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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野家坞     女法医苏三txt下载     女法医苏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四章 窖洞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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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明兵转身对付旭龙说道:“我昨天交代你的那件事办好了吧?”

    付旭龙撇撇嘴说:“还没有呢,殡仪馆那边好像不太愿意。”

    我听到付旭龙提到殡仪馆的事儿,我想殡仪馆要是遇到困难,我几乎都搞得定,他们那帮人我都很熟悉,于是就对付旭龙说道:“你们在殡仪馆那边遇到麻烦吗?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直接说,那边我很熟悉呀。”

    付旭龙对我笑了笑说:“殡仪馆的事儿,就是几个钱没有结清,他们就故意在那儿给我们设槛,其实我们和他们平时关系也算很好的,可是一旦遇到经费问题,他们就那么现实,一点方便都不给,昨天我们就只有一些实验检材需要火花掉,他们都要故意刁难,说要我们到相关部门审批什么的,以前都没这事儿的,气都气死了。”

    付明兵咳嗽了一声,付旭龙可能是觉得自己说多了,暴露了民办医院面子小的短板,就停止了唠叨。

    付明兵对我说:“别听他瞎说,我们和殡仪馆的关系一直都比较好的,这么点小事,哪需要动用苏法医你呀,苏三,这样吧,你也难得到我们医院来,我也不了解你已经都长这么大了,而且还做了法医,你就赏个脸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吧,如何?”

    我连忙堆满了笑容,外加一些失礼的歉意,说道:“付院长,我哪里敢拒绝您的好意呀,您是我爸爸的同学,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应该是我主动上门去拜访您才对呀。”

    付明兵招招手说道:“旭龙,你那边的事情抓紧去办好,我要和苏三叙叙旧去了。”

    付明兵的办公室在二楼的最东边,办公室里真是可以说是古色古香的味道,家具和院长办公桌几乎都是风格一致的红木制造,营造出一种传统文化味特浓的感觉,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锦旗,民办医院不容易,所有经费、资源都要完全靠自己,没有公立医院的先天优良基因,一切口碑、渠道都需要自己去建立、疏通,想要在我们这种大城市的医疗体系里分得一杯羹,简直比登天还难,想起妈妈创业的不易,真是打心眼里佩服付明兵。

    我坐下之后,付明兵就问我:“苏三,你怎么就接你爸班了?法医这工作好像不太适合女孩子吧。”

    我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别人对我的质疑,有人对我是关心,有人对我是怀疑,有人对我是找个借口,可是我都只会笑笑,我不知道他们凭什么就觉得法医不适合女孩子干?

    我笑了笑说:“我是觉得法医挺好,所以才报的法医系呀。”

    付明兵皱着眉说:“你和你爸真像,你爸当初大学的时候和我是一个班的,都是临床专业的,后来他出国去读了法医,我还以为他是为了出国方便才放弃了临床医学专业,可谁知道他说他是热爱法医这个职业,才做出的选择,真是想象不到呀,我们那个年代,做医生都不知道有多好混。”

    我知道爸爸是非常热爱法医事业的,他虽然不苟言笑,对他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自视清高的孤家寡人,但是他面对自己的专业却是非常投入,非常热情,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这一点我似乎遗传了一些爸爸的基因。付明兵不一样,现在自己创立了这么大的盘子,事业是蒸蒸日上、风生云起,当然成就感暴增,我说:“这人都不一样的,我爸爸那犟脾气,也只能做做专业,创业的事情他准定是做不了的。”

    付明兵笑道:“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你爸确实脾气有点犟,你看你妈妈就不一样,有灵活性,结果就不一样了吧,她那么厉害,连锁店都开到全国了,说不准你妈妈哪天就让你去接班了。”

    我心里想,付明兵对我家其实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起码对妈妈的公司近况至少有一个基本的了解,我说道:“我妈妈的事儿和我没什么关系,你都说我像我爸,我也只是做做专业的人,这种创业的事情,我是万万做不来的,而且我还真没这个兴趣。”

    付明兵黑色大头皮鞋脚底板在地面上敲击着说道:“不至于吧,做公司其实很简单,你看大学里都没这个专业,说明做公司其实是不要那么多的专业技能,只要把好舵,事情都有人去做。”

    我笑道:“付院长,你谦虚了,要是真这样,那全世界遍地都是总裁了。”

    付明兵哈哈大笑起来,他说:“苏三,以后常来坐,你爸走了这么多年,我都没去看你,付伯伯真的有点对不起你了。”

    付明兵提到了我爸,我想起了这次来医院的目的,不能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院长对于过去,肯定是比谁都了解。

    我问道:“付院长,我爸的事儿,当初你了解吗?”

    付明兵脸上阴郁了下来,他说道:“是啊,你爸当初是在公务中出的事儿,警察这工作实在是充满了风险,随时都有想不到的危险。”

    我见他没有讲明我爸的事情,心想估计他可能不太了解我爸当初的情况,毕竟我爸的事儿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就没有进一步追问,我问道:“付院长,你弟弟的事情,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明兵见我问到了付明勇,好像使他想起了一件让他非常伤心的事情,他说道:“付明勇这人实在是太不坚强,一点小小的事儿都扛不过去,当初他不就是和张爱芳有那么点关系的事情,可是人家派出所叫他去谈个话,他就吊死在人家办公室里,真是让我丢尽了脸。”

    我还是没有弄清楚付明勇真正自杀的原因,虽然坊间有人认为他是畏罪自杀,我这次来也是想要查证一下这种说法到底有没有一点可能性,但我现在从他的个性来看,总觉得他并没有作案的勇气,杀人这种事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得到的,像他这么一个懦弱的人,很难想象他可以杀人分尸,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过了十年,而且对于一个我爸爸的同学,倒是可以问得深入一些,我问道:“付院长,以前有段时间外面在传付明勇是凶手,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付明兵连忙摆手说道:“我都不知道人家是怎么会扯到他身上去的,像付明勇是我亲弟弟呀,我是太了解他了,他绝对不是什么凶手,说到底,他根本就不是那号人,不可能有杀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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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窖洞12

    既然付明兵都不认为付明勇有杀人的可能,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觉还是有一定准确性的,这次到益民医院的目的本来是想挖一下付明勇是否有杀人分尸的嫌疑,可是当我在付旭龙和付明兵这里了解到了真正的付明勇之后,我却已经不相信付明勇会是一个杀人分尸的角色。

    我告别了付明兵,离开了益民医院,回到了野家坞,慕容哥一见到我就说:“苏三,刘大到我们这边来了,他亲自过来了解情况。”

    我一惊,心想他们动作真快,可能案子已经开始动起来了,我问道:“他们已经介入了吗?”

    慕容哥笑道:“那还用说,你都说过严博文已经被人杀死了,谁还敢不重启这起案子的调查工作?”

    我想想也是,慕容哥确认这件事情之后,肯定会把情况马上报告给刘大,刘大听到这么严重的情况,重启调查肯定是必然的事儿。要是我这么重大的发现能把这起案件翻个身,那是再好不过了,一案双尸,从嫌疑人转化为被害人,这是严博文的命运,也是爸爸的命运,更是我的命运。不过,现在从益民医院回来之后,我就没有了信心,觉得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本来有点头绪的心情,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如果这时没有侦查的介入,我这么一个小法医,也不太可能对案子起到什么突破性作用。

    刘大在小会议室里看那些卷宗材料,我推门进去,他都没有感觉到,我走到他身边,轻轻地叫了声:“刘大,你好。”

    刘大仿佛从悠远的回忆中苏醒过来,听到是我的声音,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说道:“苏三,是你呀,我正有些问题要向你了解呢。”

    我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说:“刘大,正巧我也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呢。”

    刘大放下手中的一本卷宗说道:“依你现在看来,杀人分尸者具有医学背景这一说法,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我心里清楚,刘大十年前不是刑警大队长,也没有参加过这起案子的侦破过程,他和我一样,现在都是从零开始介入这起案子,对与这起案子的认识都是从现有的材料和一些知情人员的口述开始。侦查方面如果得到我们法医对于嫌疑人的这一分析方向,那他们要重启这起案子的调查,范围要窄很多,不然,时过境迁,很多方面都已经失去了调查的条件。

    我在那些照片之中,找到一张张爱芳左膝关节被分离的照片,递给刘大说:“呵呵,看现在这些照片嘛,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张爱芳被分尸,一些大关节面的处理都比较细致,要是一个不懂解剖学的人去做的话,好像不太容易,多少会在尸体上留下一些凌乱的砍痕,你看这张照片,软组织上的切痕很清晰,可是膝关节面却没有任何切痕或砍痕,不得不让人想起是有医学背景的人作的案。”

    刘大略略思索了一番说:“那么,要是杀猪的人呢?”

    我一怔:“你说是菜市场的那些屠夫?这好像看上去也有那么一点可能性呢,那些屠夫每天在杀猪,对于猪的解剖结构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在猪身上是刀刀见血,可是杀猪毕竟是一种粗活,不需要像医学那样做到万无一失,再说猪和人体的差距还是蛮大的,所以我觉得屠夫基本就不要考虑了。”

    刘大眉毛一挑:“你确定?”

    我说道:“我确定,我们还是要往医学背景上考虑这个问题。”

    刘大高兴地说:“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这样我们的侦查范围可以缩到最小,做到精准出击。”

    我顾虑重重道:“刘大,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张爱芳就剩这么些尸块,严博文只剩下一颗牙齿,现在也让dna检验粉碎掉了,时间嘛已经推移了十年,现场也是没有了条件,你说要从哪里下手呢?”

    刘大开玩笑地说道:“后悔了?不都是你揭开的锅吗?这案子肯定是你背定了,再说嘛,以前是你爸爸办的案子,现在女操父业,怎么也是你的事儿。”

    我也迎合着说道:“案子我会背,可是我觉得我背不动呀,其实我刚才已经去了一趟益民医院了,医院里对付明勇杀人分尸基本上都是持否定态度,你说这事儿还能怎么办?”

    刘大听到我说去了医院,顿时脸就阴了下来,他说:“苏三,你这就太急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唯一的希望就在益民医院,你这一去,有点打草惊蛇的味道。”

    我听到“打草惊蛇”四个字,全身猛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感觉到真有这么回事儿,我事先的盘算是付明勇杀人分尸,要是事实上凶手不是付明勇呢?付明勇身后还有更深的关系一直隐藏着没有揭露呢?那不真的成了打草惊蛇了吗?就算是付明勇最后还是凶手,我刚才这么草率地去访问益民医院,也是一件极其不妥的事情,现在事已至此,也没有后悔的可能了,只能恨自己刚才过于冲动,我连忙道歉道:“刘大,刚才是我过于草率,考虑问题不周,怎么办?”

