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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青的悠然     惑国毒妃txt下载     惑国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7章 苏醒

    嗯,今晚会更新初殿下和九爷的番外~不过时间有点晚,12点以后来,么么哒啊

    ------题外话------

    “春儿……等一下!”

    白十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拖进了房内,同时房门也被宁春一脚踹上。

    却不想,他才走了两步,就被人一把揪住了披风,有女子阴森森的笑音在他耳边响起:“白、十、九、你、躲、够、了、我、没、有?”

    却不想他才进门便看见一道窈窕的人影站在离他不过一臂之处,他一愣,立刻扭头就走。

    他一愣,也没有多想,毕竟明光殿四周围都是鹤卫暗哨,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径自推门而入:“宁秋姐姐?”

    随后,他敲了敲门:“宁秋姐姐,你让我拿几套新制的武器,我都带来了。”但是见门内没有人应声,他又稍微大力地敲了敲门,却不想门一敲就开了。

    白十九端着一个盘子走近一处精致的房间,他先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自言自语地道:“嗯,春儿是随着秋大人去了前殿,应该不会撞上才是。”

    且说秋叶白领着大队人马去了太极殿,明光殿一下子就清冷了不少。

    他知道这丫头是脸皮薄了。*……*……*……*……*……*……*

    老甄见状,忍不住笑的细眯眼弯弯:“好,先解决眼前事儿。”

    她轻咳了两声:“咳咳……老甄,别拿我打趣了,明光殿到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儿罢。”

    秋叶白这扮男人久了,百里初又不在,她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女子,更许久都没有人与她开这般玩笑,一时间呆了呆,脸上飞起两抹红云来。

    老甄摇摇头,神情复杂:“殿下以前连尸水都泡过,只是心中有结罢了。”他顿了顿,见她神色也有些飘忽迷离,似有些感伤,便笑着道:“不必担忧,秋丫头,你如今就是叫他泡在屎尿里,他也是愿意的,只要能让你怀上小小丫头。”

    他醒了啊……好想看看他,不管什么样子的他。

    “他要是知道自己这般模样,怕是要这辈子都要泡在秋山泉水里不出来了。”秋叶白闻言,心中又是感慨,又是好笑,只轻叹了一声。

    大小喇嘛立刻带着大伙去清洗和用药——原来那药水不但奇臭无比,还因为百里初躺在里面排毒,皆是毒水。

    当真是臭得人要吐。

    那满冰棺的臭药水飞溅了周围的人满脸。

    只是大伙原本想等着百里初进食完毕,也好看看能不能唤醒他的神智,却不想他进食完毕,直接‘噗通’一声又躺回了冰棺的臭药水里——睡了。

    百里初一气喝了不少米汤,大喇嘛趁着他喝米汤的时候把了一回脉,道是脉象诡异,但并无危机。

    一白立刻去将一直准备的米汤全部端来,大小喇嘛立刻趁机在米汤里下各种调理身体的药物。

    一白也算机灵,想起了秋叶白的叮嘱——如果殿下真的醒来,千万不要给他吃太多固体食物,他再与常人迥异,也是**凡胎,这胃里长久没有米水,一定要先喂清淡的流食,而且不能吃太多。

    他果然有反应,立刻吃了起来,只是吃的样子不像人在进食,倒像是一头兽,只用手使劲地抓着填塞进口中。

    一白立刻去寻了大喇嘛和小喇嘛,小喇嘛想了想,即刻去端了吃食搁在他面前。

    他醒来是一白发现的,一白忽然发现他坐了起来,吓了一大跳,唤了他几声,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所以,庆幸的是第一地宫里没有镜子;第二,殿下醒来是没有意识的,只是一种本能。”老甄轻叹了一声。

    秋叶白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是此时再听老甄这么一说,她的一颗心也放了下去,随后又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那人素来讲究,怎么忍受得了自己整个人泡在那种又黑又臭的水里?”

    老甄也目视前方,含笑低声道:“前些日子,他身上的黑水出来的越来越多,大半个人都淹没在冰棺变成黑色的药水里,日日换药水,日日药水都是黑的,连大喇嘛都担心了,还在咱家出来之前的那几日,他皮肤上出来的黑水也渐渐少了,可以两日一换了。”

    秋叶白这才留意到自己太激动了,动作有些大,都引起了路过行礼宫人们的侧目,于是她立刻收敛了神色,转身坐了回去,神色平静地问:“阿初……他到底怎么样了?”

    老甄见状,轻咳了一声。

    这是阿初沉睡了好几个月第一次醒来罢?

    秋叶白闻言,一下子抓紧了步辇的把手,有些激动地倾了身子过去看向老甄:“阿初,他……醒了?”

    老甄点点头,同样用传音入密的功夫低声道:“他很好,前些天醒来了一次。”

    虽然一白和双白都会来报告她百里初的近况,但是看着老甄,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她看着老甄慢悠悠地跟在身边走着,迟疑了一会,还是没有忍住,对老甄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问道:“阿初……他好些了么?”

    步辇一路稳当地向太极殿走去。

    老甄拗不过她,便安排了鹤卫们跟在后面。

    但是她是司礼监首座,这般公开场合,她自然是要用自己人,否则便有那狐假虎威之嫌,落人话柄。

    ,虽然百里初要求鹤卫们护着她,步辇也要坐他的,这是安全起见。

    说罢,她就坐上了司礼监的太监们抬着的步辇。

    秋叶白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咱们走罢。”

    老甄笑了起来:“老奴这一出来就刚好遇上大人主持这拜朝会,定是要来帮忙的,这精神不好,岂不是要让人笑话咱家老了?”

    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确定阿初无事之后,他终于肯从地宫出来了。

    最厚连阿初都拗不过他,还是同意他进去陪着自己呆个几个月就要出来。

    云姬去了,老甄还是难过的,如今他心尖上的小祖宗也要一睡一年半,那是他心头的肉,他怎么能放心?

    秋叶白能谅解他的心情,云姬到底只是他见着她可怜,又不忍心让阿初杀了她,才收养的,那时候云姬年纪不算小了,感情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对阿初和阿泽。

    前些日子老甄从云姬的死和她的背叛中才恢复了些精神,又要担心阿初进入明光殿地宫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就算大小喇嘛都跟了进去,他也还是不放心,非要进去伺候着。原本秋叶白初掌大权,老甄对宫中的情形了若指掌,百里初是要留着他在明光殿协助秋叶白的,但是老甄坚持只留下自己的徒弟去帮助秋叶白,自己要进地宫。

    秋叶白见他,也含笑道:“老甄,有些时日不见,看来你精神很不错呢。”

    老甄果然也已经换好了一身一品太监总管的新衣在外头等着,见她出来,便含笑道:“大人可准备好了?”

    说罢,她转身出了门。

    宁春迟疑了片刻,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闻言,便点点头:“也好。”

    秋叶白闻言,淡淡地点头:“好,我这就出去。”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老甄的声音:“大人,老奴已经领着仪架在外头候着了。”

    宁春立刻点头:“是!”

    目送周宇离开,秋叶白看了眼宁春:“春儿你也去准备一下,一会便是朝拜大仪,咱们不可失了仪态,让那些人抓了把柄!”

    ……

    周宇立刻抱拳,神色慎重地道:“是!”

    上一回的事情,绝对不能重演。

    她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每个细节都要注意,一旦发现有问题的人,本座允你现抓后奏之权,一会本座会将此条盖了玉玺着人给你送去!”

    但毕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动手彻查,最后他们也只抓住了动手的喽啰处置一番。“是,属下一定留心,绝对不让那些宵小趁机作乱!”周宇颔首道,眸光一冷。

    虽然后来司礼监深入调查,也只能大约查到是五皇子的人,但百里凌空是个心狠手辣的,对方早就把人处理干净了。

    其中做鬼的人,不可谓不狠辣、不心细。

    那便是隐患了。

    若是如此,这些人毕竟不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她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与阿初还是截然不同的,以后做事多少都不会那么如跟着阿初那般上心。

    但是那种偏僻的地方,贵女们怎么会过去,又怎么会坐上那样有问题的小船,这些贵女里头好几个都是出身不凡的世家嫡女,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阿初留给她的暗桩的家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个首辅大人首先就要背负上一个‘监察不利’的罪名,虽然他们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心中必定有怨和结下心结。

    所幸天气也热,所以贵女们倒也无大碍。

    上一回百花宴,他们准备的船只有问题,在偏僻处也跌了好几个贵女下水,还好司礼监早在各处有安排有武功和会水的太监早早地盯着了,所以一发现有问题便立刻下水救人。

    且不说司礼监势弱的时候,礼部就一直想要吞并司礼监,就说她初临摄政,各方面都有人不安分,想给她小鞋穿,与她作对,但是都被她想着法子和阿初留下来的各部里的暗桩联手压制住了,礼部也没有少折腾幺蛾子。

    她点点头:“你且去罢,一会便是上朝接见仪式,礼部的那群人只怕不会那么安分,他们与司礼监互别苗头已久,别折腾到丢了国体。”

    他轻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微微一笑:“属下告退。”

    他沉默了许久,好一会才轻声道:“大人教诲得是,属下……。”

    周宇闻言一愣,看着她转过身去,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他眼中桃花眼里的温情僵住,眼中明亮的光泽便慢慢地、一点点地暗淡了下去。

    子非是个七窍心肝的人,他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一个宝宝,就已经让她心中有结,而子非与宝宝不同,她带着他走出泥沼,替他找回自信,他对于她只是倾慕之情罢了。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幸福。

    但是她还是希望他能不要是为了她。

    当年那个光天化日下就敞开了大腿,敢恣意放纵,男女通杀的浪荡妖精如今变回清俊贵公子,明察秋毫,手段凌厉的司礼监提督大人,确实值得欣慰。

    秋叶白看着他微微泛红的明净的脸庞,心中暗自轻叹了一声,淡淡地道:“子非,我希望有一天,听见你会说出——这都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我这样的话语。”

    只是这话说出来,他便立刻察觉有些不妥,便立刻垂下眸子轻咳了一声:“属下的意思是这都是因为大人领导有方。”

    周宇低头看着她隽美清冽的明眸,心中一热,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道:“那都是因为你啊……。”

    她转过脸,含笑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头:“齐王也算是细心了,但是再细心的禽兽,也比不得咱们的猎人,子非,你愈来愈有样子了,再也无人敢说你这周家嫡子只是仗着身份花天酒地!”

    只奈何对方是皇子,他不能随便动,若只是寻常官员,他必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让对方狠狠地‘不痛快’一回。

    他也已经从宁秋那里知道了百里凌空在每一次针对秋叶白的危机事件之中都有插手。

    只是最后这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和再次伤害你。

    周宇走到她身后,看着她修挑纤瘦的背影,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下去:“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将此事调查个清楚明白,绝不让宵小之辈为祸朝纲。”

    她闻言,点点头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几只飞鸟向天空外飞去,她轻笑起来:“齐王看来是有些好盘算了,只是不知道他要盘算什么。”

    这种一看就是密语的东西,虽然他们不知道内容具体是指什么,但是一看便知道这不是正常的书信往来。

    若是国与国之间正常的书信往来,怎么会写这种废话?

    周宇桃花眼里闪过精光:“虽然作为节度使,与对方有书信往来并不出奇,但是大鼠安插在律方的人发现,一旦接到京城的来信,不多久,节度使府就有信鸽飞往大漠的方向,这一点虽然也不一定能证明齐王就有问题。但是咱们的探子将那信鸽抓住,里面的言辞非常简单,如‘天将有雨,仔细脚下’,这不就很奇怪了么?”

    宁秋已经替她将发冠戴好,她转过脸看向着他:“他是律方节度使,书信往来频繁也算不得太出奇的事情,何以你会觉得异常?”

    周宇点点头:“您说得没有错,虽然前些日子讨论取消拜朝会与否的朝议上,齐王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属下和大鼠查到他最近和律方的书信往来有些频繁,属下觉得有些异常。”

    秋叶白轻嗤了一声:“你说得没有错,咱们自己的朝臣虽然以惯例和彰显国等等理由,对取消拜朝会有异议,但是对方坚持拜朝会,那就是有趣的事儿了。”

    “大人,您原本也送了不少物资去支援这三国,同时建议取消拜朝会,但是这些人却非要在本月来,属下看他们怕是有点别的心思。”周宇一边帮着她翻开奏折,一边道。

    三国都因此损失不少,这拜朝会便推迟了。

    沙漠里头的流沙更是可怕,一陷落就是一大片,暴雨如瀑,水渗透了沙子与地下的暗河连在了一起,原本没有流沙的地方,都会突然多出不少流沙坑来,原本安全的商道也变得处处危机,很难知道到底哪里是死亡陷阱。

    有时候就连人都会陷落进去,求救无门。

    譬如草原上出现了草水洼,这是一种草原地势低陷的地方,下雨积满了水后,很多草会长出水面,远远地看过去不过是寻常的一个草甸子,但是当牧民赶着大批牛羊到了这个地方放牧,或者经过,那么牛羊很可能会陷入这草水洼里,或者说其实就是长满了草的泥潭,在这上头,活物越是挣扎,陷落的越深。

    这几个国家因为反常的天气,民众们都陷入了不大,但也不小的灾情里头,这一两个月都忙着救灾。秋叶白坐在梳妆镜前,让宁春一边帮着她整理发冠,一边看着那些案卷,点点头:“嗯,这些国家的土地大部分都是草原、戈壁,漠北有将近一半的土地是沙漠,这些地方常年少雨水,甚至干旱,若是如江南或者岭南那般有暴雨如注的天气,确实是要出事的。”

    这些都是他着探子在三国调查之后,传回来的消息。

    “今年天气有些异常,热得特别快,北疆那便四、五月的天还挺冷的,但是今天四月份就热了起来,还下起了暴雨,最长的竟下了十几日,草原、沙漠里分别出现了草水洼和流沙洞,对三国都很有些影响。”周宇将手里的卷宗呈上给秋叶白。

第128章 始乱终弃? 一更

    一更完毕,我吃饭去啦~么么哒

    对了,如果这个月月票还能过7K票,不知道大家想2月1号看九琴百年下篇呢,还是百里初泽和小白的小橘子呢?

    二悠:“有这么说自己娘的么!”

    九爷懒洋洋地轻嗤:“诸爱卿,本座已甄化境,哪里需要月票君伺候,这些个小东西,只给阿初那没毛的小子即可,免得二货整日里对着本座眼泪鼻涕地表示心痛,看着便恶心!”

    对了,为了抚慰大家寂寞的小心灵,初殿下和九爷的对手戏中已经放出来了。

    俺知道大家很想初殿了~今儿是一更~努力二更到一万+以上求月票,故事进展越快,殿下出来越早不是~

    ==~今天30号了,妹纸们哪,你们口袋里的票再不投出来,就作废了,没有补签的妞儿补个呗

    ------题外话------

    “苏儿……他不会……。”秋云上脸色愈发苍白,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吧。秋叶白讥诮地笑了起来:“看样子,你的好儿子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啊,他大概也没有跟你说过他在江南对我许诺过什么罢?

    没了老八,南疆各族少不得又要野心蠢动,战火再起,生灵涂炭!

    有老八这一尊战神名号在这里,就是一种威慑!

    阿初不是神,他再能耐也需要左膀右臂,培养出老八,就是为了让他统帅一方,镇守南疆。

    龙卫军中普通士兵对他这元帅的认同度之高,岂能作假?

    就算是那些将军们不少都是阿初的人,但是百里凌风能有今日的地位,也是他一手拼搏出来,帝国战神岂是浪得虚名?

    看着秋云上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她继续一步步地逼近他,眼底都是愤怒:“他还差点害死了八殿下,帝国南疆的防线是八殿下一手缔造,他是帝国南疆支柱,若是让他得逞,你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她冷冷地看着他:“欺世盗名之辈,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这个儿子,也是个狼子野心之辈,他勾结异国贼子,设下陷阱,围杀我帝国龙卫数百人,司礼监、藏剑阁多少好男儿!”

    秋云上脸色一僵。

    “呵呵……好一个云上君——云上君子,温柔多情,心若明镜,风骨无暇,秋云上,到底是你从来就是温柔多情,却从没有这般高洁无暇,心若明镜过,还是因为生活让你早已经忘记当初你的理想和风骨?”秋叶白看着他,笑声凉薄无比。

    秋云上顿了顿,淡淡地道:“他如何待我,是他的事情,我如何待他,是我的事情。”

    “所以,你不会让我将你和青鸾的私生子绳之以法,就算这个私生子根本不将你当成父亲,不将你的死活放在眼里,对么?”秋叶白闻言,讥诮地笑了起来。

    他顿了顿,秋云上看着她,目色幽沉如水,继续道:“冒着诛灭九族的危险让你活下来,让老仙带走你,已经是我能做的所有事情,但是我亏欠最多的人是青鸾,是苏儿,我这一辈子还能陪你母亲到人生的尽头,弥补我欠了她的,但是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弥补青鸾。”

    “所以我想你比谁都明白,我对你母亲没有男女之情,娶你母亲是一个意外,其中之事,不足为道,但这辈子是我亏欠了秀云和老仙的,但是我不亏欠你,叶白。”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与自己眉目相似的隽美无双的英气女子:“你和你母亲不同,你比你的母亲要狼、要聪明。”

    “事实?”秋叶白冷笑一声:“你要告诉我什么事实!”

    “我不是在忏悔,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实。”秋云上却没有动,而是眸光平静地继续挡在了她的面前。

    一次又一次为了梅苏那个混蛋阻挡她的路,他是真的以为她不敢动他么!

    她可没有兴趣在这里听他假惺惺的忏悔。

    “滚开,这种话对你的女人说去,别再挡我的路,拖延我抓人的时间,否则我必定会让你后悔!”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待他们都退出了塔里,秋云上才看着她,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恨我,我是亏欠了你们母女,我承认……。”

    令那些侍卫们不得不慢慢地退开来。

    “我说了,让你们退下!”秋云上看着她,神情复杂,但是口中语气却异常地冰冷,气势逼人。

    有些人真是不能吸取教训啊,又或者她真是对这个男人太仁慈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告诉你什么?”她看着面前长了与自己相似面容的男人,忽然冷笑了起来。

    又是这个混账东西!

    秋叶白根本不将那些快戳到自己背心的剑尖放在眼里,只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道:“秋、云、上,又、是、你!”

    ……*……*……

    只有她搀扶着他,感受着他肌肉的紧绷与抽动,知道他每走一步的艰难与痛楚。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首辅大人与辅政的八殿下二人情谊颇深,相携而上,哪里能看出其他异常来。

    她扶着他一步步地踏上了台阶。

    她点点头:“好。”

    百里凌风看着她,淡然一笑:“咱们走罢。”

    “凌风……。”

    她看着他,鼻尖微微发酸,心情一片复杂。

    他一直都知道的。

    他看着她怔然的隽美眸子,含笑道:“我知道,你的手,只有他能握。”

    “皇兄不在的这段时日,我替他守着你,守着这江山天下。”他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而不是柔荑。

    他……

    她怔住了。

    他看着她,目光炽烈而爽朗:“我说了,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挑衅和刁难,一定会站起来陪你走过这一段的,男儿一言,驷马难追。”

    百里凌风正觉得膝头痛楚,强行压抑着不让人看见自己颤抖的身形,忽然感觉她一只手伸来,托住了他的下肋,一下子托住了他身体的不少重量,又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动作。

    她佩服地看着他,这样的男儿,若是能一生为友,永不为敌,多好!

    她一拂袖,立刻从台阶上走了下去,伸手扶住他:“八殿下,你终于来了。”、

    秋叶白看着他快走到台阶之时,见他额上汗珠已经是顺着发鬓缓缓滑下。

    百里凌空看着他的腿,脸色瞬间闪过阴翳,眼底寒光四射。

    他见她看过来,便露出浅浅的笑容,他的那一抹笑容,似让他面容似笼了一层浅光,如七月一般阳光一般炽烈到明媚,极为耀眼,几让人移不开眼。众大臣们神色皆各异,有欢喜异常,也有神色愈发莫测的。

    大将军王,举步维艰,却依旧举重若轻,气势不堕,这便是军人铁骨铮铮!

    她忽然明白,他每走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却要做出举重若轻的样子……她眸光幽沉,站了起来。

    她看着他看似轻松从容的面容,却见他额头间已经有薄汗渗出。

    半个月前,他走路还需要人扶着,如今……

    秋叶白一见来人,先是一愣,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唇角紧紧地抿了起来。

    那一身战甲衬托得他容色俊朗刚毅,眉目飞扬,如战神临世。

    谁能想到这是曾经差点瘫痪在床上的八殿下?

    果然,一道挺拔修长的人影缓缓地款步而入,他从容而走着,每一步都极为坚定,百官都错愕。

    “大将军王?!”

    众人听着那声音如此耳熟,皆齐齐转头看过去,不由皆是一愣。

    那哈勃儿见无人出来反驳他,一时间得意了起来,愈发变本加厉:“这帝国现在是无人了么,什么人都能当上摄政首辅,不如给我哈勃儿王子……。”、“哈勃儿,你是忘记了当初你和摄国殿下打赌打输了,被吊在马屁股上拖着绕了帝国皇宫三圈,连裤子都拖烂了么?”此时一道沉稳而讥诮的男音忽然打断了他。

    却不想秋叶白只是静静地站着,并不出声,目光莫测地看着那些使节,不知在想什么。

    只百里凌空似笑非笑地轻嗤了一声,并不说话。众人一时间都不好出声,便皆齐齐看向秋叶白,只想看着她能有什么应对。

    但是话音未落,便被身边的人瞪了回去。

    众大臣们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侮辱人,顿时气得不少老臣胡须都是颤抖的,有些人忍不住暗自嘀咕:“果然,女祸啊……女祸。”

    他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却还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只依旧瞪着曈昽大笑道:“听说摄国殿下不在,如今这位摄政首辅大人是公主殿下的男宠,想不到堂堂帝国天朝,除了女人摄政之外,连女人的男宠也能摄政了!”

    秋叶白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光头的犬戎使节哈勃儿,秃头只脑后一股小辫,浑身纠结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壮硕如牛。

    众人齐齐看过去,不知何人如此无礼。

    只是此话,话音才落,便忽然听见一阵突兀的笑声。

    此时,那司礼太监看见皇帝陛下,见他看了眼秋叶白,神色有些复杂地点点头,他才上前道:“请首辅代陛下致辞。”

    诸位使节方才起身。

    一边的司礼太监也高声道:“起!”

    “起罢……咳。”皇帝陛下一身盛装,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他随意地抬了下手。

    三名身材各异,穿着各异的使节上前恭敬地在金銮殿前躬身行礼。

    “我娜拉代表漠北王参见帝国皇帝!”

    “我隼飞代表赫赫王参见帝国皇帝!”

    “我哈勃儿代表犬戎王参见帝国皇帝!”

    文武百官皆肃穆恭敬地列于太极殿两侧,静静地看着百多名异族来使依次进入殿内。

    太极殿外的白玉台阶上,金吾卫们执戈而立,威风凛凛。

    低沉威严的犀牛号角声回荡在殿堂之中,鼓乐齐鸣。

    太极殿

    ……

    她若有所觉地抬头,目光掠过远处李牧、老常、戚光等人,皆对着她含笑微微颔首。

    这些日子看着秋叶白执政,他是非常看好秋叶白和那八皇子的,既然他将宝押在‘他’的身上,那么为了日后常家的前途,自然是要襄助于‘她’,只盼‘他’会一路平顺,扬帆起航!

    果然,常爵爷似笑非笑地眯起眼:“客气了,首辅大人。”

    这位常爵爷自从上次站在她身后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多实际上的支持行动,但是这一次难得亲自来提点,看来她这些日子的执政能力已经得到他们这些中立老派系的认可了。

    秋叶白含微笑点点头:“多谢常爵爷指点。”

    “我就是来提醒您一句,那些蛮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有什么无礼的举动,您且忍一忍,今年是个灾年,他们这一次来一定会是要钱要粮的,您只管按着咱们大伙之前定的数目,最多加一成,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也不能让他们抓了小辫子,杜家那群人最近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常爵爷低声在她耳边道。

    她也含笑:“常爵爷。”

    一路进太极殿的时候,常爵爷瞥见她,忽然走了过来:“首辅大人。”

    这种朝政的场合,双白比她的存在有用。

    宁秋点点头:“是。”

    她一边往殿内走,一边低声问:“春儿说她有些事儿要处理,所以便不过来了,你一会到偏殿去等着冬儿,我打发她去了平云殿看八殿下的情形。”

    说着,她扶着宁秋的手下了步辇,周围正准备进太极殿的百官,见她过来皆纷纷行礼。

    秋叶白点点头:“嗯,咱们进去罢。”

    “大人,太极殿到了。”双白忽然走了过来,在她的步辇边低声道。

    老甄点点头。

    要处理些小徒弟之间争宠或者勾心斗角的鸡毛蒜皮小事儿,也挺累人的。

    老甄最喜欢威风八面领着明光殿的小太监们四处招摇,那些皆是他的‘关门弟子’,出了明光殿都倍有面子,只是这徒弟多了,烦心事儿自然也不少。

    秋叶白见状,笑起来:“老甄,可要多注意身子,少带些徒儿。”

    他揉了揉鼻子,忍不住低骂了一声:“哪里来的小兔崽子今天果然敢在咱家背后说咱家的坏话,待咱家逮着了,定不轻饶。”

    老甄点点头:“咱家无事,只是……哈秋……哈秋……!”

    秋叶白看着他,担心地道:“老甄,你还好么?”

    老甄走着走着,忽然打了几个喷嚏。

    ……*……*……*……*……*……

    他始终还是没有逃脱宁春的‘魔爪’

    白十九顿时像条大蛆虫一样开始拱来拱去:“不要,春儿,我自己……啊啊啊……。”

    宁春没有理会他,只将外伤药都依次拿了出来,随后伸手就去扯他的裤子。

    他怎么看着一套东西那么像双白堂主刑房里的东西?

    他当然知道自己打造的东西有牢固,可是这些东西春儿是从哪里弄来的?

    白十九看着她将一整套的剪刀、小刀、细针从药箱里拿出来搁在一边,他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春儿,我真的不严重……不疼……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春儿这是要干什么,也许他应该一开始就动武,先从春儿手里逃出去再说?“这是你自己打造的行刑镣铐,你应该相当明白它们有多牢固,你不必想着要打开了。”宁春提了个药箱在他身边坐下,一边干脆地道。

    他很有点不妙的预感!

    白十九顿时心慌了起来,伸手暗自用内力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手铐脚镣,他发现这些东西居然都是实心玄铁所铸,而且手艺相当地眼熟:“春儿?!”

    “咔嚓!”又是一声响,宁春迅速地将手铐的另外一头拷在了床柱之上,同时利落干脆地将他的脚踝上也扣上了脚镣。

    “春儿,你……。”他愣住了。

    白十九才松了一口气,却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一声响,他一低头,便看见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个手铐。

    说罢,她起了身,不再强行压制着白十九。

    宁春点点头:“那好罢。”

    他都忘了自己被伤着的是那种地方,怎么能让女孩儿来疗伤!

    宁春停了手,看着他微微挑眉:“伤口不疼么?”白十九使劲地摇头:“不疼。”

    “春儿……等等……不要扒我裤子,我不用疗伤了。”白十九使劲地挣扎,红着脸,手忙脚乱地阻止宁秋扒拉他的裤子。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只是白十九脑子里现在一团乱,又是被喜欢女子告白的兴奋,又是惊疑不定,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哪里不对。

    疗伤……

    哪里不对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想起那某处的破皮,白十九的脸色绿了绿,但还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宁春看着他,淡淡地道:“你腿上不是伤了么,既然我喜欢你,自然要帮你疗伤的。”

    “等一下,春儿,你这是要干什么!”白十九很有些担忧。

    说着,她忽然抽回了插进他腿间的刀子,但白十九还来不及的松一口气,就被一把揪住了衣襟强行往内间拖去。

    宁春点点头,沉吟道:“既然这样,咱们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高兴得连自己腿间的威胁都不记得了,大腿内侧的嫩肉一个不小心蹭到了刀锋上,顿时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跟他说这三个字,那种奇怪的喜悦感,甚至可以说窃喜的感觉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心房,让他心跳如鼓。

    白十九一下子被宁春的这句话给敲得有点晕乎乎的:“你……喜欢我?”

    “喜欢就好,我也喜欢你。”宁春看着他,唇角微抿,忽然唇角微微扬起,很认真地道。

    她一颦一笑,眉眼间的冷淡和直接,还有她害羞的时候……

    应该是喜欢的吧,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宁春,一开始只是被她气死了,便也想气气她,后来就好像慢慢地变了味……

    白十九眼神有些飘,他嚅嗫了半天,小声而认真地点头:“喜欢。”

    宁春抬头看着他:“你喜不喜欢我?”

    白十九彻底的呆住,脸蛋涨得通红:“春儿……你……你……你……。”

    “嗯……挺嫩。”她若有所思地舔了下嘴唇。

    可是哪里怪怪的呢?宁春见他有点苦恼地陷入了沉思,清清秀秀、白白净净的漂亮脸上呈现出一种呆愣的小模样,她心中忍不住一动,凑上去就对着他脸蛋‘吧唧’一下。

    白十九呆了好一会:“是这样吗?”为什么他总觉得那里有点怪怪的。

    就像他是初殿下的人,也要经常出任务,也会遇上危险,所以他们要及时行乐。

    宁春摇了摇头:“我不能耽误你,四少说过一句话——只求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该出手时就出手,该睡就要睡了,免得以后没得睡!”

    他脸色有些古怪,为什么他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些奇怪呢。

    白十九:“我不在乎……呃……。”

    若是有一日,再有一次养珠场伏击,再有一次悬崖惊情,他怎么办?

    宁春清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迷离,随后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淡淡地道:“我是江湖人,我的命是四少的,我给不了你承诺。”

    “再无遗憾……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白十九忍不住盯着她道。

    睡了干干净净的白十九,然后再无遗憾。

    所以得救归朝了以后,她决定要实现自己的愿望——睡了他。

    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是她第一次后悔,为什么没有将自己给了他。

    在苗疆被伏击,差点被那些苗人侮辱之时,她心中闪过的人是他的脸。

    宁春看着他清秀的脸,迟疑了好一会才道:“我不喜欢你,我怎么会想要睡你,你是我这辈子想要上的第一个男人,可是……!”

    白十九抓过帕子,胡乱地往脸上一抹。

    宁春见状,愣了愣,随后拿出帕子在他脸上粗鲁地抹了一把:“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到底忍不住委屈得红了眼眶。

    明明都是她的错,明明都是她打算睡了他后,就始乱终弃,为什么现在兴师问罪的却也是她!

    他只勉力忍耐着委屈,颤声道:“春儿……明明是你不喜欢我,你说你睡了我,以后我就不要缠着你了!”

    白十九又是身体一抽,这一回完全不敢再动弹了,她的刀锋极薄,他都感觉自己破皮了!

    不喜欢她,还敢来招惹她,缠着她,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你敢不喜欢我,找死么!”宁春忽然想起什么,手上的刀子又往他腿里送了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江湖儿女就是这么干脆!

    喜欢一个人就要睡了他!

    却不想宁春一颦眉:“这怎么了,我是要睡了你,有什么问题么,还是你不喜欢我?”

    宁春闻言一愣,好一会没什么动静,白十九见状,以为她终于想起来了,愈发地委屈:“你……。”

    白十九感觉她手里的刀子又动了动,他终于忍不住崩溃地拔高了嗓音:“你身上的伤才好完全,便闯进我房间,压着我说你要……你要睡了我啊!”

    “你是做了什么!”

    宁春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颦眉:“我说了什么?”

    白十九倒抽一口凉气,他立刻颤抖着声音道:“春儿……你……明明就是你打算对我始乱终弃,你是忘了那日你闯进我房里说了什么吗!”

    什么狗屁不通的借口也拿来骗她?

    “为了我才……躲着我?”宁春顿了顿,手上的刀子往上一提,眯起眼:“放屁,你但我是蠢材么?”

    她抛出来硬邦邦的两个字终于让白十九忍不住一下子就红了眼,咬着唇委屈地道:“春儿……我就是为了不始乱终弃……才要躲着你啊。”

    宁春面无表情地瞅着他:“休想。”

    “春儿……放……放开……。”白十九咬着嘴唇地低声道,大冷天的,他鼻尖上冒出了一颗颗硕大的汗珠。

    那股子寒意瞬间从最脆弱只处一路上爬,直窜进他的脊背,让他浑身一僵,菊花一紧,两腿战战!

    “白十九,你最好说老实话,否则本姑娘就让你成为老甄的关门弟子。”看着白十九被自己掐得翻白眼,宁春手上松了松,但是握在手上得刀子向下一滑,刀尖轻挑,直接挑破了他的锦裤,贴着皮儿,抵在他胯间。

    白十七是个滑头,他却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解脱自己面前的困境,他快被她捏死了!

    “我……。”白十九看着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去追查风行司,便不需要对着她,以为她不知道么?

    “没有玩弄我,那你作甚一直躲着我,还自请去追查风行司云号里云姬的余孽?”宁春冷哼一声,直接拿着手里的匕首抵在白十九的脸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白十九被她揪住衣领,白净的脸憋得通红,再瞅着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把刀子,顿时忍不住一缩,靠在了墙壁上,喃喃地道:“我没有玩弄春儿啊……你别……。”

    在江湖上,要么不要招惹江湖儿女,招惹之后,胆敢始乱终弃,那么就要有被追杀到天涯海角的觉悟。

    “你是在玩弄本姑娘么?”宁春眯起眼睛地,唇角的笑容有点狰狞。

    她从一开始的厌烦到最后……呃……突发奇想地接受了,他却又开始躲着她了。

    明明就是一开始是他对着自己一直说要娶她的。

    随后,她双手揪住他的衣领,逼过去阴森森地微笑:“白十九,距离咱们这么‘亲密’地说已经隔了几个月了罢,来,说说看,你为什么躲着我?”

    宁春冷笑了一声,才不理会白十九被她勒得快呼吸不过来,只反手揪住他的披风一转,将他一把甩上了墙壁。

    “春儿……春……。”白十七被宁春一把拽进了房间,她手劲又大,一把拽着他的披风,勒得他快呼吸不过来,只得赶紧求饶。

第130章 迷梦危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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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户端还能补签到的姑娘,补一补~么么哒。

    求呀么求票票哦~阿初出来了哦,猜猜他遇见了谁?

    ------题外话------

    “你放我出去,你们把妈妈怎么了!”叶白怒了,伸手就去捶门!

    “抱歉,夫人最近也病了。”门外的人讥诮地笑了起来。

    他额头上瞬间冒出一根青筋。“我要见妈妈!”叶白咬牙道。

    奇怪的短衣、短裤,露出藕一般的手臂和雪白的长腿。

    “小白……?”百里初看着那站在门边的女子,愣了愣,她怎么穿成这样?

    “叶白小姐,您的心脏不好,先生说了,您不能出去!”那门外的人淡淡地道。

    果然当他走到那光的边缘时,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正对着一扇大门说话,只或者说对着大门外的人说话!

    那熟悉的声音让他一顿,随后立刻加快了脚步,向那团光源处走去。

    “让我出去!”一道女子冰冷而愤怒的声音响起。

    他一怔,看着那光,慢慢地走了过去。

    百里初梭然睁开幽暗的魅瞳,一下子坐了起来,他浑身大汗淋漓,愣了好一会,才看向四周,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诡异的黑暗中,而尽头仿佛有一团暖暖的光。

    “小白!”

    “唔……。”

    他一惊,立刻拿出针在百里初百会穴上扎了下去。

    “大自在天!”

    大喇嘛正在为百里初换衣,顿时一惊,随后立刻伸手为他把脉,却见他有些发青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

    地宫冰棺里原本安静沉眠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明光殿地宫

    ……*……*……

    阿初……

    “唔……阿初……。”她痛苦地眯起眸子。

    胸口的气流憋不住,胸部难受得仿佛要炸了一般!

    人在水中气力有限,她实在挣扎不过……慢慢地被拖向了黑暗深渊的深处。、

    井下却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拉力一下子将她向井底无边的黑暗里死死拖去。

    “唔唔……!”

    但是……

    而秋叶白一愣,随后立刻向上游去。

    但是这一次,娜拉却没有等着她的掌压下来,便一下子松开了手,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慢慢地向井底的黑暗飘荡而去!

    “呜呜!”她竭力地挣扎起来,一掌运足了气力压向娜拉的天灵盖!

    周围也变得一片昏暗!

    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冰冷的井水蔓延过口鼻,仿佛瞬间从八月炎夏瞬间变成二月寒冬!

    两人一齐‘呼’地一声直接栽进了井里。“噗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只得下意识地去抓井边,同时狠狠地击向娜拉的腹部,但是娜拉闷哼一声,似铁了心要带着她一起坠井一齐死,竟然死死抱住她不松手!

    娜拉一把抱住她就朝着井里一头栽去!

    她心中警钟大作,伸手就要拍开娜拉,但是却已经来不及。

    “王妃,请自重!”她颦眉,才要推开娜拉,却不想正好对上娜拉碧绿的眼里一片诡异的幽光。

    却不想她干脆径自抱了上来,一下子就伸手抱住了自己。

    秋叶白被她呵气,正是一抖,下意识避开:“王妃……。”

    她一愣,低头看向那井里,却见娜拉挺着大胸靠了过来,吐气如兰:“大人……。”

    秋叶白走过去,伸手去提那绳子,却不想才一碰,那绳子就断了。

    “大人真是体贴,可比我家那口子好多了。”娜拉笑眯眯地道,让开一个位置。

    还是赶紧把娜拉给打发了,她见着娜拉,就有些头疼。

    秋叶白见状,只得自己走了过去:“还是我来罢。”

    宁秋不防,差点摔跤,差点气炸了,指着那侍女的鼻子:“你……。”

    宁秋要上前,却被娜拉身边的侍女一挤:“别去打扰我家王妃。”

    娜拉笑眯眯地直接凑近井边,伸手去拉那吊着西瓜的绳子:“这大热天的,吃个冰最好不过,我来伺候首辅大人罢?”

    她知道这娜拉是想要接近自己、诱惑自己,好为她们漠北多讨些物资和东西,但是就算自己是女人,也受不了那娜拉的热情了。

    秋叶白见她靠过来,也只得点点头:“娜拉王妃。”

    还是王妃、族长!

    有夫之妇还这般无耻!

    这些日子,天天地缠着自家四少,一有机会就拿大胸部往四少身上磨蹭。

    宁春、宁秋两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了,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那带着口音的中原话,让众人齐齐看去,便看见一身火红的娜拉走了进来,她松散了一头红发,那身红裙露出了大半雪胸,愈发显得身姿妖娆,艳丽无比。

    “哟,还有冰镇的西瓜吃么,首辅大人可真是好福气。”一道女子含笑的声音响起。

    秋叶白闻言笑道:“好。”

    她早秋叶白一日来这里布置打理,早已将一切备齐。

    房间附近的草皮上还有许多说不出名字的鲜花。“这天热,我已经在井水里湃了西瓜和香瓜,井水冰凉,一会子就取来吃可好?”宁秋含笑道。

    她进了院子里,才发现这院子里果然很美,几颗紫薇树开满了鲜花,香气四溢,令人迷醉,最大的树下是一口井。

    秋叶白点点头:“好。”

    “咱们进去说罢?”宁秋左右看看,低声道。

    宁秋这才注意到定王才离开,她一向机敏,也收敛了笑意:“定王刚才可是提点您了?”秋叶白点点头,目光微凉,轻笑:“是,只怕是有人耐不住了,宴席之上有动作呢。”

    秋叶白点点头,含笑道:“好。”宁春也提了包袱跳下来,看了眼定王的背影:“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呃……“四少,咱们进房间去罢,这里可是最大的主屋,好漂亮!”宁春从屋子里出来,看着她笑道。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神色也变得有些古怪和复杂……

    她看着定王的背影,愣了好一会:“他……。”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随后,定王转身,背对着她低低地、讥诮地笑了起来:“你刚才问题的答案是——不会,因为你是他喜欢的人。”

    秋叶白闻言,心中一动,他是在提点自己,还是点点头:“好。”

    定王看着她许久,却忽然别开脸,转了一个话题:“今日狩猎宴上小心一点,老五不知道安排了什么好戏,毕竟狩猎总是刀剑无眼,尤其是那赫赫的隼飞。”

    秋叶白看着他,目光平和:“殿下会么?”

    他顿了顿,忽然古怪地扯了扯唇角:“你就不怕本王会动手脚么,将宴会指定本王负责?”

    定王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你只是寻常无功名的庶子,如今却是首辅大人,只是……。”

    秋叶白见他忽然说这些话,心中也有些惊讶,但她脸上只淡淡地一笑:“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风水轮流转罢了。”

    定王看着她,神情有些复杂:“还记得当年在秋山叼兽大会,你我初见,不想如今再在类似场景相见已经是物是人非。”

    礼部的人是杜家的,虽然她整顿过了,但还是太容易折腾幺蛾子,倒是定王保险些。

    百里凌风留在了上京,免得有宵小趁她不在,趁机作乱,这里的宴会原本是礼部负责,她寻了个由头丢给了定王。

    她笑了笑,看着定王道:“有劳定王了。”

    秋叶白摇摇头:“不,一切都还好。”

    “首辅大人,怎么了,可是这里安排得不妥当?”定王百里凌宇见她对着潭水发呆,便客气地问。

    这地方与她和阿初回来的那一处无名落花潭还真是有些相似,只是这里占地更广,香花异草更多更繁茂而已。

    只秋叶白看着那一潭碧水落英,怔然了好久。

    一干贵人们因为这里的美景如画,倒也不那么计较住的平常了,便都齐齐安顿了下来。

    这里附近建有行宫,虽然是早年的行宫,许久不曾有人来了,有些破败,但是负责宴会的三皇子定王早已派人来准备,简单地修缮了一番,倒也比寻常客栈舒服。

    说是潭水,其实更像是一条溪河,水质清澈,遍地奇花异木,极为美丽。

    不少贵族小姐们一靠近,便闻见那香气远飘,皆兴奋不已,也顾不得舟车劳顿,跳下马车来,直奔那潭水边。

    行了一日夜,第二日下午,终于到达了香水潭。

    三国使团并着许多大臣王公车架浩浩荡荡地开往了香水潭。

    忌安床、嫁娶、耕种。

    宜祭祀、打猎、出行。

    ……*……*……八月初五

    太平静了,便是不平静。

    她微微眯起眸子:“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阵冰冷的风刮过,秋叶白看着天空渐渐凝聚的**,莫名地心头微悸。

    宁秋立刻会意地颔首:“是!”

