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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医苏三全文阅读

作者:野家坞     女法医苏三txt下载     女法医苏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断头崖5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就和凌菲赶往港口码头,说好的七点钟开船,所长组织了一批人马,今天早上打捞女尸。

    而侯宇廷他们继续搜索现场,今天估计有得他忙了,烈日之下要穿越杂草丛生的灌木林,苦头不少,从断头崖开始,穿过灌木林,一直到浅滩,整个范围超过三公里,这么大的搜索范围,对一个痕迹人员来说,那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何况是在炎炎烈日之下。

    我们的巡逻艇又起锚出发,目标断头崖,今天的海浪好多了,不像昨天的巨浪,这大海时刻都在变化,不过只要是晴天,总还是好的。

    我们不一会儿到达了目的地,定点抛锚,我原本打算还有可能在我们今天上午来的时候发现浮尸的,我对所长说:“所长,运气不好呀,尸体没漂起来。”

    所长说:“要漂起来的话,早被我们捞起了,从昨晚开始,我们的巡逻艇每隔一个小时就来看一次,可是没有任何发现。”

    我心里暗暗赞叹,这所长,真够劲儿。

    所长开始组织打捞工作,所长对那些潜水员说:“今天下海,一定要来个地毯式的搜寻,务必要完成任务。”

    “是!”几个年轻的潜水员应道。

    调试好设备,潜水员开始下水,我看着他们熟练的样子,想起自己在萧克那边水库勘案时毛手毛脚、大出洋相的情景,专业和业余真是差距大呀。

    他们不仅仅业务熟练,而且装备也是一流的,他们每个人头上都佩戴了一个摄像头,水底下的情况可以实时传送到船上的监视器,这样在船上的工作人员也可以帮助查看水底的异物,如果发现什么需要仔细检查的,还可以通过对讲设备和潜水员取得即时的联系。

    潜水员下海后,我就坐在那些监视器前,我希望今天能打捞起女尸,或者哪怕是死者的衣物什么的也行,只要有所发现,我们的工作就没有白做,不然辛苦一天,毫无所获,心情就会极度不爽。

    潜水员在水底的工作进度还是很快的,他们是专业的潜水员,几个人分块切割,定点定人,很快就搜索了一大片的海域,可是什么都没发现,我坐在监视器旁,非常紧张,我真的希望能捞出点什么,不然我们的分析很难进一步推进。

    我忽然在二号潜水员的监视器里发现一个影子,看上去好像是一只鞋子,我立即想起了崖上的鞋印,我大叫道:“二号,二号潜水员,请注意,右前方一米处,鞋子,请确认。”

    二号潜水员的摄像头转向了右前方,慢慢地靠近了目标,我看了看,真的是一只鞋子,潜水员把鞋子拿了起来,靠近摄像头,这回,影像很清晰了,是一只红色的女式高跟鞋。

    我随即把电话拨给了侯宇廷:“侯宇廷,你昨天看的女鞋印是什么款的?”

    侯宇廷说:“是高跟鞋,怎么啦?女尸被你捞起来了?”

    我说:“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尸体连影子都没有看见,只发现一只鞋子,还不知道配不配断头崖上的鞋印呢,我马上叫潜水员送上来,你暂时别挂电话。”

    潜水员得到指令之后,迅速浮出水面,工作人员立即把鞋子捞上了甲板,这是一只右脚穿的罗马鞋,算不上很新。

    我电话里说:“鞋子已经到手。”

    侯宇廷说:“昨天的那鞋应该是三十七码,你看看鞋里有没有码数?”

    我翻看了鞋底,没看到码数,又看了看鞋里,果然发现一个“37”字样。

    我兴奋地说:“真的是三十七码!莫非真的是女尸的鞋?”

    侯宇廷继续说:“苏三,你先别激动,昨天那个鞋印我感觉这个人穿鞋习惯是外侧磨损比较厉害,你翻过来看看,鞋底的磨损情况。”

    我翻起鞋底看了看,鞋底已经有磨损了,看上去外侧磨损比较厉害,我激动地说:“侯宇廷,果然是这样,就是这鞋了。”

    听得出来,侯宇廷虽然有点激动,但他还是保守地说:“你别瞎定,这鞋到时交给我,我要仔细核实过,才可以定的。”

    我说:“那是当然,你是鞋底专家嘛,当然你说了算。”

    海底女鞋,崖上无返程鞋印,带血的刀片,看来,这二十三岁的女孩来这断头崖是来自杀的,用刀片自杀不成,跳崖了事。

    所长继续指挥那批潜水员在水底打捞,可是后面的情况相当不理想,任凭他们怎么努力,就是没有发现有尸体存在,哪怕是另一只左脚穿的高跟鞋,也没有发现。

    我盯着监视器,刚才发现右脚高跟鞋的激动心情又跌入了低谷。我心里想,如果没有找到女尸,那很多事情还是稀里糊涂,不足以把这案子结了。

    快中饭的时候,所长命令暂停搜寻,所有潜水员都上了船,我呆呆地坐在监视器前,闷闷地说不出一句话。

    所长见我不说话,就走了过来:“苏法医,我们上午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水下已经地毯式打捞了一遍,没有发现尸体,这尸体会不会漂到其它地方去了呢?”

    我心里也没把握:“按照你们的经验,这尸体最远可以漂多远?”

    所长说:“这不好说,我们有时候打捞起的一些浮尸,都不知道是哪里漂过来的,这女尸现在会漂到哪里去,谁也说不准,几公里,十几公里,这海里有暗流,尸体会随着暗流到处走,所以这就不好预测尸体最终会到哪里去,说不准会漂到深海,那里鱼类繁多,被吃掉也有可能。”

    我惊异地看着所长:“被吃掉?真有食人鱼吗?”

    所长笑笑:“也不是什么食人鱼,一具尸体在深海里,对于鱼来说,无非就是一堆肉,水里其实有很多杂食的水生动物,它们就有可能将尸体作为食物,你想想看,如果一大群鱼围上去,一具尸体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堆尸骨了,尸骨不会漂浮起来吧?”

    虽然是身经百战的法医一个,但听到所长描述鱼类吃尸体的事情,我感觉全身有些发毛,会意地点点头说:“那是不会,要是真只剩下尸骨的话,我们怎么也搜寻不到这女尸了。”

    所长拿了两盒盒饭过来,递了一份给我:“苏法医,先不管了,我们先吃饭,等会儿吃完我们再研究一下下午的工作方案,要不要继续扩大搜寻范围。”

    我说:“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开始吃盒饭,是一份海鲜盖饭,在这样的海面吃着海鲜饭,味道是不一般,不过,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刚才所长说的鱼类食尸的事情,感觉这海鲜饭变得怪怪的。

    吃好饭,我打开一瓶水,正要喝,侯宇廷来了电话,我以为他是来探听我们的打捞消息的,没想到他说:“苏三,重大发现,浅滩上有重大发现!”

    好家伙,才中午就搜索到了浅滩,看来侯宇廷的搜索速度很快,我急切地问道:“快说,是什么发现?”

    侯宇廷说道:“我在浅滩这边发现了一个游泳圈,游泳圈上还帮着一个破袋子,你猜袋子里有什么?”

    我一听有游泳圈,心里感觉有戏:“别卖关子了,快说,袋子里有什么?”

    侯宇廷接着说:“袋子里面有衣服,里面还有手机,可惜已经进水了,手机已经关机,不过里面还有个皮夹子,皮夹子里有身份证。”

    身份证!我大感意外,天上掉下的馅饼呀。

    我最关心的是年龄,这身份证和死者有没有关系,就靠这年龄了,于是问道:“身份证上写的几岁?”

    侯宇廷说:“吕剑,男,三十岁。”

    三十岁!我的小心脏又一次突突突地跳动了。

    刘大那边做了很多工作,也没人来认领这具男尸,没想到浅滩的一张身份证会告诉我们答案。

    我说:“侯宇廷,你抓紧把身份证拍一张发给我看看。”

    收到侯宇廷的微信,我看到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和男尸的相貌一模一样。

第三十章 断头崖6

    所长决定下午的时间还是继续扩大海底的搜寻范围,我向所长要了条快艇,向断头崖北面的浅滩飞驰而去。

    快艇在海浪中颠簸着,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浅滩的位置,这浅滩真是一个好地方,天然一片银色的沙滩,岸上四周围着密密的灌木丛,要不了几年,估计就要和断头崖一起变成断头崖海滨风景区了,要是在这个地方游个泳什么的,真是惬意之极。

    也难怪,死者吕剑会到断头崖这一带来游泳,没有开发的地带,那份惬意就是独享的了。

    我和侯宇廷会面之后,开始研究那个游泳圈。

    那是一个蓝色的游泳圈,看上去品质很好,我用手去按了按,厚厚实实的,浮力应该很大,那包衣物是装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的,然后用一根塑料绳系在游泳圈上。

    侯宇廷把身份证递给我说:“苏三,你确定这张身份证了吗?”

    我拿过身份证再看了一眼:“没错,刚才就确定了,吕剑就是那具男尸的名字。”

    侯宇廷说:“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来分析一下这游泳圈的事情了。”

    我说:“那么,你觉得这游泳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

    侯宇廷说:“很明显这游泳圈是吕剑的游泳圈,他把衣物都绑在游泳圈上面,说明他是从断头崖跳下之后,就没考虑过回到断头崖上面去更衣的,他应该是先将绑有衣物的游泳圈扔进海里,然后跳下悬崖,游泳之后,带着这个游泳圈到达某地可以上岸的地方,更衣。”

    我说:“但是,吕剑已经在断头崖下面的海里溺死了,不可能把游泳圈带到这里来。”

    侯宇廷说:“这是肯定的,这游泳圈不是吕剑带过来的,海上的事情不好说,海浪有可能会把游泳圈冲过来。”

    我说:“这一点我不否认,海浪可以把这游泳圈冲过来,但是,你瞧,这游泳圈原始的位置好像是在涨潮时海水不能到达的地方。”我指了指正在**位置的海水,又指了指游泳圈的位置。

    侯宇廷说:“这个问题我考虑过的,这游泳圈被海浪冲过来之后,肯定有人动过的,不然不会到达这个位置。”

    我说:“这看上去有点奇怪,这浅滩其实就是荒滩,会有什么人到这里来呢?你刚才过来穿越灌木丛的时候会不会很困难?”

    侯宇廷说:“不会,一点都不会,这灌木丛如果要硬闯,是肯定过不来的,不仅仅灌木丛密密匝匝,里面都长满荆棘,没有砍刀开路,根本就过不来的,我是在外延游荡的时候,发现有一条小路,估计是附近的渔民或村民什么的踩出来的一条小路,我是从那条小路走过来的。”侯宇廷把手指向那片灌木丛的北面。

    我想了想,也许吕剑平时就是这样,把衣物绑在游泳圈上,从断头崖上扔下,然后自己跳崖,游好泳就带着游泳圈游到这片浅滩,更衣后从侯宇廷所说的小路回到城市,因为从断头崖往北游,这是最近的地方了,而往南游,最近可以上岸的地方就是港口码头,那可是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应该可能性很小。

    但是这回不一样了,吕剑在断头崖水域遇到了意外,溺死在那里,而游泳圈却到了浅滩,并且到达浅滩后被人为挪动过,这过程实在是有点费脑。

    如果假设游泳圈是海浪冲过来的,那么游泳圈到达浅滩后,又是谁会去挪动这游泳圈呢?

    如果不是海浪冲过来,那么有没有其它可能呢?我又开始面对大海,深思起来。

    上午潜水员捞起的那只红色高跟鞋一下子突然在我的脑海里闪了一下,游泳圈,高跟鞋,这个高跟鞋女孩带着这个游泳圈游了过来?

    也不会呀,女孩是到断头崖自杀的,看上去分明和吕剑是两码事,跳崖自杀又怎么会带着吕剑的游泳圈来到浅滩?

    所长来了电话,说是海潮太大,只能暂时中止打捞计划,到目前为止,女尸的打捞工作依然没有取得任何突破。

    挂了所长的电话,吕剑手臂上的咬痕又隐隐约约浮现在我的眼前。

    看来如果这女孩不找到的话,很多事情还是解释不清。

    正当我的思绪陷入僵局的时候,刘大来了电话:“苏三,吕剑的情况我们已经摸清楚了,吕剑是一家外贸公司的高级经理。”

    我正在煎熬中,思维已经进入了死胡同,这下要是去了刘大那里,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灵感,我打断刘大的话说:“刘大,我想过来听听你的调查情况。”

    刘大说:“那正好一起过来问问情况,我还在他们公司里。”

    我对侯宇廷说:“这边你先忙吧,我要去吕剑的公司问问情况,回头见。”

    侯宇廷说:“我送你从那条小路出去,正好感觉一下这条小路的情况,对于下一步的分析可能会有帮助。”

    我和侯宇廷一起走进了灌木丛,灌木丛就像侯宇廷所说的那样,要是没有这条小路,根本就无法穿越,除非拿着大砍刀,边走边砍。

    小路其实都算不上路,不是那种正规的有路基的小路,而完全是经人多年踩踏形成的,一路上枝枝丫丫从两边压过来,可以说是勉强可以通行,要不是熟悉这里情况的人,是断然不敢走这种路的。

    花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我们走出了这片茂密的灌木丛,来到了一片相对比较开阔的地方,眼前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上竟然还有一栋民房,侯宇廷说:“从这民房右边绕过去,就是大马路,外边还有公交站呢。”

    我看这民房关着门,就问道:“这民房你访问过吗?”

