他不是不知道么,若是认定了他说谎骗人,在二皇子心里的印象可就全毁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要紧的是这件事万一传到皇上的耳中,后果会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白永春不自禁的有些冒汗。

    怎么刚才与白希云争吵时,白希云也说过请大夫去医治,他就没反应过来呢。

    这要是老太君没事人一样,太医去白跑一趟,他的仕途怕也要毁了。

    见白永春脸色那般难看,白希云和齐妙、二皇子等人便知道白永春总算回过味儿来了。

    可是回过味又如何?就算这一次的事情不大,不至于叫他如何,然能叫他心里不舒坦堵得慌,这已经是极大的满足了。

    齐妙就道:“二皇子说的极是,恰好万贵妃信任的曲太医恰好在,不如请曲太医跑一趟,一则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放心,二则有什么事儿咱们也好支应。”

    白春咬牙切齿:说的好听,什么好支应,其实就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想要特别苛责也好方吩咐话吧!

    二皇子却是笑着道:“世子夫人说的是,而且只一位曲太医不够,再多叫几个信得过的才行。太医们之间也好有个商量。”

    “二皇子说的是,多谢二皇子如此仁心。”

    “不必客气,我与子衿有缘分,自然不是外人,世子夫人往后也不要如此客套,倒是显得外道了。”

    齐妙微笑点头。

    不多时,玉莲就将曲太医请了来。

    二皇子笑着道:“不如咱们同行?恰好我们也要入宫去见圣驾。”

    白永春知道情况已经是成了定居,再不能够改变了,就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齐妙却道:“我要不要去换身衣裳?这样是否会太随便了。”

    “不必。你如此已经甚美。淡雅出尘,刚刚好。”

    白希云回答的斩钉截铁,白永春都禁不住愁绪之中还转过身来看看齐妙。

    美。果真是美人!

    只可惜他现在焦头烂额,又想不到个靠谱的法子,否则一定要将美人弄到手。

    齐妙倒是不担心自己怎样,她是怕入宫去穿戴的太简单了给白希云跌体面。

    曲太医不多时就到了,二皇子便吩咐各自启程。

    如此,曲太医就在二十来号手持棍棒的汉子的“护送”下,跟随白永春上了马车往侯府去。

    白希云则带着齐妙,告别了管钧焱和骆咏,与二皇子和苏公公一同启程往宫中而去。

    两队人马离开庄子,其实往皇城去是顺路的。

    虽二皇子存心要难为白永春,他们也不至于将僵硬的关系这样快的摆在明面上,他们不拒绝与白永春同行可是白永春倒是很介意,自己乘坐马车,也不管那些下人们是否跟得上,就载着曲太医飞也似地奔了出去。

    齐妙素手放下窗帘,不由得似笑非笑的感慨道:“也真是为难安陆侯了,想来他对老太君也真真是及极为孝顺的,否则怎么会赶的如急切?”

    “看未必。”白希云拿过折扇,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淡淡道:“我这样分析,他是想提早赶回家提前安排好府中事情,到底他也是个侯爷,若是将说谎骗咱们回去的事情吵嚷大了,恐怕他才真的要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齐妙一想到白希云说的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就觉得十分好笑。

    她展颜时,逼仄的马车空间都似一瞬间莹慢了香风,她五官精致,笑容明媚,红唇宛若点了胭脂,这样纯粹而美好的女子,是男人瞧见了都会心生向往的吧?

    二皇子垂眸,掩去眼中那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而流泻出来的爱慕。

    是的,他已经理清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没有过女人,而能让非他这般心动的女子,至今也只有齐妙一个,看不到她就会想念,总想找机会来看看她过的好不好,以前为了白希云出头纯粹是因为看不到安陆侯府的人那些行事作风,也是为了兄弟情义,可是如今为白希云和齐妙出头,目的却成为了保护齐妙,给齐妙出气。

    他这般喜爱的人,已经嫁作人妇,且他还是他的好友。他除了找机会来看看那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感情一事,自古就是令人伤怀的。

    白希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二皇子,随后又看着自家媳妇,心下就无声的叹息。

    拥有一个如此美貌于才华并存的妻子,其实压力也是很大的。他时刻都想要让自己便的更强,否则他哪里能护得住她?他若是不强大起来,或许根本就留不住她在身边。

    平日里看着齐妙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看着她那般绝美的容颜和只对他才展现的温柔,白希云时常会觉得老天对待自己不薄,他何德何能,能够拥有她两世。

    然当遇到任何一个对齐妙存了一些心思的人,那种男人的占有欲又会站出来宣告所有权。

    因为她的美好,让他变的这样矛盾。

    马车一路载着两个若有所思的优秀男子和不明所以的齐妙往宫里去。

    而白永春这里带了曲太医,来到侯府前厅,就吩咐人上茶。

    曲太医自然不知道府里到底如何了,只当老太君伤了头部,伤势还很严重,二皇子吩咐他来诊治他就务必哟要尽力。

    是以曲太医道:“安陆侯不必客气,老夫还是先去看看病人吧,如若耽搁了最好的治疗时间,岂不是不好?”