    周宇颦眉:“就是太安静了!”她点点头,看了眼身边的宁秋:“秋儿,我也许久没有见七妹妹了,她肚子也大了,你这几日选些好东西送过去,只是不要让齐王看见了。”

    她想不出什么问题,便问:“是了,齐王最近有什么动静?”

    “是。”周宇颔首。

    杜家自顾不暇,太后被囚,风奴便自然而然地接管真言宫,如今算是代宫主,真言宫大部分的宫人都被打发了,还有一些人知道得太多,也被圈禁在真言宫,周围由羽林卫看着,不许下山。

    秋叶白眯起眸子,淡淡地道:“那里不是已经被封了么?”

    真言宫?

    周宇道:“香水潭在宁县,隔壁是定县是真言宫所在地。”

    秋叶白想了下,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熟悉。

    香水潭?

    香水潭是一处很有名的游猎地,距离京城比秋山还要远些,一日一夜的路程,但是风景很好,而且有潭水周围生满了花树,香气袭人,得名香水潭。

    “没错,地点定在香水潭。”周宇道。

    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儿是七月二十八,过了八月十五,各国使团就要回去了,听说三国使团要在赏月宴前邀请咱们游猎?”

    “如今朝廷势力犬牙交错,看似歌舞升平,实则一片乱相,大人一定要小心。”周宇看着她,沉声道。

    她相信若是阿初为帝君,天下气象必定焕然一新,但是那人……只怕根本不屑这个皇位,于朝政一道,也只是敷衍一番罢了。

    人言比干七窍玲珑心,阿初是两个人,两颗七窍心肝加纣王手段才能将局势维持在现在这样子。

    她有些黯然:“阿初坐在这个位置上,定是耗了不少心血。”也难怪皇帝老儿将帝国交给阿初,也就是他能治得杜家服服帖帖的。

    而那将领还是杜家一系的人,手段残酷,但打仗也很有能耐,而且惟那人最了解川地,不用不可!

    而杜家任用的官员更不用说,任人唯亲,横征暴敛,草芥人命举不胜举,南疆被逼反了只是最大的矛盾爆发,连天府之国的川地都出了黄粮军,占领了整个川府,也是阿初着人镇压了下去。

    但是毫无政绩也就罢了,做事毫不通达,面临洪灾,百姓要求开仓放粮,竟死守着有令才开仓,结果大水断了路,等待诏令下去,满城百姓饿死了一半,剩下一半杀了清官,举了反旗,一路杀到了大同府,才被镇压下去。

    某县县令清廉得穿着补丁的官服办公,老母重病,为了帮母亲看病,贫困得一日只能喝粥,不收任何贿赂。

    他经手的案子太多,也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不只只有清官和贪官的区分,还有庸官、懒官、吃空饷的空官,特别是清廉却愚蠢的庸官,有时竟比能耐的贪官对百姓危害更大。

    “正是,就算知道此人乃贪官,却必得用之,只因为其到底是个能官,总比清官却昏庸无能,还得百姓食不果腹的好。”周宇点点头。

    就算百里初这些年力挽狂澜,是个敏感的政治天才,如今也只是能维持帝国运作,甚至以毒治毒。

    这帝国早已千疮百孔,天下千官百吏九成出杜家,百官只知道杜家,而不知道皇家,杜家流毒于天下,祸害太深。

    她轻叹了一声,点点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我亲自上台,才知道殿下的不易。”

    周宇闻言,若有所思的“是,咱们才南征平了苗疆,经不起再与北方诸国的战事。”

    这三国之间越是吵闹,对帝国越是有利,小矛盾总会积攒成大矛盾,所有的怨气迟早会需要一个出口,三国之间的不和与战事对于如今看似强大,实际上已经被杜家百多年来掏空,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的帝国是再好不过的事。

    “那不就结了,他们喜欢吵,喜欢打就让他们打闹去,只要别出人命就但看个热闹。”她淡定地道。

    周宇摇摇头,桃花眼底闪过轻蔑的冷光:“天天上演全武行!”真真是蛮子才会如此!

    她摇了摇扇子,轻笑了几声:“难不成他们在外头驿馆就不吵了?”

    “大人,就任由他们在宫里这般三日一大吵,两日一小吵?”周宇见状,在秋叶白身边低声道。

    “架开,架开,不要让他们打起来!”操着口音各异的中原语言的叫骂声和太监们的强行拉架声交织在一起,吵吵嚷嚷,让人听着似一千只乌鸦在宫里飞过。秋叶白站在一处假山石后,看着犬戎使团里的乐师里互相攻击对方,又是叫,又是动手,她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来呀,有本事你来呀,不来就是狗娘养的,只有狗才能吹出那么难听的羌笛吧,哈哈哈!”

    “你给我等着,犬戎的野狗,小爷我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砸烂你们那破琴!”

    尤其是犬戎和漠北使团的工作重心变成了怎么打压赫赫,拉拢帝国朝廷重臣,好给摄政首辅说些话但是这种偃旗息鼓也只是没有再刻意地给秋叶白找麻烦。但是……

    也是有了在第一次拜朝会迎接仪式上的教训,不管是赫赫、漠北还是犬戎的使团都发现即使百里初不在了,秋叶白也不是个好啃的骨头,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暂时都偃旗息鼓了。

    ……*……*……*……*……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做得很好,也许比他做得还要好,能让百姓安康,这不就够了么?

    管她是妖星也好,妲己也好……虽然他实在很难想象妖冶惑国的妲己是叶白这副样子。百里凌风看着她与宁秋说话说笑的侧脸,释然而温柔地一笑。

    不过……

    而他这个百里家族的皇子却一点都没有想揭露她的想法。

    如今,最为皇族忌惮的秋家四女已经坐在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算不算已经实现了预言?

    好到,让他忽然想起那个秋家四女必为惑国妖星的预言。

    不管是她自己本身的资质,还是皇兄都将她调教得太好。

    百里凌风看着她,神色之间有些复杂,她太耀眼,也许不需要他,她也能应付今日的局势罢。

    秋叶白坐在他旁边的步辇之上,也淡淡地一笑:“三国都不约而同要求拜朝会,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之间有什么协定,要同进退,自然是要让他们相互之间毫无信任,对咱们才是有利的局势。”

    当年她还是一文不名的秋家庶子,在秋山遇上贵族子弟挑衅,便是这般巧妙地用一张利嘴化解了险境,还逼得老三不得不帮着她教训了那些贵族子弟。

    “叶白,你这张嘴实在是厉害,直教人甘拜下风!”百里凌风看着身边的人,微微一笑。

    ……*……*……*……*……

    百里凌空看着这情形,又看向站在上首的秋叶白,他曳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森然的光。

    而朝中众臣再一次对秋叶白刮目相看,不少人都忍不住暗自点头称赞,再一次认可这位年轻的摄政首辅可不光有伺候人的眼色,也有调教人的能耐!

    百里初能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的货色?

    看来,他是自己蠢了!

    隼飞感受着漠北和犬戎人对他的敌意和杀意,唇角扯开了个自嘲的笑容。

    又或许这秋叶白一开始说的那些话都是一个个陷阱,只等着谁出来挑衅,就是谁往里头跳了。

    这个人……不过一张嘴,三寸不烂之舌便能这般轻易地改变了原本对‘他’不利的局势,还挑拨得他们三国起了内讧,虽然他们原本就有旧怨,但是也可见此人的心机!

    他咬了咬牙,目光冰冷地看向秋叶白,原本还有轻视的心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他’又是帝国的摄政首辅,谁会怀疑‘他’的话?

    但是如今从这个秋叶白嘴里说出来,便仿佛是他们别有用心,试图贪了其他两国的东西。

    隼飞一时间百口莫辩,国主是给过秋叶白书信,但那不过是寻常的请求援助的书信,而且也只是照例说了希望多有些援助的信件,哪国不是如此?

    秋叶白看着眼前这情形,摇着扇子淡然地微笑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是漠北、犬戎对上了三国中最强大的赫赫。

    使团之间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娜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看着隼飞的蓝眸里一片森然寒光,杀气匆匆,只冷笑:“隼氏皇族,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卑劣啊。”

    她这番带着导向性的话才出,隼飞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了哈勃儿的怒骂:“好你个隼飞,好你个赫赫,原来你们早就谋划好了来贪咱们的那一份!”哈勃儿是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当庭就叫骂了起来。

    秋叶白看着他,仿佛颇为忧虑地轻叹道:“是了,前些日子本座也接到了贵国国主的信函,有阐述贵国现在灾情比漠北和犬戎严重多了,既然如此,本座想着就应了贵国国主的请求,多增加一些物资,犬戎和漠北匀出来的那一部分物资二一添作五,都给您准备送去罢。”

    隼飞见秋叶白忽然给自己戴了一顶高帽子,他金眸里闪过警惕,但还是淡淡地道:“多谢您的夸奖,受之有愧。”

    秋叶白微微颔首,随后看着隼飞,含笑道:“隼飞大王说得极是,您是好心劝架,可见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家国民众正在受灾,心怀焦虑,忧国忧民啊。”

    百里凌风也注意到隼飞,便低声在她耳边道:“这个隼飞是赫赫的南大王,赫赫王唯一的弟弟,与百里凌风关系一向很好,精通汉文,合作倒卖赫赫贵族女子,就有他的份,为人素来以狡诈狠辣出名,要多加留意。”

    他倒要看看这个黄毛小子怎么应对!秋叶白目光停留在隼飞的身上,那是三十左右的汉子,金眸褐发,宽肩窄腰,他也正目光锐利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他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

    襄国公看着,唇角浮现出冰冷的笑意来、

    “咳咳咳……。”

    就连皇帝陛下也轻声咳嗽了起来。

    一干朝臣们也是一惊,这三国如果联合起来对帝国出手,只怕便是帝国的大危机了!

    隼飞直接站了出来,看着秋叶白,抱拳冷声道:“首辅大人,本王只是出来劝架,何曾与他人吵闹,您只凭借这点意外,便要削减给我们的援助,这才是侮辱和挑衅,是与我们为敌!”、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哗然,原本被秋叶白两句话憋住的那人都纷纷嚷嚷:“正是如此,这是与我们为敌。”

    那礼部尚书原本想出来说点这样不妥,但是忽然见襄国公目光冰冷地在他身上一扫,便若有所悟地缩了回去。

    只觉得如果不是他们这不靠谱的,又怎么会让帝国的人逼得下不来台!哈勃儿和娜拉两个面对来自自己族人的怨气,都有些尴尬不安,他们互看一眼,最终还是狠狠地互‘呸’了一声,没有再继续挑衅。

    此言一出,三国的使团顿时齐齐哑然,呐呐地互看一眼,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少人只将埋怨的眼光看向自己的领头人。

    使节团的人顿时沸沸扬扬地吵吵了起来。秋叶白只当做没有听见,轻描淡写地道:“我以为家国有难,当是满心忧虑,但是这么看着来,诸位来访的首领都是满面红光,还有闲心在庭上讥讽准备帮助他的人,或者准备与人大打出手,这般中气十足的样子,一定是贵国风调雨顺才是,若是本座擅自准备这么多东西‘援助’各位,岂非是侮辱了各位?”

    “不可以!”

    “就是,咱们来就是要请求援助的!”

    “这怎么可以!”

    这些给三国使节准备的东西都是诸臣商议了足足一个月才各自定下的,这说要删就删,岂非是惹怒了三国?

    此言一出,不光是三国使节哗然,就算是帝国诸臣们都呆了一呆。

    说罢,她不等娜拉、哈勃儿、隼飞等人反应过来,便对着礼部尚书道:“彭尚书,所有准备的礼单物资全部删去一半。”

    秋叶白不恼,不怒,只含笑的目光从哈勃儿、娜拉、隼飞三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才淡淡地道:“我觉得诸位心情真是很好,才这般精力无穷地大吵大闹,想来不管是漠北、赫赫还是犬戎这一次受灾都不严重啊,枉费本座还与诸位同僚担忧得很,为诸位准备不少物资,想来是没有必要了,是不是?”

    “很好什么,你这个小白脸首辅是只会伺候女人么,莫名其妙!”哈勃儿原本就对百里初心中有怨,他这回来,还真是像娜拉说的那样趁机过来找回场子,自然不会对秋叶白客气。

    太紧张了?

    不光是三国使节,就算是帝国众臣们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首辅大人是怎么了?

    但是他话音才落,秋叶白却忽然鼓起来掌,一欣慰地微笑:“呵呵……很好、很好。”

    百里凌风看着秋叶白没有任何动作,以为她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便低声道:“叶白,你不若效仿哥哥,各自将他们打个几十大板,或者直接着人拖出去就是了。”

    连皇帝陛下都没有再装睡,而是微微颦眉看向秋叶白。

    就连帝国的朝臣们也都各怀鬼胎地暗自关注着秋叶白的动静。

    但是正如娜拉说的,这一次,比谁都狠的摄国殿下不再主持拜朝会,这位驸马首辅,要怎么办?

    帝国众人则是一脸无语,不少人都见怪不怪了,每年都会这样,次次拜朝会都会演变成全武行。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三国各自带来的人一见这状况,都各自充满敌意地瞪着对方,各自拉开了架势,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

    哈勃儿一转头,瞪着身边的赫赫使节:“隼飞,你抓着老子干嘛,老子非要替漠北王教训这个女人不可,女人就该躺在床上等男人上,敢出来和男人争权夺利就是找打!”隼飞冷冰冰地道:“二位,这里是帝国的宫廷,你们若是想要吵架,就滚出去外头好了。”

    但是下一刻,哈勃儿打出去的拳头就被人握住。

    “你倒是试试看,谁怕谁就滚出帝国!”娜拉双手一叉腰,拨了把自己的红发,拉开了架势。

    她讥诮地斜着勾着金色眼睛的深邃美眸睨着哈勃儿:“欺负不了别人国家的女人,便打算在人家夫君身上找回场子的废物。”“娜拉,你找打!”哈勃儿被娜拉拿话一憋,又瞥了眼秋叶白,又瞥了眼浑身煞气的百里凌风,还有一众似看笑话的众人,他涨红了脸,扬起硕大的拳头。

    “你哈勃儿还有脸来出使帝国,不就是因为帝国的摄政公主不在,所以才要这般来挑衅作怪,想要找回场子,如果那位艳倾天下,又狠辣非常的公主还在,你敢来才有鬼了。”娜拉是漠北飒族的首领,也是漠北的王妃,作风素来泼辣,手上功夫了得,寻常几个男人都近不了她的身。

    “老子说话关你这个臭娘们什么事儿!”哈勃儿大怒,瞪着娜拉。

    娜拉深邃的蓝眸轻蔑地扫过他:“还想给你父王出丑么,那么就继续挑衅好了。”

    真是再愚蠢没有了。哈勃儿闻言,转头恶狠狠地瞪了眼戴着面纱的娜拉:“你……。”

    一边的娜拉轻蔑地瞥了眼哈勃儿:“蠢货。”

第131章 二更 求票

    二更来了,明儿大家抽奖的票能给初殿下和小白吗?么么哒

    ------题外话------

    但是再细细看去,又只能看见自己的手指尖一片乌青发紫——那是重度心血疾病的人才有的特征,

    她目光恍然地看着水面,只觉得仿佛水面的涟漪上倒映出一片靡丽又似幻觉的幽红。

    她静静地看着水面,并不知道,自己的浴缸前,同样有一道红影坐在浴缸,目光莫测幽诡地看着面前**苍白的少女。

    荏弱纤瘦的少女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浴室里雾气蒸腾。

    温润的水滑落苍白的肌肤,纤细雪白身躯。

    ……*……*……*……*……

    呵呵……百里初静静地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女,她绝望和哀伤的模样……深深地烙印进了他的心底。

    她还曾经不屑,只是因为妈妈的啰嗦,才不得已戴着。

    父亲给了她那么多美国的药物,可是今天救了她的……却是最普通的速效救心丸,那是母亲从她小时候就盯着她一定要带的东西。

    她闭上眼,讥诮地笑了起来,两行冰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果然,没有过太久,她便感觉自己的呼吸慢慢地平复了。

    随后,她便几乎力竭地闭上眼,平躺在地上,等候着心跳的平复。

    “唔……。”

    她的手无意触碰到自己的胸口,那里是一个荷包,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妈妈曾经的叮咛,便立刻伸手扯出了那个祈福袋,颤抖着手胡乱地扯开,将那药倒出来一口吞下。

    叶白翻找而来许久,却没有任何结果,她已经无力地倒在地上,心跳已经一片紊乱,她心中只一个念头——她绝对不要死。

    他眸光愈发的阴沉,因为心头的波澜涟漪,凌冽的杀气蔓延在他幽暗如子夜的瞳中。

    “小白……!”

    百里初看着那少女痛苦得脸色苍青的模样,他忍不住紧紧地握住了拳,却只能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痛苦无比,而却无能为力他无比痛恨自己现在这般模样,痛恨自己的无能力。

    书房里可没有药,早前二夫人着人仔细地‘打扫’了这里。

    仪陇隔着门听见门内的跌撞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眼睛里闪过得意之色,却又有些不安:“你要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药……药……。”

    她痛苦地连滚带爬摸向一边的书柜,一头冷汗地伸手起来,四处乱摸,一下子扯落了满书柜的书,还有不少精致的瓷器。

    叶白闭着眼,喃喃自语:“不……你们就是想让我死……我不能死……绝不。”

    百里初看着面前少女捂住胸口痛楚的模样,仿佛自己的心头也跟着扭痛了起来,那种吞噬心脏的窒闷感,让他忍不住也捂住了胸口。

    她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妈妈一定是被那狐狸精给气的!

    叶白一顿,心头原本的那些痛愈发地缠而来上来,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一下子跪倒在地,喃喃自语:“妈妈……。”

    仪陇莫名其妙地只觉得一阵阴风阵阵,打了个寒战,但是他缩了缩脖子,左右看看无人,便继续冷笑道:“叶小姐,你识趣的在见到小少爷和二夫人的时候客气点,到时候你病得起不来要钱的时候,也好有人关照你,这不,你妈进医院的钱还是二夫人垫付的,记得还!”

    他的目光梭然抬起,精致的眼眸里一片阴沉森然,如同淬了毒的箭,射向那门后的男人。

    “小白……。”

    但是,他伸出去的手,穿过了她垂落的长发,却触碰不上她柔软的脸颊,只能僵在半空之中,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多年未曾品尝过的挫败感!

    百里初看着面前少女蜷缩在地上,他唇角肌肉微微紧抽,下意识地就想将她抱起:“小白!”

    仪陇不耐烦地道:“得了,得了,你喊什么,别逼着我拿毛巾堵住你的嘴!”

    某

    “可是父亲让我学的,我都有在学,我比谁都学得好,父亲也说了我很好!”叶白只觉得心头愈发的疼痛,她忍不住哽咽着厉声叫了起来。

    “叶大小姐,你就是个病秧子,美国的医生都说你要是生孩子,就会死在手术台上,先生从一个教书的老师打拼到今天诺大的家业,没有继承人可能么?”仪陇冷笑。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难怪这几天家里所有的佣人看着她的目光如此诡异,充满了怜悯;难怪这几天父亲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愧疚;难怪有客人来的时候,看着她和妈妈的目光充满了讥讽。

    “为什么我转瞬间就有了个六岁的弟弟……二夫人……父亲,你以为你是古时候的老爷么……呵呵。”叶白闭上眼,眼泪无声地滑过自己的脸。

    可是为什么呢?

    叶白茫然地看着大门,喃喃自语:“你说她……为了帮你打拼事业……落了一身的病,以至于生我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了,你说你一辈子都会珍惜她一辈子,就算妈妈再生不出孩子,就算我心脏不好,叶家懂的继承人也只有我一个么?”

    “为什么,父亲……你娶妈妈的时候,不是说过你会永远爱她么……你说她陪着你走过最贫困和艰难的日子啊。”

    叶白脸色一瞬间苍白无比,她抚着门,愣愣地,仿佛像看见那个从前无比疼爱自己的父亲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二夫人说得真没有错,这个叶家大小姐才是真对她和小少爷地位有威胁的人,最好她能一气之下死了,便一了百了。

    “叶大小姐,您可别激动,先生就是怕你这么激动,才让我来看着你的,免得你心脏病发作,在这个时候死了,岂不是触小少爷的霉头!”仪陇笑了起来,声音冰冷而讥诮。

    叶白闻言,瞬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水眸:“什么……你说什么……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哪里会有什么……小少爷!”

    那男人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满怀恶意地:“因为先生要和二夫人给小少爷过六岁生日,带着小少爷给所有的亲朋好友认识,毕竟小少爷才是先生的继承人,如果您这个时候出去不是扫兴么!”

    叶白眉目之间冷峻之色更锐利:“为什么!”

    那门外的男人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但随后愈发地不耐,冷冷地道:“先生现在确实没有出差也没有应酬,他就在房间里,但是您现在是见不到他的。”

    百里初看着面前的少女虽然容貌柔弱,但是气势一点对不柔弱,那一刻,他的神情瞬间有些动容,又下意识地道:“小白……。”

    “那他去哪里了,告诉他我要见他,我到底是他的女儿,还是你真打算将我在这里关到死!”她冷冷地问。

    唤作仪陇的男子闻言,沉默了一会,似终于有些不耐地道:“不,先生没有应酬和出差。

    “我要见父亲,仪陇,你不会连父亲都不让我见罢,还是他又出差了,又应酬去了?”叶白扶着门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冷声道。

    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也叫‘叶白’的少女……一定与他的叶白有莫大的关联。

    为何……太多的为何让百里初忽然感受到了许多年不曾感受到的不安,因为……

    为何她根本看不见自己,听不见自己?

    为何自己会穿过了她的身体,根本触碰不到她?

    为何……他的手根本触碰不到她?

    为何与他的小白如此相似?

    为何也叫叶白?

    她到底是谁?

    百里初彻底愣住了,锐利的魅眸之中一片复杂,甚至带着一点茫然。

    哪里像他的小白,上可于策马长弓,百万雄兵之中取上将首级,下可赏花品酒,极尽风雅,甚至洗手羹汤入厨房,一双巧手便做天下美食,一颦一笑皆别样温柔明媚。

    仿佛一碰就碎。

    他的小白五官之间更明朗隽美,似朗月清风,又似朝阳清美明媚,而面前的少女眉目之间有些阴沉,更纤细秀美,细致到荏弱,衬着她细细瘦瘦的胳膊和手臂,更显得她像一尊精致苍白的白瓷娃娃。

    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秋叶白的面容——不,或者说那张脸与秋叶白并不完全相同,眉目之间颇有些相似,但是五官并不一样。

    但是随后,他立刻发现自己的手非但再次穿过秋叶白的身体,而且整个人都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站到了她的对面,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秀发只及肩膀。

    但是他这么一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她的肩头,他瞬间呆住了,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半天,随后他不信邪地伸手再次去扶秋叶白的肩头:“小白,小白!”

    随后他也顾不得她穿着的衣服奇怪不奇怪了,上前一步就想扶起她:“小白!”

    百里初见着平日捧在心头的宝贝这般被人轻慢,哪里能忍耐,厉声道:“放肆!”

    叶白闭上眼,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按照医生教给自己调节呼吸的方法慢慢地调理自己的呼吸,好一会,她才缓了过来,微颤抖着手扶住门框,慢慢地站了起来。

    “夫人身体不好,您身体也不好,就不要这样任性了,如果夫人能够见你,自然会来见你的。”门外的男人淡漠地、不带一点感情地道。

    她有些无力地靠在门上,轻喃:“你们到底把妈妈怎么样了!”

    但是才捶打了四五下,她便立刻觉得心头一阵窒闷,脸色都变得苍白。

第131章 魔境 上

    ==这个是一更~12点前会有阿初和阿九的下出来~,也放在惑国这边了~免得大家找~

    ------题外话------

    下一刻,那盛满了白骨的地面瞬间塌陷了下去,她一下子就被白骨淹没。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骷髅竟然对着她一笑,发出凄厉空洞的笑声:“嘻嘻嘻……。”

    其中一具正抱着她的脚!

    她忽感觉自己脚下踩踏的地面有异,下意识地一低头,心头瞬间升起一股凉气——地面上竟然满是骷髅白骨!

    却不想,她才转到那雕像之后,就是一愣,那雕像之后哪里有什么人影。

    她眸光一冷:“想跑么!”随后,她立刻飞身向那雕像之后追去。

    果然,她才掠到一处钟乳石之上,便看见了一道中箭的男人身躯被人拖进了那雕像背后。

    随后,她立刻飞身而起,抽出了腰上的软剑,向男声响起的方向掠去。

    她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啊!”一声男子的惨叫声瞬间在暗处响起。

    那箭矢立刻向着它们来的方向射了回会。

    那激射向她的三支暗箭顿时便“蹭”地一声被弹落在地,而与此同时,她已经稳稳地落在地上,足尖朝着地上的断箭一踢。

    那声音夹杂在暗河水流动轰鸣声中,很容易让人忽略,而秋叶白眸光一冷,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同时指尖在风声来向一探弹。

    只是她才觉得这个雕像似在哪里见过,有些眼熟,却忽然感觉风中有暗啸破空之声。

    因为雕像靠着岩壁所建,她在水中只以为是岩壁凹凸不平,上来之后才发现整个雕像如此宏伟。

    这石阶非但是人工所造,而且石阶之上竟有一座古怪之极的巨大而狰狞的雕像,那雕像青面獠牙,腰间缠绕着人的断臂,颈项戴着一大串骷髅,六臂高举,各自拿着各种恐怖的法器,竟有数十丈之高。

    她提气飞跃而起,便瞬间看清楚了整个石阶之上的全貌,而这个全貌瞬间让她大吃一惊。

    她轻功连百里初都比不上,要飞上去,自然是轻而易举。

    打定了主意,她看准前面一根垂落的巨大钟乳石,便待自己被冲到那里之后,足尖狠狠地朝着那钟乳石一踹,提气就向那高高的台阶飞身而去。

    毕竟如果她要再顺水而行,随时都可以,但若错过这里,又还要飘好几天也不一定能到地面,就算没有淹死也要饿死,而万一这里又有上地面的路,岂非错过生机?

    眼看着水流就要将自己带过台阶,她心中一沉,不管如何,她还是要先试试上台阶罢。

    她犹豫了起来,是要继续顺着河流飘荡下去,还是上去?

    如果是人工建筑,那么必定也有通往地面的地方。

    那台阶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建筑。

    她忽然发现不远处似有一处极高的台阶,沿着河壁建起。

    而且……

    她立刻警惕地侧了脸,借着幽幽的荧光观察附近,这一看,她便看出异样来了,河流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极为开阔,几乎看不见两边的岩壁了。

    直到她忽然感觉水流渐渐地变得缓慢了下来。

    也不知过而来多久,黑暗之中难以判断时间的流逝,她一直浮着,顺便运气三十六周天,保持自己的体温,但意识却慢慢地有些模糊了起来。

    ……

    这也意味着她还在云县地界。

    但她忽然想起那一片片长满了奇花异草的香水潭,心中暗自思量,也许这就是香水潭的来源——香草、香花、香树让香味绵延不绝。

    空气里弥漫着奇异的香气,让她觉得莫名地有些熟悉,不知为何地下的暗河也会有除了水腥味之外的味道。

    秋叶白心中有了定论,便径自浮在水面上,由着水拖着自己一路向暗河的深处飘荡而去。

    但不熟悉的人,必定在挣扎中或者惊慌中被活活淹死。

    但是她相信第二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娜拉也不是蠢货,那女人方才敢抱着她跳河,又忽然松开她而不是将她抱着拖到井底底,就一定算准了这里有地方可以冒头。

    那么她只要减损热量的消耗,那么就只要等着水流将她带出地面即刻,又或者奔流向更深的地下。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样的地方一定会有一处经过地面的,甚至就是某条河流的源头。

    她小心地避开那些钟乳石,放松了身体顺着水流而行,同时减缓体力的消耗。

    四处都有钟乳石,还有一些萤石类的石头,在河流的四周簇簇丛生,或者从岩顶上垂落下来,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河水带着撞上去,十有**是要没了命的。

    水流并没有停止奔流前行,一直推着她前行,她发现这里是一处底下岩河,但是即使是在最黑暗的地方,也还是有奇异的昏暗的光芒,能让人勉强看清楚这里的情形。

    肺部的痛苦瞬间得到了缓解,让她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努力地调节呼吸,让自己好更舒服一些,同时向四周望去。

    她咬牙一坚持,瞬间破水而出,迎面一股子携带着水汽和奇异香气的气流迎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就张开了嘴,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地呼吸:“呼……咳咳……呼……咳咳。”

    一秒似万年,直到她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就要张开嘴,任由水流灌满自己肺部的时候,一股向上的浮力忽然将她往上托举而去。

    她只觉得耳边都是巨大的水流撞击过石壁的声音,还有鼓膜因为承受巨大压力发出的嗡嗡声。

    果然,她一放松下来,不再用内力去抵抗水流的拖拽,很快她就被黑暗巨大的漩涡流一下子拖进了水底的深处。

    如果不管怎么样都是死,那么何不如搏一搏!

    她咬着嘴唇,努力忍耐着胸口痛苦,一咬牙,放松了四肢,任由水流将她彻底地向黑暗的深处拖了下去。

    而且娜拉的表情绝对不是甘心受死、同归于尽的表情。

    娜拉一个堂堂皇妃,一族族长就肯这么死了?

    他还在明光殿等着她,他将帝国交给她,她许了陪他白首不相离,许了替他看守帝国。黑暗而冰凉的水流压力让秋叶白几乎忍不住要张开嘴,但是脑海里忽然闪过娜拉那闪着诡异笑容的脸,她心中忽然那一顿,瞬间冷静下来,意志终究战胜了本能。

    不,绝不!

    她会就这么死了,再也见不到阿初了么!

    “阿初……。”

    ……*……*……*……

    他走到她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精致的小脸,随后他径自上了床,在她身边躺下,伸手环住了她。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床上的少女,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床上的人儿传来微弱而平稳的呼吸。

    随后她阖上镜子,躺回了床上,安静地闭上眼,

    叶白拿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轻声道:“叶白,你要睡觉,你要起床,你还有很多事要做,要专注,不要胡思乱想。”

    百里初靠在梳妆镜的台边上,看着她放下那铁块,转身在衣柜前取了一套薄如蝉翼的衣服穿上,坐回床边,取药服下,随后躺下熄灯。

    她对着镜子里的少女笑了笑,笑容冰冷而凉薄:“你不会死的,至少不是现在。”

    叶白放下手机,抬起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容貌苍白而细致。

    “喂,刘叔么,我是叶白,您什么时候有空和我见一面,我准备了一些点心。”

    看着少女一边拿了帕子擦头发,一边拿起了一个方形的东西搁在耳边似自言自语地说话,但是声音却冷静淡漠得像在谋划什么事情。

    百里初看着她细瘦的雪白的娇躯被浴巾裹住,眸里带了一点异样的幽魅,他起身跟着她向门外而去。

    她闭上眼,许久,直到水温渐冷,方才起身扯了浴巾向门外走去。

    整个世界,也谢有自己这么抱着自己,才能感觉到一点温暖。

    叶白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水里,伸手抱着膝头和自己,只觉得空气冰凉,水温再热却都温暖不了自己。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环上她的腰肢,将少女环在怀里。

    因为这一刻的她一点都不孱弱,眉宇之间的坚毅和绝决、凌冽,与秋叶白毫无二致。

    在看见这样的叶白时,他终于肯定,面前孱弱的少女就是他的叶白。

    一只透明的苍白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左胸,掠过她胸口上的那一道伤痕,仿佛能触碰到她的心头。百里初低头看着她,眸光复杂而幽暗莫名:“小白。”

    ……

    “可我不会现在死的,绝不如你们所愿,我有要保护的人。”

    她轻笑了起来,笑容冰凉、寂寥而绝决。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轻喃自语:“一切都是我的错么,这样丑陋的身体无法承担起希望,所以连最后的温暖都要被剥夺么?”

    叶白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左边胸口,柔软的蓓蕾上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

    甚至可以欺骗我、伤害妈妈?

    从什么时候起,父亲不再经常回家;从什么时候起,父亲总是出差;从什么时候起,父亲不再关心她又考取了什么学位;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耐烦看妈妈被风霜摧残过的脸。从什么时候,她不再唤父亲做爸爸?我努力做到最好,却依然抵挡不了父亲你繁衍后嗣强烈的**么?

    她闭上眼,一滴冰凉的泪水落进浴缸的水里。

    那些父亲温柔的爱语,还在耳边,转瞬间不过如烟云。

    ……

    “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成为你的骄傲。”

    “不,我就只有叶子一个女儿,我的一切都是她的,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

    “叶小姐的病一定要静心,她如果冒险怀孕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您和可以和夫人再生一个。”

九琴百年(百里青和百里初的番外)

    这是完结了,大家记得回来看。

    明天会把最后尾巴加上。

    ------题外话------

    但是她的笑容,让他觉得,也许她电

    百里初终于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听她说话,明明就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也许是因为她的话虽然听着有些……让人心动。

    西凉茉说完这话,都觉得自己像足了拿着糖果在诱惑小男孩的怪阿姨。她忍不住笑容更深。

    西凉茉见状,轻拨了下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再一次含笑诱惑他:“那你想不想让那个女孩儿也喜欢你,接受你,永远和你在一起,让你永远在黑暗的夜晚有一个能一路同行的伴儿?”

    百里初闻言,看着她的目光愈发冰凉,却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西凉茉看着他,温柔一笑:“你只要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那个叫小白的女孩子?”

    他这么告诉自己。

    也许,只是懒得动手罢了。

    也许是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杀意和恶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再想对面前美丽女子动手的意思。

    西凉茉看着他,淡淡地一笑:“不要理会他,他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也就是脑子不灵光,而你现在也没有想要杀了我不是么?”百里初看着她不说话。

    百里初冷冷地看了眼百里青,这人有什么毛病?

    百里青抬头看着天空上的一轮明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小兔兔……真……真可爱。”

    西凉茉轻咳:“嗯?”

    百里初听着她的话,忽然停下了脚步,一转身,冷冷地看着她:“若是寻常人这么跟本宫说话,她已经没命了。”百里青大怒:“小兔……。”

    西凉茉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而且我还知道,她不喜欢你,或者说她喜欢你的‘兄弟’,但是不喜欢你。”

    百里初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是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一丝试探的意思。

    西凉茉转回头看着百里初离开的背影,忽然道:“你,有喜欢的女孩儿了罢。”

    算了就看在这小子像小熙儿能让茉儿开心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

    百里青心头火又上来了,正要出声,便见西凉茉若有所觉一般,冷冷一眼横了过来……他顿时冷哼一声,转开脸。

    他看了看西凉茉,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要走。

    他不感兴趣。

    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女人。

    不过那又怎么样?

    平日里除了小白以外的女人这么看着他,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百里初看着她的目光,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柔和的气息,莫名地竟没有感觉到厌恶。

    西凉茉转过身,不再理会百里青,只看向百里初,目光变得温和而柔软。

    她如今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防备气息。

    而面前的年轻人则是一种纯粹的黑,冰冷的黑,如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成就的狩猎场,只剩下狰狞杀戮之气。

    当年的九千岁身上的黑暗是那种带着靡靡之音,红粉骷髅,妖娆浓厚的深紫靡暗,勾人魂魄。

    但是只面前之人,竟然与小熙儿眉目如此相似,甚至气息都有些相似,只是这摄国殿下的气息更加冷冽幽暗,让她想起曾经第一次看见的九千岁百里青,但是却又更纯粹。

    也许是百里青的基因太过强悍,百里家族的男女生得从来都不会差,特别是每个人的眉眼,多少都有些相似。

    她和他便再很少再踏足京城,但终归有意无意也见过好些百里家的子弟。

    这么多年,她和他游走江湖,踏遍山河江海,也回到过明光殿,太极殿,只是太多的故人早已不在。

    “我知道的,可是太像了……。”西凉茉看着他,幽幽地轻道。

    “茉儿……。”

    百里青在看见她脸色微白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是一疼,再见她转回了脸,神情之中皆是寂凉黯淡的模样,心中便是一窒。

    她慢慢地转回了脸,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小熙儿。”

    西凉茉脸色一白,愣愣地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眼站得离她更远,一身冰凉幽暗气息,面无表情的百里初。

    百里青忍不住道:“他不是小熙儿。”

    “茉儿……。”他一看自家‘小花’那护犊子的样子,再一看百里初的面容,心中顿时了然。

    他一转脸,正见着自家的‘小花’正狠狠地瞪着自己,顺便上前一步,挡在了百里初的前面:“你想要做什么?”

    却不想他才走两步,便见一道森然凌厉的目光横扫了过来。

    百里青哪里知道面前的‘小兔崽子’直接给自己盖定了太监的戳,如今正恼羞成怒,掳袖子就要上去教训他。

    他倒是可以放他一马。

    如是此人……

    他见此人气势非同寻常,绝非寻常太监,莫非此人就是那大太监?

    那大太监曾四处怒言是太后生生害死了先皇,备受太后和杜家一党的迫害,最终潜逃出宫,不知所踪,更不知所踪。

    而太监习武一向走的偏门,驻颜有术也未可知,先皇那一朝就有一个大太监修习了前朝九千岁遗留的秘籍《葵花宝典》,武功盖世,据闻几十岁的高龄看起来不过少年模样,还几次救过先皇的性命,但奈何先皇还是英年早逝,杜皇后成为当今太后,垂帘听政,权倾天下。

    宫里人哪怕离宫多年,身上的气质都与旁人不同。

    他太熟悉这种说话的强调和手势,甚至那人身上那种嚣张跋扈的气息,和老甄都颇有点相像之处,虽然面前之人气势比他的父皇都要凌厉,但是他百分之百肯定此人一定是太监!

    “看来是哪朝活下来的老妖怪逃出了宫,私逃出宫,乃是坐连死罪!”百里初冷冷地负手看着百里青。

    他发现自己换了手还是习惯性地兰花指,顿时脸又一青。

    “你……你……个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百里青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伸出了兰花指,白脸皮上顿时涨红,立刻换了一边手指着他:“兔崽子……兔……!”

    百里初看着伸出兰花指指着自己,嗓音尖利的白发魔头,挑了下眉:“原来是太监!”

    虽然过了好几百年漫长的时光,但是人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尤其是根深蒂固的习惯,而那人也几百年没有这么发火和想要骂人了,这一骂人,老习惯就出来了。

    只是……

    “放肆你个大头鬼,小兔崽子,你不想活了,敢这么说话!”百里青见西凉茉眼中的泪光,就够心疼了,再见百里初那样子,顿时恼了,抬手就指他大骂。

    百里初防备地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面前眼里含着泪水的女子:“放肆!”

    西凉茉越走近百里初,百里初的脸在她眼中便越发到底清晰,那熟悉而陌生的轮廓,让她眼底闪过一丝怔然和隐约的激动,下意识地快走了几步,向他伸出手:“小熙儿……。”

    但奈何自家小花看着……好像……也许……有点不悦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种兜圈子走路的模样……滑稽非常。

    百里青见西凉茉根本不理会他,竟抱着琵琶向百里初走了过去,顿时唇角一抽,眸光沉了沉,也立刻跟了过去。

    这是他今天看见的第二个自己没有把握能赢的人!

    百里初不禁一怔,随后冷冷地看着她,掌心悄无声息地凝了气。

    那女子见他看过来,竟径自抱着琵琶向他走了过来。

    他微微眯起眸子,莫非刚才那一道绝世琴音竟然是那看似纤细柔弱的女子弹出来的?

    百里初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才见一道穿着鹅黄色琴娘装扮的美丽女子不知何时抱着一把翡翠琵琶正静静地站在楼前。

    那西域魔头也退了几步,但是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忽然一转身向楼里而去。

    百里初都被逼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了脚步,但胸口之中气血翻涌,让他脸色微白,瞬间瞪向那不远处的白发西域魔头。

    巨大的压力还是即刻向周围全部逼散而去。

    “呼——!”

    下一刻,百里初瞬间呆愣住了,那琴音如波,竟然瞬间将那巨大的撕杀中的雾与光全部驱散!

    “铮!”一声响,流水一般的琴音竟瞬间直穿那狰狞的雾光厮杀之中。

    冰与火的碰撞,让空气瞬间都扭曲和撕裂。但是下一刻,一道悠扬空冷的琵琶音瞬间在空气里响起。

    绝世高手的对决,从来生死,便是一招定胜负。

    巨大的炽烈的红光逼得百里初连连狼狈地后退,他妖瞳里杀气瞬起,足下一顿,指尖一绕,直接捏断了指尖的红线,抬手运气于掌心,催动全身十成十的功力再次凝聚红雾在掌心就朝着那逼压过来炽烈红光激射而去!