    侯宇廷说:“没有,我来的时候就是关着门的,我主要是想尽快到达浅滩,所以就没去多留意,怎么?对这民房有意思?”

    我说:“也不是,只是随便问问,可能要跟刘大反映一下,要侦查员过来查一下,万一民房主人有什么发现呢?毕竟他是距离浅滩最近的居民。”

    侯宇廷说:“也是也是,到时侦查员来了,我也一起跟着看一看。”

    凌菲开着车子已经在公交站的位置等我,我上了车,朝吕剑的公司驶去。

    到达吕剑公司的时候,刘大正好在吕剑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有一个小伙子,正在接受刘大的询问,我就轻轻地走过去,在旁边听着。

    刘大问:“你说的那个性格特别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说:“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别人理解起来就是装逼的那种,虽然做的工作突出、业绩斐然,但是他这个人性格很独立,平时不太与民同乐,喜欢单独出去搞一些极限运动,节假日都去搞户外,攀岩、蹦极、越野、溯溪,什么都会。”

    我说:“那不是挺好嘛,很多人都追求这样的生活,可是都做不到。”

    小伙子说:“是啊,他今年三十岁了,也不找女朋友,我是他的部下,多少有受他的影响,有一次跟他去断头崖跳崖,我到了那里,看到断头崖的那高度,就退缩了,可是他像个疯子,真的跳下去了。”

    果然,吕剑有这个跳崖的爱好,看来吕剑在现场的活动情况分析**不离十了。

    我问道:“他去跳崖要不要带游泳圈的?”

    小伙子说:“带的,他有一个蓝色的游泳圈,他把衣服绑在上面,先抛下悬崖,然后自己跳下去,不然,等从其它地方上岸的时候,无法更衣。”

    我心里暗暗惊叹,我对于吕剑的基本分析都是对的,那吕剑从悬崖上跳下后的呢?是遭遇海浪拍击,溺水身亡吗?

    我又问道:“你确定他没有女朋友?”

    小伙子说道:“起码我是没有发现他有女朋友,也没观察出来他有女朋友的迹象。”

    我对刘大说:“我们是不是到吕剑住的地方去看一下?”

    刘大说:“好的,我正想过去看看,他们已经拿到钥匙了。”

第三十一章 断头崖7

    吕剑住在一栋高级的酒店式公寓里,距离他的外贸公司大约只有五百米距离,我和刘大就沿街走过去,这条街是我们城市的商业核心地段,无数创业公司在这里涌现,这几年外贸生意不太好做,但不影响日渐增长的创业热情,所以这个地段的酒店式公寓很畅销,几乎都是被这些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租住。

    我们乘坐高速电梯直达二十八层,出了电梯右转到底,边套的房间就是吕剑的住处,我们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的装修非常精致,对得起这个外观极其豪华大气的酒店式公寓。

    室内的打点非常整洁,书架上摆了一些异域风情的雕塑品,看来吕剑是一个非常细致,讲究生活品质的男人。

    我拍了几张照片,固定了一下原始的状况,走到里头打开了他的衣柜,衣柜里有一件卡哇伊的连衣裙!

    我连忙叫道:“刘大,吕剑有女朋友的。”

    刘大不慌不忙地说:“是,你看,照片在这里。”

    我扭过头去,刘大正弯着腰站在他的书桌边,在看一张照片。

    我走过去,原来桌上摆了一个做工很考究的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美丽忧郁的女孩,坐在蔚蓝的海边,遥望着远方,海风吹拂起她挑黄的头发。

    我由衷赞叹道:“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刘大说:“是啊,可惜男朋友已经命丧黄泉。”

    我说:“这个姑娘看上去那么忧郁,似乎总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刘大说:“不是说女人都有发达的第六感吗?你看她忧郁的第六感已经预测到男朋友不幸的结果了。”

    我说:“我不开玩笑,这女孩我怎么看都不顺眼,只是一下子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刘大说:“我也不开玩笑,这是我们苏三法医的第六感,好的,我们就跟着你的感觉走,把她查清楚。”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惦记着那只三十七码的红色高跟鞋,还有吕剑手臂上的咬痕,咬痕和高跟鞋是不是同一个人,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依据可以关联或者排除,我心里非常着急。

    吕剑的同事都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现在吕剑的卧室里突然出现了这位神秘忧郁女,不得不使我多了一点心思。

    刘大盯着照片里的美女说道:“苏三,给你个题目,你们今天打捞的主有没有可能就是这美女?”

    我说:“是啊,我也在想呀,可是现在没有任何依据可以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刘大说:“这就是我的题目,认定或排除,给个说法?”

    我想起了断头崖上的血迹,于是说道:“工作室可以做做看的,你看这件衣服应该是这美女的,我们可以拿回去dna鉴定,看能不能和现场的血迹对上,不过,这成功的概率不是很高,有运气的成分哦。”

    刘大说:“我也理解你们技术的难处,反正去做就是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叫没条件创造条件。”

    我把这件连衣裙整件放进了物证箱,准备拿回去检验。

    刘大的电话响了,他接完电话,脸色都黑了,生气地说:“苏三,又一起凶杀案件。”

    我愕然地看着刘大,刘大停留了一下说:“要么叫研究所再派个法医去看现场?”

    我问道:“是哪里发了案子?”

    刘大说:“是侯宇廷报过来的,说是在浅滩那边的一个民房里,有一个老头被杀。”

    浅滩民房!不就是我刚才和侯宇廷讨论的那栋民房吗?真是邪了,刚才关着门,没想到关了个尸体在里面,侯宇廷也真是晦气的。

    我对刘大说:“不用再叫其他法医了,那栋民房我刚刚去过,我现在就过去。”

    刘大见我说刚刚去过,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事有点奇怪,我也一起去吧。”

    我们急忙带上那件连衣裙,关好吕剑的房间门,坐了电梯,下得楼来,把连衣裙的物证箱扔进后备箱,就朝浅滩方向奔去。

    侯宇廷早等在民房的外面了,看我走过去,他叫道:“苏三,看你晦气的,你一说就出事。”

    我说:“我好像刚才没说什么吧,我只是说要访问一下。”

    侯宇廷说:“你走后,我回到浅滩继续搜索,后来我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到这房子这里看个究竟,我看着房子有个后院,后院有个围墙的门竟然开着,我就走了进去,发现房子的门也是开的,我走进去一看,吓了一跳,客厅里躺着一个老头,全身是血。”

    刘大在打电话安排侦查员调查这房子主人的基本情况,我对侯宇廷说:“你难道害怕了?”

    侯宇廷说:“怕是谈不上,可是这荒村路边,就我一人,还有一尸,多少有点别扭。”

    我说:“不啰嗦了,进去看看再说。”

    我和侯宇廷拎着勘查箱进入了现场,这房子极其简陋,地面连水泥都没打一下,客厅正中躺着一个老头,旁边有一张躺椅,躺椅上有喷溅状的血迹,看得出来,老头是在躺椅上遭到攻击,然后翻倒在地的。

    我端下身来,老头的伤主要在颈部,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是一把砍刀形成的砍创,粗粗看上去,起码砍了好几十次,老头整个颈部都几乎要离断了。

    我正疑惑这凶手是一种什么心理,才导致如此的毒手,侯宇廷叫道:“苏三,你看这边有一把菜刀,上面有血。”

    我走过去看了一下,墙角的地面上躺着一把菜刀,刀面上有大量的血迹,这把刀就是将老头脑袋差点砍下来的凶器。

    菜刀杀人,不像带来的吧,就地取材?现场拿菜刀砍人,是临时起意、激情杀人吗?

    我说:“侯宇廷,你看呢?这老头的死,你怎么看?”

    侯宇廷说:“我看老头厨房里没有菜刀,看来这把菜刀就是老头家的,凶手在现场临时拿刀杀人,还把凶器丢弃现场,离开的时候最后连门都不关,好像有点不可思议。”

    我说:“感觉很嚣张,砍了好几十刀,颈部都几乎离断了,不是仇比海深,就是脑子有问题。”

    侯宇廷说:“额,我看说不定是脑子有问题。”

    我随便说的,侯宇廷却给了意见,我楞了一下:“你是说精神病杀人?”

    刘大走了进来:“你们讨论得挺热烈嘛,情况出来一点了,这老头就是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孤寡老头,没有亲人,常年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在这里,性格孤僻,村里动员很多次,他都不搬走,真是命该如此呀。”

    我说:“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这个案子有点蹊跷,颈部砍了几十刀,刀扔在现场,离开不关门,明显都是很随意又不掩饰的动作,这个凶手的行为特点很值得推敲的。”

    刘大说:“哦,那你们仔细点。”

    离开现场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远处海风吹过来,给夏日的炎热带来一丝凉意,我缩进汽车,心里没有了头绪,这老头被杀案件出乎我意料之外,凶手虽然有些特点,但我完全没有思路进行下一步的分析,我想,这个案子只能靠侦查员去想办法了,我法医一个,无能为力了。

    汽车在郊区的海边蜿蜒地开着,我看着远处颜色发暗的晚霞,又开始想先前的吕剑案,吕剑的女友是新生的线索,找到她也许会有更多的情况可以反映问题。

    如果能确定吕剑手臂上的咬痕是她女朋友所咬,那吕剑的死会比较干净,案情就会变得简单,可是,目前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对,只有找到吕剑的女友,用牙模去比对,才有希望确定或排除,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必须告诉刘大,叫他务必找到这个照片中的忧郁女。

第三十二章 断头崖8

    晚上回到家,空荡荡的客厅让我很放松,我拨了峻修的电话,提示关机,这种情况很少见的,我想,这家伙跑哪去了,手机没电了?

    刘大也不是万能,我快要睡觉的时候,他打来了电话:“苏三,这姑娘的身份我们已经确定了,叫小萌,不是我们城市的人,机场提供的机票信息显示她是前天下午从她老家飞过来的,后来就没有了记录。”

    我说:“这样子啊,没有离开的机票信息吗?”

    刘大说:“没有,我们尽了最大力了,可是就是查不到她现在的位置。”

    我说:“说不定现在还住在我们的城市。”

    刘大说:“各条线我都布下了,只要她一出现,我们就会找到她。”

    我说:“相信你们的能力。”

    刘大说:“你们法医这边的话,这两个案件都需要再琢磨琢磨。”

    我说:“好的,我会努力的。”

    一下子背了两起案子,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两起案子看上去毫无关联,这老头死得不明不白,本来还期望从这距离现场最近的居民手里拿到一点什么关于游泳圈的信息,可是现在却死掉了,真是倒霉。

    我想,这老头的现场信息体现的犯罪行为让人有点捉摸不透,会不会真像我随便说的那样,凶手精神有点异常?

    我一般都在烧脑的过程中睡进梦乡的,总是不知不觉自己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似乎还记得睡前的一些设想,但就是模模糊糊的不清晰。

    我醒来的时候,晨曦已经投过窗帘的缝隙画在我的床沿,我拉开了窗帘,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车子已经忙碌地跑起来了,我们的城市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动感的城市,二十四小时都在汽车的轮子下律动。

    到了办公室,凌菲不在,我就独自冲了一杯咖啡,坐在椅子上看内网新闻,老头的案子上了头条,吕剑案已经退后了。

    凌菲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苏老师,dna的结果出来了,吕剑卧室里的那件连衣裙和断头崖的血迹来自同一个女性。”

    “哇!这太好了。”我刚进口的咖啡都差点吐出来了,“神速呀,难为他们了,又一个通宵。”

    我取过dna报告,报告显示连衣裙上发现一根毛发,这毛发和现场的血迹同属一个女性。

    显然,这个女性就是小萌。

    凌菲说:“真是有趣了,吕剑去跳崖游泳,小萌去断头崖自杀,肯定不会是同时去的呀!”

    我说:“两个事件实在是很难结合在一起,如果吕剑和小萌一起去断头崖,吕剑跳下后,小萌突然想自杀?这完全不符合逻辑,那么吕剑和小萌都是单独行动的,吕剑跳崖后,小萌来到崖边,用刀片自杀不成后也跳崖?”

    我摇了摇头,觉得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事情真有这么凑巧?

    凌菲说:“不是说无巧不成书嘛,说不定这起案子就是这般凑巧呢?”

    我说:“记住,只要有可能,就不要相信凑巧,凑巧的事情确实常常有,但我们办案不能往凑巧里走,我们要的是依据,尽量多地去搜集依据。”

    小萌在断头崖上自杀情节已经明确下来了,又没有返程的鞋印,只能推断她是跳下了悬崖,只是尸体一下子无法找到,但她的尸体应该在海里,可惜,又找不到小萌的尸体,不然可以印证一下牙齿的咬痕,不过,现在总体看来好像意义已经不大了,如果定下来吕剑和小萌一个是意外死亡,一个是自杀死亡的话,总之都不是凶杀案件,那就差不多可以结案了,但是在结案之前,小萌的尸体打捞工作必须尽心尽职。

    我打电话给所长,告诉他我们现在的调查分析状况,打捞工作还是需要再继续,再怎么说,也得给家属一个交代。

    我冷静了一下,心想吕剑案暂时可以搁一搁,等打捞有进展再说,过会儿去一趟精神病医院,和欧阳主任聊一聊,让他帮我分析一下老头被杀案的现场犯罪行为,经过一晚上的潜意识工作,我还是觉得现场凶手的行为有点异常。

    欧阳主任是有名的精神病专家,以前和我们法医研究所一直都有合作关系,他的一篇关于精神病犯罪的论文就是和慕容哥合作的,发表在一本全国有影响的杂志上。

    我到达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好查房结束,我不好意思地说:“打扰了,欧阳主任,占用您宝贵的时间。”

    欧阳主任浓眉大眼的,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很随和地说:“不宝贵,我的时间一点都不宝贵,哪有你苏法医的时间值钱呀?”