    白永春心里像是被人塞进来一块大石头!

    这就是才刚编谎的代价,而且代价竟然来的这样快速。

    若是立即领着曲太医进去给老太君诊治,老太君头上的伤根本不严重,那岂不是要露馅儿了?

    这位曲太医是万贵妃的心腹。万贵妃的心腹就等同于二皇子的心腹,二皇子又不知道他是他的生身父亲,现在还一门心思的对白希云呢,如果有这么一层在,他很容易就被人握住把柄。

    “曲太医不必焦急,我先去看看那,您先稍坐。”

    曲太医觉得事情很奇怪。这位安陆侯和历来见过的所有病患家属都不同,别人只有急匆匆抓着大夫来,恨不能大夫都是不吃不喝不睡的给病人诊治,他倒好,自己的老娘已经快要伤重不治了。还有心思给大夫吃茶。

    然而他尽心即可,也不好继续上赶着了。只好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在此处等候。”

    安陆侯明显松了口气,飞奔着往内宅去了。

    见与他如此,曲太医心里倒是明白了一些。

    想来这些大户人家的就如同皇帝的那些女人一般,宫中总会有一些藏污纳垢之事和依写见不得人的事,恐怕这其中又是有什么秘密吧?

    不过他一点都不好奇。因为身处这个位置,原本接触的人就多,多年来他学会了于各派关系之中寻找一个平衡点,而且,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白永春多少年没跑过这么急,匆忙的到了锦绣园,推门便嚷道:“母亲,不好了!”

    老太君口中的银耳羹险些吐出来,咳嗽了好几声才强压下,沙哑道:“怎么了,你也学会张氏那样做派了?慌慌张张的没个侯爷的样子,成什么体统!齐氏带回来了?”

    “母亲,我才刚去,遇上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苏公公和二皇子一同去庄子上传口谕,皇上是请了昭哥儿和齐氏入宫去了。我虽是先去的,且已经等候多时,而且看样子昭哥儿已经打算回来了,却被人横插了一脚。”

    “那又如何?也值得你焦急成这样。”

    “母亲。”白永春吞了口口水,道:“焦急的是,我先前为了骗昭哥儿和齐氏回来,将您的病情说的,额,说的有点重。谁知道二皇子竟然会那样好心,安排了曲太医随行而来要给您诊治。若是他见了您没事,这件事要是传开来,恐怕儿子又要遭人弹劾了,本来摇摇欲坠的官位恐怕这一次真要丢了。”

    老太君眯起了眼:“哦,既如此,你打算如何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逆不道

    白永春被问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心里真正想的是担心待会曲太医来医治老太君,发现老太君根本没那么严重而回去告诉了皇上和二皇子,怕是对他的名声有损。他还想走仕途这一路,名声在官场之中的要紧是不言而喻的。是以他想让老太君装病,最好是装的逼真一点。

    可问题是他说老太君是伤了头部,且伤的很严重。而不是其他的什么病,只管闭着眼睛装昏迷就似乎了。

    如今这样,难道他还能为了让人不起疑心,亲手将生母的脑袋撞破吗?

    可是,若不如此,叫人传开来他一辈子的仕途都有可能被毁。

    白永春是老太君亲生的且一手带大的,他的每一个表情代表了什么意思,旁人有可能看不懂,而老太君又有什么不懂的?

    老太君心中一瞬就升腾起难以压抑的怒火,随即而来的便是 一股子悲凉之感。

    这就是她从小惯着一直惯到大的好儿子。

    她甚至毫不怀疑,若真是有什么事需要白永春命人交出她的生命,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杀了亲娘。

    老太君闭了闭眼,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催白永春。

    白永春却感觉得到老太君好像一下子就不喜欢了。一时间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亲,您……那您觉得该如何是好?”想做不敢做,想说不敢说,白永春只好试探的问老太君。

    老太君原就压着火气,被这么一问,当即忽然坐起身,眼神凶狠的瞪着白永春:“我问你,你这会子却来问我?你说太医来看病,看不出我有病会不好,那当务之急你是该先将我的头打伤才能交差吧?这话你自己不敢说不敢做,还要让我来要求你做?还是你碍于孝子的身份,不能碰我,打算让我自个儿弄出个伤来你好交差?”

