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你可恨我?
还有一个妹纸写写玄幻的,如果有姑娘喜欢玄幻可以考虑看看哦~《幽王盛宠之懒后独尊》更新还是有保证的。
还有宦妃那边的章节,推迟到明儿会替换掉的,谢谢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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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梭然微微睁大了眼。
随后,他低头吻在那一点印记之上。
他眸光幽沉,忽然伸出指尖温柔抚过那一点:“没关系,我会让它消失的。”
秋叶白一愣,还是松开了手,任由他替她解开衣衫,只是在露出胸前那些印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浑身一僵。
“我来。”百里初伸手挡住了她解衣衫的手。
秋叶白迟疑了一会,便也点了点头,虽然身上的痕迹暂时除不掉,但她不喜欢身上还带着梅苏留下的任何东西。
“沐浴更衣。”百里初朝她走了过来,轻描淡写地道。
“阿初,你……。”她愣住,他动作也太快了点。
她又忍不住想要笑,却不想一抬头发现面前之人竟然不是只打算去了外袍,而是已经脱得一丝不挂,只换上了一身薄薄暗红色丝绸袍子,裹在他身上,优美性感的胸肌半露,异常的修长性感。
这傲娇的家伙,从来就没有变。
秋叶白见他那模样,就知道她家这只魔头是窘了,但他窘的方式就是——冷傲莫测。
百里初低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只转过身去解衣袍。
秋叶白见百里初的样子,便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方才抱着我一路进来,都不曾害羞,怎么这会子就受不得双白这两句话。”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同时细心地关好门。
双白轻笑:“是,属下告退。”
百里初小心地将她放在披着厚厚白狐皮的软榻上,随后冷冷地瞥了双白一眼:“双白,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她心中一暖,含笑看向百里初打趣:“殿下,这般贵重之物,我如何受得起。”
双白点头含笑道:“正是塞北上供的,一年只得这么一罐子,陛下的宫里都没有,殿下让属下早早备下,道是等大人回来会喜欢的。”
还带着点花果味,在这冷天中只觉得清新得很。
秋叶白闻着便觉得很舒服,微微一笑:“这是暖融梨香气么,果然很舒服。”
双白立刻在一边打起帘子,帘子一掀开,一股浅浅的暖人心脾的香气便飘荡了出来。
随后,他便将秋叶白抱进了内殿的房内。
窗外数九寒天,殿内确实温暖如春。
百里处处闻言,这才满意地颔首:“嗯。”
果然,双白从殿内迎了出来,一直紧紧抿着唇角,也微微翘起:“殿下,一切都早已备妥,热水也已经从沐泉送过来了,沐浴完毕,便可以上菜。”
何况这些事情双白从来就不需要百里初操心,‘管家娘子’一向都安置得极妥贴入微。
百里初的声音依旧低柔幽凉,听着平静,但是一白几个都已经是忍不住想要笑了,自家这位何曾在这些事情上这般‘啰嗦’?
“银丝炭炉多放几个,地龙再烧旺点,塞北进贡的暖融梨香点上……。”
百里初越发地觉得心头温软,只怕这失而复得的宝贝哪里不舒服了,便径自抱着她,脚下不停地进了内殿,同时一路吩咐。
他看着怀中之人,眼皮粉融,还带着一点流泪之后的红肿,难得地显出少见的娇软柔和来。
她哪里就至于这般走不得了?
秋叶白靠在他的怀里,微笑着摇摇头:“不冷,放我下来罢。”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雪大了,冷不冷?”
百里初拢了拢怀里人儿的狐裘,小心地将她抱起下车,像是在抱着这世间唯一的珍宝。
明光殿的车一向能从宫门直入内城。
“殿下,四少到明光殿了。”一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
相拥的人儿,对影成双。
白雪皑皑,漫天纷飞,覆不掉马车内,暖意温融。
……
让我怎么能不牵挂,相隔千里,亦不可阻隔想要回到他身边的心。
这世间,也惟有这样的他,从不按牌理出牌,从不遵循世俗的轨迹。
甚至担心我会恨他。
我的他,从来都不是世俗男子,如此霸道的他却会在这一刻,替我痛不欲生啊……
“阿初……我没事。”
她十指缓缓地用力,深深地扣住他的背,亦似要将自己嵌入他的身体,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滴落。
尘埃落定。
她闭上眼,伸出了手慢慢地落在他的背上,像一双欲飞的蝶慢慢地落在安心的巢上。
而耳边的低柔微颤的声音,细细听去,甚至能听见他话里的恐惧……却唯独没有她以为会听见的那些介怀和芥蒂。
他痛苦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回绕着,颤抖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几乎像是要将她狠狠地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若非我识人不明,让宵小有了可趁之机……也不会让你遇见危险,那么煎熬……那么煎熬……你可恨我?”
听着他在她耳边的那一声对不住,蕴含着无尽的痛楚和歉疚。
她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马车厢顶:“……。”
他忽然双臂一用力,狠狠地将她抱进怀里:“对不住……对不住。”
却不想——
留恋!
绝不——
昨日之日不可留,弃我去者……
不管收回自己的心有多难、多痛,如果几乎没了命回到他身边,只换来他的质疑和冷漠,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若他心生芥蒂,她亦绝不回头。
心中渐冷,心头也从紧张到渐渐的平静。
她慢慢垂下眸子,任由他的目光几乎在她身上的那些痕迹烧灼出一个窟窿来。
若是他心生芥蒂……
这个男人若是面对‘失贞’的自己,还会不会一如既往?
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日今日的情形。
那么她当如何?
他也是男人,从古至今,世俗的男人看见自己的女人身上有其他男人留下的痕迹,心中都生芥蒂,都不能容忍,如果他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对她这般介意……
她知道他心眼儿一向小,他的占有欲甚至容不得阿泽,更不要说别的男人……
秋叶白看着他的神色,心中渐渐地凉了下去,原本想要再多解释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阿初,我没有……。”
扣住她两边胳膊的手也微微颤抖了起来,扣住她的力道几乎捏得她生疼。
“……!”百里初的目光落在那上面,眼眶里的暗沉的乌色瞬间蔓延,一下子便覆盖了他的整个眸子,黑沉到腥红。
但正是因为这身雪白的肌肤,更衬出那柔嫩雪峰上面几枚泛青的指印和她锁骨上一点红痕刺目异常。
梅苏这些日子并不曾在吃食上亏待她,因为封了她的穴脉,她身体伤势愈合速度缓慢,所以自什么好的都逼着她喝,所以一身皮肤愈发的雪润娇融,诱人异常。
“蹭”地一声,她身上那百合肚兜瞬间变成了无数碎片,一丝不挂地露出她雪白细腻的上身来。
百里初见她挡住了自己的手,便眯起眸子,索性指尖一捏。
待得她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挡住他的手,喑哑着嗓音:“阿初,别……。”
秋叶白只感觉自己衣服一松,一股子凉风一下子钻进了衣衫里,她哪里想到他就会忽然出手,而且如此利落,她甚至没有任何防备,一下子上半身便袒露出来,只余下一抹绣白莲的肚兜。
秋叶白一个不防,整个人朝着他的方向摔了过去,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胸膛,但是百里初并没有让她撞过来,而是在中途的时候,忽然另外一只手轻巧地扣上她的腰带,利落地一折一转,一下子就将她的腰带给松了下来,他指尖利落地探入她的衣襟里向后一剥。
但是话音未落,她的手便被百里初忽然抬手扣住了手腕,向着他的方向一扯。
秋叶白见状,轻叹了一声,将杯子搁下,伸手去轻抚他的脸颊:“阿初,你哪里难看……。”
“很难看?”
百里初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微微偏开了脸,似也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眼下的乌色。
“阿初,若是按照正常的进程,我听大喇嘛的意思,你这个时候也该长睡了。”她不得不担忧他的情况。
她抬起头看向百里初,见他亦正喝茶,眸子下两片乌青,让他原本就精致靡丽的容貌看起来多了一种颓废的靡艳和阴郁。
但是……
她闻言,便放下了一颗心,她自是知道很多事情不可强求,也曾经担心自己的内力修为无法再恢复,如今三个月就能恢复已经是意外之喜。
百里初微微一笑:“小白的生死玄关已经被打通,让大喇嘛再为你金针渡穴和薰药数次,多喝些药茶,你自行多调息,不出三个月,便能全部恢复了。”
刚才大喇嘛帮她解穴,她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内息被封太久,一瞬间恢复了脉穴通畅,但丹田内息却没有了从前那般充沛。
秋叶白见他没有继续坚持,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但还是松了一口气,接过他递来的杯子,低头喝了一口散发着药物腥气儿的热茶:“所有的内力恢复要到什么时候?”
“小白的脉穴封了快三个月,内损有些大,这次大喇嘛帮你金针渡穴和薰药暂时只能恢复五成内力,这是小喇嘛新制的药草茶,活血通脉,对你恢复内力有些好处。”
“小白……。”百里初看着她,幽沉的眸光微动,倒也没有强求,而是微微点头,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也岔开了话题。
第九十八章 磋磨
对了今晚上要写九爷和初殿下的番外,这边会少了,昨晚休息少,有点累,但是不想食言,明天惑国会多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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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啊!我同一个人以身外化身的姿态出现在了名单里咩?
今天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事情,潇—湘—书—院的微信那个女神经投票里面,突然多了个悠然教主是个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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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初淡淡地道:“没什么意思,这种事情交给小白就是了。”
“殿下的意思?”双白低声问。
百里初闻言,似笑非笑地道:“看来本宫不在宫里的时间,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这是殿下要和五殿下成为连襟了么?
“是,听说五殿下要迎娶秋大人的一双女儿,秋善媛为正妃,秋善京为侧妃。”双白神色有点古怪。
“老五?”百里初眯起幽眸。
“据说是五皇子召见。”双白道。
这位岳父大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秋云上,他进宫做什么?”百里初挑眉。
辰时,宫门打开,外官便可以进内城。
“殿下,秋大人进宫了。”双白站在门外,低声道。
百里初将怀里的人儿用狐裘裹好,随后坐起了身子,随意披了件大氅便出了门。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了叩门声。
有得有失……
他想要有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他伸手轻抚上她平坦光洁的小腹,眸色里波澜起伏。
但是……
他不想离开他失而复得的珍贵月光树。
“小白……。”百里初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一片漆黑的眸色愈发地深沉,更带了不舍和烦闷。
这些痕迹有不少是欢爱里失控时留下的,但是她没有吭一声,甚至可以引导他更粗暴一点。
百里初低头看着狐裘里裹着的人儿,她雪白的手臂还挂在他的肩头,眸光温柔幽沉,指尖一点点地从她的肩头掠过,上面全部都是他留下的痕迹,愈往下愈发多。
一夜缠绵,快天光的时分,怀里的人儿已是疲惫万分,最后一次抵死缠绵之后,只轻呢了一声之后便疲惫地睡去了。
“嗯……阿初……。”
……*……*……*……
有些缘,只能尽于此。
缘起缘灭,缘如水。
看着他佝偻的背影,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双白垂下眸子,轻叹了一声。
随后,他转身离开。
老甄闭上眼,许久才道:“嗯,明日……准备罢,我也会准备一下。”
双白顿了顿,颔首:“是。”
老甄看着清冷的月光,喑哑着声音道:“行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他沉默了片刻,走了过去:“甄公公。”
只是被一白这么一闹,双白忽觉得心中寂寥寒意似忽然散了许多,他一转脸看见不远处也有一道有些佝偻的人影正静静地看着月色。
这破嘴货,他每次和他说话没掐死那家伙,真是太有涵养了。
双白微笑摆了摆手:“不客气,去死吧。”
“燕子,我不是……!”看着风奴走了,一白大急,转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双白:“你给老子记着!”
但是他话音未落,就看见那温柔美人松了钳制他的耳朵,转身就戴上兜帽冷冷地道:“我回神殿和你儿子去死了,你去找你的清倌。”
他心中暗自叫苦,随后他转过头怒瞪着双白:“你这个混蛋,我好心劝解你,你却陷害我,算什么兄弟?!”
一白瞬间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燕子?!”
“对别人是,对我自然……哎哟,谁他娘地敢捏老子的耳朵,不想活了!”一白忽然觉得耳朵锐痛,勃然大怒地转身,却见一张清秀温柔的面容正含笑看着他:“奉主大人,我是不想活了,带着你儿子一起去死怎么样?”