    而只有这团红光到了他的面前,百里初才发现不对,自己的红雾是由无数寒气尸香凝聚成,而那银发西域魔头掌心红光却炽烈无比,竟如一团烈火迎面扑来。

    百里初一惊,此人怎么也会他的招式!只是他尚且来不及深思,百里青手中那团红光瞬间大盛,直朝百里初迎面扑来。

    百里青眸光森然,抬手之间,竟又是一团幽幽红光凝在他掌心。

第132章 魔境 中

    ==~hohohohoho~谢谢大家给我抽到的票,么么哒,胆小的别凌晨看本章。不过你看见这个题外话时候,追更新的你已经看了吧~嘿嘿嘿~么么哒

    ------题外话------

    说罢,她摒弃了自己一向喜欢的清新的颜色,挑了一套自己很少穿的黑色内衣,开始换。

    叶白看了看自己的内衣,低声轻语:“既然是要去当黑寡妇的,那就穿得像个黑寡妇罢。”

    他看了眼她的胸前粉嫩,随后微微挑眉建议:“黑色的好了,很诱人。”

    百里初懒懒地从床上起来,走到她的身边,看了眼她的衣柜,见她有些犹豫选择哪一套内衣。

    而与阳光同样炽烈却更莫测的目光也在细细地描摹过少女细致性感背脊的蝴蝶骨,纤细得不盈一握腰肢,异常翘挺的臀和修腿。

    柔和的阳光落在她窈窕单薄的身体上,像抚触她的肌肤,带出一种别样的少女脆弱鲜稚的美。

    看着镜子里的影子对着她露出同样淡漠的笑容,少女方才点点头,打开了柜子门,将自己身上的睡衣脱了下来。

    少女静静地站在穿衣镜面前,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的脸,淡淡地微笑:“叶白,你又多活了一天,早上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房间里。

    ……*……*……*……*……

    而她和娜拉之中……没有任何人。

    那是一道佝偻的影子,静静地就站在娜拉和她的影子之间。

    秋叶白一顿,看向她们旁边的墓道壁上,她也瞬间愣住了——火光照耀之下,那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除了她和娜拉之外,多了一道影子。

    娜拉忽然咽了咽口水,身体有些发颤,她轻轻地朝着他们的墙壁比了个手势:“你看见墙壁了么……那里有点古怪。”

    秋叶白挑眉:“做什么停下来?”

    她走了好几步,脚步忽然一停。

    娜拉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暗觉得秋叶白古怪非常,在这种恐怖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地方竟还能做这种享受状!

    她闭上眼,轻轻地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

    那些拐角处不时看见的白骨累累边,仿佛一转头,便能看见白衣、白发,黑瞳的美貌冰冷的兽一般的少年在墓道的拐角处面无表地站着,如一抹地狱的幽魂。

    这就是阿初生活,不,生存与长大的魔窟罢?

    如今闻见这浓烈的尸香,只让她心情异样的复杂……

    她不畏惧这些香气,是因为身体的赤焰,也是因为阿初早在她身上中了极深的尸香引。

    她的心情就忽然有些复杂。

    秋叶白走过地宫,只觉得这里果然就像幽长的墓道,越走所见的白骨便越多,与阿初当初只言片语里透出的寂冷和阴森恐怖完全相同。

    她等会一定会将这个敢伤她的‘男人’碎尸万段!

    她一边走,眼底一边闪过阴沉森然的光。

    娜拉闻言,一僵,转过身去,继续扶着墙壁慢慢地走:“不。”

    秋叶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对赶路以外的事情这么有兴趣,可是因为身上肋骨断得不够?”

    中原人的东西真是神奇,她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秋叶白脸上戴了口罩。

    娜拉一惊:“你戴了口罩么?”

    秋叶白随口道:“我戴了面罩,只是薄如蝉翼,你看不见而已。”

    娜拉赶紧拿着那面巾罩在自己口鼻间,同时转头看向秋叶白,绿眸有些异样:“你……不觉得这里无法呼吸到难受么?”

    秋叶白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顺手扯了一个湿润的面巾甩在娜拉的脸上:“罩着。”

    娜拉一边扶着墙壁前行,一边有些耐受不住地咳嗽:“咳咳……。”

    连秋叶白手里的火把都照不透那黑暗的香气。

    仿佛那香气在这没有人烟的鬼蜮里已经蒸腾蔓延了千年,如有实质一般。

    幽暗的地宫宫道漫长而黑暗,空气里弥漫着香浓到近乎**的味道。

    ……

    看着娜拉眼中的恐惧之色,秋叶白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冷的光。

    听到‘两脚羊’这个词,娜拉瞬间脸色大变,神情愈发苍白,她看着秋叶白的目光,知道‘他’绝非说笑,她嘴唇颤了颤:“遵……命……。”

    第一代漠北王出身贫苦,就是妻子被抓去吃掉之后,愤而揭竿而起,最终领着许多拥护他的赫赫人与赫赫官府交战斗争了多年,才在犬戎的帮助下得以成为独立之国。

    抓汉人容易被发现而出事,他们便将魔爪伸向了自己人。

    但是也仍然有极小的一部分人并不改这种恶习,并认为这种恶习是赫赫人力量的源泉,暗中还进行这种罪恶的勾当。

    赫赫人也渐渐摒弃了食人的恶习。

    天极立国之后,元宸皇后派了身边大侍女与赫赫可汗联姻,并且每年都派出了大量的工匠、小贩、粮农、织女甚至还有不少原本是罪人的汉女前往赫赫生活,帮助赫赫人寻谋生路,与赫赫人贵族成婚,从此渐渐地形成了文明的大融合。

    遇上没有吃的时候,甚至会抓人为食,尤其钟情于细皮嫩肉的汉人,若以男女老幼来分,则是最喜以幼儿和女子为食。

    赫赫人生活得环境很差,他们生存不易,生性彪悍无比。

    两脚羊——以人为羊。

    娜拉一愣,却见秋叶白忽然低头逼近她的脸,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脸,同时淡淡地一字一顿地道:“娜拉,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的族人都在等你带回好消息罢,不管那个人许诺了你什么条件,本座只告诉你一件事,你若是再使坏心眼,却又不能杀了我,那么你的族人就等着再次成为赫赫人的两脚羊罢。”

    秋叶白看着膝盖下痛得一点气力都没有,又惊疑不定的娜拉,微微一笑:“既然娜拉王妃不愿意说是谁指使,那么就给本座带路回到地面罢。”

    这个狠辣恶毒的男人又要做什么?

    娜拉脸色发白:“首辅大人……。”

    却不想她才说话,秋叶白指尖就点在她唇上:“嘘。”

    娜拉终于再也不敢冒险,浑身颤抖地道:“是……是齐……。”

    秋叶白看着她,淡淡地道:“娜拉……。”

    她痛得瞬间蜷缩起来,浑身打缠,唇角又是一抹鲜红涌出来。

    “咔擦!”一声脆响,娜拉再次惨叫了起来:“啊啊啊——!”

    说话间,她一点不客气地再一次膝盖用力。

    她可真烦这种审讯的活儿,真不知道司礼监里那些发明各种折磨人方法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变态。

    秋叶白眯起了眸子,点点头,从善如流:“没错,我不但恶毒,而且没有什么耐心。”

    剧烈的疼痛让她失去了耐心,只狠狠地瞪着秋叶白:“呸,你这个恶毒的男人。”

    娜拉见美人计失效,她才勉强固定好的胸口断骨处再次被压碎,喉咙间的腥甜抑制不住,一下子吐出一口血来。

    秋叶白膝盖正压在她的断了肋骨的胸口之上,她低头睨着娜拉,似笑非笑地道:“娜拉,你是个尤物,想必也听过我一向怜香惜玉的名声罢,但是不知道你听过我对找麻烦的人,不管是男是女,从来就不会手下留情的恶毒名声没?”

    只是话音未落她又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娜拉眼珠子四处乱转,随后放柔了声音,拱起自己暴露在空气里的雪白大胸去蹭秋叶白:“等一下……首辅大人,我可以解释的……啊!”

    “说说看,是谁让堂堂漠北王妃,一族族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异国重臣置于死地,可是我们‘敬爱’的齐王殿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被自己压住的丰腴西域美人。

    秋叶白动作极为敏捷地伸手一捞那把弯刀,同时膝头一屈,径自将娜拉压倒在了石床之上,同时手上的弯刀也架在了她的脸上。

    “咔擦!”一声脆响,娜拉捂住手腕,痛苦地尖叫了起来:“啊——我的手!”

    娜拉见她逼过来,吓得连退了数步,转身就抓过放在桌子上的弯刀向她砍去,但是她的刀才扬起,就被秋叶白一脚踢在手腕上。

    这里的枉死鬼若有灵,第一个便要收拾杜家人罢!

    秋叶白看着她,冷冷地挑眉,足尖一点蓦然向娜拉的脖子抓去:“怕什么,鬼神么,我自然心存敬畏,但是在看见这种狠辣的机关,我便知道要防着的只有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恶人。”

    那人告诉过她秋叶白的武功很高,可是她完全没有想过对方高到这种地步。

    此人竟然能顺利地从骷髅机关里脱身?!

    那骷髅机关,她在知道其中机关的情况下,全身都包裹起来,而且只是一陷入骷髅里便立刻摸到另外出路,都要恶心好久。

    娜拉脸色一白,一边后退,一边碧眸里仍旧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不怕么,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着,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自己手里的袖底剑,一边向她走了过来。

    秋叶白微微一笑:“所以风水轮流转,要轮到你死了。”

    “所以什么……。”娜拉警惕地看着秋叶白。

    秋叶白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唇角:“是啊,还真是抱歉,没有死,所以……。”

    “你……居然么有死!”娜拉立刻拉着衣服挡住了自己的身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有人能从那骷髅机关逃出来!

    娜拉瞬间一惊,抬头正看见一道修长的人影靠在石室的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是那人眼底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嗯,抱歉,也许下一次我会注意打断你右胸三根肋骨的。”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被秋叶白打断了三更肋骨,又在水里游了好一会,才被人拖上船,若不是她水性好,只怕早已经淹死在暗河里!

    而她每动一下,带来的疼痛都让她忍不住低低地诅咒着:“该死的……竟然打断了我右胸三根肋骨……好痛!”

    娜拉正半躺在床上,用纱布慢慢地将自己受伤的胸腹缠裹起来。

    ……*……*……*……*……

    看着那老鼠爬上尖刺,向她的眼睛张开了腥臭的嘴,那侍女终于彻底崩溃:“她在隔壁右转的第五间石室,饶了我罢!”

    秋叶白手里拽着那一根细长的黑金链,懒懒地在她身后道:“娜拉王妃在哪里?”

    “救……救……命。”那侍女瞪大着眼,颤声道。

    她浑身颤抖着睁开眼,正看着一根细长的尖刺对准了自己的眼睛,而地面上老鼠们仿佛感觉到了有人靠近,立刻骚动了起来,不停地蠕动着。

    但是只听‘噌’地一声,空气里响起奇怪的嗡鸣声,她一下子缓住了坠落的势头。

    “啊——!”那侍女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尖叫着……

    随后,她忽然一把推向那侍女的后颈,她尖叫一声就向那陷阱里摔了下去。

    秋叶白轻笑了一声:“我说了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那侍女大力地摇头,一脸惶恐的样子:“我……我不知道!”

    她微微眯起眸子:“娜拉王妃在哪里!”

    那侍女几乎无法呼吸,看着那陷阱里正在啃食尸体的老鼠起起伏伏,空气里都是血腥味的恐怖画面,整张脸涨得通红,惊恐无比:“救命……救……我……我是和娜拉王妃一起来这里。”

    秋叶白只提着她的衣领,冷冷地看着她:“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为什么在这里!”

    秋叶白卡住她喉咙的手指轻轻一捏,一把将那侍女推向那打开的窗外,让她上半身都悬在空中,面朝那布满尖刺的陷阱。

    “秋首辅……你没死……你……。”那侍女吓了一大跳,随后试图推开她想要逃。

    “很抱歉,不能如你所愿,我是人。”秋叶白轻笑,随后继续温柔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侍女一说完话,便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一惊,随后惊疑不定地看着扣住自己的秋叶白:“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难怪娜拉竟然敢如此兵行险着地将她直接抱着投水,看来是早有准备。

    她讥诮地眯起眸子。

    好一个请君入瓮。

    如今看来她是亲自跑来踏别人设下的陷阱了。

    那香水潭不光是种植香花香草的原料之地,整条地下暗河就连着真言宫的地宫。

    只是当时她并没有特别地记住这个叫做香水潭的地方。

    百里初当初与她说起尸香,曾经说过这样的一段话。

    “真言宫种植了许多从西域和全国各地收集来的奇花异草,就种植在一处无人去,但是水源和气候都极好的行宫里,用以采集提炼尸香的香料,因为那里的奇花异草实在太多,连着水源附近都香气袭人,被当地人唤作香水潭,还引得不少附庸风雅之人前往那一处游玩,但皆被真言宫驱散了,也只偶然有与杜家关系极好之人才能进入。”

    听到这三个字的秋叶白瞬间一呆,但随后,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香水潭感到熟悉了。

    “真言宫?!”

    那侍女看着秋叶白微笑的模样,隽秀迷人,漂亮的明眸里一片温柔多情,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竟一时间迷惑,脱口而出:“这里是真言宫……。”

    她话音未落,秋叶白已经如出弦利箭,飞掠过她身边,一把将她给拖进房间,按倒在床上,一手卡主她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笑:“你好,漠北的姑娘,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在这里,嗯?”

    等着一道窈窕的身形忽然闯进门内,那一身漠北装扮的女子一看便是娜拉身边的侍女,她一看见秋叶白瞬间脸色一白,如同见鬼一般,伸手指着她:“你……你……鬼……。”

    秋叶白原本想躲一躲,但是她忽然想起什么,索性就干脆抱胸靠墙而立。

    她正打算往外走,忽听见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有带着异族口音的女音凌厉地响起:“又出什么事情了?”

    床上还躺着一具已经没了声息的尸体,她瞥见那尸体胸口上还有一截断箭,便知道这就是刚才那两人口中的老王,也是中了她掷箭而亡的刺客。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处石室,床头有床、有灯。

    秋叶白看着那场景,微微挑眉,冷哼一声,直接翻身进了房间内。

    “吱吱吱吱吱……。”骨骼和血肉被啃食的声音回荡在黑暗混沌的空间,令人毛骨悚然。

    而与此同时,‘捕获’了猎物的机关,再次‘吱呀’一声打开,无数黑呼呼的老鼠如潮水一般涌出看,一瞬间就将跌下去的两人全部吞没。

    两声惨叫之后,空气里除了血腥四溅,只余下两具被尖刺穿透的人体在抽搐。

    “啊啊啊——!”

    “不要!”

    他们一头向那无数尖刺之中掉了下去。

    只是话音才落,他们便被那‘鬼’揪住了脖子向下一拖!

    两名刺客瞬间吓得惨叫一声:“啊啊啊啊——鬼啊!”

    死亡骷髅机关之内,怎么可能有活人?

    只是话音刚落,他便忽然见眼前多了一道人影,那人倒吊着身子,朝他们露出一张被火光照得苍白诡异的笑脸:“你说得对,不可能啊,嘻……。”

    先前那人立刻道:“哪里会这么快,不可能……。”

    “不会被老鼠吃光了吧?”另外一个人闻言也跟着探出身子来。

    只是他这一照,发现底下机关空空如也,便发现不对劲来了:“咦,人呢?”

    那门打开之后,一个人探出半个身体,拿着火把往地上照去。

    秋叶白微微眯起眸子,身形悄无声息地一翻,足尖勾住了原本拿在手上的乌金锁链,把自己吊高在门上。

    随着‘墙壁’内的人话音落下,‘墙壁’便‘吱’一声忽然往外推开一扇半人高的门。

    “也好!”

    “哎呀,不管怎么说,咱们先把尸体拖上来吧!”

    ……

    这里还真就是出去的生门。

    原来,她的直觉还真是没有错!

    听着隔壁传来的淫笑声,秋叶白微微挑眉。

    “那个**也受伤了,还不轻,她那身段可真是妖娆,也难怪王爷着迷,要不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嘿嘿。”

    “说来也是,不就是个爬了王爷床的异族臭娘们,还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娜拉王妃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她安排咱们兄弟伏击秋叶白,老王也不会死,咱们凭什么向她禀报,让她去向王爷邀功。”

    也许是因为他们认为秋叶白已经死了,说起话来,愈发地肆无忌惮。

    “一会咱们打开机关看看‘他’的尸体如何,再向娜拉王妃禀报罢?”

    “正是,咱们走这一遭都要去半条命,何况‘他’!

    “这般恐怖机关,她不死那才有鬼!”

    “你说那姓秋的死了没有?”

    但是……

    这般骷髅遍地,漆黑诡异之处,竟有人声,让胆大如秋叶白也忍不住惊了一惊。

    只是她才叼着冷火折子准备往上爬,忽然听见墙壁里传来一阵人声。

    总归她可没有兴趣再下去探究老鼠们是呆在什么样子的机关里了。

    她暗自叹息了一声,她要上去,就得拿软剑、袖底剑破开天花板的铁板,把骷髅们全部都放下去。

    若是如此……

    她寻思着这些骷髅被吸纳入地下之后,十有**又被抽了上去,全部堆在那铁板之上。

    秋叶白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头顶,发现不知何时头顶高处多了一块铁板,密闭的铁板已经合上仿佛一块天花板。

    他们的武艺可没有她高,被吸下来,只有死路一条罢?

    她靠在岩壁上忍不住抚额,若是如此,那么她之前的判断根本就是错误的,那两个刺客根本不可能会在这种地方!

    而与此同时,她再看着地上无数朝上的尖刺,密密麻麻,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若是真有人被吸入骷髅沙坑,那么就算没有被毒死,也会被被这些刺全部扎透,然后机关打开,无数食人老鼠一拥而上将还没有死透的人撕裂吞噬干净。

    脏死了,不会有什么病罢?

    她为自己的发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自己和那些爬过老鼠的骷髅如此‘亲密’,顿时恶心得眉头直颦。

    “老鼠……。”

    那些黑球与那些骷髅一起又被吸入了更深的地下。

    安全之后,她摸出一根藏剑阁特制的冷火折子甩燃,低头一看,果然见无数骷髅全部坠落在底下细细密密的朝天尖刺之上,不少都摔得支离破碎,而此时一阵“嘎嘎嘎”声响起,地板裂开,竟然涌出一片蠕动的东西,那一团团的黑球发出“吱吱”的尖利叫声,四处寻觅,发现并无所获,便都失望地又钻回了地板下。

    那剑身瞬间没入了石壁,牢牢地扎入其间,而剑尾连着细长的黑金锁链,她一扯锁链,一个仙鹤掠翅,飞身而起,攀上岩壁。

    她的袖底剑乃是藏剑阁第一铸剑师打造,老仙精心设计,削铁如泥,更不要说削岩石了。

    但是她早有防备,手中袖底向墙壁狠狠抛掷刺去。

    果不其然,她忽然感觉自己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往下直线坠落。

    仿佛那里会有脱僧路。

    虽然知道自己这般翻向沙坑底下的行为很冒险,也许底下不过无数尸体,而且更有其他机关,但是一来,她觉得自己越往下走,便能越感觉原本密密实实地贴在自己身上的骷髅愈发松散,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就带着她向坑底而去。

    但毕竟这里不是流沙坑,她应付起来也算游刃有余。

    只是这般长刺对秋叶白而言,不但没有威胁,反倒是助力,她借着那刺,不断地踩踏其上,确定自己的方位一路向坑底跃去,虽然周围都是骷髅碎骨压力颇大,而且与骷髅滚做一团实在……阴森又恶心。

    而此间亦有无数长刺从周围刺来,若只是寻常人落入其间,只怕早已被刺得千疮百孔,刺猬一般,再被这般翻搅就成了下一具填充骷髅坑的骷髅了!

    秋叶白索性直接转出左右两把袖底剑,闭上眼,由着这些骷髅粉末将她一路拖曳到底。

    她原打算奋力翻身而起,但是却发现底下一股子凉气飘上来,她心中一动,想起那中了自己的箭的伏击者,消失于片刻之间,就算扭动机关也不止这点时间!

    只是这么一动,她整个人彻底地被骷髅给卷向深处。

    她即刻闭气,收回软剑,扯了帕子裹住自己的头脸,帕子原本是在河水里打湿的,这么一裹,她的头脸全部包裹其间,舒服了不少。

    她一闻,便知道那味道绝对有问题,虽然说自己身体几乎是百毒不侵,但这种吸入大量粉尘也绝不好受。

    那骷髅骨粉末味道奇香无比,迎面飘来!

    这些骷髅倒是一击就碎,而且碎得太快了……竟然瞬间化作粉末!

    那些骷髅竟似有生命一般一一往她身上扑去,那具具骷髅笑容恐怖阴森,死气沉沉,耳边呼号凄厉可怖,一股子寒气直背脊而起,她抬手之间,击碎无数黏痴过来的骷髅。

    “唔……。”秋叶白瞬间大惊,眸光一寒,拔身而起。

第134章 魔境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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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她看着齐王铁青的脸色,似笑非笑地道:“齐王殿下,咱们来算算账罢,你想怎么死!”

    这不,果然有收获。

    那样谨慎的男人一定会要看着她死,才会放心。

    她很相信齐王就在这地宫里,或者离地宫不远。

    她要娜拉带着她找到齐王!

    她要的就是娜拉的恐惧,娜拉这种彪悍的西域女子,又能当上王妃出使别国,心志必定不同寻常人。

    从她拷问娜拉开始,目的根本不是查出谁是幕后指使者,因为实在太明显不过——这是齐王和杜家联手给她造的一个死亡陷阱。

    秋叶白提着剑,挥了挥烟尘,看着他们轻描淡写地道:“打碎了石壁进来的,有了一条缝隙的机关石壁要破开对我来说不难,倒也不枉费我耗费精力让娜拉王妃带着我四处乱转,到底是见着了正主儿了。”

    娜拉和百里凌空齐齐看去,瞬间脸色皆是一变:“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若是信他,便等着成为牺牲品罢。”一道女子清冽的声音忽然从尘烟里响起。

    他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伴随着无数碎石头炸裂,瞬间让百里凌空和娜拉都疾退了数步。

    百里凌空看着娜拉,眸光闪过一丝诡色:“自然。”

    她总怀疑百里凌空的话并不真实,那种群蛇而起的情况下,她受了伤,怎么能逃得去!

    娜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空郎你说的可是真的?”

    百里凌空上前几步,伸手环住她轻笑:“莫要恼,我早已在那里备下了生门,让你逃。”

    “那么我呢,你连我也要一起喂了蛇么,郎君果然无情!”娜拉勃然大怒。

    百里凌空摘下了脸上的面罩,从密室里走了出来,看着一身狼狈的娜拉,似笑非笑地道:“那秋叶白不好对付,只好出此下策!”

    她抬起脸,冷冷地看向站从机关里走出来,带着面罩的男人:“齐王殿下,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为什么用鬼影带着我和秋叶白去那巨蟒出入之地!”

    娜拉看着面前机关合上,松了一口气,随后,她走到密室中央,轻跺脚三下,她身后的机关则忽然悄无声息地再次打开。

    ……

    秋叶白看着卡住的短剑,唇角弯起一丝若有所思的笑容

    但闭合的入口已经合上,将她的剑卡在其间。

    她眼底幽光一闪,手中袖底剑再次脱手而出,直插入那闭合的入口。

    秋叶白目光冰冷,才不管那影子扑向自己,足尖一点,直向那入口扑去,但是那入口已经瞬间闭合至不容一人通过。

    她一转身正见着娜拉冷笑一声,向鬼影身后那墙壁扑去,那墙壁竟一下子开了一个口,娜拉瞬间隐没入其间。

    她下意识地便后退,但是她这么一退,心中却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来!

    或者说……向她扑过来。

    秋叶白下意识地看向那墙壁之上,果然看见了一道影子,但是这一次,那吊死鬼的恐怖影子就正正面对着她,而且举起了手正向她的影子扑过去。

    娜拉见秋叶白的目光被雕像吸引,她的目光闪过异样,随后看向一边的墙壁,忽然尖叫了一声:“那鬼影子又出现了!”

    她心中若有所觉,随后,她一转神,竟然忽然随着娜拉闯进了一处墓室,墓室极为精美,里头只供奉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材和一尊狰狞的雕像,那雕像与她在暗河边看见的巨大雕像一模一样。

    这是……湿婆神?

    她仔细观察,心中不由一动,那壁画上画的有不少是狰狞的神祗大杀四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与之相对的一定是俊美无双的神祗头顶日月,脚下皆是芬芳的花朵,手中皆是妙音。

    她一边匆匆随着娜拉前行,一边打量着墓道,发现墓道四周不知道何时起渐渐多了许多神秘的文字,还有许多精美的壁画,看着便不像中原人的手笔。

    这一次娜拉逃离的方向不再满是白骨,虽然偶有所见,但是白骨都少了不少,而墓道则是越来越宽阔。

    她立刻随着娜拉匆匆地前行。

    秋叶白注意看了眼了墙壁,却发现那诡异的鬼影竟然不知何时不见了。

    娜拉没有注意秋叶白的动作,只看着那蛇根本就不像死了的样子,不停地挣扎,她也顾不上痛,立刻转头抱着自己的胸口踉跄转回头,向另外一个通道匆匆而去。

    她立刻伸手摸出一包雄黄粉洒落在地,形成断蛇带,随后又往自己身上撒了点。

    她看了眼黑暗的甬道深处,果然见里面若隐若现数盏荧绿色的小‘灯笼’在迅速地靠近——那正是蛇眼!

    她在南疆那种深山老林呆过,便知道这种阴气重的地方,最容易聚集毒物蛇虫或者诡异的植物!

    这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种东西,或者别的什么生长在阴暗处的掠食者。

    这两个字引起了秋叶白的注意,她冷冷看了眼娜拉:“快走,这里鼠多,必定会吸引蛇类,此地蛇无天敌,只会越长越大,而且一定会有别的蛇。”

    “他说”

    娜拉看着那巨大的蛇身几乎有足足两个她那么粗,顿时腿就软了,她也明白了方才秋叶白要杀的不是她而是蟒蛇!“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蛇……他说了这里除了死人没有别的东西……。”娜拉一边靠着墙壁发抖,一边喃喃自语。

    “嘶嘶!”

    她下意识地一转头,瞬间惊恐万分地瞪大了眼,不知何时自己身后多了一条巨大蟒蛇,那蟒蛇眉心正中一把短剑,张着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从墓道顶上轰隆一声坠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嗤!”一声利响不知插入什么东西身体里。

    “啊——!”娜拉尖叫一声,但随后,那剑却划过她的头顶。

    叶白忽然抬手,手中短剑瞬间脱手而出,对着娜拉眉心刺了过去!

    “不要……不要杀我……杀了我……你走不了的!”她脸色苍白的颤声道。

    她目光之中森然杀气瞬间让娜拉僵了僵,顶尖高手散发出来的杀气如同网一般整个人将她网住,明明看着对方一步步地提着剑杀气腾腾地逼近,却除了发抖之外动弹不得。

    秋叶白眯起眸子,阴沉地道:“我说了让你别动!”

    娜拉恼了:“让我带路的是你,让我不动的也是你!”

    秋叶白看着她,却忽然神色异常地森然:“不想死,就别动!”

    娜拉一愣,脸色苍白地捂住自己胸转过脸来:“做什么……。”

    秋叶白立刻顿住了脚步,唤住娜拉:“等一下!”

    这种声音在寂静得仿佛永夜的地宫里,白骨森森之间愈发地清晰得可怕。

    空气里响起诡异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呵气。

    “嘶……。”

    地面上除了白骨嶙峋,偶尔还能看见四处出没的老鼠甚至……。

    娜拉领着她一路慢慢地越走,脚下越难走。

    她瞥了眼那诡异阴森的鬼影,轻嗤了一声,还不知道是人还是鬼在这里‘弄鬼’。

    何况……

    若这里是地狱,是死灵魔窟,那么她连魔王都睡了,又有什么好畏惧寻常小鬼的?

    秋叶白闻着这样的味道,原本因为那如影随形的吊死鬼影而感觉到不安的心却忽然慢慢地沉寂了下来。

    墓道越走便越窄,因为地上的白骨越来越多,白骨要么被覆盖了满满的灰粉,要么躺在灰粉末之上,空气里的腐糜浓郁的香气也越来越浓烈。

    娜拉无奈,只得慢慢地向前走着。

    秋叶白看着她挑眉:“多谢夸奖。”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恐怖的情形下,还有心情去威胁别人?

    “你……。”娜拉一转脸,狠狠地瞪着她:“秋叶白……你根本不是人!”

    秋叶白看着她讥诮地轻笑:“然后就是你再不好好地带路,我会让你也成为飞头蛮,比这墙壁上的吊死鬼更可怕。”

    娜拉身体颤了颤:“然后呢?”

    秋叶白淡淡地道:“那是一种身和头分离的鬼,鬼头会半夜飞出去吃人。”

    但她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娜拉一愣,不知道她在这种恐怖的时候,忽然说鬼是个什么意思。

    秋叶白看着她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动,忽然勾起唇角:“你有没有听说过东瀛有一种鬼叫飞头蛮?”

    秋叶白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逼着自己不去看那玩意儿,总归对方对自己暂时没有任何伤害。

    “首辅大人……它……它在跟着我们!”娜娜忍不住颤声道。

    叶白留意着那鬼影,发现他们走,那是鬼影也仿佛脚不着地跟着她们飘荡,像是吊死的什么东西跟着她们,让人心底生出无边的寒意来。

    娜拉看着寒光四射的宝剑,最终对即刻死亡的恐惧还是战神了面对诡异鬼影的恐惧,让她继续踉踉跄跄地继续脉动着步伐。

    叶白手中的短剑已经搁在了她的脖子上:“你自己决定是要继续走,还是我现在就送你去和地上那堆骷髅作伴?”

    “可是……。”娜拉想要说什么。

    叶白咬了咬牙,冷冷地道:“继续走。”

    那影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态,它并不是与她们一样脚着地而行,而是像一个被吊死的人,半耷拉着头,搞出了她们足足小半个身体,就这么诡异地倒映在墙壁之上。

    叶白虽然不信这里有什么鬼神,但是这诡异的现象还是让她瞬间起了一身白毛汗。

    “这是什么?”娜拉浑身发抖,不敢动弹,只看着那影子颤声道。

    ……*……*……*……

    这个世上若真是有鬼神之力,那么他一定会让这些敢错待他的小白的人,生不如死!

    他有些惋惜地看向惊惶地抱着小宝就往外跑的女人和脸色发青的男人,危险莫测地眯起眸子。

    但是他方才再尝试,他还是一片空虚的灵体。

    而且地上这个恶毒的小子竟然也能看见他了。

    自己方才心中暴怒无比,杀气四盛,只下意识地如平日里处置敌人的时候一挥袖过去,竟然能让仪陇站不稳滚下了楼梯。

    百里初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一下子昏迷了过——

    小男孩浑身发抖,竟一下子尿了裤子,尖叫起来:“啊啊啊——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

    百里初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男孩,他一双魅眸早已经没有一丝光泽,如一片鬼魅暗夜,森然地盯着小男孩,唇角弯起阴沉暴戾的微笑,伸手就朝他喉咙捏去。

    优雅却浑身散发着森寒冷意的红色幽影踏过仪陇的尸体,走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却瞪大了眼,使劲地往她身后退,喃喃自语:“不……不要过来……好可怕……有鬼……。”

    “小宝,不要胡说!”女人也被吓到了,忍不住尖叫起来,伸手一拍自己的儿子。

    男人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间,瞬间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明明大白天,屋子里却阴森如在冰窟。

    小男孩浑身发抖:“那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姐姐’……‘她’推……推了仪陇叔下楼……好……好可怕!”

    男人一愣,看向男孩手指的方向:“什么?”

    但是小男孩却一把扯下他的手,颤抖地指着楼上:“爸爸……楼上有人……。”

    男人以为他儿子看见尸体被吓到了,便立刻弯腰下去,试图挡住他的眼睛:“乖小宝,不要看!”

    倒是男人还算冷静,看着仪陇的尸体倒抽一口凉气之后,注意到自己儿子恐惧的表情。

    女人这时候早吓得魂飞魄散,只想要往外跑,奈何自己儿子给死死抱着,一步不能动弹。

    而一直趴在女人怀里的小男孩则是惊恐地看着楼梯,伸手颤抖地指着楼梯上:“妈妈……妈妈……。”

    周围一直不敢出声的佣人和女人都瞬间吓得尖叫了起来:“啊啊啊——死人了!”

    他话音未落,已经断了气。

    只听着一身清脆的‘咔嚓’声,因着头先着地,脖子一歪,竟生生摔断了颈椎,仪陇惊恐地朝着他们伸出手:“救……救……。”

    女人和中年男人都齐齐吓了一大跳,转脸看过去正见着仪陇惨叫着从楼上滚落下来,一下子摔在地上。

    却不想,伴随着一阵重物滚落的声音,他们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别听医生说,他们就会吓唬人,医院就是想赚钱,我看大小姐也是有福气的。”那女人笑吟吟地道,眼底闪过恶毒的光。

    男人迟疑了一会:“但是医生说叶子今年不做手术,就错过了最佳手术时机,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你就纵容那大小姐欺负我们母子么,她现在心脏不好还这样,如果等到她重新换了心脏,病好了,这个家里还哪里有我们的容僧地,而且到美国做手术,那可是一大笔钱,你咱们公司最近财务紧张得!”女人正不依不饶地扯着中年男人的衣袖撒娇拿痴。

    “老公,你看看大小姐,这些天天一身黑,穿得像个黑寡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咒你死呢。”

    叶宅

    ……

    叶白看着中年男人眸底的温柔,她终于露出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真诚的笑容:“谢谢你,刘叔。”

    有的人,一辈子都是他心头的白月光。

    老刘见身边的少女神色严肃,他沉默了一会,才一边开车一边道:“永远,都不会。”

    叶白看着他耳根发红,看着他正色道:“刘叔,如果我妈和我爸离婚了,你会嫌弃我妈吗?”

    老刘顿时似被自己口水卡住了,轻声咳嗽了起来:“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和你妈外公外婆开始两家人是世交而已。”

    叶白顿了顿,忽然问:“刘叔,听说你以前和我妈青梅竹马,喜欢了我妈很久,这是你一直不结婚的原因么?”

    老刘轻叹了声:“我这就带你去看东西,你身体不好,还要出来和人家一起赚钱,太辛苦了,刘叔虽然没有你爸有钱,但能帮你,一定帮你。”

    叶白笑了笑:“我和一个学长准备筹建自己的化学实验室,需要很多东西,但是他的审批文件还没有拿到手,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老刘点点头:“都准备好了,但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多化学制剂?”

    叶白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忽然问:“刘叔,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么?”

    他顿了顿,叹息了一声:“而且你也知道你那小妈现在握着财政大权,是公司的财务总监,你爸爸什么都听她的,医生说你的心脏快衰竭了,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心脏,做心脏移植手术还需要很多钱,你手上一点钱都没了,万一她不给你钱,怎么办!”

    老刘顿了顿,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爸把你妈名下的钱全部转走了,她没有任何财产,你把你爸给你的钱和基金全部都转给你妈,也只能支撑她在国外生活几年。”

    “这是心因性健忘。”叶白淡淡地,随后睁开眼:“不过这样也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嗯,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安排你妈去了美国静养,她那天被刺激过度,又被那贱女人给打了,现在不怎么认得人了,过去的事情也不太记得了。”老刘叹息了一声。

    叶白闭上眼,卸下所有的防备,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刘叔,不说他了,我妈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不过是几家中型外贸公司的老板,还算不得大富大贵就这样得意忘形。

    她身边的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讥诮地道:“你爸还真是,这才从个穷老师到现在发达了才几年,就这种样子。”

    叶白眸光冰凉,提着包径自坐上来接自己的车子,离开了小别墅。

    身后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哭泣声:“老公,你看叶子她那样子……我们母子两在这个家是任大小姐要打要杀都没有人疼啊。”

    说罢,她径自离开。

    她眸光冰凉而自嘲,微微弯起唇角,头也不回地道:“那还真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不过相信我很快也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了。”

    她已经是父亲的拖累了吧?

    麻烦?

    男人看着她要走,便颦眉不悦地道:“怎么和长辈说话的,还有你要去哪里,穿成这种样子,是要出去给我丢人么,而且我早说了你心脏不好就乖乖呆在家里静养,在外头出事了不是很麻烦么!”

    说罢,她越过脸色僵白的女人向门外而去。

    “所以,小妈以后还是不要让小宝接近我好了。”叶白径自打断她,随后扶着扶手下楼,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淡淡地道:“听说精神病人杀人是不犯法的,不知道心脏病人是不是。”

    女人见叶白这么轻描淡写地要揭过,顿时垂下脸一副柔柔弱弱,眼眶泛红隐忍的样子道:“我哪里敢怪大小姐,大小姐说是不小心就不小心吧,要是下次不小心把小宝扔下楼……。”

    见叶白竟肯道歉,又听她提到心脏不好,男人的便不再说什么了。

    男人见她服药,方才稍微收敛了下神色,刚想要说什么,便听见她忽然淡淡地道:“抱歉,小妈,我只是心脏不好,和弟弟开玩笑的时候心绞痛,才没法控制力度。”

    她立刻从口袋里拿出药来,一口吞下,努力地平顺呼吸。

    叶白的指尖几乎掐入楼梯之中,指甲断裂的痛却怎么也没有心脏的痛苦来得难以忍受。

    男人被她锐利的目光看得莫名的心虚,但随后愈发地不悦:“你说的什么话,这是你的小妈和亲弟弟,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现实,却没有想到你比你妈还过分!”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吧?

    叶白看了男人片刻,她轻笑:“爸爸,你信这些外人,不信我,是么?”

    斯文男人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看向叶白:“叶白,你太过分了!”

    哪里有人用推人下楼教训人的?

    仪陇这看似开脱的话,却一下子将叶白的罪名给定了!

    此时,仪陇见机便立刻一脸无奈的模样:“也许大小姐见小少爷调皮,想要教训小少爷,所以才推了小少爷。”

    但那娇艳女人见着小男孩对自己的暗示,便立刻掉了眼泪,楚楚可怜地看着叶白,顺便打断了男人的话:“叶白,你为什么想要杀弟弟,我知道我不该带着他来抢走你爸爸,但是错的都是我,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下手。”

    男人闻言,看向叶白微微颦起了眉:“小叶子,你不会……。”

    连那么小的孩子都可以被教导得这么恶毒……

    叶白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地看着那扑在女人怀里的小男孩,正见他转脸过来对她做鬼脸。

    他可是记得妈妈说了,只要爸爸在,就一定要说姐姐对他不好,这样姐姐才能早点死,家里的一切才不会被她抢走!

    他撅着嘴,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姐姐刚才想把我推下楼!”

    叶白伸手拉住小男孩的手时,他的衣袖被扯得有点变形,此时他一见自己亲妈和亲爹来了,眼珠子一转,转身就向那女人扑过去。

    而男人一副温文尔雅四十多岁的模样,不是她的父亲又是谁?

    叶白看过去正见着一男一女相携而入,那女人不过比她大了两三岁而已,穿着一件性感的迪奥短裙,手里提着爱马仕的铂金包,面容娇艳。

    “哎呀,小宝,你这是怎么了?”一道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叶白看着小男孩与父亲眉目异常相似,却说出这种冷酷恶毒的话,怒火与疼痛让她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地紧抽,忍不住有些难受地靠在栏杆上。

    “哼,妈妈她们都说你有心脏病,一吓就死了,你怎么还没死,快点死给我看!”小男孩见她抓着自己的胳膊,骄纵地一把拍开她的手。

    “你……。”叶白已经发现这孩子正是自己的‘亲弟弟’,她脸色微微一白。

    小男孩自己也吓了一大跳,随后一转脸看见叶白,便露出个不悦的表情:“咦,你怎么还没有被吓死!”

    她下意识地伸手就拉住了那小人儿的胳膊,免去小男孩摔个头破血流。

    待得她下意识地转头,便看见一道刚及自己腰部的人影因为撞击力度太大,自己一头朝着楼梯下栽倒了下去。

    随后便感觉到身后忽然一道大力撞过来,她吓得脸色一白,却好在手上已经握紧了楼梯的扶手。

    叶白正走着,忽然若有所觉一般,伸手握住了楼梯。

    但是看着那小身影一头朝着正在下楼的叶白撞去了,他便立刻闭了嘴。

    仪陇看着那小身影如同炮弹一般直向下冲看,他下意识地就想提醒:“小少爷,小心……。”

    此时,忽然一道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道矮小的身影一下子从他们两人旁边穿了过去。

    他看不见的是,一道暗红如血的人影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不到一尺之处,目光森然阴沉地盯着他。

    随后,他忽然觉得脑后一阵阴风阵阵,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只是那种毛悚然的感觉一直就在脑后萦绕,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毛。

    仪陇顿时愣住了。

    叶白目光阴沉地在仪陇的脸上掠过,扯了扯嘴角,随后转过头竟没有一丝留恋地就要离开。

    他可是二夫人眼前的红人,若是她敢乱说话,二夫人一定会帮着他,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了,大小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仪陇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一笑。

    这个畜生,居然连她也敢猥亵!

    叶白瞬间浑身一僵,她一把捏住了楼梯转过脸来,狠狠地瞪着仪陇。

    随后他目光在她精致的妆容和窈窕的娇躯上一掠而过,闪过一丝淫色,趁着无人注意,叶白走过自己身边时在她臀上摸了一把。

    仪陇见她神色冷淡,心头便掠过不忿,不知死活的女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叶小姐么?

    叶白见仪陇看着自己的眼神尖刻又恶毒,她只淡淡地点头,扶着楼梯准备下楼,她懒得和‘二夫人’的这条狗说一句话。

    这让他跟郁闷,甚至有些恼恨上叶白,为什么那天没有死。

    仪陇总觉得秋叶白有什么阴谋,但是二夫人也派人跟踪过秋叶白,见她除了购物就只偶尔回去一趟医院,于是反过来将他骂了一顿。

    先生看着却觉得她很识大体,但是二夫人却心中都快气死了,时不时就逮着他教训一顿,还扣工资,让他郁闷极了。

    只是以前没事儿不爱往外跑,总是去图书馆,如今却像是变成了和一切普通女孩子一样爱化妆爱玩,甚至会心安理得地问二夫人要零用钱。

    对二夫人和小少爷明里暗里的挑衅也都逆来顺受,仿佛完全接受了他们取代她和她妈成为叶家的女主人。

    安分守礼,对任何人或者同情或者恶意的目光都视而不见。

    自从小少爷生日的那天,这个叶白居然没有被他气得心脏病发而死,被老爷着人送进了医院急救,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就像换了一个人。

    叶白才出房门,便在楼梯口遇见了仪陇,仪陇看见她,愣了愣,见着大宅里人来人往,便对着她点头道:“小姐,又要出去门?”