    “儿子不敢,儿子不敢。”白永春被戳中了想法,就仿佛当街被人扒光衣服一般羞愧,连连叩头道:“儿子怎敢这样想母亲?儿子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才与母亲商量。”

    老太君冷哼了一声,道:“还有什么如何是好?你只管砸过来便是。”一指墙角矮几上的琉璃花樽,“就用那个好了。”点着自己的额头:“就砸这里!”

    “母亲诚心是要折煞儿子,儿子不敢,儿子再也不敢了!”

    “你不来?那我自己来?”

    “不不不,儿子去推辞了曲太医,不叫太医给您医治了。”白永春满脸通红的再度叩头。

    老太君哼了一声,白永春态度这样好,好歹他也算是消了口气,转而躺下道:“去吧,请太医进来。”

    “母亲,您……”

    “你当太医是傻的吗?只要银子用的足,利益许给的够,他们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再说头上有伤,昏迷便是了。你可到好,竟想着敲破你娘的头来应付太医,我也真是白养了你一场。”

    白永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又是后悔又是羞愧的道:“到底是您见多识广,比儿子强上百倍,儿子与顿,都没想到这样法子。”

    言语中尽是奉承。

    老太君心里堵得慌,不想听白永春在这里言不由衷,便摆手让他出去。

    白永春到了内外之间,整理情绪,到曲太医跟前时已摆出一张忧心忡忡的脸来。

    “曲太医,老太君的情况不大好,还请您去瞧瞧。”

    情况不好,为何方才不马上就出来告诉他。而是等候了这么久?

    但是身为太医,也不敢在安陆侯跟前造次,便只好忍耐着道:“还请安陆侯带路。”

    二人到了锦绣园老太君的卧房,婢女早已经在床沿架上了小屏风,将老太君的腕从屏风下头探了出来。

    曲太医目不斜视的诊治过后,道:“看脉象上,老太君倒是并无大恙,这些日可有什么症状?”

    “曲太医医术果真高明 ,家母也是前儿碰到了额头,随即就边做这样了。”

    曲太医闻言知有蹊跷,但是身为一个太医,是没资格和权力插言太多的事,否则是要引火烧身的,他便只心里有数,面色如历来诊断时一样。

    “老太君许上了年岁,身体自然不比寻常人那般,一丁点儿的小事儿也有可能发站成严重的大事,就如同额头的伤,寻常人若是碰一下,许还无大碍呢。”

    “您说的极是,那我母亲这里该如何诊治?”

    “我先给老太君施针,让她好的快速一些吧。”曲太医道了一声得罪,就吩咐人诺屏风,又翻出了 他随身携带的针囊。

    曲太医也是这些日在田庄时,与齐妙切磋了针灸的功夫。曲太医自有传承一同医术,手艺自然精湛,对自己的医术也着实自信不疑。

    可是他自信,不代表一旁看着的人也喜欢你得过。待他捻起一根针就要往老太君头上穴位刺去时,白永春早已经吓的汗流浃背,犹豫着阻拦:“曲太医……”

    “怎么了?”曲太医疑惑的看向白永春。

    白永春又不能说老太君是装昏迷的,只支支吾吾的道:“那个,家母,家母上了年纪,这个针刺头部,是不是……”

    曲太医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想不到堂堂安陆侯竟这样不信任他,他好歹也是外贵妃的专用御医

    “放心吧,我是大夫,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不会伤害令堂。”说着就往她头上穴位落针。

    老太君早已经紧张的不行,心底里将惹是生非的晚辈一个个都骂了个遍,待到针落在头上的一瞬,她着实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蹦起来。

    针刺感之后,她就开始觉得头昏脑涨,眼皮沉重。

    竟是昏睡了过去。

    白永春见老太君竟然昏了,恨不能指着曲太医的鼻尖骂庸医。可是昏迷是老太君装的,他配合的,人家诊脉之后人还没醒,要针刺也怪不得他啊。

    曲太医收拾妥当,又开了方子嘱咐了注意事项后,就离开入宫去复命了。

    白永春看着昏睡的老太君,当即急的脸色煞白。想再请个太医害怕漏了馅儿,就只好吩咐人去请个大夫来。

    这厢老太君被扎昏了过去的时候,齐妙与白希云跟随二皇子入宫的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宫门前换乘了代步的油壁车,直接往万贵妃处去。

