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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医苏三全文阅读

作者:野家坞     女法医苏三txt下载     女法医苏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 中学11

    我心里一亮,心想,范飞果真有作案时间,就是说现在可莹老师被杀案又多了一个重要的嫌疑人,而且对于我来说,范飞是目前最有味道的嫌疑人。

    我说:“陶建设,范飞这次过来找过你吗?”

    陶建设说:“是来过我家的,他每次来都会来看看陶聆,他这次来,听他说主要是来找可莹老师商量一些事情,我知道他和可莹老师的关系,又不好去点破,因为我看得出来,他在老家是有老婆的。”

    我说:“他告诉过你他在老家有老婆的事情吗?”

    陶建设说:“这倒是没有,可是有一次,他在我家吃饭的时候,他老婆打电话过来,我听出来的。”

    我说:“哦,那还有个问题就是,范飞怎么年龄这么小就能够做一对一的助学志愿者?”

    陶建设说:“范飞他爸爸是开工厂的,在当地很有钱,那年范飞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以范飞的名义参加了手拉手助学志愿者组织,后来范飞接了他爸爸的工厂,就一直继续资助我家陶聆,我对他真是没法谢恩。”

    原来是这样,是范飞的老爸在后面起了决定性的经济支持作用,范飞只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没考上大学,关系不是很大,反正有班可以接,能够帮助别人读书也许也是实现抱负的一种方式。

    范飞和可莹老师的恋情原来是婚外恋,难怪保密工作做得那么严密,除了陶聆父女俩,这个城市竟然没人知道可莹老师的男朋友是谁,不然刘大早就排查出来了。

    我一直没有真正排除陶建设的根本原因就是他和陶聆身上的一条小小的擦伤,现在这条小小的擦伤终于为我带来了重要的信息,我心里极度兴奋,也许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就在这里,我急切地等待着刘大那边吴刚的消息,吴刚如果可以排除的话,那么剩下的唯一嫌疑对象就是范飞了。

    陶建设这里再也掏不出更多的信息了,我和凌菲只好向橡胶厂的董事长作了告别,董事长依然笑眯眯地送我们到一楼,一直目送我们的车子出了厂区大门,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他对着保安在咆哮,不过听不到具体的内容,我实在想象不出董事长咆哮保安的理由。

    晚上的时候,我电话联系了刘大:“刘大,在陶建设这边我基本摸清了范飞的情况,范飞在案发期间确实来看过可莹老师,可莹是他婚外的女友,所以我感觉范飞的嫌疑程度正在快速升高。”

    刘大说:“这情况非常重要,我看你的推断非常有价值。我这边的情况是这样的,吴刚已经被我们找到,他和他妈妈都在农村老家,他们说只是趁学校停课,正好回老家看看,因为这次中考没考好,准备回老家走走关系,再复读一年初三,听上去都是很有道理,他们不像是为了逃避责任逃回老家的。”

    我问道:“那吴刚有没有说到教训可莹老师的事情呢?”

    刘大说:“我单独和吴刚谈过的,他说他数学成绩一直不好,在可莹老师那里补课,没少被可莹老师骂,那天晚上被可莹老师骂得很难听,才事后和陶聆说要教训可莹老师。”

    我又问道:“那吴刚说过要怎样教训可莹老师吗?”

    刘大说:“因为陶聆是吴刚的女朋友,陶聆有一次失言和吴刚谈起过可莹老师和范飞有婚外恋的事儿,所以吴刚那天晚上说要教训可莹老师并没有动武的意思,只是说要把可莹老师的丑事给曝光出去。”

    我说:“我又被陶聆耍了,陶聆又没把话说明白,我决定再去找她一次,她一定还知道更多的东西,她一直是因为我们紧紧相逼,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就故意转移视线。”

    刘大说:“陶聆一直是你经手的,下一步的工作还是你去做吧。”

    我说:“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刘大说:“凭感觉,吴刚还是诚实的,他妈妈就更不用说了,一看到警察来找她儿子,完全就乱了阵脚,要是她真的知道什么情况,一定早就全抖出来了。”

    我说:“要是吴刚的血被排除,那我们倒是可以试试范飞。”

    刘大说:“我现在就守在他们法医的实验室,就等吴刚的检验结果,结果一出来,我就发给你们,看看比对的结果如何。”

    我说:“好的,到时直接发给我就可以了,我手上就有山林血迹的dna数据。”

    刘大说:“那你晚点睡觉,他们实验室说过十二点钟之前给我结果。”

    我说:“遵旨。”

    我打开浏览器,茫无目的地浏览着新闻,打发这难熬的时间,说也是奇怪,这有事情要等待的时候,时间过得真是太慢了,我不停地看着屏幕右下角的电脑系统时间,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接近十二点,可是刘大的电话还是没有来。

    范飞自己有妻子,可是为什么和可莹老师又牵扯上感情关系,而且是千里迢迢,仅仅是高中同学的原因吗?如果他们之前谈过恋爱,现在感情复燃?不过这人的感情问题我实在是弄不清楚,相爱,相杀,都是在弹指一挥间,许多案件都是感情纠葛,都是在一挥手之间,本来好好的,就成了一起因感情而引起的凶杀案,实在是令人发指。

    我忽然想,范飞如果真的是凶手,由于发案的时间非常紧凑,也就在学校放学的那一小段时间,范飞才有机会和众多接小孩放学的家长们一块进入学校的大门,这时到三楼可莹老师的办公室作案,而陶聆做完值日也只是需要半个小时,所以当陶聆做完值日上去向可莹老师报告的时候,完全有可能目击整个作案过程!

    陶聆如果目击了整个过程,为什么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实情的真像呢?

    有了,我忽然想到,之前想不通,现在完全可以通了,因为正如陶建设所说,范飞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他们一直无以为报,这么说,如果陶聆目击了范飞的杀人过程,也有可能为了报答恩人而隐瞒真相!

    我心里又是一亮,这么说陶聆,甚至陶建设都是完全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陶聆和陶建设手腕上的那条擦伤又突然浮现在我的眼前。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刘大。

    刘大说:“苏三,吴刚的dna数据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快看看。”

    我激动地点开收件箱,眼睛撩了一下,就否定了吴刚,山林血迹不是吴刚所留!

    我说:“报告刘大,吴刚已被排除!”

    刘大说:“明天一早,我就飞去找范飞。”

第四十五章 中学12

    注定这一晚是失眠之夜,范飞成了最后一个嫌疑人,按照现在面上的情况分析,范飞作为凶手的嫌疑人,没有任何矛盾之处,他在发案期间找过可莹老师,和案件的第一发现者陶聆又是熟悉关系,他是可莹老师的婚外男友,种种迹象都表明范飞很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现在重点是找到范飞,比对范飞的dna信息,山林血迹、可莹老师肚子里的胎儿,都可以将范飞锁定。

    一般案件到了这种时候,我都会想,如果这不是最后一个嫌疑人呢?但对于范飞,我信心满满,因为这范飞是我从陶聆、陶建设的那条细细的擦伤里一步一步往前进,才跳到我面前的,虽然一切都没有那么顺利,但是范飞慢慢地浮现在我眼前,这种感觉确实比较不一般。

    第二天,我回到了法医研究所,把情况向慕容哥汇报了一下,慕容哥听后拍手道:“搞定。”

    慕容哥的判断一般都是比较理智的,有了他的肯定,看来这范飞十有**被我们搞定了,我心里很激动。

    我看上午没什么事儿,就再次驱车前往陶聆家,试着去寻找更多的信息。

    陶聆又是一个人在家,我敲开门的时候,她看到我,眼中含满了泪水,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似的。

    我扶着她的双肩,拉她坐下,我说:“陶聆,如果你真的知道更多的东西,你应该做一个诚实的孩子,不应该隐瞒,因为你的隐瞒不会改变一些东西,要相信警察,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们也会调查清楚一切,如果你能帮助我们的话,也许我们的调查会加快许多。”

    陶聆抽泣了一下说:“其实我是看到的。”

    我听到陶聆这么说,心里真的很震惊,她果然不仅仅进入过现场,还目击了整个作案过程?

    陶聆开始说出那天她值日之后到楼上向可莹老师报告的整个过程:“那天,我打扫好教室的卫生之后,就上楼向可莹老师报告,结果到了可莹老师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发现我爸爸手上拿着一把刀,范飞哥哥在和我爸爸撕拉,像是要抢下那把刀。”

    我说:“那么可莹老师那时在干嘛?”

    陶聆说:“可莹老师吓得坐在沙发上哭,我当时觉得我爸爸怎么会拿着一把刀,难道他要杀可莹老师?我也冲过去抢爸爸手中的刀,可是刀却被范飞哥哥抢走了,这时可莹老师站了起来,正要跑的时候,范飞哥哥就在她胸口刺了一刀,看到可莹老师倒在了地上,范飞哥哥就跑了。”

    我心里感到一阵阵抽搐,陶聆这个七年级的学生,果然看到了她不应该看到的一切,她这几天一定是背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陶聆说:“我不知道范飞哥哥怎么会这样,他经常来看我,对我一直都很好,对我爸爸也很好,可是他为什么会杀可莹老师?后来我爸爸叫我必须忘记一切,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等我爸爸匆匆离开了学校之后,我就去保安叔叔那里报告了可莹老师被杀的消息。”

    陶聆终于一次性地将心中抑郁了几天的结全部打开,我也非常清晰地将陶聆所说的话和一切物证、依据都关联了起来。

    陶聆进入了可莹老师的办公室,在和她爸爸夺刀的时候,留下了手腕部的抓痕,范飞在杀害可莹老师之后,陶聆踩到了地上的血迹,并在可莹老师的办公桌边留下了不太清晰的运动鞋鞋印,范飞在杀人的过程中,手部被刀划破,离开校门之后,沿着围墙逃离,在一块断砖上留下了血迹,后来进入山林,和我在同一个地方被路面的障碍绊了一脚,手部的血迹留在了松树上,然后就逃之夭夭了。

    这应该就是可莹老师被杀案的整个过程了,至于杀人动机,就要等刘大对范飞的审讯了。

    我立即拨通了刘大的电话,把刚才陶聆所说的一切向他作了详细的汇报。

    刘大说:“范飞已经在我们手里,陶聆所说的和他所说的基本一致,他说那天他去找可莹老师,就是想把杀了,因为可莹老师以孕逼婚,但是他并不想离婚,因为他自己的妻子也正在怀孕,可是可莹老师却不放过他,他一冲动就想把可莹老师给杀了。”

    “事情也凑巧,那天他正在和可莹老师纠缠的时候,陶建设正好过来,陶建设一看到他手中的刀,就冲过去把他手中的刀给夺了,后来他又夺了回来,刺了可莹老师一刀。”

    我感慨道:“又是为情所困呀,范飞和可莹老师又是一个悲剧,那范飞有说他什么时候和可莹老师好上的吗?”

    刘大说:“这个自然说了,范飞说他当年和可莹老师高考的时候一起落榜,他就没有继续补习,到他爸爸的工厂上班去了,可是可莹老师就连着补习了两年,考上了师范大学,就是在可莹老师高考补习的那两年里,他们谈上了恋爱,可是可莹老师考上师范大学之后,就杳无音信了,一直到范飞去参加陶聆的初中迎新会,才看到可莹已经做了老师,后来就一直旧情复燃了。”

    可莹老师被杀案总算告一段落了,我终于放下了心理包袱,这个案件虽然有些曲折,但还是顺利地破获,对于范飞、可莹我也不想多去想,他们陷在其中,不能自拔,自食其果,可是陶聆、陶建设现在却也牵连到了里头,让我感到惋惜。

    下班的时候,妈妈打电话过来,说已经飞回来了,叫我过去吃饭,一个多月没见到了,真有点想她了,于是下班就直奔妈妈的家而去。

    妈妈的家在郊区的别墅区,那里绿树成荫,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小区被一条小溪分割成两半,小溪的溪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一些不知名的小鱼小虾在自由地徜徉,我跨过小桥,从东区走到了西区,她家就在西区最北面。

    妈妈看到我来了,异常高兴,一桌我喜欢吃的饭菜已经摆在了面前,妈妈给我倒上了一杯红酒,我们开始吃饭。

    我说:“妈,你不要生气呀,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妈妈停下来,看着我说:“什么大事儿?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说:“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妈妈说:“好,那要看什么事哦。”

    我说:“我和峻修离婚了。”

    妈妈勃然大怒,气愤地说:“你说什么?你敢背着我偷偷地离婚?”