“不是清倌么?”双白看着那烛火飘近,便挑眉含笑问。
一白闻言,上下打量了下双白,老怀大慰地拍他肩头:“终于开窍了,你这问题,本奉主最懂了,凝香阁的花魁床上功夫最是厉害,但是你这附庸风雅的,估计不喜欢那烈性子的,倒是君兰坊的清倌们都弹了一手好琴,尤其是那头牌兰宁,手上功夫一流,床笫间更妙。”
双白眸光一闪,看着他,微笑:“哦,看起来你很有经验,不如给兄弟我介绍一下哪家姑娘最好?”
他刚想伸手将一白那张讨厌的阴柔的面孔给推远点,却不想忽然眼尖地瞥见不远处的一盏灯火从远处飘来。
老童子鸡……是什么玩意儿!
双白唇角跟着眼角一起抽,咬牙:“老……。”
一白仿佛来了兴致,转到他面前:“哥哥告诉你,你这是还没有开荤,等你知道了女人的滋味,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充满老童子鸡的哀怨!”
这家伙前一句像了人话,后半句又不会说人话了。
双白妙目眼角一抽:“守身如玉……歪脖子树……。”
特别是云姬还是他手底下出去的,更让他深恶痛绝,但是偏生双白是个长情过了头。
他对于一切对自家殿下不利,对四少不利的人都没有任何好感。
一白伸手捶了他肩头一下,摇摇头哼道:“兄弟这么多年,看着你守身如玉,本以为你早忘了,如今看来,你倒是打算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有点出息好么。”
双白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轻嗤了一声:“你倒是难得会这般说话。”
一白从内殿走了出去,正打算离开明光殿去神殿,忽见那道人影,他迟疑了片刻,便走了过去,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头:“双白,有些人不该想,不值得想的,就不要想了。”
一道冷寂的人影静静地站在明光殿殿门外,看着一轮明月不知在想什么。
主子心情好,他们心情也自然更好,便在大厨房里弄了吃食,蹲在自己屋子里吃小酒,其乐融融。
明光殿里的气氛明显松懈了下来,老甄放了大伙的假,小太监们都领到了赏钱,每人五两银子,个个领了钱。
大雪渐停,窗外明月渐渐升起。
……*……*……*……
而室内,一片炽烈暖融。
说罢,他沉下了身子,消失在水面上,而她只能茫然地抬起头,渐渐涣散的目光看向窗外,大雪纷飞。
她听他在耳边凉薄地低笑一声:“这才是磋磨,小白,别弄错了。”
而随着空气里渐渐浓郁的香气,他温柔的吻,也渐渐变得粗暴而炽烈,然后一路向下……
但却在他幽沉蛊惑的眸光下,只能任由将他将她按在桶边,轻柔地吻住她的嘴唇。
她到底忍不住红了脸,抓住了桶边,想说她才没有着急,只是受不了他这样冷静的样子来撩拨她。
“嗯。”百里初微微眯起靡丽的眸子,仿佛满意她这般脆弱的求饶,低了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着急,小白,我们有一整晚的时光,让你全身都是我的烙印。”
身体太熟悉他的触碰,他这么一折腾,让她脑海里都是彼此缠绵旖旎的画面。
“阿初……别这般磋磨我。”
直到他的手带着帕子掠过她平坦的小腹……随后便被她忽然抓住了手,她侧过脸,看着他,目光都已有些迷离,睫羽湿润。
他微冷的呼吸掠过灼热的肌肤,她只觉得自己有点站不稳,呼吸微乱,但是他却仿佛镇定从容,不曾有丝毫心猿意马,专注而仔细,动作温柔而小心,仿佛在擦拭精美易碎的瓷器。
“阿初……。”
她一愣,帕子已经被他接了过去,一点点地从她肩头上缓缓一路向下擦拭了下去。
百里初从她身后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帕子,声音低柔而凉薄:“我来。”
但是随后,她光洁的背脊便靠上了一片同样光滑却肌理分明的胸膛,整个身子都被固定在他怀里,每一寸的肌肤都熨慰妥帖,不留一丝缝隙。
温热的水上漂浮着冬日里罕见的牡丹花瓣,将身子遮蔽了大半,她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伸手拽住了一块丝绸帕子准备沐浴。
百里初见她窘迫,炽烈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稍微敛了下他的眸光,一弯腰就将她抱了起来,向屏风后的浴桶走了过去,将她温柔地放进水里。
她觉得他在这么一寸寸地用他那灼人露骨的眼神来犁她一遍,她就要烧焦了。
虽然已经是夫妻,她很想镇定地表现你喜欢看就慢慢看,但是……
她捂这胸口,轻咳了一声:“阿初……。”
随着他目光过处,她雪肤上一阵阵地发紧。
她觉得自己虽然看起来很镇定,但是全身颜色估计都像烧熟的一只虾,烧熟她的火就是百里初那种若有实质的目光。
好在屋里地龙烧得极热,她倒是一点不觉得冷,这是这么光溜溜的,实在是……
不一会,她便一丝不挂了,头发也被简单地盘起来了,娇躯上唯一的遮蔽物就是手。
秋叶白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还是心中微软,松了手让他替她除衣。
但是百里初很明显没有打算让继续让她动手,抬手就将她的手一挡,淡淡地道:“别动。”
她手脚又没残废,大概是装男人装惯了,或者行事作风大马金刀惯了,或者都是自己这么宠着身边的丫头,前些年宁春被秋善媛的丫头泼了热水,她也是这么处理的,但是轮到自己头上便觉得怪怪的。
秋叶白实在觉得被他这么‘伺候’有些怪尴尬的,便轻咳了一声道:“我自己可以的……。”
百里初见她坚决环住胸口,不让他动,便也没有再继续,便只微微弯了下唇角,伸手替她解亵裤。
那是梅苏留下来的痕迹,她还没有沐浴!
秋叶白脸上忍不住一阵发红,只伸手挡住自己的胸前:“别……。”
第九十九章 樱桃奶糕
==嗯~比昨天多了鸟~明儿会万更~么么哒。顺便说一下,那个宦妃更新错了的章节这两天会全部替代掉,在怒海妖澜的最后一个章节里面,已经替换掉了一部分了,今晚努力全部替换成九爷和阿初的对手戏,不会让大家白花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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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她穿的这是什么狗屁袍子?
秋叶白一愣,低头一看,瞬间呆住——
百里初笑容妖异,优雅地比了比她的胸口:“不,大人的樱桃奶糕味道比较好,温热柔软,娇嫩入喉,最合适不过。”
“这不是有樱桃奶糕么?”她示意他桌面上的甜点。
百里似笑非笑地道:“属下想用饭后甜点。”
“嗯?”她有些不明所以,唯一能明白的是他的眼神实在是……让她不得不想歪。
百里初擦了擦嘴唇:“是的,不过我们可以晚些时辰再讨论这件事儿么?”
秋善媛和秋善京要嫁给五殿下?
秋叶白闻言,瞬间愣住了:“什么?”
百里初淡淡地道:“来了几拨人,都打发走了,不过想来他们要说的事儿里必有一件是你家两个姐妹要嫁给老五了。”
秋叶白只觉得他那目光盯得她有点不自在,专注得过度,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丝不挂一般,于是便索性错开话题:“是了,我睡了三日,司礼监可有人来?”
他微微含笑,看向她,目光愈发幽灼,语气却也愈发地漫不经心:“效果极好。”
于是她默默地把那句“腥否?”给吞了回去。
她忽然想起面前这位……呃……说是吸血鬼也不会算太过……
她不喜欢生食,不过……
这种东西不觉得太腥了么?
“这东西有效么?”她微微颦眉。
“生的?”她愣了愣,方才想起上京贵族冬日里有时候会生饮鹿血,认为那是补身壮元阳之物。
百里初也端了茶慢条斯理地品着:“鹿血今儿早上已经用了,雄鹿血味道比雌鹿要好些。”
食不言寝不语,直到两人差不多用膳完毕,她方才擦了擦嘴唇,看着那一味鹿肉蒲蒸荔浦芋头:“这鹿肉味道做得不错,若是有鹿血,还能做鹿血圆子,味道也很好。”
两人各自用膳不提。
她点点头:“那便多谢军师体贴了。”
但哪里有下属这么撩拨上司的?
她有些好笑,这厮是角色扮演上瘾了么?
百里初接了过来,随后指尖似漫不经心地在她掌心里轻挑了一下:“大人是忘了本宫……下官还是大人的军师不是,总要为上司着想才是。”
她不曾察觉他的目光不对,只含笑盛了碗碧梗米粥递了过去:“殿下是越来越会体贴人了。”
“你才醒,用些清淡的好。”百里初也坐了下来,目光幽沉不明地看着她的身体,一片墨色之中带着一点子跳跃的火焰。
桌上的东西不多,但是精致而清淡,一样鹿肉脯蒸荔浦芋头、一样少见的青菜、一大碗鱼翅菌菇汤、一样鲜鱼羹,还有一样酒渍樱桃的奶点,一大份熬得软烂香馥的碧梗米粥,皆是鲜美提味又补僧物。
她起身向花桌边走去:“今儿用什么呢?”
不过见着情人这般温情脉脉地为自己做事,她心中只觉得一片暖融。
虽然明光殿有沐殿,但是百里初的洁癖厉害起来,有时候;连沐殿都不肯走,便要在殿内沐浴更衣。
只是让双白他们从后门将热水导入屏风后的沐浴桶里——或者说小型沐池更合适。
随后,她便看见百里初起身将紫貂大氅随意一搁,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不但将午膳一样样地端了进来,还亲自将洗脸盆端了进来。
秋叶白一愣,他从来不会如此主动伺候人呢。
百里初淡淡地道:“在门外等着,本宫来拿。”
此时,门外传来双白的声音:“殿下,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睡不好……
“习武之人,内息与寻常人不同,尤其是到了一定境界,内息会在沉睡之中自动调整修复受损的身子。”百里初伸手轻抚过她的乌发,幽沉魅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沉的腥红。
在江南的时候,总要防范着、担心着太多事情,心事重重,没有一日是能安心沉睡的,那个人总是虎视眈眈地在她身边,她全身经脉被封,斗不了勇,只能与他斗智。
她快三个月,没有睡得这般人事不省了。
她靠在他肩头,淡淡地笑了笑:“我算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能睡了。”
“嗯,小白的内气脉运行比三天前好不少。”百里初微微颔首。
秋叶白也不动,任由他的气脉在自己体内游走了一整个周天,最后回归丹田气海。
随后,百里初伸手捏住她的腕脉,输了一道内劲进去。
“是。”远远地,窗外传来双白的声音。
“嗯。”百里初伸手拉了她一下,让她坐下来,随后对着窗外道:“备热水。”
她揉了揉眉心:“这么久么?”
秋叶白一愣,微微睁大了明丽的眸子:“三天?”
“还好,你睡了整整三日而已。”百里初似笑非笑地靠在床边的软枕上,随手也取了一杯慢慢地轻品。
她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中午?
秋叶白愣了愣:“这么晚了么?”
菜市口砍犯人头的时间?
午时三刻?
“已经是午时三刻了,想要用点什么?”
“嗯。”百里初微微一笑,有些漫不经心地随手将她落在身前的长发撩到脑后,只一双幽沉美目却极为专注地看着她。
可上九天揽月,也可落田插秧,雅趣和恶俗齐飞,她家老仙当年可是按照这样的标准培养的她。
秋叶白伸了个懒腰,顺手将滑落雪肩的衣服扯了扯,睨着面前的人,唇角弯起一点傲然的笑来:“难不成藏剑阁夜四少的名声是叫假的么?”
“倒是个识货的。”男子幽凉的笑声响了起来。
“好茶,龙山雀舌的第二道水,涩而不苦,芳香醒神又暖胃!”