    二皇子笑着解释道:“父皇说,来了先去陪陪母妃,等晌午得了闲,父皇要来母妃这里用午膳。”

    齐妙闻音知雅,立即笑着道:“既如此,稍后我便去整治药膳来,至于脉象,我可以问问刘太医。”

    “如此甚好。”二皇子看着齐妙娇美的容颜,强压着心中的砰然翻腾,尽力不露出马脚。

    白希云则是笑着道:“也着实有日子没来探望万贵妃。贵妃娘娘近来可好吗?”

    “母妃很好,我瞧着自从上一次用了世子夫人给的药膳方子调养,每日必会用药膳,气色就逐渐好了起来。”

    白希云微笑着道:“也亏得妙儿的药膳有用。”

    齐妙微笑,刚要做答二皇子就笑着道:“自然是有用的,若是无用,你的身子又如何能恢复的这样好?若是母妃瞧见你这样好转,必定会喜欢。”

    一路说笑着上了丹墀,便来到了整殿,踏着撒花的波斯红毯走向侧殿,万贵妃一身浅青襦裙,未施脂粉,正斜靠着蜜合色的大引枕,看账册。

    听闻脚步声,万贵妃优雅的抬起头,见了来人妩媚的眼中便流露出笑意,但是面上还是淡淡的,“来了,坐吧。”

    “多谢贵妃娘娘。”白希云拉着齐妙行了礼,称呼上并未用义母,而是尊称贵妃娘娘,生怕会因为过分亲昵的称呼给她惹来麻烦。”

    万贵妃似乎懂得白希云的考量,面上淡淡的笑容便加深了一些,笑着问齐妙:“听说你有了身孕?”

    还有二皇子在呢,齐妙腾的一下就脸红了,起身行礼道:“回贵妃的话,的确是如此。”

    万贵妃微笑,“甚好,甚好。只是我还听说了怎么你还中了毒?”

    “回娘娘的话,是中了毒的。”

    万贵妃原本的笑容就淡了,眼神森然的道:“可知道是谁下的毒?”

    “已经有眉目了,下毒的人也留了遗书投井死了。”

    “是吗,也真是巧合。怎么偏偏那人投井了呢?”二皇子哼道。

    万贵妃前后想想,便靠回了引枕,道:“既如此,凶手都死了也就无从抓起了。”

    “是。”

    “你的毒如何了?”

    齐妙非常感激万贵妃的关心,是以回话也格外恭敬:“回娘娘,我身上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余下的只是调养了。”

    “那就好。”万贵妃不仅惊讶齐妙精湛的医术,想起近日来女眷们入宫来闲聊时说起的话题,就禁不住好奇的问:“听说你也在给梅翰林家的孙少爷医治?”

    “是。妾身用了针灸之法,如今姐夫身子已经好了一些了。”至少不会再动不动就哭闹。

    “前儿梅老夫人来,与本宫说起此事,本宫还不信,如今见你说的这样自信,本宫不得不信了。”看向白希云,昭哥儿有福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疼爱

    白希云闻言,面上少有的挂了腼腆的笑,却是很认真的点头道:“万贵妃说的是,能得妙儿为妻,的确是我的福气。自打她过门,不但我的日子过的顺了一些,就是身子也好了许多。”

    话及此处又道:“若是从前,想要与您这般坐在此处好生说说话都是不能的。”

    万贵妃又何尝不知道白希云说的是事实?

    如今看着他日渐康健,原本瘦的塌下去的脸颊因长了肉而显出原本该有的俊秀,眉目之间又透着一股清冽的灵气儿,一瞧就知是个聪慧睿智的人。

    这孩子,自小命苦不能生长在亲娘身边,白家的人被换走了亲生子,必然是会心存怨恨的,那张氏对白希云自然不会好。白永春又是那种胡乱风流的性子,根本就不指望他们能好好对待白希云。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选作二皇子的伴读,这样才能有机会多看看他。关注着他。

    万贵妃多年来郁郁寡欢,就是因为午夜梦回时想起当初换子的无奈与心痛,以及对这秘密终究有一日万一揭发开来的恐惧。再看如今的白希云,仿佛从前被死气缠绕的人一下子便做接近正常了,心中不禁将四方神佛都拜了一遍。