    我说:“我们法医呀,每天就是陪着那么些尸体。”

    欧阳主任挤挤眉说:“那可不是,每具尸体都是一个谜哦,你每天都在解谜,那多有意思呀,说吧,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我说:“我们昨天有个案子,一个老头被杀,凶手在现场有一些动作,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想到你这里请教一下高见。”

    欧阳主任一边听我讲述案情和现场的情况,一边在仔细地研读照片,我看到他的额头上起了一些皱褶。

    欧阳主任看了一会儿,拿着那张颈部被砍的照片说:“这么残忍的照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平时我听到我们病人有一些残忍的表现,都是家属口述的,现在亲眼目睹,真是有点受不了。”

    我说:“欧阳主任,你分析分析看看,这个凶手心理有没有异常?”

    欧阳主任说:“其实,这心理异常不异常都是相对的,比如说正常人是不会杀人的,所以说杀人凶手都是心理异常的。”

    我想想这很有道理,就继续听欧阳主任在讲。

    “这名凶手在明知道已经杀死了老头之后,还是不停地砍击几十次,从我们精神病学的角度去理解,这种行为属于偏执型行为,这种人对自己的行为往往不计后果,就是一件事情往死里整。”

    “还有你提到的其它情况,比如菜刀扔现场,离开不关门,我感觉这个人对自己的不利行为,不懂得最起码的保护,我不是说他应该保护、伪装自己的犯罪行为,我是说保护自己是人天生的本能,不懂得保护自己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所以这个人如果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话,他也许就可能产生这些行为,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他就可能产生偏执行为,行为后又不懂得保护自己,而且,当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产生了妄想之后,那发生这样的偏执行为就更好理解了。”

    我若有所思地说:“很有道理,很有道理,我的问题好像通了。”

    欧阳主任喝了口茶水说:“不过,这只是顺推,我是假设这个人患有精神分裂症,产生这些行为的可能性。”

    我知道专家发表意见都会留一手,连忙说:“我懂,我懂,我会把您的意见结合其它调查情况一并分析的。”

    我要告别的时候,欧阳主任说:“我们这儿,精神分裂症病人很多的,你有兴趣可以随时过来做些调研,我和慕容主任关系很好,苏法医,以后我们也可以合作搞搞科研的。”

    欧阳主任这么热情,我很是高兴:“好的,我一定会来向您学习。”

    欧阳主任说:“说来也巧,前天上午一个巡警送过来一个女的,说是有精神病,查不清身份,就送我们病房来了,你知道的,他们发现身份不明的街头精神病人都往我们这塞。”

    我说:“警察老给你们添麻烦。”

    欧阳主任说:“这个女的就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她来的时候,就不停地说有人追杀她,叫我们保护她,这就是典型的被害妄想,这我不多解释,你们法医也懂的吧。”

    我一愣:“一个女的?”

    欧阳主任说:“是的,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手腕上还割了一刀,肯定是割腕自杀过的,好在巡警及时救了她一命,我们给她洗干净了,发现还是个满漂亮的小姑娘。”

    我又一愣:“一个漂亮的姑娘?割腕自杀?”

    欧阳主任诧异地说:“怎么?有兴趣,那就带你去病房看看?”

    我的心脏病都要发了,一个漂亮的姑娘?莫非?

    我实在不敢往下想,连忙叫欧阳主任带我去病房,我一走进病房,就看见一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女孩,坐在一扇窗前,带着忧郁的眼神,呆呆地望着窗外,我叫了她一声:“小萌!”

第三十三章 断头崖9

    女孩转过头来,脸部在明亮的窗户背景下显得更加阴郁,她定定地看着我,对我充满了戒备。

    欧阳主任吃惊地说:“你们认识?”

    我说:“我看过她的照片。”

    欧阳主任说:“是和你们案子相关的?”

    我说:“是的。”

    小萌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住窗户的铁栅栏,大声地对我叫道:“你是谁?你是谁派来的!”

    以前大学里也是学过精神病学,对于被害妄想的精神分裂症病人,总是怀疑她所处的环境中有人因为某种原因要陷害她,小萌一定是以为我就是来害她的。

    欧阳主任轻轻地在我耳边说:“她来之后,我就开始给她用药,但是她就是不肯说出她的真实姓名,这也是被害妄想的表现,她怕泄露身份,遭到暗害,我反复让她确认我只是一名医生,她才告诉我一些东西。”

    “她说她男朋友最近和一个姑娘好上了,要抛弃她,所以她从另外一个城市坐飞机过来,跟踪她男朋友,发现他男朋友到海边去跟人约会,她尾随而去,后来跟丢了,她心灰意冷,就割腕自杀。”

    “病人有些话是不好相信的,因为她有被害妄想,许多她所说的都是她自己脑子里妄想出来的,但有些过程性的东西你是可以去相信的,因为过程是一条线,这条线是有背景可以证实的。”

    原来是这样,欧阳主任的介绍使我恍然大悟,吕剑自己独自去游泳,小萌尾随而去,到了断头崖,吕剑跳崖,小萌到了断头崖,发现吕剑已经消失,就妄想吕剑和别人约会去了,所以就动了自杀的念头。

    我的心里感到一颤一颤的,这节奏真让人受不了,我是来咨询老头被杀案的,没想到却意外搞定了吕剑案。

    我感觉还有些细节问题没有弄明白,比如小萌为什么随身携带刀片,有没有咬过吕剑等等,就对欧阳主任说:“主任,我还有些细节问题想问问小萌,你看我能不能和她单独谈一谈。”

    欧阳主任轻声说:“没问题的,不过你要注意一些,她有强力的攻击性的,现在给她住单间,就是因为她没办法和别人住一起,昨天一个女病人被她抓破了脸。”

    我心想我的擒拿术可不是白练的,要是小萌敢攻击我,我就正好练练手:“好的,我会注意的。”

    “那我走了,这桌子底下有报警器,你真要有问题,就按这下面,我们马上就会赶过来。”欧阳主任说完就出去,随后关上了门。

    我走近小萌,小萌还是刚才的那个姿势,好像我要害她,她随时都准备跳窗似的。

    我安慰她说:“小萌,你不要怕,我是警察,我是来保护你的。”

    小萌紧张地说:“不要靠过来,你不要骗我,你们这些漂亮女孩,只知道勾引我男朋友,我不会相信你的。”

    我掏出警官证递给她:“你自己看,这总不能造假的吧,谁敢伪造警官证?不要命了。”

    小萌低头看了看,警官证上漂亮的我穿了笔挺的制服,她真的相信了,双手慢慢从栅栏上放下,我伸出一只手去拉她的左手,让她在我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她顺服地坐了下来,我看到了她左手腕包着纱布,就关切地问:“这里会疼吗?”

    她孱弱地说:“不疼,医生说不要紧的。”

    我说:“医生说的肯定是对的,等病好了就可以出院了。”

    没想到小萌激动起来:“我不出院,我一出去就有人追杀我。”

    我知道她的病一定很严重,妄想症驱使着她走火入魔一般,早已经不是正常人。

    我说:“小萌,是谁要追杀你呀。”

    小萌说:“是吕剑,是他喜欢上了别人,就一直派人追杀我。”

    我想他可能不知道吕剑已经死亡,就没直说:“吕剑追杀你,可是你那天傍晚为什么跟踪吕剑呢?”

    小萌诡异地一笑:“不是只有他做得出这种事情,我也会被逼急了,那天我飞过来,本来是到他那里去捉奸的,没想到他背了个大包,正准备出门,我想他一定是去和哪个姑娘约会去了,我就跟踪他,看他上了公交车,我就打上一部的士。”

    “后来,我们先后到达了一个海边,我看到他钻进了一个围栏,心想这隐蔽的地方真是约会的好地方,我就在外面等着,我想等他们约上了,我再进去抓他,跟他对质清楚,他口口声声说爱我,看他当着别人的面,怎么收场?”

    “约莫过了十分钟的样子,我进去走到尽头都没发现吕剑,心想上了他金蝉脱壳的诡计了,就拿出了一个刀片,本来准备用来划破和他约会的女票的脸的,我就割了自己的手腕,可是割手腕实在是太疼了,我想想不如跳崖来得简单,于是就跳了下去。”

    我心里暗暗感觉到这女孩暗黑的心灵:“你跳下去了?”

    小萌说:“是的,我跳下去了。”

    我诧异地问道:“可是你又怎么活下来的?”

    小萌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估计是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有安全感的警察可以倾述,她继续说她的故事:“我跳下去的时候,我沉入了海底,当我反弹浮出水面的时候,那大海的浪真大呀,那时天又黑,我感到有了一点害怕,我本来是打算死掉的,可是被海水一泡,我脑袋清醒了很多,就有点不想死了,可是我又不会游泳,双手乱抓。”

    “突然,我感觉我的左手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刚好捏在我的伤口上,我大叫一声有鬼,只听见一个声音叫我的名字,我更加紧张了,海水淹没了我的半个脑袋,我听到那个人说他是吕剑,我感觉声音挺像的,可是浪太大,我看不到他的脸,那只大手紧紧地抓住我,我的脑袋几乎都要没入水里了,我想这人一定是吕剑派来杀我的,我就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这时一个巨浪拍击过来,那人就不见了。等我挣扎着浮出水面时,我发现水面上有一个救生圈,就抓过来套在身上,后来又来了一个巨浪,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吕剑手臂上的咬痕竟然是小萌在海里咬的,吕剑在海里意外遇见自杀的小萌,本来是奋力救她,却被她妄想为派人追杀。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了一户人家里,我看那个人家里破破烂烂的,我起身来到客厅,发现一个老头躺在躺椅上,我大吃一惊,我想这吕剑想得也太周全了吧,在海里杀我,我侥幸逃脱,又在这里拘禁我,我一不做二不休,去厨房里找了把菜刀就把那老头砍了。”

    我听到这,脸都发青了,原来浅滩民房的老头是她杀的。

    应该是小萌在海里昏迷后,被浪冲到了浅滩,民房老头救了小萌,小萌却妄想是吕剑派老头拘禁她,我想过程应该是这样的,这可怜的老头。

    小萌说完了这些,表情有了一点满足,她是释然了,在她狭窄的心里,她以为她连续挫败了两次吕剑的阴谋,成功地逃脱了海底魔爪和民房囚禁,现在安全地和一个警察报告,她又补充说道:“警察姐姐,你一定不要离开我,吕剑一定会再派人来追杀我的。”

    我真想剁了她,这个外表漂亮、眼神忧郁的女孩,武装着一颗妄想的脑袋,害死了男朋友,还残忍地杀害了一个救她小命的老头。

    按照小萌的陈述,我们收集了更多的证据,一一印证了小萌所说的那些过程。

    后来吕剑的父母来领取吕剑的一些遗物,我从他们那里得知,吕剑这些日子里正在和父母商量,打算过年的时候和小萌结婚。

    可是这个女孩根本就不知道有一个爱她的人,已经被淹没在她那波涛汹涌的妄想的大海里。

    案子收尾后,我和专案组一起来到了断头崖,去最后一次感受断头崖带给我们的悬疑和悲情。

    凌菲说:“吕剑因爱在这里淹没,这断头崖真不是个好地方,还不知道以后有多少人会在这里断了天涯,难怪没人开发。”

    侯宇廷说:“我看干脆更名为断爱崖吧。”

    我正要发表点意见,电话响了,是峻修,我接了起来,峻修结结巴巴地说:“苏三,我左想右想,我们还是不合适在一起的,肯定又会变成以前那样吵吵闹闹,再说,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女朋友。”

    我的心仿佛被小萌的那片刀片狠狠地划了一下,鲜血喷涌而出。

    我没说一句话,把手中的手机扔进了大海。

第三十四章 中学1

    妈妈说这个周末要回来,她漫长的出差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因为那边的药品连锁店已经开张,有区域经理在那里负责经营就可以,这样她就抽出了身子,可以回来了,等她回来,我打算抽空去看看她,顺便跟她报告一下我已经和峻修离婚的消息,她一定会很生气,她自己可以有一万种理由离婚,而却不可以让我有任何离婚的理由。

    峻修真是渣男,我想,出尔反尔,我当初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其实我真不应该在萧克那边见到他时瞎激动,当时就应该拒绝他虚伪的好意,让他一个人灰溜溜地飞回来。

    “苏老师,郊南中学发案子了!”凌菲大步流星地跑进了办公室。

    我站了起来说:“那走吧。”

    说完,我们就驱车离开美丽的野家坞,向郊南中学开去。

    郊南中学是一所民工子弟学校,学校在郊南工业区的边上,都不知道是谁想出来在这个位置上设计了这么一所学校,背靠着一座连绵的山峦,孤零零地坐落在一条大马路边,马路对面除了一些杂乱的出租房、杂货店、小旅馆,就没有任何高档一点的设施,不过如果要求不要太高的话,这个区块也算是层次最低的综合体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好几万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聚集在这里繁衍生息。前几年,这个学校还在施工的时候,孩子们上学要家长送到好几公里之外的一所学校,现在有了这所学校,工业区工人的孩子们总算每天不用起早摸黑,可以安心地在这里读书了。

    现场就在学校二号楼三楼的数学教师办公室,我爬上楼梯上了三楼,办公室就在楼梯口,刘大已经早早到达现场。

    刘大见我来了,就说:“苏法医,辛苦了。”

    我把头伸进办公室的门看了一下,尸体是一个青年女性,我说:“是一个女老师?”