    刘大见我态度诚恳,就转而安慰我说:“也没事,毕竟十年了,他们如果要是想掩饰,应该早都掩饰好了,我们要做的绝不是一般难度的事情,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得手。”

    听到刘大这么说,我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些,不过我还是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阵阵惭愧,我问道:“刘大,反正下一步需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好了。”

    刘大此时变得心情沉重起来,他说道:“法医这一块,你需要做的就是继续研究张爱芳的尸块,医院里的事儿要是我们侦查有什么突破再说,暂时你那边就不要去了。”

    我知道刘大心里头还是对我打草惊蛇的行为有点耿耿于怀,也没办法了,关键是下一步,此时我已经无能为力,就像是我不小心打开了一个通往神秘古堡的暗门,可是里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密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路在哪里,只能依靠其他人在前方摸索前进,自己跟在后边,被动地前行。

第七十六章 窖洞13

    晚上回到家,我还在为自己白天干的蠢事难过,躺在了沙发上,独自面对夜空,柜机空调强劲的冷风吹得我发丝全乱,我拖过一条毛毯盖在了身上,按了按电视遥控器的按钮,电视上传来了本地新闻,是关于城市改造和地铁线路铺设方面的新闻,我就这样随便地看着,一边看一边想,城市每天都在日新月异地变化着,人们的生活、想法也不断地被更新,许多靓丽的表象下面隐藏着我们这段历史的阴暗,我,法医,也许正是其中一些阴暗面的解密者,慕容哥不是说我们就是尸体的代言者吗?张爱芳的尸块要不是被机修工老彭发现,就有可能永远埋没在阴暗里,现在那个区块高楼林立,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光明,爸爸们在十年前为张爱芳努力过一次,但是因为技术手段的原因,没能为张爱芳找到机会,现在我又一次地进入了张爱芳的剧情,第二次拉开了张爱芳案件的大幕,会不会有结果,就要看刘大他们的努力了。

    我想起了我的书房里还保存着爸爸的一些日记,他的办案笔记都已经上交单位,封存在档案室,但是他的个人日记都自己保管着,我买了这套新房之后,就把他的这些日记都搬到了我的书房,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层书架,此时我想,爸爸会不会在他的日记里提到这起案件的片言只语呢,说不到我还可以从里面找到一些灵感。

    我从凹陷的沙发里爬了起来,走到了书房。我的书房差不多有十多平方米,装饰得洁白如画,进门就看见窗户边上是一张透明的玻璃书桌,桌上摆着一只半卵圆形的精美台灯,台灯旁边是尚未绽放的水仙花,两边贴墙站立的分别是七层和八层的三米宽书架,上面摆的都是我从小到现在的藏书,哪怕是一本卡通画册,我都一直还收藏着,书对于我就是玩伴,我是绝不会舍得丢弃或者当作废纸卖掉的。

    爸爸的日记本我放在了左边书架的顶层,也就是第七层,每次一进入书房,我就可以看见爸爸的日记垒放在我的眼前,这些日记就像爸爸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我,似乎他从来都陪伴在我身边,激励和警示着我。他的日记我以往从未去翻看过,本来我一直希望让这种神秘感伴随着我,体会着爸爸那种本身也是神秘的气质。

    今天却不一样了,我在张爱芳案子上遇到了麻烦,这也是我和爸爸在法医工作上的第一次交集,我之前从未想过,我和爸爸在工作上还会有交集,爸爸在我的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么伟岸的形象,我想象不出我竟然可以出现在他的案子里头,如果现在爸爸重新回到岗位,我都想象不出我和他之间要以怎样的姿态去互相面对,他会不会又像敷衍一个小孩子一样朝我挥挥手说:“去去去,小孩子,不要来看我们这种女孩子不合适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心底里涌起一阵温暖,爸爸的一整排日记在我面前逐渐变得模糊,我感觉到我的眼眶里有点湿润了。

    走到书架前,我眨了眨眼,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滴落,我抽出了爸爸十年前的那本日记,也就是他最后一本日记,回到了书桌边,开始翻看里面的内容。

    爸爸的字迹依然是那么的隽美,日记里记录的都是他平时的所思所想,以及一些生活圈子里的琐碎家常,但是字里行间透出了爸爸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

    我翻着翻着,不一会儿就翻到了最后一页,再往后就是白纸了,我看了看日期,这最后一页就是他出事前的一天,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许多事情,我细细地一行行往下看,忽然,“付明兵”三个字跳入了我的眼帘。

    爸爸在日记中写道:“奇怪,好久不联系的付明兵刚刚给我打了电话,我知道他创办益民医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平时他忙得像驴一样,我也不去打扰他,渐渐得碰面也越来越少了,没想到他今天会来电话。”

    “他今天来电问我关于付明勇的事情,本来我是不会和亲朋好友聊这种工作上事情的,但是付明兵是我大学里最要好的同学,我先是表示不方便交流,但是我没办法拒绝他的一再请求,就和他讨论了一下,我说我单位里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是严博文杀妻,但是我的意见是张爱芳被分尸是有一定医学背景的人干的,所以即使付明勇前几天自杀了,我还是表示不能排除付明勇的杀人嫌疑,至于严博文,他没有医学背景,不懂解剖学,他根本不可能是杀害他妻子的凶手,如果大胆假设一下,严博文很有可能也在这同一起案件中被杀害了。”

    “付明兵先是很冷静,渐渐地他开始动怒了,他坚定地说付明勇不会是凶手,说我这个老同学太不近人情,明明人家都说严博文是杀妻凶手,现在他弟弟都已经死了,干嘛还一直纠缠不清。我最后告诉他,这凶杀案人命关天,即使是付明兵本人,我也不可能放过,何况是他弟弟,付明兵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丝毫没有法律底线,真是枉为同学了。”

    “我们的讨论陷入了僵局,我自己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使他要割断同学之情,我也在所不惜了,我不可能在法医这个职业上背叛自己。”

    “没想到,付明兵最后给我撂下了一句话:老同学,你的分析判断也许真的是很准确,可是你要是误了别人,别人也不会给你好路去走,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百思不得其解,付明兵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呢?我的分析判断也许很准确,加了也许两个字,表面上的意思是一种假定,其实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其中的真相,而不是字面上的也许?”

    爸爸写到这儿,他隽美的笔迹留下了一个非常普通的问号,就结束了他这一生的日记,我盯着这个问号,也像爸爸一样,迷失在付明兵这最后一句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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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窖洞14

    付明兵的话使我陷入了深思之中,如果他确实知悉真相,那么后面的那句话又代表什么呢?

    “你要是误了别人,别人也不会给你好路去走。”

    字面上理解起来,似乎有点挑衅的意味,抑或说是有点威胁的含义,我想到这里,汗毛竖立,台灯投下的光影在日记本上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椭圆,好像爸爸的日记此时变得有些怪诞。

    付明兵是爸爸大学里最好的同学,又怎么会这样和爸爸说话呢,爸爸最多也只是遵守了法律和做人的原则,没能给付明兵一点他想要的通融,况且就算是付明勇确实是嫌疑人,付明勇都已经自杀身亡了,在法律层面都已经不可能再去追究,为什么付明兵还要说出这般似乎有些恶意的话语呢?

    我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透过城市的万家灯火,我看到了远处城市的边缘,夜空中没有明月,没有星光,只有雾霭和尘埃混杂,黄蒙蒙的颜色,让人心情不悦。

    “你好自为之吧。”我仿佛听到了十年前付明兵在电话里对爸爸说话的声音,爸爸当时听到这句话会有多大的吃惊,以往的好同学一下子却变成了利益的掠夺者。

    上午在益民医院办公室里的付明兵是那么的文雅,我打心眼里佩服他和妈妈一样,的的确确是一个儒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公益型商人,可是现在爸爸的日记却给了我这么大的反差,到底让我相信谁?是相信爸爸这令人震惊的记录,还是相信我自己眼前的所见?

    也许爸爸的记录是对的,毕竟我的阅历还不足以探测别人深邃的内心世界,就像刘大所说,我还是太过于善良,过于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可是我又能怎么办?除了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能怎样?

    爸爸,如果你现在回家来,帮助女儿一把,那么我就不会如此煎熬,我对着夜空独自惆怅,在心里默默地呼喊道。

    远处,一丝无声的闪电在夜空中掠过,好像是要下雨了,天气预报是说夜里有雷阵雨的,这闪电来得也是及时,似乎正好应了我的心情,付明兵,一个文质彬彬的院长,一个值得我崇拜的长辈,到底向我发出了怎样的挑战?

    又一次闪电在夜空中闪过,伴随着低沉的雷声,夜空中乌云开始渐渐地翻滚起来,我在玻璃窗显现的镜像里,看到了书架上爸爸的日记,正整整齐齐地凝望着我。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付明兵最后和爸爸说的那些话,为什么和爸爸第二天的受伤那么的凑巧?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脑子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付明兵,爸爸,付明兵,爸爸,我的脑子里快速地闪动着他们的形象,似乎他们之间真的被什么事情联系在了一起,不是因为他们是最好的同学,而是有什么说不清理还乱的一些事情。

    我心烦意乱地拨打了妈妈的电话:“妈,睡了吗?”

    妈妈应该还没睡,感觉她应该是在做面膜,她咕哝着说:“苏三,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我依然站在窗前,看着越来越暗的天空,闪电也变得越来越长,我说:“妈,好像打雷了,你那边怎样?”

    妈妈还是咕哝着说道:“苏三,你这是怎么了?打雷下雨不是很正常吗?你那边打雷,我这边不是也一样的吗?你还真当我这是世外桃源呀?”

    我怕这么晚提起爸爸的事儿又让她生气,现在感觉她心情还不错,终于开口问道:“妈,你知道爸爸和付明兵的关系怎样吗?”

    妈妈果然有点小气的样子:“就知道提你爸,今天心情好,跟你说说吧,你爸和付明兵在大学的时候是最好的同学,不过,你爸后来去了美国回来只是做了一个法医,人家付明兵医院都办好一个了,大家的追求已经不一样了,你知道吗?人的成长速度不一样,就没有了共同语言,来往就变得少了,同学一样,夫妻也一样,你别老是把你爸当偶像,偶像不成长,就要被淘汰。”

    妈妈对爸爸的偏见我基本不接受,偶像不偶像,我到是没有这样去想过,但是爸爸在我心目中确实有不可替代的位置,这个时候我不想去和妈妈理论,她只要一提到爸爸,就扯到天南地北,都是爸爸的一万个不好,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欠她这么多?

    起码妈妈告诉我,爸爸和付明兵虽然在大学里是很要好的同学,可是毕业之后,虽然大多数时间居住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其实没有很多的交流,妈妈的这个侧面也许也是对的,毕业之后,大家在不同的岗位和层面上,思想观念都会跟着改变,恰同学少年的那种天真和豪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交流少了,大家的感情也就淡了。

    我问道:“那起码爸爸和付明兵没有交恶吧?”

    妈妈说:“你是说什么时候?”

    我说:“是爸爸受伤之前的一段时间里。”

    妈妈说:“那我还真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段日子里,我从来就没和你爸打过交道。”

    我默默地把眼神从闪电中收了回来,又听见妈妈在电话里絮叨道:“不过我想也不至于交恶,付明兵那人虽然满脑子生意经,还是重感情的人,以前和你爸爸虽然没有很多的来往,但是这种大学的情谊是很真挚的,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再怎么样,不至于闹僵,你说对吧?”