    但是,这些想法她是根本不敢流露出来的。依旧是矜持的笑着端着贵妃素来的冷淡高贵的模样。

    “你说的是。可见齐氏的医术很好,一个女子,能够依靠自学到得如今的地步着实不易,且本宫也知道齐家的情况,齐氏,你这般医术傍身,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齐妙沉吟道:“其实我想救更多的人,但是我也知道,一个寻常大夫而已,且又是女子,能做的毕竟有限。我想,若是咱们大周能有个系统化的学医的学院,就像太学一般,不但可以培养大批的医学人才。更可以将那些民间医术高明却却寂寂无闻的人挖掘出来,还能够彼此之间相互增进,一起钻研,将医道发炎广大。”

    齐妙回想从前在医科大学时的经历,既是怀念,又说的心潮澎湃:“不论男女只要有天赋就都可以来学习,这样就是最好不过。因为有些病症,若大夫是女子的话,患者也会免去许多的尴尬。”

    看着万贵妃唇畔的笑容,齐妙从自己的设想之中回过神来,腼腆的一笑,“请贵妃娘娘恕罪。是我唐突了,幻想这些东西。”

    白希云却是禁不住赞许的道:“我从不知妙儿竟与如此心胸与设想,若真办得到,必将是造福百姓的一件大事,不但可以推进医学更深一步的发展,还可以提高更高的高度。”

    万贵妃慵懒的素手撑颐,将赞许的眼神深藏起来,虽然明明这是她的亲儿媳,且还怀了她未来的孙儿,又如此美貌才华,但她决不能表现出对她有丝毫的不同,那样都会隐忍怀疑。

    他们都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盯着,必须要时时刻刻的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才行。

    “你设想的倒也不错。”看了看西洋时辰钟,便道:“巳时三刻了,齐氏去预备一下吧。”

    “是。”齐妙起身,因方才长篇大论了一番这会子还觉得羞涩尴尬,面上就染上了迷人的腌制一把,显得整个人越发的灵动脱俗。

    齐妙快步到了廊下,将那些不可能达到的梦想都暂且压下。随着小宫女往御膳房方向去。

    屋内,万贵妃凝眉问道:“子衿,你府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投毒这档子事都能做得出?”

    “母妃。还有更离奇的您是没看到。”不等白希云回答,二皇子便认真的道:“您若是亲眼看了,定然会为子衿鸣不平,恨不得替他出了这口气呢。”

    “哦?天佑说来本宫听听。”二皇子姓陈名禹,表字天佑。

    二皇子便点头,道:“那些事多到要数不清,就譬如方才来时,安陆侯还死乞白赖的非要让齐氏回去诊治老太君呢。儿子吩咐了曲太医去诊治,若不出意外应当很快就会来回话了。我倒想看看,那个白老太君是怎么个重伤,非要子衿与齐氏回去的。”

    “本宫冷眼看着,安陆侯心术不正,八成是瞧上齐氏国色天香,老毛病又犯了。”万贵妃气的牙根痒痒。

    那老东西早些年就祸害了万家的姑娘,纵然他的风流名声在外头并不响亮,可是万家人却早就知道他的为人。齐妙生的水灵灵的,白永春说不定就是借引子要让二人回府去也好拿捏。

    白希云其实很尴尬。他想的是,即便白永春做的不对不好,可那到底是白家关起门来的事.叫外人看了笑话,怕会影响整个白家的名声。他纵然不在乎白永春的官职爵位,可是他在乎自己的。

    既然有机会能够走仕途,他何不努力做到最好,好歹也能为齐妙攒下一份家业。就算他终有一日要撒手而去,齐妙好歹不会太为难。

    他看重自己的官职仕途。所以才会几次三番的忍耐,只是希望那些不会传开来。他不能逞一的威风,因为齐妙的路还长着,他若不能陪伴她走完,好歹也要为她想尽办法铺平道路。

    而万贵妃的气是有理由的,只是二皇子和白希云两个不知情的,并不知道万贵妃真实想法。只以为是她对女权的偶尔维护。 也是她对齐妙的投缘和喜爱。

    万贵妃的话不多,甚至可以说大多时间都是安静不语,冷淡又矜贵的。加之她的娇美容貌多年不衰,那股子调调又对了皇上的喜爱,所以皇上虽未曾立后,万贵妃的地位却是六宫之主的模样。

    白希云知道万贵妃地位高,且也是真正因为关心齐妙和他才会那样说话。窘然的感觉才渐渐淡了。

    “母妃。”二皇子见气氛有一些冷,便道:“父皇可有说什么时辰过来?”