    我从没见她这般动怒过,心里有点害怕,但这是已经的事情,又不可能改变的,又能怎样呢?

    我说:“再说,又不是我的问题,是峻修提出来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妈妈说:“那一定是你脾气古怪,一点都不像别人家的女孩子,你叫峻修怎么喜欢你?”

    我说:“那还不是你们把我生坏的吗?你看你和爸爸也是这样,这遗传就不好。”

    妈妈说:“别跟我提你爸,都是他的错,生了这么个孩子。”

    我说:“我和峻修的事已经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在一起确实不合适,一个家庭的生活不是小孩过家家,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无法支撑我们的爱情。”

    妈妈说:“哪有那么多的爱情,早叫你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就会稳固一些,你偏不肯。”

    我说:“你和爸爸不是也有我吗?不也一样闹到了离婚。”

    妈妈说:“我们的事情你是不懂的,反正我明天去找峻修,看看你到底哪里做错了。”

    我听她说要去找峻修就急了,我说:“妈,你千万别去找他,他这人太变态了,我再也不会喜欢他,我再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妈妈还是很生气:“你以为你这样就很好?把你养大真的是不容易,到头来还是这么不听话,真的是要被你气死。”

    我说:“妈,我都长大了,早就不是小孩了,我可以自己做决定,我会为自己负责,已经过了听话的年龄了。”

    妈妈更加生气了:“你以为你的决定就很正确?你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傻事?”

    我说:“除非你把爸爸接回来。”

    妈妈说:“你做梦吧,现在倒要管起我的事了?”

    我说:“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和爸爸好好的,但是你又给不了我,你还能怎样要求我听你的话呢?”

    一场风暴终于酝酿产生,我们都已经不再冷静,互相刺痛对方最深的地方。

第四十六章 小超市1

    晚上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实在是一点情绪都没有,走出她家,我连再见都没说一声,妈妈真是不可理喻,她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就是喜欢插手我的事情。

    我愤愤地离开了她的别墅区,回到了市中心自己的家中,家里虽然冷冷清清,但只有我一个人,没人会对我说教,没人会干涉我的生活。洗过澡,吹干头发,躺在软软的沙发上,我远眺着明亮的夜空,泛白的夜空都是都市不夜的灵魂反射的空虚。

    从小我就觉得妈妈对我过于自私,使我失去了爸爸,爸爸一个人呆在疗养院里,是多么的孤独,现在我长大了,工作这么忙,也不可能整天去看他,我最生气的就是不知道妈妈忙忙碌碌要赚那么多的钱又能换回什么,那么多钱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最近,我的生活习性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我经常就这样躺在客厅空旷的寂寞里,远望着夜空,不知不觉就到天亮,我都不敢确定,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否出了问题。可是一觉醒来,到了法医研究所,我好像就又重新容光焕发,精力百倍地投入工作,我又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看法。

    有空的时候该去看看爸爸了,给他买一些喜欢吃的肉松和酱鸭,虽然每次他几乎都不认识我,虽然每次见到他时我的心很痛,但是我还是喜欢去看他,这些年我渐渐地认识到爱并不需要惊天动地,爱并不需要轰轰烈烈,爱是陪伴,爱是厮守。

    又一个美丽的早晨,我把昨天的不快抛到了脑后,打了个电话给妈妈:“妈,昨晚对不起了,我不该惹你生气。”

    妈妈说:“傻女儿,是我不好,没有给你做好榜样,我不该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都是我自己的错,我不该让你爸爸就那么一个人。”

    我连忙见缝插针:“妈,那么,这么说,爸爸回来的事情有戏了?”

    妈妈还是那么的斩钉截铁,她说:“那不可能,他向我道歉之前就别想进入我的家门。”

    我说:“真没劲,爸爸现在连我是谁都分不清,怎么叫他向你道歉呀,看来你根本就没有诚意。”

    妈妈说:“这件事,以后就别提,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好好的事儿又差点因为爸爸回来的讨论变成再一次的争吵,我掐断了话题:“妈,那你最近都在的吧,没有大的出差吧?”

    妈妈说:“最近都会在,外边的事情现在比较稳定,你有空就过来玩。”

    我说:“那好,等我有空就过你那去。”

    我洗漱好,换上了最喜欢的短裙和豆豆鞋,就出了门。

    今天的街道堵车不是特别严重,到单位还算是顺利,凌菲一如既往地早早在办公室里了,她在嘀嘀嗒嗒地急速敲着键盘,估计是在起草一份尸检报告。

    我说:“凌菲,怎么样,今天总算没有早早捞到什么事儿了吧?”

    凌菲没有停止敲击键盘,她说:“谁说没有呀,慕容主任一早就来过了,说儿童医院有一个小孩,要我们去看一下。”

    我诧异了一下说:“儿童医院一个小孩?死了吗?”

    凌菲说:“没有,不过已经昏迷状态,慕容主任说情况很不好,人家报了警,派出所要求法医帮忙去看看。”

    我一听,原来是这样的事,派出所经常会接到一些家属的报警,提出自己的怀疑,要求警方调查,我问道:“小孩是哪里不好?”

    凌菲说:“家属怀疑小孩中毒,所以要求警方调查清楚。”

    我说:“哦,我知道了,这事不能拖,我们马上出发。”

    今天咖啡机都没打开,我和凌菲就出了门,离开野家坞,向儿童医院奔去。

    儿童医院在市中心的人民广场附近,那里的路堵得是一塌糊涂,好不容易停好了车,我们直奔住院部而去。

    儿童医院真是人山人海,住院部的大厅里挤得像是菜市场,我们好不容易挤上电梯,上到十一楼,迎接我们的是派出所的小汪,小汪见我们到了,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苏法医,一大早把你请来了。”

    我客气地说道:“这是哪里话,你的召唤哪敢不来。”

    小汪简单地向我介绍了基本情况,家属怀疑中毒的小女孩名叫秀秀,是三年级的小学生,父亲在郊区开了一个小超市,卖一些日常用品和食品百货。

    我问道:“这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小汪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昨天晚上秀秀吃完饭,就不对了,全身冒汗,一开始她父亲没怎么在意,以为只是感冒发烧的事情,可是后来秀秀全身抽搐了,他才紧张起来,赶紧送到了儿童医院,医生检查了血象,发现了异常情况,提醒说会不会是中毒了,具体我也不太懂,等下你自己可以看看病历,他爸爸听医生说不能排除中毒可能,就报警说怀疑别人投毒。”

    原来是这样,秀秀昨天吃了晚饭之后发生冒汗抽搐,医生化验血象说不能排除中毒,我说:“好的,我知道了。”

    我们一起来到了秀秀的病床边,秀秀闭着眼睛,看上去很乖巧的样子,我看了看床头的患者床头卡,诊断一栏写着“血液病?中毒?”血液病后面打了个问号,看来是血液的问题,医生根据化验单判断秀秀的血液出了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估计医生暂时也不能确定。既然诊断上写了中毒,即使中毒的后面也标上了问号,可见医生暂时找不到合适的疾病与秀秀的症状相匹配。

    秀秀的爸爸坐在病床旁边,他是位个子不高的男人,五短身材,皮肤黝黑,额头高耸,胡子浓密,他见我看这看那的,就问我道:“你是?”

    我回答说:“我是法医研究所的苏法医,过来看看你的小孩。”

    男人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苏法医,我叫力强,我女儿昨天一整天都好好的,怎么吃了晚饭之后就不行了呢?苏法医,医生都怀疑中毒,可是晚饭是我亲手做的呀,我也一起吃了,怎么会突然中毒了呢?”

    我说:“你先不要着急,我有一些话要问你。”

    力强好像找到了依靠似的说道:“苏法医,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原因,要是查出谁下了毒,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四十七章 小超市2

    我见力强有些激动,就安慰他说:“我们会努力的,不过,这到底是不是案件,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定的。”

    力强愤愤地说:“我知道,有些人看我不顺眼,会向我下手,苏法医,你们可是要仔细点呀,我的秀秀,你看都这样了。”

    我当然希望秀秀能苏醒过来,这十岁的小孩虽然不能期待太多的东西,但起码可以告诉我她到底吃了些什么,这样我就可以有的放矢,检验的速度会快很多。

    现在只能从力强身上着手,了解一些秀秀的事情,我问道:“力强,你们昨天吃完晚饭后多久,秀秀开始全身出汗的?”

    力强想了想说:“吃饭后不久,应该也就十来分钟,秀秀说不舒服,我一看,怎么她全身都是汗,我以为她感冒了,就说吹吹电风扇吧,可是风扇开到了最大,也是没用,还是不停地冒汗,我摸摸她的额头,好像温度也不高,也就没去管她。”

    我问:“那后来呢?”

    力强说:“后来,我没去管她,又过了十几分钟,她开始全身抽搐,我想这不对劲儿了,于是马上就送来到这里,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还验了血,我问医生什么病,医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说暂时不清楚,需要住院继续观察,我没办法,只好住院了,可是后来越来越严重了,最后就昏迷成这样子了,医生说实在是查不出什么疾病,不能排除中毒可能,建议我报警。”

    听完力强的话,我在脑子里转了一下,秀秀和爸爸吃完饭后十几分钟就开始了全身冒汗,如果是中毒的话,这反应有点太快,也就是说,如果是中毒,那么说,这毒物应该不是在这晚饭中食入的,很有可能在晚饭前就已经进入体内,所以关键的是要查清楚秀秀在昨天一天的进餐情况。

    我继续问道:“力强,昨天秀秀在哪里吃的早餐和中餐?”

    力强说:“昨天三餐我们都是一起吃的,我都没有什么任何反应,实在是奇怪。”

    我又想,既然昨天三餐都是一起吃的,那么这正餐几乎就可以排除了,难道秀秀吃了什么其它的小吃之类的?

    我问道:“除了正餐,秀秀昨天还吃了什么其它的东西吗?”

    力强说:“那倒是很多的,我家开的就是小超市,杂七杂八吃的东西很多,平时我也没太管她。”

    我心里一阵乱,这吃的东西没数的话,估计有些麻烦。

    我说:“要么先这样吧,我还是先去看看医生。”

    我和凌菲来到了医生办公室,主管秀秀的医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医生,戴着金丝边眼镜,正在翻看病历,我问道:“医生,你好,我是法医研究所的苏法医,我想了解一下秀秀的病情。”

    医生抬起头,转过身来,看了看我们:“哦,是野家坞的法医哦,还是个美女,请坐请坐。”

    医生拉过来两张椅子,我和凌菲就各坐了一张。

    医生说:“秀秀的病情有点奇怪,我在儿童医院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病情,她的血小板含量低得吓人,而且是单纯性的下降,也就是说其它指标都没发现异常,所以我觉得用一般的疾病机理去解释就解释不通,我大约记得我以前下乡会诊的时候,好像有这么个病人,也是类似的症状,可惜我已经想不起来是在哪个医院看的病,那个病人后来很快就死亡了,最终也没有一个确切的诊断。”

    我说:“是吧,所以你怀疑秀秀有中毒的可能?”