    我觉得妈妈的的这种判断也只是一般常理的推断,并没有实际的指导意义,我看了看书桌上打开的日记本,爸爸日记里的这些话语,还有爸爸最后留下的这个问号,虽然很普通,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个问号真是意味深长,好像就是为我而留,爸爸在十年前就已经预感到,我将在十年之后的今晚会发现这个问号,帮助他找到这个问号的真正答案。

    付明勇本来是我的兴趣,但是经过今天一天的折腾,我心里已经觉得他其实是一直在这出大剧的外头,而付明兵却若隐若现地开始出现在剧情之中,他才是我的下一步。

第七十八章 窖洞15

    如果我把这些事儿告诉刘大,刘大会怎么想?他也许根本不会为之所动,单位里大家都知道,爸爸受伤的事儿只是一件普通的交通意外,当时并没有反映出异常情况,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想法,那么人们嘴里不说,心里可能会在想,苏三在假公济私吧,我反复掂量之后,决定在没有找到更加明朗清晰的线索之前,暂时不提这件事情。

    既然付明兵有可能隐藏了一些为人不知的事实,要调查就必须在益民医院下功夫,反正不管初衷如何,刘大也是盯牢益民医院的,这一点和刘大的想法并无矛盾之处。

    可以设想一下,刘大如果到益民医院能够拿到证据,一种可能就是认定了付明勇是杀人分尸的凶手,另一种可能就是排除了付明勇,找到了另一个真正的凶手,不过,十年过去了,想要在这个时候拿到靠谱的证据,简直比登天还难,要想在益民医院找到突破,非得独辟蹊径才行,可是这茫茫世界,蹊径在哪儿呢?

    早晨的阳光照进了书房,我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了书房的书桌上睡了一晚,我真为自己的睡功感到骄傲,趴着也能睡一晚,一晚上脑子里激烈里争斗着,也没想出什么名堂,匆匆洗漱好就往野家坞奔去。

    “苏老师,早上好。”凌菲见到我,高兴地给我打了个招呼。

    “你也好,吃过早饭了吗?”我也打了个招呼。

    凌菲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饭卡:“还没呢,我正要去食堂,不知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今天我正好也没吃早餐,本来想就这样熬过去算了,凌菲现在要去的话,正好一起去,我说:“我也没吃,一起去吧?”

    凌菲拉开了门:“苏老师,今天你没在家吃吗?走,那我们一起去吧。”

    我们来到了食堂,食堂里今天早上花色还不少,有肉松面包、虾皮蒸饺、南瓜粥……大约十来样品种,看上去都是蛮好吃的样子。

    我要了几样喜欢吃的,就在窗边坐了下来,阳光在绿色的树丛上嬉戏跳跃,凌菲坐下说:“这两天好像蛮闲的,没发什么大的案子,不知道今天会怎样?”

    我一边吃一边说:“你呀,就是闲不住,谁说没大案子呀,张爱芳的案子你研究明白了?”

    凌菲用筷子在洁白的碟子上敲得叮当响:“苏老师,你觉得这十年前的案子真的有希望吗?”

    我说:“你总听说过‘死马也要当活马医’这句古话吧?案子过去了十年,只要找到线索,照样可以破掉。”

    凌菲说:“那这线索从何而来?”

    我说:“从你脑袋里呀。”

    凌菲说:“可是我脑袋和肚子一样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忽然想到了张爱芳的尸体,张爱芳被分尸后,尸块被抛弃在下水道里,那为什么严博文的尸体至今一直没有找到呢?严博文的一颗第三磨牙既然能混在张爱芳的尸块之中,那么严博文也应该被分尸了,那么他的尸块会去向哪里呢?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益民医院,对呀,如果这起案子确实是指向益民医院的,那么益民医院就可能是凶手的第二战场。

    “苏老师,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凌菲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随口说道:“凌菲,如果你是益民医院的工作人员,你又是张爱芳案子的直接凶手,你会怎么处理张爱芳和严博文的尸体?”

    凌菲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我补充说道:“我是说假如。”

    凌菲想了一下说:“杀人分尸抛尸这种事,一般都会让尸体尽可能远离自己的范围吧,要是我在益民医院工作,我绝不会把尸体搬回医院。”

    凌菲的话固然有道理,可是正是凌菲的这句话,激发了我的想象,我说:“要是凶手有足够的条件呢?”

    凌菲突然睁大了眼睛说:“苏老师,你是说医院的太平间?”

    我吃掉最后一个饺子说:“正是,马上去益民医院看看。”

    我和凌菲再一次来到了益民医院,这次没去综合科,直接去了位于门诊大楼底下二层的地下室,太平间就在那里。

    电梯“哐当”一下停稳了,我和凌菲走出了电梯门,看到了墙上的一个方向指示牌,就沿着这个牌子走去。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我看到了“太平间”三个字,一般医院的太平间都不会很大,更不用说益民医院这样的民办医院了,我走过去看了看,门是虚掩的,就推门进去,凌菲跟在我后头说:“我们自己进去,要不要紧呀?”

    我说:“这有什么要不要紧的,我们又不是来偷尸体的,我们是法医呀,这太平间不就是我们的战场之一吗?”

    进了门,我看太平间里只有四个冰柜,其中两个冰柜的指示灯是绿色的,看来现在冰冻的只有两具尸体。

    “苏老师,这里有尸体登记表。”凌菲在我身后轻轻地说。

    我转过身,看到墙上挂着一个文件夹,上面夹着一张表,上面填写的正是冰柜中的尸体信息。

    一号冰柜是一个肝癌晚期死亡的患者,四号冰柜姓名栏写着“实验器官”四个字,这时我想起了昨天在综合科的时候,付旭龙科长和付明兵院长在说的殡仪馆拒绝为它们火化的实验检材。

    “打开看看吧。”我对凌菲说道。

    “四号冰柜?”凌菲问道。

    我已经走到了四号冰柜门口,凌菲递上一双一次性的手套,我戴好手套,伸手就拉开了冰柜的门,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我拖出了里面的衬板,板上放置的是一个蓝色的裹尸袋,把拉链拉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蒸腾上来,哪怕是冰冻状态,这气味还是那么熏人。我转过头换了口气,继续观察裹尸袋,里面都是零零碎碎的人体器官,粗粗看上去,有肝脏、心脏、肾脏……大部分的器官都有手术刀的细密切痕,看来确实是病理实验剩下的部分。

    我正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的时候,突然,太平间外面传来了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谁在里面呀?”

第七十九章 窖洞16

    凌菲连忙将衬板推回冰柜,关上柜门,我脱掉手套,将手套扔在了垃圾桶里,此时,门外走进一个头发花白、厚实矮胖的老头,他看着我们穿着警服,就没再问什么,只是疑惑地望着我们,我说:“我们是法医研究所的法医,你是?”

    老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冷淡地说:“哦,法医呀,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们这是?”

    我连忙解释道:“我们手上有个案子,过来看看。”

    老头说:“案子?可是我们这个太平间只有一具尸体,家属也马上要送殡仪馆了,剩下的也只有四号冰柜,里面是医院的实验室送过来的,你们已经看过了吧?”

    我看到他的眼睛盯着垃圾桶里的一次性手套,知道这老头还是蛮机灵的,知道我们已经看过了,我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头收回了眼神,慢悠悠地说道:“我就是管这个太平间的。”

    原来是太平间管理员,我心想正好可以了解一下,我问道:“你们太平间具体归医院哪个部门管?”

    老头说:“归综合科管理的,现在是付旭龙科长管我们。”

    我继续问道:“医院里拉过来的尸体,你这边要不要确认身份呢?”

    老头一怔,低头说:“这不关我的事儿,他们尸体拉过来,我只管把尸体往冰柜里塞,至于尸体是谁,不是我的职责。”

    我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问道:“那你在这里工作了几年了?”

    老头笑笑:“益民医院成立的时候,我就在这个岗位上了,可以说这个太平间从开始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管过,不过我还兼职搞大楼卫生,不然就管一个太平间,那不是要闲死?”

    这么说,十年前张爱芳被杀案的时间,老头也是在这个职位上,我想,如果凶手真的把严博文的尸体运回医院,会不会也冰冻在这些冰柜中呢?这个想法虽然有点异想天开,可是现在这个案子真的是被逼上了绝路,没有其它的调查条件,这种貌似不可能的想法,也需要一步步去印证。

    我问道:“老伯,你还记得十年前尸体在这里存放的事情吗?”

    老头说:“你说什么?十年前的事情?这怎么可能,我现在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不要说十年前,就是去年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

    眼看着这条路就走到了尽头,我的眼睛忽然看到老头背后墙上的尸体登记表,忽然心头一亮,问道:“老伯,你看你这墙上的尸体登记表好像还是很规范的,不知道以前是不是都这样登记下来?”

    老头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的字写得不好,不过,我一直这样登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我心里一阵高兴,心想要是十年前的登记表现在找得到的话,那我就可以在登记表上做一点工作,我按捺住激动问道:“老伯,你的工作做得还真不赖,你看你能帮我找到十年前的登记表吗?”

    老头脸上露出了喜悦,他略显激动地说:“这点小事,我肯定搞得定,我的这些登记表都放在我房间的抽屉里,你要看的话,我给你拿去。”

    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看了一眼凌菲,凌菲和我对视了一下,看得出她也是一阵惊喜。

    老头的房间也是在地下二层,距离太平间也就二十多米的地方,老头打开门,房间里很乱,他走到床头的那张破桌子前,弯下腰,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个大文件夹,他取出后递给了我。

    我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心里吃了一惊,里面厚厚一叠登记表,看来老头的话一点不假,他保留下了益民医院所有的尸体登记表。我坚信应该找得到张爱芳被杀时的登记表,我连忙在里面一页一页地往后翻起来,终于定位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我发现案发当天医院太平间确实有一条记录,姓名栏写着:未知名精神病人,性别栏写着:男。

    益民医院确实一直有这种良好的传统,收住老百姓送来的生病的街头流浪者,这些人要是治不好就会死在医院,现在这个未知名精神病人可能就是这种情况,我失望地抬起了头,老头见我一脸苦闷的样子,讨好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你想要的?”

    我没回答老头的话,空白的脑子里好像突然涌出了一丝奇怪的想法,我又把视线转回了登记表,这具未知名精神病人的尸体“去向”一栏填写的是“殡仪馆”,“去向时间”填写的是爸爸出事后的第二天,我脑子里一阵发热,这个时间和爸爸出事刚好相隔一天的时间,两者之间有没有一点联系呢?

    虽然老头已经说过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还是不死心,我指着尸体登记表上的“未知名精神病人”几个字问老头:“老伯,你回忆看看,这具尸体你还有没有一点点印象?”