    刘大说:“是的,是一个女数学老师,名字叫可莹,去年师大刚毕业,真是可惜。”

    我说:“怎么暑假也在学校?”

    刘大说:“是这样的,这个学校都是工业区工人的孩子,一些孩子放暑假没地方去,所以学校开了几个困难班,让他们在学校里就读,今天下午三节课,孩子们刚刚放学了。”

    我说:“那是怎么发现的现场?”

    刘大说:“是一个叫陶聆的七年级值日生,她做好教室卫生,来向可莹老师报告的时候,发现可莹老师倒在了办公室里。”

    我说:“那是谁报的案?”

    刘大说:“是保安,陶聆跑到保安室报告了情况,保安报的警。”

    我说:“有保安呀,那凶手怎么跑掉了?”

    刘大说:“放学的时候,来接孩子的家长三三两两,进出学校大门的人很多,估计这时候保安也没注意到吧,再说,凶手也只能在这个时间段混进来,平时大门都是锁上的。”

    我说:“这下好了,案犯在眼皮底下跑了,我们只好老老实实看现场了。”

    我走进办公室,新建的学校办公室条件真是不错,办公室估计有我办公室的两倍大,里面有四张办公桌,除了第一张桌子上摆放了一些教辅资料外,其它三张桌子桌面上都是空无一物,平时有四个老师在这里办公,暑期班只有可莹老师在这里代课。

    办公室一进门就是一张半转角的沙发,沙发前摆着一个茶几,尸体就躺在茶几旁边的地面上。

    我站在那里注视着尸体,粗看上去,尸体就只有胸部一刀,血液已经浸染了她白色的泡袖衫,可莹老师的脸色非常苍白,这是失血性休克的典型表现,看来是胸部大出血死亡的。

    凌菲开始检查常规性的尸体现象,一边检查一边说:“尸斑还没有出现,尸僵尚未形成,尸温下降了一摄氏度。”

    看来死亡时间没什么问题,案子就是刚刚发生的,陶聆发现尸体的时候也就是可莹老师刚刚被杀的时候,如果她早一步到达可莹老师的办公室,说不定有可能直接目击犯罪过程,想想也是可怕,这对于一个七年级的女生来说,绝对是一起她心理无法承受的事件,我想。

    我重点关注的是可莹老师有没有被控制、当时有没有打斗过程,我看了看她的手腕、颈部等一些重要的体表位置,什么都没有发现,看来当时的犯罪过程非常简单,就是凶手拿刀刺了可莹老师一刀,正好刺中了胸腔内的大血管或是心脏,可莹老师就倒在了地面上。

    犯罪实施前,可莹老师没有和凶手过多的肢体接触,犯罪实施后,凶手也没有过多地处理现场,直接就逃离了现场,凶手来到可莹老师办公室是直奔主题的吗?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杀害可莹老师的吗?

    茶几上没有喝过的茶杯,烟灰缸里也没有烟蒂,看上去好像没有客人来访的迹象,凶手与可莹老师熟悉还是不熟悉呢?

    凶手和可莹老师是不是熟悉意义相当重大,关系到刘大他们调查访问的范围,这前期的调查工作时间性相当重要,一旦错过最佳时机,人们的记忆就会模糊,对于破案是极不利的。

    我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侯宇廷提着勘查箱进来了,我们是最为默契的好搭档,总是能一起并肩作战,只是我的法医研究所和侯宇廷的刑事科学研究所不在一个地方办公,他们的单位在拥挤的市中心,而我却在风景秀丽的郊区,所以我们到达现场一般都有先后。

    侯宇廷见了我说:“苏三,怎么样,有好情况吗?”

    我说:“好情况就是尸体发现比较及时,也就一个小时的样子,坏情况就是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了校园,学校的监控系统整个暑假都在检修。”

    侯宇廷放下了箱子说:“一般都这样,不然就用不着我们了。”

    我说:“那就看你的了,看看你能不能找到凶手的鞋印和指纹。”

    侯宇廷说:“我尽力吧。”

    我走到可莹老师的办公桌前,翻了翻桌上的笔记,上面除了正常记录的备课笔记之外,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记录,一只iphone手机就放在桌子上,我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有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没有丝毫的翻动迹象,看来凶手针对的不是财物,那这次来就是要杀害可莹老师的?

    我正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刘大打来了电话:“苏三,查出了一个重要情况,有学生家属反映,就是在放学接孩子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从学校大门走出去,后来就沿着围墙往后山方向走了。”

    我一惊:“不知道这是不是案犯?”

    刘大继续说:“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这条线索了,我怀疑这个年轻人很可能就是案犯,所以,我想请你去围墙那边看看,有没有血迹之类的。”

    我马上说:“我懂,我立刻去。”

    我把刘大的话对侯宇廷说了一遍,侯宇廷也有极大兴趣,要和我们一起去围墙那边看看。

    我迅速地走出了学校大门,沿着围墙一路搜索血迹,这学校的围墙建的也是实在,两米多高的白墙顶上还安装了铁丝网,如果不从大门进出,想翻越这围墙,根本就不可能。

    围墙外面的地面都是施工剩下的杂草丛生的断砖块、锈迹斑斑的废钢管,从这里走过去很是不便,凶手会从这里走过去吗?再说后面就是茫茫无边的山脉,凶手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强行通过?

    正思忖着,我的眼睛一亮,一块断砖上面似乎有一滴血迹,我激动地端下身来,果然是血迹,血迹移行的方向朝向山体。

第三十五章 中学2

    我马上拨通了刘大的手机,刘大听了我的报告之后说:“来不及了,现在通知特警来围山肯定是来不及了,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我们刑警自己先干起来了,晚些时候他们会补充力量上来,苏三,你们几个技术人员也一起参加,我们马上围山搜捕,务必拿下这个凶手!”

    我估计了一下,凶手已经逃离现场大约有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如果确定在山林里游荡,应该已经离开有点远了,我们现在上山,只能算是殊死一拼,成功的概率较低,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有可能,就要去努力,努力了总是有点希望,否则这个凶手一旦逃脱,固然后期布下天罗地网,抓获也是比登天还难。

    我和侯宇廷、凌菲三人一个小组,跟随着那些正在现场做访问的侦查员一起,临时编成了一个搜捕小分队,刘大布置好搜捕任务,做最后的誓师动员:“大家务必要注意自身的安全,现在我们不清楚凶手身上有什么凶器,所以一旦发现目标,千万要以说服为主,如果对方不服从,才动手强捕。”

    我们都已经跃跃欲试地做好了各种准备,就等刘大一声令下就开进山去,我看到凌菲有些局促不安,我安慰道:“不怕,有我在呢。”

    凌菲不好意思地说:“没怕,只是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心里很紧张。”

    我说:“这可不是一般的活动,这是真枪实弹的搜捕哦,一定要小心才是。”

    刘大下了出发的指令,我们沿着围墙外边,翻过那些断砖和废钢管,攀着树枝荆棘上了山,我一边爬一边在想,凶手怎么会选择这种密林,这完全是一条死路啊,一旦被我们发现逃跑方向,虽然我们的搜捕会很困难,但是他自己逃跑也是非常的不容易啊。

    在丛林里穿行了大约五十米不到,奇迹出现了,眼前有一条铺满松针的小道展现在我们面前,这条小道一定是以前村民或者樵夫留下的,刚才的那些密林应该是学校建设的时候堆的土方,把原来上山的路都堵了,人群发出一片欢呼声,看来大家都不愿意再爬那种荆棘遍布的丛林了。

    看来凶手是知道这里面的这条小道的,不然他往这荆棘林里面跑,就算是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也跑不了多远,一般来说,凶手都会尽快离开现场。

    我们的队伍拉成了长线,顺着这条小道往前走去,这条小道弯弯曲曲,一路松树林密布,松针踩在脚下软软的,侯宇廷说:“这该死的松针,根本就留不下脚印。”

    我说:“没脚印,你这次想立功只能靠体力了。”

    凌菲说:“我们法医还有机会,万一我们发现地面上的血迹,就能确立凶手逃跑的方向了。”

    凌菲的话不是没道理,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一个岔路,这条小道在密林深处竟然还有岔路,往左?还是往右?

    我们一行总共就十几个人,如果押宝沿着主路方向行走,要是凶手是从右边的侧路走的,那我们就功亏一篑了,如果在此分成两路人马,一路只有七八个人,力量分散了就显得单薄,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人少了很难搞得定,我们陷入了两难之中。

    刘大的意思是两条路都不能出问题,必须抓两头,七八个人对付一个穷凶极恶的凶手,虽然有点危险,但是对于一群训练有素的刑警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对刘大说:“要么这样,我和凌菲分成两路,法医可以发挥独一无二的作用。”

    刘大同意了我的说法,于是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和刘大一组,沿主路方向进发,凌菲、侯宇廷和其它五个侦查员沿右边侧路出发,说好如果一个方向确定了凶手行踪之后,另一个方向的人员就撤回,集中到一个方向,集中力量进行围捕。

    我们分兵行动之后,我把精力还是集中在发现地面血迹上,如果一旦有所发现,就可以确定凶手的行踪,在紧急的情况之下,利用这种短平快的发现最见效。

    太阳西坠,天色也慢慢变暗,我们正朝着西面进发,霞光透过密林,晚风摇动松枝,我们的踩在松针上的脚步声“沙沙”地响着。

    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眼珠几乎都要瞪出来了,可就是一无所获,我心里想,凶手对可莹老师只刺了一刀,自己未必会被刀划伤出血,刚才断砖块上的血迹很可能仅仅是凶手在行刺时身上粘附到了可莹老师的血迹而已,要是这样,想要在这一路上发现凶手留下的血迹,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本来,我一边走一边注视着地面,算是很注意路面情况的,可是忽然,我被松针下面的什么绊了一脚,差点向前摔出去,我连忙用手抓住了道边的一颗松树,等我稳定下来之后,我发现我手握的地方竟然有一小片血迹,我大吃一惊,原来凶手也在这颗小松树上搭过一把,难道也在这里绊了一脚?真是无巧不成书。

    薄薄的血迹已经干涸,我立即取出工具,把血迹提取了,虽然血迹的面积相当小,不能说明凶手受伤,但意义同样重大,这已经明确了凶手逃跑的方向,我说:“刘大,凶手一定是往我们这条路逃跑的。”

    刘大看了看血迹:“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受伤?”

    我遗憾地说:“我看很可能根本就没受伤,如果他受伤了,不会只有这么一小片血迹,我们一路过来都没有发现任何血迹。”

    刘大看上去虽然很失望,不过他说:“没受伤没关系,至少这片血迹暂时已经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我打电话给凌菲,告诉了她我们的惊人发现,让她们迅速改变行动计划,抓紧往我们这边赶过来。

    刘大示意我们加快步伐,赶在天黑之前看看是否有希望与凶手正面接触。

    我们的脚步不约而同地继续朝西面追去,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仅有的光线只是晚霞的余晖,最多半个小时,天就会完全黑下来。

    凌菲她们小分队速度也是超快,等她们气踹嘘嘘地追上我们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只好打起了手电,为了节约电量,只是由走在最前面的我打了一支手电,后面的人就摸黑跟着,队伍的行进速度变得慢了下来。

    我心里想,如果凶手没有手电,他在这黑树林里根本就无法行进,如果他打着手电,只要在我们视野能及的地方,他就是自曝位置。

    夜色越来越黑,我们都不知道已经深入到山峦中多远的地方了,肚子里咕咕地叫着,其实我早就饿了。

    正茫然地走着,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幽幽的亮点,我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东西,亮点先是迅速地在移动,后来就悬浮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是人,这运动速度不可能有这么快速,如果不是人,那又会是什么呢?

    我迅速关闭了手电,轻轻地“嘘”了一声,我们十几个人立即停止了脚步,远远地盯着那个亮点,与之形成了一种对峙。

    过不了一会儿,附近又出现了十几个亮点,快速地向原先那个亮点集聚,我心里想,速度如此之快,这是什么玩意?

    刘大轻声地说:“备枪!”

    在寂静的黑夜里,除了不夜虫在叽叽地鸣叫,我听到了侦查员们拔枪和子弹上膛的声音,我们几个技术人员平时都没有配枪,就退到了队伍的后面。

    我们与亮点就这样对峙着,似乎在进行心理对抗,静静地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

第三十六章 中学3

    过度的紧张使我仿佛都可以听到现场十几个人的心跳了,突然“啪”的一声枪响,不知哪个侦查员的枪走了火,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夜空中,只见那些亮点迅速如游蛇一般向山下退去。

    我们稍稍舒了一口气,这时刘大的手机响了起来,只听见刘大在电话里说:“是我,是我,原来是你们呀!”

    刘大挂掉电话,在黑夜中对我说道:“苏三,手电开起来,对面是特警,他们是带着警犬来支援我们的。”

    那些十几个幽幽的亮点原来是警犬的眼睛,搞得我们人心惶惶的,虚惊一场。

    我开关手电三次,向远处发送信号,对面也呼应了,确认是自己兄弟,我们就慢慢地走了过去。

    特警来了一大批人,他们研究过地图,驾车从山中的一条盘山公路上来的,正好和我们形成了合围状态,接头之后,我们才发现,这一趟大搜捕是白跑了,凶手很可能从特警上山的路下了山,然后从盘山公路想办法溜掉了。

    经过商议,暂时终止搜捕计划,我们搭乘特警的车辆回到了郊南中学,各归各位,我和凌菲当即去了法医研究所,准备开始解剖可莹老师的尸体。

    可莹老师的尸体洁白无瑕,本身较好的肤质加上失血性休克的加强效果,皮肤变得纸一样白皙,任何化妆品都无法复制这种功效。

    像刚才在现场看到的一样,除了胸部有一刀刚好刺中左心室,其它地方完全没有损伤,我开始思考起来,只有一刀,是直奔主题的一刀,还是偶然的凑巧呢?