    “只说午膳时间。”刚说午膳,万贵妃就反应过来:“齐氏不知可有害喜的症状?若是有,进了御膳房怕是要熏的恶心。”

    这一句就提醒了白希云,前世的齐妙可不是孕吐十分严重么,一直吐到了五六个月,整个人都因这些症状折腾的瘦了一大圈。

    当年他想了不少法子,也请了太医和大夫去看,到底也没有治好,都是齐妙自己忍耐十月怀胎的。

    “那该如何?”白希云就有些着急的站起身。

    看他那般着急,二皇子噗嗤一笑:“子衿这么疼媳妇,难怪齐氏对你会死心塌地了。今日都已经让她去预备了,而且父皇要来用午膳的,你说还能怎么办?”

    白希云点头,并未多言。

    因为就算他与二皇子的关系再怎么好,他也是臣,对方是天家之人。

    万贵妃便吩咐身边的宫女:“落霞,你去御膳房帮衬着安陆侯世子夫人,若是不舒坦就立即请回来。”

    落霞行礼道是,快步退下了。

    而白希云的着实是白担心了一场。齐妙这里根本没事人一样,预备妥当了每个人份的药膳,就吩咐了宫人抬着回去。

    落霞一直在一旁仔细伺候着,倒是叫齐妙有些不自在:“多谢落霞姐姐,您也不必如此的。”

    “贵妃娘娘才刚才想起世子夫人有了身孕,担心您不适才吩咐奴婢来伺候,世子夫人的若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只管与奴婢说,可不要如此客气。”

    “哪里是客气,你看我,真的是没事儿。”

    话音方落,却迎面瞧见圣驾到了。

    齐妙等人不敢直视天颜,连忙都跪下行礼,额头贴着地面等着皇帝一行过去。

    谁知皇帝却吩咐人停下肩轝,到了齐妙跟前看着那些食盒道:“预备了药膳?”

    “是,皇上。”齐妙依旧跪着头,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当之处叫人拿住了话柄。

    她自己虽然什么都不怕,可到底白希云是要走仕途为官做宰的。

    皇帝见齐妙那紧张的样子,就不免好笑道:“你怕什么,朕是老虎不成?”

    “皇上是天子,真龙天子自然不同,妾身只是震慑于皇上气势。”

    皇帝闻言一愣,哈哈大笑:“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子衿那小子伶牙俐齿的,娶个媳妇也是这般有趣。”

    奉承的话说的对味,皇帝很是喜欢。

    一行人进了侧殿。齐妙就开始带着下人将饭菜摆好。

    一餐饭用的宾主尽兴。齐妙的药膳加了“灵血。”不只是可以医病,还有提升味道的作用。皇帝和二皇子吃的食指大动,万贵妃也不由得多吃了半碗。

    用罢了饭吃着茶,万贵妃便将白希云与齐妙的情形言简意赅的说明了。 这个言简意赅是要把握一个度的。最好是让人不会背后彻查白永春。否则岂不是为了个老鼠砸坏了玉瓶么?

    皇帝听闻齐妙有了身孕还被人下了毒,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如今你可还好?”

    “回皇上,妾身很好。毒已经解了。”

    “你自己解毒?”

    “是,也与李大夫,曲太医一同钻研过。”为何皇上的眼神这般慎得慌呢?!

第一百二十章 猜测

    齐妙虽然不惧与人交际,不至于像如今这时代的大家闺秀那般腼腆怕生,可如慧帝这般气势凛冽摄人的人接触的毕竟是少,见他这般神色,齐妙就觉得从内里有一股子惧怕油然而生。生怕是自己哪一句回的不对。

    白希云对齐妙的了解,只略一瞧就知道齐妙在紧张,忙行礼回道:“皇上,妙儿的医术虽是自学,可也能与曲太医聊到一块儿。”

    “自学的,竟然也能如此程度,可见齐氏聪慧。”皇帝若有所思,随即道:“既然你能够给自个儿解毒,又能将子衿医治成如今这般模样,足见医术了得,朕的万贵妃多年来身子都柔弱,尤其当年诞下二皇子后亏损了身子,多少年也没恢复的好,朕就命你与曲太医一同照看万贵妃的脉象,你可愿意?”