    在房里,他可以与小白最亲密的接触,欣赏许多他不曾见过的她的一面,倒也是不错的福利。

    他看了眼叶白纤细的腰肢和浑圆的臀,眸光幽沉似有灼热的火光掠过。

    不过……

    只唯一件事,让他颇觉可惜,他完全不能离开这栋房子。

    若一切皆是机缘,他选择相信机缘,一切顺其自然。

    但是他找不到任何答案,便索性不再想。

    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已经死了。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实体,也不知道为何来到这个世界。

    叶白动作略快些直接关上门,差点撞上他高挺的鼻尖,他下意识地微微一退,但随后看着关上的门,他挑了挑眉,径自穿门而过。

    百里初便跃下桌子跟着她向门外而去。

    叶白起身向门外走去。

    却莫名地让他心中有些心疼。

    百里初看着她的笑容,只微微眯起了眸子,他从来没有看过他的小白露出这样的笑容,带着冷酷和决绝的味道。

    她放下电话,取了一件贴身的黑色连衣裙穿上,再戴上了一点首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微微一笑,随后起身。

    叶白一边描口红一边接电话:“喂,是我,一会你就到了罢,咱们先见面,然后把我妈接到你那里去罢。”

    “铃铃……。”桌上的手机响。

    若是她来自这个世界女人也要参与朝政、经商、甚至与男子竞争的时代,那么他想他可以理解,她那种眼底深处偶尔一闪而逝的寂冷是为什么。

    就像他偶然间也能感觉到她无意识出神的时候,她眼底那种光芒异常的陌生和空灵,像是她的身体里寄居了流浪的灵魂。

    而他唯一明白的是自己面前的少女就是叶白,也许从一开始吸引他的,便是她身上这种特立独行,与这个世间格格不入的那种奇异气质和性格。

    太多的谜团,让他迷惑。

    而他相信鹤卫尚且不至于无能若此。

    她在帝国从襁褓开始的一切履历毫无破绽。

    她若是来自这个世间,那么又是怎么会到达他的帝国,他的世界?

    就像叶白的人一样匪夷所思。

    一切都是那么匪夷所思。

    她喜欢读史,而她所翻阅的史书里,一些字仿佛都被简化过,但他勉强能看懂,里面根本没有帝国的存在,相同的历史自有唐以前,而大唐则天女帝之后根本就是走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叶白钟情书本,每天除了出门,便都会沉浸在书本里,虽然那上面的许多字他都看不懂,但是也能算是这里的经史子集了罢。

    女子、男子的装束皆异常的暴露,尤其是女子的装束,就算在民风开放的天极帝国,也是一样被人视做伤风败俗。

    存在太多、太多不可思议而神奇的物事,会冒出声音和稀奇古怪画面的扁平大盒子,会自动喷出水让人沐浴洗漱的管子、会发出人声与人对话的精致的小方块盒子。

    他来到这里有好些日子了,日升月落,他也慢慢地了解了这个地方是一个与帝国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的神情有些莫测而复杂地转过身来看向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的叶白,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肌肤和背部线条上,让她微微前倾的姿态在光影明暗之间显得无比的诱人。

    百里初则是依旧专注于她的衣柜,目光一一掠过那一件件的吊带、衬衫、短裙,还有一套套漂亮的或者清纯或者性感的蕾丝内衣裤。

    她随手在口红里挑了一只橘红色的唇膏,再取了眼线液与雾光眼影搁在桌面上,随后开始描画。

    她以前一向喜欢素面朝天,偶尔也不过用这些薄粉,因为她知道附近会喜欢自己单纯小女儿的样子,不过现在……

    叶白扣好了内衣,转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指尖掠过胸口的红色疤痕,拉了拉蕾丝,将那疤痕遮掩好,随后坐在了化妆镜子前,开始化妆。

第134章 地狱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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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但双白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殿下,他知道你出事了。”

    秋叶白看着他一笑:“多谢。”

    双白递给她一方帕子,温然道:“自你落井之后,宁春他们立刻通知了我们,这里毕竟是真言宫的地盘,我一猜就猜出了个七八分来,即刻带人下来寻你。”

    她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向那骷髅王座,此刻上面已经空无一人:“是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秋叶白点点头,方才放下了心,随后将自己的头发随意地扯了块身上的破步挽在头顶。

    双白摇摇头:“全部清理干净了。”

    她轻嗤了一声,但随后忽然想起什么:“这里可还有百里凌空的人?”

    葬身蛇腹,倒也是百里凌空那毒蛇一般男人的好下场。

    果然,她发现深渊的深处数盏绿色的小灯笼忽然亮了起来,四处地游走。

    双白淡淡地道:“那是巨蟒的老巢,里面全部都是水蟒。”

    她看着那深渊底下,微微颦眉:“下面那里是什么地方?”

    秋叶白和所有的鹤卫们都是一愣,齐齐上前,却见百里凌空和娜拉已经直接坠进了深渊里,只余下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

    百里凌空猝不及防,梭然瞪大了眸子,一下子就被娜拉抱着直接撞进了深渊里。

    百里凌空还想要说什么,却忽然见旁边棺材里蹿出一道鹅黄色的身影,那狼狈的金发女子一脸狰狞地朝他扑过来:“百里凌空,你这个卑鄙的混蛋……我们一起去死罢!”

    竟然给漠北王戴了绿帽子,还将娜拉给哄得服服帖帖地出卖自己国家,也是个人才了!

    秋叶白看着他,讥诮地挑了下眉:“齐王殿下,果然好能耐。”

    “他们已经死了,只要你们不杀我……律方,不,漠北的所有地形图、养马所在地……我都可以拿出来,你们知道帝国最需要的就是漠北的马,我都有!”百里凌空眼珠子一转,忍着剧痛道。

    她看着他,冷冷地一笑:“这句话,你该对那些被你害死的龙卫将士,我司礼监和藏剑阁的好汉们说!”

    “不……不要杀我!”百里凌空颤抖着一边隔着自己的皮肉捏住那已经钻进的甲虫,忍着剧痛,扭曲着脸看向秋叶白。

    而与此同时,秋叶白领着鹤卫一步步地逼近百里凌空,看着他狼狈地步步后退,直到那一处深渊边上。

    他比谁都知道那虫子有多可怕,钻进人体定要将人吃空了才出来!

    他脸色铁青地不停扭动起来,试图把那虫子弄出来:“不……不……快出来!”

    “啊——!”尖锐的痛楚让百里凌空惨叫了起来,他一个踉跄瞬间绊倒在地。

    那黑毛甲虫嗡地一声撞上了狼狈逃窜百里凌空的脖子,一下子就狠狠地对着他的脖子一咬,瞬间钻进他皮肉半个头。

    她微微眯起眸子,抬起手一甩手中短剑,但甩出去的东西却不是她手里的短剑,而是短剑之上一只黑色的黑毛甲虫。

    这里是不管是谁的地盘,总归也是属于杜家的真言宫!

    他就不信自己逃不出去!

    百里凌空腥红着眼,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咬牙……忽然转身就逃。

    呵呵……

    竟然拿阿初的宠物来对付她?

    这个自作聪明的东西,完全没有打听过当初她和阿初在苗疆是怎么治虫儿的罢?

    秋叶白讥诮地冷笑:“百里凌空,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不可能……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百里凌空惨白着脸,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一刻,秋叶白几乎觉得他们完全变回了当年在地狱里,毫无人性的模样。

    所有的鹤卫们眼神全部都阴沉下来,染满残忍嚣然的杀意。

    尤其是闯入了他们不堪却又不可以放弃的狩猎之地,不光是他们的王不悦,他们也很不悦!

    想起一白传话回来,殿下在地宫里情况诡异,不太好的消息,他就很想杀人。

    “那是我们的王,相信你也认识在人间的他才对,王不高兴被人打搅他的沉睡。”双白目光瞬间阴沉下去,带出冷酷暴戾的杀意。

    “那……那地狱王座之上……。”百里凌空忽然想起了什么,梭然抬头看向那高高的黑色晶体石柱之上的骷髅座椅。

    双白微微一笑,笑容冰冷入骨:“没错,你看到的那些鬼影就是曾经的我们。”

    他是一个聪明人,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别人的地盘……你……你……你们是……。”百里凌空看了眼双白,又看了眼那些飘荡的白色‘鬼影’,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了一些画面。

    双白对着他淡漠地点头:“五殿下,平白无故闯入别人的地盘,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你不知道么!”

    百里凌空梭然认出那那白影是谁:“双白!”

    而她身边还跟着一道白衣鬼影,那鬼影看着异常面熟。

    那此刻应该在虫子堆里痛苦打滚的人却忽然从一处机关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当初真言宫的人明明给他看了那尸虫有多可怕!

    百里凌空听着那声音瞬间浑身一僵,转头看过去,不可置信地看向来人:“你……是你……你竟然没有死,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恶灵,你的卑劣无耻,连恶灵都看不下去了。”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难道他们的杀戮打斗惊醒了沉睡的恶……

    恶鬼复活,不过如此!

    “你……你们……。”他颤抖着声音,一时间只觉得恐怖非常。

    同时,他也看见了自己周围一道道白色的鬼影,皆手提染血长刀,此刻皆齐齐面无表情地看向突然出现的他。

    血糊糊的场肚瞬间飞上他的头脸,他呆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忍不住靠着墙壁吐了出来:“呕……。”

    百里凌空这才闻见了空气里的血腥味,他颤抖着抬起头,正巧看见一道黑光将一名黑衣人瞬间劈成了两半。

    那是一颗血糊糊的人头,死不瞑目的脸正是他的侍卫之一!

    他下意识地低头定睛一看,梭然浑身一颤:“头……。”

    他才精疲力竭地打开墓穴门,却忽然见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滚到自己脚下。

    这个时候,他的侍卫应该在四处找他了。

    他必须回到前面的摆放上千棺材的大祭台,才能出去。

    百里凌空稍微缓了下气,继续支撑着自己往前走。

    他闭了闭眼,又冷笑了起来:“让人承受这万虫噬体的死法,还真是便宜你这个贱人了。”

    失血过多让他头晕,他看了眼自己肩头伤口,眼里狰狞之色大盛:“秋叶白,你这个贱人,竟然拿敢伤皇子贵体……可恶!”

    百里凌空封闭了密道,再立刻点了自己肩头大穴,勉强止血,狼狈地抱着肩头顺着密道一路前行。

    ……

    她微微眯起了眸子。

    秋叶白看着他逃离的墓道,却没有急着去追,目光移动回自己面前的这些一个个向自己逼迫过来的黑毛甲虫身上,那些甲虫不停地震动着翅膀,发出嗡嗡的威胁声,让人背脊发凉。

    虫子落下在百里凌空和她之间一下子冲开一大片虫带,而百里凌空也乘机抱着断臂的肩头一下子坠进一处下行的墓道之内,逃之夭夭,只留下他恶毒而讥诮的声音:“哈哈哈,秋四小姐,好好地享受这些食尸虫吧,让它们把你骨头都吃得不剩下,你也就永远保守住你的秘密了!”

    秋叶白到底是女孩子,下意识地立刻避开这些恶心的虫子。

    那些黑毛甲虫数量之多,简直如同虫雨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她立刻疾退,避开那些石板,但与此同时,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她梭然抬头,竟看见那些塌落的天花板间‘哗啦’一声掉落了无数黑色的甲虫。

    但百里凌空眸子里忽闪过阴沉笑意,猛然向身后的墓道撞去,只听“轰隆”一声响动,天花板瞬间塌陷了数块石板,径自砸向秋叶白。

    说着,她手中长剑瞬间向百里凌空喉头刺去!

    她可没兴趣听他在这里废话,夜长梦多,这个男人狡猾异常,还是早点了断的好。

    秋叶白看着他,冷冷地道:“百里凌空,说完了,归西罢!”

    百里凌空看着她,眸光阴沉讥诮,他梭然大笑了起来:“我就说我那皇兄从来是个混世魔王,竟让秋家四女执政,他居然喜欢的是女人……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极……他竟然将江山天下交给一个惑国妖女!”

    她冷笑一声:“齐王好手段,只是我命硬,还有舍弃不下,想要见的人,所以不那么容易死,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

    “你……居然没有死!”百里凌空靠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来,目光阴沉地看着她。

    “跑啊,怎么不跑了。”秋叶白提着长剑一步步地走近他,讥诮地勾起唇角。

    “唔……。”剧烈的痛楚令他与百里初相似的漂亮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百里凌空没有想到秋叶白竟追了进来,他想要转身运气而逃,但是肩头剧痛让他一下子跪落在地。

    墓道内

    ……*……*……*……

    白衣鬼影们微微抬手,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虚影,而是齐齐亮出了手中森冷雪亮的弯刀。

    “鬼……鬼……啊!”其余的黑衣人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腥红的热血瞬间飞落了满地,他的头颅咕噜一声滚落在地,眼珠里最后看见的是那白衣的鬼影袖间长刀滴血。

    只是他的笑声最终终结在一片刀光里。

    “哈……在这些死人还会换衣服……这是换了一拨么……。”那黑衣人副首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不是第一次来到地宫了,早已熟悉这里的鬼影不过是吓人而已。

    那些虚幻的鬼影又一次出现了,每个影子都依旧站在棺材之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目光冰冷地俯视着他们,只是这一回,它们穿着诡异的白衣,而不是再如之间的衣衫褴褛。

    他有些不耐地顺着身边人的目光向后看去,却梭然微微睁大了眼:“这是……。”

    他一转头就看见自己身边的人看向他的身后,神情古怪无比。

    但是他才想说话,却忽然被人拉了拉衣袖。

    “咱们……。”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好一会,黑衣人的副首领轻咳嗽一声。

    但是若八殿下有事,只怕襄国公也饶不了他们罢?

    那些黑衣人见状,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秋叶白只顾着追杀百里凌空,便顾不上他们了。

    那些黑衣人哪里是她对手,三两下就被她斩开一条血路,她足尖一点冲向那墓道,在墓道闭合的瞬间,身体一折,越过石门冲了进去:“百里凌空,站住!”

    但与此同时,她忽然若有所觉一般地看向那布面骷髅的穹窿,眸子闪过一丝笑意,随后手中长剑再无顾忌,横挑竖劈直接挑开众围杀上来的黑衣人。

    秋叶白见状,目光一寒,长剑如虹挥向那些黑衣人。

    百里凌空见状立刻借机忍痛拍开一处机关,随后向开启的墓道冲去。

    “都是一死,杀了她!”

    黑衣人们见状,知道已是毫无退路,便皆一狠心,提剑迎战。

    “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四起。

    寒光过处,血光飞溅!

    剑光过处,寸草不留!

    只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秋叶白手中长剑已经一记破剑势迎面向他们斩去!

    一干黑衣侍卫们面面相觑,忽然明白他们也许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所以……面前的这位首辅大人是不会放他们活路了?

    秋叶白眯起眸子里闪过冰凉的杀意,她懒得回答他,只淡淡地道:“你们所有人一起上罢,总归你们是出不去这个墓穴了,这里也算是风水宝地!”

    方才秋叶白倒伏在地,他尚且不觉得,但是此刻她这么站起来,清晰地面对自己,便立刻让驭女无数的他发现不对劲了。

    他忽然看见一道清风吹拂过秋叶白的脸颊,掠起她的长发,愈发显得她容色隽美无双,他瞳孔陡然一缩,失声道:“你是……女子!”

    看着提剑一步步逼近的秋叶白,百里凌空的脸色痛到扭曲,一脸狰狞地抱着自己的肩头后退:“拦住他,拦住……。”

    秋叶白冷笑一声,擦了擦脸上的血:“原来齐王的血是热的啊,我一直以为你的血和其他人不一样!”

    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墓穴的安宁。

    “啊啊啊——!”这一次,他身后是墙壁,早已避无可避,伴随着一只血淋漓的断臂飞出去,他瞬间惨叫了起来。

    但秋叶白手中森寒锐利的银光去势不减,一下子就划过百里凌空的右臂。

    那被百里凌空推出来的黑衣人瞬间便身首异处,吭都没有吭一声。

    血光四射!

    这一次,秋叶白没有再收剑!

    百里凌空一对上秋叶白冰凉的明眸,瞬间瞳孔一缩,下意识地顺手就把自己身边的黑衣人头领给推了出去!

    伴随着那嗓音响起的是一道银亮的寒光闪过。

    “这种剥皮去骨的活儿,一向是司礼监的擅长的,齐王您底下人怕是没有这般好手艺。”一道似笑非笑的清冽嗓音忽然响起。

    那黑衣人立刻点头:“是,属下一定吩咐底下人仔细。”

    随后他看向自己身边的黑衣人:“仔细点,别剥坏了。”

    他顿了顿,讥诮地道:“当然前提是他还有命知道你死了的消息。”

    他低头看着秋叶白白皙的侧脸,见她长发半遮了脸,眸里闪过一丝讥诮的冷色,他走到她身边,随手用剑挑起她的下巴:“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蠢东西,竟然敢侮辱本王,可惜了这副连皇兄都看得上的皮囊,头发一散下来,看着倒是比皇兄还像个女人,难怪皇兄会中意你,就让人把你的皮剥下来,待皇兄醒来送给他好了。”

    他低头看着躺伏在棺材边上没了气息的秋叶白,眸光冰冷:“你放心,本王会安排人继续做你的首辅之位,没有人会知道首辅大人已经不在了,‘你’会很愉快地将帝国朝政大权全部交给本王的。”

    “哼,也不知死了多久了,它们自然不敢伤害本宫,也不想想没有舅公家从朝廷拨款和斡旋,真言宫怎么可能会维持到现在。”百里凌空淡漠地道。

    “那些鬼影已经散去了,殿下不必担忧,以前燃灯师太还在的时候就说过,那都是曾经真言宫的守护神,是不会伤害咱们的人的。”那领头的黑衣人伸手扶起了百里凌空。

    如果不是因为要除掉秋叶白,他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还亲身冒险藏在不吉利的骷髅后袭击秋叶白。

    随后,他便厌恶地踢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骷髅,扶着那黑衣人头领的手跃出棺材:“真是晦气。”

    百里凌空点点头,轻笑了一声,随后目光瞥见不远处那渐渐淡去的一道道魅影,尤其是骷髅王座上的白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每看一次那魅影,就打心底生出寒意和恐惧来。

    随后,他呼哨了一声,那墓道里立刻涌出来好些黑衣人,一人走到他身边恭敬地道:“这个秋叶白还真不好杀,恭喜殿下得手。”

    那骷髅一下子被人推开,露出里面坐着的百里凌空来,他戴着金丝口罩,看着捂住胸口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秋叶白,目光停在她手上和唇角淌出的血渍,讥诮地轻笑了起来:“面对鬼神之力,任由你武功再高,也会惊恐无比,慌不择路罢,叶白。”

    她似根本没有料到棺材里的骷髅会突然复活偷袭自己,毫无防备,梭然瞪大了眸子,一下子捂住胸口和匕首,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一倒,直接倒在了地上,竟没了声息。

    而就在此时,那机关里的骷髅却忽然弹起,手中一把匕首狠狠地朝她毫无防备的胸口插去。

    随后,她忽然跃起,仿佛慌不择路地向自己来的墓道逃去,直到逼近了那靠近墓道口的棺材,她仿佛松了一口气,扶着棺材转身再次打落那些箭雨。

    秋叶白心中定了下来,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而很明显的,有人就是利用这种‘海市蜃楼’布下陷阱机关只为要杀掉她!

    慌乱之中不是慌不择路被箭雨射死,就是摔下那可怖的深渊,尸骨无存。

    而若是闯入这里的人,惊惶之下,只会以为是鬼怪作祟、吓得半死,甚至没了分寸。

    虽然并不一定能解释所有的奇特现象,但许多所谓的海市蜃楼或者迷踪幻影皆是这个原理。

    并且在特定的条件下——比如有人闯入,改变了磁场或者特定的环境、湿度、光影等,会激发画面从‘记录仪’中出现。

    在特定的地貌、特定地质环境之下,也许还有特殊的磁场、光影折射、湿度变化等多重作用下,这里的环境自动复制了一些曾经发生在这里的画面、声音。

    这里的地形构造一定非常的复杂和特殊,而且地质环境也一定属于多孔地貌。

    在她生活的时代,对于这种古怪恐怖的现象,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天然成像仪。

    所有的一切再加上那深渊之中一直咆哮,却没有看见任何阴兵出现的情况让秋叶白心中大概有了个谱!

    只是如今他们浑身肮脏,蓬头垢面,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他们看起来都一个模样,认不出谁是谁。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些就是未来的鹤卫了,也许里面还有一白、双白……甚至云姬。

    她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骷髅王座移开,掠过那一道道漂浮在棺材上的衣着褴褛的人影。

    ……

    你呢,真正的你又在梦乡之中去往哪里,梦里可有我?

    看见了你在地狱的生活与模样,看见了你的王座。

    我来到了你的世界。

    阿初……

    她在他的王座下仰望年少的魔,心情异常的奇妙,复杂而惆怅。

    他依旧闭着眼,沉睡着。

    她一个大鹏展翅,挥落暗器之后,闪避到了一处巨大的棺材后,也正巧一抬头便能看见那王座之上的魅影。

    那是曾经的百里初,而不是现在的百里初!

    无情、无心,只有本能的杀戮和暴戾的统治者。

    那种是属于掠食者的稚气,或者说纯粹——只属于地狱王者残忍的纯粹。

    那一张阖着眸子的苍白冰冷,毫无人气的精致面容,线条如此熟悉,却又带着一点稚气。

    她瞬间了悟,那是阿初,也不是阿初。

    ——

    何况……那是她曾经日夜相对的枕边人,再熟悉不过。

    但对于已经破了生死玄关的她而言,这一点光,这一点展露已经足够让她看清楚了他的脸。

    而与此同时,不知哪里来的流风似吹开了半遮挡在那人影脸上的银发,虽然依旧光线幽暗不明,对于普通人或者一般的武者在这样远的距离下还是不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她还是忍不住一边躲闪那些一波又一波永不停歇,不知从何处而来诡异箭雨和暗器,一边抬头向那高高的骷髅王座之上看去。

    她只得狼狈地身形飞转,方才避开那飞箭,但还是被利箭穿发而过,让她一头乌发瞬间披散了下来。

    她梭然睁大眼,手上动作一滞,差点露出个破绽,差点中箭。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即使看不清楚那王座之上的人脸,她都能知道那是谁!

    秋叶白却对那道身影再熟悉不过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阿……初!”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属于它的子民。

    但是却丝毫不影响那骷髅王座之上魅影的气势,诡谲莫测得让人心惊,而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如同石雕一般,也让人生出无边的恐惧来,如同这片死亡魔窟的主宰者,他就是秩序。

    那骷髅王座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道银白色魅影,那魅影半靠着骷髅王座的扶手,一头极长的银发与它的银色袍子因为风流而飞舞着,让人看不清楚它的面容,虽然她隐约都能看见那白袍之上已经有无数暗红的污渍。

    再看着地上那些狰狞的‘鬼魅’,她心中越发地清明了起来,一边舞动手中的银剑在自己身体周围形成防护的剑光团,不断地打落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冷箭,一边若有所觉地抬头向那骷髅王座之上看去!

    但是很明显,那些咆哮声并没有因为任何掉落的重物出现任何变化,甚至迟滞。

    虽然因为要全神贯注对付尸影,没有留意重物落地的声音,但是卡她很肯定的是,如果底下真有什么阴兵鬼马也一定会被砸中的!

    她方才挥剑自保与尸影搏斗的时候,甚至留了个心眼,将那些棺材全部挥向了深渊底下。

    包括阴兵!

    深渊之中阴气大盛,但是那些咆哮声仿佛就永远这么不远不近地地四处来地激烈回荡,但除却几点诡异的绿光游动而过,她依旧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随后,她几个翻身又落到一片棺材之后,低头看向那发出可怖奔腾咆哮声的深渊。

    而与此同时,一阵蜂鸣之声再次从黑暗中向她袭来,她身形未稳,但手中长剑再次出手,挽动无银色的剑花将落雨一般密密麻麻的箭雨全部给绞落!

    她梭然一转身,足尖一点,一个鹞子翻身,直接避开了数支直接袭向她的长箭。

    但是这种蜂鸣却一下子将正陷入茫然与恐惧的秋叶白给唤醒。

    她正微微颤抖,试图离开这些鬼魂的同时,空气里忽然响起诡异的蜂鸣声!

    她到底是女孩子,为自己的认知,瞬间踉跄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真实都看见鬼魂!

    她打了一个寒战,难不成真是……鬼?

    秋叶白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穿过了她的身体!

    但是那些诡异的尸影竟丝毫不受影响,竟然敢扑跪在她的脚下,仿佛在撕裂什么一般,甚至相互博斗了起来,并且……

    而周围原本摆放整齐的棺材也全部都被她手中的剑斩开成两半的斩开成两半,掀飞的掀飞!

    她立刻睁开眼,却再次错愕地发现,自己周围形成了一个大石坑,那是她方才竭尽全力一搏,内力爆发所轰开的。

    难道他们武艺高强若此?

    她喘着大气,却再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自己手中的长剑破山裂石,但是却没有任何感觉接触到**的实质。

    飞沙走石!

    “轰隆!”一声巨响,四周皆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剑尖上剑气如虹,几乎如有实形,破空形成的负压瞬间席卷了她周围的所有的物体。

    她梭然大惊,也来不及走避,甚至来不及绝望,对方的动作太快,她只能运足了十成的功力,闭着眼运气于手中长剑,狠狠地向周围一挥,厉声道:“破!”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那些衣衫褴褛的是尸影竟然一下子向她扑了过来,面无之狰狞扭曲,哪里像活人能做出来的,如看见可以吞噬食物的恶鬼!

    只是这个念头才在她脑海里掠过,瞬间就让她觉得哪里不对了。

    百里凌空竟在真言宫里养了这么多决定‘高手’或者说‘东西’……

    她听着深渊里越来越逼近的咆哮声,心中暗自苦笑,如果对付这些‘东西’都困难了,那么再加上深渊里的‘东西’,只怕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恶战!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头一紧,浑身发僵。

    这些‘东西’的修为绝对不在阿初之下!

    如果以她的武艺修为都无法发现这些人的存在,那么……

    而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影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一瞬间,秋叶白只有一个感觉——棺材里的东西爬出来,复活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棺材之上,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数百道轻飘飘的人影,这些人影皆衣衫褴褛,静静地站在棺材之上,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异常的阴森苍白,毫无表情如同死尸体。

    她下意识地回头,瞬间脑后一凉,手里的长剑差点拿不稳落地!

    身边仿佛多了一点诡异的存在。

    就在她全神贯注地准备着迎战和紧张地思索对策时,一点子阴凉的幽风梭然掠过她的手背,让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难不成她真惹着了地狱阴军?

    太诡异的所见所感,让她额头忍不住都冒出一层细细的薄汗来。

    那咆哮呼号的奔腾之声渐渐逼近。

    她立刻翻身落到身后数具棺材之后,紧紧捏着剑,警惕地盯着那深渊的方向。

    那种冲杀咆哮声,阴风阵阵,直让她瞬间想起了四个字——阴兵过境!

    但是从地底深渊处又怎么可能还有大批的活人?

    却不想她声音才落,那深渊里便似有什么东西瞬间沸腾起来,发出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似有大批人马自深渊的深处冲杀了上来,其声音几乎可以说震耳欲聋!

    “百里凌空,是个男人就出来迎战,在这里装神弄鬼算什么东西!”她眯起眸子,运足了内力,厉声呵斥道。

    那尖锐的声音似猫儿一般尖利,却根本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而就在这个时候,空气里忽然响起了“桀桀”的怪笑声,或者说哭泣声。

    她立刻抽出手上软剑,一手持着长剑,一手握住短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幽暗的悬崖边,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东西曾经来过。

    待得她站稳脚跟之后,再回眸,那撞击自己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

    她眸光一寒,丹田运起十成内力,粘着身后的东西,翻折腰肢瞬间在半空中转出一个近乎诡异的弧度,从深渊半空一下子跃向身后的棺材之上。

    撞得她直接就向深渊倒去。

    但是随后身后忽然传来风声,不知什么东西猛地向她撞了过来。

    秋叶白看着脚下寂静深渊,出了一身薄汗。

    就算她武艺再高强,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就会被直接一头栽进黑暗中,面对未知与莫测,她也没有任何把我能全身而退。

    只是她直觉地感觉到沟壑中飘荡来巨大而危险的气息。

    只能隐约地偶尔见有悄无声息吧一闪而逝的绿光,谁也不知道那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因为棺材摆放而形成的错觉,让她在第一时间根本没有发现就在自己不远处,最外沿的一圈棺材的摆放处就是一处深壑悬崖,原本此处光线就是绿光幽暗无比,那沟壑下更是深不可测,诡异莫名。

    她梭然瞪大眸子,她根本就没有靠在什么石壁上,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一处巨大的深壑边上!

    而就在这一瞬间,强烈的危险感觉瞬间迎面而来。

    满嘴的血腥味伴随着舌尖的锐痛一下子弥散开来,仿佛一下子驱散了那些浓稠的悲伤,让她缓过气来。、

    这时候,她也顾不得是不是迷信,下意识地狠狠一咬舌尖:“呸!”

    若是遇上邪事儿,必得咬破舌尖,舌尖血也是人心血,以心血破邪气匡正心。

    但她流着泪,却莫名只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对,想起老人说过的话。

    泪水止不住,哽咽得人上气不接下气。

    她有些眩晕地靠在墙壁上,眼泪不自觉地慢慢流淌下来,耳边慢慢地浮起幽幽萋萋的哭泣之声,如此绝望与悲凉,让她泪水落得汹涌,身体无力地下滑,半蜷缩住了自己的身体,只想要埋头大哭。

    还有不知从何而来莫名的哀伤和痛苦如潮水,似流沙一般蔓延过鼻尖,让她几乎觉得要窒息,甚至想要哭泣。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那周围上千没有一丝响动的棺材,仿佛在这里已经沉睡了千百年,但她却莫名其妙地感觉一股子幽幽诡凉的绝望和寂静一点点地从那些安静到诡异的棺材上漂浮了起来。

    寂静,永恒而阴森的寂静仿佛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地狱……只怕也不过如此了罢……

    ‘华丽’的地狱王座与漫天‘精美’的人骨骷髅灯,让她几乎有一种错觉,她其实早已不在人间,而是进入了地狱,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做梦。

    又或者说这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艺术之美。

    这些诡异宏伟的景象完全震惊了秋叶白,她是第一次看见人骨也能构成这般近乎艺术品一般的华丽精美的“装饰”。

    “刀锋”顶尖处是同样人骨骷髅雕塑而成的巨大华丽的人骨王座,但是原本应该坐在其上的湿婆神像却不见踪影。

    与那上千具棺材对应的是一片倾斜嶙峋的黑色石柱拔地而起,如斜插于地面的刀一般自地面而起,刀锋直指半空,巨大黑色的石柱泛着点点磷光,有一种阴森诡异的美。

    而她站在的不过是最外缘的一具普通的铁棺边上。

    而与之对应的是地面之上呈圆形摆着上千具棺材,从小到大地排列着,圆周的就是普通的铁筑棺材越是靠近圆心的的棺材材质越是昂贵,拱卫着中心高高隆起的数具华丽精致的巨大的棺材。

    让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墓穴被修整得无比的平整,她目测过去几乎有三分之一个宫城大小,穹窿顶上吊着诡异的骷髅骨精心搭建而成的一盏盏‘吊灯’,每一个骷髅头大张开的嘴里和黑漆漆的眼窟里都燃烧着诡异的荧火,一眼看去,只让人觉得满天密密麻麻的骷髅头都张着嘴对着人露出诡异的微笑。

    呈现在秋叶白面前的是一处近乎可以称为恢弘的墓穴,或者说用底下宫殿或者地下祭台来形容更为准确。

    “这是……。”

    秋叶白一惊,抬头看去,只见周围一片浓稠如水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盏盏的绿色的荧火,幽幽的荧火映照出的景象,让秋叶白梭然睁大了眸子。

    回荡在黑暗空间里形成鬼魅的回音,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那笑声冰冷诡魅,极为高亢,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哈哈哈……呵呵呵……。”

    而此时,空气里忽然响起一阵怪异桀骜的笑声。

    她梭然眯起眸子,四处观察,却发现那棺材毫无破绽,一时间她也找不到机关入口。

    待秋叶白追过去,却发现那棺材里除了躺着一具骷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百里凌空冲进门内的时候,忽然一转身,对着她冷冽一笑,竟然一下子就近就跳进了一处棺材。

    黑暗中,她出手却极准,每每都砸得他直吐血,仓惶踉跄地摔滚了好几下,灰头土脸地一下子冲进了一处极为开阔之处。

    秋叶白看着前方那狼狈逃窜的身影,冷笑一声,直接扯下锁链,砸向他的背后。

    墓道极长,机关滚动的声音之中,不时有灰尘和铁链下落挡住视线,百里凌空仗着熟悉地形,倒也给秋叶白制造了不少追踪障碍。

    她见状,自毫不犹豫地足尖一点就跟着飞身而入。

    “唔!”皮肉被利剑穿透让他闷哼一声,却也没有停下来,也顾不上姿态难看,就地一滚,撞向墙壁,随后立刻顺着另外一条缓缓开启的墓道滚进去,爬起来就跑!

    但他后肩还是传来一阵剧痛!

    而百里凌空早已转身就逃向自己来处,哪里想到她动作那么快地就追了过来,仓促之间回身迎战,已经是落下了下风,只来得及顺势迎剑疾退数丈。

    娜拉痛得惨叫一声。

    秋叶白眸光一冷,手中软剑已经来不及改变势头,只挽出一道剑花,直接穿破了娜拉的腋下的皮肉,不伤她的要害,同时剑身以刁钻的角度直逼百里凌空后心。

    娜拉一个不稳,直接向秋叶白的剑尖扑了过去。

    娜拉背对着他,哪里想到自己倾心相待和卖命的男人竟然会这般突如其来地出卖自己!

    但百里凌空早有防备,微微一挑眉,抬起脚在娜拉的背上狠狠一踢。

    “心中无愧何畏鬼神,但敬总是要敬的,而你齐王只怕才是真的不敬不畏,因为对天地大德毫无敬畏之心,所以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她看着百里凌空讥诮地弯起唇角,提起手中的长剑便对着他刺了过去。

    “首辅大人果然好胆量,这般可怖的情境之下还能冷静若此,看来是心中无惧鬼神。”百里凌空听着秋叶白的话,神色虽然阴沉下来,却没有多少惧色。

第135章 黑寡妇

    嗯哪,万更求摸月票君的小肉屁股,上传不知能通过否~(⊙o⊙)忧伤的大眼睛。

    ------题外话------

    百里初下意识地抬手一挡,眼前一黑,意识也瞬间彻底地消失。

    这一次,他竟然能感觉到眼前烈焰的温度。

    他瞬间转过身,却见一片烈火迎面喷卷了过来,整个空间都扭曲。

    “小白……。”

    他莫名地觉得觉得心头一片绞痛,如利刃插入,那种痛几乎掠去他所有呼吸。

    烈焰吞噬掉整个房间的那一刻。

    ……

    他的直觉地觉得她记得的。

    站在烈火中,百里初闭上眼,却只觉得的心头一片冰凉。

    那么她可还记得曾经发生的一切?

    这便是小白的过去么,她的坚韧、她的洒脱、她的傲骨,皆来自与此?

    他却依然不想看见那近乎残酷的画面。

    即使他知道床上的人儿,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也不会再被病痛和身边人折磨。

    不再看那烈焰吞噬了床上安静人儿的画面。

    鲜红的身影站在火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缓缓地闭上眼,转过身。

    ……

    炽烈的火舌渐渐地蔓延过房间,吞噬了一切。

    ……

    然后,坐看日升月落,白首不相离。

    去看这世间最美丽的风景,走遍这人间最美的风景,遇见……人间唯一属于她的那个人。

    她一定要有健康的身体。

    如果有来生。

    她缓缓地闭上眼,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慢,意识渐渐地消失。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漫天星光,轻轻地露出一个微笑,轻叹了一声:“恶有恶报,我黑寡妇也该下地狱了……不必再担心看不见第二天的阳光,也不错。”

    门外浓烈的烟雾,和心头的绞痛一起让她的意识渐渐地模糊。

    她踉跄地摸索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挣扎着躺回了床上。

    回到房间,她锁上门,一直强忍的心头绞痛让她差点一头栽倒,

    听着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叶白淡漠地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但是大门早已被反锁。

    “你这个疯子……我不要死……救命啊!”女人痛不欲生,惊恐万分地朝着大门冲去。

    也不枉她一点点将助燃剂涂抹在了房子周围。

    那明亮的火焰将叶白苍白的脸照耀得异常的明亮,她喃喃自语:“化学是个好东西,一点点助燃剂就如此有效果。”

    语毕,叶白将手里的打火机点燃,随后抛进了精致华丽的落地窗帘里,窗帘瞬间燃烧了起来,一路火焰瞬间四处爆燃。

    “小妈曾经说我穿得像个黑寡妇,却不知道黑寡妇,是毒蜘蛛,也是女性自杀式袭击者的统称么?”叶白看着她轻笑了起来。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啊啊啊!”女人尖叫了起来。

    “这样也很好,下地狱的路,不会像你那样走得那么痛苦。”

    “不用叫了,我已经打发了老朱他们回家,至于父亲……就是你叫的那个男人,他和你儿子都闻了最好的安眠喷雾,睡得很熟,很安稳。”叶白看着皮肉焦融,惊恐万状的女人,轻笑了一下。

    “来人……救命……救命啊!”女人闻言,浑身发抖,恐惧地看着墙壁上穿衣镜里倒映出自己脸上皮肉燃烧的模样,痛苦地尖叫了起来。

    叶白靠在栏杆上,看着窗外的天空,轻声道:“说简单点罢,这就是最简易的白磷燃烧弹,以色列军队曾经对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平民使用过的一种武器,一旦这种物质附着在人身上开始燃烧,就几乎很难熄灭,它们会烧穿你的皮肤、肌肉、内脏、骨骼,直到燃烧完毕,才会熄灭,同时产生烟雾有剧毒。”

    “老朱……张嫂……老公……!”

    “什么东西……都是什么东西……好痛……救命……啊啊啊……!”女人再顾不得上楼去抓秋叶白,而是奔下楼,用水泼了自己一身,同时大声地喊人。

    她顿了顿,看着浑身发绿,惊惶失措拍打着自己身上白磷粉末的女人,淡漠地道:“第一次我泼了你一脸的也不是书,而是特殊的黏着剂的第一剂,无色无味,第二次泼了你一身的既是白磷的隔热剂,也是那种特殊黏着剂的第二剂,你越拍便越会黏了你一头一声。”

    “白磷,燃点为40℃,随着人的走动或者摩擦,天气燥热,局部燃点很容易超过四十度,我记得今天的温度是今年夏天最热的一天,三十八对么?”叶白淡淡地道。

    “你……你……你到底给我泼了什么?”女人这会子发现不对劲了,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荧光,那些荧绿色越来越亮,自己的皮肤竟冒出烟来,皮肤上原本沾染了些粉末并不疼痛,但是随着烟雾越来越多,荧光越来越亮,却越来越痛,几乎是钻进入肺!

    而女人身上的绿色鬼火却像是在下一刻就要燃烧起来一般,一点点地越来越来亮,甚至开始冒烟!

    但是那种鬼火是冰冷的。

    黑暗中那女人浑身上下发出一点点的绿光,倒像是他在真言宫地宫里经常看见的鬼火。

    他留心看向那被小白泼了一身东西的女人,瞬间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

    百里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什么不对,他只知道叶白这些天都在房间里不知捣鼓什么东西,今日拿出来的杯子里装满了水,水底下却是黄白色的不知什么东西,难不成是剧毒?

    叶白却忽然轻笑了起来,笑声冰凉异常,忽然摸出了一只打火机:“小妈,你相信不相信恶人有恶报?”

    说着她几步就要冲上楼梯上去抓叶白。

    她下意识地抬手闻了闻,又摸了下自己的脸,勃然大怒:“贱人,你拿什么脏东西撒我一身!”

    手上黏糊糊的,又似摸到了什么粉末,而且隐约地散发出一股蒜臭味。

    但是她这么一抹,就发现不对劲了。

    “你继续砸啊,小贱人!”女人更加恼火,看着遍地的玻璃渣,还有自己一身的水渍,下意识地伸手去拍自己身上的水。

    里面的水四处飞溅,撒了她一身。

    只是她才走上台阶几步,便看见叶白忽然再次一抬手就将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精致大水晶杯一下子砸烂在她身上。

    百里初看着女人的样子,便知道她不怀好意,但是他却只能看着她一步步逼近楼梯上那单薄的身影,他眸光里暴戾和愤怒的光芒交织着,紧紧握住了拳头。

    如果这个时候心脏病发作的叶家大小姐失足滚落楼梯,死于心脏病,那么……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罢?

    看着叶白单薄的身影,走两步都要喘一声,却还是那么轻蔑地看着她,女人忍不住恶向胆边生。

    “你怕了?”女人讥诮地笑着。

    叶白站在楼梯之上,冷冷地看着女人的脸,清楚地看见那女人眼中的憎恶和恶意,她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淡漠地道:“你真的要上来么?”

    女人不依不饶地追了过去,脸上都是森然狰狞之色:“小贱人,你觉得我收拾不了你么!”

    叶白立刻几步便向楼梯上走去。

    女人只觉得浑身莫名对一冷,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便慢了一步,没有抓着叶白。

    但是此刻,他还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了叶白和那女人之间。

    虽然自从那一次盛怒之下折了那敢轻薄小白的混蛋的脖子,又吓着那恶毒的小混蛋,但此后他再也没有能实际性地接触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东西。

    百里初在边上听着,早已无法忍耐,此刻眸子更是异常的阴沉,煞气凛然。

    说着她勃然大怒地伸手就去推叶白。

    女人哪里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像被踩了的鸭子一样尖叫了起来:“啊——你这个贱人,敢拿水泼我!”