她满意地一饮而尽。
秋叶白接了过来,喝了两口,一股子清新微涩的茶香在口中蔓延开来,甘甜的茶水滋润了喉咙‘胸腔和胃。
但已经有一只手体贴地替她递了过去。
她下意思地爬起来,眯起惺忪的睡眼,去拿旁边小台上的水。
只是有些口干,地龙烧得太旺盛的坏处便是放了水盆子在房间里,还是容易口唇皮肤都发干。
“什么时辰了?”秋叶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这一觉是她睡得最好的。
……*……*……
双白看着她挺拔的背影,暗自轻叹,今儿不知道他犯什么冲,谁见他都给脸子。
宁冬见他进来,便朝着他点点头,也不多话,沉默着转身就离开了。
他才想起来她此刻在司礼监明面上还挂了职,这个时候是要进来是来寻秋大人述职的了,但想来是被他吩咐过的鹤卫挡了下来。
“宁冬?”双白看着女子清秀沉稳的面容,下意识地轻道。
不想,他才捧着腊梅进门,便看见不远处一道做一品侍卫打扮的跨剑女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双白转身也摘了一束腊梅,精心选了些样子好的,花头多的,便转身回殿。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那副模样,他反而觉得顺眼了不少。
看着她的背影,双白摇摇头,暗自道,鼯鼠精果然还是那般无礼。
随后,她也不再理会他,径自摘了一只‘思梅’,也不打招呼就转身离开。
九簪闻言,微微扯了下唇角,漫不经心地道:“嗯。”
生存就是最好的老师。
但是他也明白,她这些恭谦逊是因为她处境艰难,不得不学会的。
他不动声色,只轻咳了一声:“你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没有受过正统汉人的教养,做出这种恭谦有礼的样子骗骗没有见过你这般模样的人也就罢,但没得让见过你以前样子的人看了怪异。”
双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会心生怜悯,竟……
九簪一愣,看向双白。
双白方才见她忽然露出那种第一次看见她时候明丽而跳跃的样子,圆圆的明眸晶亮,他才一愣,却忽然见她又恢复了谨慎低沉的模样,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淡淡地道:“在我面前,你无需如此。”
“你真当本姑娘是文墨不通的白痴么?”九簪下意识地朝着双白翻了个白眼,但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又低下了头,低声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
双白眯起眸子:“你这只鼯鼠也懂得咬文嚼字?”
“思梅?相思无穷极,阴阳两相望么?”九簪看着满枝头黄色的清丽无比的梅花,有些怔然。
双白淡淡地颔首:“嗯,早年听宫里的老人说,最老的梅树数百年,传说是当年元宸皇后的故友之物,随意地在地上一插的腊梅枝,也没有任何人照顾,不知怎么就自己长起来了,枝头直蔓过明光殿的宫墙,当年真武大帝却并不喜腊梅,屡屡令人将过墙的枝叶砍掉,不过它倒是活得挺好,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有了思梅的雅号。”
九簪闻言一愣:“凭吊故人么?”
九簪的话不知触动了他心中的哪根弦,他眸光柔和了下来,淡淡地道:“你摘罢,这里的腊梅天生天养,没有人种过,听当年的宫女说也是种了凭吊故人的。”
双白看着她那样子,妙目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不管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罪人,既然是已经伏法,人死万事空,凭吊一番,只是因为那是故人而已……
九簪没有理会他怔然的神情,那笑容昙花一现,随后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只低声询问:“大叔,我能摘一点这里的花回去么,我们那里有习俗带一只祭后花回去插?”
好像,自从这丫头成为人质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罢?
双白倒是愣了,他见她唇角那一朵浅浅的笑容没有讥讽,没有悲伤,竟一股子没心没肺的样子。单纯得像苗疆夏日清晨的光。
九簪看着那火焰熄灭,先是一僵,但随后慢慢地笑了:“九簪没有姐姐那么伟大,九簪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亲近的人,不管阿奎哥哥是不是罪人,心里念着谁,他只是我喜欢过的男人而已,他死了,我烧一捧纸钱,唯心还愿,如此而已。”
虽然奎木耶的死法在常人眼里看着已经非常残忍,但是总归还是死在战场上,比起控鹤监,或者司礼监的手段来,实在太轻了。
他对奎木耶那个愚蠢的畜生没有一点好感,自家殿下遭了那么大的罪,便是拜他所赐。
他看着她的眸光冷了下去,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踢了落雪将那一片火焰盖灭:“你是在祭奠你枉死的族人,还是你心底念念不忘的那个罪人,我记得他心里念着的人可是你姐姐?”
双白何等细心之人,立刻便明白她为谁祭奠了。
双白见她的模样并不像有多悲伤的样子,或者说她的眼睛里,不管是悲伤还是喜悦都仿佛被这北国的冰雪冻住了,衬托着削瘦的脸,看起来却反而让人觉得心酸。
九簪吸了吸鼻子,淡淡地道:“怕死,但是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今儿是送亡人渡阴桥的时候,我不敢在我住的地方烧,以为这里没有人,就来了。”
“你这鼯鼠精怎么钻到这里来了。”他看了眼旁边燃烧的小火堆,还有点没有烧完的元宝和纸钱。
折磨一个小丫头,算什么能耐呢?
看来宫里的那些人收到他的警告了。
他走了过去,稍近了一点,果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蜜色的带着野性美的小脸,只是比上次看见她的脸色似乎稍微好了一点。
双白眼角一跳,这种奇葩的称呼,记忆力大概也只有那个丫头了。
大叔?
他正暗自思量,要给今日值夜的鹤卫队长什么惩罚的时候,却忽然见那小太监站了起来,原本吓了一大跳想要逃跑的样子,但是转头一看见他,竟站住了脚步,朝他点点头:“抱歉,大叔,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双白妙目里闪过森然的冷光,殿下这里放松了些,不代表底下人就可以这般懈怠!
私烧纸钱是大不吉,宫里一向禁止这种行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太监居然敢摸到明光殿后面来了,而鹤卫居然没有发现!
他微微颦眉,冷声道:“宫内不许私烧纸钱,还是在明光殿后这般放肆,是哪家的奴才这般没规矩!”
只是今日,他踏出后门,才闻见花香扑鼻而来,却发现这里并不同于以往的空无一人,宫道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太监,正蜷缩在一株腊梅下,还有一小团火堆正在燃烧。
于是那偏僻的宫道里,原本只是一株不知谁种下的腊梅便开枝散叶,生了不少子孙,在明光殿的后门一到冬日便落梅满宫道,清雪映花香,倒别有一番意境。
而摄国殿下和控鹤监搬进来后,更没有人往这里来。
因为已经有几任皇后都没有能住进明光殿来,明光殿封了百年,于是原本是皇城中心的明光殿后门却变成了一处人迹罕至之处,成为了无人过来的偏僻宫道。
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是最寒凉的时间,双白抬头看了看天,拢好自己的狐皮披风,想着一会子天就要亮了,不若去外头采些白梅来,待他准备完了殿下的早点,一白也该跪完了搓衣板来接班了。
风雪似又大了起来。
天暗,雪飘摇。
殿下,这是想要不人秋大人的心太早被这些破事儿占据,消磨了彼此相处的时间才是罢?
门外,双白目送着自家主子转身又回了房间里,心中方才暗自轻笑。
……
他坐在床边,见她睡颜安稳,幽沉沉的眸光变得温柔下去,伸手替她拨开凌乱的发丝,便靠在床边,随手取了折子看起来。
内殿房间里里温暖如春,宽大的床上,有美安歇于白狐狸皮中,只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蜿蜒于被褥外。
说罢,他便转身回了内殿。
“不过这几日,小白要休养生息,别让司礼监的人拿这些不着调的破烂事儿来烦她。”百里初淡淡地吩咐。
他虽然没有和秋叶白共过生死,却也知道一白那家伙是个心高气傲的,能让他真心佩服的人没有几个。
就连一白都改口尊了她一声四少。
但如今李牧、文天、戚光等将军们都赞不绝口,惋惜她竟只在京城中做那些阴私打探的探子头儿。
不管司礼监首座的品阶多高,在武将们眼里就是个阴私衙门,专门做没屁眼的包打听、构陷刑狱之类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儿。
这一次南征下来,如今在军中她的威望极高,仅次于百里凌风,以傲慢勇武著称的龙卫们皆拜服在她旗下,声望之高,令人惊讶。
她不但能带给殿下许多‘惊喜’。
她有她坚持的本心和底线,是他们不了解的。
他和一白最开始并不认同秋叶白,觉得她手段不弱,脑子好用,但是不够狠辣,只是南征的日子下来,他都不得不承认也谢是他们习惯了殿下的做事的诡谲方法,但是不能否认的是秋叶白自有她做事的方法和能耐。
“是。”双白恭敬地颔首。
“大喇嘛给本宫的时间已经不多,本宫相信小白的手段。”百里初微微扯了下唇角,淡漠地道。
“交给秋大人?”他瞬间愣住了,但随后若有所悟。微微一笑:“殿下的意思,属下明白了,您是希望能多陪伴大人罢?”
第九十一章 蠢物和童子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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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姬看着他,忽然轻笑了起来:“他呢,殿下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我了么?”
双白看着她明艳而苍白的面容,心中梭然一痛,但很快平静下来了:“嗯,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那女子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是你?”
“嗯。”双白看着那盒子里的鞭子,顿了顿,还是伸手握住了那一把鞭子。
“堂主,一切都准备好了。”一名鹤卫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递给门外走进来的人,里面躺着一把细长的鞭子,鞭子上倒刺无数,在火光地闪耀着渗人的光。
在明光殿下的水牢里,穿着牢服的女子也被架上了行刑的架子。
而这一日,夜色渐渐降临。
……*……*……*……*……*……
空气里渐渐弥散开浓郁的血腥味。
只要不是报应在心中倾慕的那个人的身上,又有什么所谓呢?
那就报应罢。
报应啊……
心中已经是不约而同地想。
周宇和无名互看一眼,随后轻笑了起来。
“不——不——!”恐惧和痛楚让云桥瞬间惨烈地尖叫了起来,满嘴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痛哭流涕:“你们这群畜生……一定会遭报应的!”
“比起剥皮而言,这种手艺更合适你,但我们也都是第一次上手,没有看过没骨头的人怎么活,好奇得很,只手艺不精,且多包涵。”无名凑到她耳边轻笑出声,同时接过周宇递过来的钩子,利落地直接穿过她的下颚将她一下子像条鱼一样被勾了起来。
“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想来你也能有足够的精神撑到最后罢?”周宇将一把钩子递给无名。
云桥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不……不要……。”
他将其中一副奇特的手套抛给了无名,自己也戴上了一套:“这是老祖宗发明的,听说可以剔骨留肉,人还能活得好好的,说来我们看了记载,都觉得这套手艺最合适你这种人了,既然不想要骨头,那就不要了罢。”
“剔骨?”
“荣幸罢,这些都是当年司礼监老祖宗留下的宝贝,还有一套剔骨的手艺。”周宇微微一笑,笑容里皆是渗人的凉气儿。
那些难不成……
那是一套极为精致华丽的工具,各种形状古怪的刀子、剪刀、小斧子、凿子、钩子……每一样的上面都镶嵌而来精致的宝石,但是冰冷的寒光让云桥浑身一颤。
随后,他看了眼周宇,周宇轻笑一声,将一包工具摆上了台,然后摊开。
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残忍的光,一把扯住云桥的头发:“你差点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呢,来看看我们为你准备的东西。”
“你……你想干什么?”面前少年阴郁的眼眸让云桥瞬间汗毛倒竖,她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的,面前的少年一身的阴郁,让人一看便毛悚然。
无名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刀子:“知道这刀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么?”
他忽然指尖一转,一把细细长长,造型奇异的刀子便出现在他的手心。
但是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孔忽然逼迫过来,直凑到她的面前,眯起冰冷的眸子轻笑:“对付你这种没骨头的人,要用什么方法好呢?”
看着秋叶白离开的背影,云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慌了起来:“秋大人……。”
她今日过来,不过是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悔意,但是很明显,云桥一点悔意都没有。
云桥再次僵住,咬着下唇,想要说什么,但秋叶白懒得理会她,她来这里本来就是看向无名,淡淡地道:“这种货色就交给你了。”
但随后,秋叶白只冷冷地一笑:“云姬知道她救了一个畜生么?”
云桥一僵,想要说什么,但是她还是强行忍耐住了,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总有出去的一日。
她那模样,让一边的周宇都忍不住作呕,只冷笑道:“真是够无耻的。”
她低了头,楚楚可怜地落下两行泪来:“只要大人饶了小女一命,小女愿意将云姬私藏的东西都送给大人,她所做的恶事,云桥知无不言,大人当知道我不过是棋子。”
如今秋叶白问的是凭什么,而不是为什么,那就说明有转机?