    类似这样的案子,法医无非就是在死亡时间和杀人工具上发挥点作用,其它就很难帮上忙了,我细细地检查损伤的特征,分析这致伤工具是一把什么样的刀具,一刀就夺走了可莹老师的性命。

    凌菲快速递解剖着,看来经过几次锻炼,这个优秀的毕业生进步是相当的快,她正在分离腹腔的脏器和软组织。

    “苏老师,我感觉这里有点儿不对劲。”凌菲说。

    我看过去,凌菲正在暴露出可莹老师的子宫,我看到了凌菲说的不对劲是什么意思了,可莹老师的子宫比正常的大了许多,怀孕了嘛!

    可莹老师不仅没有结婚,而且没听说有男朋友,这个发现相当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异常都有可能会升级成最重要的线索。

    我切开了子宫,清亮的羊水里已经看得出来宫腔里有一个胎儿,真是要命,这胎儿随着母体生命的终结已经死亡,真是一刀双命呀。

    我换了手套,马上向刘大汇报了情况:“又发现一具尸体!”

    刘大紧张地说:“什么?你说什么?哪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我说:“在可莹老师的肚子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可莹老师怀孕了,胎儿三个月的孕龄,已经在子宫里死亡。”

    刘大说:“你真吓了我一跳,不过,这个怀孕的事情,对我们调查有好处,我马上去安排。”

    我说:“找到可疑男朋友的话,马上拿来做亲子鉴定,说不定这案犯就是这个男朋友呢。”

    刘大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会尽一切力量先抓住这条线索。”

    解剖结束后,已经是过了后半夜,我回到了我的办公室,准备今天晚上就在办公室里睡了,办公室里一直备有一张折叠床,是慕容哥给每个法医的标配,如果晚上有案子在身回不了家,就可以临时睡在办公室里。

    我躺上了折叠床,可能是刚刚解剖完尸体,整个大脑都还在思索兴奋中,一直都没有睡意,可莹老师白皙的尸体一直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莹老师未婚,无男朋友,怀孕三个月,胸口一刀,财务无遗失,现场无打斗,这些已有的信息在我脑海里翻滚着,不像是侵财性案件,是情杀吗?

    凶手奇怪地逃入了茫茫山脉,又可能最后从大山深处的盘山公路溜走,或是继续遁入到大山深处?我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

    不知不觉,我就进入了梦乡,今天又梦见了爸爸,爸爸还是在焦急地四处找我,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我依然听不见他所说的一切,忽然,我看见爸爸的表情变得异常紧张,一声凄厉的汽车刹车声响了起来。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我晃了晃脑袋,分不清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睡梦中。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楼下汽车“嘭”的一声关门声,才知道刚才梦中的刹车声原来就是楼下传上来的,这该死的谁,半夜车子飞得这么快。

    我听见了楼梯上的脚步声了,谁呀?半夜跑到我楼上来,准没好事,估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商量。

    “苏三,苏三!”我听到了敲门声,原来是侯宇廷,这家伙现在还没睡觉呀,都几点了?本来解剖结束后我就想打电话给他,沟通一下现场和尸体的情况,后来想想夜已过半,就没打搅他了。

    我开了门,侯宇廷说:“苏三,你看看,你手机关机了。”

    我拿起手机按了一下,白色的苹果图标在漆黑的屏幕上冒了出来,都不知怎么回事,手机莫名其妙关机了,难怪侯宇廷直接跑过来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侯宇廷坐下之后说:“苏三,出大事了,是这样的,我在可莹老师办公桌的一个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她本人的病历,里面记录了一条信息,竟然说她怀孕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我说:“胎儿三个月,已经死了。”

    侯宇廷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也不打电话给我,太不够意思了,我还担心你解剖的时候没注意呢,万一漏检了子宫,这个事情就大了。”

    我说:“我也是担心打搅你休息嘛,毕竟是后半夜了,你瞧不起本法医呀,我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侯宇廷说:“也真是的,可莹老师竟然怀孕了,那她男朋友到底是谁?目前都没有反映出来。”

    我说:“总是会出来的,这个案子感觉一点都不奇怪,凶手很可能就是这个男朋友。”

    侯宇廷喝了一口我给他冲的咖啡说:“你就这么肯定,命案现场可是一切皆有可能哦。”

    我听到他说了这句话,感觉有点不妙,这侯宇廷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一直掖着没告诉我。

    我说:“快快,都几点钟了,有什么好货都放出来吧。”

    侯宇廷说:“喝了这么好的咖啡,那自然是欠人情的,我说我说。”

    侯宇廷打开他随身携带的勘查箱,拿出了一大叠黑白照片,我知道那是现场的脚印图片。

    侯宇廷拿出其中一张说:“苏三,你看这张照片,上面的鞋印虽然不清楚,而且只有一个角,但从这个鞋印来看,我感觉像是儿童运动鞋。”

    我拿过侯宇廷的照片看了看:“儿童运动鞋?你这是什么意思?有儿童进入过房间?”

    侯宇廷点点头:“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说:“那有什么奇怪的,可莹老师是七年级的老师,她的学生估计都是儿童运动鞋,她的办公室本来就有学生进入的嘛。”

    侯宇廷说:“整个房间我都仔细做过工作了,房间像是刚刚拖过地的,所以呢这上面的鞋印都是最新鲜的,可惜,地板的材料不够好,鞋印反映得不够好,唯一能辨认的就是这个儿童运动鞋的局部,不过,这运动鞋的鞋印花纹都模糊不清,哪怕是找到了这只鞋子,都没有比对条件,但至少,我敢说是儿童运动鞋。”

    我又看了看照片,鞋底一片模糊,根本就没办法比对,不过,是儿童运动鞋又怎样呢?

    侯宇廷又说:“刘大说了,发现可莹老师死亡的那个学生,叫什么来着?”

    “叫陶聆。”我补充道。

    “对,叫陶聆,那个陶聆说她是在门口看见可莹老师尸体的,可是保安上去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是关上的。”

    我的睡意被侯宇廷的话吹得无影无踪,陶聆是第一目击者,她说她在门口看见可莹老师的尸体,但保安发现可莹老师办公室的门却是关闭的,难怪侯宇廷这么重视这现场里面有一只模糊不清的儿童运动鞋鞋印,陶聆有进去过现场?

第三十七章 中学4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洗漱完毕,吃好早饭,和凌菲直接就离开了野家坞,驱车去了郊南中学,准备再次勘查现场,顺便问一下保安掌握的情况,毕竟保安在看大门,他的发现可能是最为全面的了。

    我们的车子很快到达了郊南中学的大门口,这回大门紧闭着,门上也张贴了学校暂停工作的布告,我在保安的观察窗那边打了个招呼,保安见是警车,就用遥控器打开了电动大门,我把车子开了进去,停好车,就走到了保安室。

    保安是一个中年大叔,样子蛮不错,身段和举手投足看上去是军人出身,我说:“保安同志,我们是刑警队的法医,有些情况想了解一下,你昨天有没有看到一些异常的情况。”

    保安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放学的时候人实在太多,家长们挤进挤出,电瓶车成堆,后来学生下课了,那人就更多了,我实在是管不过来,所以你说的那些异常情况,我一点都没有看见。”

    我说:“这我理解,我想问的是陶聆?”

    保安说:“哪个陶聆?”

    我说:“就是那个向你报告可莹老师死亡的陶聆同学。”

    保安说:“哦,就是那个同学呀,她当时慌慌张张跑到我这里,说是看到可莹老师被人杀死在办公室。”

    我说:“她是说可莹老师被杀死在办公室吗?”

    保安说:“是的,她是这么说的。”

    我心里一咯噔,这么说陶聆是看到可莹老师被杀的过程?我又很快纠正了自己的想法,那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小孩子表达不准确,不过,至少说明了一点,陶聆肯定看到了可莹老师的尸体。

    我继续问保安道:“那你后来到三楼去过的吧?”

    保安急急地说:“那哪能不去呢?我听到陶聆这么说,我立刻就跑上楼去了,后来看到的,就是你们看到的,我保证没进去过。”

    我说:“你上去的时候门是开的吗?”

    保安说:“不是,门是关的,不过没锁,我推开门才发现可莹老师尸体的。”

    我暗暗地点点头,示意凌菲把保安的鞋子脱下来,检查一下鞋底是否粘附有血迹。凌菲麻利地从勘查箱里取出一些试剂和工具,在保安的鞋子上进行检验是否有血迹的存在。

    我趁保安脱掉鞋子坐在那儿的空档,继续问他:“你有没有看到陶聆穿的鞋子呢?”

    保安搔搔头说:“这,确实想不起来了,当时看她慌慌张张跑过来,就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注意她的鞋子。”

    凌菲检查完毕,确认保安的鞋底没有血迹,我们就把鞋子还给了保安,等保安穿好鞋,我就示意他到三楼给我们重新打开了可莹老师的办公室。

    第二次复勘现场,感觉是不一样的,虽然尸体不在了,四处已经被侯宇廷弄得软七八糟,但现在我是带着问题来的,研究固然是深入了一个层次的。

    我在想,如果当时门是关上的,那反推起来就是这样,门是陶聆关上的,陶聆在看到可莹老师尸体之后,把门关上,然后去报告保安,逻辑上虽然行得通,但是对于一个七年级的女生来说,这就不是很符合常理了,保安说她是慌慌张张到他那儿去报告的,既然是慌慌张张,哪能在看到可莹老师的尸体之后还会去关门呢?而且她说是被杀,如果不是口误,那不仅仅是看到了尸体,而且很可能是看到了胸部的那把刀。

    这陶聆,目前来说,绝对有工作可做,侯宇廷昨天从现场提取到的儿童运动鞋鞋印位于可莹老师座位旁边,如果确认是刚拖过地的,那么这儿童运动鞋鞋印的价值就很大了,虽然不能直接比对,作同一认定,但是起码说明有学生进入,从放学到可莹老师被杀的间隔时间很短,在这期间内,很有可能有学生进入,至于是不是陶聆,那就要看陶聆昨天穿的是什么鞋子了,如果陶聆昨天确实穿的是运动鞋,那么感觉这味道越来越大了。

    我站在可莹老师的办公桌边,体会着侯宇廷昨天提取到鞋印的那个位置,这到底能说明什么问题?还有什么工作可以做?我想侯宇廷一定是向刘大作了汇报,刘大也一定会去找陶聆,核实这些细节问题。

    我在现场转了半天,脑子里不停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凌菲也在现场的各个部位仔细地观察,不时地提取了一些物证。

    大约过了个把小时,我对凌菲说:“你差不多了吧?要么我们去陶聆家看看?”

    陶聆的家就是在学校门口的这条大马路对面这片民工聚居地,我看车子很难开进去,就和凌菲俩拎着勘查箱,沿街走进去。

    陶聆家还是好找的,我们穿过一个小街区,从一个超市的侧门转过去,就看到了她家的门牌号。

    我正要上楼梯,看见了刘大站在那里,刘大见我来了,连忙说:“苏三,你过来一下,这里正需要你呢。”

    我随刘大到了墙角,刘大压低声音说:“陶聆这小姑娘,可能已经吓傻了,她半天一句话都不肯说,我真是拿她没办法,你看看以警察姐姐的身份试试,她会不会开口?”

    我说:“你们五大三粗的,准是把她吓坏了,过会儿我去试试。”

    陶聆的家在二楼,这里的房子都是统一建成三层的小楼房,是当地居民出资建设,然后出租给这些外地来的民工。

    我爬上二楼,陶聆家的门开在那里,陶聆坐在一条小板凳上,脚上穿着一双凉鞋,一位男民警正在那里做说服工作,旁边坐着的一个男人,估计就是陶聆的爸爸,他长得瘦瘦的,好像长期有病的样子,他见我进来,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我跟那位民警说:“你能出去一下吗?”

    那位民警估计早就想出去了,见我这么一说,起身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在陶聆身边坐了下来,拉了拉陶聆的手,陶聆没有反抗,我拉过她的手,放在我的左手上,那是一双稚嫩的手,长长的手指,这孩子要是长在其它的家庭,或许就是一个钢琴好苗子。

    我轻轻地说:“陶聆同学,我是你的警察姐姐,你可以相信我吗?”

    陶聆没有说话,但脸色明显好看多了,我说:“昨天是你值日吗?”

    陶聆点点头,我想,还不错,至少是点头了,但我发现在她点头的时候,她看了她爸爸一眼,好像是在申请同意回答似的。

    我问道:“你值日一般需要多久?”

    陶聆又看了她爸爸一眼,她爸爸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说道:“我值日一般就是打扫一下卫生,最多半个小时。”

    我就继续追问道:“那你打扫好之后,就上楼去向可莹老师报告了吗?”