    叶白看着她有些扭曲的面容,微微一挑眉,手里杯子的水忽然朝女人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

    “那你就等死,你妈就等着流落街头要饭或者**好了,当初她敢说我不如一个妓女,那我就让她去试试当妓女怎么样好了!”女人眼底闪过恶毒的快意。

    叶白看着女人得意的嘴脸,她冷冷地道:“如果我不呢?”

    女人轻蔑地看着叶白:“你看看你就是个废物,如果你肯跪下来求我,我说不定大发慈悲,让你在国内做手术,让你活久点,否则……哼。”

    是为了保护她,所以才隐瞒和忍耐这个女人六年多么!

    她早就知道了么?

    叶白闻言,脸色又是一白,捂住胸口:“妈妈……她……。”

    她看着叶白细致苍白的脸,便凑近她耳边讥诮地道:“你妈当初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她可以保护你,不让你知道你爸和我的事儿,却闹到学校害我退了学,还想逼我打掉孩子,我退学那天,就发过誓我一定会赢了她这个人老珠黄的女人,让她知道惹了我的下场就是不得好死。”

    女人看着她,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顿时讥诮而恶意地道:“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罢,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叶家大小姐么,你的医疗手术费哪样不是我付账!”

    叶白看着她,淡漠地道:“离开父亲,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干什么神神鬼鬼的样子,难不成你以为能吓死我,还独占我小宝的家产么!”女人见是叶白自然口气更加恶劣。

    大半夜地看见一个一身黑衣、面容惨白的少女出现在自己身边,能将她的心脏病吓出来。

    女人顿时有些惊恐地转过脸看向她:“怎么是你,吓死人了!”

    “抱歉。”少女冷冽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她才走到吧台,便见一只手递给她一只盛满水的水晶杯,她也不曾多想,拿起水杯一边喝,一边恼火地道:“你们都哑了么,也不应我一声!”

    女人微微颦眉,随后起身向楼下走去:“老朱,老朱,这一个个都死哪里去了,大半夜睡得像猪!”

    只是她出了房门叫了几声,都没有任何人理会她。

    但女人睡了一半觉得口渴,便起身去拿水:“王妈,王妈,帮我拿点水?”

    折腾了半宿,好容易才安抚了受惊的儿子睡下,男人也已经困得到头就睡,鼾声大起。

    夜深人静

    ……

    一切的罪孽和罪责都交给她来背负。

    开始罢……

    叶白轻喃,目光冰凉:“一切,都如梦幻泡影。”

    “啧……真是的,连幻觉都出现了。”她摇摇头,伸手轻抚过镜子里的少女的脸孔。

    她揉了揉眼,再定睛看去,却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叶白似觉得一点凉风掠过自己的肌肤,她无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眼镜子,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一道暗红如血的人影正圈住自己,那红影眉目如画,眼中之中皆是怜惜。

    “小白……。”他垂着子夜一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站在镜子前的少女,目光掠过她削瘦却优美的身体,眸光幽幽,忽然伸手轻轻呈现一个环绕的姿态将她抱在怀里。

    她索性起身,取了浴巾将自己的身体擦干。

    叶白闭上眼,她发现自己眼眶干涸到眼泪都流淌不出来。

    一道红影静静地坐在浴池边,他深出修长苍白的指尖掠过她脸颊,停留在她微微发紫的嘴唇上,淡淡地道:“很美。”

    她低头看着浴池旁边镜子里那面容苍白,眼下一片浓厚乌青的少女,摇摇头,自嘲地一笑:“还真是难看。”

    叶白坐在浴池里,任由温暖的水滑过自己的肩头。

    夜色渐深

    ……

    百里初冷冷地看了一眼楼下那一团他引起的乱局,便转身进了秋叶白的房间。

    女人只一边心肝宝贝地叫着,一边哭花了脸。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男人和女人顿时惊惶了起来,男人焦灼地抱着小男孩三两步地进了房间,又是打急救电话,又是叫家庭医生。

    随后,他两眼一翻,顿时昏了过去,随后口吐白沫地抽搐起来。

    躲在女人怀里的小男孩一抬头,梭然惊恐地瞪大眼,尖叫一声:“鬼啊——!”

    一道暗红的人影坐在栏杆之上,冷冷地看了楼下的两人。

    女人闻言,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娇滴滴地环住男人的脖子:“老公,你对我最好了。”

    男人摇摇头,赶紧安慰自己的小娇妻:“好了,别生气了,你想要买什么包,明天去买!”

    叶白眼底的轻蔑让女人顿时恼了,强忍着怒气:“老公,你看大小姐……一定是她妈妈教得她不理我。”

    叶白实在懒得看她的脸,只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置一词地转身就回了房间。

    “大小姐,你怎么这么不谅解你爸爸。”女人看着叶白,唇角勾起讥诮恶毒的笑容,只声音却柔软似水。

    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物美价廉的事情,就算是国内的权威手术外科主任、博导都不会便宜的。

    “所以你要找又便宜又好的国内医生?”她终于忍不住闭上眼,声音讥诮而冷冽。

    看见自己的女儿一脸失望地看着自己,男人顿时心虚地站了起来:“叶子,爸爸这段时间手头比较紧张,所以……。”

    男人和女人听见少女的笑声,便齐齐抬头。

    “爸……。”叶白一直站在楼梯上,看完了这一出戏,在听到男人应承之后忍不住讥诮地笑了起来。

    儿子还是重要的。

    男人原本还在犹豫,但在看见自己撒娇的小儿子之后,便终于下定了决心,轻叹了一声:“那就看看国内有没有什么又便宜又好的医生罢。”

    小男孩浑身一僵,立刻转身就扑进了男人怀里,浑身发抖:“爸爸,爸爸,我不要住这里,这里有鬼,我要去国外!”

    说着,她立刻唤自己的儿子:“小宝,你要住这里么?”

    随后,她看了眼正坐在地上玩玩具的小男孩,眼珠一转,立刻道:“是了,那天咱们的小宝贝被仪陇的死吓到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全家移民么,女儿都是给人家养的,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以后还指望着他接你的班,给咱们养老呢。”

    她眼底闪过阴冷的光。

    反正那小贱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只要在国内手术,她就有本事让那小贱人下不了手术台。

    女人笑了起来:“不要担心,叶子是吉人自有夭相,为什么要听着那些不靠谱的医生吓唬呢,不行咱们就在国内做手术也能省下不少!”

    男人迟疑了片刻:“但是叶子……。”

    女人坐在中年男人的大腿上,抚摸着他的脸,眼底精光一闪:“去年老陈公司欠了咱们几百万的尾款还没有还,资金紧缺,咱们还要进货,还要发工资,这做个手术,还是去美国做心脏移植,前前后后几百万说不定都打不住!”

    “那德国佬不就是个死要钱的,老公,你可不要听他的。”

    “叶子的病越来越重了,那个美国医生,呃……德国医生说他要回美国了,是不是让她跟着医生回美国。”男人的声音有些沉重,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叶宅

    ……*……*……

    她从来就没有想到会上天堂,若是还能从地狱归来,她一定会好好地为自己活一回……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叶白扶住栏杆,看样远方碧蓝的天空,闭上眼,轻笑了起来。

    她握紧了手里的药袋,喃喃自语:“这算是与恶魔做交易么?”

    叶白立刻伸手一把抓过那药袋,看了眼里面的喷雾,在转过脸看向楼梯口,却发现那一道白色的人影已经不知所踪。

    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药袋扔给她:“这个是你之前要的东西。”

    好一会,他推了推自己鼻梁的眼镜,忽然冰冷一笑:“你最好不要骗我,淑女,否则你可爱的母亲会很快上天堂陪伴你。”

    海德里希看着她,见她眸光坚毅地看着自己,丝毫不闪避。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随后她捂住胸口,苍白着脸看着他微笑:“医生,你知道我不在乎生死,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

    他眸子里的寒冷让人不寒而栗,那眸子里的一泻极地冰湖几乎能将人冻结。

    男人离开的脚步顿住了,转头看向叶白,眯起冰冷的绿眸:“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她配型成功的心脏就是从他手里来的。

    她从某些渠道知道这位医生,可不那么简单,也许还是人体器官的大贩子。

    叶白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地觉得挫败,最终在他快消失的时候,忽然忍不住道:“所有的一切,除了给我妈妈留下生活费和医疗基金,叶家的一切你都可以拥有,我知道你需要一些安全的空壳公司来和俄罗斯人洗钱!”

    “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淑女。”他点点头,双手插入白袍口袋,转身离开。

    没有人喜欢自己被嫌弃,她忍不住咬牙:“你这个该死的纳粹!”

    叶白在家里自学过一段时间德文,自然能听得懂一些。

    这两句话,他是用标准的德文说出来的,腔调缓慢优雅如同十八世纪的贵族,却只让人感觉到透骨的寒意,一如他的微笑。

    但是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只微微一转身体,根本就不让她触碰,他看着她微笑:“第一,我欠你母亲的,不是你的,而你放弃了手术,所以我不再欠你们任何东西;第二,永远不要未经我的同意触碰我,淑女。”

    她忍不住上前几步,就要伸手拉住他:“等一下,海德里希,妈妈她……。”

    完全不打算帮她?

    叶白呆了呆,他这是什么意思?

    说罢,他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

    “心脏杂音严重,搏动力极差,这颗脆弱的心脏,甚至经不起一次怒火和惊吓,你脆弱到对我没有任何价值。”海德里希收回了手,淡漠地说着他作为医生的判断。

    他不会是想要那种代价……

    叶白瞬间一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海德里希,你……。”

    “我对病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下地狱或者上天堂都与我无关,要我帮忙,需要付出代价。”海德里希垂着冰冷的眸子睨着面前的少女,原本搁在她下巴上的手忽然顺着她的下巴滑落,竟顺着她的低胸小洋装探入她左边胸口,覆在那一片少女的柔犬上。

    叶白一愣,看着他仿佛洞悉一切的绿眸,呼吸微窒:“你……。”

    “像什么?”他忽然伸出戴着小羊皮黑手套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微微勾起唇角,翡翠一般的眸子冰凉而讥诮:“沉默脆弱的小羔羊,忽然穿上黑寡妇的皮,便以为自己是黑豹子,要狩猎么?”

    虽然现在妈妈神志不清未必知道,但是如果妈妈清醒了,她需要有人帮她圆了这个谎。

    只是他曾欠了妈妈一个人情,他答应抽时间帮她在美国做移植做手术,但是这次他来公干,顺便帮她检查身体,她却只能请求他帮忙向母亲保守她决定放弃手术的秘密。

    海德里希是国际权威的心外科专家,难得来一趟大陆,她可没有这么大面子能请得动他。

    这位出身德国前贵族的医生的中文好得一点不像个德国人。

    “在你眼里我像什么?”叶白看着他,笑了笑。

    “你也不像个正常病人。”他慢条斯理地吐出口中的烟雾,微微眯起眼看向叶白。

    叶白好容易才止住了咳嗽,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温水,才缓和了胸闷气短,随后看着面前穿着精致雪白医生袍的男人,有些无奈地一笑:“对待要死的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可真不像个外科医生,海德里希。”

    男人无框眼镜后的深邃绿眸像两片永冻湖,美丽而冰冷,他只优雅地点了一根烟,只淡漠地道:“心脏要衰竭的人,还要抽烟,上帝不收自杀的蠢货。”

    只是她并不习惯香烟的呛人味道,顿时忍不住低头咳嗽起来:“咳咳……上帝会宽恕我的失信。”

    叶白的目光从他挺直精致的鼻子移动到他指间的细长香烟,便顺手拿了过来,自己点上:“嗯,真是抱歉了,手术大概是做不了了,海德里希,让你白跑一趟。”

    这是一个纯种的雅利安人。

    高楼的风有些凛冽,将他一丝不苟的金发吹拂得有些凌乱,却柔和了他线条优美立体却显得锐利的五官。

    “你想好了?”男子冷冽淡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

    他们的王大概不会想到这么多年后,他会在这里遇见属于他的月光树。

    这样,很好。

    双白看着朝幻影挥手的秋叶白,眸光闪过一点笑意。

    看一看那年少的暗夜杀戮之神。

    仿佛经历那么多危险,只是为了穿越十年光阴来遇见少年的他。

    这一次被陷害,仿佛也变成一次奇遇,一次圆满。

    她看着他,唇角忽然扬起浅淡温柔的笑容,仿佛在他招呼:“殿下,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未来的‘夫君’。”

    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那少年真的能看见自己。

    他漆黑如无边暗夜的诡眸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他微微侧脸,俯视着巨大的深渊与他王座下的祭台,像是暗夜之王在巡视他的领土。

    气流翻飞,吹动他银色的长发。

    王座之上,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了穿着肮脏血污白袍的白衣少年,这一次,他睁开了精致冰冷,毫无人气的诡眸,于骷髅王座呢之上负手而立。

    她看着双白温淡的妙目,目光有些飘忽地看向那白骨骷髅王座,轻声叹息:“活着看见阳光,这,很好。”

    双白看着她,淡淡地一笑:“我们曾经是人,后来做了畜生,现在又做回人,活着看见阳光,就很好了。”

    比起生活在这里的孩子遭受的事情,活人殉葬,真是……一件仁慈的事情。

    秋叶白想起这地宫里遍地白骨,不少都是细小幼童们的骨骼,还有双白他们那些恐怖残忍的过去,便沉默了下去。

    “没错,活人殉葬。”双白替她包扎好伤口之后,方才淡淡地道:“这不算什么残忍之事。”

    她闻言一愣:“大部分国师都活不过三十七,岂不是……。”

    双白一边专心地替她清理伤口,一边道:“中心的大部分是历代国师的尸身,其余的皆是他们身边的神官和陪葬侍女,外围的大部分都是空棺材,也是我们当年睡觉的地方。”

    秋叶白任由双白为自己简单处理伤口,她看了看这些棺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棺材,都是用来关异物的么?”

    双白让人端来了水,她身上也有上好的金创药。

    阿初在这里的日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闻言,瞳孔微缩,只觉得不寒而栗。

    双白摇摇头:“不,受伤者才会,不管受了多轻的伤,只要你的身上有伤口就会。”

    “每一个擅自闯进来的人都会被寄生么?”她若有所思。

    她的目光落在那沉寂的铜棺上,心情有些复杂,她不知道双白说的浩劫是什么,但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秋叶白再看自己伤口,果然那细细的枝桠伞一般的绒毛已经不见了。

    “但是若让里面的东西爬出来,便是一场浩劫。”

    “这是殿下从下面的深渊抓回来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往日里总有人身上生了菇,最终成了人形菇冢,有了这东西,只要有人生病便将手往里头伸进去让它咬,便无事了。”双白道。

    她只来得及看见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往外爬,却又悄无声息地被封住了。

    但双白此刻,立刻飞身而上,动作利落地将那棺材洞眼再次扣好。

    “这里的东西是活的,它还咬人!”她低头一看,自己手臂上两只深深的细长血洞,还在往外冒血。

    她“啊”地叫了一声,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疼得她差点掉泪。

    秋叶白一咬牙,还真干脆地将手伸进了铜棺材里,但也不过片刻。

    但却又听着双白在身后催促:“快啊!”

    秋叶白一愣,看着那还在冒黑气的铜棺,微微颦眉,她可不想摸到干尸、湿尸什么的脏东西。

    双白却在此时道:“大人,快,把你受伤的那边手伸进去!”

    “什么味道这么臭!”她忍耐不住地别开铁青的脸,差点作呕。

    窗眼一打开,瞬间一股子恶臭冲了出来,差点把秋叶白给熏下了棺材。

    但是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她莫名地感觉到了危险。

    “嗯。”秋叶白也没有多想,只坐远了点,保持了一个有些滑稽的姿态打开了那棺材盖子上的窗眼。

    双白摇摇头,丢给她一把钥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您打开上面的锁头罢。”

    “这里头锁了什么?”她不禁有些奇怪,这棺材里头无非就是尸体,如果要直接搬动尸体,打开棺材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在这棺材盖子上多做一个窗眼,还上了那么大的锁头。

    只是她才爬上这大半人高的铜质棺材,便觉得有些古怪了,这铜棺材足足三人宽,上有一眼五寸见方的窗眼,窗眼上挂着一个硕大结实的铜锁。

    秋叶白虽然不知道双白为什么要她坐上去,却也知道双白不会害她,便从善如流轻巧地坐上了棺材,打算看看他做什么。

    双白没有搭理她,只忽然站定在了一具巨大的铜棺材前面,示意她坐上去。

    虽知道他是在替她想法子治疗,毕竟他们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自然对这里的环境了若指掌,但但是在这么一大堆棺材里四处游荡,周围阴森森的,可也不是什么愉快的感觉。

    她见双白四处观望,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便有些奇怪:“这是在寻什么呢?”

    说完,他便领着她在那些棺材间穿行。

    双白默默地道,他可不会告诉秋叶白,殿下当年对这玩意喜欢得不得了。

    双白没有回答她,只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肘,摇摇头:“大人,赤焰是治毒,但是您中的这玩意儿不是毒,这样不行的,擦不去它的,您跟我来。”

    为什么她体内有了赤焰,还会中了这玩意儿的招?

    秋叶白闻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伸手就要去擦自己的伤口:“什么东西,这么恶心又霸道。”

    双白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没错,这是地宫的一种奇特寄生菇,最喜寄生于活物体内,一旦遇见温暖、潮湿、光热,便会迅速地成长,以人体血肉为食,人初而不觉,待察觉之后,此菇已经蔓延至人体内,无力回天。”

    她一愣,瞬间颦眉:“这是什么东西,寄生物?”

    她就顿时发觉有点不对了,她的伤口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细细的枝桠伞一般的绒毛。

    但若是仔细看……

    秋叶白闻言,便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伤口,初看之下并无任何异样,就是一片有些皮肉翻卷的血痕。

    “你看看伤口。”双白见她不以为然,便示意她看了看伤口。

    其实她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深,被毒箭擦破的皮外伤而已,但是她也算是百毒不侵,所以只觉得双白有些小题大做。

    说着,他拉出她那只受伤的手臂,一把撕裂开她的袖子,让伤口和一截雪白的手臂都暴露出来。

    双白摇摇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大人身上是有东西,不过不必害怕。”

    难不成是感染了什么古墓病毒么?

    秋叶白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双白看了看她舌尖上的伤口,随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好,不深。”

    但她心知地宫里说不得的忌讳不少,便还是决定听从他的安排,张开了嘴。

    秋叶白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帮她看诊么?

    双白则拉着秋叶白一只受了伤的手臂看了看,又示意她:“冒犯大人了,请您张开嘴。”

    随后他便领人散开了来。

    一名面目刚毅俊秀的鹤卫面无表情地颔首:“是,堂主。”

    双白看了她一眼,笑笑没有多言,只吩咐其他人:“白五,带人警戒,顺便处理掉这些尸体。”

    秋叶白一愣,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道:“没有关系,托了赤焰的福,我也算百毒不侵了。”

    “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清洗和简单的包扎,虽然殿下在您身上已经种植了尸香,您身体里也有赤焰,但是地宫这里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从您身上清理一下的。”双白继续道。

    “如今距离殿下醒来还有10个月,您保护好自己,便是保护好殿下,我们也会跟随在您身边的!”双白看着她,眸色温和而坚定。

    “阿初……你一定要平安。”

    她闻言,咬了咬嘴唇,看向那立于怪石顶端的巨大而华丽的骷髅白骨王座,心情异常的复杂。

    但双白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等一下,大人且放心,现在大、小喇嘛都在看守着殿下,我们下来的时候,殿下已经平静下来,不再如此躁动,所以我们也知道您暂时安全,现在您既然无事,殿下想来很快也会无事的。”

    “小喇嘛说过,若是时间不到,他便醒来,会有性命之忧!”她闻言,哪里还能镇定,一颗心直往下沉,转身就要往外走。

    双白看了眼她抓住自己的手腕,神情有些异样,随后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殿下与大人之间因赤焰相融,多少有些同心反应,您落水之后,地宫传来消息殿下于睡梦之中一直不安,辗转反侧,似极不舒服,竟睁眼欲醒……。”

    “他怎么了?”秋叶白闻言,瞬间一惊,一把抓住双白的手臂。

第136章

    她一下子被捂住了嘴,昏了过去。

    她瞬间一愣,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紧紧地抱住了怀里一脸懵懂的润儿,转过身看向光纤黯淡的房内,一惊:“什么人,啊——!”

    随后她便跟着云儿一齐转经一处屋子里,只是她才进门,大门却忽然被云儿一下子关上。

    秋善媛见怀里的小人儿哭得厉害,便也只得点点头:“也好。”

    “王妃,小王爷的这尿湿得厉害,天冷,怕是会难受,您若是不嫌弃,咱们就近到奴婢的屋子里换了小布罢?”那贴身大丫头云儿走到一半忽然那对秋善媛道。

    ……

    秋善媛点点头,含笑领着贴身丫头云儿抱着润儿离开。

    秋叶白点点头:“去罢,不要让外头的客人久等了。”

    “哎呀……润儿尿了。”秋善媛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袖子一片湿润,温柔地点点润儿的鼻尖,随后看向秋叶白一笑:“我先下去帮他换个尿布。”

    也许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心。

    秋叶白看着秋善媛平静的面容,目光有些复杂,微微颔首轻叹:“为女则弱,为母则强,你是个好母亲,善媛。”

    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她顿了顿,淡淡地道:“你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许比他更值得我信任,嫁给谁,我选择不了,但是嫁人之后路要怎么走,我可以选。”

    秋善媛闻言,抱着润儿的手微微收紧,转脸看向秋叶白,好一会才轻笑了起来:“四哥哥不必试探我,当初我选择投靠你,便知道会有这一天,你死或者齐王死,于我这脚踏两条船的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我知道齐王那人狠辣残忍得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根本不可靠,而你……。”

    她顿了顿,忽然悠悠地道:“若是齐王真如杜家放出的风声一样,是我杀的呢,你还放心靠着我么?”

    她闻言一愣,看着秋善媛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够直接的,七妹,只是……。”

    “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孤儿寡母,要想不受人欺负,自然要想法子靠上大树。”秋善媛抱着润儿,轻描淡写地道。

    若不是秋善媛在这里头出了大力,想法子弄到了那些漠北养马场所在之处的地形图,还有很多漠北绝密的消息,她也不能那么快逼得漠北王放弃借着娜拉的死追究他们和讹诈援助。

    秋叶白看着面前一脸慈爱地看着她怀里小娃娃的秋善媛,忽然轻叹了一声:“不管如何,都要多谢你找到漠北的那些情报暗中交给我。”

    皇帝的那个位置,谁爱坐,谁坐去,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宝贝蹚浑水。

    “是。”秋善媛干脆地回应,她轻哼了一声:“我那外公,如果知道我与你走得近,必定对我有所怀疑,这样他对润儿就不放心,才不会把宝押在润儿身上。”

    “所以你就同意我来为你撑场子?”秋叶白看着她,淡淡地一笑。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秋善媛闻言,瞬间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润儿只是我的润儿,别人休想利用他!”

    齐王虽然名义上是下落不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皇帝难过了一阵之后,便把齐王的封号续赐给了这个还在襁褓里的奶包子。

    “哦,看来襄国公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对小齐王很不喜,倒像是抱了很大的期望。”秋叶白闻言,伸出手指也轻逗弄着那可爱的小娃娃。

    秋善媛从奶娘怀里抱过‘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手的小奶娃娃,温柔地逗弄着他,声音却很凉薄:“母亲临去,他竟嫌我去回沾染晦气,再将晦气带给润儿,不让我去探望母亲。”

    看着虽然素雅,但是一应首饰头面都是极为昂贵的,一看便觉得贵气逼人。

    “那又如何,外公的心里我们不过都是他巩固杜家权势的工具罢了。”秋善媛头梳着牡丹高髻,到底还算是新寡未满三年,她只戴着一套翡翠纯银莲花头面,颈项和手腕各自是应景的翡翠璎珞并着翡翠手镯,一身宝蓝色凤穿牡丹的夹丝棉绸缎褙子并鹅黄满地撒花裙,肩头也披着雪狐披肩。

    “这一次,我帮你撑了面子,你外公那头只怕会记恨你罢?”秋叶白披着白狐裘坐在长椅边,看着远处人来人往的热闹大门,淡淡地道。

    齐王府

    ……

    原本一个寻常的抓阄宴,又是背负了不详克夫、克母名声的齐王妃要办的,正月里人人走避不及,只怕沾染晦气,这一下子,倒是变成了一帖难求。

    这消息出来之后,杜家那一脉的人,也都不甘示弱地纷纷表示要参加抓阄宴。

    秋叶白让人大张旗鼓地将参加宴会的消息宣扬了出去,不多时,李牧、戚光、常爵爷等一批她和百里凌风这一脉之人的府邸也纷纷送出帖子要参加齐小王爷的抓阄宴。

    宁秋是最擅长于周旋这些事情的,再加上秋善媛本身出身不俗,也极有能力,不过几天的日子一切便都准备好了。

    随后,她便吩咐了宁秋将抓阄宴办得热热闹闹的。

    秋叶白看了,倒是觉得在意料之中,微微一笑:“她是个脑子清醒的,只是这般干脆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秋善媛回来不过一个字——办!

    秋叶白倒是没有想到秋善媛的回音回那么快,夜里就得回了信儿。

    宁秋点点头:“是。”

    秋叶白顿了顿,沉吟了片刻,轻笑一声:“那就给我那七妹妹送张条子过去,问问她的意思罢。”

    宁秋顿了顿,还是轻叹了一声:“只是您若是要给秋善媛做脸面,杜家的人就会认定她除了是克夫的,说不定还会怀疑她是叛徒了。”

    她看着宁秋轻笑:“你倒是不记得我也是个锱铢必较的,若是有哪个真对不住我,我可也不会客气的。”

    宁秋闻言,便点点头:“您是个重情分的,谁给您好处,您总记在心里。”

    秋叶白轻叹了一声:“她也是不容易,到底帮了我一个忙,省了不少事儿。”

    “您这是要给秋善媛做脸面么?”宁秋见秋叶白这么一说,便如有所思地问。

    她想了想又道:“过些日子是小润儿的抓阄宴,先把这事儿给帮了罢,要办得大点。”

    秋叶白点点头:“那是肯定的。”

    “这些折子也都大同小异,黑龙他们先把东西快马加鞭给运来了,他们过些日子也都到了,您可要寻个时间给他们接风?”宁秋问。

    纵观历史上哪国不是如此?

    有些东西,汰旧换新,是需要付出必要的代价的。

    闭关锁国,禁止海运的好处远远及不上带来的祸患大。

    她可是清晰地记得前生那些旧帝国的历史。

    秋叶白翻了翻那些折子,随后一丢:“若是等到这些番邦船坚炮利的时候,人家直接轰开你的海防,就不是简单地投机倒把了,只怕就是要占你海港、逼你开运了,落了下风,只能挨打。”

    宁秋和宁春两人是走过海路运粮的,想起当初那些惊险情形,皆纷纷点头。

    她闻言,摇了摇头:“一群老古董,当年开国元宸皇后开了海运,后来虽然惹来了东洋倭寇、红夷人、也有海盗猖獗,官府**,商贾内外勾结,投机倒把,惹了许多祸事出来,但是一味禁止海运的结果是什么,不就是海军废弛,海盗猖獗之外,我们甚至不能踏出国门一步?”

    宁秋一边将折子全部都分类在桌上,一边含笑道:“您是不知道那些大臣们一个个全把祖宗家法都搬了出来,只道是开了海运必定会惹来蛮夷,也会让外夷之祸流毒天下。”

    待得房间里都只剩下宁春、宁秋和自己,秋叶白才看了眼宁秋手上的折子,微微颦眉:“又这么多折子,那些老东西都不知道十五以前休朝么,他们都不喜欢放假?”

    “哪跟哪啊,你们这些朝政上的事儿,我老婆子是不懂了。”风绣云笑着摇摇头,领着自己的丫头嬷嬷都起身去做饺子去了。

    宁秋看了眼秋叶白,见她没有反对自己说出来的意思,便含笑模棱两可地道:“也许很快就不禁了?”

    风绣云闻言,不免有些惊奇:“海上,咱们不是禁了海运么?”

    “夫人且放心,早先咱们有从海上回来的人,不但带回来不少好东西,还用冰将那海上的新打捞的虾蟹都冻得实实的,昨儿才新运到,冰鲜的,味道虽比不得在海上用,但是也很鲜呢!”宁秋笑抱着一叠折子,笑嘻嘻地推门进来。

    风绣云温柔地伸手将她的发鬓抚平,似嗔又似无奈地一笑:“还真是嘴儿刁钻,大冬天的要吃虾仁。”

    这种温馨,被疼爱的感觉是和爱人在一起的感觉不同的。

    她手艺再好,母亲都会觉得她做的那些东西花里胡哨就是好看,只有自己做的实在东西才能填饱她的肚子。

    不管她在外头是摄政首辅大人、还是司礼监首座、藏剑阁主,但在母亲面前,她都永远是可以被母亲惦念在心头的女儿,是母亲眼里需要被她保护的小丫头。

    “嗯,我要吃虾仁馅的。”见左右的人都被宁秋剪纸吸引了注意力,秋叶白轻笑里带了女儿家的俏皮,朝着风绣云眨了眨眼。

    风绣云只当她安慰自己,虽然愈发地难过自己不能给女儿一个正常的人生,却也不想她伤心,便勉强收了泪水,含笑道:“你不最喜欢娘包的饺子么,娘给你做去。”

    她很想告诉风绣云她已经有了倾心相许的男人,有了可以相守一生的所爱,此刻却只能伸手轻拍风绣云的肩头:“娘莫要伤心,我很好。”

    尤其是她娘还全心全意地爱慕信任那个男人的时候。

    但是有些话,在这种时候,她还真不好和自家娘说。

    秋叶白心中却是个灵醒的,一看风绣云的样子,心中便明白她娘在伤心什么。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这原本说说笑笑的,怎么二夫人就哭了?

    她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便掉了下来。

    风绣云看着自己大女儿的笑容,莫名地心中一酸,她给女儿的内衫都只能做男儿家的款式……可是女儿都爱俏,叶儿要穿着男装这么孤寂地过一辈子么?

    她上一辈子和这一辈子也许没有遇上负责的好爹,但是上天都待她不薄,给了她最纯粹的母爱。

    秋叶白接过母亲手里的包袱,打开一看,皆是很清透柔和的颜色,她神情也越发地柔和,反手握住她的手:“娘的手艺一向是最好的,我一定穿起来。”

    “嗯。”风绣云含笑点点头,随后又示意那嬷嬷拿出来几个包袱,将包袱里的东西递给秋叶白,柔声道:“娘知道你现在的衣服都是内侍监的人在打理,全是好绸缎料子,但天冷,娘亲这里准备了些内衫,全部都是娘亲手用细棉纱纺的布,少了浆洗这一道工序,冬日里贴身穿着透气又不凉,你也别嫌弃娘的手艺。”

    秋善媛是个有眼力劲的,也为她出过些力气,所以能扶她一把,自己还是会扶一把的。

    秋叶白看了眼风绣云,搁下折子,伸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母亲不要担忧,润儿是个好孩子,你不方便去,我总是去得的。”

    如今见秋叶白没有说什么,她方才松了一口气,立刻恭敬地道:“扶持二夫人,是老奴分内之事。”

    那嬷嬷一直觉得这位四哥儿是几个哥儿里头长得最好的,最秀美的,但是偏生手段却是个最厉害的,当了首辅之后,气势更是清贵逼人,让她都不太确定自己一直这么提点二夫人会不会惹怒‘他’。

    秋叶白瞥了眼那嬷嬷,淡淡地道:“嬷嬷考量的也是有理。”

    风绣云闻言,迟疑了一会,伸手摸了摸那些小衣服,叹息了一声:“且不说善媛年纪轻轻便守寡了,我是见润儿也是个可怜的,尚且在襁褓,便要担负这么多罪名。”

    其余的丫头们也都是个机灵的,见风绣云迟疑,连宁春都一边整理那些小衣服,一边道:“那襄国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人,早年四少还没有得势的时候,对夫人和四少都是苛待的,您不去也就不去了。”

    岂不是像示威?

    早年襄国公主苛待家中妾侍的名声全京城都知道,这会子襄国公主去了,二夫人就要去齐王府探望人家女儿和孙子,这怎么听着都不合适。

    漠北这是大老远的隔山隔水,总归见不着面,但襄国公这边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首辅大人手段了得,也不知怎么让漠北老实了下去,漠北王也没有敢再深追究。

    暗中都有风声出来说是首辅大人在秋猎之上害了齐王,连着漠北都起了骚动。

    谁人不知道襄国公府如今和首辅大人是死敌,这去年夏秋交界招待三国使节去了一趟香水潭,娜拉王妃和齐王齐齐落水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襄国公那头简直是损失惨重。

    说着她看了眼正拿着折子看着的秋叶白。

    那老嬷嬷摇摇头:“二夫人,如今这小齐王不光是有克父的名声,齐王妃还有个克母的名声,这才嫁给齐王多久,便没了男人,又没了母亲,襄国公那边的人心里头不是不埋怨的,你何苦去搀和这一趟浑水?”

    这会子听那老嬷嬷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是有那么一遭,便有些犹豫:“吴嬷嬷说的是,但是大夫人身子不好,没熬过今年开春就去了,夫君又将几个儿子全打发到了边关去,善媛一个人在齐王府里,也没有听说襄国公府那边有什么动作,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带着润儿……。”

    因着风绣云现在主持了秋家的中馈,要应付她几十年都没有做过的事儿,见过的人,这老嬷嬷是秋云上放在风绣云身边提点她的,风绣云几乎是唯命是从。

    一个老嬷嬷看了眼风绣云:“二夫人,不是老婆子多嘴,这齐王妃到底在新寡里头,外头的人都说是小王爷克死了齐王,这大年正月还没有过,按照世家规矩,就算是娘家人也不合适在这时候去探望的,怕是要招来闲话。”

    风绣云见自家女儿也赞同自己的想法,脸上笑容更深。

    “嗯,手工确实讨巧,正巧过两日,我也要走一趟齐王府,一齐送过去顺便探望润儿就是了。”秋叶白端着茶盏,看了眼自己娘亲手里的小衣服,也点点头。

    摄国府的花厅里传来女子温柔含笑的声音响起,伴着丫头们讨巧和讨红包的话语和窗上喜庆的窗花,愈发显得过节的气息浓郁。

    “这天又凉了,宁侯夫人昨儿送了些手制的小裳子过来,精工细作的,我看着便觉得讨喜,加了两件我自己绣的,过几日一起给你妹妹送去,也好叫润儿上元日里穿上新衫。”

    细细的落雪似飞花一般地撒了满庭满院。

    时光匆匆似流水,又至一年开春之日。

    夏去秋至,冬离春临。

    ——唐。韩愈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

    “小白……小白……。”

    她却只觉得心中温软,似见他睁开眼眸,眸光幽幽莫测,似静水深流,微微一笑,低低唤她——、

    沉睡的人没有给她回应。

    秋叶白低下头去,在他唇上烙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好好睡,我等你早点回来,我会守好你交给我的一切。”

    但是她却觉得看着他安睡若此,莫名心安。

    她好久、好久都没有看见他,没有被他拥抱了。

    “阿初……我看见你了,以前的你。”她都不曾察觉自己眸光温柔如水,静静地笼在他的身上。

    沉睡中的百里初原本眉心还有些微颦,此刻却仿佛能感觉到她温柔的指尖爱抚,竟松开了来,眉宇间阴郁的气息也变得平和。

    他的体温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摸上去冰凉无比。

    秋叶白走到他华丽的水晶棺材边,伸手轻抚过他冰冷的脸颊。

    真言宫墓穴地宫里那骷髅王座上的少年魔王仿佛瞬间长大了。

    她有些恍惚。

    她静静地自己的眸光描摹着他精致无比眉、眼、鼻尖、嘴唇、下巴、颈项……还有一头盘旋在身边的银色长发。

    尤其是在看见安睡在水晶棺材里,已经换上了一身玄色红边干净华丽衣袍,容色苍白,五官艳绝的男子。

    只是这一次,她心中不再是不安和警惕,而是一种有些奇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一时间似又回到了地宫深处。

    秋叶白又一次走在仿佛墓道一般阴森的地宫通道里,神情有些恍惚。

    这里的机关也极为复杂,除了无数机关,不少鹤卫们皆隐身当值,只为了保护地宫之中他们沉睡的王。

    秋叶白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大门,直奔明阳宫的地下深处。

    小喇嘛也笑着转身打开了机关的大门,让出一条路来:“请罢,神女。”

    她看着大喇嘛愣了愣,随后眼珠子一转,唇角笑容变大:“您说的是,他既然已经不臭、也不丑,我进去看一看他,算不得违背誓言呢。”

    “但是现在大自在天身上恶臭已经没有了,也并不难看,您进去,也算不得违背誓言不是么?”大喇嘛笑眯眯地道。

    她想了想,仿佛是这么一回事,便点点头。

    小喇嘛和大喇嘛相视一笑:“您发的愿是若大自在天还浑身恶臭难看,绝对不会在他醒来之前进去罢?”

    她怕若自己违背誓言,会给他带来恶果,若是让他沉睡的时间变长,她一定会后悔无比。

    秋叶白微微红了脸:“我……发了愿的,只要阿初能醒来,我不会擅自进去看他的。”

    “神女是想要探望大自在天么?”大喇嘛看着她那模样微微一笑。

    “那就好。”她心头松了一口气,看着那门后,迟疑了许久。

    “回雪山神女,大自在天已经好了许多,他的魂魄在五虚空中游荡,但肉身却已经平安,我们已经清理过他的肉身,他的呼吸平顺,想来虽然神魂仍不在肉僧中,却也已经安定,不若之前不知所踪。”大喇嘛转动着手里的转经筒道。

    养好了些伤,她简单请周宇、百里凌风并着常家爵爷一同处置娜拉这边的事情,她便马不停蹄地直奔回宫里来了。

    “殿下如何了?”秋叶白站在地宫入口的机关前,有些踟蹰。

    地宫

第137章 杀局危机

    求个票君的屁股啊“…真是准备……嗯,初殿下就要醒来了,非常快,故事也准备进入尾声了……

    ------题外话------

    顺帝并不甘心一直让她掌权,会做出这种事情,倒也不意外。

    “陛下一直希望八殿下掌权。”秋叶白淡淡地道。

    “对,趁火打劫!”大鼠也愤怒地一拍桌子。

    “四少,皇帝这根本就是趁机夺你的权!”周宇神色异常的阴沉。

    司礼监

    ……。……。……。……

    郑均见她神色之间宠辱不惊,含笑道:“那咱家就不送您了,一路好走。”

    秋叶白一顿,看了看天边浮云,淡淡地一笑:“多谢郑总管的宽慰。”

    秋叶白走出紫金殿的时候,郑均一甩拂尘,看着她淡淡地道:“首辅大人,您应该明白,这天下万事儿,有荣极,便有辱极,伴君如伴虎,有起有落,若是事事皆往心中去,起落心不宁,便才真是前途堪忧。”

    ……

    秋云上看着年前憔悴的帝王,还有他猩红的眼,慢慢地再一次闭上眼:“是!”

    皇帝慢慢地蹲下来,对着他看:“那就证明给朕看,云上,证明你的心在朕这里!”

    秋云上沉默了好一会,闭上眼:“陛下,请相信微臣的忠诚!”

    顺帝慢慢地从台阶上走下去,低头睨着他:“女人有什么好,咳……咳……除了传宗接代,这万里江山还是要男人来坐,你当初怎么就那么蠢信了女人的话!”

    自殿后走出来一名高挑俊秀,神色沉默的青衣男子,看着顺帝锐利怨恨的眸子,他慢慢地跪下去:“陛下,都是臣教子无方。”

    “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云上,你忤逆朕不够,连你养的儿子也敢忤逆朕!”

    看着秋叶白走出内殿,顺帝勃然大怒,伸手就是一推桌子,桌子上的奏折“哗啦”一声全部落地。

    ……

    她看着顺帝,淡漠地道:“很高兴陛下能与微臣达成共识。”

    ‘他’这是在通知他,而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顺帝看着她,神色瞬间阴沉下去,浑浊的眼底闪过狠辣的目光:“秋叶白,你,放肆!”

    她既然敢当这个首辅,第一条就是她能确保自己的政令颁布下去,必得强力通行,而这位皇帝陛下不临朝多年,他的命令可就未必了。

    秋叶白看着他,微微一笑,眸色锐利:“微臣现在仍旧是摄政首辅,您说是么?”

    “你说什么,朕不是说了绝对不允许再开海运么!”顺帝闻言,惊愕地微微瞪大了眼。

    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道:“关于海运一事,微臣已经决定在三日后召开朝议讨论细节,陛下所有什么好建议,可以着郑公公告知微臣。”

    “咳,咳……说罢。”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顺帝龙心大悦。

    她顿了顿,看着顺帝淡淡地道:“陛下,既然咱们已经谈完了这件事,微臣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禀报。”

    看着秋叶白屈服了,顺帝才满意地微微一笑:“很好,朕等着爱卿的好消息。”

    秋叶白与顺帝冰凉的眼眸对视了半晌,她方才抱拳:“是。”

    他顿了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微冷:“这毕竟是我百里家的天下和王朝,秋爱卿,你说然否?”

    顺帝看着她,轻叹了一声,仿佛觉得很无奈一般:“那就只能让你先把手上摄政大权交给大将军王,他也是初儿指定的监朝人选。”

    她心中忽然有所觉,眸光也微微地沉了下去,随后问:“若是微臣做不到呢?”

    “七天?”秋叶白看着顺帝,却见他有些浑浊的眼里一片冰凉深沉的笑意。

    顺帝闻言,迟疑了一会,目光微闪:“就算如此,朕也必须顾及民间风声,这样罢,朕给你七天的时间,你一定要找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顺帝:“现在在外面折腾风雨的不外乎杜家的人,但是臣能保证会有同样多的奏折要保微臣,如果陛下信我,此事我必定会在十五日内给出交代!”