云桥眼珠子一转,这些日子,她虽然被关在牢里,但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也没有受什么虐待,可见秋叶白还是相信了她说的话。
听着云桥如今还在攀咬他人,她忍不住讥诮地笑了,笑容森凉:“绕了你,凭什么?”
“秋叶白,是你!”云桥看见她,先是眼中杀气寒光一闪,但随后,她立刻软了声音:“秋大人,我错了,当初我都是年少无知,受了云姬指使,才做出那样的事情,云姬都已经认下了全部的罪过,您就看在我是为人所逼迫的份上,饶了我罢。”
秋叶白款步进来,淡淡地道:“畜生这个词送你更合适,至于你,既然进来了,不必再想着出去了。”
她却还是不肯放弃:“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畜生!”
她痛得惨呼了一声,浑身冒冷汗地虚软下去,不一会便被行刑手挂上了行刑架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想要做什么,放我出去!”云桥惊惶地挣扎着,试图从两名三大五粗的行刑手里挣脱开来,但是只换来了在肚子上狠狠地一拳:“老实点!”
大牢
……*……*……*……*……
周宇和无名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见了森然冷光,他们齐齐抬手道:“是。”
只是敢作敢当,作恶无义之人,自然要承受惩罚。
她相信云桥都不会好过的。
能陪伴阿初的时间不多了,她没有兴趣将时间和精力耗费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要怎么处置,总归都是司礼监说了算。
秋叶白闻言,眸光亦是一冷,微微颔首:“好,就交给你们罢。”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等着四少能看见那贱人的下场,他早早就将那贱人给处置了。
无名忽然冷声道:“今儿年三十了,关在牢里的贱人,也该处置了罢?”
秋叶白沉默了下去:“嗯。”
春风料峭十里,送故人。
不想,这一等就是三个月,大人终于无事,也决定将仪式定在开春。
所有牺牲的司礼监的人全部都收殓和下葬了,但是还没有立碑,当时大人出事,所有人都在等消息,等大人亲自回来主持立碑的仪式,所有人都坚信秋大人不会有事。
周宇轻叹了一声:“殉职的兄弟们的身后事都安置好了,您让准备的银子也都发放了下去,就等着正月以后,正式立碑了。
“大家伙可还好,抚恤银子发下去了么?”她坐下之后,看着他们径自温然问道。
“坐下罢。”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一笑,示意他们坐下,让人给他们上茶。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垂下眸子:“四少。”
他朝思暮想的姐姐回来了,可是……
而无名清秀的面孔上浮现过激动,下意识地就想如以往一般扑过去,但不知想起什么,他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还是坐了下来。
如今见到了人,方才觉得一颗心是真的平静了下来。
他总觉得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能见到大人了,这些日子,知道大人在宫里,却不能相见,虽然安慰自己,那人已经平安,但是心中总是空落落地。
“大人。”周宇看见秋叶白进得书房,立刻站了起来,精致秀气沉稳的容颜上瞬间闪过难以压抑的激动。
她询问了下双白,百里初还在睡,她沉吟了片刻,便让人将周宇和无名领到书房去了。
且说秋叶白刚与大小喇嘛商议百里初的事情完毕,周宇便与无名一起寻上明光殿来了。
……
有得必有失,她会为他守好这一片江山的。
秋叶白闻言一愣,随后轻叹了一声:“嗯。”
小喇嘛和大喇嘛点点头,大喇嘛到:“大自在天早些休息,也能早些醒来,如今他拖了三个月,只怕可能需要一年半才能醒来。”
她闻言,一愣,心中滋味有些复杂:“嗯,那就是过不了十五了?”
小喇嘛也走了过来,沉吟着道:“大自在天身上还有贫僧安放的线针,那线针会融在肌中,贫僧看最快也不过还有七八罢。”
百里初如今是靠着大喇嘛的金针和秘药才能维持如今的正常睡眠,特别是当初她失踪了两个月,完全是以耗损身体精元才撑了过来,如今她回来也帮着他调理了一段时间,但是看着他精神还是渐渐差了不少。
秋叶白顿了顿,轻叹了一声:“我看阿初的精神渐渐地差了不少,他什么时候会直接沉睡?
“您和大自在是双修,此药多了无益,少了也无益,这般分量就够了。”大喇嘛笑了笑,将碗拿走。
“每日这么一碗,对阿初有帮助么?”她搁下碗,擦了擦嘴唇。
秋叶白知道这是给她调理身体用的,便吹了吹一气喝了下去。
大喇嘛见她坐了下来,方才将手里的一钵黑乎乎的药物端了过去:“请用罢。”
她相信阿初不会有第二个伴侣。
“嗯。”她点点头,这确实是事实。
大喇嘛闻言,笑了起来,倒也没有像坚持叫百里初大自在天一样坚持,只是含笑点头:“怎么称呼都是一样的,事实是您是大自在的伴侣。”
虽然她知道大自在天,或者说湿婆神和雪山神女的传说,但被这么叫,怎么听,都像是叫跳大神的。她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秋叶白唇角微抽,一边坐下,一边轻咳嗽一声:“大喇嘛,小喇嘛,您二位都是前辈,也是高僧,还是叫晚辈叶白就好。”
大喇嘛见她进来了,便操着还有些生硬的话语微笑道:“雪山神女,请坐。”
一白领着她到了偏殿药房,一进门果然就看见大小喇嘛两人正在忙和。
秋叶白闻言,目光微沉,但随后又恢复了平静,随意地洗漱一番,披了一件薄衣,便出门去了。
这日一大早,秋叶白刚起身穿衣,准备给沉睡中的人准备早饭,却忽然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一白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少,大、小喇嘛请你过去一趟。”
转眼就要到了年三十。
秋叶白和百里初也过了一段不是赏雪、观花就是下厨喂饭,你侬我侬的床上腻腻歪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日子。
且说明光殿里‘热闹’而‘温馨’的日子便这么过了半个月。
……*……*……*……
不少鹤卫们默默地下注,到底是白痴赢呢,还是老童子鸡赢呢?
两人便在书房门口开练了。
“老子忍你够久了,老童子鸡!”一白哪里可能让他得手,也正是一肚子火,立刻一偏头,抬腿就反踹了回去。
“呵呵……好主意,白痴。”双白微笑,笑容森冷,他卷起袖子,毫不客气地一脚就朝一白的大头踹了过去。
老……老童子鸡?
欲求不满……
双白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捏成拳的修白手背上泛出青筋来。
……
堂主大人居然还是童子鸡么?
只留下附近一片默然的鹤卫。
一白的吼声直上九霄,连才走出门外的百里初都脚步顿了顿,轻哼一声,悠悠然地离开。
都是这个家伙,整天棘手的破事儿就丢给他,害得他抱不到儿子就算了,还睡不成自家娘们!
他勃然大怒,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双白:“踢你娘啊,想打架啊,再踢老子就揍扁你这个欲求不满的老童子鸡!”
一白呆愣住,直到屁股上传来一阵痛感。
说罢,施施然离开,只留下一个优雅又冷酷的背影。
百里初半侧了脸,勾起唇角,凉薄地道:“若是想见你家小子,让风奴带来就是。”
这几柜子的好货可是他费了不少心思给自家主子找来‘开窍’的,哪里是能说再找就那么好找的?
“殿……殿下?”一白一愣,顿时眼角直抽搐,追着转身离开的百里初:“我家娃儿……。”
百里初这才稍微满意地冷冷道:“在搜集到之前,你就不要回神殿了。”
一白一个激灵,也不感觉脚上被踢的痛楚了,立刻开窍:“殿下不就心疼这些年搜罗来的好东西么,属下必定再给您献上一屋子的‘好东西’西洋人的、东洋人的都有!”
“你是在嘲笑本宫,嗯?”百里初忽然抬头,幽沉的眸子阴森森地睨着一白。
脚上又传来被人踢的痛感,让一白额头青筋一跳,忍耐着继续道:“殿下,自作孽不可活……。”
一白又瞪了双白一眼,随后继续低声道:“殿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呃……。”
双白翻了个白眼踢了他一脚,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平日里不读书的白痴!
一白白了双白一眼,但见自家主子脑门上笼着一层乌云,便还是老老实实地凑过去:“殿下,节哀顺变……呃……。”
还不快滚过去安慰殿下,这些破烂玩意儿不都是你给殿下弄来的么?
双白和一白两人互看了一眼,双白不客气地踢了一白一脚,无声地示意——
居然连当初真武大帝留下的前朝绝版都烧了……
百里初身形摇晃了一下,伸手扶了把门框。
精致华丽的藏书阁,周围的书倒是满满当当的,只左边四排紫檀书架上空空荡荡,不见一点灰尘。
……*……*……*……
……
门外双白早已候着,立刻领了人进来。
“是。”
等着秋叶白一出门,听不到脚步声之后,原本横躺挺尸的大美人一下子弹坐了起来一声厉呵:“来人,更衣!”
见百里初不理她,她大笑,起身洗了把脸,随意擦洗了一番甚至,换了一身衣衫,愉快地卷起出门。
大美人:“……。”
她揶揄地笑:“还要樱桃奶点么?”
面朝里的大美人冷哼一声:“嗯。”
软狐被之间,一道窈窕的人影披衣而起,她瞅了瞅一边趴着不动的大美人,眼底闪过得意的幽光,懒懒地道:“雪停了,刚好采点新雪融了用,殿下好好休息,我去做些下午点心来。”
一个时辰后
……
格调不高,但闺房里要甚格调?自是由她夜四少风流才是。
上了骑九天妖凤,下可教训烛龙于身下。
嗯,恢复了武力值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老虎不发威,把她当病猫。
秋叶白如何不知,明丽的眸子里闪过恶劣的笑意,随后专心致志地收拾自家的‘公主殿下’。
百里初乌瞳一下子就散开成一片惑人迷离的乌色,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只一处坚硬似乌金霸王枪。
如今触手之处皆是温香软玉,想要拒绝的手伸出去都变成了揽住她的细腰往自己身上带,燃了一片火。
他如何能能推开这穿得这般诱人的小白?
嘴唇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眉心一跳,心中也大约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这般热情,但是一来身上人儿虽然粗鲁地弄疼了他,但难得这般热情主动,二来吻住他的唇太柔软,唇间的血腥味和疼痛异样的刺激着全身感官,三来……嗯……
她俯下身子就压了上去,膝盖灵巧又霸道地顶着他胯间,低头就吻住他的嘴,甚至粗鲁地咬了他嘴唇一口。
他正要令人去阻止,却不想忽然被秋叶白抓住了他的乌发向后一扯,逼得他抬起头来,他被扯得脑后一疼,正眯起眼不悦地要说什么,却见她一挑眉,冷笑一声,一扯桌上的桌布,将盘子全往边上一堆,然后长腿一跨,略用了内力将他一点不客气地往桌上一压。
百里初闻言顿时一惊:“小白,那都是本宫好容易收集来孤本……。”
春、冬二婢立刻极为干脆地应了:“是!
他眼里全是诱人风光,正打算温香软玉抱满怀,却忽然听她清冽的声音‘冷酷无情’地下令:“殿下如今身子不好,书房里的那些**平白引得主子走歪路,没得更坏了身子,通通给本座撕了运小厨房里当柴火!”
她坐得近,忽然这么站起来,一身茭白粉润,雪山巍巍欲倾,直逼他眼前,百里初眸子里那点子细小的火苗一下子就燎了原。
门外果然传来二婢的声音:“四少?”
别人不在,但这个时辰,宁春和宁冬必定是在的。
随后,她站起来,冷声唤:“春儿、冬儿!”
秋叶白似也察觉自己情急之下的这般作态实在有些可笑,便咣当一声把盘子一搁:“你等着!”
百里初见她拿了两个碟子挡在胸口的样子,便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小白,这袍子轻软透气,本宫照了书里写的让司制房定制的,不好么?”
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
原来这家伙吃饭的时候一直时不时地帮着她撩落下来的头发是这个原因,亏她还以为他变得这般温柔小意,原来是怕她的头发挡住了他吃豆腐的眼!倒教她一腔温软柔情尽错付,白甜蜜了!
她伸手就拿了两个碟子直接挡在自己胸口,阴沉着脸地瞪百里初:“百里初!”
当年那个虽然坏的让人牙痒痒,却在某方面懵懂又单纯的初殿下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难怪他不让双白他们送饭进来,亲自去端茶送水,这般‘勤劳,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樱红雪白,难怪某人上的点心是樱桃奶点!