    陶聆可能是听到了可莹老师这几个字,小小的身躯抖了一下,她看着她爸爸,她爸爸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

    我见她很紧张的样子,就摸了摸她的小手,可是陶聆却突然哭了起来,我一看情形不对,就提前结束了这次询问。

    我放下了陶聆的手,走出了房门,站在她家门口的走廊上,刚才的那位民警正站在那里抽烟,他看见我出来,就扔掉了烟头,向我打招呼,可是我的眼睛顺着他的烟头看到了地上斜靠着一双白色的儿童运动鞋,这鞋看上去还是湿漉漉的,明显是刚刚洗过的。

    我立即示意凌菲开始检验,凌菲取出了试剂和工具,将一滴试剂滴在了其中一只鞋底上,我顿时看见凌菲的脸色变了。

    “苏老师,鞋底有血迹反应!”尽管凌菲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还是听得非常清晰。

第三十八章 中学5

    我端下身来,戴上手套,拿起了凌菲正在检验的鞋子,这是一只白色的女童运动鞋,摆放在陶聆家门口,应该就是陶聆的鞋子。我把鞋子翻过来,鞋底其实洗得很干净,凌菲滴试剂的地方,颜色变蓝,这种颜色就是提示这里可能有血迹存在,这试剂的灵敏度极高,任你把鞋子怎么洗,只要之前粘附过血迹,都能测试出来,只不过这实验也有假阳性的可能,所以如果是阳性,只能说可能有血,而不能认定肯定又血。

    我轻轻地对凌菲说:“这鞋子我们提取掉,拿回去找dna实验室的再细致检验一下,如果真的是血,看看到底是谁的血。”

    凌菲从勘查箱里拿出了两个包装物证专用的塑料袋,将鞋子包了起来,我们急匆匆地走下了楼。

    刘大还在一楼的街面上,我过去跟他报告了我们的发现,并且把陶聆刚才的异常反应也作了汇报,刘大听了之后,皱起了眉头。

    刘大说:“不会吧,这小孩,看上去蛮清纯的,难道说了谎?”

    我说:“不是你说的吗?一切皆有可能。”

    刘大一向是怀疑一切的,可是今天他竟然没有怀疑这个清纯可人的七年级女孩,反正在实验结果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放过陶聆的。

    在回单位的路上,我忽然想到陶聆每次回答问题的时候,都要去看她父亲的眼色,这说明什么呢?仅仅是这小孩平时的习惯吗?还是她父亲之前对她有什么暗示?

    我们把鞋子送到了dna实验室,就回到了办公室,我又冲了一杯浓浓的咖啡,舒缓一下疲惫的神经。

    慕容哥走了进来,他说:“苏三,辛苦了,中午请你吃饭吧。”

    我知道他请客永远是在食堂,只不过是多炒两个菜而已。

    “好啊,凌菲,你也一起去吧。”我对凌菲说。

    我们一起来到了食堂,在靠窗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一个尖椒肉丝、一个雪菜香干,一个蘑菇里脊,好了,就三个菜,我们三个人就开吃起来,今天的菜味道相当不错,不知是饿了,还是师傅换了。

    慕容哥边吃边说:“今天的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我见他问起了案子,就把陶聆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向他作了汇报。

    慕容哥听了之后,停住了吃饭:“这陶聆,她父亲有没有做一些工作?”

    我说:“刘大他们做过工作的,说是昨天陶聆父亲没去接人,所以对现场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

    慕容哥说:“是这样啊,如果再去陶聆家,陶聆父亲也要常规看一看。”

    凌菲说:“慕容主任,你是说看他的鞋底吗?”

    慕容哥说:“正是。”

    我边吃边想,慕容哥怎么一下子会想到陶聆父亲的呢?只是听我说陶聆每说一句话都要看她父亲一眼吗?可是陶聆父亲根本就没去过学校呀。

    我忽然想,如果他去过呢?不是说一切皆有可能吗?如果陶聆父亲昨天下午的活动时间没有敲实,那么陶聆父亲的话就值得怀疑,那么我们法医要介入进去,就是检验陶聆父亲的鞋底,看有没有粘附到血迹,我越想越可怕,嘴里的饭都停止了嚼动。

    “你想哪去了?”慕容哥用筷子敲了一下瓷碗,瓷碗“当”的一声很清脆。

    我回过神来说:“没,没有,凌菲,我们马上走,再去一趟陶聆家。”

    我们又匆匆地离开了野家坞的法医研究所,向郊南中学开去,这回是轻车熟路,加上道路交通异常通畅,不一会儿我们就到达了郊南中学,我把车子停在郊南中学门口,保安看是警车,马上就开了学校大门,我摆摆手示意我们不进学校,保安才又关闭了大门,我和凌菲还是选择了步行,这条狭窄的街巷还是步行来得快。

    陶聆的父亲叫陶建设,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在陶聆生下三岁不到,妻子就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去逝了,他自己现在郊南工业区的一家橡胶厂工作,平时工作很忙,因为是流水线,没有时间回来接陶聆放学,加上他家距离学校比较近,陶聆就自己回家。

    我再次出现在陶聆家的楼下时,刘大感到很诧异:“苏三,你怎么又来了?”

    我说:“我是想再看一看,有些东西我还是没想明白,比如这陶建设,昨天下午的活动情况?”

    刘大说:“这个问题呀,你打个电话过来就好了,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了,陶建设昨天下午单位的流水线出了故障,所以单位流水线的工人集体放假,昨天下午陶建设一直在家里,不过据他讲,他没有去学校接陶聆。”

    我一听,这真是有点邪门,陶建设昨天下午的活动果然有说不清的地方,他说他自己一个下午都待在家里,可是有谁能作证呢?看来,这一趟还是必须跑的。

    我说:“刘大,陶建设我也想看一看。”

    刘大扬眉道:“哦,陶建设被我们苏法医看上了?”

    我们上了二楼,刚才那个民警还是坐着那里,陶聆一声不吭,看来还是没有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说:“陶建设,你昨天下午没有去接陶聆吗?”

    陶建设说:“没有,我昨天下午是休息,回到家后就躺在床上睡觉,一直到陶聆回家,我才醒过来。”

    这时陶聆看了看他父亲,眼神里好像有一些别样的东西,我抓住了这一刻,我对陶聆说:“陶聆,你昨天回家的时候,你爸爸是在睡觉吗?”

    陶聆的眼神有点慌乱,支支吾吾没有答上话来,我心里起了疑团。

    其实现在我的心里已经开始作了假设,如果陶建设说的不是事实,他昨天下午在陶聆放学的时候确实去了学校,一种可能是他就在学校楼下接到了陶聆,对楼上的现场毫不知情,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没接到陶聆,就直接上楼去找陶聆,最后直接上了三楼教师办公室,也目击到了现场,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是现在他们父女俩的异常表现,使我不得不怀疑起来。

    我说:“陶建设,我们可以看看你的鞋子吗?”

    陶建设说:“可以。”

    于是他就脱下了他那双脏兮兮的皮鞋,递给了凌菲,我们拿到了他的鞋子,就出了门,在门口开始检验起来,凌菲像上午一样,对陶建设的鞋底进行了血迹检验,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失望地摇摇头,事情又多了一些可能,可是鞋底没有血迹还是排除不了陶建设到达过现场。

    实验室来了电话,我接了起来,果然是个好消息,陶聆的运动鞋底的血迹来自于可莹老师!陶聆一定是进过现场,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在门口看到可莹老师的尸体!

    我马上跑下楼,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了刘大,刘大听了,也感到很震惊,他说:“这是个好情况,这条线我们会加大力度,不过,现在调查情况已经发生了一些逆转,前面那个超市的老板娘说,前天晚上看到陶建设在这楼下和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在争吵。”

    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可莹老师也是戴眼镜的呀,我问道:“那老板娘有说女孩的身高吗?”

    刘大说:“有的,和可莹老师一般高,我们把可莹老师的照片给她看了,她表示路灯不是很亮,没太注意,不过总体感觉有点像。”

    难道可莹老师和陶建设有什么关系吗?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女教师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丧妻工人大叔,会有怎样的交集呢?我陷入了深思之中。

第三十九章 中学6

    一阵阵头皮发麻的感觉穿过我的全身,这种时候突然出现了这样的逆转,使我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按照超市老板娘的描述,这个和陶建设争吵的女孩很有可能就是可莹老师,真是山穷水尽便会峰回路转,陶建设的鞋子没有检出血迹,我本来有点遗憾,可现在却在调查中反映出这种令人咋舌的劲爆消息。可以想象,如果陶建设前天晚上和可莹老师争吵过,昨天可莹老师又刚好被杀,这里面的想象空间很大,虽然不能说这两件事情有直接的联系,但是作为一个刑警,没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会不兴奋的。

    刘大说:“走,把陶建设带到派出所去问话,他明显是在回避一些东西。”

    我说:“我也要参加这次突审行动。”

    我们四五个人上了楼去,陶建设见一排笔挺的警察站在他面前,神色好像有点胆怯,刘大说:“陶建设,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刘大的语气很威严,刑警大队长的威严压得这个瘦弱的男人踹不过气来,陶建设好像是被胶水胶在了凳子上,他半天起不来,用手指着旁边的陶聆,陶聆见事情发生了变化,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说:“陶聆跟我走,你不用担心,我们警察会保证她的安全。”

    陶建设终于艰难地站了起来,跟着我们走出了门,我牵着陶聆的手,一并下了楼。

    刘大让陶建设和他同坐一车,我知道他的用意,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陶建设犯罪,他只是一个被询问的对象,但是作为刑警,这样的对象又充满了不确定性,在他身上随时都可能获得案件的突破,要是不在这个时候给他增加点压力,恐怕战机就会丧失。

    我们快速地来到了派出所,我把陶聆交给了派出所的一位小姑娘,就来到了陶建设所在的那间询问室,在陶建设嫌疑程度升级之前,他仍然只是个被询问的对象,对他询问的一些语气、用词都会尽量斟酌。

    刘大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昨天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在哪里?”

    陶建设两眼看着刘大,明显一副不自信的样子,他没有说话。

    刘大继续说:“有些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要是不说清楚,也许对你会更不利,再怎么说,你也得替陶聆着想一下。”

    陶建设听到了女儿的名字,似乎心有所动了,他说:“昨天晚上九点半,我和可莹老师吵过架。”

    果然!超市老板娘反映的是实情,陶建设说出了实情!我心里一阵兴奋。

    “可是可莹老师不是我杀的呀。”陶建设带着哭腔说。

    刘大不置可否地说:“你为何与可莹老师发生争吵?”

    陶建设开始慢慢地说了起来:“陶聆上了七年级之后,数学成绩就一直不好,你也知道,这孩子成绩不好,做家长的哪个会不着急呀,可莹老师是陶聆的数学老师,有一次我去找她了解情况,可莹老师也是个好老师,她说,陶聆是个聪明的孩子,可能是上了初中,一下子不适应中学的课程体系,所以成绩就掉了链子。”

    “我问可莹老师有没有什么办法,她说办法是有的,可是需要花点钱,到外面去补补课,我就让她给我推荐一下补课的地方,她说她自己就在外面带了几个学生,专门抓数学,我大喜过望,自己老师来补课,那是最好不过了,于是我就把陶聆交给了她,每周补两次课。”

    “前天晚上,可莹老师到我家,说有事情和我商量,把我叫到楼下,我还以为是陶聆在学校里犯了什么错,找家长沟通的,可是我到了楼下,她却说,陶聆这个学期数学进步很大,我说这都是可莹老师的功劳,可莹老师说所以这需要加两千块补课费,而且说其它家长那边都是这么做的,我想想两千块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呀,当初参加补课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约定,想钱也是想疯了吧,我顿时觉得这个女老师怎么会是这样的德性,于是就和她争吵起来,坚决不肯付这笔钱。”

    刘大说:“后来呢?”

    陶建设说:“后来,我还是没给钱,她一个女孩子又能怎样?后来她就一声不吭走了,她走了之后,我开始有点后悔,毕竟她是陶聆的数学老师,万一她在课堂上以公报私,那这岂不是玩完?”

    陶建设一边说一边挥动着双手,很生气的样子,我忽然看见他的右手腕处有一条细细的擦伤,很像手指的抓伤,我指着他的右手腕问道:“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陶建设翻过手腕,看了看那条擦伤,脸上充满了疑惑,他皱皱眉说道:“咦,怎么会有伤?连我自己都没注意,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左看右看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看得出来他在动脑子:“这,这有可能是流水线上的工具刮到的。”

    我抓过他的手,仔细地研究起来,这条擦伤明显具有一定的方向性,一边轻一边重,很像手指甲擦过造成,但是毕竟类似手指甲的致伤物很多,法医不能凭这一条细细的擦伤就认定是指甲损伤。

    我对陶建设越来越怀疑,他虽然讲述了他和可莹老师争吵的原因,但是有一些细节问题他还是说得不够透彻,我问道:“前天晚上,你和可莹老师争吵的时候,你们动过手吗?”

    陶建设说:“那绝对没有,毕竟她是陶聆的老师,我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了可莹老师吧。”

    刘大继续在盘问着一些问题,我走出了询问室,在派出所的大院里转悠,派出所的一个老师傅正在开着高压水龙头喷洗车子,车子上蓝白颜色在湿润的状态下显得很靓丽,原来警车是这么美。

    现在越来越多的细节摆放在我的脑海里,陶聆的鞋底和谎言,陶建设和可莹老师的争吵,陶建设自己都说不清的右手腕擦伤,可莹老师办公室里财务丝毫没有失少,凶手遁入茫茫山林。

    我感觉这些细节零零散散的,现在需要一根主线将之串联起来,关键就是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我将刘大叫了出来,我问刘大:“如果从我们那次搜山时和特警碰头的地方沿着盘山公路折回郊南中学,需要多少时间?”

    刘大眼睛一亮:“苏三,这也是我正在考虑的问题,现在如果怀疑陶建设是凶手的话,他作案后为了遮人耳目,把我们的视线引导到山林中去,然后又从盘山公路折回,这样就可以逃脱嫌疑,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我笑笑说:“我的这点小心思,肯定逃不过刘大的眼睛。”

    刘大说:“理论上是成立的,可是要实行这种金蝉脱壳的犯罪手法,我看陶建设还没这个脑子。”

    我见刘大对这条思路没有很大的兴趣,就不再去想它了,我又回到了陶聆所在的办公室,陶聆坐在椅子上,默默地一声不吭,我忽然发现陶聆的右手腕上也有一条细细的像是抓伤的擦伤,感到十分诧异,难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吗?