    秋叶白闻言讥诮地勾起了唇角:“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谋朝篡位的目的,已经全无下限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都能做出来了!”

    顺帝闻言,低声咳嗽了起来:“咳……咳……朕当然相信你,但是现在这事儿有板有眼,甚至说你杀了空儿就是因为他发现了你和齐王妃的奸情!”

    秋叶白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地道:“陛下,您应该明白这件事有多荒谬和可笑,若是臣因此下台,那么谁才是最后得利者?”

    顺帝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起来:“这不是朕相信你,不相信你的事情,而是你必须对此作出解释,现在要求将你暂时软禁,甚至要将你革职查办的折子一封封地上来,堆满了紫金殿的案头,京城流言四起,街头巷尾皆是说你人赃俱获,让朕怎么保你!”

    秋叶白看着那一叠叠的折子,淡淡地道:“陛下相信微臣会行此荒谬之事?”

    “刑部奏折、大理寺上疏、礼部、吏部……几乎六部都有折子要求彻查此案,要你做出交代,你怎么解释?”顺帝靠在软榻上,蜡黄的脸色上一片阴沉,同时将手里的折子往案几上一扔。

    暖阁

    紫金殿

    ……*……*……

    门外大批的侍卫涌来,原本放晴的天空此刻风卷狂云,又瑟瑟落下雪来,让每一个人都觉得二月寒风入骨髓。

    “不管是谁,行此丧心病狂残忍之事,若是让本座查出来了,必定叫他们生不如死!”她目色如锐利带煞的锋刃,唇间字词皆一字一顿,伴着空气里血腥之气杀气凛冽。

    一干贵妇人因着她那冰冷如风中雪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只若无边寒意迎面袭来,她们皆齐齐吓得退了一步。

    秋叶白原本就懒得与云儿这种傀儡棋子计较,她的目光从云儿的身上移动到一干贵妇人的身上,缓缓地环视。

    对方是权倾朝野的权臣,她是女眷原本不该出头的,但是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惊悚又丧心病狂了!

    宁侯夫人原本就是个颇有正义感的,忍不住挡在了云儿面前,看着秋叶白道:“首辅大人,请您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般模样,倒是显得她像是被秋叶白逼迫一般。

    她眼珠子一转,索性蜷缩在宁侯夫人身后瑟瑟发抖。

    “云儿……云儿……。”云儿看着秋叶白凉薄的仿佛洞悉一切锐利的眸光,如刀子一般锐利地扎过来,让她瑟缩了一下,嘴里的话,瞬间皆说不出口了。

    就算有人协助,这云儿也算是极厉害的人物了。

    在事发的最后一刻,她还能假惺惺地哭泣,引诱自己进入内间,事发后泪眼楚楚可怜,说话条理分明,连身上脸上都有伤,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大概连善媛都想不到自己身边的贴身丫头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演技派。

    秋叶白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向云儿,见她脸上肿胀,唇角有血迹,一看便是被人打过的模样,她打量着云儿:“云儿,本座真是小看你了。”

    一干受了惊吓的贵妇们瞬间面面相觑,目光诡谲而震惊。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怕小王爷的哭泣声唤来了人,所以才痛下杀手,首辅大人,您怎么能这样,那是……那是你的亲妹妹和侄儿啊!”云儿泪如雨下。

    不用想,毕竟是今年最惊人的事件。

    这一个王妃、一个小王爷在自己府邸里被谋杀,简直是……惊天大案,而且其间还涉及如此香艳龌龊的内幕。

    “去了?!”一干贵妇们瞬间脸色大变。

    “润儿,去了。”秋叶白声音冰冷。

    “首辅大人……。”宁侯夫人忽然想起什么,看着秋叶白的背影,咽了咽口水,探头看向‘他’怀里的襁褓:“小齐王……。”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异常地难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事情。

    说着她便像极为恐惧一般地抱着宁侯夫人的腿哭泣了起来。

    云儿颤抖着声音道:“不曾想首辅大人借着小王爷尿湿了片子,王妃急着要替小王爷换尿片子,就近到了奴婢房间,又见所有的下人都在前院帮忙的机会,要侮辱王妃,奴婢恳求‘他’放过王妃,不想首辅大人打晕了奴婢……呜呜呜……。”

    宁侯夫人等人早已彻底惊得魂飞天外,此也没有多想,只厉声道:“不曾想什么,说下去!”

    云儿畏惧地看了眼还没是背对着众人的秋叶白,仿佛极为害怕一般,嚅嗫着不敢说话。

    云儿泪水涟涟,颤抖声音道:“回夫人……首辅大人与王妃从小一起长大,王妃为人心慈,一直照顾首辅大人和二夫人母子,首辅大人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暗中恋慕着王妃,如今齐王去了,‘他’便一直寻机来见王妃,希望王妃与‘他’私通,王妃是决计不肯行此等违逆人伦之淫事,但今日首辅大人打着为小王爷办理百日宴好的由头来探望王妃,又旧事重提,王妃不允,不曾想……。”

    宁侯夫人等一愣,看了眼秋叶白,见‘他’还没有转过身,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看向云儿:“你且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但随后云儿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宁侯夫人等人一边发抖,一边泪如雨下地道:“诸位夫人,求求你们救救奴婢……救救小主子和我家王妃!”

    “首辅大人……。”宁侯夫人见秋叶白答非所问,而‘他’声音和气势都寒气逼人,吓得退了一步。

    “善媛素有淑媛典范的美名,一举一动皆进退得宜,蕙质兰心,她不会希望你们看见她现在的样子,请诸位出去。”秋叶白整理完了秋善媛的衣服,淡淡地道。

    秋叶白没有说话,只依旧替秋善媛整理衣服,取了被子将她的身体盖上。

    为什么……这位当权的秋大人会出现在都是女眷的后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残忍的谋杀案现场?

    女眷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只宁侯夫人见过大世面,随着夫君上过战场,也是个老封君,倒还镇定,她捂着胸口看向房间里唯一的‘男人’秋叶白,脸色有些异样:“首辅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叫人来——!”

    “救命啊——!”

    待得她们看清楚房间内的情形时,瞬间惊恐地尖叫了起来:“啊啊啊——杀人了!”

    “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

    门外一下子闯进来一堆女眷。

    果然,她还没有替将秋善媛的身子遮好,房间大门便忽然被人‘砰’地一声推开来。

    她眯起了眸子,只觉得胸腔之中一片沸腾的火焰,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上前了几步,扯了被子替死不瞑目的秋善媛衣服合上。

    但是……

    秋叶白抱着怀里的襁褓,看了眼窗户,如果她愿意,现在可以立刻就离开这个强暴杀人案的现场。

    随后,便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而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啊啊啊——!”

    明明前一刻还那样坚强地表示要带着孩子好好地活下去,远离权势纷争的冷静女子,下一刻却死得这般凄惨!

    还有善媛……

    明明不到一个时辰之前还活泼可爱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家伙,一下子就没了!

    她闭上眼,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孩子,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润儿——润儿——啊!”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抚过小婴儿的鼻间,顿时一颤,伸手一把将那襁褓抱起,忍不住瞬间红了眼,失声大叫:“润儿——!”

    秋叶白浑身僵硬,立刻三步并着两步冲过去,一把掀开那软枕,看着那枕头下压着的襁褓,里面的小婴儿脸色一片青紫。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大大的软枕靠垫落在地上,下面露出一片小小的襁褓。

    秋善媛雪白喉咙上一片淤青的掐痕,她脸色已经是一片苍白,瞪大的瞳孔早已散开,面容上布满惊恐而痛苦,更还有哀求……

    床上躺着的女子上半身的衣衫被扯得凌乱,下半身一丝不挂,双腿大张,腿间一片污秽血渍。

    真是太天真了!

    她知道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她的心也渐渐地下沉,直到一踏进内间,掀起那垂落的帘子,看见了床上情形,她的瞳孔瞬间微缩,手上无意识地用力,几乎差点捏碎了那竹帘子

    她一步步地走进内间,越是靠近边越能闻见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浓。

    秋叶白心头微紧,只安慰自己,到底虎毒不食子,若是襄国公要动手教训秋善媛,也不会下狠手才是,那毕竟是他的亲外孙女。

    润儿身份特殊,应该不会有人真的会动他,但是秋善媛……

    如今,她只希望秋善媛不要出事。

    毕竟如果秋善媛母子在这里,那么一定是被牵扯进来了,她总要查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知道这门绝对不会忽然扣死,只是既然有人设下了陷阱,大费周章地引诱她过来,那么她就从善如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了。

    秋叶白淡淡地道:“可能出事了,你在门外等着,我去看看。”

    “我家王妃和小王爷……。”门外传来云儿担忧的声音。

    她看了下门的周围,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秋叶白微微颦眉,心中警惕更甚,她伸手拉了拉大门,却发现大门一时间拉不开,便对着门外的云儿道:“无事,只是门拉不开,许是扣死了。”

    “大人……大人……这是怎么了?”外头瞬间传来云儿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她身后的大门忽然“砰”地一声瞬间关上,将她单独关在了房间里,云儿则是被关在了门外。

    虽然空气里有浓烈的脂粉香气,但却掩盖不了那一丝血腥的气息。

    她一进门,就闻见一点细细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血腥味!

    但是她这才进了房间,瞬间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

    秋叶白不疑有他,只径自跨入房间里。

    云儿就领着她一直往那房间里去了:“这是奴婢的厢房,王妃就在里头等着您。”

    其中有几间独立的房子,周围还种着梅花,看着相对精致了不少。

    果然一拐弯,秋叶白就看见了一片颇为干净但很简单黑瓦厢房,这里的厢房位于王府梅花园的后面,偶尔也见有丫头婆子的身影一闪,想来这就是下人们的住所了。

    “多谢大人,云儿的房间就在旁边,转过弯就到了。”云儿极为感激地连连点头,领着秋善媛向自己房间而去。

    她也只心中提高了些警惕,但还是点点头:“嗯,走罢,我会替你与王妃说情的。”

    秋善媛怕润儿着凉会去云儿房间里,先处理润儿弄脏的尿片子,也不出奇。

    秋叶白见问不出什么来,云儿是秋善媛身边的大丫头,是陪嫁出来的,身份自与其他府邸里的丫头不同,房间也要比寻常丫头好许多,是独立的。

    “回大人,奴婢真的不知,王妃只是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便让奴婢来寻了,只是不知道奴婢现在耽搁了好一会,王妃有没有着恼,派其他人来寻。”云儿一副颇为不安的样子搓着手。

    “嗯,你可知道王妃为何要来寻本座?”她仔细地盯着云儿的模样,只是见云儿有些不安,但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云儿有些歉疚地道:“这里确实不是通往淑媛阁的路,方才小王爷哭闹得厉害,有些泻肚子呢,所以只能就近在奴婢的这里先给小王爷换了尿片子,然后便打发奴婢来寻您了。”

    秋叶白便一路走一路思索要怎么说服顺帝,走了好一会,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她微微挑眉:“这里,不像是去淑媛阁的路。”

    “是。”云儿立刻转身在前面带路。

    秋叶白见状也不好与她计较,只随意摆摆手:“不碍事,带路罢。”

    又过了半刻钟,才看见云儿脸色有些苍白地捂着肚子过来,有些惊惶和歉意地道:“首辅大人恕罪,奴婢……奴婢……实在是……早晨贪嘴了点,没有想到吃坏了肚子……。”

    她微微颦眉,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在齐王府的哪个位置,周围也没有人能领她去秋善媛的淑媛阁,她心中奇怪,但也只得继续等着。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刻钟有余。

    秋叶白见状,也没有多想便微微颔首:“嗯。”

    走了一会,她忽然捂住肚子,对着秋叶白一脸歉疚地道:“大人……奴婢腹中有些不太舒爽,您稍等。”

    “首辅大人这边请。”云儿在后院里领着秋叶白一路前行。

    ……

    他轻叹了一声,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

    看着面前女子笑容爽惬,百里凌风却知道其间还有更多的是疏离。

    她转过脸看向百里凌风,见他炽阳一般的眼眸里一片深沉,灼热却又温柔,让她心头微微一震,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但是最终还是对着他坦坦荡荡地一笑:“多谢殿下。”

    秋叶白起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百里凌风的声音:“我会帮你的。”

    众人皆齐齐颔首:“首辅大人请。”

    秋叶白闻言,想着秋善媛不会轻易无事来唤她,便起身对着众人一拱手:“我先去看看七妹那里有什么事情,一会子再与众位相议。”

    众人正是沉吟之时,门外忽然传来司礼监厂卫的声音:“禀报督公,齐王妃着人请您过去。”

    这就让人一时间有些揣测不透了,若说要造反,他们如今看着也没有这个能耐和准备,但是若说他们会安安分分地,那更是谁也不相信了。

    ……

    杜家一定会有动作,但是什么动作呢?

    她话没有说完,但是众人心中都知道。

    秋叶白淡淡地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杜家一直在暗中搜寻殿下养伤之处,殿下若在,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只有殿下不在的时候……。”

    他如今已经是四大营的统帅,负责京畿防卫。

    老常微微颦眉:“他们尚且不至于这般放肆罢,京畿四大营都在咱们的手里。”

    “这……。”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你是担心杜家会逼宫?”百里凌风看着她,忽然若有所觉地道。

    阿初还有四个月就要苏醒了,杜家的人一定会在这之前有所动作,甚至有可能会……

    而艾维斯和黑龙传回来的消息也是有人一直在秘密和海王接触,她绝不会放任杜家将手再伸出去那么长。

    杜家这一年多她接手朝政之后愈发地不安分,尤其是在去年八月遭受失去齐王的打击之后,襄国公的暗中动作愈发地频繁了起来。

    “但是,我会说服他的。”她微微眯起眼。

    皇帝固执到她很想叫起来百里初再给他老爹的房间里摆上一百颗死人的人头,好吓破了他的胆子,赶紧养病,别掺和他们的事儿。

    她闻言,微微颔首:“多谢凌风,至于陛下那里……。”

    百里凌风看向她,锐眸里精光四射:“叶白,我们会全力支持你,但是你要明白,这些支持里有不少会是我施压而来的,再加上父皇他是完全反对海运的,你应该知道自己会遇上多大的阻力。”

    皇帝听到她的提议和说明后,还是坚持不开海运,就因为他年轻时候借机出宫去海防游历,被倭寇给抓住了,九死一生才逃出来,从此对海运和海贸都没有好感,坚定地认为海运是祸害!

    秋叶白顿了顿,轻叹了一声:“陛下是个固执的人。”

    皇帝陛下是海运、海贸的头号反对者。

    常公爵直接道:“且不说别的,只是陛下那里只怕不容易。”

    众人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一些犹豫。

    她是明白百里凌风毕竟是皇族,也知道他在犹豫,今日他们借着来参加百日宴的机会小聚,便是希望能达成一个统一的意见,毕竟此事涉及了祖宗家法,必定代表了不少人的想法,开海运这是一件大事,现在在他们自己的派系党内都不能达成一致,只怕外力阻拦会更强悍。

    秋叶白看了眼众人,又看向百里凌风,正色道:“所以如今我要开海运和振兴海贸,就是为了断杜家的金源!”

    周宇也干脆地颔首:“没错,如今也谢是时机不成熟而已,正所谓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当年司马家取代曹家等了四代帝王的时间,杜家又为何等不起,说来如今他们也等了好几代?”

    “李牧说得没有错,若是杜家能从第一代杜皇后开始隐忍和步步为营若此,说他们只是想要个荣华富贵,也未免可笑和太小看他们的野心了。”百里凌风目光锐利。

    众人齐齐坐下之后,李牧继续接过刚才的话头,神色严肃地道:“属下一直觉得杜家怕是不只想让有杜家血统的皇子占据帝位,维持百年第一世家的地位,而是有谋朝篡位的不臣之心。”

    秋叶白也颔首称是。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了。”齐王摆摆手。

    果然,茶室外都有司礼监的人看着,周宇、常爵爷、戚光、老常等人全部都在房间内等着,一见百里凌风和秋叶白进来,他们齐齐起身行礼。

    秋叶白和百里凌风互看一眼,皆微微颔首跟着李牧一齐向暖阁内的小茶室而去。

    虽然这里都是自己派系的人,但人有远近亲疏之分,有些话不是党内核心成员,并不合适听见。

    他见百里凌风和秋叶白看过里来,便抬手简单行礼之后,低声道:“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殿下、大人,咱们换一个地方罢,属下和常爵爷、周大人已经寻了一处合适说话的小茶室?”

    “殿下。”李牧一道低低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百里凌风看着秋叶白神色淡淡,便转了话题:“说起来,杜家若是从第一代杜皇后当权,便已经布局若此,可见野心非同一般,只怕……。”

    阿初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时至今日,她都不一定能完全了解他的思维模式,毕竟他的成长环境太异于常人。

    秋叶白看着百里凌风眼中的讥诮,心中轻叹,也难怪凌风对阿初感情复杂,如今看着只怕是不解和讨厌并着无可奈何更多些。

    他顿了顿,复又微微勾起唇角,似讥又似讽:“但既然这是他的决定,大概有他的道理,殿下的思维不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明白的,但这局不是你设的,你临时接手,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

    百里凌风看向秋叶白,轻叹息了一声:“叶白,你是人,不是神,就算是像摄国殿下那样的天才,他也在朝廷里经营了十几年,这是他布下的局,我虽然不了解为什么殿下明明可以早将杜家和梅家收拾了,却留了下来。”

    “而且非但梅家的真正损失我们无法估计,虽然重创了杜家一系,但是他们的财源却依旧丰沛。”她冷冷地道。

    他沉吟了片刻,眸光冰凉:“叶白说得没有错,寻常人等怎么会想到要布置下假死替身的死士,就连我都不能否认梅苏此人心思缜密,才华卓绝,进退之间有统帅之格,只是可见他的野心之大,绝不会甘心潜龙在野。”

    “……。”百里凌风若有所思。

    否则若是阿初没有沉睡,梅家必能像现在这般逍遥

    她轻叹了一声,她毕竟入朝太短,接手风行司的时间更短,并不了解商道。

    可见梅苏此人心思深沉得令人心惊,狡兔三窟,在杜家尚且鼎盛之时,就开始布置后路多年。

    梅家虽然倒台,但是即使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风行司最后真的控制了梅家的资产也不过预估中的六成,根本没有想象中多。

    但是这岂是容易的事情?

    阿初用了十几年培植起了风行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取代梅家。

    秋叶白看着他,眸光幽凉地轻哼:“就算现在梅家已经倒台了,你可见杜家的财源像是受阻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没了皇商的身份,为何还有那么多人甘愿为他们卖命和效劳?”

    百里凌风闻言,瞬间一惊:“你是怀疑禁海运是杜家一开始就布下的阴谋?”

    她压低了声音道:“凌风,当年元宸皇后见海运初开,为了鼓励海贸、海运,皆不曾征收税赋,这才让我国库不得所入,而且你觉得咱们真的禁过海运和海贸么,那咱们这些王公贵女们把玩的珍珠宝贝,外来的锦衣华服都从哪里来,不都是走私来的么,当年如果不是第一代杜皇后道是什么海运伤民力,空府库,又怎么会禁了海运,可就是禁了海运,走私肥了谁家的口袋,海防掌控在谁家手里?”

    “这些都是老生长谈了。”秋叶白径自打断了百里凌风,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在聊天,正月里大部分人还是笑容满满,倒也没有人留心他们的角落。

    百里凌风轻叹了一声:“但是弊端也不少,当初元宸皇后也提议开海运,一开始倒也不错,但最后结果却引流毒于沿海,当初倭寇杀进来,制造了抚宁大屠的惨案不说,而且都是梅苏之流的商贾纳入金银无数,甚至引得沿海一带官场卖官鬻爵,投机倒把败坏朝风,朝廷府库却因为支撑海军而空虚……。”

    秋叶白端着热茶喝了一口,颔首道:“殿下,您也是吃过禁海运的苦头的,若是真打起仗来,有了海军,一可重建我帝国海军,巩固国防,二来可以增加库银,这已经是最基本的两件大利。”

    “叶白,你真的决定要开海运么?”百里凌风坐在上首看着身边秋叶白,微微颦眉。

    因着百里初不在,如今阵营基本分化成了两部分,东暖阁是秋叶白和百里凌风一派的人,西暖阁自然是杜家襄国公一派的人。

    因为筵席尚且没有正式开始,还在等迎宾之客,所以客人们各自在东西暖阁坐着谈天说地。

    正厅

第138章 金銮殿上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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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秋叶白一见对方那身影,忽然瞬间危险地眯起眸子:“来人,将擅闯金銮殿的狂徒,拖下去!”

    众大臣一愣,齐齐向殿门看去,便看见一道戴着黑色兜帽的窈窕人影跨入宫门。

    “秦大人再有什么证据都没有用,因为我能证明秋首辅大人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凶手。”一道娇软的女音忽然在殿门口响起。

    他怎么听着皇帝陛下好像不希望秋叶白无事?

    那秦大人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眼珠子转了转:“这……。”

    皇帝神色阴沉古怪地看了眼秋云上,又看了眼仿佛松了一口气的百里凌风,忍不住咬牙切齿,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道:“秦大人,你们还有什么新的证据么?”

    周宇看向脸色不佳的皇帝,微微一笑:“微臣要问的已经问完了,请陛下裁决。”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襄国公仿佛才回过神,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又看了眼秋叶白,脸上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慌张神色。

    那人话刚刚出口就后悔了,瞬间遭受杜家一脉诸人的大白眼。

    一个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之人,一国首辅要谋杀一个女子,会大庭广众之下留下这么多漏洞,会让人抓着‘他’?

    听着这话,周宇瞬间冷笑了起来,李牧等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这话你说了你信么?”

    这时候一个杜家一系的大臣自作主张地冒出一句话来:“谁知道首辅大人是不是谋杀。”

    这不是明白地洗刷了秋叶白的罪名么?

    但是也没有人告诉他,把齐王妃弄成那惨烈样子的是两个以上的人啊!

    那秦大人也不住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他们怎么就忘了秋善媛的尸体……

    见舆论风向瞬间逆转,杜家众人皆面面相觑。

    ……

    “这是什么人在构陷么?”

    “正是……。”

    “没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宁侯夫人之前曾经指证过秋叶白,自然不可能被收买,众大臣立刻皆不由自主地纷纷点头。

    周宇看着那宁侯夫人一笑,随后环顾众人:“既然是失手杀人,必定慌张无比,藏凶器、藏同伴、还要清理干净衣服下身,诸位,你们觉得这符合失手杀人的行为轨迹么?”

    此时,之前作证的宁侯夫人忽然惊呼一声:“没有错,臣妇想起来了,首辅大人身上衣着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根本没有任何血污!”

    “而且现场并没有找到任何符合插入死者下身的凶器,既然首辅大人是刚刚行凶完毕就被发现了,请问她将凶器藏在哪里?”周宇冷声道。

    而且若是当时才行凶完毕就被发现了,秋首辅武功高强若此都没有能离开,那么参与行凶之人又能躲去哪里?

    到底什么人竟然会对齐王妃憎恨到如此地步?

    凶手手段竟然如此残忍,实在令人发指。

    此言一寸,庭上众人尴之余皆是一片哗然。

    周宇放开那案卷,冷冷地道:“诸位大人看好了,三名各州府仵作验了齐王妃的尸身的结论都是齐王妃在被掐死之前,曾经在半个时辰之内,遭受了至少两人的行凶,因为仵作查验了死者的下身伤处,侵犯之人甚至用了极为粗大的物事捅入死者下身,致使死者下体伤及子宫,出血量才那么大。”

    周宇冷笑了起来,看了眼大鼠,大鼠等人立刻将拓印过的验尸案卷交给了皇帝还有诸位臣工。

    秦大人心头莫名有点慌张,总觉得周宇在引导着自己说话,但还是点头道:“是。”

    “您也说了,王妃死亡的时间符合秋大人作案的时间,而且秋大人第一时间没有逃走,是因为他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对么?”周宇再次道。

    秦大人见状,不知道周宇卖的什么关子,但还是颔首道:“是。”

    周宇闻言,淡淡地道:“而且之前秦大人也已经请出了秋家仆人做人证,证明首辅大人这段时间确实与齐王妃来往频繁。”

    秦大人不知道他看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没错,在下这里的报告也指出此人与齐王妃绝对有怨,正正符合云儿口中首辅大人苦恋齐王妃而不得,因爱生恨之情!”

    “咱们这就来说着验尸报告,其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齐王妃确实是被人扼死,颈骨断裂,身上多处挫伤,对方手法非常残忍,从这一点上看,此人对齐王妃抱有极大的怨恨。”周宇看了眼秦大人。

    那人在他冷戾眸光的逼视下,呐呐住口。

    周宇桃花眼森然地横了一眼过去:“什么叫过分,让齐王妃沉冤不得雪就不过分了,让齐王妃含冤而死,还陷害了当场首辅就不过分了?”

    “你……你们太过分了!”杜家有人忍不住怒道。

    但是秋善媛毕竟是正儿八经的齐王妃,大家闺秀!

    那云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婢女,会被剖尸查验倒也是说得过去。

    一干大臣们看着那报告,脸色都是一变,这司礼监果然够狠辣,验尸解剖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寻常的王公贵族尸身若是被损毁,都是大不吉之事,家族之中势必追究到底。

    周宇立刻站了秋来,似笑非笑地扫了秦大人一眼:“没错,我这里也有一份齐王妃的验尸案卷。”

    秋叶白忽然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够了,既然仵作可以解剖云儿,那么也就可以验善媛的尸,周宇……。”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喧哗吵嚷起来,中立一派的也多有分裂。

    他一表明自己支持的态度,皇帝就狠狠地扫了他一样,百里凌风只当做没有看见。

    百里凌风也淡淡地道:“本王也相信以秋首辅大人武能定国,文能安邦,若是‘他’真想要犯案,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破绽。”

    “这种大庭广众之下首辅奸杀亲妹之事,听着就荒谬无比,一看便是构陷,你们没有长脑子么,就算有证据那都是假的!”李牧沉不住气,忍不住怒道。

    “没错,这般都是猜测,何以能服众。”杜家一系之人皆纷纷道。

    “你……。”秦大人眼珠子一转,随后冷哼一声:“你这都是推测,周大人,说话要真凭实据,你只凭借推测如何能服众!”

    此言一出,众臣深以为然,这周宇面若桃花,行事手腕却狠辣无比,按照他那作风,杀了证人才是浪费。

    周宇看着秦大人轻笑了一声:“您说得没有错,但是云儿如果要构陷首辅大人,她找出这样的借口并不为奇,如今她身死看起来像杀人灭口,但是按照咱们司礼监行事惯例,定是要抓到她,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才对,那么首辅大人何须在这里接受这一道道的质疑,让她死了,才是真可惜。”

    若是当时她就贸然离开,不但润儿不会得救,一定会更难以洗脱罪名。

    秋叶白转脸看向秦大人,见他如此辣气壮,便和周宇互看了一眼,对方果然做了完全的准备,连这些极为细节的地方都顾及到了。

    他顿了顿,又眯起眸子道:“何况云儿一到司礼监手上就死了,这很难不让人想到杀人灭口。”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深思,便忽然听见秦大人冷哼一声:“如今人已经死了,这算是死无对证,大人说的话要如何证实,何况在下已经查过,云儿今早根本就没有用过早餐,仵作已经解剖过她的是挺,胃里什么都没有!”

    是什么能让襄国公在这种时候,思想开小差?

    她见状,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疑色。

    她的目光闪过一丝森然冷意,目光掠过襄国公,却见襄国公神情有些僵木,竟一副说魂游天外,根本没有听的样子。

    若是早到一点,也许善媛就未必会死!

    秋叶白冷冷地道:“本座说过很多次,云儿道其吃坏了肚子,所以去解手,路上耽搁了一刻钟不止,所以本座到了房间的时候,七妹已经被害。”

    这已经是**裸地指控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不管是您离开前院东暖阁的时间,云儿来唤您离开的时间还有仵作查验齐王妃死亡的时间都是符合案情发展的,您走到下人房何以需要两刻钟那么长的时间,只怕这个时间都用在了房间里纠缠齐王妃或者动手了罢?”

    秦大人见状,虽然脸色并不太好,但是却也没有慌张,只冷声道:“首辅大人武功盖世,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但是那又如何,您既然倾心齐王妃已久,未必真的就想要了她的命,也许您只是一时间让她不要尖叫呢,何况齐王妃的颈骨是断裂的,符合被习武之人捏断喉骨的推定!”

    首辅大人的手上功夫可不一般。

    众人见状,皆窃窃私语起来,这事儿确实太匪夷所思了。

    “首辅大人捏断一把长剑也不过是两个手指就很做到的事情,那么捏断一个女人的喉骨需要五指用力么?”周宇看着他讥诮地一笑。,

    那秦大人脸色一变,只觉得对方似掐在自己喉咙上,他知道秋叶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秋叶白看也不看,直接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身,手腕一转,只听得“咔嚓”一声金属响,那剑瞬间断成了两截。

    他忍不住打了和寒颤,随后便看着宁秋忽然抽出一名羽林卫身上的宝剑递给了秋叶白。

    秋叶白依旧高坐在帝位下侧的特设之位上,她居高临下地看了秦大人一眼,忽然道:“你想看看我是怎么杀人的么?”秦大人一愣,只觉得秋叶白的明眸冰冷蚀骨,仿佛杀人于‘他’而言不过切菜瓜。

    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觉得秦大人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周宇的话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您说是就是了么,这痕迹又不是掌纹,只是形状相似而已。”周宇也冷笑一声。

    “您说不是就不是了么?”秦大人冷笑一声。

    秋叶白看了一眼那拓印,淡淡地道:“这不是我的手印。”

    秦大人看向秋叶白:“左边的是我们从首辅大人手上取下来的,右边是仵作从齐王妃脖子上取下来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痕迹,而且加上云儿死前也指证了您,你要怎么解释?”

    众人皆齐齐看去,只见左边上面是一份拓印,一个清晰纤细的手掌印在上面极为清晰,另右边一张也是拓印,稍微模糊一些,但是也能清晰地看到痕迹形状和左边纸张上那张颇为相似。

    他冷笑一声,手里各自拿着一张纸举了起来。

    “虽然说首辅大人对亲妹出手之事匪夷所思,但是那齐王妃脖子上的痕迹却是做不得假,几名仵作都已经查验过,那掐痕与首辅大人的手掌、手指大小宽细皆是一样的,请问这要如何解释。”大理寺卿秦大人是新上任不久,但也是出名的厉害人物。

    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案发的时间、杀人的手法、杀人凶手的目的。

    此刻文武百官皆齐聚,聚精会神地看着殿上这一场唇枪舌剑,从各种证人上场到证物上场,当日看见现场的宁侯夫人等人、仵作证词、齐王府的仆人、秋家的仆人等等……双方各自上证据摆事实,各方加以驳斥和肯定,已经足足一个时辰,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大理寺如今已经掌握在杜家手里,而刑部虽然是秋云上为尚书,但是由于其身份乃是秋叶白之父,所以为了避嫌,便让刑部陈侍郎出任副审官,反而是司礼监倒是没有这些忌讳,直接由周宇出任副审官。

    由大理寺、刑部、司礼监皆派出人来组成副审官团。

    原本应该在大理寺审讯,三司会审即可,同时也不该有这么多大臣出席,但是作为一场满朝上下都极为关注的‘大事件’,牵扯多方势力,最终各方角逐的结果还是就定在了金銮殿上审案。因为被告身份太高,乃是帝国如今实打实的决策人,摄政首辅大臣,所以案件的主审自然是皇帝,文武百官旁观。

    今日皇帝陛下都顶着残败的身体,亲自到了金銮殿上主持这一场‘公审’。

    太极殿

    ……*……*……*……*……

    “走罢。”秋叶白看了看阴郁的天空,淡淡地道。

    宁春颔首,将哭闹不休的小包子给抱走了。

    秋叶白看着那小小嫩嫩的小娃娃,神情柔软:“好好照顾他。”

    润儿不知道是不是能感觉四少是救了他的人呢,对四少特别的依恋,每次哭了,四少一抱就好,但是一松手就哭。

    “这小东西,倒是像被从自己娘亲怀里抢走一般,还真是……。”宁秋忍不住失笑。

    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只是宁春刚要抱过润儿,秋叶白才抽手,润儿愣了愣地瞪着大眼睛看过来,竟然小嫩嘴儿一扁,眼里迅速地浮上两泡泪水来:“呜……。”

    宁春和宁秋皆颔首:“是。”

    那些人既然敢对润儿下手,想必是打算拿润儿当牺牲品了,若是这一次没有得手,难保他们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说着,她便将怀里的小包子递给一边的宁春,温声交代:“莫要让人发现润儿还活着。”

    秋叶白抽回指尖点点润儿的鼻尖,含笑:“小东西,一会有你吃的。”

    宁春点点头:“到点儿吃奶了,奶娘一会子就过来,估计这时候是有些饿了,润儿可能吃了。”

    她忽然觉指尖一软,不由好笑地地低头,正看着怀里的小包子逮着她的手指吸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失笑:“这小家伙是饿了么?”

    “咕咕……。”

    秋叶白闻言,神色微冷:“一定会的。”

    宁春冷哼一声:“照我说,七小姐一定要保佑杀她的人不得好死!”

    “七小姐最是宝贝这个孩子,如今看着润儿平安无事,她地下有灵一定很开心。”宁秋看着小润儿追着秋叶白的手指咬,便忍不住想笑,但想想又觉得有些凄凉。

    大喇嘛说许是当初那凶手动手捂死润儿的时候,见润儿没有了声息便不再理会,但润儿不过是一时间晕了过去,被她那么用力一抱,刚好压到他的胸腔和小心脏,间接地救了他。

    好在大喇嘛虽然性子孤僻,当初不肯出手治疗百里凌风和小七,但是如今看着那么小的孩子,他还是出手了,到底保住了润儿的一条性命。

    她当时立刻就运功带着小家伙飞速折回摄国府,同时派人立刻去藏药楼去寻了大喇嘛过来救人。

    她当时几乎疑心自己听错,赶紧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他脸上原本的青紫退了不少,嘴里发出细得像小猫儿一般悲惨的啼哭。

    那日她原本都摸不到小润儿的呼吸了,后来带着他回淑媛阁的路上,她心里太难受,用力一抱怀里的小身体,却不曾想他竟然忽然发出微弱地啼咳声。

    “嗯,这孩子是个有福的,一定是七妹在庇佑他。”秋叶白看着怀里不知愁的奶包子,含笑伸手轻点他的小脸儿。

    她们可一点都不觉得这么可爱的小宝贝会像齐王那个畜生,要像当然是像摄国殿下了。

    “嗯,真是像殿下,说来润儿真是命大。”宁秋也点点头,笑眯眯地凑过来看那襁褓里的小家伙。

    她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指尖轻点了点他四处嘟嘟吐泡泡的粉嫩小嘴:“真是像足了你那傲娇的坏叔叔。”

    秋叶白接过了精致的襁褓,低头看着躺在襁褓里白白嫩嫩的小家伙,他脸颊肉嘟嘟的,正瞪着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那长得像扇子一样的睫毛和微微上翘的精致眼角一看便让人觉得眼熟。

    宁春便将孩子递了过去,她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皆是一片温柔:“四少,仔细点,他才刚退烧呢。”

    秋叶白看着宁春抱着孩子进来,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来:“来,我抱抱我的小润儿。”

    这时门一下子打开来,宁春抱着一个襁褓,一边轻拍着襁褓里的小家伙,一边哄劝着:“乖啊,小润儿,一会奶娘就过来了。”

    “嗯。”宁秋点点头。

    她看着宁秋笑了笑:“没关系,如果有必要,天棋一定会联系我的,你也不必瞎担忧,周宇那边早已准备了充分的资料。”

    “没有,天棋完全没有任何回音,也已经许久没有人看见他在京城出没了。”宁秋摇摇头。

    还真是有点怀念当初在江湖里恣意飞扬的那个自己,不过如今的自己……倒也是最初在淮南时候的预想一样,一步步走到了今日,证明了自己的成果。

    她看着自己的模样,微微弯起。

    “嗯,天棋那边有消息回来么?”秋叶白看了看镜子的人影,容色端正,一身华丽的飞鱼服更显的得她英姿勃发,只是比起早些年初登上司礼监首座之位时的神采飞扬,如今镜子里的人更显的沉稳了不少。

    宁秋替她整理好了精致华丽的飞鱼服,又替她戴上帽子,有些担忧地道:“四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心里一跳一跳的,实在有些不安。”

    摄国府

    七日后

    ……*……*……*……*……

    “我一定要让你受尽屈辱,死无葬僧地!”

    戴着兜帽的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冰冷而疯狂。

    “那就好……呵呵……秋叶白……。”

    是得,一切都可以牺牲,为了家族!

    襄国公闭上眼,有些颓然地靠在了八仙椅上:“到齐了,都准备好了。”

    “我问你话呢!”戴着兜帽的男人越发不耐。

    襄国公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有些发寒,冷血残酷若此,这样的人若是当上帝王……

    那戴着兜帽的黑衣人打断他,冷声问:“我只问你,一切都准备好了没有,人都到齐了么?”

    “行了,不就是女人么,原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何况她姓秋,你姓杜,她不过是个外姓人,就凭此,她以后也不可能坐上皇后的位置,现在处置了,以后也省得有个二心的拖了大家的后腿!”

    润儿那双漂亮得过火得眼睛,一看便有百里家得血脉,他怎么说的出口?

    那怎么说也是珍澜的女儿,是他的亲外孙女儿!

    襄国公看着他,实在忍不住闭上眼,颤声道:“你……你……。”

    “那贱人是个叛徒,比她那姐姐还要下贱,这般死法,也算是死得其所,至于那个小杂种,谁知道是什么人的。”那戴着兜帽的黑衣人声音阴沉而尖锐,带着一种诡异的暴戾,寒夜里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他声音颤抖起来,眼底一片腥红,竟说不下去话来。

    “啪!”他一巴掌甩在自己面前戴着兜帽的黑衣人脸上,怒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为何要对善媛下此毒手,竟连润儿也不放过,那是你的……你的……。”

    那烛火将襄国公微弓背影拉得愈发地显得苍老。

    暗夜深沉,一点幽幽诡诡的烛火轻轻地飘荡着。

    襄国公府

    ……*……*……*……*……

    但是想起他听见自己威胁的时候,勃然变色的样子,她心情才略微好些,微微眯起眸子冷笑,她就不信制不知住这个讨厌的老男人!

    “可恶!”她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台上,早知道便不要见这个秋云上,每一次见他都是一肚子火。

    在他们这些传统的士大夫眼里,她一个女子摄政,不管是做了什么事情,是好或者是坏,都是妖姬惑国罢!

    秋叶白看着他背影,心头不禁生出闷火,惑国?

    说罢,他转身拂袖而去。

    秋云上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盯着她看了好半晌,似想说什么,但见她脸色森然,他紧紧地一握拳头,沉声道:“叶白,我知道你恨我辜负你母亲,但是逼人太过,只会给自己招来祸事,何况你如今所为已经全不像一个女子当为之事,不要让秋家四女惑国之事真的一语成谶,你好自为之。”

    “至于你的第一个要求,本座只有两个字——休想,本座只效忠和追随自己的心,一切本座都自有判断,用不着你多管闲事。”秋叶白看着他冷冷地说道:“好了,本座回答完毕,夜已深,云上君若是无事,便请回罢。”

    “行了,你慢慢掂量谁的分量重些,想好了就把你到底怎么和梅苏联系的详细情况修书一封告诉周宇周大人。”她实在不耐烦看见他摆出那种慈父的面孔,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你……。”秋云上被她憋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异常森然。

    秋叶白看着他那模样,讥诮地勾起唇角:“我以为父亲早就知道我一向心狠手辣,不过薄情冷血可不是母亲教导的,她一向慈和柔软,你也不是不知道,老仙说过我最肖父,你应该很激动我那么像你,是不是?”

    “你……简直薄情冷血,你娘亲怎么教得你一点亲人情分都不顾念!”秋云上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却不想用力过度,牵扯到了碎裂的琵琶骨,尖锐的疼痛瞬间让他俊美的面容变得苍白。

    她可不是傻子,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由秋云上阻挠她追捕梅苏!

    他以为他把那几个秋家子送到边疆去就能保住他们前程和小命,让他们远离纷争么?

    她讥诮地轻嗤一声:“我只有一个亲妹妹,还是一个蠢货,不知道有什么亲弟弟、亲哥哥的,他们以前是我和娘亲的主子,以后就是我手里的几颗棋,生死却皆在父亲你一念之间。”

    “你想做什么,他们是你亲哥哥和弟弟!”秋云上听着她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也一冷。

    她看着秋云上冷冷地道:“好了,关于你提出来的两点要求,现在我先回复你第二点,我不会放弃追捕梅苏,你如果想再插手,就掂量一下,你在边关的三个嫡出儿子的命与前程重要一点,还是梅苏这么一个私生子的命重要一点。”

    “你太固执了!”秋云上听着她的话,神色之间虽然阴郁,但是这已经不是秋叶白第一次阐明她的观点,他听多了,却已经没有最初的恼火。

    她上辈子可是亲手一把火了结过自己亲爹的,面前此人虽然稍比她前世那位爹爹脑子清醒些,但也不过是个薄情寡义的,她不喜欢他,但也及不上恨的情分,只要他不来招惹她,为了娘亲,她便能容忍他的存在。

    “生恩不如养恩大,别拿儒家那套可笑的说法套在我这江湖人身上,有奶就是娘,从某种意义上所并没有什么错,从未养育过的父母有什么资格出来承受子女情分。”秋叶白冷笑一声。

    秋云上梭然颦眉:“生身父母……。”

    见他眼中有因为她的蔑称而闪过怒色,她微微勾了唇角:“我再说一次你我原本就没有父女情分,你我不过是陌生人,再拿父女情出来说,只会让我看不起你,至于你冒着天下之大不讳让我活下来,是因为你真的可怜我母亲,还是忌惮我外公,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作为我能够活下来的还礼,我已经一次次容忍你出手阻挠我对付梅苏,否则我早就罗织罪名让你好好享受司礼监的诏狱是个什么滋味!”