该看见的和不该看见的都能看见,半遮不遮,简直是,穿了和没有穿没区别!
原本以为柔软舒服的袍子,低头细看才发现,这袍子是半透明的!
第一百零一章 行刑 二更求票
二更如约来也~今日三十点~明天会加一点小尾巴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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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凌风?
她轻叹了一声,看着窗外的红窗花,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不知道,年三十,他的伤势可好些了?
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秋叶白点点头,看着他们被扶走,便立刻转身进了房间,看着百里初正泡在屏风后的浴桶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老甄看了她一眼,苦笑一声:“丫头,你去看小祖宗罢,今儿是年三十呢。”
说罢,她看了眼老甄,叹息了一声:“老甄,你好好休息罢。”
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一笑:“你不必谢我,你家殿下才是你真要谢的人。”
他倒是没有想到秋叶白会为他们求情,毕竟她才是差点命丧云姬手里的那个人。
“多谢大人。”双白看着她,微微颔首。
这两位是自己找罪受呢。
她摇摇头,立刻吩咐一直在边上看着的一白:“快带他们下去喝姜汤烤火。”
她推开窗子,见双白和老甄两个人满头满身都是雪花,身子都有些僵了,明显就是硬撑着没有运用内力护着身子。
仿佛倒是她不领情一般。
秋叶白见状,终于松了气,这位殿下还真是让人头疼,傲娇到了极点。
好一会,门外传来衣袍摩擦的声音,似有人站了起来。
“不要给本宫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若是不想起来,便陪着云姬去死罢。”百里初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向内殿拂袖而去。
门外传来老甄和双白的声音:“殿下……。”
百里初幽眸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冷冷地道:“既然受害者都不计较你们徇私枉法,倒教本宫看起来像是多管闲事了,你们起来罢!”
她也不打算和他下了!
她暗自叹息了一声,挑了下眉:“没错,我下坏了,怎么地?”
百里初看着面前被她砸错了位置的棋盘,淡淡地道:“你把棋下坏了。”
当初她和百里凌风对弈,都是瞎走一通,百里初今儿却非拉着她在窗边下棋,摆明了是心中并不真想罚老甄和双白,却又心中恼火。
秋叶白看着他的模样,终是摇摇头,径自将手里的棋子一扔:“你要下棋,自己下去罢,你明知道我不会对弈!”
百里初面无表情地下着棋:“下棋要专心。”
但若是老甄或者双白病了,阿初心中大概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如今他自认为第一次违背了阿初的命令,心里怕是更难受。
她暗自叹息了一声,他是个公私无比分明的人,才会成为刑堂的堂主,所以才会这般痛苦罢,却偏不能将痛苦放置于面上,自古情义两难全。
至于双白……
其实这个结果,在她的心中并不意外,老甄若是真能狠下心去用青冢处置了云姬,那么他就不是那个会为了百里初进入地宫,又净身进宫的老甄了。
老甄和双白两个人处置了云姬,但却不是用百里初交代的刑罚,违背了鹤卫的守则,所以他们跪在殿门之外。
“阿初,让老甄和双白起来罢,都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外头天凉。”秋叶白看着面前与自己对弈的人,温然道。
……*……*……*……
亦如,你眼中亦从不曾有我。
殿下的眼中从不曾有你。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水牢里回荡着,说给一个再听不见的女子听。
双白慢慢地垂下眸子,许久,才轻声道:“在地宫,明明是我最先遇见你的,云姬,你……不记得了么?”
她没有说完,耷拉着的头,似彻底凋零的花枝。
来生什么呢?
云姬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慢慢地吐出了最后的几个字:“咳咳……很高兴最后送我的那个人是……你,来生……。”
随着她唇角黑血越流越多,云姬的脸色渐渐发青,眼皮渐渐地耷拉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呵呵,如果最开始的时候……我能中意的人是你……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很高兴……咳咳……。”
双白顿了顿,淡漠地道:“不谢,只算是你我同僚一场,最后的一点情分。”
“你……你……。”云姬神色瞬间异常地复杂,片刻之后,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一边笑,唇间便一边涌出黑色的鲜血来:“咳……咳,多谢……。”
双白退开几步,垂下妙目,平静地道:“药是老甄带来的,不过责任我会和老甄一起担。”
云姬只觉得的嘴唇间一阵芬芳苦涩之气,那药物瞬间化开顺着津液流淌下腹,随后她一愣,却又梭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双白,失声道:“双白,你疯了么,你怎么敢违背殿下的命令,你疯了么!”
话音刚落,他指尖一转,多了一颗药物直接塞进她唇间。
双白看着她,妙目里波澜涌动,好一会,他才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却比她的脸还要冰凉,淡淡地开口:“云姬,你不必激我。”
她原本就以媚行天下,即使容色苍白枯槁,但是容貌还在,这一笑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凄媚来。
云姬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良久,她忽然笑了起来,眼角带着一点撩人的媚态:“怎么,现在想尝尝我的味道么,为什么要等到这般血肉模糊的时候,不早点动手?”
双白看着面前的人,忽然走了过去,看着云姬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的面容。
随后,他们立刻退了出去。
“我说滚出去,听不明白么?”双白妙目里忽然寒意四射,杀意凌冽,令那几名鹤卫立刻低头抱拳:“遵命。”
几名鹤卫面面相觑,迟疑道:“您一个人可以么?”
双白看着她,忽然抬了下手:“你们都出去罢。”
她淡淡地道:“多谢你还给我留着一张脸,继续罢,说来这么多年来,咱们鹤卫里只有两个人被处以这样的极刑,我是第三个罢?”
仿佛她面对的不是来行刑的刽子手,而是寻常老友。
双白知道那是密封这鬼菌的罐子,他看向云姬,云姬也察觉他进来了,便转过唯一还完好无损的面容,她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来了。”
没有了内力,她抵抗不住疼痛,昏迷过去,但此刻又已经被弄醒了,似痛得麻木了,她正愣愣地看着鹤卫们放在附近的几只泛着诡异蓝光的密封陶罐发呆。
但是却丝毫不引人遐思,她身上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看起来异常的惨烈。
双白淡淡地点头,看向被架在行刑架上的云姬,她已经被脱去了一身衣衫,只剩下肚兜和一件薄薄的亵裤,而且已经被简单的水冲洗过了,全身湿透,露出一身玲珑有致的曲线。
“双白大人。”几名鹤卫见他进来,齐齐行礼。
良久,他一转身进了水牢。
双白看着老甄离开的背影,神色异常的复杂,他慢慢地握紧了手里的瓶子。
老甄已经撑着伞慢慢地往大雪深处走去,淡漠地道:“给她用了罢,此事与你无关,殿下那里咱家自然会担待。”
双白接过来,低头一看手里的小瓶子,瞬间愣住了:“这是……。”
随后,他忽然一抬手,将手里的东西朝双白抛了过去。
老甄冷笑一声:“看那个叛徒作甚。”
双白慢慢地睁开眼,看向即使撑着伞也已经是雪花满肩头的老甄:“你不去看看她么?”
只是他的笑声里带着一种古怪的鼻音,瓮声瓮气地似从罐子里发出来的,又似……刚刚流过泪。
站在雪地里撑着伞的老太监低低地笑了起来:“没用的小子。”
双白没有睁开眼,只也喑哑着嗓音:“嗯。”
“完事了?”一道苍老喑哑的嗓音响起。
寒凉入骨,但是他方才仿佛能呼吸一般,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脱力一般地闭上妙目靠在墙壁上。
他一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离开的水牢,直到出了门,冰冷的空气挟着雪花迎面扑过来。
提着血淋漓鞭子的双白将手上的鞭子扔给一边的鹤卫,他的衣摆上已经全部是血滴,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发僵和微颤的手指,看了眼已经昏昏沉沉,满身血肉模糊的云姬。
好一会,鞭笞之声终于停了下来。
……
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再然后才是
青冢之刑的开始便是将人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抽出半寸宽、半寸深的血口,如凌迟一般地将人割一遍。
而云姬则始终咬着牙,闭着眼,一声不吭,只不断抽动的额头青筋、唇角流淌下来的血液显示着她再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双白面无表情地,手中的鞭子一鞭又一鞭地落下,角度精准,不偏不倚,匀称仔细,不曾一分留情。
“啪!”一道厉风瞬间响起,女子闷哼之声回荡在牢房里。
双白慢慢抬起眼,目光沉冷,忽然一扬手。
云姬闭上眼,冷冷地笑了起来:“双白,动手,这是殿下的命令,你我都还是鹤卫的人,别让我看不起你。”
双白垂下眸子,手里的鞭子握得更紧,好一会没有动静。
她从地宫里走出来,又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霜,这点担待还是有的。
反正这条命,也是那个人给的,他要拿回去,就拿回去罢。
成王败寇,她输了自己的心,输了自己的命,没有什么不能承担的。
就算一步错,步步错,最后作出要杀秋叶白决定的人始终还是她自己。
云姬抬起头看着双白,神色很平静,声音听起来却地凄凉:“也许是我爱的太卑微,又识人不明,也许我确实没有资格呆在殿下的身边,我做下的事情,我选择的路,我自己承担,双白,你动手吧。”
“云姬,你负了殿下,负了老甄,负了我……们。”一白淡淡地道,肩头仿佛还有她给的暴雨梨花针的痛。
两人沉默了许久。
物伤其类,他忽然明白了九簪在树下给阿奎烧纸钱时候的心情。
双白看着她,眼中闪过异样的痛色,微微启唇,最后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紧了手里的鞭子,仿佛极力在隐忍,骨节泛出了白色来。
所以她才会受了云桥的挑拨对秋叶白动手罢。
到底辗转反侧……终是意不平。
殿下若是喜欢武功强悍的女子,她明明早与秋叶白与殿下相识那么多年。
秋叶白是比她强悍,在那日看见秋叶白演练霸王枪的时候,她就明白了,那个女子那一刻闪耀如朝阳,但是秋叶白武功再强悍总不比殿下的武艺修为罢?
她闭上眼,一滴泪珠滑落下来:“为什么呢,如果他喜欢的人是你甚至一白这样的男子,也许我一点怨言都没有,但是……明明是我最先遇上他的,但是最后他却……会和姓秋的在一起,我不甘心。”
双白神色微动:“殿下的性子,你是最明白的。”
最在意的女人。”
云姬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她忽然轻笑了起来:“是的,他为什么要来送我,我差点杀了他
“云姬,你觉得殿下为什么要来送你?”双白看着她,淡漠地道。
第102章 双白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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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年三十了,您再用点东西罢?”平宁看着坐在窗边轮椅上的男子,低声道。
平云殿
……
她和他会有很多、很多个上元节和正月十六的。
……
她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明月,眸光如水:“嗯,来日方长。”
百里初神色微动,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声音幽凉低柔:“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很多的上元节、正月十六。”
但随后,他想起了什么,看向她,果然见她正明眸温柔地看着他:“因为不管是上元节,还是咱们大婚的正月十六,你都不能陪我用汤圆了。”
“汤圆?”百里初一愣:“这不是元宵才用的么?”
秋叶白挑眉,捏了他下巴一把:“专心吃饭,一会子还有汤圆。”
百里初送了一勺子进她嘴里,轻佻地弯起唇角:“小白的手艺自然是好的,但是没有小白的味道好。”
秋叶白见状,含笑道:“味道好罢?”
糯米、绿豆和板栗粉糯,各自有各自的香气,半肥瘦的肉入口即化,猪肉化入了糯米和绿豆蓉里,激起了它们的香气,味道好得令他这老饕都忍不住点头,满意地继续下筷子。
这粽子的味道,真是很不错!
他用银勺子试着舀了一勺子,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去皮绿豆蓉,并着不少板栗,中间则是一层半肥瘦的猪肉,他迟疑了一会将勺子里的东西送进口中,他先是一顿,随后满意地眯起眸子:“很好!”
而且香味闻着确实很不错。
虽然这个粽子看起来很大一只,身上还一道道的箍痕,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虫子,但是百里初是相信秋叶白的手艺的。
秋叶白含笑:“这也是粽子呢,南疆粤东一带有些地方端午包小粽子,过年便会包大粽子,糯米之中层层叠叠地包了好层成馅料,味道很是不错,我早年学了一点,你可以试试?”
再次,就算馅料也是咸的,但是外形精致如菱角,但面前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粽子难道不应该是巴掌大小,有棱有角,镶嵌了精致的豆子,吃起来黏黏弹牙的甜物么?