第四十章 中学7

    陶建设手上有伤,陶聆手上也有伤,这是怎么回事儿?

    陶建设和陶聆自己父女俩拉扯吵架?

    我忽然想,如果把陶建设和陶聆的擦伤放进这个凶杀现场去综合考虑的话,那会有怎样的可能呢?

    我简直不敢再想下去,现在手头上的依据是越来越丰富,如果大胆地设想,陶建设和陶聆当时都在可莹老师的办公室里,那么可莹老师被杀案的凶手会是谁呢?想都不用想,陶建设一定是最好的嫌疑,如果陶建设和陶聆当时和可莹老师发生了争执,然后……

    我开始整理我的思路,陶建设前天晚上因为学费问题和可莹老师发生了争吵,昨天陶建设去接陶聆,发现陶聆迟迟不见,就去三楼问可莹老师,结果发现了陶聆在可莹老师办公室,三人因故发生争执,陶建设和陶聆手上都留下了擦伤,陶建设用刀将陶聆老师刺死,陶聆的鞋底也因此踩到了现场的血迹,回去后,陶建设将带有血迹的鞋子洗掉。

    好像是一个完整的推理,可是这刀是哪里来的呢?陶建设不可能带着刀去接孩子吧?我左想右想,觉得刚才这个推理非常脆弱,一触就破,于是就搁在一旁,不去想它了。

    我坐在陶聆身边,问陶聆道:“陶聆,这手腕上的伤是哪里弄到的?”

    陶聆本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见我说她身上又伤,她吃惊地抬起左右手分别看了看,发现我所指的是她的右手腕上的一条细细的擦伤,她的眼神开始疑惑起来,小小的眉头皱了一下。

    我说:“你好好想想,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儿?”

    陶聆又看了一眼右手腕,不解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吗?”

    我想起了陶建设手上的那条擦伤,总觉得他们父女俩的损伤有某种相关性,我说:“不是,只是想问问,你和你爸爸吵过架吗?”

    陶聆说:“没有,我从来不和我爸爸吵架,我爸爸对我很好。”

    我又追问道:“那你这几天和其它人吵过架吗?”

    陶聆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其它人?有……没有。”

    我看到她犹豫的口气,知道陶聆可能有什么话被她掩盖掉了,就继续追问道:“到底是和谁吵的架?”

    陶聆好像被我的话逼到了绝路,她毕竟只是一个七年级的小姑娘,心里承受压力的能力有限,她憋着嘴说:“前天晚上我和吴刚吵过一架。”

    我听到她的话里一下子又冒出了个吴刚,来了兴趣:“吴刚是谁?”

    陶聆说:“吴刚是我男朋友。”

    我吓了一跳,陶聆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朴实无华、毫不艳丽的小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了,竟然在七年级的年龄有了男朋友。

    我压住心中的震惊,问道:“吴刚是哪里的?”

    陶聆哭着说:“吴刚是初三的,我们一起在可莹老师那里补数学课时认识的,他成绩不好,天天被可莹老师骂,前天我们从可莹老师那里补课回来,他说受不了可莹老师的侮辱,要教训可莹老师,我就和他吵了起来,他还打了我,我的手有可能是那个时候,被他抓到的。”

    我心里被这小姑娘的话惊得一怔一怔的,原来看上去这么文静的小姑娘身上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秘密,吴刚被可莹老师骂,并且又说要教训可莹老师,这不是直接挑战了我刚才怀疑陶建设作案的假设嘛。

    其实陶建设、吴刚都具备作案嫌疑的基本条件,陶建设前天晚上和可莹老师吵过架,吴刚前天晚上扬言要教训可莹老师,而且他们俩对现场及周边的环境都非常熟悉,完全有条件选择最好的作案时机,也完全有可能从学校周边的围墙旁窜进茫茫山林,最后又实现金蝉脱壳,沿盘上公路来一个大迂回,折回市区。

    最重要的一点,陶聆是他们俩的共同交集,陶聆鞋底粘附的现场血迹都可以将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人关联进现场。

    看来要突破这一切,必须从陶聆身上做工作,才可以起到一石二鸟的功效,不过问题的难点是,这个七年级的未成年人,审问工作是非常困难的,如果运气好,她也许一下子把她所看到的全部讲出来,如果稍不小心,就会让她关上嘴巴,从此什么也得不到。

    案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找到了刘大,向他报告了刚才陶聆所说的事情,刘大马上就安排了人去找吴刚,这个初三的男学生目前是最新跳出来的嫌疑对象,只有先找到他了解情况,才能作进一步的分析。

    我说:“刘大,我都不知道怎么和陶聆交流,我感觉一说到现场的事,陶聆就要哭的样子,不知道她是被吓哭的,还是装傻,这个小姑娘才没几岁,可是已经有了男朋友,还真不能等同视之。”

    刘大说:“是啊,现在的小孩,见识不短,确实不能以一般的小孩去看待,我看这陶聆还是需要你去攻克,毕竟她是一个小姑娘,你女生之间的心会比较通一些。”

    我说:“我很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可是我心里真的一点都没底,要是一个成年女孩,我感觉更有把握,这一个黄花闺女,反而没自信了。”

    刘大说:“没事,慢慢磨,总会有成效。”

    我接受了刘大的任务,又进入了陶聆的房间,我想我必须紧紧抓住她身上的损伤和鞋底的血迹做工作,怕她不说清楚?因为这种硬证据不是随便可以敷衍过去的,如果自己都解释不清楚,那怎么可能让一个警察相信呢,我相信陶聆懂得这些,想敷衍过去,这是不可能的。

    我又开始盘问陶聆,这回我直接要点破鞋底的血迹了:“陶聆,你昨天上学穿的是什么鞋子?”

    陶聆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凉鞋,又看看我,我觉得她是在和我的眼神较量,想从我的眼神里读取信息,我不会给她机会,这么小的孩子还想挑战我?我死死地盯着她,她低下了头:“昨天,我穿的是运动鞋。”

    我直接说:“你为什么把运动鞋洗了?”

    陶聆说:“那是我爸爸洗的。”

    我问道:“那你爸爸为什么要洗?”

    陶聆说:“我也不知道。”

    我心想这句话问错了,她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完美地回答我。

    看来还是来点硬的吧,我说:“你没进去过可莹老师的办公室,鞋底怎么会粘到了可莹老师的血迹?”

    陶聆惊异地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说:“其实我是进去过的,我本来是去向可莹老师报告值日已完毕的,我进了门,才看到可莹老师被人杀死的。”

    陶聆说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再也不回答我的任何问话,我对此毫无办法,只好暂时放弃了问话,走出了房间。

    刘大见我出来,连忙把我拉到了旁边说:“实验室里搞出动静了,我们昨天搜山的时候,你发现的那小片血迹,现在终于出了结果,这血不是可莹老师的,你当时还说凶手没出血,你看,现在问题来了,既然不是可莹老师的血,那就是凶手的血了,凶手看来是出过血的。”

    我涨红了脸,这才想起实验室说我在山林中发现的血由于和松脂油混合在一起,需要长时间的分离才有希望检验出来,好歹现在出了结果。本来我是想这血几乎就是可莹老师的血,没去抱希望检出凶手的血,可事实证明一切皆有可能。

    我尴尬地问道:“那这血是陶建设的吗?”

    刘大说:“实验室说已经排除陶建设,是另外一个男性,可惜的是胎儿的dna第一次检验失败了,不然可以和这名男性比对,看这名男性是否是胎儿的生父。”

    另外一个男性?陶建设被彻底排除,他手上的伤,他的争吵,陶聆的所有异常反应,一股脑儿都冲进了我的脑海,我感觉头都要裂了。

第四十一章 中学8

    山林血迹的检验结果出来后,所有的焦点一下子从陶建设身上转移到了吴刚身上,我感到有点落寞,我虚构在陶建设身上的推断一下子都灰飞烟灭了,不过,我并没有放弃将所有的物证和调查情况去关联,去耦合,试图从中发现关键性的突破信息。

    如果说现在没有理清楚的线索中还有价值的,就是可莹老师的怀疑之谜了,可莹老师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怀上孕,她身后一定有个神秘男人,起码到了现在,这个男人还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

    吴刚?这个初三的小伙子?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即过,也没有再去细想。

    刘大他们奔吴刚去了,我暂时也没有工作可以插手,陶聆的事依然没有进展,但我还是会穷追不舍,她支支吾吾的言语不得不使我产生怀疑,至于陶建设,我总觉得他在背后控制着陶聆。

    其实我也理解,作为父亲,也许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任何可能的伤害,隐瞒一些对于自己不利的情况,也是自然。陶聆每次说话都似乎要获得父亲的许可,这也暗示着他们之间也许有一些约定,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

    吴刚的事儿,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吴刚是凶手,单纯从现场的角度来分析,似乎也是可以解释,可莹老师只有胸口被刺一刀,这倒是像这种毛头小伙子的手法,涉世未深的孩子往往会为了一点小事,不计后果做出旁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是做事情也只是点到即止,插上一刀了事,事后很可能会极度后悔,或是极度恐慌。

    如果吴刚是凶手的话,现场是可以解释的,那么怎么把陶聆穿插进去呢?

    吴刚正在可莹老师办公室行凶的时候,这时陶聆正好去可莹老师的办公室报告,进门目击了一切,踩到了血迹,吴刚逃跑后,陶聆顾及吴刚是自己的男朋友,所以向保安报告时隐瞒了真相?

    这一切都是烧脑的事儿,本来这都是侦查员的事儿,我作为法医,只要在尸体和现场上做好工作就可以了,但是我就是这么个人,一个案子没有破获,我的脑子里就会把案子的所有信息都统统装进,没到破获的那天,这些信息就玩命地纠缠我,使我寝食不安。

    慕容哥说今天上午正好没事,过会儿大家到会议室集体讨论一下这起案件,做到集思广益,也让刚来的几个新法医一起参与一下,共同进步,我们研究所的学术氛围是非常浓厚的,按慕容哥的意思,这都是我爸那时沿袭下来的传统。

    我们的案件研究室在二楼的东边,配置了高清分辨率的投影仪,我把画面切换到了案件的基本情况上,开始向参会的法医介绍可莹老师被杀案的基本情况,以及在尸体解剖、现场勘查、案件侦查等等各个方面的具体发现。

    我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才将案件详细地呈现给了与会的各位,听完我的汇报,法医们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讨论的重点几乎都是在现场物证的关联上。

    “现在有价值的线索是山林中的血迹,依此就能排除陶建设,但是谁能保证这山林中的血迹就是凶手所留的呢?”

    “关于这一点,我想再解释一下,围墙外边的一块断砖上也同样检出了该名男子的血迹,这样现场外围和山林就能关联起来了,而且断砖上的血迹很新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凶手为什么没有把凶器带走,有没有可能这把刀本来就是可莹老师的,可莹老师想要去刺杀对方,结果被对方夺刀反攻?”

    “关于陶聆,我想说,陶聆会不会不仅仅是目击,她也参与了整个行刺的过程?”

    “陶建设虽然通过血迹被排除,但是这也不能排除他事发当时出现在现场。”

    ……

    我感觉根本就招架不了这么多的问题,这集思广益,好是好,开阔了思路,但是你在这种时候,根本就无法冷静下来,慕容哥说:“我们的讨论,还是要局限于尸体和现场这两块,至于调查的事情,侦查比我们行,我们抛出问题,调查的事情他们会去完成。”

    讨论不欢而散,我没有在讨论会上获得一些灵感,反而更加郁闷了,我躲进了办公室,不再去理会。

    刘大的电话来了。

    我说:“怎么样?”

    刘大说:“苏三,你对山林中的血迹到底有没有把握?”

    又是山林血迹,每逢案件到了绝路的时候,大家都会对当初信誓旦旦的分析提出怀疑,我知道他的这个意思,于是说道:“之前我还有点怀疑,现在我敢确定了,因为围墙外边的血迹也是同一个男子所留,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你们调查不是说有人看见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往山林方向逃跑吗?这样的话,断砖血迹,山林血迹,都能完美地串成一条线,你说这还能不给我自信吗?”

    刘大说:“听你这样分析,我有点放心了,本来我对山林中的血迹这条线索还是不太放心的。”

    我说:“你还是没放过陶建设吧?”

    刘大说:“这很难让我放过他呀,虽然现在吴刚的事情出来了,但是我们一直找不到吴刚。”

    我说:“吴刚那天晚上可是和陶聆一起补课的,应该在的呀?现在找不到?”

    刘大说:“是啊,我们找到了吴刚家,你知道吗?吴刚也是单亲家庭,他和她妈妈一起住,他爸爸以前因为盗窃被判了一年,他妈妈因为受不了他爸爸,前两年和他爸爸离了婚,他爸爸现在住哪里也没人知道。”

    我说:“这些孩子真可怜。”

    刘大说:“可怜是可怜,可是现实很残酷,这样的家庭环境给他们带来了极坏的影响,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身心发育,问题儿童很多呀。”

    我说:“可怜,那么吴刚到底去哪里了呢?”