    我急切地望着老头,希望老头的记忆出现一点奇迹,可是老头对着那张表格看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真的是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可以肯定这几个字不是我写的。”

    在老头的提醒下,我才注意到,“未知名精神病人”几个字确实和老头其它的笔迹不一样,我问道:“那你看得出来这字是谁写的吗?”

    老头再看了一眼表格说道:“这应该是以前的付明勇科长写的,他都走了十年了,可是他的笔迹我还是认得出来,而且也只有他会在这登记表上写字,其它医生送过来的尸体都是我写的,那这样说来,这具尸体应该是付明勇科长自己送过来的。”

    听到了老头的分析,我心里简直就像炸开了锅,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好像正在向好的方向转去,因为我觉得一切事情现在揭开之后,放在一块儿显得过于巧合,付明勇在付爱芳被杀当天送了一具尸体到太平间,又在我爸爸出事后第二天,将这具尸体送去了殡仪馆火化,设想一下,如果这具尸体就是严博文的尸体,被付明勇掩盖了姓名,当着“未知名精神病人”暂放在太平间里,后来在我爸爸出事之后,将尸体拉去火化,可是为什么在我爸爸出事之后第二天呢?是巧合吗?我心里又一阵发毛,会不会是爸爸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那天晚上本来是赶来益民医院太平间核实情况,结果出了车祸?

第八十章 窖洞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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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这种疑问突然在我的脑子里又升了级,爸爸的日记里记录着付明兵“你好自为之吧”这句话,就是在爸爸出事的前一天,那么爸爸出事当天晚上冒着大雨急匆匆地说出去补看一个现场,会不会那时出去遭到了暗算?如果这句话要和爸爸出事联系在一起的话,那就是说,爸爸很有可能遭到了付明兵的暗算,爸爸出事后第二天,“未知名精神病人”的尸体就被火化了,会不会是他们觉得事情已经暴露,急忙将尸体火化?那么这样子的话,虽然填写尸体登记表的是付明勇,但是付明兵也一定知道这具尸体的事情。

    可是我想着想着,觉得又很矛盾,要是我的这些感觉都是对的,那么眼前就有一个很矛盾的事情可以推翻自己的一切,如果凶手把严博文拉回了医院,干嘛还将张爱芳抛尸呢?把他们夫妻俩一起用这种方式处理掉,那不是更干净利索?

    我感觉自己脑袋又膨胀了起来,现在不管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重要的是要一步一步敲实数据,我觉得需要马上去殡仪馆核实一下火化的情况,于是辞别了老头,离开了益民医院,和凌菲一起向殡仪馆开去。

    凌菲可能是见我表情很严肃,就问我:“苏老师,你发现问题了吗?”

    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跳跃,我现在无法将这些想法用数据将之串联起来说清楚,这一切只是我的一种感觉,等到我收集好数据之后,我才可以表达,我说:“没有,不过,感觉有些地方实在是太巧合。”

    凌菲的眼睛看着车窗外,她说道:“其实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合,但是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巧合指的是什么?”

    凌菲不知道我爸爸的事情,她不会把这些事情都串联在一块儿去考虑,现在我又不想讲出爸爸日记本里的事情,我说道:“我说的是严博文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而他被杀的那天,益民医院太平间却刚好有一具未知名精神病人尸体。”

    凌菲回过头来:“苏老师,你是说严博文被匿名为未知名精神病人,藏在了他们医院太平间?”

    我见车子前挡玻璃上有些灰尘,就喷了一点水,雨刮器自动地刮了几下,前方的视线好多了,我说道:“正是这个意思,后来这具尸体被他们送到了殡仪馆,我们现在就是去核实一下当时的火化情况。”

    凌菲捏了一下拳头说道:“好,咱们步步为营,不过,这尸体火化情况能揭示什么问题吗?”

    我不想再多解释,就说:“去看了再说吧,目前还不好说。”

    来到殡仪馆,我直奔他们的业务处办公室,老杨见到我就向我打了招呼:“苏法医,怎么今天又有案子了?”

    老杨的人长得很朴实,虽然年过半百,但是头发乌黑,衬着他的娃娃脸,看上去还是很年轻,我笑着对老杨说:“老杨,今天过来还真不是向你们要尸体的,只是过来查一件事儿。”

    老杨平时和我关系很好,他乐呵呵地说道:“苏法医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说吧,什么事儿?”

    我说:“我是想查一份十年前的火化记录,不知有没有问题?”

    老杨扬起眉说:“肯定没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档案保管得很齐全的。”

    殡仪馆的档案以前还真查过一次,三年前的一起人口失踪案,一个大学女生失踪之后,奉命到殡仪馆查找了一个月的火化记录,我说道:“那就麻烦了,死者没有名字,是益民医院送过来的。”

    老杨说:“你跟我来,到那边的信息库里先查阅一下,我们的信息现在电脑上都能查,很方便的,不像以前,还要一张一张纸去翻。”

    老杨把我领到隔壁的一个办公室,打开电脑,用他粗壮的手指在键盘上输入了系统的密码,屏幕上出现了查询界面,老杨说:“苏法医,还是你们年轻人手指灵活,要么你自己查询吧,我的笨手指就不在你们面前丢人现眼了。”

    我嘴里带着夸奖的意思说道:“你对业务也是很熟门熟路呀。”一边说一边在电脑前坐了下来。

    我按照系统的提示,输入了爸爸出事第二天的时间,系统瞬间就跳出了火化记录,当天有三十多条火化记录,我一条一条往下看,果然,第二十三条记录的姓名就是:未知名精神病人,单位显示的是:益民医院,经办人显示的是:付明勇。

    凌菲说:“果然是付明勇送来的。”

    我也是一阵惊喜,感觉事情正如自己想象得一样,往前推进了那么一小步。

    老杨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不过他好像倒是蛮懂我们这一行的,他说:“苏法医,要不要我去档案室把当时受理火化的原始记录单调出来给你们看看?”

    我说:“老杨,没有比你更懂我们的了,我们要看一下原始档案上的签名。”

    老杨出去后十来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单子,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就发现了经办人一栏的签名是:付明勇。

    可是黄新民告诉我,付明勇在前一天就已经死掉了,这个签名一定是个伪造的签名。

    严博文的第三磨牙,张爱芳的尸块,爸爸的车祸,爸爸的日记,益民医院太平间的尸体登记表,还有就是我此时手中拿着的这份火化记录单,这一切好像通过一根无形的线,联系在了一起,我的脑子里像是一位电影剪辑师,正在把这一切表面上没什么关联的剧情,按照剧本的要求,无缝地进行接合。

    凶手杀死二人,然后分尸,将张爱芳尸块抛弃,将严博文尸体藏于益民医院太平间,爸爸发现了秘密之后,遭到暗算,严博文尸体在次日被当作未知名精神病人火化。

    这就是我现在的整个思路,看上去是一个完美的过程,可是我知道,要确定这条思路,光凭现在的这些发现是不够的,说不定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他们那段时间确实有这么个未知名的精神病人,那么这条思路就宣告作废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和惊奇,但一切又是那么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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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窖洞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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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已经再不能把这一切隐瞒,需要立即告诉刘大了,事情已经到了关键点上,许多事情不是我法医单方面可以解决的,没有侦查的介入,有些数据不可能拿得到,不管刘大会怎么看待我,我都会把这所有的发现和想法统统告诉他,我需要他,案子需要他。

    我回到野家坞的办公室,立即拨通了刘大的电话:“刘大,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你汇报。”

    刘大在电话那头很冷静地问我:“苏三,你在张爱芳的尸体上有新发现了?”

    刘大是以为我研究张爱芳的尸体发现了新情况,也对,他怎么会想到我发现了日记、太平间、火化记录等等这些情况呢?

    我当即把这些情况一一向他作了详细的解释,讲完之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我的压力一股脑儿都转嫁到刘大身上去了。

    刘大可是急了:“苏三,你爸爸的日记确定是有这些说法吗?”

    我冷静地回答道:“是的,刘大,千真万确。”

    刘大激动地说:“苏三,这回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到目前为止,我们侦查还是只能在外围转圈,根本就找不到入口,我看我们就把你爸爸的日记作为入口,把付明兵这条线查细查实。”

    有刘大的进入,我感觉就放心了,不然我小法医一个,真的是叫做沙漠里盼水喝干着急。

    晚上我就在单位食堂吃饭,凌菲又和我一块儿吃,我们点了两个菜,一条清蒸鳜鱼,一个香菇青菜,凌菲边吃边说:“苏老师,你爸爸的日记还真是成了突破口了,我真想亲眼看看这日记。”

    我从鱼头的部位夹了一块鱼肉,这里的鱼肉肉质最为细嫩,我夹着肉盯着凌菲说:“怎么,你还不信?”

    凌菲急忙说:“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亲眼看看这重要的一幕,不然以后案子破了,就没感觉了,毕竟你爸爸是我们的老所长嘛,也是我们法医研究所的先驱者,这意义也就更加非同一般。”

    凌菲有这心也说明她是对法医事业的热爱,这小姑娘中毒不浅,看来以后我这位置一定是她来接班了,我想了想说道:“那么,吃了饭,到我家去看看日记?”

    凌菲笑逐颜开地说道:“好啊好啊,能看到老苏所长的真迹,简直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我想起了手上还有一篇论文,杂志编辑急着催二稿,我说:“不过,有篇论文要改一改,改好再去,你今晚就做好准备住我家吧。”

    凌菲嘟着嘴说:“这合适吗?”

    我爽朗地笑了:“我家就我一个,没什么不合适的,再说,我们不是好姐妹吗?”

    凌菲的脸上洋溢起笑容。

    吃好饭,我在单位开始整理一些材料,然后把论文的数据重新核实了一遍,转眼已经快十点了,窗外此时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我们就开了车,离开美人坡,从湿地边上的一条路往我家开去,虽然这条路到我家远一些,但是我经常选择开这条路,这条路上车少路况好,可以速度开得很快。

    很快就进入了湿地区域,今天的路灯不知怎么好像都坏掉了,路上漆黑一片,路上没有一辆车,我打开远光灯,道路远处立即变得亮了许多,我猛踩油门,路虎suv性能真的很棒,车子立刻就提上了速度,飞速地向前驶去,有雨水淋湿的路面发出了嘶嘶的响声,这声音非常悦耳,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黑夜中的行者,正在冒雨潜行,如果把视角放在了高处,我的车子带着大灯的远光,穿梭在这城市的边缘,绘制夜晚美丽的线条,那场景一定很美。

    我知道前面有一个急转弯,十年前,爸爸的车子就在那儿翻掉的,所以每次到了这个地方,我都会想起爸爸的事情,不知不觉地就会减慢速度,可是今晚我看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到了转弯处就没有减速,继续快速地向前冲去。

    正当我全速前进时,突然,我发现前面右侧小岔路口发出了一束强烈的光芒,我下意识地感觉到岔路口有车子要插进主道,我想都没想就狠狠地踩下了刹车,并且把方向盘往左打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的车子在雨水路面上打了滑,失去了控制,向左路基冲去,车子一进入路基,掉了个头,就在路基斜面上向右侧翻了过去,右侧顶面撞到了旁边的一颗树干上,说时迟那时快,正在碰撞的瞬间,安全气囊已经打开,把我和凌菲紧紧地包裹在里头,凌菲大声地尖叫起来,我也大声地喊道:“凌菲,凌菲,你怎么样?”