“这是……粽子?”百里初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坨’丑丑的白不白,黄不黄的玩意儿,有点嫌弃低挑眉。
她便直起身子,将桌面上的东西推到了他面前,揭开盖子:“这粽子去了粽叶,刚好凉些,最适宜入口,用罢。”
秋叶白抬头忍笑看他,却见他理所当然,一点不客气:“本宫饿了。”
两人温情脉脉地时光,结束在一声……“咕……”声里。
秋叶白轻‘嗯’了一声,靠在他肩头。
百里初微微颔首,也幽幽道:“让小白一个人怀着孩子独自面对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也不舍得。”
“不着急的。”她靠在他肩头,温柔地道。
她是明白的,而他这些日子里也很‘努力耕种’,但是有些事儿,还是不能逆天而为。
她一愣,心中有些酸软,他说过希望有一个能很像她的女儿,闭关一睡便是一年半,再加上她之前出的事儿,他的心里始终有不安全感。
他只盯着她的肚子,漫不经心地道:“总归这些日子试了那么多次,到底是没有动静,也只能等我醒了之后再议了。”
他还是‘兽性’不改!
秋叶白咳嗽了两声:“咱们又不是动物,能好好说话么?”
繁殖?
说着他便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抚。
百里初握住她的柔荑把玩,轻哼了一声道:“自作自受,也该敲打一番,否则我闭关睡着,还得操心烦心事儿,不利于日后早日出关繁殖。”
这厮的恶劣,还真是让她开了眼界了。
她闻言之后,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伸手轻敲了他的脑门:“你想磋磨双白出一口气,便径自说就是了,兜圈子这般吓他,日后他夜夜噩梦,或者爱上你可怎么好?”
百里初餍足之后,方才抱着怀里的人儿,慢条斯理地简单说了一回方才的事情。
等着百里初终于折腾够了,她方才直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的唇,轻嗤了一声:“刚才到底怎么了?”
想要激她,阿初到底比不得她在绿竹楼‘身经百战’,这等小手段,真是太不经看了。
秋叶白低低地闷笑了起来,任由他一阵轻薄吻弄,眼底却闪过狡黠的光。
她居然敢那么仔细地取观察别的男人,还想一起‘玩儿’?!
“本宫很介意!”他没好气地冷道,低头就径自狠狠地封住了她‘作恶’惹恼他的唇。
看着百里初的脸色渐僵冷,眸色阴沉下去,她却继续玩兴颇高地轻抚他的嘴唇,悠悠道:“在绿竹楼里倒是听过这些玩法,只未曾亲试,既然阿初不介意……。”
她见他眸色幽幽,隐隐含笑,便也挑眉,指尖掠过他靡艳惑人的没的眉眼:“呵……公子多情,双白内敛,一白奔放,这等妙事儿,自然别忘了叫上我。”
百里初闻言,忽然倾了身子凑近她,挑起精致漂亮的眼角,似带了一点妖异的魅色:“如果本宫说是呢?”
他们那副样子,还真是不得不让人想歪。
秋叶白轻笑,戳了戳他的脸:“顾左右而言它,方才我可是看双白衣衫不整,满脸通红,脚步虚浮地跑出去,这会子一白也是那副心虚的样子,怎么,你们主仆三人真的背着我偷欢么?”
那几个丫头整日里在小白面前拆他的台,偏生也知道不是他的对手,狡诈得很,咬人一口就跑,他又不能真收拾这几个小白身边的丫头。
百里初冷哼了一声:“她对本宫一向没有好感,何必给她好脸色。”
她坐下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百里初:“你吓那丫头做什么,难不成真心虚么?”
宁春点点头,转身便立刻退了出去,顺带将大门关上。
秋叶白看了眼百里初,又看了眼宁春,微微颔首:“你去罢。”
他话没有说完,就见宁春忽然对着秋叶白道:“四少,春儿有点事,想要告退。”
百里初眯起闪过冷光的眸子,轻嗤了一声:“该给白十九寻门好亲事了……。”
百里初才要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宁春的视线,他转脸看过去,却见宁春盯着粽子,冷不丁冒出一句:“心虚!”
秋叶白见状,看了宁春一眼,随后伸手去抚拍百里初的脊背:“不要着急,慢慢喝。”
百里初:“咳咳咳……。”
宁春却忽然冷不丁来一句:“有奸情的味道。”
百里初唇角微微抿,轻描淡写地喝了一口茶道:“无事。”
她看着一白那样子怕是不对呢。
秋叶白和宁春一起进了房,从她手上接过热气腾腾的粽子搁下:“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宁春看了一白的背影一眼,眼底一冷。
“是、是、是……。”一白抓下奏折,立刻转身赶紧溜。
“把折子拿到上书房去!”百里初冷声道。
他才转头,便被迎面砸过来的厚厚奏折砸中了额头,哀鸣一声。
一白立刻转头:“殿下……啊!”
百里一白露出那一副——完了、完了、被大房抓奸在床的心虚模样,顿时眼角一抽,唤了一声:“一白。”
一白:“我……我……我我。”
秋叶白看着他,微微颦眉,有些疑惑地道:“怎么了,我不能来?”
一白呆了呆,阴柔俊美的脸上瞬间臊红,抓住自己衣领倒退几步,结结巴巴地道:“四……四少,你怎么来了?”
一白正冲到门口,就看见秋叶白领着宁春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粽子进来。
“让谁侍寝是荣幸?”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他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有难伺候。
“让你们侍寝,是荣幸!”
百里初冷哼一声,都是没有胆子的东西,一副见鬼的模样是在嫌弃他么?
“是,是……属下这就去。”一白听到侍寝二字,立刻吓得菊花一紧,立刻连滚带爬地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百里初看着一白的表情丰富多彩,他有点不耐烦地打了个优雅的哈欠,顺手砸了本折子过去:“你若不想侍寝,就滚去看看该侍寝的那个包个破粽子打算包到什么时候!”
伴君如伴虎啊!
双白直接……哭了。
一白觉得他这辈子从出了地宫之后,都不知道什么惊吓了,但方才他是差点吓哭了,不吓尿了。
太狠了!
真是……
只是殿下这个手段……
给云姬一个了断,不过是最后的同僚之谊。
若是双白方才没有说出那一番话,证明他心中非但对秋四少没有嫌隙,也将四少和殿下真的视为一体,明白四少对殿下的意义,也怎么了他的头脑是清醒的,没有因为云姬变得不知所谓。
一白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颇为复杂,殿下从来不按牌理出牌。
毕竟殿下很快就要闭关沉眠,鹤卫的一切都是交给他们来打理。
但是一白知道,那句话是——若是双白对四少生了嫌隙,那么殿下就留不得他了,真的要驱逐他。
他没有说完话,只轻哼了一声。
百里初看着手里的折子,莫测地勾起唇角:“双白和你不一样,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认可小白是主子,他不会对本宫有怨,但若是他因为云姬对小白生嫌,本宫……呵。”
一白心中顿时一凉。
殿下从不无的放矢,若是教训,他能明白,若是试探,双白真的有背叛了殿下,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一白一惊,立刻摇头,又小心地看向恢复了平常模样的百里初:“殿下方才是想教训还是试探双白?”
百里初挑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难不成你要替双白伺候本宫?”
倒是一白在大门关上之后,忽然看向百里初:“殿下!”
不管如何,他都立刻再对百里初拜了下去,随后俯下身子,抱起那些衣衫,脚步虚浮地往门外匆匆离去。
不赶他走了,也不要求他侍寝了!
但是他至少明白,殿下这是……
只觉得方才那些惊心动魄和阴暗如在地宫里的气息不过是他的南柯一梦。
双白一惊,心中又似若有所感,但是一时间又抓不住思绪。
随后他便看见自己主子神色讥诮地扫了他一眼:“还不收拾你的衣服,是打算真的留在这里伺候本宫么?”
双白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百里初,却见他抬袖一挥,那些熄灭的烛火再次燃了起来。
百里初看着面前跪着的双白,许久,他慢慢地靠向身后的软枕,他垂下眸子,眼底的黑雾渐渐散去,忽然凉薄地笑了起来:“呵呵呵……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都丢在女人身上。”
一白脑子完全一片空白,这个时候,也只能跟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顿了顿,身子用力一退,再次‘砰’地一声叩首在地,绝望地道:“您杀了属下罢!”
“殿下,属下命都是殿下的,侍奉……殿下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属下不能。”百里初强悍阴鹜的气息逼的双白几乎呼吸不过来,他睁开妙目,声音微微发颤,带着难以压抑的激动:“殿下三思,这会毁了殿下和秋大人之间的情分,秋大人不会容忍您和她的情意之间有这样的瑕疵,属下不能看着殿下变回以前的样子,您会毁了您自己的,所以属下绝对不能顺从您,所以……。”
黑暗阴鹜的强烈气息瞬间从他蔓延开来,几乎令空气里的温度都瞬间下降,烛火晃荡了几下,竟瞬间熄灭了几盏,空间仿佛都扭曲起来。
“不知死活。”百里初阴沉而讥诮地轻笑了起来,伸手将他扯到跟前,眸中一片阴翳暴戾,吐气如兰:“你拦得住本宫上你么,嗯?”
双白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闭着眼,对着百里初喑哑着嗓音道:“殿下,属下不能。”
在百里初冰凉莫测的目光下,他的手越来越颤,几乎扯不下那衣绳。
双白垂下眸子睫羽轻颤,慢慢站了起来,他伸出手微微颤抖地抚向自己的披风,随后又解开了自己的腰带,随着他的衣服一件件地落下,待只剩下一件里衣,几乎能看见他的胸膛……
一白完全脑子一片空白,仿佛不能理解自己听到的事情,看见的画面。
“怎么,你不是为了本宫愿意做任何事么,暖床都不会么,那就滚罢?”百里初轻笑,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床榻。
双白梭然微微睁大了眸子,连一白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百里初睨着他,忽然微微勾起精致的唇角:“起来,脱。”
双白看着自家主子一片幽沉无边的诡眸,微颤着声音:“殿下明示。”
百里初的足尖轻踏在双白的小腹上,换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那就证明给本宫看。”
面前的殿下,又仿佛变成了那个莫测森然的殿下,是因为他么?
“殿下,不是的……。”双白闭了闭眼。
百里初的足尖慢慢地从他的下巴,轻佻地向下滑落到他的胸口,凉薄地一笑:“本宫知道你心中有云姬,但是让本宫没有想到的是她在你的心中比本宫更重要,竟为了一个叛徒违背本宫的旨意。”
百里初的莫测的眸光让双白心头一跳,他还是沉声道:“是,属下愿意做任何事情,接受任何处罚。”
“可否留下,嗯?”百里初忽然伸出穿着明珠软靴的脚尖点在他肩头,阻止了他靠过来,又点在他的下颌上,懒洋洋地挑起双白的下巴。
双白心头微微一颤,膝行了一步:“殿下,双白可否……。”
双白再次准备第三次拜下去之前,微微颤抖着抬起头看向百里初,却见他正微微眯了乌沉莫测如暗夜的幽瞳看着自己。
一白在边上看得不忍,他知道这是双白在拜别殿下,心中愈发的焦灼。
他抬头来,已经是一片红肿,再次叩了下去,起来时已经见了血。
但是,他还是神色平静地慢慢地伏下身子朝百里初叩首下去,额头叩在地面上,发出闷响。
“殿下……。”双白闭了闭眼,一点水珠顺着妙目落下,掉进了地面之中。
一白哑然,心中有点发慌,殿下本就是喜怒无常之人,何况双白是违了规矩,殿下铁了心要驱逐双白,他又能如何?
百里初淡漠地道:“滚!”
更可能是去死。
按着双白的性子,他绝对不会领了赏金就这么走了的。
被驱逐的死士——是一种耻辱。
控鹤监十八司都是死士中的死士,那么多年的地宫生涯,殿下便是他们的信仰,这是一种外人根本不可能理解的情感。
岂非只能去死?
一白鼓起勇气,一咬嘴唇:“殿下,双白已经知错了,咱们从小跟在您身边,您若打发了他,他岂非……。”
“那就把闲杂人等打发出去。”百里初轻哼一声,捏了捏自己膝上躺着的猫儿。
“属下不敢放肆。”一白恭敬地道。
人总是健忘的,忘记了地宫里的暗夜之王就算被阳光照耀着,月光照拂着,却永远有最黑暗的一面。
几乎……
自从殿下身边有了秋大人以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在殿下脸上看见那样阴郁妖异的笑容了。
一白和双白二人皆是浑身一颤。
“一白,本宫平日里是不是太宠着你了,嗯?”百里初搁下手里的折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不管平日里再如何唾弃彼此,但兄弟永远是兄弟!