    医生呵呵笑了一下说:“是啊,所以我怀疑秀秀会不会是中毒了呢?因为往往一些中毒的症状会出乎意料,我建议家属报警,家属一开始还觉得不可能是中毒,说怎么也不惊动警察,后来在我的劝说之下,他才打电话报了警。”

    哦,原来力强一开始是不愿意报警的,难道力强有什么隐情?我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样的想法。

    我问道:“秀秀有呕吐的情况吗?”

    医生说:“呕吐物很多,看来是刚吃过饭,我们都已经把那些呕吐物收集在一个塑料袋里了。”

    我说:“那真是好。”

    医生说:“因为病人来到时候,我就考虑是否有中毒的可能,她的呕吐物法医肯定需要,所以我就把它单独留了下来,病人的血我也给那你们准备了一管,你们等下可以一并带回去检验。”

    这个老医生的经验是丰富的,做事也老道,法医的事情他都考虑周全了,我真是打心眼里佩服。

    我说:“医生,真是太感激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秀秀就拜托你了。”

    医生笑了笑:“哪里,这扶死救伤是我们的本分嘛,倒是你那边要是查出什么东西的话,希望你能及时告知我们,这样我们也好作针对性的治疗措施。”

    我说:“那是一定,希望秀秀能够醒过来。”

    我告别了医生,回到了车上,我问凌菲:“你怎么看?”

    凌菲说:“我感觉是像中毒的,这单纯性的血小板下降,还加上全身冒汗和抽搐,而且症状发作迅速转入昏迷,就像医生说的,不是一般的疾病机理可以解释的。”

    凌菲说出了我的想法,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通知刘大,让他决定是否立案侦查。”

    我把事情向刘大作了汇报之后,刘大没有直接给我答复,说是要向上面再作汇报,我就驱车赶回单位,一路在想这件事,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先要把秀秀的呕吐物和血样送到化验室去,让吴浩宇马上检验一下,是否有毒物成分,然后如果刘大立案下来的话,我就要和侯宇廷他们痕迹的一起去勘查现场了。

    昏迷的秀秀、愤怒的力强、微笑的医生,他们三个人的形象在我脑子里晃动着,我忽然想起忘了问一件重要的事情,秀秀的妈妈怎么一直没有被力强提起?一般来说这种小超市都是夫妻老婆店,一家三口蜗居在一个城市这样的边缘,难道力强的老婆呆在老家?不会呀,一个男人带着个小孩,开着个超市,这是什么事儿呀?

第四十八章 小超市3

    刘大还是决定立案侦查了,我把呕吐物和血样送给了吴浩宇,就又匆匆地奔向力强的小超市。

    力强的小超市位于城北,这又是一个民工聚居区,力强的超市位置算是不错的,在一个丁字路口上,来来往往的人流量不小,看来生意还是不错的,但是这种地方,街道上连绵的都是小店,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我和凌菲又是最先到达了现场,派出所的小汪导引我们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好了车,我们就拎着勘查箱跟着小汪向小超市走去。

    小超市面积不大,也就只有二十来平方米,进门就是收银台,随后就是一排排紧密的货架,上面的商品琳琅满目,日用品、食品、文具……其实就是一个杂货店,现在都超市化了。

    超市靠右到底有一个小楼梯,上面是力强睡觉的地方,下面是厨房和卫生间,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么小的面积也能整出这么多的功能,生意、居家两不误。

    我进了门,问小汪道:“这力强妻子没在这边吗?”

    小汪说:“力强现在没有妻子,他妻子三年前就死掉了,听力强说他妻子原本就有慢性疾病,后来有一次疾病爆发,就死了。”

    我顿了一下,问道:“他妻子得的是什么病?”

    小汪说:“我只知道这么多,具体什么病我也没细问,反正我想这都是三年前的事情,就没太在意,要是苏法医需要的话,我有时间再去问一下。”

    我说:“好的,有机会去了解一下。”

    力强的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女儿秀秀昨天晚上不明原因昏迷,只是一个巧合吗?我在心里问自己。

    我粗略地审视了一遍超市内的货架,特别在食品区多看了一会儿,饼干、方便面、牛奶、榨菜丝……

    食品品类很齐全的,我留意了一下各种品牌,就向厨房走去,厨房的门小得没法再小了,我戴上手套,推开木门,走进去看了看,里面就只是一些普通的用具,到处都是油污,看上去脏兮兮的。

    剩饭剩菜都没有看见,我就看了看垃圾桶,还好,垃圾桶里倒是有一些残留物,过会儿都要提取回去给吴浩宇检验。

    凌菲也跟着我在各个角落里看,我在自己脑子里还没有对这个现场构架出勘查方案,一方面是因为秀秀的昏迷原因并没有确定下来,觉得一下子如果展开大规模的勘查提取,检验的工作可能不一定跟得上,另一方面是自己刚到现场,心里觉得这杂货店乱乱的,不知从哪下手好。

    其实这种案子以前也看过不少,重点还是发现有价值的物品进行检验为第一要紧,但是秀秀和力强昨天一天都是同时进食的,所以厨房里的这些东西,如果提取回去,检验个半天,最后什么都没有,浪费时间不说,可能会耽误进程。

    我问凌菲:“你看,这种疑似中毒的现场要抓住什么重点呢?”

    凌菲说:“这种现场我可是第一次勘查,书上又没有这方面的理论,我还真不知道,这现场尸体都没有,为什么也是归法医管呢?”

    也是,法医书上从来就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介绍,这都是工作中的具体细节问题,应该属于经验范畴,不属于科学理论,具体问题都是要在具体工作中慢慢去积累经验的,当初我刚上班的时候,到任何一个现场,不管有没有尸体,都是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勘查现场是从哪一步开始,哪怕是现在自己独立勘案了,也会经常到了一个现场,怀疑自己的每一步工作是不是有价值。

    但是事到临头,必须作出选择,不是吗?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选择有可能成功,但也有可能失败,现场勘查的每一步都是选择,是一步步选择最后缩小了范围,找到了突破点。

    我说:“只要是有与人伤、亡有关的,都归我们法医管呀,秀秀虽然只是昏迷,但目前正如你所说,病因不明,而且很有可能是中毒,是中毒就有可能是投毒,那还不是我们法医的事吗?”

    凌菲说:“也是,我觉得应该是要在现场找到毒源。”

    我说:“这就对了,毒物来源才是这个现场的关键,只有找到毒物来源,事情才可以展开分析,不过,吴浩宇那边还在检验,是不是中毒也没有确定下来,我们现在一切的勘查只是基于假设的基础之上的,先不管吴浩宇那边,工作其实都一样做。”

    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大致把超市的角角落落浏览了一番,只剩下楼梯上边的小房间没看了,一楼的物品目前看来没有太多的惊喜,货架上的那些食品包装都是完整的,而且正在售卖,要是有问题,那么昏迷的可能就不是秀秀一个人了,厨房里垃圾桶内的那些食物残渣,估计也是力强和秀秀一起吃剩下的,现在也不好说,只能提取回去检验了再说。

    小房间如何?我想,我顺着楼梯爬上了那个小房间,其实也不是二楼,只是一个小阁楼,我走进去,上面倒不是很小,有个七八平方米,摆了床铺、衣柜什么的,还有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摆着小学生的课本,估计秀秀平时就是在这张小桌子上写字做作业的。

    忽然,小桌子上一个牛奶盒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拿起来看了看品牌和生产日期,想起一楼的货架上也是有同种的包装,就重新放回了桌子。

    凌菲也拿起来看了看,说:“如果秀秀是被人投毒的,这牛奶可是不错的投毒物品。”

    我说:“是啊,到时带回去检验一下,我看这个现场看上去简单,实际上到处都隐藏着危机。”

    凌菲说:“苏老师,你这不是吓我吗?有这么恐怖吗?”

    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是吴浩宇的电话,就说:“你看,第一个危机出现了。”

    吴浩宇说:“苏三,秀秀的呕吐物和血样里都检出了同一种毒物,主要成分就是市面上卖的一种叫做鼠乐的老鼠药。”

    我心里一惊,还真被医生说中了,果真是中毒!

第四十九章 小超市4

    我挂掉电话对凌菲说:“毒物结果出来了,是鼠乐,一种血液毒性的老鼠药。”

    凌菲反应倒是快,她一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之后,马上反应过来,她说:“苏老师,那我们是不是要赶紧把现场的这些检材提取回去呢?”

    我说:“那还用说,我们得抓紧点儿。”

    最先浮现到我脑海中的当然是阁楼卧室里的那个牛奶盒子,这个盒子现在已经是一个空盒子,既然在力强他们的卧室里,不是力强喝掉的,就是秀秀喝掉的,先就不管那么多了,检验了再说。

    还有那些厨房垃圾桶里的那些食物残留物,当然也是需要一并带回去马上检验。

    我向小汪作了告别,匆匆地离开了小超市,又赶回了野家坞,法医研究所就像是我的大本营,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各种技术支援,强大的后援才是我不断突破的力量。

    回到单位,把检材交给了化验室的吴浩宇,我回到办公室,立即把综合情况地向刘大作了汇报。

    刘大说:“我看这基本上就是一起投毒案,你们勘查现场要特别注意一下,务必找到毒物来源。”

    我说:“好的,有必要的话,我们会请化验室的一块去勘查现场,一定会找到毒物来源的。”

    刘大说:“侦查这边我会派出一支精锐,也一定会查出一些东西。”

    挂掉刘大的电话,我心里在想,如果确定是一起投毒案,那么现在最有可能的投毒途径就是食物,力强家的正餐现在看来是不太像的,因为力强是和秀秀一起吃的饭,我忽然又转念一想,力强为什么听到医生说怀疑中毒不马上报警,一直等到医生劝说之后才报警呢?这么说,秀秀到底有没有和力强一起吃饭,秀秀是吃完饭之后多长时间才症状发作,这些现在不都成了问题了?看来,所有的检材都必须同等对待,在吴浩宇的结果出来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本来打算去医院再问力强一些问题,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既然都没人可以相信,那问了也是白问,就这样干耗着等刘大的调查和吴浩宇的检验结果,这也算是以逸待劳吧。

    我靠在椅子上,翻看了一下《法医毒理学》,找到了鼠乐那一章,核实了一下中毒机制和中毒表现,一切都在正常轨道上。

    到了晚上,我见吴浩宇的结果还没出来,就走去化验室看吴浩宇到底在干嘛,我按了门铃,吴浩宇过来开门,他说:“怎么?这么迫不及待,都逼上门来了。”

    我说:“哪能不急呢?这个案子就押在你身上了。”

    吴浩宇正在处理最后一道程序,我就坐在他的实验室里,看他在机器上忙忙碌碌地操作着,突然发现自己坐着什么都不干,看别人工作原来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吴浩宇说:“苏三,前面的检材全部牺牲了,都是阴性结果,你别说得那么严重,我手都抖了。”

    我说:“别,千万别抖,你这一抖,等下把案子抖没了。”

    吴浩宇把提取液注射进仪器,拍手说:“就看这一针了!”