    凌菲叫道:“苏老师,我没事,你好的吧?”

    我只是额头撞到了一下车顶,感觉额头上火辣辣的,可能是出了点血,但没有什么大碍,我连忙说道:“没事,我没事。”

    此时车头已经完全换了个方向,我想看一下前面那辆车的状况,可是一点看不见,外面黑洞洞的,那辆车可能已经走远了,真是该死,我们为了躲避他翻了车,对方就这般扬长而去,真是见鬼。

    忽然,我看到后视镜亮了起来,我仔细看了看,差不多就是刚才前面那辆车的位置,此时那辆车亮了起来,驾驶室的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人,站在雨中,没有打伞,在那里注视着我们。

    我看到有人下来,就开始喊叫起来:“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可能是对方听不到我的呼救声,他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几十秒钟之后,那人就一猫腰,回转身钻进了驾驶室,就在那一瞬间,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熟悉的脸,钻进驾驶室的人竟然是付明兵!虽然是那么远的距离,付明兵那张露出阴气的脸一定不会错。

    我明白了一切,一定是付明兵今天晚上故意在这里设下了危局,想让我翻车,和爸爸一样,让我非死即残。

    原来爸爸每次入我的梦中,隔着厚厚的玻璃,想要对我说的就是这些,可是我一直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呀,不然也不会等到今天,付明兵早就被我们拿下了,此时我已经坚信,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付明兵在主导。

    我必须立即想办法给自己解困,我让凌菲从副驾座的工具箱里摸出一把剪刀,割破了安全气囊,我们都从车子里面爬了出来。

    这时我发现我们的车子正好侧翻斜靠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上,车顶已经遭到树干撞击严重凹陷,右侧的前后车轮支撑在路基上,左侧的前后车轮高高地翘起,我心里突然暗想,如果这时重踩油门,方向急速左打,说不定可以获得向左的力量,车子不就可以翻转回来了?

    如果此时等急救车来,再去追付明兵肯定是来不及了,我朝凌菲大叫道:“凌菲,你快给刘大和慕容哥打电话,告诉他们赶紧去抓捕付明兵!我来试下车子!”

    我爬进侧翻的车子,启动了马达,仪表显示一切正常,我就不管那么多了,狠狠地踩下了油门,握紧方向盘向左打去。

    发动机发出了我从未听到过的嘶吼声,车子应声就像猛虎般向前窜去,“忽”地一声离开了树干,翻转过身子,我感觉到了左侧的前后轮先后着了地,车子急速地离开路基,窜上了路面,向左侧的路基撞去,正要冲下路基的时候,我连忙放掉了油门,往右打回了方向,车子又调转方向,向右冲去,我轻点刹车,不断地来回几次调整方向,车子终于停靠在了路面上,我还没来得及踹一口气,就从破裂的驾驶室车窗伸出了头,向凌菲叫道:“快上车!我们去追付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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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窖洞19

    等凌菲上了车,我急速地调转了方向,向付明兵离开的方向追去,我知道这条路虽然在前面有几个路口,那几条小路都是通往附近村庄的,付明兵要是走了小路,他的速度就上不去,对于他肯定是不利的,所以付明兵应该不会选择那些小路,我给自己下了个赌注,沿着大路快速地向前赶去。

    凌菲的声音有些颤抖:“苏老师,我已经告诉刘大了,他已经答应派人向我们这边赶来,苏老师,你说我们要是追上付明兵,我们两个人搞得定他吗?”

    其实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我们两个女警察,能搞得定付明兵吗?虽然我学过一些擒拿格斗技术,可是面对一个男人,首先力气上就已经输掉,现在也不管了,去拼一拼再说,追上了,哪怕是先缠上他也行,刘大他们不是已经赶来了吗?

    我说道:“可以的,我会擒拿格斗呀,怎么,你没学?”

    凌菲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新警培训推后了。”

    我只能装了:“没事,再不行,我们就开车撞他。”

    凌菲实在是太紧张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搭手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我一边开,一边在前方扫视着,希望真的能赶上付明兵的车子,这时我心里开始嘀咕起来,要是我真的赶上了,该如何处理呢?

    还没等我开始想,我就看到前面有一辆汽车在稳稳地朝前开着,距离太远,没法分辨这车到底是不是付明兵的车子,于是就加大了油门,车子在路边上碾出了两排水雾。

    等我靠上去之后,我发现是一辆黑色奔驰车,车牌确实是本地车辆,可是刚才没看清车型,现在又看不到驾驶员。

    我左打方向盘,车子立刻就走到了对向车道,快速地超车上去,我向右一看,驾驶员果然是付明兵,我叫道:“付明兵,你给我停下!”

    付明兵向左侧斜了一下脑袋,可能看到刚才明明侧翻的我现在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的视线,眼神充满了诧异,他二话没说,就加大了油门,朝前冲去,一下子就把我甩倒了后头。我也不甘示弱,油门猛踩,把车子性能全部调动起来,肩胛部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推背感,车子又冲到了付明兵的左侧面,我又冲着他叫道:“赶快停下!”

    付明兵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在那边开始大叫起来:“有种你开枪呀!你和你爸一个德性,不要把我逼向绝境,不然我让全家玩光光!”

    付明兵一定知道我们技术民警没有配枪,不然不会如此嚣张,气得我大叫道:“只要你能停下来,有事情好商量!”

    付明兵叫道:“苏三,你才几岁?小小年纪就想忽悠我,你爸爸当初都忽悠不了我,还轮得到你来忽悠我?”

    我叫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爸爸不是你大学最好的同学嘛,你怎么下得了手?”

    付明兵叫道:“你爸爸不是东西,他发现了我的秘密,就不顾老同学的死活,要揭发我,我不灭他,他就要灭我!”

    我心里这时彻底明白了,爸爸真的是付明兵暗算的,爸爸真的是像我所想的一样,他发现了付明兵的案底,导致付明兵选择了困兽之斗,把自己逼向了更深的犯罪深渊。

    我心里想,我们的车子这样一直追逼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要让他停车伏法,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再次叫道:“快停下来!”

    付明兵一下子像是变成了赌输的恶棍,口里叫道:“要停下来的是你!”

    说完话,他突然向左打了方向盘,车子向我的车子撞过来,他的奔驰是三厢轿车,我suv是不怕他的,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恐惧,刚才车子侧翻的阴霾依然萦绕在我的心头,我不能靠边,不然又可能会滑下路基,我叫了一声:“凌菲,你劲量靠里!”

    凌菲的身子向我靠拢过来,我向右打了方向盘,以抗击付明兵车子向左的冲击力,两车相碰的瞬间,虽然雨还在不断地下着,我还是看到了金属碰擦后产生的火星,在不断地向后闪去。

    我忽然心里想,付明兵是不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呀,他是有案在身的人,有这种想法也是很有可能的,绝不能让他得逞,只要把他的车子逼停,他想死也死不成了。

    想到这,我就牢牢地握住方向盘,加大油门,向右侧挤去,只有挤得他没有空间了,他的车子只能停下来。

    付明兵并没有我想象得这么简单,他的油门也死死地踩着,车子向我这边挤过来,两辆车已经逼上了一条不归路,无论是我的车,还是他的车,都没有要让对方的意思,所以车速是越来越快,不时地可以听见汽车页板反复碰撞摩擦的声音。

    我朝前一看,心里顿生起一阵恐惧,前面又是一个向左急转弯,要是我们的车子转向不够的话,就都会撞向右前方的岩石山体,要是向左转向过猛,就会朝左冲进左侧的湿地湖中。

    眼看着转弯就在眼前,我的方向盘朝左转了转,车头顺势就朝向了左侧,可是付明兵此时没有放过我,他的车头也跟着转了过来,我心里暗想,不好,这回真的要栽在付明兵手里了。

    到转弯处,我狠狠地向左拉了一下方向盘,并且用力地踩了油门,本来是想突然地通过转弯加大油门摆脱掉付明兵,可是弯道实在太大,我没控制好方向,车子又滑向了路基,直接就冲进了湖里,一阵浪花在我前方溅起,我的胸部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盘上,旁边凌菲也“呀”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我听到车顶“嘭”的一声巨响,付明兵的车子已经撞到了我的车顶,在我前方飞了过去,跌落在我前方的湖面上,激起的浪花比刚才落水的还要大。

    由于湖水的自然阻力,这次虽然没有安全气囊的保护,我和凌菲除了受了一些擦伤,也没怎么严重受伤,真是命大,我们爬出了车窗,向付明兵车子的方向游去。

    付明兵的车子就像一条漏水正在下沉的船,水正在不断地往里面灌进,我看到安全气囊虽然已经弹出,可是付明兵的头耷拉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我不敢确定他是否已经死亡,我茫然地回望着四处漆黑的湖面,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让他的汽车不会很快沉下去。

    凌菲这时也游到了我的身边,她一双恐惧的眼神望着我,显得很无助,突然她微弱地说道:“苏老师,是警笛的声音,刘大他们可能来了。”

第八十三章 窖洞20

    警笛声渐行渐近,很快就到了我们的位置,灯光照得四处亮如白昼,来的不是一辆车,是一排车。

    刘大带着刑警、特警、警犬,荷枪实弹来到了现场,不一会儿,好几个身强力壮的熟悉和不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我和凌菲的身边,他们带来了救生圈和皮划艇,先是把我们转移到了皮划艇上,然后开始施救奔驰车里的付明兵,他的车子进水已经很深了,不过还好,还没开始下沉,他们费力地打开了车门,将一动不动的付明兵拖出车外,也推上了一条皮划艇,向岸边划去。

    我上岸之后,刘大就安排其它驾驶员,一定要护送我们去医院,我擦去脸上的血水勉强地笑道:“刘大,没那么严重,其实我没有受什么伤。”

    凌菲也说:“我也没什么事儿。”

    刘大很安慰地说道:“常规检查一下吧,你们学医的懂的吧,脑袋检查一下,这么严重的碰撞,不去检查我不放心。”

    我也说不过他,看付明兵已经抬上一辆急救车往医院送去了,就依着刘大也跟着去了医院。

    一路上湿漉漉的衣服包裹着身体,粘糊糊的,感觉很不舒服,现在其实最想回到家去,洗个澡,换上松软的睡衣,那种感觉多好呀。

    来到医院,按照医生的建议,我和凌菲都做了个头部ct,确认确实没什么问题之后,我们就换上了同事给我们带来的警服。

    我来到了急诊室,看到医生正在对付明兵进行检查,就没去打扰,退了出来。

    刘大这时刚好走过来,见到我说:“这起案件搞成这样,是我们侦查的工作没做好,还好,你们俩没事儿,不然我上面还不好交差呢。”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正想道歉了呢,我把事情搞成了这样,都是我不好,还不知道付明兵会不会醒过来。”