可……他何曾看见过双白垂泪,便是双白亲手断送了云姬的时候也不曾见他这般绝望的模样过。
就算四少不介怀,但是双白确实是坏了规矩!
令行禁止,殿下最憎恶的便是阳奉阴违的人,何况此事涉及到了四少。
一白看着双白垂下的眼里一片腥红,妙目竟已有了泪,他咬了咬牙,也一起跪了下去:“殿下,请您宽恕他一回罢。”
若不是方才秋大人在,殿下大概就已经打发了他罢?
殿下会这么轻易地让他和老甄起来,他便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老甄是殿下的长辈,殿下也许会这般原谅老甄,但是他呢……
“殿下,双白……。”双白颤抖着声音,想要说什么,却梗在喉咙间。
百里初换了一本折子,头也未曾抬起,凉薄地道:“滚!”
双白闻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更无人色,他原本想过殿下会撤了他刑堂堂主之位,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殿下竟然会要将他逐出鹤卫,他忍不住膝行几步,颤声道:“殿下!”
百里初淡漠地道:“既然知道你有违令,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鹤卫一员,你既贴身伺候过本宫,赐金千两,从此生死有命,下去罢。”
“殿下,属下有违尊令。”
双白再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原本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膝头早已麻木刺痛不已,连行动都痛的锥心,但是他还是干脆地跪了下去,剧痛让他身形微微一晃,还是跪稳了。
百里初一边批折子一边淡漠地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滚。”
一白脸色冷峻,而双白神色平静,但是却低垂着妙目。
片刻之后,披着披风的双白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白沉默下去,有什么能瞒得住殿下的呢?
百里初翻开折子,却幽幽冷冷地道:“滚进来罢。”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道:“殿下……。”
只是……
这般结局也算已经对得起她了。
一白微微颔首,并不意外百里初的安排,殿下心性原本就冷酷无情,最憎恶背叛者,何况云姬若是对殿下动手,殿下尚且欣赏她反抗的勇气,她却偏生对四少动手,非但叛徒,已经是殿下必杀之人。
“冷宫后巷外的野狗也饿了许久了,赏了它们罢。”百里初淡漠地道。
一白送着戚光离开之后,又站在门边,迟疑了一会:“殿下,云姬的尸体……。”
“知情达意的宠物,才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百里初伸手轻抚过怀里乖巧的肥猫,夜明珠光照耀在他精致靡丽的五官上,越发显得丽色浓稠,魅色夺人。
“属下明白。”戚光微笑点头。
猫儿一下子被他捏痛,尖叫一声,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想要挠人,却在对上百里初阴幽含笑的眸子,它瞳孔瑟缩了一下,怯怯地收回了爪子,乖巧地忍受着对方的蹂躏。
“因为啊……。”榻上美人垂下纤长华丽的睫羽,微笑着伸出白皙的修长的手抚过桌面上被养得皮毛华丽的猫儿:“他也算是本宫一手养成的宠物,既然成在本宫手里,还是毁在本宫手里好些。”
但他想起了什么,略迟疑了一下:“但是殿下,若是秋大人能收拾了五殿下,何不让她亲自对付八殿下?”
戚光抬手恭敬地道:“是。”
他顿了顿,腥红的唇角弯起一点冰冷的笑容:“本宫闭关之后,小白若是收拾了老五,若是老八真不识趣做出点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你当知道怎么处理,嗯?”
百里初看着他:“老戚,盯着李牧他们的人点。”
殿下和秋大人一个摄国,一个辅佐,也是极好的。
戚光眼中一亮,赞许地道:“殿下英明,当年那人卑鄙地辜负了小姐和老大人,合该如此!”
他就喜欢做点儿让很多人不痛快的事儿,让自己痛快痛快。
放眼四海,谁能拦他想要做的事。
他便是做这无冕之皇,予取予夺,又待如何?
百里初轻佻地把玩着所里的玉玺,轻笑:“那岂非如那老不死的愿,本宫这龙座就算没有帝名,不也坐了那么多年么,无才之人还想要做个名垂千古的帝王,但本宫就是要让他看着这皇统不正,史书口诛笔伐,抱憾而亡于他而言真是极好的归宿。”
他还是希望自家殿下能为一代帝君。
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百里初身上,目光深沉:“秋大人确实有能耐的,一定会是一名出色的摄政王,只是殿下若醒来之后,可曾想过直接坐稳帝位?”
戚光看着自家小主子的笑容,虽然让人发毛,但他却大笑了起来,眼底也皆是畅快之意:“殿下说得是,一定很有趣!”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冰冷细碎的残忍笑容:“他们若知道一生心血皆与他人做嫁衣,不知会否露出很有趣的表情?”
百里初挑了下眉:“为什么不按原计划进行,本宫让本小白上位,是要这天下无人可以伤她分毫,也是要那两个蠢物明白他们一生争抢视若珍宝的东西,一定会让他们最忌惮的人得到。”
“殿下,陛下和太后那里……您还打算按照原计划进行么?”戚光迟疑了片刻,低声问。
想起那人儿的明丽英气的眸子,他眼底的乌沉温柔下去。
唯一的意外大概便是一株月光树罢。
所谓制衡之术,不过是摆弄人心,于他而言早已炉火纯青,喜欢翻云覆雨,他喜欢傀儡们游戏时候的兴奋感,若是那傀儡还会反抗他,最妙不过。
百里初微微眯起眸子:“小白若要飞,本宫不可能为她做所有的事,小白表现得已经出乎本宫意料的好,凭着自己的实力在军中已有威望,剩下的就是朝内了,老五是块磨刀石,何况有他在,老八也会安分一些。”
他和李牧等人不痛,他完全不忠于帝国,是当年宸妃的死士,只忠于殿下,所以一点不在乎其余皇族。
戚光接了过来,小心地将锦囊收到,微微颦眉:“殿下若是担心有人不服秋大人,您何不干脆早日将五殿下除掉?”
一白立刻去打开了附近的一只紫檀柜门,从暗格里取了一只锦囊出来交给戚光。
“嗯,你是唯一知道本宫身份之人,在本宫闭关之后,若老五那边有什么异动,你们只管听秋大人调遣。”百里初看了一眼一白。
戚光立刻起身,神色恭敬肃穆:“殿下放心,宸妃娘娘和老大人的墓,属下必定关照好。”
百里初看着他,淡淡道:“戚光,你也已经知道了本宫要闭关一时日之事,江南老家那边……。”
这是殿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召见他了。
殿下并不经常召见他们,甚至两三年都未必召见一次,只任由他们支持八殿下与杜家作对。
戚光也并不推诿,径自坐了下去,看向百里初:“殿下召见属下不知有何吩咐?”
百里初搁下奏折,示意他坐下。
“戚光参见殿下。”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白便领着一名将军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待得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远去之后,百里初忽然开口:“进来。”
她轻叹了一声,转身披上披风向门外而去。
到时候,吻醒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许她该庆幸,她的百里初泽要成为睡美人了,但是好歹不是一睡千年。
一年半……
他这两天都在批积压的折子,大约是知道他快要睡了罢。
她的目光掠过那一箱箱的奏折,心情柔软而复杂。
她轻笑一声:“总之不会让你失望就是。”
这厮还挺挑剔。
秋叶白:“……。”
“饱暖思淫欲,人间正道也。”百里初漫不经心地将手里的奏折往旁边一扔,笔尖拈了另外一本过来,吩咐:“本宫不喜红枣,要蜜豆的。”
就知道这厮现在只对吃她或者吃食感兴趣,秋叶白眼角一抽:“殿下,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么?”
“粽子?”百里初终于抬起魅眸看过来。
她见他意兴阑珊的样子,便沉吟了片刻:“我去给你取粽子来可好?”
百里初不可置否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折子:“嗯。”
她想了想:“明儿年初一,我去看看八殿下罢。”
好罢,她忘了,他已经弄死了两个地位最高的,让太后老佛爷都不敢再让自己嫡孙子折腾太子的事儿了,以至于现在皇帝身体不适,但是太子之位却虚悬已久,只他这位摄国殿下独大。
他没把他那些兄弟玩儿死,已经算是他大发慈悲了。
秋叶白看着他,摇摇头,果然,她对这位大神就不该抱有太多的期望。
第103章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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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
小白人和心都是他的,不是么?
没有金刚钻,如何能揽瓷器活。
“自然是本宫比梅苏那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蠢物,要睿智多了。”百里初轻描淡写地道。
“不一致的是什么?”李牧好奇。
百里初闻言,幽幽诡眸微闪烁,似笑非笑地轻嗤:“因为本宫和他对某件的宝物的执念倒是出奇一致的,不一致的……。”
“是!”李牧立刻颔首,见百里初这般布置得井井有条,他忍不住小心地问:“殿下,您怎么知道梅苏的打算?”
狗急跳墙,谁知道他会不会跳进自家院子躲避分头?
他顿了顿,有些讥诮地勾起唇角:“还有秋云上那边。”
百里初微微眯起眸子:“查,为什么不查,盯着老五那里还有……。”
“是,那咱们还查不查梅苏?”李牧有些迟疑地问。
百里初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只轻笑了起来:“梅苏在京城经营了那么多年,没有一点底子,怎么能撑到现在,五城兵马司那时候估计就有杜家的人将他放出去了,但有些人没得手,有些东西没有得到,他不会甘心的,城门那边不必再盯了。”
他偷眼看了下百里初,还是一咬牙道:“梅苏还是没有抓到,属下无能。”
“是,殿下。”李牧点头,随后想起什么,惭愧地道:“殿下,梅家里和梅苏关系亲近的人都下狱了,如今梅家商铺都已经交给了风行司的人,虽然市场上有些混乱,但还能弹压得住,只是梅苏……。”
百里初抬手优雅而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你可以走了,最近盯着老五一点。”
摄国殿下一向料事如神,他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好了。
李牧看着百里初眸色幽幽沉沉,诡魅莫测,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忽然想起那些‘暴毙的太子们’。他心中惴惴……
他懒懒地轻嗤一声,指尖扔下一颗棋:“至于立储,谁想坐这个位置,就让他去坐好了,只是这个位置可是受到神佛的诅咒呢,若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怨不得人呢。”
百里初轻笑了起来,目光幽魅:“因为,一来去的人是小白,二来小白自有她的法子。”
若是八殿下不好起来,储君之位争起来,岂不是让五殿下占了大便宜,如今朝内上下一片暗流涌动,有不少人暗中蠢动,正准备联名上书立储之事!
“啊,为什么?”李牧很有点不解,也搁下一颗白棋子:“很多人都劝过八殿下的,但是没有人能成功,八殿下固执起来,实在让人头疼。”
“老八,一定会同意小白的要求,就诊看医,不必多虑。”百里初慢悠悠地将一颗黑棋子搁在棋盘之上。
……
百里凌风轻声道:“去告诉秋叶白,本王……同意她的要求。”
平宁一惊,才从方才那让他觉得诡谲的一幕回过神来,立刻小步跑了过来:“殿下?”