    我看着仪器旁边的电脑显示器,上面从仪器上传输过来的数据流缓缓地移动着,吴浩宇不停地在他的检验记录本上记录着。

    吴浩宇宽敞的实验室里摆满了各种仪器,许多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大多都是化学分析仪器,平时我只看检验结果,从来就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近距离地静心观察过实验室。

    过了没多久,吴浩宇说:“有了。”

    我立即将我的滑轮椅滑了过去,此时吴浩宇已经在一张纸上列好表格,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我送检的各种检材。

    吴浩宇说:“这张表格我已经列得很清楚了,你自己看。”

    我接过表格,大吃一惊,只有刚才最后一个检材检出了鼠乐,那就是阁楼卧室桌子上的牛奶盒,也就是说我送检的厨房垃圾桶残渣以及货架上的各种食品都没有检出毒物。

    我说:“吴浩宇,案子搞定了,毒物来源已经明确,就是这个牛奶盒。”

    我拿着报告给刘大打了电话,刘大听后很高兴,他说:“这样正好,你现在到派出所里来,我们也调查出了一些可疑的事情,正好一起讨论一下。”

    派出所里已经坐满了人,我进去的时候,刘大正在说:“目前看来,线索有好几条,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力强本人,虽然毒杀自己的孩子可能性比较小,但是力强有一些做法还是值得怀疑的,按照他的说法,他说听到医生说有中毒可能就报了警,但是医生却说是在他反复劝说之下力强才报警的,这一点总是让人不太放心。”

    我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说:“现场阁楼的卧室里有一张桌子,上面的一个空牛奶盒里检出了同一种鼠药,现在看来这投毒的途径可以确定下来了,凶手将鼠乐放进牛奶盒,秀秀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喝了牛奶。”

    一位民警问道:“那牛奶的来源确定了吗?”

    我说:“因为力强家本身就是一个小超市,他家的货架上就有同类的牛奶,连生产日期都是一样的。”

    民警说:“生产日期一样?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有毒的牛奶就是这货架上拿的呢?”

    我说:“这可能性就多了去了,至少其它超市也可能出售同样生产日期的牛奶,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怀疑力强最有可能从货架上拿到这盒牛奶?但是我想说,哪怕只有力强家超市卖这个批次的牛奶,其它人也完全可以到力强家先购买牛奶,放毒后再拿回来给秀秀喝呀?”

    刘大说:“这牛奶的生产日期我们会去厂家的销售渠道进一步核实,但起码有一点可以说,力强小超市内有同批次的牛奶,那么力强就不能逃出我们的视线。”

    另一位民警说:“我这里了解到一个情况,这是我和派出所的小汪一起去问的,力强的一个邻居反映,力强的妻子三年前突然死亡,他觉得有些异常,力强对别人说他老婆是脑出血死亡。”

    我问道:“力强老婆脑出血死亡?有没有医院的病历呢?”

    民警说:“后来我们又去找力强核实情况,力强说他老婆平时就有高血压,这脑出血死亡是他自己判断的,并没有病历的证明。”

    脑出血死亡?如果真的是脑出血死亡,那应该有一个昏迷的过程,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考虑,当时力强老婆因为突然昏迷,所以力强判断是脑出血死亡呢?

    昏迷?我脑子里立即出现了秀秀在儿童医院昏迷的样子,难道力强老婆的昏迷和秀秀的昏迷有什么联系吗?

    我随便问道:“力强老婆死亡之后,尸体当时就火化了吗?”

    一个派出所的民警说:“立强老婆的尸体当时没有火化,而是运回老家去了,他们是少数民族,老家那边还是支持土葬的。”

    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感到十分意外,只要没火化,如果案子下一步需要的话,还可以考虑对力强老婆进行开棺验尸,我说:“这么说,力强老婆的尸体是土葬的,三年下来,尸骨应该还在。”

    刘大说:“苏三,你的意思是?”

    我说:“我现在只是瞎想,随便问问的,到时再看吧。”

第五十章 小超市5

    我看派出所小汪也坐在那里,他是一直陪我在小超市勘查现场的,我就问他:“小汪,你问过力强有没有喝过卧室里的牛奶吗?”

    小汪说:“我问过一下,力强说他不知道卧室里有牛奶,因为平时秀秀要喝牛奶都是自己到货架上拿的,他从来不管。”

    牛奶可能是自己拿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力强给的,如果力强说的话不可信的话。

    刘大说:“力强的工作我们还是要继续做下去,不能有一丝的放松,那么另一条线索是力强小超市的邻居,反映出来的情况有点异常。”刘大看了看他身边的一位民警,“还是你自己来讲一下吧。”

    那位民警说:“我们调查的情况是这样的,力强小超市隔壁也是一个类似的杂货店,也可以说是小超市吧,店主是一个女的,名叫阿梅,可能是生意上的竞争关系,他们两家经常吵架,一吵就吵了五年,大的事也没有,也就是平时有一些口角。”

    “但是秀秀出事后,有人反映阿梅的表现不太正常,今天上午就没开门,平时这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过,所以我觉得阿梅家的超市可能也需要苏法医也去勘查一下。”

    刘大接过话说:“苏三,今天晚上就去,看看阿梅家的超市有没有同批次的牛奶出售,顺便也搜查一下她家有没有老鼠药。”

    我说:“好的,我马上去。”

    又冒出个阿梅,阿梅和力强有生意上的竞争关系,两家子五年来都一直有口角,积怨太深?导致泄愤杀人?

    反而力强这边缺少最直接的动机因素,如果他要自己杀死自己的孩子秀秀,现在一直都没反映出任何动机,虽然他在医院里有些说法和做法多少有些让人不放心,但是还不足以说明他真的有杀人的动机,再说,如果他真的要杀死秀秀,多下点药就可以一次搞定,不需要现在弄到医院去,侦查方面目前把他排在第一位,无非就是手上还没有更重要的嫌疑人出来。

    我速速又赶去阿梅家,阿梅家的超市货品几乎和力强家的差不多,这种地方客人需要什么,作为一个五年的小店,总是都摸清楚了需求,无非就是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我进了超市,柜台后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堆满了肉,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头上还扎了个银饰,一副很不可一世的表情,我想着这女人应该就是阿梅了吧。

    我说:“我是法医研究所的苏法医,你是阿梅吧?”

    女人说:“我是阿梅,你找我有事吗?”

    我说:“你知道的,隔壁出了点事,我需要到你超市检查一下。”

    阿梅说:“你们下午不是刚有几个人来过吗?怎么晚上还来?我正要关门了,你可以快一点吗?”

    我说:“我们也是没办法,这案子比较急,你今天可能需要晚一点关门,请你配合一下。”

    阿梅见我这么说,也没办法,她气鼓鼓地坐了下来:“随便你们,反正我又不是杀人犯。”

    我心里一怔,阿梅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把自己撇开呢?

    我顺着货架一路看过去,走到食品区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几种品牌的牛奶整齐地放在第三层架子上,我一眼就看到了秀秀卧室的那个品牌,我拿过一盒同类的包装,看了看生产日期,竟然完全一样。

    牛奶相同品牌相同包装,生产日期也是一样,这说明什么问题呢?阿梅家的牛奶也不能排除?

    既然是隔壁超市,那供货商也可能是同一家,如果是同一个供货商,那么两个超市完全可能供应同一批货,这个问题只能扔给侦查去核实了。

    我也没声张,继续往超市里面一路浏览过去,走到后头,发现两家的房子结构都是一样的,后面是一个小厨房,顶上是一个小阁楼,估计房东是同一家。

    我推开厨房的门,阿梅家的厨房搞得很干净,里面垃圾桶都没有任何东西,心想这个女人生活上还是蛮仔细的。

    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我就退出了厨房,正想离开,心想这阁楼卧室也需要去看一眼,就爬上了楼梯。

    推开门,我吓了一跳,一个和秀秀一般大小的小男孩坐在里面,男孩见我进门就大叫起来:“妈妈!”

    阿梅听到了叫声,就骂了一句:“叫什么叫,让她看一下,警察有什么好怕的?你抓紧把作业做完,不然今天就不要给我睡觉。”

    看来阿梅还是对我的来访有一些抵触情绪的,我对小男孩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向他示好:“小朋友,别怕,我是警察大姐姐,你做你的作业,我随便看看就好。”

    我自己顾自己在卧室里环顾了一下,阿梅的小房间整理得也是蛮干净整齐的,不过我看不出有男人在这里生活的迹象,莫非阿梅就是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我忽然抬头看到小小的梳妆桌上有一个相框,相框中是一张婚纱照片,照片中的阿梅是那么的纯真可爱,胖乎乎的脸上透出一种原始淳朴的美。

    “那是我爸爸。”小男孩忽然在我身后说道。

    我回头一看,小男孩正咬着笔头,歪着脑袋望着我,我说:“你爸爸蛮帅的。”

    小男孩笑了:“那当然了,别人都说我像我爸爸。”

    我随便问道:“那你爸爸这么晚还没回家吗?”

    小男孩嘟着嘴说:“爸爸都去世三年了。”

    我心里一紧:“你爸爸去世了?三年前?”

    小男孩说:“是的,是交通事故。”

    这时阿梅走了进来,敲了一下小男孩的头:“叫你不要乱讲,你乱讲什么,作业做完了没有?”

    我说:“哦,不好意思,是小孩先提起的。”

    阿梅说:“好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呀?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杀人犯,他家这几年搞成这样,是上天的报应。”

    我说:“你指的是?”

    阿梅说:“他老婆死掉,他孩子现在昏迷,都是报应。”

    我说:“我不懂你说的话。”

    阿梅说:“三年前,就是那力强,撞死了我老公,这不,他死老婆,这次说不定还死小孩。”

    我听到这,心想刚才讨论会上怎么没听侦查员提到呢?难道是侦查员还不知道这三年前发生的交通事故?

第五十一章 小超市6

    我离开了阿梅的超市,立即给刘大报告了刚才的情况,刘大说:“那哪里是什么交通事故呀,力强和阿梅的老公以前是好朋友,他们俩就在同一个地方,也就是现在这个位置分别开了家超市,说好互相经营的货品不重复,以免生意有竞争,有一天阿梅的老公喝了酒借了力强的车子出去,第二天在郊外的一条路上被发现死在车上,全身没有损伤,你们法医研究所的老黄去看过现场的,说是酒后心脏病猝死。”

    原来力强和阿梅老公以前还是好朋友,阿梅老公是三年前死的,那么这么说他们吵了五年,其实就是阿梅和他们吵,看阿梅刚才的那样子,应该是心眼很小的人。阿梅一直盯着力强不放,心里一直记挂着她老公的死,怀疑是力强害死了她老公,这后来的争吵原因可能主要就在于此。

    既然都不是交通事故,是自己酒后心脏病猝死,那力强也不欠阿梅什么的,是阿梅自己一直想不开。

    我脑子里又浮现出力强老婆的事情,虽然没有见过力强老婆的照片,但力强老婆的棺木却在我脑海里晃荡。

    阿梅的老公三年前死去,阿梅怀疑力强撞死了她老公,力强老婆三年前死去,力强说她老婆是脑出血死亡,昨天秀秀又突然昏迷。

    一系列的事情,似乎排成了队,在我眼前飘忽着,阿梅和力强两家这三年来的变化实在是太大,说起来都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阿梅怀疑力强,力强却没提到阿梅,两者之间没有对称性,我忽然想,如果阿梅对力强耿耿于怀,现在对秀秀下毒手,力强并没有想到阿梅会这样出手?

    如果阿梅可以对秀秀下毒手,那么三年前如果也对力强家采取报复行为,不也是可以杀死他老婆吗?力强老婆三年前也可能是昏迷而亡,那岂不是可以说力强老婆也有可能是中毒呢?中的也是和秀秀同样的毒?