    刘大笑了一下:“没事,医生说过头部没什么大的损伤,应该是一过性昏迷,过一会儿可能会醒过来的,我一直要等到他醒过来。”

    我说:“那就好,到时审问的时候我也想参加一下。”

    刘大说:“你都搞成这样了,就算了吧,到时我会把录像给你看,你先好好回去休息,以后的案子多着呢。”

    我回到家,好好洗了洗,睡了一个好觉,爸爸今晚没有入梦来,我打算等付明兵交代清楚,再去一趟疗养院,把付明兵的事情跟爸爸讲一遍,不管他是否听得懂。

    我打开了窗户,窗外一阵清凉的风吹了进来,夏天好像已经到了尽头,天气慢慢变得凉爽起来了。

    看着地面街道上渐渐变多的车流,心里感觉一阵空,付明兵在这个忙忙碌碌的世界上潜伏了十年,要不是张爱芳眼眶里的那颗牙齿,要不是爸爸日记里的记录,我不管如何也想象不出,这个冠冕堂皇的院长大人,怎么会和一个杀人分尸的凶手联系在一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的推理将会变为现实,付明兵在十年前因为某种原因,杀死了付爱芳和严博文,将他们夫妻俩分尸,付明勇也不知是因为某种原因,替他哥哥隐藏了这一切,用自己的生命把侦查的矛头指向了严博文,当爸爸知悉了这一切之后,付明兵使用阴招导致爸爸翻车,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恢复正常。

    我越想越气,真想一下子剁了付明勇,可是法律不允许,法律是有程序的,况且,付明兵到现在还是不知死活,他有没有交代自己罪行的机会,还要看老天的脸色。

    路虎车子昨天被我彻底撞毁了,这是妈妈为我的新婚购买的车子,昨天晚上和付明兵的一路狂奔搏斗之中,肯定是完全毁了,能不能修理,就要看4s店的鉴定了,我用手机叫了个车子,向单位奔去。

    “苏老师,快来看,录像已经拷贝过来了,就在电脑上,我们一起看吧。”我来到法医研究所的时候,凌菲对我说,她额头上贴着一片创可贴,创可贴在她粉嫩的脸上,像是一款新式的装饰。

    “是嘛,他们怎么这么厉害,付明兵难道真的没事儿?昨天我还真有点担心他醒不过来了呢。”我心里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个事实。

    凌菲嫣然一笑道:“他怎么可以死,他要是死了,那不是把一肚子的情节都**掉了?”

    我打趣道:“就算是**了,我们也要把真相复原!”

    我连咖啡都没泡,就急忙走到凌菲的身边,凌菲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视频很快就展现在电脑屏幕上,是一段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超高清的视频,这种高清视频看上去很舒服,画质非常好,画面也非常稳定,肯定是架了三脚架用摄像机直接录制的。

    画面上可以看到还是那间急诊室,付明兵躺在病床上,手上加了副手铐,正在接受审问,审问的人是刘大本人。我看了看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的三点钟,看来付明兵在我离开医院不久之后就醒过来了,刘大抓住了这个最佳的时间点,付明兵此时应该还是惊魂未定,他躺在那里,身体不停地小范围扭曲着。

    刘大在问:“付明兵,你打算从什么时候说起?”

    付明兵虽然醒过来了,但是经过了碰撞,精神还是显得有些虚弱,他唏嘘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在脑子里思考。

    刘大又说:“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数据,我看你还是从头说起吧。”

    付明兵这时转了下头说道:“唉,刚才都已经死过一回了,现在醒过来,应该忏悔的,再死一次也无所无惧了,我不该在十年前埋下那个祸根,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后来却是越陷越深,到了今天,实在是走投无路,结果落得个鱼死网破。”

    “张爱芳和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付明勇搞上之后,我就警告过付明勇,叫他要克制自己,保持关系,可是付明勇却太投入,和张爱芳动了真感情,这才是悲剧的开始。”

第八十四章 窖洞21

    刘大坐在那里,左手托着下巴,鹰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付明兵,仿佛想要把付明兵脑子里隐藏了十年的故事一下子全部掏出来。

    付明兵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民办医院起步不容易,没有好医生,没有好口碑,没有病人会相信我们,我当时也是没办法,后来悟出了一点小聪明,我去老家雇了一批人,每天住在医院里面装病人,看上去医院里总是门庭若市,和公立医院一个样,可是这还不够,没人进来看到这繁荣景象,还是不能吸引老百姓的关注,我就又让几个老家亲戚装成流浪汉,也住在医院的特别病房里,这下吸引了媒体的关注,电视台和报纸宣传我们免费收住患病流浪汉的公益举措之后,我们医院的名声就一下子爆红了,前来就诊的病人从此络绎不绝,有了病人,医院就步入了良性循环,收入大大增加。”

    刘大打断了付明兵的话:“可是这和张爱芳又有什么关系?”

    付明兵冷笑了一声:“有关系,因为这是我们医院起步时的污点,我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后来我真的开始免费收住一些街头生病的流浪汉,想以此洗白自己,可是,付明勇和张爱芳好上之后,把之前的这一切都当玩笑告诉了张爱芳。”

    刘大长叹了一口气,已经听出了付明兵想要说的意思,他说:“后来呢?”

    付明兵说道:“张爱芳在我们医院里只是个护工,像她这样的工作,在这个大城市里举步维艰,生活异常艰辛。可是后来,她可能想到了办法,就在我身上动了邪念,有一天她找到我,暗示我如果想要保住医院的名声,就给她买套房。我听到她的敲诈言语之后,感到非常的愤怒,一开始我断然拒绝了她,可是后来想想,要是她把这一切捅出去,成就我的是媒体,毁掉我的也会是媒体,我强忍愤怒,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

    “第二天,我到她家去签约,给我开门的竟然是他老公严博文,严博文满身是血,张爱芳倒在了血泊中。我正在震惊发呆的时候,严博文把我拖进了房间,用刀威逼着我的脖子,他说他已经知道了一切,是我弟弟玩弄了他老婆,他可不想要什么房子,冤有头债有主,现在他杀了妻子,反正也不想活了,也要把我和我弟弟全家杀光。”

    “我一听不妙,就挣脱开了,可是严博文挥刀就捅了过来,我一躲避,顺势就把他按倒在地上,我用胳膊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他就无法动弹了,可是等我意识到出事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软掉了。”

    “我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心都凉了,本来想就这样报警算了,可是当时我心里太乱了,就是觉得自己无法说清,反正张爱芳确实是严博文所杀,要是将严博文的尸体处理掉,警方一定会认为严博文畏罪潜逃。”

    “我将他们夫妻分尸后,将张爱芳的尸块抛弃至造纸厂的下水道里,把严博文的尸块运回了医院,即使警察发现张爱芳的尸块,第一嫌疑人肯定是失踪的严博文,他们四处寻找严博文,一定是不会有结果的。”

    “回到医院,我把这一切告诉了付明勇,告诉他事情虽然是我干的,可是事情的起因在于他,所以要他承担一切责任,付明勇从小就是个胆小鬼,他吓得哆哆嗦嗦的,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就逼他将尸体暂时放在自己医院的太平间里,看后续发展再相机行事。”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警方发现张爱芳的尸块之后,矛头指向了严博文,可是我那个同学,就是你们苏三法医的爸爸苏见,一直在那里说分尸手法看上去像是有人体解剖学基础的人干的,警察当然就想到了张爱芳的单位领导,警察第一次找付明勇谈话之后,我就担心事情很可能包不住了,就暗示付明勇自己的事情自己办掉,他家里的事儿我会尽力,付明勇在第二次去派出所的时候,就自己了断了,我也很伤心,毕竟是我亲弟弟呀,可是不这么办,我又能怎样呢?”

    “付明勇了断后,苏见还是没放过我,他是一个老顽固,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已经猜到了我的藏尸意图,让我自己投案自首,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会来医院确认,太平间里那么大一包尸块,我一下子根本就找不到办法处理,于是就在半路伏击,造成了他自己交通意外的结果,虽然他没死,但是变成了一个傻瓜,我就这样保住了十年的命。”

    “可是无独有偶,苏见偏偏生了这么个女儿,苏三那天到我医院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她复仇的时候到了,她也和她爸爸一样,是个死脑筋,一定不会放过我,我就一不作二不休,也像处理他爸爸一样,让她也翻了车,我明明看到她的车子侧翻在路边,心想她非死即残了,可是谁知她大难不死,又从后面追了上来,不过我们后来掉进了湖里,不知她现在怎样?”

    付明兵说到这里,头抬了一下,不知道是想确认我的活,还是我的死?

    我本来就像就此切掉视频,可是付明兵又说了:“要不是苏见逼得我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对自己的好同学下手,现在又把他女儿弄成这样,我良心上真有点过不去。”

    付明兵的眼角竟然流出了几滴泪花,对我来说,付明兵简直就是一个狂魔,要让一个狂魔动了恻隐之心,真是不容易。

    凌菲关掉视频,说道:“这个恶魔,我们俩都差点栽在他手上了,好在是掉在了湖里,不然准定没命了。”

    “是啊,那天要不是那个湖,我们今天就躺在殡仪馆的冰柜里了,哪还能这么幸福在这里发表评论?”我对凌菲说道。

    凌菲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我道:“不对呀,严博文的尸体火化记录上签名是付明勇,可是付明勇在严博文火化的头一天就自杀了呀?”

    我暗暗地一笑:“问题就在这里,我在殡仪馆发现这个签名之后,我就确定了被火化的尸体就是严博文了,这个签名一定是付明兵刻意伪造的。”

第八十五章 运河1

    “妈,爸爸的车祸原来是付明兵故意而为,女儿也差点被他害死。”案子结束之后,我来到了妈妈的家中,委屈地对妈妈说。

    妈妈用惊愕的眼神望着我,她说:“付明兵怎么会这么狠?我们一家人也不欠他的,当初他创业之时,我还帮助过他不少的忙,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说:“真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像他这么成功的人士也会隐藏这么多的污点,真不是一般人想象得到的。”

    妈妈说:“是啊,人心可谓呀,你爸爸也真是命苦,一生执着,最后被一个老同学坑了。”

    我一听妈妈今天好像真的有所触动了,就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爸爸也真是可怜,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了医院,妈,要么我们一起去看他一下?”

    妈妈盯了我一眼,不过没有说话,我知道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和爸爸冷战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再婚,我想她的心里应该还是给爸爸留了一片空间,我岔开了说:“反正爸爸又不认识你,你去看一下,又不要紧的。”

    妈妈的眼睛低垂了下去,好像在开始想些什么,我想她已经同意了八成了,还不如趁火打铁,于是劝道:“妈,要不今天上午就去?”