    齐妙想不到皇帝竟是在打这个主意,自当日她的本事展露出来,就知道将来必然有被人关注的一日,一只谁又有什么要紧?何况万贵妃对白希云又那么好,她既然为人妇,自然要为白希云分担,白希云想来也是一直在找报答万贵妃的法子。

    “妾身必然竭尽全力。”齐妙叩头。

    皇帝微笑,敢当面应下,足见此女对自己医术的自信:“既如此,朕自是不会亏待了你。外命妇原本若无传召,每月只初一十五才允许递帖子进宫来。朕就准你与子衿一样,可以随意御前行走出入内宫,如何?”

    “妾身谢皇上信任栽培之恩。”齐妙再度叩头,看来皇帝对万贵妃的宠爱果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啊。

    “平身吧,动不动就跪,也不累得慌。”语气竟十分轻松。

    齐妙站起身随侍在万贵妃身旁。

    皇帝便唤了身边的苏公公:“你去安陆侯府问候一下白老太君,看看可需要再增派太医,顺带问问下毒一事。”

    其实“顺带”要做的才是最要紧的。苏公公是皇帝身边办差办老了的,自是了解皇上的想法,忙行礼道:“奴婢这就去。”

    打发走了苏公公,皇帝才笑着对白希云道:“朕也安排了人去调查了,你总该能静下心来与朕手谈一局了吧?”

    白希云当然不敢怠慢,只是面上表情又转回平日的淡然,“皇上都为臣安排妥当了,臣自然心里好过一些。”见皇帝面带笑容,又禁不住道:“臣知道皇上是怕臣心情不好分了心,下棋不能专心会让您胜之不武。如此公平,臣自然没意见。”

    “这小子。”皇帝点指着白希云,笑着对万贵妃和二皇子道:“你们看看,这人从前也是这样吗?到了朕跟前还这样嚣张。”

    二皇子笑道:”父皇不必太惊讶,子衿性情就是如此。”

    万贵妃面上只是端雅的挂着个冷淡微笑,可是内心里却激动不已,双手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着没有将帕子拧成麻花。

    看皇帝对白希云那样宽容关怀,分明是父子天性……

    只可惜,这孩子这般优秀,却无法与生父相认。

    看向一旁微笑的二皇子,万贵妃心下稍有安慰。她庆幸的是二皇子好歹是她一手带大的,他们母子之情不假,且二皇子也的确人品端正才华出众,没有叫她失望,且最要紧的一点,二皇子对白希云是真正朋友之情,讲义气,真心关切。这样她才更加有理由对白希云好。

    罢了, 注定无法各归各位,她能够这样与亲生儿子接近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皇帝拉着白希云去偏殿下棋,二皇子自然陪同。

    待侧厅内只余万贵妃与齐妙,以及万贵妃身边得力的吴嬷嬷和孙公公。

    万贵妃的性子素来冷淡雍容,并不是个能够主动攀谈的人,是以场面便有一些冷。

    齐妙自然不敢多言,生怕打扰了万贵妃的清静,可又担心场面太冷让万贵妃心里不舒坦,正纠结时,却听万贵妃似有犹豫的道:“妙儿。”

    齐妙一愣,随即便意识到万贵妃是在有意与她亲近。否则也不会这样称呼。

    “贵妃娘娘。”齐妙甜甜的微笑。

    万贵妃望着她娇美的容颜和纯真的笑脸,仿佛她的愉悦也会传到自个儿身上来,万贵妃的笑容也略真切了一些,拍了拍身边道:“妙儿。到本宫身边来坐。”

    齐妙不敢违拗,又不敢僭越,便在万贵妃所坐的临窗软榻下的脚踏坐下。

    万贵妃莞尔,对齐妙的进退倒是有些喜欢,“与本宫说说,你觉得昭哥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齐妙想不到万贵妃竟是与她话家常,内容还是关于白希云的。

    万贵妃见齐妙神色,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莞尔道:“怎么,想不到本宫也是能闲聊的?”

    “不,不是。”齐妙反射性的否认,随即红着脸道:“只是有些惊讶。嗯,其实嫁给阿昭之初,我有些怕他。”

    “怕他?”万贵妃十分惊讶。

    齐妙垂首道:“是啊,那时候他病入膏肓,看起来就像是骨头架子披了一层皮,看起来很瘆人的,而且对于未知的未来,我也很担忧,毕竟不知道阿昭是什么样的人。”

    “你倒是坦然。”若是齐妙这会子因为白希云是她的义子而奉承,她虽看在儿子的份上也不会对儿媳如何,可到底心里会不喜欢,如今见她这样坦诚,对她的喜欢又增加了一些。

    齐妙脸上红晕不散:“让贵妃娘娘见笑了。”

    “哪的话,那么你对安陆侯夫妇的感觉又如何?”