    想到这里,我决定明天再去一趟医院,找力强了解一些事情。

    虽然有点晚了,我还是回到了家里,打开灯,客厅中央摆了一束百合,白色的花瓣盛开,玫红的琉璃纸闪闪发光,一定是妈妈来过了,看来妈妈越来越有情趣了,还开始给自己女儿送花了,真让我汗颜,上次去她家还和她吵架,想到这些,心里一阵难过。

    其实妈妈也不容易,她一个女人要操持那么大一个公司,整天忙得像头牛,哪有那么多的矫情去搭理爸爸,况且他们都已经离婚很多年了。

    我想,这世界上那么多的结,其实很多都是活结,只要轻轻一拉线头,整个结就会打开,爸爸妈妈的这个结是不是需要一个人去拉开这个线头呢?那么这个人当然是我,要是让妈妈来拉,那除非把她从董事长的位置上卸下来,不然她一早到晚都是四处奔波,怎么有可能来考虑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

    一晚上我都在想着这些事情,爸爸真是命苦,辛辛苦苦创建起了法医研究所,可惜又出了交通事故,妈妈又不理他,我又是工作那么忙,他一个人在疗养院里孤苦伶仃。

    第二天一早,我就直接驱车去了儿童医院,找到了力强,力强正在秀秀的床边趴着睡觉,我推醒了他,他摸摸眼睛说:“苏法医,这么早啊。”

    我说:“秀秀好点了没?”

    力强哽咽道:“没有,情况变得更严重了,医生说可能顶不过去了。”

    我说:“那太不幸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力强粗糙的脸上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刘大在力强的外围下足了功夫,可是我看力强这副模样,就不像是要杀死自己小孩的人,可能刘大又要嘲笑我动了恻隐之心了吧。

    确实如此,我比较会感情用事,可是如果我手上没有十足的现场物证支持,确实很难让我去坚信一件事情。

    我问力强:“你妻子三年前死亡的时候,你一直在她身边吗?”

    力强说:“是的,我一直在她身边,在她最后昏迷的时间里,我都没有离开过她,一开始我还觉得她只是睡着了,她躺在床上,全身冒汗,后来我发现不对了,就送到医院,可是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已经死了。”

    我心里一惊,力强老婆果真是昏迷死亡的,还全身冒汗,难道真的有可能是中毒?我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你妻子是脑出血的?”

    力强迟疑了一下说:“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说脑出血会昏迷不醒,我老婆以前一直都有头痛病,所以我觉得应该是脑出血。”

    我说:“那你是听谁说的?”

    力强用右手捏了一下左手说:“是一个朋友。”

    医生这时走了过来,我就没继续问下去,医生看到我,连忙说:“苏法医,真是很感谢你,昨天你打电话给我们,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不然我们还是不敢肯定是中毒,治疗方案都不敢变动。”

    我说:“哪里,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只要秀秀能醒过来,一切就好办。”

    医生为难地说:“要醒过来已经很难了,目前各项指标都不是很乐观,我看可能顶不了几天了。”

    我说:“那你一定要尽力,力强可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力强连忙对医生说:“医生,真的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救活她呀。”

    力强转身对我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怀疑对象,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你们,现在秀秀活不了,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你们要去查她一下。”

    我说:“你说说看,你觉得谁是凶手?”

    力强好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说:“我怀疑是我们隔壁的阿梅,她整天吵着说我们家会有报应,我一直不想去这么想,因为我和他老公以前是铁哥们,后来他老公出事了,因为是我借车给他,所以心里一直很愧疚。”

    “可是阿梅却一直说是我撞死了他老公,这根本就没有的事,他一直不肯原谅我,整天找我的茬,她这人就是心眼小,以前我和他老公那么铁,她还整天和我老婆吵架,我们男人都没去在意,后来我老婆也死了,她就来和我吵,前天她家孩子和秀秀打了一架,我们又吵了一架,所以我想秀秀的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她下的毒手。”

    力强的一番话使我感到阿梅的疑点是越来越多,顿时后悔昨天晚上没有在阿梅家好好搜索一番,阿梅家到底有没有藏了鼠乐,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第五十二章 小超市7

    回到单位,我向慕容哥汇报了一下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慕容哥也没多问,单刀直入道:“那牛奶盒你仔细检查过了吗?”

    我不解,疑惑地摇摇头:“你的意思是?”

    慕容哥说:“我的意思是牛奶盒是怎么放进毒物的,一个好好的密封牛奶盒不可能放进毒物的,必须要有开口的吧?”

    我心里一怔,昨天都忙晕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都没有去仔细考虑过,想当然地认为牛奶有毒,现场、重案指挥室、医院到处跑,这个最基本的问题竟然给忘了,我觉得自己很不能原谅自己,愧疚地对慕容哥说:“好像忘了,我这就去检查。”

    慕容哥说:“你过来看,牛奶盒就在我这里。”

    我转眼一看,果然发现慕容哥桌子上放着一个牛奶盒,牛奶盒下垫着一块洁白的衬布,衬布的旁边还摆着一台尼康单反相机,原来慕容哥已经在研究这个牛奶盒了,我心里更是感到一阵愧疚。

    我说:“慕主任,我忙晕了。”

    慕容哥朝我看了一眼:“怎么?没事,有我呢。”

    我不好意思地在慕容哥身边坐了下来,看慕容哥拿着放大镜在那里专注地看那个牛奶盒。

    我问道:“如何?有发现吗?”

    慕容哥说:“还没有,我见你还没回来,就先看起来了,不过也就刚刚开始。”

    我说:“要么我来看看吧。”

    慕容哥退了回来说:“好,物归原主,你自己的案子自己来看吧。”

    我走到牛奶盒跟前,坐了下来,把聚光灯往下拉了拉,尽量靠近牛奶盒,牛奶盒区域亮了许多,我开始仔细地研究起来。

    牛奶盒整个都很完整,要想在这牛奶盒里注入鼠药,又不被觉察,是相当困难的,我心里想,最容易造成破口的应该就是插吸管的锡箔纸了,我把放大镜放在了锡箔纸上,拿了一个镊子把吸管插破的锡箔纸小心地摊平,锡箔纸中间部位的裂口可以完全对位复原,没有多余的缺损。

    我的视线于是就转向了锡箔纸的边缘,巡视了一圈,突然我被一处细小的凹陷吸引住了,这个地方的锡箔纸往下微微凹陷着,我把放大镜上下调整了位置,让放大镜的放大倍数达到了最大,我惊讶地发现,这个凹陷很像是一个针孔!

    我把放大镜递给了慕容哥说:“慕容哥,你看这个地方。”我指了指锡箔纸的外围,“这个地方看上去像是个针孔。”

    慕容哥“额”了一声,就拿过我递给他的放大镜,开始看了起来,聚光灯在放大镜上反射的光像是一个强光警示器,照得我眼睛斜向了旁边。

    慕容哥边看边说:“应该是,应该是针孔,要确认的话,我们需要把盒子打开,然后看这个凹陷是否透光。”

    我拿起单反相机把牛奶盒的各个面都拍了照,固定下原始的状况,特别在锡箔纸这个面拍了几张特写,然后就拿出一把锋利的裁纸刀开始以锡箔纸为中心切割包装盒的纸张,这样不至于损坏锡箔纸的原始情况。

    不一会儿,带着锡箔纸的包装盒切片已经被我成功地切割了下来,慕容哥拉上办公室的窗帘,关掉灯,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桌子上的这盏聚光灯了,我把刚刚切下的方块放在聚光灯下,原先放在桌子上的衬布上出现了一个小点!

    确定这锡箔纸的小凹陷其实是一个穿透的小孔,凶手是通过这个小孔将鼠药注入牛奶的,然后秀秀不知情地喝下了它。

    事情至此,性质已经彻底明确,凶手是精心准备了这么一次谋杀行动的。

    我打开了灯,拉开了窗帘,对慕容哥说:“我想,如果是力强杀害自己孩子,好像这样的动作完全是多余的,没必要这么去细心谋划,通过针空注射毒物。”

    慕容哥说:“是的,这个凶手这么精心准备,一定是想一次性成功地毒杀。”

    我说:“那他要确保能够让秀秀喝下去。”

    慕容哥摇摇头说:“目前来说,秀秀是中毒昏迷了,但是有什么依据说凶手毒杀的目标一定是秀秀呢?”

    我愕然:“你的意思是凶手毒杀的目标不一定是秀秀,有可能是其它人?”

    慕容哥说:“现在这个牛奶盒在力强的卧室里,力强也说不清这牛奶是从何处而来,如果姑且相信他所说的话,那么力强也有可能是被毒杀的对象,你说呢?”

    我更加愕然,慕容哥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现在也不太认为力强有嫌疑,那么力强从嫌疑人一下子转变为被害人?这一点说老实话,我还真的没调整好自己的看法。

    我开始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三年前力强老婆昏迷死去,现在力强和秀秀都有可能是被害对象,这两件事仅仅是巧合而已吗?这下子我的思绪变得混乱起来,这个凶手到底目标是谁?力强老婆三年前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和现在这起案件到底相不相关?

    我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侦查那边虽然已经开始对阿梅的周边进行侦查,但是如果一下子找不到硬的证据,这个难缠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忽然想,如果去力强老家对力强老婆的尸骨进行开棺验尸会怎么样?我说:“慕容哥,我想去对力强老婆的尸骨进行开棺验尸,你觉得可行么?”

    慕容哥说:“我看很有必要,这个案子必须从三年前开始。”

    我说:“这开棺验尸事情太大,不知道刘大会不会同意?”

    慕容哥说:“刘大那边,我去做工作。”

    慕容哥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我再次看那块被我剪下来的锡箔纸片,这小小纸片上的小孔竟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可是这个秘密竟然差点在我忙碌的琐碎工作中隐匿,好在是慕容哥从旁提醒,不然会错过很多东西。

    慕容哥果真和刘大沟通好了,决定尽快去力强老家,对力强老婆的尸体进行开棺验尸。

    我说:“慕容哥,这开棺之事我还没经历过,你可是要亲自陪我去呢。”

    慕容哥说:“那是当然,这开棺现在越来越少了,几年都遇不上一次,苏三,你这次会长见识的。”

    我说:“有你去,我就放心了,第一次开棺验尸,长见识是一定的。”

第五十三章 小超市8

    机票已经订好,是明天一早的航班,慕容哥和我一起去,慕容哥特别要求带凌菲一块去,他说这种开棺验尸机会实在是太难得,没开过棺的法医不是完整的法医,所以让凌菲一起去,好好锻炼一下,有助于新法医的成长。

    我们和力强老家的法医已经联系好,到时他们到机场接我们,尽快开展开棺的工作。

    趁着下午没事,我和凌菲又去了趟阿梅的超市,准备再次搜索阿梅的超市,我们进门的时候,阿梅很不高兴的样子,她气呼呼地说:“你们这样整天在我的店里晃荡,我还怎么做生意?”

    我说:“案子需要也是没办法,请你配合一下。”

    阿梅虽然没有了声音,但她那表情实在是难看,好像是我欠了她五百万似的,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我直奔阁楼她的卧室,上次就是卧室没有好好看,其它地方都已经看得很仔细了,这次要把卧室彻底搜查一番。

    我爬上楼梯,进了卧室,发现那个装着婚纱照的相框已经不见了,可能是阿梅收起来了,阿梅的孩子也不在卧室,我对凌菲说:“今天主要是搜查老鼠药。”

    空间不大,我们在各个角落、各个层面进行查看,室内的光线也不是很亮,我们还是开了手电。

    阿梅的床底也塞满了东西,靠床脚的位置是一些叠放整齐的鞋盒,我一个个都打开看过,几乎都是一些阿梅自己的秋冬季鞋子,罗马鞋,流苏鞋……我看这些鞋子和阿梅的年龄相比,看上去比较花哨,品质都比较差,看来阿梅生活条件虽然不好,但还是蛮爱打扮的。

    忽然,我在床底下的一个鞋盒里面发现有一个小包,心里一亮,我连忙将这个盒子推出了床底,凌菲见有盒子推出来,连忙轻声说:“苏老师,有发现吗?”