    刘大说:“我们走访了他家的邻居,以及他妈妈的工厂,都没人知道他们母子俩到哪里去了,不过他们房东说他们并没有办理退房手续,按理如果提前退房离开的话,可以退回一些预交款的。”

    我说:“找不到吴刚,这问题就卡住了。”

    刘大说:“这小事儿,我们已经联系他们老家的派出所了,要不了多久,就有情况会反馈回来。”

    我想这事情总是一波多折的,办案从来都没有平铺直叙的那么简单,也就随它去了。

    我忽然想到了山林血迹,就对刘大说:“如果他们当地派出所找到了吴刚,让他们提取一点吴刚的血样送到他们当地法医那里去检验一下,到时只要把数据传过来,我们就可以判断吴刚到底是不是山林血迹的主人了。”

    刘大说:“对,这个主意很好,我让他们去办。”

    吴刚和他妈妈突然消失,使我又一怔,他们为什么现在这个时机会突然离开呢?

第四十二章 中学9

    第二天早上,我听说刘大他们已经出动了三个人,飞机去往吴刚的老家,看来刘大已经开始非常重视这条线索了,要是自己人不去,单靠吴刚老家派出所的人去做工作,难免事情会做得半七半八,总是没有自己人去做得仔细和灵活。

    我又开始设想吴刚作案的可能性,如果是吴刚作案的话,他作案后也许被他妈妈知道了,所以他妈妈为了掩盖事实,所以选择和他一起失踪,这样去理解这个问题,似乎也有一定的合理性,那么现在除了直接去寻找吴刚母子俩,在陶聆身上做进一步的工作也是很有必要,毕竟陶聆抓在我手里的还有两个重要的物证,一个就是鞋底的血迹,另一个就是手腕部的擦伤,鞋底的血迹她勉强做了解释,但手腕部的擦伤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擦伤和陶建设的一样,都是一个谜,在我心里,我一直对他们俩的这两处擦伤耿耿于怀,因为他们俩都不能很好地解释这处擦伤,我看他们俩的损伤形成时间都比较一致,擦伤的形态也比较相似,所以从各个方面来看,都是无法让我释怀的。

    去看看陶聆吧,我想,我带上凌菲,驱车前往陶聆家。

    郊南中学出事之后,大门就一直关闭,学校的补习班也就停课了,听说教育局也在关注这件事情,要处理学校违规补课的事情。

    我和凌菲依然把车子停在了学校的门口,因为学校的位置比较偏僻,门口占了一大块地,停放车子真是很随意。

    陶建设白天还是照常去上班,陶聆就一个人在家,我敲门进去,陶聆见到我,有点紧张,不过我和凌菲今天都没有穿警服,所以看上去没让陶聆感动非常不适。

    我对陶聆说:“陶聆同学,今天我们过来,也只是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来找你聊聊天的,你不必紧张。”

    陶聆点点头,可能事情已经过去几天,已经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解脱出来了,看上去人的精神和之前战战兢兢的完全不一样了。

    我说:“姐姐今天过来,也只是和你随便聊聊,像你平时在家,你爸爸是不是管得很严呢?”

    陶聆想了想说:“我爸爸平时对我要求很严格的,都不让我出去玩,作业呀什么的都抓得很紧。”

    我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嘛,看来你爸爸对你很好,严就是爱呀,那么你妈妈去世之后,你爸爸就没找个后妈。”

    陶聆低着头说:“没有,他才不会呢,他说后妈都很坏,为了我,怎么也不会找后妈。”

    我有点小感动,陶建设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什么牺牲都可以做的,那么,如果这案子和陶聆有牵连的话,他也有可能做出一切牺牲。

    我说:“那你今年是上七年级,相当于是初一,之前小学是在哪里读的书?”

    陶聆说:“是在郊南工业区那边的一个民办小学读的书,因为我们没户口,公办的进不去。”

    我说:“民办?民办不是很贵吗?”

    陶聆说:“是很贵的,我爸爸本来是决定把我送回老家去读书的,后来……”

    陶聆说到后来的时候,就停住不说了,我觉得有点诧异,我想她很可能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个孩子就是这样,表面冷冷淡淡,可是内心却是一片汪洋。

    我试着说:“后来?后来呢?”

    陶聆停了半天说:“后来,教育局叫我们去,说是有一个手拉手的志愿者组织,相当于是希望工程,一对一帮助民工孩子读书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我说:“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说,你小学时候的学费都是来源于那个手拉手志愿者组织?”

    陶聆点头说:“是的,应该是的,这些都是我后来听我爸爸说的,当时我还小,根本就不懂得这些。”

    我感到有些好奇,就随便问了一下说:“哦,那么你认识这位一对一的叔叔或阿姨吗?”

    陶聆听到我的这句话,又停了一会儿才说:“是一位叔叔,我爸爸爸每个学期都叫我写信给他,表示感谢。”

    我说:“那这位叔叔真是个好心人。”

    陶聆说:“是啊,是啊,他人心好,还很年轻,原来是位大哥哥。”

    我一惊:“你见过他。”

    陶聆说:“是的,他来看过我。”

    我说:“什么时候来的?”

    陶聆说:“是我去年上了中学的时候,郊南中学迎新会。”

    郊南中学迎新会?哦,这个帮助过陶聆六年小学民办学校学费的大哥哥,是来见证陶聆的成长的。

    我说:“后来,他有来看你吗?”

    陶聆说:“后来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坐飞机来的,不过不是来看我的。”

    我说:“哦,那他这边还有其它熟人?”

    陶聆支支吾吾又不肯说了,她不时地抬头,好像有什么心事,不敢敞开心扉,我用信任的眼光看着她,她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他是来看可莹老师的。”

    我冷不防一阵心惊,是来看可莹老师的?这么说,这个人和可莹老师很熟悉了?

    我疑惑地问道:“这个大哥哥是可莹老师的亲戚吗?”

    陶聆说:“不是,他说他是可莹老师的高中同学。”

    可莹老师的同学?我更加诧异了,可莹老师去年大学刚刚毕业,按照这个年龄算起来,哪怕是可莹老师高考补习两年,那这位志愿者当时也最多高中毕业,一个高中毕业的小伙子,哪里会有资金帮助别人呢?

    我说:“陶聆,这些都是真的吗?”

    陶聆反过来疑惑地望着我说:“是啊,都是真的。”

    那么这个可莹老师的高中同学为什么来几次看可莹老师呢?我忽然在脑子里晃过可莹老师肚子里的胎儿,那亮晶晶的羊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对这个不曾谋面的可莹老师的男同学来了兴趣,脑子里翻腾着各种各样的设想。

    一个直观大胆的假设就是,可莹老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个男同学所留,那么这个经常坐飞机来,一直没有进入侦查视野的男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

    当初假设陶建设作案,吴刚作案,现在假设这个可莹老师的男同学作案,不都是可以把陶聆交集进去吗?

    对,陶聆一直是我解开这个案件之谜的钥匙,只是她从来就不爽快,一直是我旁敲侧击得到的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勉强拼凑起来,但是陶聆永远都是这张拼图的中心。

第四十三章 中学10

    这次探访陶聆的收获是极大的,我得到了陶聆所说的可莹老师男朋友范飞的有关信息,从陶聆这里了解到的只是比较浅表的,我觉得有必要立即去找陶建设,他应该知道更多关于范飞的事情。

    我和凌菲匆匆离开了陶聆的家,步行到郊南中学大门口,驱车前往郊南工业区,陶建设的橡胶工厂就在那里。

    一路上我不停地在想,现在刘大那边没有反馈回来吴刚的情况,我这里却新冒出一个范飞,这接二连三的情况不断涌现,虽然工作起来增加了不少麻烦,但确实不断地推动着案件发展。

    我想起了应该先跟刘大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刘大,那边怎么样?”

    刘大说:“刚刚到,现在正在派出所,他们的人正要跟我们一块去吴刚老家,这边都是十八弯的山路,去一趟村里真是不容易。”

    我说:“那要注意安全哦,刘大,我这里却是有新情况出来了。”

    刘大说:“苏三,不会吧,我这边吴刚都没有找到,又有新情况出现?”

    我说:“是啊,真是风云变幻呀,我要说出来,保准吓晕你。”

    刘大说:“那你说说看吧,苏法医都快成侦查员了。”

    我说:“没办法呀,法医也是你的部下嘛,要不是你压给我任务,我才不高兴做这些呢。”

    刘大说:“法医也要多参与侦查工作,你们有你们的优势,你们对专业问题的理解是侦查员不能比拟的,所以需要专业的地方,我看尽量让你们直接参与比较好。”

    我说:“那以后侦查、法医两边跑,不是要累死了,你可是要多给我们发些奖金福利什么的。”

    刘大说:“这点小福利,我还是能满足的,你快说说,刚才你有什么新情况?”

    我说:“陶聆反映出一个人叫范飞,这人是可莹老师的男朋友。”

    刘大说:“是嘛,这个人终于出来了,我们在全市都做了不少工作,就是找不到可莹老师的男朋友,这个人现在哪里?”

    我说:“范飞是可莹老师的高中同学,现在是可莹老师的男朋友,我估计可莹老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范飞留下的,范飞平时不住我们这边的,一直在他老家,偶尔过来也是坐飞机过来的。”

    刘大说:“是这样呀,他们的保密关系做得蛮好,飞机的事情,我安排人去机场查一下。”

    我说:“这个范飞赞助了陶聆六年民办小学的学费,陶建设应该比较了解他,我现在正赶去找陶建设,因为陶聆有些事情说得不是很清楚,可能陶建设会清楚一些。”

    刘大说:“这就对了,我知道苏法医也是一直盯牢陶建设不放的。”

    我想起了之前问刘大是不是不肯放过陶建设的事,觉得有点好笑,原来大家想法都一致,都没有把陶建设真正排除在局外。

    我说:“他和陶聆手上的擦伤,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他们父女俩同时有了这擦伤,而且又都说不清这伤的来源,我无法释怀呀。”

    刘大说;“你看,这就是法医技术在侦查领域的深度介入嘛,一个普通的侦查员不可能看到这么一条细细的擦伤,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我说:“别灌迷糊汤了,不就是想叫我多干活吗?”

    刘大在电话里说:“谁灌你迷糊汤了?这不是你先斩后奏吗?你看你人都在路上了,才想起向我汇报,你说不是吗?你自己保重啊,我这边要上车出发去吴刚家了。”

    我挂掉电话,心想刘大的话其实也没错,不是我吹的,侦查员有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只知道现场勘查的结果,而现场勘查却是在不断变化中的,勘查的过程不可能让一个连现场都没到过的侦查员有所领会,也就是说,他们永远都无法将现场有机地结合到侦查工作中去。

    我边开车边和凌菲说:“凌菲,你都没说话,你看看,你觉得你是怎么看待范飞的?”

    凌菲说:“我觉得范飞还是比较像的,他具备了所有的条件,你看,他是可莹老师的男朋友,他可能就是可莹老师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又和陶建设、陶聆都熟悉,他来过几次学校找可莹老师,这些都是说明范飞对于现场环境是有熟悉程度的,也就是说,范飞可以在合适的时间作案,也可能从山林逃窜,但现在唯一不能定下来的前提就是,范飞有没有作案时间?”

    我说:“小姑娘分析得不错,这范飞有没有作案时间才是关键呀,要是他发案时呆在老家,根本就没来我们这边,那这条线就又眼看着断了。”

    凌菲说:“陶聆这孩子,总是说话留一手,一句话要吃半句,可是小孩子又不能逼,苏老师,等下陶建设这里可是要多掏点东西。”

    我对陶建设也是感觉很无力,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说,现在他又不是重点嫌疑人。

    一路车子堵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到达了郊南工业区,我顺着编号找到了橡胶厂,保安开了门,我把车停在了他们的院子里。

    我对保安说:“我们是法医研究所的刑警,要找陶建设谈下话。”

    保安见是两个美女警察,眼睛笑眯眯得变成了一条缝,很殷勤地说:“好,好,我马上向董事长汇报。”

    过了一会儿,董事长就亲自小跑出来,也是笑眯眯的,他搓着双手说:“苏警官,你看我是把陶建设叫到这边来,还是安排个办公室,方便问话?”

    我说:“要是不麻烦的话,就安排个房间吧。”

    董事长对保安说:“你赶紧去叫陶建设到八楼我的会客室里来,我和苏警官她们在那边等他。”

    董事长招呼我们一起跟他去了主楼的大厅,乘坐电梯来到八楼。

    八楼的会客室装修得比较简洁,就几张沙发和一个茶几,对于我和陶建设的谈话是正好合适,实际上我只要有个坐的地方就可以,有空调那是最好。

    董事长给我们泡好绿茶,陶建设就和保安走了进来,我说:“要么这样吧,我们和陶建设单独谈谈?”

    董事长拉着保安出了门:“好的,好的,苏警官,有需要就直接到隔壁我的办公室找我。”

    陶建设见是我们,而且没有穿警服,似乎不怎么紧张,他说:“苏警官,你们找我有事吗?”

    我开门见山地说:“陶建设,陶聆已经告诉我们范飞的事情了,你看,你也说说吧,不必再隐瞒了吧。”

    陶建设本来还好好的,一听我提到范飞,脸上的青筋直冒,气得直哆嗦:“这孩子,还是说了,我让她别说的,这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没有范飞,陶聆这小学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说:“其它的你不用说了,你就直接说重点吧,在案发前的几天里,你有没有看到过范飞?”

    陶建设又急着说:“这,这孩子到底说了哪些事情?”

    我说:“不管陶聆说了什么,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我看了看他的右手,那条细细的擦伤痂皮都已经掉了,我说:“事情总是会水落石出的,你看你右手的擦伤,你敢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陶建设下意识地收回了右手,眼睛不知道看向哪个方向,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前几天我是看到过范飞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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