    “云上君,我叫你一声父亲,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么。”她收了笑声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与他冷冷对视片刻。

    秋云上听着她讥讽的笑声,脸上微僵。

    秋叶白听着,随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哈哈哈……。”

    秋云上顿了顿,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他对不起你,也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放过他,也是放过你自己,你和他都是我最出色的一双儿女,我不希望看到你们自相残杀上,以后我会看着他的。”

    “第一、放弃摄政一职,你到底是女儿家,何必要为他人手上刀,摄国殿下绝非你应该和可以追随的人;第二、放弃再追杀你哥哥,至于理由……。”

    “何事?”她微微挑眉。

    面对她的讥讽,秋云上神色有点复杂,但还是道:“好,那为父也直说了,我希望你放弃两件事情。”

    “我的安危?”她停下手里的笔,讥诮地看向秋云上:“我不是听错了罢,父亲大人什么时候开始担忧我的安危来了,您这是高帽子还是不要戴了,不妨单刀直入罢?”

    秋云上已经是见惯了她的冷脸,倒也并不恼,只淡淡地道:“叶白,我来寻你,是为了你的安危。”

    “云上君有什么事就罢。”秋叶白看都不看秋云上,只一边披着折子,一边冷冷地道。

    待人进来之后,老甄和双白都颇有默契地离开了房间,将这一处空间留给了秋叶白和秋云上父女两个。

    半刻之后,双白便领了一个青衣长袍,气度深沉的男人进来。

    她见老甄和双白都开了口,方才冷声道:“既然你们都开了口,那就让他进来罢。”

    双白也在门外道:“属下见他神色阴沉,也许真有要事也未可知。”

    但是老甄沉吟一会,还是低声劝道:“我看云上君来此地,怕是有要事,您不若见他一见?”

    她对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好感,一次次地拦着她抓捕梅苏的路,如果不是看在自己娘亲的份上,她早就给他罗织罪名下狱了。

    她眸光微冷:“不见。”

    秋叶白和老甄皆是一愣,这个时候已经是宫门落锁了,秋云上为何会这个时候要来求见?

    两人正说话,忽然听得外头传来双白的声音:“大人,云上君求见。”

    这一次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悲的是他的小祖宗这辈子注定没有父母缘分,喜的是他生命中终于有愿意陪伴他一生,又能温暖他冰凉前路的人,忧的是……不知为何,他心中沉甸甸的,总有有些不祥的预感。

    老甄看着面前的女子,心情很是复杂,既悲又喜又担忧。

    秋叶白顿了顿,将手搁在他苍老的手背之上,明丽的眸中坚定而锐利:“老甄,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阿初的,他的东西,除非他说了他给,否则谁也夺不走!”

    老甄闻言,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沉默了好一会,声音冰冷而讥诮:“呵……陛下一向如此自私自利,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帝王无情。”

    阿初如今只怕已是有些碍了皇帝老儿的眼了。

    皇帝知道自己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他急着培养继承人,自然希望自己属意的继承人能大权在握,统帅全局。

    “还能为什么,就为了分阿初的权,他心中属意继承大宝的人是老八,如今凌风已经康复了大半,只是不能走远路和骑太久的马而已,若是等到阿初回来,皇帝老儿再想将全力分给老八,怕是是不能够了。”她冷冷一笑。

    她手上的勺子一顿,敲在粉彩描金碗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响声,在安静的夜晚里听着颇有点惊心的感觉。

    老甄在她旁边坐下来,微微颦眉:“殿下还有四个月就要醒来了,一向与杜家水火不容的皇帝陛下这次为何要帮杜家的忙?”

    秋叶白搁下奏折,低头品了一口燕窝,看着老甄温声道:“鬼门关我都闯过了,何惧之有?”

    “丫头,这一回的事儿,只怕是个难关。”老甄亲自端着一碗燕窝搁在秋叶白的案台上。

    明光殿

    ……*……*……*……

    百里凌风看着周宇眼中的敌意,他眸光微闪,淡淡地道:“那自然是最好。”

    周宇在一边看着,忽然冷冷地道:“殿下不必担忧,微臣一定会在七天内找出证据的,毕竟开海运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有航海和海战经验的大人做比较好。”

    凌风是一诺千金的人。

    她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她知道这是他对她最郑重的承诺。

    这一次,他自称用的是本王。

    他眸光沉了沉:“好,本王应承你,不管多难,此事必定推行到底!”

    这种感觉让他心情异常的复杂,是心疼,是不舍,也是愧疚。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这么镇定和从容,在这身临杀局被削权夺官的时候,还要为帝国着想!

    百里凌风看着她,见她眸光明丽而平静,似一片清风吹拂过他面容,又似一段流水般的月光流淌于他的心泉。

    秋叶白却继续一字一顿地道:“若是你摄政,一定要将海运和海贸继续开放下去。”

    未来各种找茬、各种设计陷阱也都会层出不穷。

    此后就是像他父皇这样的守旧派,也绝对竭力反对!

    百里凌风闻言,锐眸微眯,他也能想到其间阻力有多大,杜家靠着海运走私支撑庞大的金钱开支,一旦海运、海贸商贾皆可为,对他们的打击巨大,必定会倾力制造障碍。

    “不管我能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首辅之权会不会被陛下拿走,三日后的朝议,海运和海贸就会定下来要实行,我强行将此事推行,未来形势阻力必定极大。”她看着他道。

    百里凌风闻言,想都没有想地干脆道:“你说。”

    她见百里凌风想要说什么,便起身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锐眸子淡淡地道:“这件事我既然已经与陛下达成了协议,便没有什么好再商议的了,我只想向你要一个承诺。”

    她方才看向百里凌风,淡淡地道:“凌风,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是我也相信圣上是与你不同人,你做不出来的事儿,圣上可以。”

    “好了,无名,休得无礼。”秋叶白看了眼无名,他方才轻哼一声不说话。

    无名一向嘴巴毒,见状冷笑一声:“这朝廷里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比江湖里不知多多少。”

    百里凌风看着面前的女子神色淡淡,心头莫名地一紧。

    他虽然一心要登上皇位,但是尚且不至于用此等卑劣的手段对有恩于自己的人背后下手,何况那人还是……她!

    百里凌风文闻言,额上爆出一根青筋,走进房间内,也不看其他人,只看向秋叶白:“叶白,其他人我不管,我只问在你心中,我是此等卑劣小人么?”

    但他说话依旧非常的不客气:“但愿此事,您真是不知道,而不是早已暗自欣喜若狂。”

    老常才冷冷地瞪了眼百里凌风,让开一条路来。

    她看了眼百里凌风额头上的一层薄汗,随后目光移向老常:“好了,老常,八殿下也只是心急,你让他进来说话罢。”

    百里凌风的单刀直入,倒是让众人愣了愣。

    但百里凌风沉了脸,看也不看老常,只看向秋叶白,沉声道:“叶白,我来,只是要澄清关于父皇逼你归权一事,我丝毫不知情。”

    是以老常这一挡和斥责,百里凌风还真不能追究对方的无礼。

    寻常大臣都要低了半个头,躬身抱拳行礼,而皇子虽然名义上与首辅平起平坐,但实际上面对掌握着朝政大权的首辅,有实力的皇子王爷也都敬个三分。

    若是首辅势大,甚至连皇帝陛下都会被挟制,不一定能收回此权!

    首辅之权非同小可,就算是皇帝陛下,没有足够分量的理由,也不能收回首辅之权。

    站得最近得老常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挡在他面前,神色冷淡地道:“八殿下,您不觉得自己太无礼了么,就算是皇子,但擅自闯入首辅大人议事之处,也是不敬。”

    众人闻言,皆神色一敛,看着掀帘而入之人。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小颜子的声音:“八殿下……八殿下……您不能这么闯进去……哎……八殿下到。”

    她的眸光柔了柔。

    还有她的阿初……

    虽然没有在江湖中的恣意和自由,可是选了这条路,她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一路走来,身边也有人相伴,风雨同舟。

    秋叶白看着众人爽朗的面容,阴郁的心情好不少。

    众人闻言,皆大笑了起来。

    小七和无名互看一眼,才含笑看向众人:“敢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倒像是咱们江湖,也没有枉费咱们把你们这些官宦子弟当成自己兄弟。”

    大鼠等人闻言,互看一眼,连世家公子的周宇都敢直言不讳,他们这些小混混怕什么,干脆齐齐抬手:“没错,绝境之中救了咱们,一同出生入死的人只有大人,没有圣上,咱们也只认得大人!”

    “当初救了我的,赏识我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圣上,而是大人,所以我也只认得秋大人。”老常冷不丁地也冒出一句话来。

    他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或者说以为她是男人的情况下便……

    她暗自轻叹了一声,心中有些愧疚。

    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的——告白。

    秋叶白看着周宇,心情有些复杂,别人只会以为周宇那句话是表明死忠于她,但她却能看见他平静的桃花眼下,那一点熟悉的炽烈,袅袅如灰烬里的烟火,那是他的……

    但是如今他竟然能这般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一番话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君臣父子——是他自幼受到的教诲。

    比起他们这些世家的边缘人而言,周宇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开国世家周家的继承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神色大异,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宇。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后便看见周宇抬起眼来看向秋叶白,神色平地道:“吾心之所向,只大人一人。”

    周宇垂着眸子,却忽然出声:“我只忠于自己的心。”

    君为大,臣为轻,谁人没有听过这句话?

    他们不是江湖人,没法子像无名、小七他们那样来去条条无牵挂,而且纨绔里不少人其实也算是世家出来的。

    他们大部分人确实做不到无名、小七他们来的潇洒。

    被他目光掠过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皆沉默了下去,这个话题毕竟带着太多的危险性。

    说罢,他的目光掠过周宇、大鼠、老常等人。

    无名见状冷哼一声:“这里是司礼监,是天下最好的探子所在处,难道害怕隔墙有耳么,除非这里有人不忠于四少,而是只忠于那个老糊涂。”

    秋叶白沉默了一会,方才看了小七一眼,淡淡道:“这里不是咱们的江湖。”

    小七双手环兄靠在门边轻嗤一声:“四少,您自从进了朝廷以后,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小了。”

    “无名,以后这样的话,少说。”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道。

    但是无名是江湖人出身,根本毫无忠君之思,素来只忠于秋叶白和藏剑阁,他陡出此言,大伙虽然听着心惊肉跳,但是倒也不算太惊讶。

    此言几为大逆不道,众人闻言,皆色变。

    无名翘着长腿搁在窗边,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四少,你一心为帝国着想,属下说句不好听的,当今圣上有心无才,空有一颗为国为民,振兴帝国之心,却一来多疑猜忌,无识人之名,二来并无治国之才,眼光短浅,不识全局,从某种程度之上而言,今圣之才德尚且不如杜家太后!”

    这个案子看似很难查,但是不合常喇处太多,他相信自己能查出破绽来。

    “这案子其实算不得复杂,有没有云儿的这个证人倒是算不非常重要。”周宇目光阴沉。

    云儿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如今却死在司礼监的手上,更让人百口莫辩。

    这可是一件棘手的事儿,他们检查过那丫头所有的牙齿和手指,没有查出来毒药,但是还没有带到司礼监云儿就出事儿了,周宇才发现她神色不对,她就已经不行了。

    “但如今要怎么办,云儿那丫头是提前服了毒的,那日才被咱们押走就毒发身亡。”大鼠沉吟着道。

    秋叶白淡淡地颔首,指尖轻敲自己的扶手:“没错,大门一关,我就知道云儿有问题了,但杜家这算是下了大本钱,连润儿都放弃了,就绝不会让我轻易走脱,想必全部都制作好了陷阱,一步步地等着我走下去,为免形势更复杂,我索性不走,倒要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

    秋叶白还没有说话,周宇却冷冷地接了话头:“杜家敢下如此狠手,连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舍弃了,你以为他们会轻易地让大人脱身么,就算大人脱身了,在房间里也一定能有无数证据或者别的目击证人证明大人到过现场,或者就是凶手。”

    老常忍不住颦眉:“大人,您武艺卓绝,为何要留在现场不走?”

第139章 魔物进化论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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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一白和五白两人对视一眼,浑身皆起了一身白毛汗,殿下这是……好像进化得更可怕了而不是变成正常人了,难道是因为提前醒来的缘故?

    生人?

    百里初微微眯起妖异魅惑的眸子,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嗅闻了一下空气,舔了舔腥红的唇角,嗓音诡异而幽凉:“这里……有生人的味道。”

    他们怎么觉得殿下这模样看起来更诡异了,白得简直没有一丝人气。

    一道白色的修长人影如鬼魅一般地静静站在他们身后,一双冰冷幽暗的眸子如无边的暗夜,没有一丝白,甚至还隐约地泛着腥红的流光。

    但是随后他也立刻若有所觉地转头,瞬间也瞪大眼:“殿下,你怎么起来了!”

    一白心中正莫名焦躁,不耐地道:“垫什么垫……。”

    “殿……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属下心中总有些不安。”五白轻叹了一声,忽然若有所觉地一转脸,瞬间见鬼一般地瞪大了眼。

    ……

    他苍白的指尖微微地动了动。

    而地宫里这种不安也似乎影响到了床上安静沉睡的如玉身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属于兽类的古怪直觉告诉他地宫也不安全了。

    一白神色阴沉:“不知道,等双白的消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以不变应万变。”

    “奉主,现在上面的情形到底如何?”五白看着靠在墙壁上的一白,微微颦眉道。

    今日早晨发生的事情始终还是影响到这里的平和,一向冷沉如影值守的鹤卫们也都有些躁动。

    一向平静安宁的地宫流动着不安的气息。

    明光殿

    ……

    总有一天的……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将这个杀千刀的混蛋碎尸万段!

    她闭上眼,忍耐着他从温柔到近乎粗暴掠夺的吻,握紧了拳上青筋毕露。

    “叶白……这一次,谁也不能再拆散你我。”

    秋叶白闻言,浑身僵住,他慢慢地低下头来,心满意足地吻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的粉润嘴唇。

    梅苏顿了顿,轻叹了一声:“叶白我等了那么久,才再次等到你我夫妻团聚的一刻,我虽然不想你伤心,但如果那地宫里的睡美人灰飞烟灭,对我也只是好事。”

    秋叶白冷冷地别开脸:“滚!”

    随后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隽美冰冷的面容,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慢慢地低下头来:“叶白,你真美。”

    “彼此,彼此,我们只是都有自己要完成事情和想要得到的人。”梅苏微微一笑。

    她浑身僵硬,咬牙切齿:“梅苏……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

    他顿了顿,慢慢地将她拢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轻道:“包括躺在里面的睡美人,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太多了,你想知道什么?”梅苏看着她微微一笑:“比如我知道秋善宁在哪家道馆,比如我知道明光殿的地下宫殿的地道看似独立,但是其实有很多逃生通道,比如我知道虽然守在那里的鹤卫们武功盖世,但人的血肉之躯怎么敌过藏匿在那些通道里的天雷弹?”

    秋叶白强行忍耐着一巴掌扇飞他的冲动,眸光森然地看着他:“你到底知道什么?”

    梅苏轻笑了起来:“你还是这么狠。”

    她冷笑:“我也好想你,好想杀了你!”

    “好了,现在就剩下你和我。”梅苏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地低头在她手背上一吻,轻叹了一声:“叶白,我好想你。”

    “是!”两名侍卫立刻进来,将一脸不甘和怨毒的齐王强行带走。

    梅苏看了眼身后的人,淡漠地道:“送齐王殿下回去休息罢。”

    他的暗示不得不让她心惊,他在用阿初的安危威胁她么!

    “梅苏!”她梭然转过脸,明眸眸光如刀一般刺向他。

    梅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扣在百里凌空喉咙的柔荑,她下意识就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只听得他在耳边温柔又冰冷地道:“我说了这天下没有我解不开的机关,包括这偌大的皇宫下四通八达的密道。”

    “你……。”秋叶白闻言,瞬间一惊。

    “叶白,你还是放开齐王罢,如果你还想明光殿平安无事。”梅苏看着她,神情温淡。

    为什么他身上没有伤口呢?

    秋叶白看着他,冷冷挑眉:“哦,那真是老天不开眼。”

    他顿了顿,看着她微微一笑:“放心,我没有中毒。”

    那么梅苏……

    是那种食肉毒菌罢?

    秋叶白看着他一顿,眼中有精光闪过,毒?

    梅苏看着她,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地道:“那日我也在地宫,这天下没有我解不开的机关,深渊的半空处恰好有一道机关,我稍加改动机关,便顺手将他救了下来,只是我救了他的人,救不了他的手,还有他身体里的毒。”

    今日一切环环相扣,如果是以前的百里凌空,她倒是相信能设计出这般毒辣的局来,但是现在,她实在不认为这是一个因为残废而失去一切,陷入疯狂的男人还能有这般头脑。

    秋叶白眸光幽冷:“梅苏,我问你,今日之局可是你所为。”

    百里凌空痛苦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又屈辱的神色。

    梅苏看着她,神情温然:“那你可以杀了他,就像你说的,他已经残废了,何况还是杜家所出,皇帝陛下不会在意这样一个皇子的死活,风夫人比他的价值高多了。”

    “梅苏,你终于来了。”她直起身子,五指成爪捏在百里凌空的喉咙上,淡漠地一笑:“不过放了他,凭什么,他在我手里,我还能换我娘亲平安和自己的自由。”

    秋叶白一转头,正见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殿门前跨了进来,那人戴着浅青莲色的披风兜帽,眉目清浅如江南烟雨画。

    “放开他,叶白。”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他后悔了……就该杀了这个贱人才是!

    秋叶白硬生生地捏碎了他另外一边肩头,百里凌空痛得差点晕厥,眼泪鼻涕一起流,痛苦地挣扎起来:“救命……啊啊……。”

    说罢,她手上瞬间一用力,百里凌空顿时惨叫了起来:“啊啊啊——我的手!”

    这个畜生连阿初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当初怎么会觉得他像阿初?

    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挟制是双向的么?

    “你的父皇还要凭借我娘亲压制我,若是他杀了我娘,我便屠了整个天极帝宫,你这个残废的杜家皇子的命和整个帝宫比起来,谁更重要?”

    她慢慢地低头,一双冰冷的明眸与百里凌空对视:

    百里凌空浑身僵硬想要后退,却被秋叶白足尖一勾轮椅给勾了回来。

    这些个男人总是看见女子,便以为好欺负了么?

    “是觉得我换了女子装束,便会像所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样了,嗯?”她似笑非笑地低头,忽然一抬手,仿佛亲昵地搁在他的左肩之上。

    他忽然后悔遣散了所有的宫女。

    百里凌空看着她一步步逼近自己,一身气势幽诡逼人,让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忽然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你……你想干什么!”

    说着,她朝他慢慢地走了过去,目光幽凉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有我的把柄了,便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嗯?”

    她看着百里凌空,忽然微微勾了唇角,慢条斯理地:“百里凌空,你果然是个西贝货,一举一动都在模仿阿初,不就是羡慕他的头脑和手腕么,可是西贝货就是西贝货。”

    要折辱一个骄傲女人,比折辱一个男人要容易多了。

    他顿了顿,唇角露出淫笑来:“说来,你们秋家姐妹都各有滋味,不过想必首辅大人一定滋味最好了。”

    她眸中森然让百里凌空心头一惊,随后冷笑了一声:“秋叶白,本王可不是秋善宁那个蠢货,你如果想要你娘亲好好地活着,今儿就乖乖地伺候好本王,省得以后你成了人人可驭的烂货,想要求本王,本王都嫌你比秋善宁还脏。”

    “百里凌空,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她眼底杀气四溢。

    百里凌空见她一派从容,毫无慌张之色,心中愈发郁恨,只狞笑一声:“周宇的推断不错,秋善媛那贱人背叛本王,但本王还让她死前很是享受了一把,本王享用完了自己的王妃,再将她送给侍卫们享用,谁知道她竟这般不耐操。”

    “善媛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秋叶白看着百里凌空,危险地眯起眸子。

    他是知道这狠毒的妖女生得漂亮,但是没有想到她这一身圣姬的装扮美得圣洁又诱人,高冷若西岭雪,却让人忍不住想要玷污这一份雪色,看她在身下痛苦地求饶。

    奉贤宫里,百里凌空盯着秋叶白窈窕修长的身段,微微眯起了阴郁腥红的眼:“秋叶白,你没有想到你会有今日罢?”

    ……

    两人交换消息完毕,见左右无人注意,便分头散去。

    但是四少武功卓绝,今日如果不是顾忌风夫人安危,也不会束手就擒。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一切都来不及部署。

    静萍闻言,立刻颔首,眸光微沉:“是,姑姑告诉四少,我们必定完成任务,让四少保重!”

    “静萍。”那尚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腰牌搁在她手里,同时低声道:“今晚陛下就要秋大人将风夫人送进宫中羁押,大人吩咐了,现在陛下还不会对司礼监动手,但要你们立刻将查出风夫人下落,将夫人带走,但且不必管她。”

    那女子一见尚宫出现,便立刻唤:“姑姑!”

    那尚宫左右看看无人,便一转身向一处无人的小巷而去,里面一名宫女模样的女子正静静地等候着。

    “是。”宫女们都散开去了。

    “好了,不要多想,你们都各自回宫去罢。”那尚宫冷冷地道。

    宫女们心情都莫名地沉重,她们都看见了齐王看着秋大人的眼神,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随后她们便齐齐退出了殿门外。

    一干宫人立刻齐齐屈膝行礼:“是……。”

    “你们都滚下去。”百里凌空不耐地对着其余宫人呵斥。

    秋善宁被他这么一踢,跌在墙角,在宫人们讥诮的目光下,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狠狠地瞪了秋叶白一样后,狼狈地捂住下巴踉跄离开。

    “滚出去!”百里凌空不耐烦地一脚踢开秋善宁,只觉得趴在自己膝上的女人满脸红肿,气质低俗,都是姐妹,怎么会差那么远。

    “你……。”秋善宁捂住下巴,又痛又急,瞬间涨红了脸。

    “妾身?”秋叶白眯起眸子,冷冷地看着秋善宁:“你这蠢货爬了定王的床,现在连这个废人也要攀附么?”

    “齐王殿下……帮妾身杀……杀……了她!”秋善宁立刻爬了过来,抱住齐王的大腿,转脸恨恨地瞪着秋叶白。

    “秋叶白,你太嚣张了。”百里凌空一直没有说话,目光只是有些痴迷地盯在秋叶白窈窕的细腰和雪白的胸前。

    “你……你……。”秋善宁头晕目眩,下巴脱了臼,张着嘴,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惊恐地捂住嘴,瞪着秋叶白,像是不明白她已经沦落到这般地步,怎么敢对她动手。

    秋善宁一下子就被甩得摔上墙壁,跌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血并两颗牙齿来。

    她是习武之人,力道极大,更不曾留情。

    秋善宁闻言,瞬间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上去抬起手就想抓花秋叶白那张耀眼的美丽容颜,却不想她才靠近,秋叶白眼底讥诮的光芒一闪,就反手一掌甩了过去。

    她都不知道秋云上怎么会生出这样子的蠢货来。

    秋叶白看着她,淡淡地道:“秋善宁,你还是这般愚蠢而不知死活,比不得善媛,甚至比不上秋善京。”

    从今往后,只有她看秋叶白的笑话了!

    她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又得意洋洋地道:“对了,圣上说我举报有功,从今儿开始我就是宁善郡主了,择日就给我指一门好亲事。”

    “四哥哥,哦,不,四姐姐,你很快就要过上圣姬的好日子,心中可愉快?”秋善宁看着她笑容明媚,笑容里满是恶毒。

    这个贱人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身边皆是人中龙凤,她却被这贱人逼到庙里去了却青春年华!

    却不想,这贱人瞒了世上所有人,甚至连她这个妹妹都被蒙在鼓里!

    一个男孩子生得这般好看作甚?

    难怪从以前开始,她就下意识地步喜欢秋叶白!

    但如今看来,母亲把真正的美丽全部都给了面前这个贱人!

    家中人都说因为母亲生得极美,所以她是家中最美丽的女儿,她也一向以此为傲,既得父亲、母亲宠爱,自己的容貌又比那正儿八经嫡出的秋善媛要强多了。

    秋善宁看着秋叶白,愣了好一会,眼底闪过深深的嫉恨与怨毒。

    一张美丽的鹅蛋脸皎洁如梨花,隽美无双的眉目之间点了胭脂,似月下清艳花朵初绽,偏生她飞扬的修眉与那一双含冰淬雪的明丽眸子寒气幽幽,让人只觉得眼前人儿似天空冰月、昆仑锋上雪,不敢亵渎,也不敢靠近。

    更有孔雀蓝色华丽镶狐狸毛的绣袍裹出她纤腰楚楚,胸前凝脂如雪,曼妙诱人。

    百里凌空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发髻用一顶精致的金色花冠在头顶高高挽起,花冠四周中挑出四根精致的细长金簪,如挑着金色的流苏四缕自垂下,垂在脑后的长发结成宽松发辫垂在她的脊背上,南珠和翡翠珠镶嵌于其间,华丽高贵。

    秋叶白一转身,便看见百里凌空被太监们推了进来,身边跟着的不是一身僧袍的秋善宁又是谁。

    “齐王殿下。”

    尚宫并着一群宫女们转过一看来人,便齐齐行礼。

    “有什么好叹气的,这不是好事儿么,总归也是光宗耀祖。”一道阴阳怪气的声女音响了起来。

    这般有胆识的女子,这时间也只得这一个了罢?

    那中年尚宫看着秋叶白优美而挺直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叹了一声气。

    原本堂堂首辅,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朝堂之上挥斥方遒,如今却沦落到如今这般难堪之极的地步,若是寻常人,只怕不如一把长刀抹了脖子。

    或者就是皇族之妓。

    说得这般好听,其实不过就是——神妓。

    今日暂居奉贤宫,明日起迁居神殿偏殿,躬身以侍神佛,留待皇族男子驾幸,以身为帝国祈福。

    陛下已经下了旨,撤去首辅大人所有官爵功名,也不再追究秋家的责任,只重新册封秋家四女——叶白为神殿圣姬。

    如今不能叫首辅大人了,应该叫——圣姬。

    但是话音刚落,宫女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身边的尚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宫女立刻苍白了脸退开。

    “首辅大人真是好看,宫中没有娘娘和公主能比得上……。”那为她梳妆的宫女看着镜中的佳人,忍不住道。

    她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任由着身边的宫女将孔雀蓝的华丽祭袍为自己换上,再将她的长发盘起,一套套的珠玉堆叠在自己的面前,再为她镶了满头。

    她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深宫之深,长长回廊,幽幽殿堂,似浸润在极深的水底一般,阴冷和寒凉层层叠叠地涌上来。

    掌灯时分,窗外飘落细细的雪花。

    ……

    白骨默默不得语。

    宫禁深深,深几许?

    ……*……*……*……

    太后眯起眼,阴森森地一笑。

    “依照哀家的意思,就让她做了皇族的圣姬罢,皇族男子人人可驭,废了她武艺,也破了她身上的邪性妖气!”

    “秋家的人,哀家可以不管你怎么处置,但是那秋叶白若是还小,直接处死也就罢了,但她已经长大到这般年纪,又执掌我朝政大权,初代国师的预言已经应验了,妖女必定触怒上苍,不能就这么让她死了。”太后眯着耷拉下来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顺帝道。

    襄国公看了一眼皇帝,却不知为何却并没有什么赢了之后的欢喜之色,依旧是有些神不守舍地沉默着。

    “母后,舅舅?”顺帝看着走进来来太后,目色又是一寒。

    顺帝抬眼看过去,正见着太后在何嬷嬷还有襄国公的扶持下,慢慢地走了进来。

    “哼,如此妖女,就这么死了,实在便宜了她。”一道苍老的女音忽然响起。

    郑钧一愣,一阵心惊肉跳,难不成陛下是想要……。

    却不想顺帝神色愈发阴沉:“哼,朕原本还想着让她辅佐风儿登上大宝,如今看来那妖女的野心不小,老八和初儿关系不睦,她倒是两头逢源,这妖女是留不得了!”

    “但奴才见着秋大人……那秋家四女倒是一心为摄国殿下和八殿下做事的。”郑钧见顺帝如此固执,便尝试着劝说两句。

    只怕不光是风儿,就连初儿都一样被那妖女迷昏了头!

    “关着,让他冷静几日,朕看他今日不惊不讶怕是早就知道那秋叶白是女儿身,分明就是被那妖女迷昏了头。”顺帝梭然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一片怒火。

    他道:“回陛下,已经按照您的旨意将八殿下软禁在平云殿了,只是他一直要求面圣。”

    郑钧想起今日朝堂上那一身傲骨的女子,忍不住暗自叹息。

    郑钧看了眼顺帝,知道这是因为今日情绪波动太大,犯了痨病病人要静养的忌讳,但是想起今朝堂之上的事情,何等惊心动魄,不要说顺帝,便是他都……

    “八殿下如何了?”

    看着秋云上垂着肩头离开,顺帝闭着眼靠在龙椅上,神色气息很不好。

    秋云上浑身一僵,最终还是躬身行礼:“是。”

    “你回去罢,今晚就将风绣云连夜送进宫羁押,朕不希望你再被儿女之情拖累,别忘了你向朕宣誓过忠诚。”顺帝再次淡漠地道。

    秋云上垂下眸子,握紧了拳头,喑哑着嗓音道:“是……。”

    看着皇帝闭上眼,一副不想再提此事的样子。

    “云上,你既然今日选择了大义灭亲,选择了秋家,那么秋叶白从今日开始就不是你的女儿,不,她从生下来就是妖星,是罪人,自古就没有两全之事。”顺帝闭上眼,轻咳嗽了几声。

    秋云上忍不住道:“陛下……。”

    “够了,不必为任何人求情,朕可以饶了秋家上下所有人,甚至你的欺君之罪,除了秋叶白。”顺帝冷冷地打断了他。

    秋云上闭了闭眼,低声道:“陛下,云上知道自己犯了欺君大罪,但是……。”

    “很好,云上,这么多年你终于做了一件让朕宽心之事,朕心甚悦。”顺帝看着秋云上,淡漠地道,语气里却没有任何愉悦之意。

    太极殿书房

    傍晚

    ……*……*……*……*……*……

    殿外飘落下今春最后一场雪,寒风入骨。

    那是……曾经出生入死,皆为守护天极的帝国首辅。

    那上面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更不是什么惑国妖星。

    忽然想起……

    看着那殿上一道挺直优美,却黯然萧索的身影,文武百官皆莫名地沉默了下去。

    ……

    阿初,我……守不住你给我江山和天下了。

    她闭上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她的眸光柔和了下去,慢慢地泛起一点泪雾。

    阿初……

    幽幽的冰凉的风掠进殿堂,吹拂过她的长发,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越过远方那一座座华丽的楼台殿宇,似能看见明光殿下沉睡的人。

    秋叶白讥诮地轻笑了起来,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随后抬起眸子看向殿外。

    ……

    违背过一次誓言,他不能再违背第二次!

    他发过誓……要忠于帝王。

    秋云上却咬了咬牙,有些痛苦地闭上眼,避开了她的眸光。

    他怎么敢那娘亲来威胁她?!

    秋叶白动作一顿,眸光一寒,梭然抬头看向那说话的人,她目光如冰霜凝成的刀锋,直对秋云上。

    而此时,一道深沉微喑的声音却在众人之后响了起来:“叶白,不要负隅顽抗了,你就算不想想秋家,也要想想你母亲。”

    他们也跟着紧张地退了两步。

    方才她弹指间就要了七八个齐王侍卫的命!

    一干羽林卫们这才从方才的震撼之中清醒过来,面前清艳无双,隽美如皎皎明月珠辉的佳人可是曾经被全国通缉追杀也能单身入宫,来去如无人之境,杀海盗、灭蛊虫、只身入城降服苗王,万军重围也能杀出血路一条的铁血首辅!

    侍女和嬷嬷们立刻上前将她扶起。

    “太后老佛爷!”

    “哎哟!”

    “你……。”太后陡然想起她方才杀人的血腥手段,损失吓了一跳,一慌张竟然从步辇上掉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说话不经大脑之人,真是人蠢无药可救。

    秋叶白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这里有谁能杀得了我么?”

    真真是该杀!

    就是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竟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得团团转!

    太后老佛爷看着上面那佳人风华无双,竟让羽林卫和众大臣们都看呆了,她又气又恨,伸手颤抖着指着秋叶白:“秋家四女祸国殃民,乃是妲己妖星降世,天果然诚不欺我!”

    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只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壁,她早该料到有这一天的。

    秋叶白目光冰凉地环顾了一遍众人,不分敌我,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上的震惊和错愕……甚至还有憎恶,她心中一片冰凉,唇角勾起淡漠而凉薄的笑:“不必验了,本座是女儿身,就是传说里的秋家四女。”

    是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在心中默认了‘他’是女子的事实,是以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才会觉得即使眉目并没有变化,人还是那个人,却一瞬间从男儿身成了美佳人。

    又或者……

    不过是散落了一头秀发,便有这般变化,让所有人瞬间都目瞪口呆。

    那英气逼人,杀伐决断的俊美青年,瞬间变成了隽美无双的男装美人,似冰峰之上盛开的傲视凌霜花,夺人心神。

    而她原本凛冽英气的精致眉目瞬间被柔和下来,那飞扬的秀眉、含着细碎晶莹霜雪的明眸,琼鼻粉唇,雪颈修背,玉道横揽,纤纤楚腰掌中轻。

    冰凉风的寒风吹进了大殿之上,众人呆愣地看着那锦帛柳絮一般飞舞之间,转身而立的窈窕身影,散落了一头如瀑长发。

    只听一阵细微的碎布破裂声,她的披风和头上的官帽都瞬间裂成了无数片。

    而秋叶白冰冷的目光环视过众人,忽然左手一把揪住了自己肩头的披风,利落一扯,同时身上劲风四射。

    羽林卫们瞬间紧张了起来,秋首辅的武艺卓绝,在座众人只怕未必有人能敌。

    司礼监众人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要挡在她面前,她却眸光一寒,一挥披风,一阵劲风将众人全部拂开。

    所有的羽林卫略一迟疑,还是立刻冲围住秋叶白,将手中的刀剑全部对准了她。

    片刻之后,堂上传来大臣们一阵阵慌乱的叫声。

    “刺客——快保护皇上、太后!”

    “杀人了!”

    “啊——!”

    秋善宁也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血,她呆愣了片刻,瞬间惊恐尖叫了起来:“啊啊啊——!”

    那些笔墨纸砚全部在百里凌空的那些侍卫们喉咙、眉心碎裂,而他们也同时瞪大了眼,瞬间没了声息倒在地上。

    大殿之上,瞬间爆起数团艳丽腥红的血花,同时惨叫声四起!

    随后,她再一拂袖,袖子间劲风四射,那些笔墨纸砚瞬间也随之飞射出去。

    百里凌风退了好几才站稳,一转头,正看见秋叶白面色冰冷地站了起来,一抬手狠狠地击向自己桌面,内力将桌面上的笔墨纸砚全部震了起来。

    他抬手就抓住老彭的衣领就要将他扔出去,但是一道劲风忽然自身后袭来,将他一下弹开来。

    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将这种羞辱加诸他所倾慕的女子身上!

    他绝不允许父皇一时间糊涂,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

    百里凌风眸底森冷寒光一现,违逆如何?

    老彭等人见百里凌风僵在那里,以为他不会阻止,便冷笑一声,就要绕开秋叶白冲上去。

    百里凌空的目光落在秋叶白身上,眼中血丝更浓,恨意更深:“听到没有,去把那妖女在这里给本宫剥光了!”

    这个贱人,毁了他的一切!

    是因为秋叶白那个妖女么?

    为什么他现在沦落成这个样子,而百里凌风还能站起来,还能康复若此!

    心中一阵阵的不甘,似潮水排山倒海而来。

    “八弟,你听清楚了,你是要为了这个妖女,行悖逆之事么?”百里凌空看着百里凌风冷笑起来,他的目光掠过百里凌风挺拔的身躯。

    他根本不敢去转头看叶白的模样!

    如果他都能感觉悲凉,那么她呢,她心中又是什么滋味?

    只因为是女子,所以叶白做的一切……一次次地出生入死,为了家国效力却只换来一句——惑国妖星,心怀叵测?

    他的心中忽然生出无限的悲凉和无力来……

    百里凌风太了解自己的父皇,此刻,金銮殿上再一次雅雀无声,只有皇帝冰冷森然的眸光如刀子一般射来。

    顺帝素来是个守旧,重视规矩皇道之人,此刻认定了秋叶白是女子,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心怀叵测!

    “她若是男子,便可以依旧坐在这个首辅之位上,是我帝国的功臣,她若是女子,便是羞辱我帝国颜面之人,是祸国殃民的灾星,你要护着她,是要与父皇为敌,还是与天下人为敌!”顺帝捂住胸口,一拍案几,厉声怒道。

    百里凌风忍无可忍,一转头,对着顺帝厉声道:“父皇,您怎么可以任由人当庭羞辱一个对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之人!”

    此刻他见百里凌风阻拦,顿时勃然大怒:“风儿,你干什么!”

    此时顺帝早已怒火盈胸,又觉得自己仿佛被羞辱了,竟再次让一个女人掌控了朝政大权,还是一个应该成为皇族神妓的女人掌控了朝政大权!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羞辱她!

    “谁敢!”百里凌风立刻一步挡在那些人面前,俊秀英气的容颜之上亦是一片阴沉森然。

    但是,依旧有人正在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众臣心中都仍旧翻江倒海,有人根本还在震惊之中,有人不敢在这个时候多出声,谁也不知局势下一刻会出现什么变化。

    因为自家主子‘没了’,老彭等人这段时日被打压得厉害,这时候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立刻气势汹汹地朝着秋叶白冲去。

    他心中早将秋叶白恨毒了,只恨不得当场将她揪下那首辅的宝座,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丑的样子。

    百里凌空这时候早已经等得不耐烦,怒喝一声:“来人,将那贱人剥光了!”

    她气势太冷冽逼人让太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扶着何嬷嬷退了一步,但她忽然想起面前之人武功卓绝,但是又想她必定不敢在堂上行凶,便冷笑一声:“那就只能证明秋大人心虚,心中有鬼!”

    秋叶白看着太后阴冷耷拉下来的老眼,终于淡淡地开口:“若是本座不愿意验身呢?”

    窗外二月依旧森冷,最后一场细雪纷飞,带来森森寒意,但空气里却像是燃了一把火,将空气烧得炙热而紧张,几乎让众人都呼吸不过来。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静默着,雅无声。

    她咬着牙,目光既怯又恨地瞪着秋叶白。

    秋善宁见状,才要上前刺秋叶白两句,但秋叶白一双冰冷的目光梭然落在她身上,如清冷冷正月寒风迎面刮过,让她浑身一僵,喉间竟是一个词儿都吐不出来。

    秋叶白自上而下将众生百态皆看在眼里,并不做声。

    有焦灼、有震惊、有幸灾乐祸……

    堂上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皆齐齐看向秋叶白,神色诡谲。

    她顿了顿,笑容愈发显得阴冷恶毒:“或者你就在这大堂之上宽衣解带,你既是热血男儿,下得战场,上得朝堂,这堂上脱衣之事算不得太为难你罢?”

    太后冷冷地看着秋叶白,微笑:“秋首辅,你可愿意接受查验,哀家这里已经给你备下了数个验身的嬷嬷,或者……。”

    一波接一波,这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么?

    果真是有备而来。

    秋叶白看着这情形,索性懒懒地伸手托着下巴看戏,唇角勾起一道讥诮而冰冷的笑意:“很好,人都来齐了。”

    文武百官皆是一愣,太后也来了?!

    众人齐齐看向门外,便看见一道佝偻的身影被步辇抬了进来,何嬷嬷在一边小心地伺候着,同时唱喏道:“太后老佛爷驾到。”

    “要证明秋首辅是不是秋家四女很简单,只要来派个人查明验身也就即刻明白了不是?”

    他才张嘴,却又被一道更为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云上,你说……。”

    顺帝手背上瞬间浮现出愤怒的青筋来。

    若是如此,那么这个秋家四女能活到现在,只意味着云上……再一次欺骗了他!

    阿初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才,竟然是传说中的秋家四女么?

    这事件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顺帝脸色阴晴不定,他捂住胸口,森然的目光从百里凌空扭曲的脸上和秋善宁的面容上移动到秋叶白的脸上,最后停在了秋云上的沉默的面容上。

    只是秋云上沉默着并不说话。

    堂上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有谁比身为父亲的秋上君更明白呢?

    此时,因为这个消息响起的冲击的已经过去一些,所有的朝臣们皆多少都有些猜忌起来,不少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堂上的刑部尚书——秋云上。

    百里凌空则是向秋叶白,阴沉地一笑,补上一刀:“秋首辅,如果不是本王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也不会对本王下此毒手,只是你没有想到本王如此命大,嗯?”

    她要将她扯下那高高的神座!

    她一定要撕破了秋叶白那张平静的脸!

    她看着秋叶白,讥诮地一笑:“秋叶白,你何苦做出那种平静的样子来迷惑别人,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星,心狠手辣连自己身边的兄弟姐妹都不放过,如今我冒死前来指证你,必定要在天下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秋善宁心中一定,再看着秋叶白那平静而淡漠的样子和她一身华服地坐在金銮殿上,自己却在那清苦的地方吃苦修行,煎熬了好几年,她心头便憋了一股气儿,瞬间恶向胆边生。

    她心中才生出怯意来,身边的百里凌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怕那西贝货做什么,事实就是事实,你忘了是谁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去吃苦么!”

    起初自己也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但是那人信誓旦旦,她到底还是信了。

    秋善宁没有想象到自己都出来证明了,还会有这么多人质疑自己,她先是有些慌乱,毕竟自己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这个事实。

    “首辅大人哪里像女子!”

    “秋家四女那可是初代国师预言里惑国妖女,你这信口胡诌,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是哪里来的丫头,信口胡诌!”