    我也轻声说:“快,过来看看,这包东西是什么?”

    凌菲接过盒子,把里面的小包拿了出来,看了一眼就轻声叫道:“苏老师,是一包鼠乐!”

    我连忙从床底下退了出来,端起身,看到了凌菲手中的那包鼠乐,我脱掉手套,拨通了刘大的电话:“刘大,我们在阿梅的卧室里发现了一包鼠乐,你看要怎么处理。”

    刘大说:“鼠乐的包装口是密封的,还是打开的?”

    我说:“包装倒是密封的,标注的生产日期是前年的。”

    刘大说:“哦,我们马上过来。”

    我让凌菲把鼠乐放回了鞋盒,然后让她到一楼去把阿梅叫上来,阿梅不一会儿就爬上楼来,还是那么气呼呼的样子,我指着那个鞋盒对阿梅说:“阿梅,你这怎么解释?”

    阿梅不解地问:“什么意思?这是我自己的鞋盒呀。”

    我说:“我说的可不是鞋盒,是鞋盒里面的东西。”

    阿梅把头伸过来,看了看鞋盒,脸上的表情更是不解的样子,她说:“这好像是老鼠药嘛,我倒是想不起来了。”

    阿梅稍微思索了一下又说:“哦,我好像想起来了,这是前年的事,我家里闹老鼠,我在市场上买的鼠药,当时好像是买了好几包,都用掉了,怎么还剩下一包?可能就随手放在这盒子里,我都没怎么在意。”

    我没说话,在听阿梅解释,阿梅见我没出声,问道:“怎么?你们觉得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你觉得呢?”

    阿梅说:“我告诉你,我绝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那秀秀莫非是吃老鼠药了?要真是这样,可不关我的事。”

    我一直在观察阿梅的表情,阿梅虽然对我很反感,但她的每句话听上去都是那么的真实,不像在说谎。

    我说:“这样,有些事情你一下子是说不清的,所以等下刑警来了,需要带你去派出所问话。”

    阿梅一听要去派出所就急了:“派出所?我才不去呢,我又没犯罪。”

    阿梅见我们不再搭理她,她更是急了:“真是造孽呀,这力强这么多年造的孽,报应也够多了,现在还拖我去还债。”

    我问道:“你还是认为力强撞死了你老公?”

    阿梅一下子落下了泪,她说:“事情比你想象得复杂多了,以前力强做生意赚了点钱,就在外面找了个女人,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还来搭上我老公,他们俩就这样被那个女人捆住,力强老婆还怪我老公把女人引到了她家,我就和力强老婆结下了仇,经常吵架。其实那天我老公喝醉就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喝的酒,后来就出事了,我是恨透了力强,把我老公带坏,才有了那个恶果,后来力强老婆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和那个女人断过,我看你们要怀疑我,还不如去找那个女人,查查这个女人。”

    我一听阿梅的这番话,心里吃了一惊,又冒出一个女人,力强那边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我问道:“你说的这个女人叫什么?”

    阿梅说:“就是这个死女人害死了我老公,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她叫李静。”

    我问道:“那最近你有看到她吗?”

    阿梅说:“这个女人不是正常女人,是外面卖的,经常神出鬼没的,有一段时间没看见过她了。”

    我们正在楼上说话的时候,刘大带着三个侦查员来了,阿梅见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警察,显得异常紧张。

    刘大说:“阿梅,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我们是刑警队的,需要你和我们一起去趟派出所,有些话我们想问你一下。”

    阿梅已经知道没有退路了,就说:“去就去,我又没干什么坏事,还怕你们不成?”

    我看着阿梅和刘大他们出了超市,坐上了警车,心里想,阿梅,阿梅提到的李静,力强老婆,秀秀,四个女人,四种命运,我心里像是开播了一部女人剧,四个主角在剧里正在演着一部悬疑大剧。

    力强老婆等着我去开棺验尸,秀秀躺在儿童医院已经奄奄一息,阿梅房间里查出了鼠乐,超市里还有同一生产日期的牛奶,李静现在不知在何方,又不知是何许人,伸向秀秀的背后黑手到底是谁呢?

    慕容哥说的没错,这个案子要从三年前开始,从力强老婆死亡开始重新审理,解开团团迷雾。

第五十四章 小超市9

    我们的飞机竟然在早上七点钟准点起飞,这次准备比较充分,我们早早就到达了机场,托运了行李,轻松地过了安检,准时登上了航班。

    飞机轰鸣着飞上了蓝天,七点钟的早晨已经骄阳似火,飞机平稳之后,我拉下了遮阳板,开始微闭眼睛,准备以这种方式度过这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

    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下,我睁开眼睛,原来是凌菲,她是第一次出远差,可以想象她的激动心情,我看了她一下说:“怎么了?凌菲?”

    凌菲笑着说:“这飞机上这么多的人,都不知道是去那边干嘛的,谁又能想到我们是去开棺验尸的呢?”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凌菲公共场所别乱讲话,旁边的人要是听到我们是去开棺验尸的,准定会吓得跳起来,谁能想到眼前的两个绝世美女竟然是开棺好手!

    凌菲收住了嘴巴,笑着说:“那我们这次去,能不能搞出什么结果?”

    我又“噗嗤”笑了一声,指了指在听音乐的慕容哥:“其实我也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喏,慕主任才是真正老手。”

    凌菲又推了慕容哥的手臂一下,慕容哥表情严肃地转过来,逗得我和凌菲都笑弯了腰,凌菲说:“慕主任,我们这次去,能搞出结果吗?”

    慕容哥拔掉耳塞说:“结果?你要什么结果?我们三位大侠前去,哪有可能没结果的呢?”

    凌菲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我?也算大侠?”

    慕容哥说:“那你以为大侠是怎样的?我们三人组团飞去,做一般人做不了的事,那不是大侠还能是少侠?”

    我说:“我才不要做大侠呢,大侠都是老老的,没有一点生机,我宁愿做少侠,要么你一个人做大侠吧,我和凌菲俩做少侠。”

    我看了看左右座位上没人,压低了嗓子说道:“史称开棺三侠,一大侠带着俩少侠。”

    凌菲笑得合不拢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空姐推过来早餐,我要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根油条,外加一杯热豆浆,这个航班的早餐丰盛得实在是让我吃惊,真的怀疑我们是不小心坐到了头等舱。

    三个人边吃边聊,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达力强的老家了,那边的法医说好来接我们,前往力强老家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是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我心里一直打着鼓,不知此行是否真的如同凌菲担心的那样,能不能搞出结果,其实我心里也是没有任何底的,我从来就没有参加过开棺,开棺会遇到什么困难,三年前的尸体现在棺材中会成怎样,收集到的检材能不能有效地进行检验,我心里都没有底。

    我斜了一眼慕容哥,慕容哥又塞上了耳机,好像一切成竹在胸,我虽然偷偷地想,反正有慕容哥在,再困难的事情我也不怕,可是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独立勘案的法医了嘛,总不能事事依赖别人吧,硬挺也要挺一挺。

    飞机终于降落在力强老家的机场,我们下了飞机,取了几大箱行李,里面装的都是我们的开棺验尸之神器,就匆匆朝出口走去。

    刚走到出口处,我就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那里,这个警察三十岁不到,虽然颜值不错,但长得比较瘦,穿着警服不是太威武,他手里举着个牌子,我一看是“慕容春”三字,我马上说:“慕容哥,他们人来了。”

    我们走上前去,慕容哥说:“你好,我是慕容春,您是?”

    警察伸出手来,和慕容哥握了一下说:“慕容主任,你好,我是裴恩,是专门来接你们的,我也是法医,这次行动由我全程陪同。”

    裴恩转头看了我和凌菲一眼,神秘地对慕容哥说:“慕容主任,你来工作,还带俩秘书?”

    慕容哥说:“误会了,她们俩都是我们的女法医,工作棒棒哒。”

    裴恩伸出了手,我也伸出了手:“苏三,有劳你照顾了。”

    裴恩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感觉他瘦瘦的手冰冰的,他说:“苏法医,你好。”

    凌菲也礼貌地作了自我介绍,裴恩说:“我们先上车吧,路上挺远,边开边说吧。”

    我们跟随着裴恩,走到了停车场,他开的是一部越野车,和我那部相比还要大,我们打开后备箱,装好设备,爬上车,两个男生两个女生总共四个人坐在这超大的车子里,显得异常宽敞。

    车子驶出机场,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限速一百二十公里,裴恩的车开得很稳,我们看着一路掠过的空港工业区,这个城市虽然不大,但蓬勃发展的规模和势头看上去很猛。

    凌菲问道:“裴法医,目的地一路都是高速吗?”

    裴恩说:“差不多吧,但是最后一段有个二十多公里山路,我们下了高速之后,就路边小镇随便吃点,直接去目的地。”

    我问道:“那挖坟的人请了吗?”

    裴恩说:“这些我都和派出所打好招呼了,他们都应该准备好了。”

    慕容哥说:“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真的十分感激。”

    裴恩说:“这算什么呀,天下法医一家嘛。”

    这“天下法医一家”听上去很亲切,事实如此,外面出差办案遇到法医同行,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似乎看一眼就能代入对方的学习、工作场景,感觉异常亲切。

    车子在高速上一路飞快地行驶着,机场和空港工业区早已抛在了脑后,眼前已经进入山区,原来刚才机场地带算是这座城市比较平坦的地势。

    茫茫苍苍的山谷一个接一个,一路过去,不断地在这些山谷中可以看见一些散落的民居,大多是砖瓦房,据我所知,这些房子的主人大多都到沿海一带打工,赚了钱回家盖房子,一盖就好几层,房子盖得漂亮,可是自己却没有时间享受,家里一般都是只有老年人独守,年轻人继续奔赴沿海各大城市,寻找工作机会淘金。

    如果要说到“家”的概念,这山谷中的“家”才是这个时代最贴切的解释,具有真正物的概念的家,一到过年的时候,这些山谷就人声鼎沸起来,外出打工的村民就都回到了真真切切的家中,而我们大城市里的那个“家”无非就是一手房、二手房的概念,“家”只是一个精神层面的东西,我,我妈妈,我爸爸虽然同处一个城市,但已经居住在了三个不同的地方,所谓“家”无非就是我思绪中组合起来的一个虚拟的概念。

    下了高速之后,裴恩把车子开到一个距离收费站不太远的小餐馆,小餐馆的老板正在宰杀一只山羊,见来了一群警察,乐呵呵地说:“欢迎欢迎,来一盘炒羊肉?”

    裴恩说:“加点小山椒,不要太多,他们大城市里的人不习惯。”

    裴恩转身对我们说:“这小山椒炒新鲜山羊肉是本地的特色,中午就品尝一下吧,不会怕辣吧,你们?”

    我们都笑了笑,慕容哥说:“不会呀,这一路累的,来点辣的正好开胃。”

    慕容哥是喜欢吃点辣的,我和凌菲也不会拒绝,看着这新鲜的羊肉早就想大饱一餐了。

    裴恩向老板交代了一下,点了其它几个菜,老板就急忙割了块羊腿肉,朝厨房走去。

    我们坐在一个精致的小包厢里,包厢精致不是指装修精致,而是实在是小得精致,这倒也无妨,我们主要想趁这个空档时间商量一下下午的工作。

第五十五章 小超市10

    裴恩说:“你们这个案子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力强的老婆名字叫芳华,三年前尸体运回来土葬,这一带都是少数民族,实行的都是土葬,说起来是他们的传统,其实嘛是这里的山地比较多,搞土葬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生活,还有就是他们这里到最近的殡仪馆火化,走小路起码得一百多公里,火化政策很难落实。”

    我说:“那这一带土葬应该是比较普遍的吧,你们案子上应该会遇到开棺的吧?”