    齐妙不明白万贵妃问这些的意图。因为不明白,所以也不想随意揣测。万贵妃既然能在后宫之中屹立不倒,自然不会是个简单的女人,她只管如实回答,不要存心愚弄和隐瞒就是对的。

    思及此,齐妙如实的道:“他们二人,为人很奇怪,与正常的人都不同。安陆侯道德底线有问题,安陆侯夫人和老太君阴阳怪气的,好像精神有问题。”

    万贵妃差点将一口茶喷出来。

    吴嬷嬷与孙公公也都禁不住笑。

    万贵妃将茶碗交给吴嬷嬷,亲自起身来拉着齐妙的手,让她与自己一同坐在软榻上。

    齐妙有些受宠若惊,“贵妃娘娘。”

    万贵妃拍了拍她的手臂,“多亏了有你,子衿的身子才能如此好转,本宫很感激你。”

    看来万贵妃真的很疼白希云啊。

    齐妙摇头道:“娘娘言重了,这都是我该做的,也幸而我懂得一些医术,好歹能够为阿昭做一些事。”

    “你是个好孩子。”万贵妃欣慰的点头道:“从前本宫想昭哥儿那般苦命,身子弱罢了,亲人也不足依靠,就算娶了妻,见他那般羸弱,也不必想仕途如何,哪家的女子会愿意那般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吃苦?好在他苦尽甘来,如今有了你。本宫着实很是欣慰。”

    万贵妃心中有一万个愧疚,然而那秘密只能死咬着不放,对白希云也无法好的太明显,更不敢叫二皇子起了疑心。

    但是,她可以对儿媳好一些。可以以此为由,为他们夫妻做一些事。

    万贵妃打定了主意,道:“你放心,你腹中的孩子不会有事,本宫一定不会放过胆敢下毒的人。”

    齐妙倏然抬头,猛然对上万贵妃的双眼。这个在宫中历练了多年的女子,此时正认真的望着她,似在对她作出承诺。

    一个深宫之中的女子,怎么会随意对人承诺呢?

    她可没将自己看的那么重要,万贵妃所做的一切定然都是为了白希云好的。齐妙不懂万贵妃为何会这般关心白希云,可是她感受到她的真心。

    她不会故意去将人想成坏人,她也愿意相信人性的善良,是以齐妙垂眸行礼,道:“多谢贵妃娘娘。”随即抬眸微笑道:“娘娘放心,我也不会允许我与阿昭的孩子有任何危险的。”

    “那就好。”万贵妃只允许自己的情绪有一瞬的失控,放开齐妙的手,她又是平日里那个雍容冷淡的贵妃。

    齐妙退后一步,因为她知道今日交心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二人又说了一些不相干的闲话,齐妙就主动为万贵妃请了脉。

    她细致的看过,却发现万贵妃的体质虚寒,也是素年沉疴,也难怪她是这样一幅病美人的模样,想来不是她故意装作柔弱,而是真的素来积弱。

    只是齐妙不知为何,竟觉得万贵妃如今的状况与白希云的身体状况却有相似之处,都是虚寒……

    写方子的手一顿,齐妙飞快的看了一眼内间正在看账的万贵妃,心下的疑问却越发的多了。

    为何万贵妃的虚寒体质与白希云相似?

    为何她会那般对白希云好,连带着承诺会保护她的孩子?

    还有,为何她不经意之间,总觉得白希云长的和万贵妃有些像,仔细说却又说不出哪里想象……

    齐妙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是心惊,赶忙压抑住了自己翻江倒海一般的猜测。

    这些事是不能猜测的,在皇权的社会,如何能够这样猜测自己人。

    她抿了抿红唇,在方子上落下最后一笔。

    外头恰有宫女来回:“娘娘,曲太医求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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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穿越了,一睁眼就成了病鬼世子的夫人,拥有逆天医术和满身花香。 世子重生了,才醒来就看到前世深爱的女子,发誓要宠她爱她,为她谋划将来。 于是,逆天的她和洞彻先机的他完美结合,双奸合璧。 绿茶婊继母曾逼死她生母?奸生子姐姐想逼她让位?奸诈小叔想抢走世子爵位?变态公公想害死儿子玩扒灰? 那些谋夺他们幸福的贱人就该踩在脚下,尽情践踏! 可是世子大人,您日益龙精虎猛,笑的满脸腹黑是肿么回事? 世子爷,夫人不小心把银票烧了。 这些送去,不够再添。 是。娇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