    妈妈说:“现在?哎,你还是那么心急,什么事都拖不得,说什么就要什么,你这任性劲儿什么时候才能改呀。”

    妈妈已经同意去看爸爸了,我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这么多年来,妈妈第一次去看爸爸,不知道他们见面之后妈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爸爸渐渐苍老的样子,她能接受吗?她会伤心吗?

    妈妈自己开车,我坐在副驾座上,不停地用手梳理着头发,听她不停地唠叨:“你在外面开车要注意安全呀,你看你这次搞出这么大的事儿,车子毁了吧,4s店是不是说不能修了,报废了吧?还好,人保住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条命也让你搭上了。”

    我没法应嘴,这次确实是我把事搞得太大了,虽然结果不错,但是那晚的惊心动魄,这几天一直不停地出现在我的梦中,搞得我一直夜夜失眠。

    妈妈还在说:“看来你爸的遗传基因实在太强大,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做事情毛手毛脚,一定要注意安全,生命是自己的,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安全必须要保证。”

    妈妈开车永远都是那么的稳靠,慢悠悠的,其实慢一点也不影响事情,我们到达疗养院时,也没比我平时多花几分钟时间。

    今天天气不错,我一下车就看到了爸爸还是在小公园里,一个人茫然地坐在了靠椅上,我拉着妈妈走过去,我都不敢看妈妈的眼神和表情,我受不了她的任何反应。

    走到爸爸身边,我拉起爸爸的手,把他的手放在了妈妈的手上,我的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了,一转眼十几年了,我都没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没有像人家三口之家的那种幸福和美满。

    爸爸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我却听到了我后面妈妈的抽泣声,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爸,我帮你抓住了付明兵!”

    在我双眼的泪花中,我依稀看到了爸爸好像有了那么一点反应,他朝我扭扭头,也许他是听到了“付明兵”三个字,沉睡的大脑有了反应。

    我擦掉泪水,又试着说:“是付明兵,我帮你抓到了付明兵,是付明兵害了你。”

    爸爸真的有了反应,我心里一阵激动,看到爸爸的眼神变得发亮,虽然表情依然是那么的严肃,但是毕竟有了反应。

    我扭头看了一下妈妈,妈妈也是两眼泪汪汪的,我说:“妈,你说神奇吧,爸爸有反应了!”

    妈妈点点头,说道:“苏三,这是好事。”

    我说:“妈妈,我要你们好好的。”

    妈妈点点头,我的眼泪又“哗哗”地开始往下流,这回却是幸福的泪水。

    真是神奇的一天,爸爸在今天竟然有了那么一点点改变,妈妈在今天接纳了爸爸,往后的日子里,如果妈妈努力一些,爸爸的病很有可能会恢复如初。

    我即将有自己的幸福家庭了!我在心里呐喊道。

    我们离开疗养院之后,还是去了妈妈家,返程的路上聊的已经是如何帮助爸爸找一个更加合适的治疗方案了。

    妈妈说道:“我有一次在北方,接触到一个老中医,据说在康复这方面很拿手,他是用针灸和推拿技术相结合的办法,再配上一些独特药方,疏通经脉,长期调理,一些患者还真的被他治好了。”

    我说:“中医伟大,一些常规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的老祖宗已经积累了不少的技术,用得好,爸爸就有希望了,你看他今天其实是有了那么一点反应,也就是说,他的脑损伤还不是那么严重,或者说正在往康复期转变。”

    妈妈说:“是啊,我也看到了,这种征象确实是令人鼓舞,回去之后我去联系那个老中医,让他尽力。”

    看来妈妈的心里确实一直有爸爸,老中医都早就相中了,要不是今天这个机会被我抓住了,还不知要让她再苦多少年,唉,世间最苦的莫过于情字了,爸爸妈妈一直就这样折磨着对方,其中之苦只有自己知道。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凌菲的来电,就接了起来:“凌菲,怎么了?”

    凌菲急急地说道:“苏老师,运河里发现一具尸体,还是一具女尸呢,姓名什么的都不知道。”

    无名女尸,运河,想都想得出来,现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女尸身上有伤吗?衣着情况怎么样?死因可以定吗?身份能落实吗?我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问号不断地向我漂过来。

    “去吧,还是工作要紧。”妈妈温柔地说道,妈妈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温柔了,怎么说,和爸爸再度牵手之后,妈妈重新做回了小女人?

    “妈,那我去了,车子借我用一下?”我调皮地说道。

    妈妈看看我,好像我今天才考出驾照似的,她说道:“小心点,我可是新车,要记得挂安全带。”

第八十六章 运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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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到运河的时候,派出所的人正在打捞尸体,凌菲已经跟随大部队到达了现场,刘大见我来了,打了个招呼:“苏三,来了?”

    我看着运河里忙碌的民警,应了一句:“是,尸体是怎么回事?”

    刘大点燃一支烟,娓娓道来:“刚刚接到一个船员报警,说在河里看到一具尸体,好像没腿,他们在船上用钩子挂住了,一直等到派出所到达现场。”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没腿?分尸?我说道:“事情凶多吉少呢,会不会是分尸案?”

    刘大的眉头皱了起来,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他盯着河中间的那具尸体说道:“但愿不是。”

    我掏出一个简易望远镜看了看他们正在打捞的尸体,尸体的脸部好像相貌非常清晰,应该还没有**,是具新鲜尸体,在水中发现新鲜尸体,已经算是万幸了,在这样的季节,一般水中尸体打捞起来都是黑乎乎的,皮肤上遍布**静脉网,**血水到处流淌,死者的头部浮肿得像是猪头,今天看来算是走运的了,我说道:“刘大,即使是分尸,我们也是走运的,我看尸体好像还很新鲜,你要不要看看?”

    刘大接过我递给他的望远镜,眯着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瞧了半天,才说:“相貌好像还看得出,确实是具女尸,这样的话,工作还好做一些。”

    我看派出所的人打捞效率不高,心里都急死了,于是对刘大说:“要不要我自己去打捞呢?你看他们半天都捞不上来。”

    刘大收起望远镜,还给了我,说道:“就让他们去捞吧,你等下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呢,法医总不能老干这些体力活,我要的是数据,只要你拿出的数据足够好,就是大功一件了。”

    听刘大这么说,我就不吭声了,静静地站在岸边看他们忙碌地打捞,可是心里还是不停地在思考着这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通过望远镜看,这是一具女尸,年龄大约四十多岁,头饰和衣着一切正常,看来是刚落水不久,不然这运河里来往的船只不少,水浪又大,头饰和衣着要保持长时间不变,好像比较少见,船员怎么说尸体没腿?分尸是第一感觉,但是望远镜里尸体的上半身衣着这么整齐,又不太像常规的分尸呢,分尸一般都会先剥离衣服,至少也得分成好几块,可是这具尸体只有双腿被分,似乎不太合常理,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会不会是螺旋桨损伤?船只经过尸体,船体的螺旋桨高速旋转,正好将尸体的双腿切割下来?这种螺旋桨切割伤倒是对于水中尸体是经常看到的,要是确认是螺旋桨损伤,倒也是个不错的结果,至少不要是分尸案,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我正想着,凌菲走了过来,她问道:“苏老师,这尸体不会又高度**吧?”

    我把望远镜递给她,说道:“自己看吧。”

    凌菲吃了一惊:“苏老师,你怎么还有这等好东西呢?望远镜都带了?”

    我装着没好气地说:“没看出来,这是玩具望远镜呀?我小时候的玩具,刚才在我妈家中拿过来的。”

    凌菲接过望远镜:“苏老师,你小时候的玩具都这么高级,看来你从小就决心做法医了。”

    我想起爸爸今天不一样的眼神,心里不知有多甜蜜,真为爸爸感到骄傲,说道:“本来就是嘛,谁叫我是苏见女儿。”

    凌菲戴上望远镜一边看一边说:“苏老师,我太佩服你了,不过,这尸体好像是新鲜尸体,报警的船员说尸体是没腿的,难道是螺旋桨切割?这么新鲜的尸体就遭到切割,好像有点巧了。”

    我心里虽然也是这么想,但嘴里说道:“你就没去想一下分尸的可能?水中尸体没有双腿,分尸就不考虑了?”

    凌菲放下望远镜,嘟着嘴说道:“分尸?不会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在眼前发生了。”

    我看了她一眼,说道:“案件随时发生,来不及告诉你很正常,尸体没**已经算是最好的事情了,过会儿好好看尸体损伤才是。”

    凌菲一直嘟着嘴,她说道:“但愿不是分尸案。”

    平时里,我看凌菲都是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今天怎么变得这般软妹子了?我说道:“凌菲,怎么,终于怕了?”

    凌菲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老半天才说:“上次和你一起飞车历险,真的有些儿害怕,到现在心里都没调整过来,看到有难度的案子,自然心里就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说实在,上次的历险我也很害怕,不过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五年老刑警了,经历一点风雨,到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凌菲是新警,她的抵御能力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我安慰道:“没事,只要有我在,包你一切顺利,尸体捞上来,你好好看尸体就是。”

    说着,我看到刘大已经在那里指挥岸边的刑警,把围得铁桶一般的老百姓往周边疏散开去,因为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把尸体送到了岸边,正准备抬上岸,我连忙沿着岸堤的斜面一路小跑下去,想去看下尸体的第一印象,刚才望远镜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些。

    凌菲也跟着我一起往下跑,等我到达尸体边上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便放下了尸体,一边不停地擦汗,一边笑嘻嘻地对我说:“传说中的苏法医呀,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我这时才注意到,这个民警是一个新警,黑而刚毅的脸上透出一些稚嫩,我也笑道:“还传说呢,我从来就没穿越过。”

    民警笑道:“原来苏法医也是这么有趣,怎么,你先看看尸体,需要帮忙就吱一声。”

    我就不再去看民警,转而开始看这具新鲜的女尸,尸体的年龄看上不大会错,是五十岁不到的一个女性,手上的皮肤还没有被水浸泡到变得皱缩,看来是四个小时以内的事情,我翻开了死者的眼睑看了看,尸体的角膜异常清晰,落水时间至少可以压缩至两小时以内,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心里惊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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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运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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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菲已经把死者的腿部暴露出来,我看了一下,死者下半身只剩下一条红色的内裤了,两条大腿在大腿根部齐刷刷离断,断面非常整齐,看上去肉质也非常新鲜,似乎还有些血丝在离断的肌肉间隙存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看着这奇怪的现象,心里开始起了疑团,设想一下,如果是分尸,这血丝看上去就有点疑问,按理一般死后分尸是不会形成这种血丝的,这血丝虽然很细,但是给我的感觉是有生活反应的,也就是说这两条大腿离断时,死者是活人,只有活人血液离开血管才会凝固,要是尸体,血管里的血液流出,是不会凝固成这种性状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一个大活人,什么情况之下,两条大腿可以一次性地被同时离断,而且这么整齐?这要什么样的工具才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这是一个非常让我心惊胆战的问题,如果事实确实是属于这种情况,那么现在死亡时间也已经被眼睛清晰的角膜框死,距离现在两小时,两小时之前,死者本来还好好地活着,继而遭到这样的惨案?