    裴恩说:“是啊,开棺在我们这里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儿,我去年就开了一个,不过不是投毒案,一个男人把他老婆掐死了,没报警就土葬了,后来女方家属告到了派出所,要求开棺验尸,就是我开的棺,那是冬天,尸体埋下去才没两天,还好,颈部的掐痕还是很清晰。”

    凌菲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眼神说:“虽然尸体检验的程序都一样,但开棺感觉就不一样,好像这件事情就忽然变得神秘了,裴法医,你们以后遇上开棺的事儿,一定要事先通知我一下呀,我也要参加你们的开棺验尸。”

    裴恩笑了:“我哪里敢劳驾你们大城市里的呀,我还羡慕你们呢,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你们单位的报道,心里都急死了,说真的,什么时候到你们那边去进修几个月,见见世面。”

    我说:“我们那边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平时也是小案子多。”

    慕容哥说:“那芳华的墓所在的位置方便吗?”

    裴恩说:“说实在,我自己也没去看一下,我联系了派出所同志,他说芳华的墓位置比较特别,在一个悬崖上面,我也不知道力强怎么奇奇怪怪地把芳华的墓埋在了那么高的地方。不过,慕容主任,你放心,再高的悬崖,我们也会想出办法,当地人能做到的,我们刑警还怕做不到?”

    这时餐馆老板端上了一盘热腾腾的小山椒炒羊肉,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流口水,四杯可乐倒好,我们碰了一下杯子,就开始吃了起来,这新鲜的羊肉加上本地的小山椒一炒,味道果然不一样,这山谷里原来是美味的隐藏地,要让自己的舌尖享受到真正的美食,非得到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才会有独特的风味。

    等老板出去了,我说:“说实在,我还没有开过棺,这第一次开棺就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我本以为芳华的坟只是一个普通的土包,可是却这般不一样。”

    刚走出去的老板退了回来:“你们就是来开棺的法医?我们整个镇都知道了,小崖村几年前在外边死了个人,遗体运回来土葬,现在说遗体有事情,要开棺验尸了,原来是你们。”

    我们四个目目相觑,没说话,老板又说:“小崖村的地势很独特,一个村一百来户人家在悬崖下边,不知他们祖先是怎么考虑的,留下了一个怪风俗,死人都要埋在悬崖上边,你们这次来开棺,可是有苦头吃了。”

    裴恩“哦”了一声,问老板道:“那,你去过小崖村吗?”

    老板说:“怎么会没去过呢,小崖村最出名的是什么?不是那悬崖上的坟墓,我们才不关心他们的坟墓呢,他们最出名的是他们的山羊,你们现在吃的山羊就是我亲自去小崖村买来的,味道怎么样?”

    原来这山羊还和小崖村有关,真是无巧不成书。看来这次小崖村开棺之行一定是一次非常独特的记忆。

    吃好饭后,我们就又上了车,开始在颠簸的山路上向小崖村进发,车子向前开着,车后扬起了滚滚黄尘,好像很拉风的样子。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都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几乎都感觉要在这个超大的盘山公路上迷失了,终于看到了前面一个小山村,裴恩说:“应该就是小崖村了。”

    裴恩用电话联系了已经先前到达的派出所同志,确认我们已经到达了小崖村,并且被告知把车子直接开到村部。

    村部就在村口,门口有一块篮球场,我们就把车子停在了篮球场上,下了车,派出所的一位民警已经出门来迎接我们。

    民警说:“大家辛苦了。”

    慕容哥赶紧说:“你们辛苦了,这次有劳你们,心里过意不去。”

    民警说:“到我们这种乡下地方,不用客气,工作做好才是正事。”

    我担心那些挖坟的人有没有请到,就问道:“那工作的人员都安排好了吗?”

    民警说:“没这么简单,我也是今天上午过来,找村长商量,村长说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村里都是老弱病残,想要找几个得力点的真不容易。”

    我见民警很为难,心想不就挖坟嘛,自己多出点力不也可以吗?我看了看慕容哥:“要么我们自己干?”

    慕容哥不置可否,民警又说:“这人力只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小村庄有村规的,说什么今天不宜动土,意思就是说不能安葬动土。”

    我笑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落后的想法。”

    慕容哥却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我看还是依照当地风俗为宜,按照他们的意思,什么时候动土比较合适?”

    民警说:“明天可以,后天大后天都不行。”

    慕容哥说:“那还好,那就明天吧,人力的事你再帮我们请一下,酬劳给他们加一点,就按照这边做工的三倍来计,村长那边,我给他带了瓶好酒,到时麻烦你去沟通一下。”

    我心想,原来到这小村庄,还这么多的规矩呀,要是我一厢情愿,一意孤行,可能还真什么都干不了,还是慕容哥有经验,出三倍的酬劳,村长还有好酒喝。

    民警说:“既然你们都比较懂乡村规矩,那这事包在我身上,明天早上五点钟准时出发。”

    听民警的意思,三倍酬劳果然起了作用,挖坟的村民估计是有着落的,这样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把精力集中在尸体上。

    裴恩让派出所的民警给我们在村部里临时安排了两个房间,权当是我们今晚的住宿房间,我和凌菲住一间,他们三个男的住一间。

    安顿好之后,慕容哥说:“我们下午也去踩个点,去悬崖那边看看坟去。”

第五十六章 小超市11

    整个小崖村就一百来户人家,东边是密集的村落,一条小溪沿村东而过,像是村子的边界,小溪的东边分布着一些梯田,正旺盛地长着一些水稻,梯田的上边是一些高高矮矮的山坡,山坡上有一些羊群在自由自在地吃草。

    村的西面就是一座悬崖,这座悬崖长达好几公里,高约三十多米,差不多十层楼的样子,我远望着这片悬崖,再看看村子,心想这村子好像就是这悬崖形成的断层,村子应该在无数年之前是和悬崖相平的,突然有一天,村子所在的这块地断裂塌陷,斗转星移,日积月累,就形成了这个村子。

    村长此时已经主动来作为我们的向导,他不停地向慕容哥道谢:“我都没喝过这么高档的酒呢,你干嘛这么客气呢,到我们村里,找到我,事情都是搞得定的。”

    酒喝好了,事情就好办了,这是我对村长的理解,虽然这个逻辑有点朴素,不为我这种大城市的女孩所能理解,但是在这里,就是这个逻辑最管用。

    慕容哥掏出一包中华烟,递给村长:“村长,我平时也不抽烟,你看到老乡帮我分分烟。”

    村长半推半就地收了烟:“这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这些乡里的,还真抽不惯这高档烟。”

    我问道:“这个村子有多少年历史了?”

    村长说:“这个村子历史可长了,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从来没有打过战,所以一直就这样存在着,多少年我也不清楚。”

    我开始转入正式话题:“力强和他老婆关系怎么样?”

    村长很机灵的,一听到这种敏感的话题,说话就谨慎起来:“力强总体说来还是不错的,可就是在那方面比较不好一点。”

    我问道:“你说的那方面是不是指力强外面有女人?”

    村长说:“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去年过年,力强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说起来嘛他老婆也死了,带个女人回来也不奇怪,可是他带的那个女人花枝招展的,不要说我们这种没见识的人不知道,电视上总有的吧,就是那种不正经的女人。”

    我心里想,力强背后还真的有那么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阿梅提到的李静,李静现在不知去向,不过刘大肯定有办法去找到她。

    我们沿着小溪一路往北走,走到小溪的一个大转弯处,村长带我们开始朝西走,也就是朝悬崖底下走去,村长说:“我们现在去的地方离崖顶最低,那里原本有木梯,可是今年春天雨水充沛,木梯被冲掉了,我已经找了几个老乡在那边搭梯子了,正好去看看,梯子搭得怎么样了。”

    我跨过一条田埂,追上了前面的村长:“村长,那力强为什么要把他老婆的坟埋到崖顶上去?”

    村长说:“这也是我们村不成文的规定,没满六十岁的人要是死了,不能在崖下安葬,只能埋在崖顶,因为不满六十岁死亡属于短命鬼,对村子来说是有晦气的,所以为了避邪,只能将这些人埋在崖顶,以免晦气冲击村子。”

    我说:“这人死了还有区别呀。”

    村子说:“在老人眼里,这区别可大了,不是随便可以自己做主的,村里看似只有百来户人家,可是里面还是按姓氏分片的,每个姓氏都有自己的长老,长老掌握着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规矩,那规矩可多了,不过现在大部分都被年轻人破坏了。”

    说着说着,就到了村长所说的崖底,几个村民大伯在砍削木头搭梯子,我抬头看了看,这里距离崖顶也有十米的样子,但是这里的悬崖刚好被天然的突出崖石分成了三段,每段大约三四米的样子,村民已经搭好了两段梯子,正在奋力赶制第三段梯子。

    慕容哥爬上了第一段梯子,试了试牢固程度,我看着梯子倒是蛮结实,村民搭建这种梯子还是舍得花真材实料的,绝不会搞什么豆腐渣工程,这经费是我们出的,不过这梯子可是要一直留到以后村里用的。

    我也跟着慕容哥爬上了第一段梯子,突出的崖石是一块比较平整的大石头,站上几个人没什么问题,我又看了看第二段梯子,上面也是一块类似的石头,就双手搭上了梯子,又开始往上爬,爬到半截的时候,我往下看了一眼,真心吓了一条,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系在这悬崖上的一只风筝,迎风飘扬,随时都会被吹下崖底。

    我爬上第二段梯子后,在第二块石头平台上往上看,要是现在第三段梯子已经搭好的话,我就可以直接上崖顶了。

    崖底下村民们正在用锯子锯木头,来回拉锯的声音传上来,感觉很特别,我似乎听到了力强老婆棺木别锯开的声音。

    慕容哥和凌菲都上来了,慕容哥说:“明天早晨五点钟,天刚蒙蒙亮,这么危险的梯子,你们俩女生行吗?”

    我和凌菲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少侠,大侠行我们就行。”

    说完,我们三个站在崖上哈哈大笑起来,两个拉锯的师傅停了下来,吃惊地往上望着我们。

    下午只能到此为止了,崖顶没有梯子肯定是上不去的,我再次看看了崖顶,又看了看崖底,都很难想象出他们是如何把厚重的棺木弄到崖顶上去的。

    晚餐安排在村长家,裴恩、派出所的民警、慕容哥陪村长眯了一口酒,村长的酒是自家酿的白谷烧,酒精纯度据说高达六十度,简直可以直接拿来当消毒酒精了,慕容哥喝了两口就喷了出来,只喊“辣”。

    我和凌菲就只顾吃野味了,村长的老婆烧的菜真有两下子,菜的样子虽然不好看,可是每个菜都是那么的纯香可口。

    酒足饭饱之后,村长也是很高兴,唱了当地的民歌,凌菲说这次回去一定要把这些所见所闻写成回忆录,这小乡村里实在是太长见识了。

    村长酒喝好了,歌也唱好了,最后开始说了:“这个,力强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你们来了,要是查出他老婆芳华的死和他有关,我们绝不干涉。”

    不管村长招待我们多么殷勤,他心里有没有藏什么事儿我也无从得知,我自己心里却是很明白,明天的事情万万不能搞砸。

第五十七章 小超市12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我打开灯,叫醒凌菲,凌菲揉揉眼睛说:“这么快就到点了?”