    “你有什么证据!”

    她的镇定让一干朝臣们都纷纷质疑起秋善宁的话来。

    秋叶白只平静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淡漠。

    而周宇则是早已彻底愣住,失神地看向秋叶白。

    百里凌风握紧了拳头,一向锐利明亮的眸子瞬间变得阴沉,他有些不敢看那座上的女子。

    秋云上看着这一幕,神色阴郁,唇角露出一点苦笑来,还是……无法避免啊。

    “荒谬啊!”

    “这不可能!”

    此言一出,如巨石落水,瞬间惊起了千层巨浪,文武百官皆瞬间沸腾了起来。

    直到那戴着兜帽的女子忽然前行一步,掀开了自己头上的兜帽,露出自己的削瘦却依旧美丽的脸孔,看着秋叶白微笑:“没错,我是秋家六小姐秋善宁,而坐在首辅之位上的正是我的同父同母的亲姐姐,秋家四小姐。”

    连顺帝和郑钧都呆呆愣楞地模样。

    此言一出,朝廷之上瞬间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一个大臣反应过来,几乎所有人都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

    而百里凌空早等着这一刻,盯着秋叶白狞笑:“秋家四小姐,你真是好狠辣的手段,好聪明的头脑,倒是真有妲己、褒姒之能,妖星降世名不虚传。”

    群臣们一头雾水,皆是不明所以的样子。

    顺帝强撑着没让自己厥过去,只瞪着眼看向百里凌空:“空儿……说……。”

    郑钧见状,暗自摇摇头立刻上前扶着他的胳膊,拍着他的胸口,又顺便抹掉他唇边咳出来的血,再喂了顺帝一口热茶,才算是安抚了他下来。

    “咳咳咳……。”

    他想说放肆,但话还没有出口,便咳嗽得厉害。

    顺帝见秋叶白这般轻慢的口气,顿时又恼了起来,一口闷气在胸口:“你……。”

    既然不能改变事情的发生,便顺其自然罢了。

    她早已在自己身份第一次泄露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秋叶白看了眼皇帝,淡漠地道:“陛下既然不想相信微臣,还是先听听齐王殿下怎么说罢。”

    何况如今秋叶白同胞亲妹都亲自指证,秋叶白为女儿身的事情,只怕不会有假。

    “秋爱卿,你怎么解释!”顺帝一来正愁自己找不到从秋叶白手里夺权的机会,二来见自己儿子变成这般模样,心头不是不怒的,便立刻目光森然地看向秋叶白。

    百里凌风看向秋叶白,锐眸之中闪过担忧之色。

    只恨自己还是指挥羽林卫慢了一步,他应该自己直接上前动手,就地斩杀那女子才是!

    但百里凌风在看见那女子之时,瞬间认出了那女子是谁,心中一动,便大概知道杜家即将要用上的手段是什么了,尤其是看见齐王出来破口大骂叶白是‘贱人’,而不是‘贼子’,他心中也跟着瞬间沉了下去。

    周宇是知道齐王当初设下陷阱试图谋害秋叶白的,但是他并不知道齐王要用什么手段,只以为齐王要倒打一耙,冤枉秋叶白谋害他在先,便笃定地低声安慰秋叶白:“大人不必担忧,齐王的指控无凭无据!”

    既然齐王能骂她是‘贱人’,看来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秋叶白冷冷地看着台阶下的这一幕,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她讥诮地轻勾了一下唇角,低声道:“本座就说这桩案子来的蹊跷,看似杀局,其实破绽无处不在,只要有心求证,以司礼监的能耐要推翻并不难,这般大费周章原来不过是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里等着本座呢。”

    却见首辅大人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脸冰冷,甚至杀气凛然地看着齐王。

    众人脸色精彩纷呈,皆凝神屏气地看向上首。

    难不成这是真的?

    大臣里不少人忽然想起了最初隐秘而荒谬的流言——秋首辅恋慕亲妹,为此借机谋害了齐王。

    先是指控秋首辅大人见色起意,谋害齐王妃,后来司礼监力证了秋首辅的清白,就在秋首辅基本上洗脱了谋害亲妹的嫌疑之时,原本‘死’了许久的齐王却忽然出现,指控秋首辅谋害他,甚至——谋逆?!

    众臣们瞬间哗然,皆有些茫然,这又是上演哪一出戏?

    他一转头,眼眶腥红,满是杀意地看向上首坐着的秋叶白,伸手一指:“就是这个贱人,这个祸国殃民,试图谋夺我江山的贱人将本王害到这个地步的!”

    这些日子,他活得实在太痛苦了……生不如死!

    这倒是他的真心话,丝毫没有作伪。

    “父皇……儿臣好苦啊!”百里凌空见顺帝一问,立刻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浑身颤抖着想要站起来,却最终还是一下子坐回了轮椅上,仿佛无法忍耐一般,眼中也跟着落下两行泪水。

    “空儿,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顺帝虽然决心不然杜家所出的皇子再登上皇位,但是他却还是颇为喜欢百里凌空这个儿子的,如今陡然看见自己儿子竟然这般模样,也是在忍不住震怒。

    却不想……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儿子居然在那女子身后出现在!

    他没有想到秋叶白竟然如此能耐,七天之内就找到了证明她自己清白的方法,而他又不能让这次夺权的机会就这么轻易失去,忽然看见有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便直觉地认为其中必定有猫腻和转机,所以才立刻出声阻止羽林卫击杀那女子。

    “空儿!”皇帝陛下也震惊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让人看着简直不能相信那是曾经意气风发的五殿下!

    只是此刻他那眼睛里堆满了怨毒,再加上那憔悴的模样,让齐王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狰狞,像一条盘踞在轮椅上的毒蛇。

    虽然他的面容惨白而削瘦,右边脸上还有一条狰狞的疤痕,佝偻着背脊,还少而来右手,但是谁都能认出来那一双百里家族之人特有的精致的眼眸,尤其是那人的绒毛和摄国殿下百里初如此相似——那是齐王!

    老彭伺候着那人脱下了兜衣兜帽,那人露出的面容让所有人都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秋叶白则是盯着那轮椅上的男人瞬间眯起了明眸,眸子里闪过凛然杀气。

    那是齐王身边的亲信大太监老彭,难不成……

    那轮椅上的黑衣人和他身边的女子一样戴着兜帽,看不清楚面容,但是他身边的那个大太监,他们却是认得的。

    众人瞬间皆是一惊。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便看见一个大太监领着几名侍卫推着一木制的架轮椅进了门。

    “何必那么着急,这大庭广众之下,首辅大人和大将军王这是要杀人灭口么?”男子讥诮而尖锐的声音瞬间响了起来。

    皇帝的一声厉喝瞬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羽林卫的刀剑略一迟疑,那站在门边的女子便被人一把扯开来,挡在了身后。

    千钧一发之计,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厉喝:“等一下……咳咳!”

    她只能愣愣地看着羽林卫手上的刀剑直向自己刺来,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啊啊啊——!”

    不光是群臣们瞬间怔愣住了,就连那女子都吓了一大跳,愣在当场。

    原本秋叶白令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羽林卫们在听到‘刺客’二字便立刻一涌而上,向那刚踏进宫内的女子围去。

    百里凌风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眸里闪过森然寒光,直接厉声道:“无诏擅闯御前,羽林卫何在,击毙刺客!”

    秋叶白的命令一下,周宇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下意识地看向来人,女子的一阕青灰色的袍子在黑色的披风下露了出来。

第140章 魔物进化论 中

    谢谢大家的票~今天大伙心里应该会舒服点了罢~明儿求个3450票~继续虐渣和小白初殿的团聚,继续万更。

    所以晚了,对了明儿会早点更新的。

    ——36点~今儿写得有点收不住了。

    ------题外话------

    梅苏看着她轻笑了起来,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忽然转了个话题:“叶白,我在皇城地下通道里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秋家四女会被诅咒?”

    “梅苏。”她冷冷地道:“风水轮流转,最后胜负未定。”

    这一次他们能突破重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太极宫,可见一斑,必定是有了完全的准备。

    她是知道梅苏手段行事的,连身为战神的百里凌风都说他行事有帅才,便可其才华卓绝,心思深沉狡诈,连齐王那样狠辣骄傲的人都要听他指挥。

    秋叶白看着他,神色阴晴不定。

    他筹备了那么漫长的时间,没有八成的把握岂会对她动手。

    他顿了顿,在她身边坐下,微微一笑:“我敢坐在这里,在你武艺恢复的时候来与你谈话,自然是因为我有十成十的把握,战场如商场,我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梅苏看着她轻叹了一声:“叶白,所以我说了你的武艺对你我之间只是一个阻碍。”

    秋叶白忍不住,一把推开梅苏,一边个抬起袖子擦嘴唇,一边冷冷地看着他:“梅苏,我可以不杀你,但是要废了你的命根子,却不是不可以,如果老五是个废物,没有挟持的价值,那么你呢?”

    奉贤殿

    ……*……*……*……

    百里初正转过脸来,刚好让他看清楚自家主子的眼睛正褪去黑雾红光,已经彻底变成了银色,如冰霜一般美丽的银色,剔透如冰,却又不是元泽国师的那种澄澈,只让人觉得诡异莫名,似笼了无数幽云的冬日苍冷寒空。

    “殿下……这是……!”一白错愕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情形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主子,却也陡然一呆。

    看着大片的天雷弹,鹤卫们纵然心狠无情都忍不住心中发毛,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坍塌成齑粉的大片墙壁后瞬间露出了至少两处密道,一处封掉的储藏室,全部都堆上大批的天雷弹!

    但是随后看见的景象,让他们彻底惊愕地睁大了眼。

    一众鹤卫皆是心中暗惊,殿下这修为……

    他们面的大片墙壁瞬间碎裂成一块块的细小的碎片或者粉末。

    他们看着自家殿下闭着眼,白皙如玉的手掌搁在那长满了冰霜的墙壁之上,像是在听什么一般,随后他忽然睁开了眸子。

    随后下一刻,墙壁忽然发出一阵“沙沙沙”的诡异响声。

    他一惊,殿下将这一片墙壁全部冻住了?

    一白敏感地发现他们面前这一整栋墙壁全部都浮现出一层白毛一样的东西,不……那是寒霜!

    随后,众人只听得空气里响起“咔咔咔……”的细微的像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百里初一直看着墙壁,没有说话,此时,他幽幽地眯起他诡异的眼眸,忽然伸出双手,静静地按在了墙面之上。

    不管怎么说走为上策!

    众鹤卫皆是一愣,一白摇摇头,看向百里初:“殿下,咱们还是先出去罢?”

    “不知道这东西还有多少,咱们若是强行挖出来……只怕会引起震动和爆炸!”白十九接过百里初手上改良过的天雷弹,神情极为严峻。

    到底什么人,这般狠辣?

    不得不说敌人非常的强大,而且对鹤卫战斗力有一定的了解。

    这种东西的设计,一看便是针对他们这些高手的,对方一定用了很长时间做手脚,甚至不必进入明光殿,制造一个震动是太简单的事情,直接就能让他们全军覆灭。

    鹤卫来去动作极轻,但是绝对没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这些东西放进来,他也不相信鹤卫里有叛徒,就算是叛徒,也不做不带瞒过戒备森然的所有人。

    “这东西,就是针对咱们的!”一白阴沉下了脸,冷声道。

    众鹤卫们顿时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还好他们都是高手,一向来去动作都很轻。

    白十九一直在旁边站着不说话,但盯着百里初手里的天雷弹看了好一会之后,脸色都变了:“这是……被顶尖高手改良过的天雷弹,非常容易爆炸,看着上面的机括,只要一些稍微大的震动或者热度稍高都会触发其爆炸!”

    他如果没有记错,这后面原本是一处储物室,后来因为用不着,老甄便让他们砌墙将这里封锁了,到底什么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钻进这墙壁之后放置天雷弹?

    “如果这里有一个,会不会这后面全部都是这玩意儿?”五白看着那天雷弹忍不住道。

    他身为鹤卫之首,竟然到了这个地步都没有发现这里埋藏了要命的东西。

    “这是什么时候埋进来的?”一白脸色更是难看。

    看着百里初手里的东西,众人皆色变——天雷弹!

    随后,他慢慢地将手抽了出来。

    百里初探手入墙壁,微微勾起唇角:“嗯,抓到了。”

    众鹤卫们都惊了一回,互看一眼,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有没有把余毒清除干净,但是殿下的修为又提高了,这是必然的。

    随后他的手忽然搁上了墙壁,指尖微微一用力,那墙壁于他指下竟仿佛水面或者软泥一般毫无阻力,竟只是落下许多细细的粉末下来。

    百里初没有理会他们,他闭上眼,苍白的指尖轻掠过自己的鼻尖,露出一点奇异的微笑:“嗯,就是这里了。”

    随后百里初忽然在墙壁之前停了下来,隐没在暗处的鹤卫们都吓了一跳,立刻出来躬身行礼。、

    “嗯……。”百里初微微眯起眼,忽然一转身向一处墙壁走去,一白和五白两人互看了一眼,立刻跟了过去。

    不过状态似乎有些诡异。

    就在秋府大火熊熊燃烧之时,明光殿的主人已经苏醒。

    ……*……*……*……*……

    熊熊燃烧的烈火蔓延到了整个秋府,烧红了整个天空,似昭显了另外一个开始。

    “咱们走。”周宇抱着风绣云,冷冷地看了眼秋府,一抬手将手里的火折子丢进了附近干枯的花丛里。

    “不要!”秋善宁尖叫一声便被敲晕了直接让一个纨绔给扛上肩头。

    他一定会让她后悔生而为人!

    他还想着要一个个收拾对付四少的人,既然秋云上已经被活活烧死了,那么下一个就是秋善宁好了。

    “郡主?”无名看着秋善宁,眼睛里露出一个森然狰狞地诡笑来:“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罢,嗯?”

    她是看见他们鬼鬼祟祟地在这里,便偷偷跟了过来,想看看秋叶白那贱人的属下在在这里做什么好去通报官府,却不想惊动了他们。

    “你们想对本郡主干什么?”秋善宁看着司礼监众人,顿时心惊肉跳,便端起了架子厉声道。

    他眯起眼,走了过去,拿刀子挑开那花丛,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女子,满头珠翠,不是秋善宁又是谁?

    “什么人!”无名立刻转头过去,看向一处花丛之后,便看见一片华丽丽金灿灿的裙摆。

    只是此时,忽然有‘噶擦’一声响动在众人身后响起。

    有些事儿,既然已经开始,那就一路到底罢!

    只小七和无名若有所思地和周宇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同样了然和决断。

    “啊,这是为什么,大人只怕要会急死了!”大鼠和常萧何等人都是不解。

    周宇摇摇头,随后眸光幽幽诡冷:“我不要紧,不过夫人无事的消息,不要传到大人哪里去。”

    周宇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大鼠这才发现他肩头一片焦伤,赶紧收手:“不要紧罢。”

    “太好了,周宇你大功一件,大人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大鼠一抹脸上的灰,大笑着拍他的肩头。

    无名等人面面相觑,到底能救出一个就不错了,至于秋云上,他们可没有忘记就是他三番两次用风绣云威胁自家大人!大人对他是深恶痛绝!

    周宇摇摇头,没说话。

    “那秋云上?”小七看着他。

    “太好了!”司礼监众人欢呼了起来。

    风绣云已经昏死了过去,脸色苍白,头发衣服都被烧了不少,但是……呼吸还在。

    周宇抬起一张被熏得黑乎乎的脸,他头发衣服也烧得乱七八糟,他索性便丢掉了肩膀上的披风,露出了怀里抱着的人。

    众人齐齐动手,水砂齐下,那人身上的火焰瞬间被扑灭了,众人齐齐围了过去:“怎么样?”

    “快,浇水和浇砂石!”无名厉声道。

    “出来了!”

    半刻钟之后,一道燃烧的身影在众人惊喜的目光里,冲了出来。

    火光熊熊里,众人焦灼地等待着。

    秋府众人也不知道司礼监众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一起忙着帮浇水。

    炽烈的大火烧得众人浑身冒汗,不少人头发胡子都烧焦了。

    沙土运到,无名和小七立刻指挥人一桶桶地朝着那着火处泼洒进去。

    “是!”司礼监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无名眸光一冷立刻道:“去,准备沙土,越多越好,那火只怕不是水能灭的!”

    众人瞬间愣住了,但是此时又能如何?

    大鼠哭丧着脸:“那是周宇啊!”

    “那是什么人?”无名一惊。

    无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道身影忽然披着**的披风就朝着那起火之处冲了进去。

    “怎么办,四少若是知道她娘亲身死,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会屠了宫!”小七也脸色苍白喃喃自语,心急如焚。

    “只怕是风二夫人为了不拖累大人而自裁,还顺便拖了云上君同赴黄泉。”大鼠一看,瞬间急了。

    他们赶来秋府还是晚到了一步,刚刚摸排到了关押风二夫人的密室,却不想就看见大火骤起,而那些仆人拿着水去灭火却始终不得其法。

    “糟了,晚来了一步!”看着起火的地方,无名和小七等人脸上皆梭然变色。

    ……*……*……*……*……

    熊熊的大火挡住了一切试图闯入的人,隔开一方灼热的天地,也渐渐吞噬了相拥的两人。

    只是若无爱,哪里来的恨?

    风绣云看着他,也笑了,泪水滑落脸颊,却没有再推开他:“师兄,我恨你。”

    他忽然伸手用尽气力拉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看了她半晌,俊秀却黯淡的容颜上露出轻笑:“好,如你所愿。”

    秋云上看着她,心头不知为何大痛,人到了将死,方才发现一生渐远,而陪伴自己不离不弃,永远等待自己的不过是面前的温柔女子,而自己后半生所爱,不过在眼前,却皆被他辜负殆尽。

    风绣云愣了愣地看着他,心中百味杂陈,忽然抬手挡住他的唇,幽幽道:“若有来生,但愿君与妾身死生不复相见。”

    秋云上看着她闭上眼,喑哑地道:“此生我辜负了你,若有来生……。”

    “此生我不想辜负的,不该辜负的都辜负了,却终无所获,一切尽付了东流水,什么都想要的人,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不知是上苍的玩笑,还是彼此都太执着,只用自己的方式去付出,却忽略了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于是一路走到了死地,终不得回头。

    他不是没有试过的寻觅新的幸福,也曾因那江湖第一美人无双容色惊艳,早年她也活泼可人,但是……

    他自幼文武双全,却从不喜菟丝子柔软,芍药婉约,只爱凌霜风华,贴心解语,早年与青鸾青梅竹马相伴,却被太后分开后,也曾相许分开之后各生欢喜,嫁娶不需啼。

    秋云上用尽力气,缓缓地抬起被烧着衣袖的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深深地看着她的明丽的眼眸:“上苍待你不薄,云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容色不改,但凡当初的你有今日这般洒脱清醒,但凡你不曾委曲求全若此,也许你我未……必是今日结局。”

    风绣云抬起眼,淡漠地看着他:“秋云上,你想说什么。”

    他的心却忽然深深地一悸,忍不住像是嘲笑她,又像是自嘲一般地低低笑了起来:“绣云,你这般杀伐决断,倒是真真像藏剑阁的大小姐,老仙的女儿了。”

    秋云上看着风绣云平静美丽的面容,神情异常地复杂,看着这那茫茫大火而起,照耀得她容色如玉,容颜不改,仿佛依旧是当年那个唤着他师兄的绝色少女。

    “我不是称职的母亲,救不了我的孩子,我只能带着不称职的父亲一起离开人间,只愿我的乖女儿生了一双翅膀,不再为我这娘亲拖累,远走高飞,平平安安,阿弥陀佛。”

    风绣云仿佛感觉不到空气里的灼热燎着了她的发鬓、衣裙,只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抱着一件给他的蓝衣和给秋叶白的绿裳,神色却奇异地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美丽与宁和。

    这火粉水扑不灭,只能等待它自己燃烧殆尽。

    但是被困在室内,一点气力都没有秋云上被灼热的空气炙烤得呼吸都不顺畅的,却只能苦笑。

    门外传来惊恐的叫声。

    “快救火!”

    “不好了,密室起火了,大人和二夫人还在里面!”

    只听得“轰隆”一声,火粉触上那火焰,瞬间爆燃,炽烈的火焰瞬间燃烧了起来。

    却见她已经一抬手,瞬间将手上的台灯抛了出去。

    “你……!”秋云上大惊失色,才要说什么。

    风绣云拿起了手里的烛台,看着他凄然一笑:“你说的没错,我错了半生,一直生活在自己的梦里,不是为了维护我这个夫妻恩爱、父慈女孝的梦,我的叶儿怎么会一直留在秋家,任由你们挟制,现在梦醒了,我要纠正这个错误。”

    那红色的粉末瞬间让秋云上紧张起来,他认得那东西,风绣云虽然不擅武艺,但到底身为江湖人,却很是擅医和毒,那东西是西域毒火粉,只着一包便能将一所三进的房子烧个干干净净。

    “绣云,你要干什么?”

    她忽然一伸手就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一包红色的粉末来撒向床榻、凳子。

    “叶子……是娘对不起你啊。”她站了起来,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那烛台上跳跃的烛火。

    她被带来这里藏匿监控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怀疑叶子会出事儿,看见他的时候还满怀了期望,却不想……又是一轮致命的打击,让她彻底绝了望。

    “可笑我一生愚昧,半生相思付做空流水,所爱非人,害了父亲,害了自己,害了我的孩儿……。”风绣云抱着怀中的青衣,泪如雨下,一张温柔美丽的脸上满是泪水。

    “你不就是想要利用藏剑阁的势力么,父亲与我断绝了关系,你便将我抛在一边,连孩子都不顾,皎皎云中月,灼灼天上星——云上君子,你还真是够君子的,哈哈哈哈!”风绣云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

    如果不是他说的这句话,她又怎么会心生幻想,宁愿做妾也以为他和她真的会有一个细水长流的未来!

    风绣云厉声笑了起来,目光尖锐地看着他:“我设计了你,你若不想娶我,完全可以向父亲说清楚,他那样豁达的江湖人,岂会逼着你与我完婚,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向他求亲,甚至在他反对的时候,告诉他你会对我一辈子好!”

    “对,我愚蠢,可你呢,秋云上,你才是最自私卑劣的那一个!”

    他冷笑了起来,口不择言:“很好,你终于明白你有多愚蠢了!”

    他看着风绣云满脸痛悔的样子,心中愈发地窒闷,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她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地留在秋家,只以为跟了心爱的人,便生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你知道青鸾之子要对她动手,你却放任如此?”风绣云呆住了,随后眼底瞬满是痛色:“虎毒不食子,我竟然会钟情你这个畜生!”

    他早已暗示过她不要对苏儿逼迫太过,她偏不听,走到如今地步不得不说咎由自取!

    他轻嗤了一声:“没有任何可能,我给过她机会的,她不听劝,女子不该参和朝政之事,牝鸡司晨,她与摄国殿下不同,她不姓百里,背负那样的诅咒却位极人臣,让人不得不相初代信国师的预言!”

    秋云上看着面前美丽女子,眸光之中闪过异样的复杂之色,这是她第一次用武器罢?

    随后她转过身,看着那倒在桌子和墙角之间的秋云上,抽出一把细长的匕首搁在他颈项上,冷冷地道:“秋云上,你我夫妻从今日起再无鸳盟之缘,现在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救出来我的叶子。”

    她黯然地垂下眸子,讥诮又自嘲地轻喃:“善宁,这一刻起你我母女缘分就此了断,好自为之罢。”

    风绣云看着她的背影,原本想射出去的银针迟疑了几次,却还是没有射出去,只由着秋善宁彻底逃出了门外,向密室外冲去。

    秋善宁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用武,见风绣云森然看过来的时候,她瞬间惊叫一声,转身就逃:“啊,娘不要——!”

    等到秋云上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自己耳边不知何时也多一根细细的绣花银针,他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跌倒在桌边。

    但风绣云的手掌却突然撤了回去,看着他的目光一片森冷。

    只是他却也忘了他的琵琶骨已经穿了,再加上毫无防备,眼看着她一掌携带这浓浓杀气向自己天灵盖按来,他心中多为震惊,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抬手一挡,同时身体斜靠避开她的攻击。

    秋云上没有想到她忽然出手,何况在他印象中她出身江湖却不喜欢打打杀杀,与所有大家闺秀一样琴棋书画和女红精通,但武艺却是下乘,多年来更没有见她用过武艺。

    风绣云忽然一眯起眼,反手就攻向秋云上。

    善京死了、善媛死了,叶白废了,她还不会审时度势和学乖么!

    秋云上一把握住她的手,看着风绣云因为愤怒而扭曲的美丽面容,怒道:“风绣云,你别疯了,咱们以后就剩这么一个女儿了,你还要怎么样?”

    但是这一次秋善宁一下子就躲到了秋云上的身后:“爹爹!”

    风绣云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抱住怀里的衣衫,上前伸手就要再打她。

    她捂住脸孔歇斯底里地对着风绣云吼:“你和她瞒着我那么多事情,还由着那贱人伤我,毁了我和定王的姻缘也就罢了,还逼着我出家,你不是我娘,你生的那个贱种祸国殃民,活该千人骑、万人睡!”

    “不,你就一个女儿,我不是你的女儿,从小到大你心里最疼爱的也不是我,你为了那贱人打我一次还不够,还要打我第二次!”秋善宁的面容也扭曲了起来,腥红着眼,心中的恨和委屈瞬间涌上来。

    风绣云一把甩开他的手,恨恨地看着她:“秋云上,你的心是偏颇太多了,我还有一个女儿现在在宫里受尽委屈!”

    “她不该打么,你看看你把她宠成什么样子了!”

    善宁从小就颇得他欢心,看着她伤成这样,自然不舍。

    “你才疯了,善宁才被叶白打成这样,你还要动手!”秋云上上前拉住了她,气怒道。

    秋善宁虽然看见她冲上来就要躲,但是风绣云的动作却奇快,而且手劲大的厉害,有一下子扇得她两耳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看着秋善宁那洋洋得意地抚摸头上金凤簪的样子,风绣云心中彻底绝望了,她红着眼冲上去对着秋善宁就是两巴掌:“你是不是疯了,叶子是你的亲姐姐,不是什么贱人,你怎么能出卖她!”

    秋善宁挥退了身边的婢女,看着她,轻哼了一声:“就是我指证她的,若不是我揭穿那贱人有功,陛下怎么会册封我为郡主,册封我为郡主的旨意可是和封那贱人为皇妓的旨意一起下的。”

    但是看见小女儿出现在这里的这一刻,她虽然心中已经瞬间冰凉,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最后求证。

    “秋善宁,告诉娘,你没有当庭指证你姐姐!”风绣云没有看见秋善宁之前,还怀有一丝期望,也许那些说善宁指证叶白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

    风绣云和秋云上齐齐转脸过去,正巧见着秋善宁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地在侍女的扶持下走进来,只是她下巴上包裹着纱布,看起来有些滑稽。

    “秋叶白是你心爱的女儿,那我是什么?”一道满怀恨意的女音忽然响起。

    看着一向乖巧温顺,永远如菟丝花缠绕着自己的风绣云目光森然地看着他,眼中甚至对他充满了仇恨,不知为何让他心中莫名地窒闷。

    “哐当!”风绣云忽然站了起来,抬手就将自己桌面上的东西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你住嘴,叶子是我的孩子,我只希望她好好地活着,我这辈子最一意孤行的放下最愚蠢的错误就是对你倾心相许,所以上苍惩罚我永远再见不到疼爱我一生的爹爹,夺走我心爱的女儿!”

    他冷声道:“当初我让你打掉她,你却不听,她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你的愚蠢和一意孤行才让她受了这些苦!”

    秋云上听着她这般指责的话,脸色有些不豫,他一直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却不想她什么都知道。

    她一边木然地绣着衣服,一边喃喃自语:“不,你没有,你太忙了,你忙着痛苦哀悼你的青鸾,寻找你的私生子,忙着去向皇帝尽忠赎罪,你看不上我,连叶子在你心里也没有分量,你根本不知道她从小就是一个懂事到让我心疼的女孩儿,她被欺负了也从来不哭,只想着护着我。”

    “但我的叶子是无辜的,那是你的女儿,你知道么,她流着你的血,你养过她一天,教过她一天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我的,我是贱,我害得青鸾误会你。”风绣云讥诮而自嘲地轻笑了起来,她仔细又小心地拍打着手里的衣袍。

    秋云上看着说话这般尖刻的风绣云,仍旧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像看着陌生人一般地看着她。

    她抚了一把自己掉落的发鬓边的头发,轻笑了起来:“哦,对了,你是来告诉我,你要大义灭亲,再次将我送进宫里当人质羁押,好胁迫我的女儿去当妓女是么?”

    风绣云从他手里挣扎出来,退了好几步,低头一下子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那件青色的春衣坐在凳子边,同时红着美丽的眸子盯着秋云上:“所以呢,你现在除了来告诉我你保护不了我们的女儿这个噩耗,还要告诉我什么?”

    秋云上似从来没有想到绵羊一样温柔可人的风绣云也会动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他,他愣住了。

    风绣云用尽了全身力气的一巴掌甩过去,把秋云上的脸一下子甩偏开来:“我说了,放开我!”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声瞬间在秋云上的脸颊边响起。

    秋云上看着她,心中的苦闷仿佛都要这一刻倾泻而出,他厉声道:“不要再捡了,不要再绣了,面对事实吧,叶白她永远不可能回来了,她也永远不会再穿上你给她做的衣服了,陛下已经下旨,她从今以后就是神殿的圣姬了,你听见没……。”

    风绣云被他摇晃着肩头,美丽的面容上一片惨白,她摇着头:“放开我……放开我。”

    话音才落,秋云上就直接拎着她的肩头将她扯了起来,摇晃着她的肩头,怒道:“风绣云,你够了,你永远都不肯面对我一点都不爱你的事实,却有胆子在我饭菜里下药,有胆子骗老仙你我两情相悦,逼得我不得不娶你,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人只有青鸾,什么时候才能有担当一点,真正有勇气一点,做一回真正的藏剑阁大小姐,真正的江湖女儿!”

    风绣云垂下眼,慢慢地蹲在地上去将那被秋云上甩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轻声道:“叶子很喜欢这个颜色,你别弄脏……。”

    他看着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忍无可忍!

    秋云上冷冷地打断她:“老仙那样的人,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你甚至连叶白一个指头都比不上!”

    “不要叫我师兄,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妹,也没有正式行过拜师礼!”

    风绣云看着他眼中的厉色,忍不住颤了颤:“师兄……。”

    他抬手一把将她手上的衣服扯了扔在地上,厉声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个空有一张脸,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女人,永远都不敢面对现实,永远都只活在自己的世间里,永远都是那么懦弱!”

    “你够了!”秋云上看着她含笑的眼眸,他心中憋闷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

    风绣云却又打断了他的话头,笑盈盈拿起原先搁在桌面上的竹青色的衣衫给他看:“师兄啊,叶儿很而合适这个颜色是不是,她穿着显得气色很好是不是?”

    秋云上看着她有些无奈:“绣云……。”

    “师兄。”风绣云忽然打断他,站了起来,将手上的春衣展开给他看,神色竟是一片温柔含笑的:“师兄,你看看,这春衣可好看,我帮叶儿、帮你都做做了一件,叶儿是竹叶青,你是墨蓝,我记得师兄除了白色,便是穿墨蓝色很好呢。”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他看着仍旧在绣着春衣的风绣云,迟疑了好一会,还是上前愧疚地道:“绣云……叶白的事情……。”

    他怎么能期望今日发生的这一桩大事会不走漏风声?

    秋云上闻言,神色一僵,但随后又放松了下来,垂下眸子里闪过一丝黯淡的光:“你们都下去罢。”

    他若有所觉地看向一边伺候着的嬷嬷,那嬷嬷见他看过来,便只上前福了福身子,轻叹了一声:“大人,夫人已经知道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

    今日这是……

    秋云上一进门就看见这般诡异的情形,他不禁有些奇怪地微微挑眉,风绣云一向温柔可人,又最是体恤下人,很少会惩罚丫头,连他派去给她的嬷嬷说话不客气,她也不曾发火。

    风绣云正静静地坐在床边,手中还绣着一件春衣,仿佛全没有听见身后的丫头的抽泣声。

    密室

    秋府

    ……*……*……*……*……*……*……

    其余的纨绔们互看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皆齐齐起身,不约而同地摔了头上的帽子,起身朝着门外追去。

    常萧何迟疑了片刻,也一咬牙,跟了出去。

    说罢,他撒腿就追了出门。

    大鼠直接把头上千总的乌帽往地上一扔,对着纨绔们道:“从今儿开始,老子也不是什么千总了,也和你们不是兄弟了,各奔前程!”

    只等着百里初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自从执政和杜家斗争愈发白热化后,为了避免纨绔们的近亲家人再被抓去威胁,秋叶白让他们这些主要干将的家人全部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要么送回了家乡藏匿。

    “格老子的,同党就同党,我和大人本来就是同党,要杀要刮,随便,反正老子早将老娘、媳妇和儿子全部都送老家去了!”大鼠瞬间跳了起来,阴沉着脸道。

    纨绔们之中不少人都忍不住眼底浮出泪光来。

    “是怕我们担当上谋逆同党的名声。”萧何红了眼,声音有些喑哑哽咽:“她到了那个时候,还在想着护我们周全。”

    大鼠眼睛有些发直,他低喃:“今儿上朝,我们想护着大人,不让羽林卫的人伤她,却不想她一挥袖将我们全部抽开,她是怕……。”

    只留下一室面面相觑,神情沉重无比的纨绔们。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走出门去,没有一丝留恋。

    周宇抱着猫咪起身向门外而去,他站在门边,回头淡漠地看了眼坐在房间里的纨绔们:“我会将辞呈放在我的桌案上,从今日起,我不再是司礼监提督,不再是你们的副统领,也不再是你们的兄弟,我所做的一切都与你们无关。”

    无名也转身跟上。

    小七向门外转身而去:“那你就跟我来罢。”

    但是无名和他静静地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底看见一分酸涩、一分无奈和剩下的不悔……。

    “至少,我是如此,至于其他人,我管不着,这司礼监没有了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周宇抬起眸子,轻描淡写地模样,仿佛在说一件极为轻松的事情。

    “想好了,即使她是一个女子?”无名看着他,微微眯起了眸子。

    谋逆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跟随一个被视为忤逆的罪女,便意味着悖逆,甚至……谋逆。

    这样的许诺里面的意味让人心惊。

    此言一出,众纨绔们脸色都有些凝重。

    “不管秋大人或者说四少有任何危险,我都会不离不弃,陪伴着‘他’……。”周宇顿了顿,将猫咪抱过来,慢慢地道:“陪伴着她……一路走到尽头,永远不回头。”

    “然后呢?”小七看着他,挑眉道。

    他伸手轻抚过花猫柔软的皮毛,仿佛因为触碰到柔软的动物,眼神温柔下来,轻声道:“因她还是我们的恩人,带着我们走出后一条康庄大道的人,是让我们重新捡回做人的尊严的人,还是能与我们同生共死的人,甚至舍生忘死来救我们的人……。”

    周宇看向那窗边,那儿正站着一只肥硕的花猫,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一副慵懒的模样。

    “为什么,她已经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好处,甚至拖累你们?”无名盯着他的眼睛。

    周宇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非常重要。”

    无名淡淡地道:“她希望你们做什么很重要么?”

    无名转脸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宇,见他靠在八仙椅上,单手支着脸颊,黑眸里一片幽幽沉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此时,一道幽幽的男音响起:“宝宝。你还没有说大人要我们做什么?”

    常萧何身体摇了摇,一脸茫然痛苦,竟似不能支持自己的身体,噗通一声又跌坐回了凳子上。

    “面圣?”无名忍不住讥诮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你们要面圣做什么,秋家四女是惑国妖姬,要么死,要么做皇家之妓,这是被历代皇帝奉为神旨的预言,你们打算去求皇帝陛下给她一个斩立决?”

    “不、这不可能……我要去与常爵爷他们一起面圣!”常萧何脸色一阵青白,忍不住站起来厉声道。

    “那又如何,飞鸟尽,良弓藏,你和老常当初为什么从常家出来,竟不明白这个道理么?”无名看着常萧何讥诮地一笑。

    常萧何也铁青着脸看向小七和无名:“陛下怎么会做出好这种决定,大人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

    大鼠直接站了起来一脚将自己面前的桌子踢翻了,红着眼厉声怒吼:“畜生!”

    杀人不过头点定,这种侮辱简直是……

    一干纨绔们眼睛瞬间都红了。

    他们的老大,带领着他们一路跨过那么多艰难险阻走到今日的人,那个渡海伏盗运粮,入蛊山救龙卫,灭蛊平叛,千军万庐中杀出血路,高坐庙堂之上殚精竭虑守护帝国的人,竟然被皇帝这般折辱!

    什么?

    小七连讥带讽地说出皇帝的旨意,犹如平地一声炸雷,瞬间让司礼监众纨绔们脑子里一片空白,错愕地瞪大眼。

    “还是什么?”小七看着那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讥诮地轻嗤一声:“还是一个欺骗了你们的女子,今儿傍晚皇帝才下了旨意,要册封大人为圣姬,就是神妓,皇族男子,人人可驭,所以也许她很快就还是让你们蒙羞的前统领了,是不是。”

    纨绔们见状,有人忍不住就起身道:“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叫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大人于我们而言,不光是上级,她还是……还是……。”

    小七也抱着胸靠在门边,讥诮地补充道:“没错,咱们四少现在可不是什么摄政首辅,也不是司礼监首座了,保不了你们升官发财,你们还是赶紧和她划清界限罢?”

    “什么事情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是正儿八经官府的人,都是世家子弟,和咱们这些江湖人不同。”无名淡漠地道。

    “什么事情?”大鼠和常萧何等人立刻下意识地问。

    无名看了眼还在发呆的周宇,冷冷地道:“接到消息了,大人有事情要吩咐我们去做。”

    大鼠看着他们进来,便立刻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他们:“怎么样,大人有什么消息么?”

    “无名……。”

    纨绔们齐齐抬头看去,果然正见着无名和小七两人推门而入。

    “你们想怎么办,投靠杜家,或者投靠八皇子都随便你们。”这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这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众人都愣住了,再次沉默了下去。

    常萧何这次从北大营回来探亲,见状,轻叹了一声道:“但是,以后咱们要怎么办?”

    那人“哎呦”一声,立刻抱头蔫了。

    “当然是……行了,都瞎关心啥,这是说这个事儿的时候么!”大鼠直接脱了鞋子朝那人头上甩去。

    他们是知道自家大人男装那是要迷倒无数姑娘的,但是没有想过大人穿女装的样子!

    “有多好看?”有人很是疑惑,纨绔们也精神起来。

    大鼠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那人头上:“当然是真的,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大人头发散下来,去了披肩的模样,简直就是再好看没有的一个姑娘了!”

    这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有人没有资格上朝,便忍不住低声问:“真的没有搞错么?”

    不要说周大人被吓傻了,他们都被吓傻了,谁也没有想到那么厉害的大人竟然是女儿身,这简直太匪夷所思。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大鼠一看他那样子,就忍不住抚额:“得,咱们子非大人这会满脑子估计还是大人是女儿家的震撼里,怕是吓傻了。”

    只是周宇这会子脸色苍白地坐在八仙椅上,一脸木然地盯着窗棂发呆,全无之前那种精明狠辣的样子。

    这会子大伙就指望着他赶紧拿个主意。

    司礼监除了秋叶白之外,就是周宇这个提督最大,这些年下来,他又锻炼得极有决断,手腕狠辣高超,秋叶白成为摄政首辅之后,司礼监全部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众人都沉默着,心情复杂又不安,皆看向坐在上首的周宇。

    “如果咱们的处境都这般不妙,大人那边一定更艰难……。”大鼠扶着自己的额头,叹息了一声。

    众人见小颜子那模样,神色也都更差了。

    书房内早已坐满了人,皆是各司各处的头领,也都多为秋叶白当初在看风部带出的那些纨绔们。

    回到秋叶白常用的议事书房,他迟疑了一会,还是垂头丧气地推门而入:“没成,出不去。”

    自从大人当上司礼监提督以来,他就很少受到这种冷眼了,这吃白眼的滋味还是那么不爽!

    小颜子见实在磨蹭不出去,只得悻悻然地提着手里的篮子往回走:“切!”

    为首的羽林卫首领居高临下地睨着小颜子,冷冷道:“里面任何人,无宣召只能入不能出!”

    门口的小太监提着个篮子正在那磨蹭:“就让咱家出去罢,今儿傍晚是约了那卖菜的老王头要结算采买的钱,咱们不能让人说咱们司礼监拖欠小百姓的钱不是?”

    重重羽林卫刀枪林立地将整个司礼监全部都围困了起来。

    司礼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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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047/ 第一时间欣赏惑国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青青的悠然所写的《惑国毒妃》为转载作品,惑国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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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国毒妃介绍:
天祭书中有预言,开国大族秋家第四女,必为灭国毁君之妲己妖星降世,必定要溺杀或交给交给宗人祭为皇族之妓,至死方休。
夜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生命终结的那刻,不过是另外一个开始,生做了那倒霉催的秋家四女。
母亲不忍溺杀,她便只能做了秋家四少,再低调行事,也是明枪暗箭总不停。
好在,她另有出路,哪日秋家四少一死,江湖上依旧还有个夜四少。
家中一路斗主母,兄妹也就罢了。
奈何时运不济,却遇那恶名昭彰‘鬼公主’招纳幸臣,她愣是因为一身风华被邪艳如桃李却心思叵测,阴狠诡谲的公主看上,强纳为裙下之臣。
无意撞破鬼公主裙下惊天秘密——原来不光她这个男人是个假货,公主殿下这个女人居然也是个假货。
自此一路便历宫廷诡谲,朝堂险恶。
太后狠辣,皇子阴险,看不清谁暗藏杀机!
还有那神秘圣洁的美貌国师,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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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可以愉快地春天种下一个个变态,秋天来临,结出一个个甜美的果实喂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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