    两条大腿离断后,一方面会造成大出血死亡,另一方面有可能导致疼痛性休克死亡,反正不管如何,这个女人总不可能在遭到如此严重损伤之后还可以自己行走到运河里,总是有人将之弃于河中的,也就是说这个假设如果成立,那么显然这是一起残忍的凶杀案。

    要是这个假设不成立呢?如果这个女人大腿是船舶的螺旋桨所伤呢?那又会怎样?

    这大腿离断面的血丝是个事实,一切推断必须以此作为基础,也就是说女人大腿离断时,女人还活着,我越想越可怕,心里突然毛骨悚然起来,脑子里出现了一幅画面,女人入河之后,刚好一条船运行而过,女人的大腿活活地被螺旋桨切割而断,我仿佛看到了河里涌起了一股鲜血……

    要是真这样,这实在是悲剧的事情,可是现在还不到感慨的时候,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分清楚这损伤到底是生前损伤还是死后损伤,损伤的形成工具到底是什么?是锐利的刀具类工具,还是看上去锐利其实在法医学上被认为比较钝的螺旋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死者的死因,水中尸体最重要的就是区分是不是水中溺死。

    问题不断地涌现上来,我已经感到有点进入了状态,黑而刚毅的民警问道:“苏法医,你看这具尸体像是凶杀案吗?”

    一般的民警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我们法医和其它技术类的民警是不会问出这类问题的,因为我们觉得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不专业了,可是老百姓却喜欢这样直接了当的问题,是或不是,他们总是把我们看成了半仙,好像掐指一算,一切都有了,殊不知我们每到一个现场,心里总有七上八下的十五水桶在摇晃,没有一个答案是简单的,都是经过反复的论证、对比,才抛出一个意见,甚至有的想法由于不成熟,直接就被我们给吃掉了,不懂的人以为我们这些好像想了半天,最后啥都不知道,可是谁能理解一个技术员外表看似冷静,内心却是激烈无比的挣扎?

    我脱掉手套,对民警说道:“凶杀案?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尸体要立即解剖,解剖之后才会知道,不过,这具尸体还是要调查仔细点,目前看上去情况不好。”

    民警见我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就转头问在收拾工具的凌菲,可能他觉得凌菲年龄小些,比较好沟通,能套出一些绝密头条,他对凌菲说道:“小姑娘,你觉得这像是凶杀案吗?”

    凌菲嘻嘻一笑道:“凶杀案?看上去有点像,可是又有点不像,你说像还是不像?”

    民警被凌菲的话绕晕了,他一脸的困惑:“像还是不像?是我问你呢?还是你问我呢?”

    凌菲“啪”得一声关上了勘查箱,大笑道:“当然是我问你啰!”

    民警恍然大悟,知道被凌菲耍了一把,他装着愤愤地说道:“我看你也是个新警,刚来就学会欺负我们基层民警了,这尸体我是不帮你抬了。”

    凌菲拎起勘查箱说道:“苏老师,我们走,看他们自己在这里守着尸体怎么办?”

    民警这下急了:“哎,开玩笑的,这尸体我们立即抬,不过,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交个朋友嘛。”

    呵,这民警还真有一招,套了这么多词,原来是想找凌菲说话,加深印象,可是他不知道凌菲这个机灵鬼还真不好整,凌菲说道:“我叫女法医。”

    我们笑着扬长而去,民警在后面叫道:“喂,我会在网页通讯录里找到你的,到时给你电话呀。”

    我们上了岸,刘大早早在那里准备了几瓶冰水,一边递给我们一边问道:“情况好不好?”

    我点点头,说道:“这尸体新鲜得可怕,应该就是两个小时以内的事情,你们调查的范围可以在这个时间段里面做工作,不过死者两条大腿的事儿,我还需要再看一看,反正尸体马上会拉到野家坞去的,我先走一步,准备一下,等下尸体到了,我们立即解剖,有情况我会及时向你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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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当然是不会满足我的这些回答,他依然紧紧地咬着损伤的问题:“初步看看如何?像不像分尸?”

    我被逼得没办法,也就稍稍漏了一点:“感觉问题有些奇怪,总是觉得不太像是分尸,两条大腿像是活的时候切割下来的。”

    刘大一听,脸色都阴郁了不少,他做刑警大队长也是多年了,相信他一定没听说过如此惊悚的事情,他惊讶地问道:“活分?会有这种事儿?”

    我连忙解释道:“所以嘛,我们还需要对尸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解剖,剩下的问题还是蛮多的,到解剖室去好好研究才行。”

    刘大自言自语道:“那我们这边的工作还需要发现和打捞两条不知去向的大腿,要是在河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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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运河4

    打捞遗失的两条大腿是刘大和派出所的事了,我和凌菲当下最要紧的是抓紧解剖,获取第一手信息。

    我还是驾驶着我妈妈的车往野家坞赶去,凌菲一上车就把安全带牢牢地捆在了身上,并且说:“再不会遇上像付明兵那么变态的人了吧?再来一回,真的是没命了。”

    我打趣说道:“付明兵已经被我们灭了,他再也出不来了,下一个是谁,谁也不知道,我们小心就是,再来一回,我们母女俩的车都贡献给法医事业了。”

    凌菲大叫道:“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再来一回,你妈妈怎么敢把车子借给你呀?”

    我笑道:“因为她今天心情特别好,我帮她找了个老公?”

    凌菲纳闷道:“怎么,你今天还帮你妈相亲?”

    我说道:“是呀,她男朋友叫苏……见。”

    凌菲打了我的右肩一下,说道:“苏老师,你妈和你爸和解了?”

    我踩下了油门,车子快速地启动了,我应道:“是!”

    到了单位,我去慕容哥那里汇报了一下情况,慕容哥没太在意,就说了那么一句:“哦,注意点就是。”

    也许慕容哥认为这具尸体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也许他已经对这具尸体的法医检验方面心中有了数。

    我和凌菲一起走到解剖室,开启了空调系统,准备好了解剖的器具,就等尸体运送过来。

    没等几分钟,运尸车就将刚才那具女尸送过来了,我们将尸体抬上解剖台,正式开始检验。

    照例,凌菲负责上半身部分的常规检验,我重点检验大腿的问题,我拿过一根莲蓬头冲水器,在女尸的大腿断面处细细地冲洗着,已期发现更过的细节,河水的泥垢在水流的冲刷下渐渐褪去,断面皮肤边缘的切痕清晰地暴露出来了,我仔细地看这切面,整个切面看上去很齐整,可是再仔细看,就可以看到边缘有一些皮肤表皮被刮擦的感觉,这显然不像是锐器切割形成,锐器切割不会形成这种拖泥带水的损伤,一般会非常干脆地切开皮肤的各层组织,我心里一亮,莫非真的如我所愿,不是锐器切割?

    我一边想,一边继续冲刷断面,洁净的流水在断面的红色的肌肉组织上流淌而过,就像清水流过沙滩,使肌肉组织显得异常发亮,我看着这神奇的效果,心中涌起一阵感叹。

    突然,我的眼前一亮,肌肉组织里有一根非常细小的纤维被我的流水冲刷出来,我连忙关闭了莲蓬头的按钮,拿起一把镊子,将这根细长的纤维在解剖台面上夹了起来,放在了观察平台上。

    这根纤维呈黑色,大约三四厘米的样子,细细得像是一根发丝,我拿起我那宝贝的高度放大镜,仔细瞧了瞧,原来是一根棉麻材料的纤维,根据我的经验,这肯定是来自于棉麻布料,是什么情况之下什么布料上的纤维会跑到大腿离断面上去呢?

    我仰头看了看天花板上正在录制我们工作过程的摄像头,又看了看正在忙碌解剖胸腹腔的凌菲,心中开始展开了联想。

    纤维会不会来自运河呢?我给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按理来说,这具尸体在水中停留的时间非常有限,水中的漂浮物要进入大腿离断面的肌肉间隙,这种可能性不是完全没有,但是毕竟时间太短,要发生这样的巧合还是蛮难的,这条思路可以暂且不谈。

    要是和运河无关,那么这细长的黑色棉麻纤维会来自哪里呢?来自于尸体本身?那就是衣物啰,对,我突然把视线转向了死者的内裤,尸体现在只剩下了内裤,那么她的外裤到哪里去了呢?

    不对,棉麻材料的布料拿来做外裤比较少见,那么是裙子?这几年棉麻裙子还是蛮流行的,我伸手去摸了摸已经被凌菲脱在一边的死者绿色t恤衫,手感也是棉麻的,这样就对了,上半身绿色t恤衫,下半身再来条黑色的裙子,黑色裙子不是百搭的吗?而且材质也是上下吻合,我对凌菲说道:“要是让你给这女尸搭配一下,上半身绿色t恤衫,你觉得下半身应该配什么呢?”

    凌菲正在切开死者的肋骨,肋骨钳正在快速地一根又一根切断胸腔两侧的成排肋骨,凌菲说道:“哦,服装搭配呀,凭感觉吧,这绿色t恤衫还真不好搭配,也不知这女的什么品位,要不是太没品的话,来个百搭的黑色裙子,你看是不是还不错?”

    我点头道:“嗯,这女的品位和你一样。”

    凌菲笑道:“苏老师,你又开玩笑了吧,你怎么知道她下半身穿的是什么?”

    我指了指观察台上的黑色纤维说道:“你瞧,宝贝在这儿。”

    凌菲凑过来看了一下,说道:“咦,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儿?看来今天一切顺利。”

    确定了这黑色纤维之后,我开始设想这纤维是怎么跑到大腿离断面的肌肉间隙里进去的。

    既然黑色纤维已经离开了裙子,那么一定是遭到了外力作用,是什么外力呢?大腿离断时还穿着裙子?如果是锐器快速地切割带裙子的大腿,裙子被锐利地分离,也不会有布料纤维被拉扯下来,更谈不上被带到肌肉的离断面里。

    这时,我已经把自己的思维高度调节到了船舶的螺旋桨上了,如果切断大腿的是螺旋桨,那么这一切都非常好分析,螺旋桨高速地切断了包裹在大腿外面的裙子,裙子被较钝的螺旋桨叶片撕裂,就会带下一些长长短短的布料纤维,然后顺势切断双大腿,在切断的过程中,将纤维塞进了离断面的肌肉间隙之中,那么要是我的这个设想是正确的话,是不是在离断面的肌肉间隙里还有可能找到其它的一些纤维呢?

    对,再找找,要是找到的话,就可以印证我的设想,可以帮助我进一步推进分析。

    我又开启了莲蓬头,把莲蓬头的水流对准了大腿的离断面,一边轻轻地冲洗着,一边仔细地观察,我看看没什么发现,就拿来了一把镊子,不停地挑拨着那些在水流中熠熠发亮的肌肉断面,出乎我意料的是,在这些被我翻起的肌肉间隙里,发现了许多像刚才一样的长短不一的黑色纤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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