    我们穿戴整齐,去洗手间简单地洗漱了一番,来到了村部会议室,慕容哥和裴恩、派出所民警也刚好走进来,他们也像我们一样,一身黑装,看上去很专业。

    民警说:“早上就稀饭加馒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村里就这么点条件。”

    我说:“哪怕是稀饭加馒头,也是最地道的,有小崖特色的稀饭加馒头,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吃到,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裴恩笑了:“你们城里人真会开玩笑。”

    民警拿了一个馒头说道:“说起玩笑,我可是要报告一个不是玩笑的玩笑,你们有没有发现昨天村长喝多了,表现很异常呀?”

    我说:“有啊,我感觉他说话怪怪的,还担心他对我们的开棺行动搞什么破坏呢。”

    民警说:“那他怎么敢?你们走后,我在村长家里呆了一会,本来想跟他商量一些经费呀补贴呀什么的具体的事情,可是你们走后,村长竟然和他老婆大吵起来,你们知道他们吵什么吗?”

    我说:“赶紧喝稀饭吧,谁这时候还有空听你八卦呢?”

    民警说:“我都说了,这不是玩笑,哪来什么八卦,村长老婆大骂村长畜生,外面生野种,后来我才听出来,原来村长老婆骂村长在外面私生了力强,力强从小就是孤儿,是收养在村长家长大的,听村长老婆的意思,力强很有可能是村长的私生子。”

    原来是这样,这时我想起村长那高耸的额头,倒是和力强有几分相像,我说:“这还不是八卦是啥?不就是一些私生子的事情吗?怎么,你想把这个案子搞得更复杂不成?”

    慕容哥说:“先不去管他了,我们先把这个棺开好。”

    我们迅速地吃饱了肚子,提上勘查设备就出了村部,向昨天踩过点的崖底走去,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叽叽喳喳的小鸟在树丛里欢快地叫着,小溪边不停地有青蛙“呱呱”的声音,这有点早晨行军的味道嘛。

    崖底下,几个村民早已整装待发,村长也冷冷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干巴巴的嘴唇上叼着一根烟,不说一句话,像是有什么委屈似的。

    派出所民警走过去,拍了拍村长的肩膀说:“怎么样,这批你的人还是需要你来指挥的吧?”

    村长扔掉了烟头,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没好气地说:“好吧,出发。”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爬上了梯子,我们几个警察垫后,要是现在有人给我们拍个纪录片,片里有这么个镜头,清晨清澈的晨光里,悬崖上一梯人马,扛着各式工具,慢慢地往上攀爬……足足可以吸引到观众的眼球。

    裴恩是最后一个爬上崖顶的,他爬上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棺还没开,人就已经累翻了。”

    我说:“看你瘦成那样,每年的训练你是怎么练的?”

    裴恩没有正面回答:“爬山还是你们城里人行嘛。”

    村长和村民们在前面带路,我们紧紧跟在后边,崖上面除了我们正在走的一条狭长的小路之外,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地表,像是月球表面那般,这些地对于农村来说,毫无用处,所以按照他们的话说来,只能容纳一些短命的孤魂野鬼了。

    走了十几分钟,村长在一片荆棘丛边停了下来说:“到了,这里就是立强老婆芳华的墓地。”

    我看了看那片荆棘地,连个土堆都没看见,也不知村长是怎么确定的,我问村长:“这芳华的坟怎么连土堆都没有呢?”

    村子指了指他旁边的一个白发老头说:“你问他好了。”

    白发老头咳了一声说:“这你就不懂了,这些短命鬼不能有土堆,这样他们的魂魄在尸骨腐烂之后就找不到这里了,他们就会远离我们小崖,不会给我们带来厄运。”

    我感觉这些人怎么这么自私,人家短命,还不让人家魂魄回家,真是坑爹的规矩,为了自己内心的宁静,不惜舍弃曾经的亲情。

    凌菲也像我一样疑惑,她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确定这里是芳华的墓地呢?”

    白发老头说:“只要是我们村的人都知道,这崖上有土的地方不多,沿着这条路一路往前走,有墓的地方我们都在石头上做了记号的,以免大家把尸体埋在了别人坟上面。”

    我看了看荆棘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果然有黑色的油漆编号,这些人真是外行,要是真有魂魄的话,那他们也把魂魄看得太弱智了,难道他们就不懂得按照这个编号找回来?

    慕容哥在墓地边上来回转了几圈,手里的录像机一直在闪烁着红灯,村民们站在一边,等候慕容哥发出开挖指令。

    慕容哥说:“裴恩,你看怎样?你东道主发个话吧?”

    裴恩说:“还是你定吧。”

    慕容哥说:“村长,挖坟的事儿你来指挥,等看到棺木了,就换我们警察上,可以吧。”

    村长说:“那就这么定吧,大伙儿开挖吧。”

    这开棺验尸可不是盗墓,不需要遮遮掩掩、偷偷摸摸,村民们的工具都很得力,他们操起砍刀、铁锹、铁铲、锄头,甩开膀子就干了起来,他们做这活还是很有经验的,先是用砍刀砍去上边的荆棘,这夏天的荆棘长得可茂密了,两个村民花了好一阵子,才将荆棘砍光,地面上剩下一片荆棘断头。

    在旁边挖土方的村民已经在他们界定的位置四周分别挖开了一条沟,现在只需将刚才这中间部分荆棘覆盖的泥土挖掉,估计就能见到棺木了。

    此时东边的山顶上已经露出了火红的朝霞,看来是要日出了,我看到村民们的裸露的臂膀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突然“噗”的一声,一个村民手中的铲子挥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闷声说道:“有了。”

    我拿了把刷子跳了下去,在他前面最后一铲的地方用刷子轻轻地刷了起来,已经铲松的泥土往旁边飞溅,底下一块暗红色的木板露了出来,这一定是芳华的棺木了。

第五十八章 小超市13

    暗红色的棺木板露出来之后,慕容哥就喊停了那些村民,村民们就拿着工具离开了中心位置,到一边休息去了,我们三个法医准备亲自上阵,裴恩也戴起了手套,要求一起参战,慕容哥和裴恩握了一下手说:“有劳了。”

    我们四个法医一起站上了刚才发出声音的位置,慕容哥给每人分发了一个小铲子,他说:“接下来,我们就自己来,免得棺材被挖破掉。”

    我们四人分别负责一个方向,用小铲铲去泥土,尽量不破坏到棺材,我听到凌菲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忍不住笑了:“凌菲,你干嘛呀?怎么像是中了邪似的?”

    凌菲停下了铲子:“好紧张呀,这棺材还是蛮可怕的。”

    我笑着说:“尸体都不知剖了几个了,还怕一块烂木头?”

    凌菲说:“可是此木头非彼木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从小被人吓大的吧。”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一个法医小女生,尸体天天看,竟然会害怕棺材,可能是棺材的故事比尸体来得更惊悚吧。

    在我们的铲子不断清理下,终于暴露出整副棺材了,此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红彤彤的光芒照在了棺材的背上,棺材微微翘起的头部显得有些庄严,三年前埋下的棺材,竟然只是掉了些油漆,阳光照射下,斑斑驳驳的棺材身体很完整。

    村民们都围在四周看着棺材发呆,白发老头跪在旁边,嘴里不停地念着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语,心想这老头应该是力强他们那一片居住区的长老吧。

    慕容哥看了半天棺材说:“我看还是要把棺材抬出来,才好工作。”

    村长于是让那些村民一起上,在棺材底下两边的泥巴里分别钻了孔,从地下打通棺材的两边,然后从孔中穿过几条粗粗的绳子,村长让村民分两排站在棺材的两边,两边分别站了四个人,把绳子挂在肩上,村长在旁边喊一声“起!”,八个人一起同时用力,棺材就慢慢地离开了墓穴,往上边浮了起来。

    村民把棺材转移到小路上,放了下来,这样我们几个法医正好在棺材的两边都好展开工作,慕容哥早已拿出了一根撬棍,把尖尖的那端从棺材盖的缝隙里插了进去,他身子往下一压,棺材盖就离开了棺身,我看慕容哥那么轻易就得手了,心想原来开棺不难的嘛。

    一阵难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我们都纷纷转了身,希望这时有一阵大风吹过,可是偏偏没有,真是气死了。

    慕容哥还在那里撬其余部分的棺盖,我听到棺盖“吱吱呀呀”不断被撬动的声音,还是强忍着臭味转过了身,慕容哥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过去,我走过去之后,慕容哥放下了撬棍,说:“可以搬了。”

    我们一起把棺盖搬开,放在旁边的空地上,那棺盖真是死重死重的,搬动这棺盖真是使出了我全身的力量。

    我招呼凌菲一起过来看,此时整个棺材内部的情况已经赫然在目,看得出来,芳华的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敛服干瘪地平伏在尸骨上,几乎可以看到骨骼的形状,芳华的头颅瞪着空洞的眼窝望着我们。

    慕容哥亲手给我们做了示范,一件件有序地除去衣物,仔细检查,和检查一具刚死的尸体毫无两样。

    慕容哥说:“开棺验尸,目的不是开棺,而是验尸,除了开棺的困难外,验尸同样困难,哪怕只有这么一堆尸骨,我们还是要严格按照规范来进行检验。”

    我们仔细地检查了芳华的全身尸骨,没有任何骨折存在,拍照固定之后,就开始提取一些尸骨下方的腐泥作为毒物检验的检材,顺便也提取了几块尸骨,以防万一。

    我提取好检材之后,心想芳华的棺材还是必须要重新掩埋的,不可能一直等着我,这次开棺验尸好不容易,总不能留下尾巴,必须一次搞定,要是下次还有什么事儿需要重新再次检验尸骨,那总不可能再来开一次棺吧。

    目前就现有的条件看来,芳华可以排除损伤致死,也就是说芳华的死确实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到底有没有中毒,就看我们手中的这些腐泥,还有就是这几根尸骨,如果这些都检不出毒物,我们这次开棺也没有白弄一场,最起码,可以让我们放心芳华的死因和中毒无关。

    但是如果要是检验出毒物,那这就有意思了,阿梅老公心脏病死亡,芳华三年前中毒死亡,现在秀秀又中毒昏迷,这一大串的事情,是否有联系性,就看这次的检验结果了。

    慕容哥还在反复地查看哪些尸骨,我知道他也是担心第二次开棺,凌菲在一边将检材都打包好,放进了我们自己带来的专用检材箱里,我看能考虑到的事情几乎都已做完,就帮凌菲一块开始收尾,就等慕容哥结束查看,今天就收工。

    慕容哥放下了手中的尸骨,站起身来,凝视着棺材,我已经收拾好了一切,不知道慕容哥在思考什么,慕容哥看周边的村民站得远远的,就对我们说道:“你们有注意到这棺材吗?这棺材为什么保存得这么好?”

    凌菲马上说:“棺材的木头材质比较好吧。”

    我说:“可能是棺材有什么防虫涂层吧。”

    慕容哥沉思了一下说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但是我在想另外一种可能性,鼠乐的成分里含有一种强效的驱虫剂,这是为了防止放置的鼠药被昆虫偷食而添加的添加剂,如果芳华是鼠乐中毒死亡,那么她的体内就会含有这种驱虫剂,当她的尸体**后,驱虫剂就伴随着**血水渗透到了棺木板上。”

    凌菲快嘴插上:“所以棺木板就不会遭到虫害,一直保存完好。”

    我也补充道:“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如果反过来说,那就是说,现在这棺木板保存得比较好,推测起来,芳华可能是鼠乐中毒死亡的。”

    慕容哥说:“不对,应该说是考虑到这独特的案件背景,我们才这么考虑。”

    我说:“对,要真是这样,我们这个棺可是开得值了。”

    凌菲说:“我也希望是这样。”

    慕容哥最后说:“不管怎样,我们心里有数就好,芳华的死因可能要被我们改写了。”

    裴恩在旁边听得呆了,他激动地说:“原来你们城里人是这样分析案件的,这次我就跟你们一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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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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