他怔然了半天,才慢慢地放下手,唤了一声:“平宁。”
百里凌风看着她的背影,手悬在半空之中,仿佛手心还有她肌肤的温度。
随后,她头也不回里地离开了亭子。
她手上一顿,慢慢地抽回了手,淡淡地道:“殿下,好自为之。”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骄傲的男子会露出这样的一面,心中微颤。
“叶白,别走……。”百里凌风微沉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似暖炉里跳跃的焰火,带着莫名的深沉而炽烈气息,有似酒,醇厚之中又似带着一点哀伤,甚至……祈求。
只是她才走了一步,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她转身准备拂袖而去,平宁在一边看着,只恨不能将手里的茶盘子朝她砸过去。
说罢,她站了起来,微笑:“下官言尽于此。”
秋叶白看着他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幽光,轻嗤一声:“总之,做样子也好,下官已经从江湖上请了人来为殿下治疗,如果殿下真的还惦记旧情,不想连累下官被陛下苛责,那就麻烦您行行好,做戏做全套。”
比起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地觉得自己下半身没有任何反应,还不如就这样了……
他闭了闭眼,神色露出一点疲倦和讥诮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费功夫。”
百里凌风神色却异常复杂,他看着她:“我没有想过父皇曾经在出征前交代过你这些事,也没有想过会连累你被父皇苛责,但是我的伤……御医也说了只有三成的机会能够站起来。”
“秋叶白,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瘫……你这个人,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平宁不敢进亭子里去,也不肯离开,这会子在亭子外头听见秋叶白的话,气得跳脚。
秋叶白微微颔首,看着他淡淡地道:“殿下,下官能做的都做了,但是陛下是不会管我曾经为殿下做了什么的,殿下只看见我还活着,而殿下如今是个瘫子。”
父皇是托她在战场之上多照顾他,所以她才那么卖命么……
“你说什么,父皇他……。”百里凌风愣住了。
她顿了顿,淡漠地道:“下官可没有要求殿下来救下官,是你自愿的,你不必摆出这副委屈的模样来,实话与殿下说罢,陛下曾经要求下官在战场之上一定要多看护殿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并非下官愿意。”
秋叶白却忽然笑了,一副了然的模样:“八殿下,您也不必遮掩了,你身边的近侍不就是你的态度么?”
“平宁!”百里初眸光冷冽地看向平宁。
平宁走到一半,顿时忍不住又折回头,对着她怒道:“你这个人,有没有良心,不是因为救了你,我家殿下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是么,那你为何现在对我摆脸色,你的腰现在是折了,御医说你可能会一辈子站不起来,但是可没有说你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也没说你不能再带兵打仗,你现在不愿意接受御医的治疗,是打算将这笔账都算在我头上,是么?”她噼里啪啦,冷眉横眼地扔下一堆尖刻话语。
百里凌风方才看向秋叶白,目光有些阴沉:“叶白,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平宁迟疑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地端着茶盘子转身离开。
“平宁,下去。”百里凌风忽然撂下棋子,冷冷地对着平宁道。
边上平宁听着她忽然这么说,顿时吓了一跳,有些恼火地道:“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过分……。”
她眸光微闪,挑了一下眉:“百里凌风,你是在怪我当初害你伤了腰,害你一辈子站不起来么?”
秋叶白一愣,她没有想到百里凌风竟然会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的伤无事,叶白想要见我,如今也见到了,可以回去了。”百里凌风打断了她的话。
秋叶白沉默了一会,才道:“凌风,你腰上的伤……。”
他身上冷淡的气息让秋叶白也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人之间忽然出现了一段冷场。
百里初垂下眸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棋子,竟自顾自地继续下起棋来。
秋叶白点点头,微笑:“那就好。”
百里凌风才抬起头来,锐眸深深地看着她,淡淡地道:“多谢,我很好。”
他的要求并不过分,至少对她而言不过分。
她顿了顿,还是从善如流:“凌风,你身体可好些了?”
秋叶白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忽然想起了那日她和他被压在碎石下的对话,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凌风。”百里凌风没有抬头,却忽然来了一句。
“八殿下,许久不见。”她索性直接上了亭子,径自在他面前坐下。
只是百里凌风只静静地把玩着棋子,却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她轻叹了一声,百里家的人,于容貌之上果然都是得天独厚,动静皆相宜。
只是今日他一袭月白色镶嵌黑狐毛边的袍子坐在软椅上,面前是一只白玉棋盘,边上搁着半人高的银丝炭暖炉,整个人看起来沉稳而安静,眉宇间隐去了那些大将兵气,就像儒雅而大气的贵公子。
那年她第一次看见百里凌风也是在这个亭子里罢?
“八殿下……。”秋叶白看着那坐在后院亭子里的人影,忽然间觉得有些恍惚。
……
随后,她便径自领着宁秋、宁冬两个进了门。
秋叶白没有留意到平宁眼神有异,只微笑点头:“好。”
“秋大人,殿下请您进去。”平宁打开大门的时候,看见秋叶白长身玉立地站在殿门前时,他眼神微闪。
……
说着,他便立刻退了出去。
平宁一惊,怀疑自己耳朵有没有听错,确定没有听错后,他还是心情有点复杂低点点头:“是!”
百里初沉默了一会:“去请秋大人进来罢。”
平宁想着便觉得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杜鹃花是云贵嫔生前最喜欢的一种花,不想殿下竟然将自己母妃的喜好都告诉了秋大人。
“是,秋大人这个送来,应该是新年之礼罢?”平宁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道。
且说这头,百里凌风看到了平宁转呈上来的杜鹃花,神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这是叶白让人送来的?”
不过那是后话了。
秋叶白和宁春此时哪里知道宁春变得古怪确实是因为那夜留下的阴影,但是她因为这阴影干出来的事儿,还真是叫她们都跌了一地眼珠子。
宁春也暗自叹息了一声:“是。”
宁春虽然是皮外伤,但是她到底是女孩儿,遇见那些事情,她心中总归会有阴影的。
直到御医们和她们从江湖上请来神医门的人都断定他的伤骨是可以接好的,好好养伤即可,他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恢复了正常。
就连小七都痛苦许久,一直担心他会成为废人。
宁秋虽然那日昏迷了,被和其他伤员留在岩洞里等待救援,但是出了洞之后,她还是听说了宁春和其他司礼监诸人的遭遇。
她眸色一黯,随后轻叹了一声:“秋儿,春儿也许是那日的事儿给她留下了阴影,你若有空便好好开导她一番,若是她的情况还是不太好,我亲自去和她谈。”
秋叶白想起那夜宁春差点就被那些苗兵们给……
宁秋顿了顿,轻叹了一声:“自从苗人和韩忠勾结,咱们遇袭那夜之后,宁春就变得怪怪的,没事儿就发呆,眼神古怪得很。”
秋叶白一顿,神色里也闪过异样:“什么?”
宁秋顿了顿:“我看见她床底下有绳子,还有一把刀子和一些迷药,都不知道她准备干什么。”
“怎么个古怪法?”秋叶白有些疑惑。
宁秋迟疑了片刻,看向秋叶白,迟疑着道:“大人……我觉得春儿,这几天有些古怪。”
她便挑了下眉:“秋儿,在想什么?”
秋叶白看着平云殿又阖上的大门,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却发现宁秋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立刻小心地捧那花盆,回了平云殿内。
小太监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头:“是,大人稍等。”
“把这个带进去交给你家殿下就是了。”秋叶白淡淡地道。
“这是?”小太监一脸疑惑。
宁冬便走了过来,将手里的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一株开得极美丽的杜鹃花。
秋叶白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宁冬。
但是他的主子毕竟是八殿下,殿下不肯见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面前这位可不是寻常人,原本就是朝廷里触手可热的人物,如今一朝脱险得胜还朝,自然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谁敢轻易得罪?
“小人在您面前那是万万不敢说谎!”那小太监见状连连摇手,一脸苦笑地道。
秋叶白闻言,微微挑眉:“哦?”
小太监接了荷包,自然很是高兴,立刻连连道谢,将荷包收好了以后才叹息了一声:“大人,您这都来第三回了罢,小的不是不愿意帮您通传,但是今早平宁大总管才说了,御医要殿下静养,过年也不见任何人。”
秋叶白见他,便扔了个荷包过去,微微一笑:“你家殿下可在里头?”
“秋大人,您又来了,小的给您请个新安。”那小太监立刻麻溜地钻出来,伶俐地向秋叶白行了个礼。
好一会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太监打着哈欠探头出来,一见是宁春,便下意识地看向宁春身后的人。
秋叶白看了眼宁春,她便点点头,立刻上去敲门。
她则点头还礼,不多时,她便走到一处安静的宫殿,这里只简单地挂了一盏红灯笼,大门紧闭,平云殿三个烫金大字是新漆上了金漆,但是看着不知为何多了几分黯淡来。
路面上遇见的宫人们都纷纷给她行礼,人人脸上都带着一点欢愉之色。
大雪初霁,天空也难得一片澄澈的蓝,让人看得心情都很好。
一大早晨起来,小太监们就在宫道之上撒盐,扫雪,现在地面上倒是干净得很。
秋叶白戴着兜帽,抱着个鎏金饕餮小手炉子领着宁秋、宁冬几个走在湿漉漉的宫道之上。
毕竟宫里真正管事儿的心情好了,那才是最要紧的风向标不是?
宫里的风向立刻就变了,渐渐地也有人敢挂灯笼,贴窗花,虽然不似往年那般布置得花团锦簇,但也是喜气洋洋。
不过宫人们没有想到的是,转机来了,驸马爷又从苗人手里逃脱了,虽然受了伤,但是很快就痊愈了大半,明光殿里率先就挂出了一片红灯笼和红绸子,里头的小太监们都兴高采烈地布置了起来。
皇家今年真真是诸事不顺。
驸马爷又失踪了,摄国殿下暴怒,临朝的时候,几番发作下来,就有各种倒霉的官员因为被查出的罪名拖下去,大臣们都战战兢兢,谁都不敢去触殿下的逆鳞。
据说陛下就因爱子受伤,忧虑过度又卧病在床,再加上太后老佛爷也一直病重不起,缠绵病榻。
原本以为今年过年宫里会一片死气沉沉,毕竟大将军王虽然得胜还朝,但是腰上却又因为被落石砸伤,如今不要说再带兵打仗,以后能否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忌嫁娶、上梁、入宅、
宜开光、竖柱、出行。
喜神东北,福神东南
大年初一,戊寅月,丙寅日。
……*……*……*……*……*……*……
平宁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
难不成……
而殿下不时间便会开始露出这样的眼神来。
殿下自从知道秋大人平安归来之后的欣喜若狂,要冲出去见秋大人,到才起身便跌坐回轮椅,他便决定不去看秋大人了,只是每日总会去听一听秋大人的消息。
看着自家殿下专注的眼神里带着温柔和寂寥,平宁的心又有些酸涩,但是亦有些不安。
……
大概是……那个人罢?
不只,这一刻,同一片天空之下,她在和谁人赏焰火?
那么美丽……
百里凌风心中微微一痛,抬头看着满天灿烂的烟火,开出一朵又一朵耀眼的花。
平宁闻言,轻叹了一声:“是。”
百里凌风淡淡地道:“她明日若来了,打发她回去就是了。”
殿下是这样骄傲的人,也不只不见秋大人,不是么?
也许殿下只是不希望让秋大人看见自己颓丧的样子,毕竟当初曾经棋逢对手,针锋相对过,也曾一起作战过。
但随后,他只能安慰自己——
这句话说得极轻,百里凌风似在喃喃自语,但是平宁听在耳里却是一愣,看着自家主子,心中闪过疑惑,殿下的语气里莫名的酸楚和黯淡实在古怪。
“若是如此,本王倒是宁愿她心里的那个本王永远都是将她护在身下的那一刻的样子。”
“见她做什么,让她看见我现在这个废人的样子么?”百里凌风忽然轻笑了起来,自嘲而讥讽。
百里凌风沉默着,被烟火照耀得格外明亮的锐眸之中闪过异样复杂之色。
秋大人三番两次救龙卫于水火之中,自家主子也曾冒着生命危险将秋大人护在身下,只是大人被苗人绑架后,好容易安全归来,为何自家主子却不愿意再见秋大人呢?
“殿下,秋大人前些日子康复以后,来投了两次拜帖了,听说明儿年初一,摄国殿下上朝代陛下受贺,他则会过来探望您,您还是要拒见他么?”平宁不知道自家主子明明和秋大人有生死之交。
“殿下……。”看着自家主子的面孔被烟火照耀得格外俊秀,也异常的削瘦,平宁心酸不已,他心中一转,决定换个话题,免得自家主子再伤怀。
“小时候,娘亲每到年夜便会唱着这个歌谣带我守夜,每年年三十都是她最喜欢的日子,她喜欢辞旧迎新,合家团圆,可惜……她从来就没有在这一天等到过自己夫君团员,更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的忌日也在她最喜欢的这日。”百里凌风看着天空升起的耀眼烟火,他忽然轻笑了起来,转动着轮椅到了门外,看着天空上那一朵朵爆开的美丽眼花。
每一年的年关,他们都不敢将平云殿装扮得太喜庆,顶天就是放两盆花,贴个窗花,只因为……
“殿下?”平宁看着自己主子不过两个月便削瘦了不少的背影,心中莫名一圈,眼圈跟着红了。
“年三十,剪窗花,守年夜,一二三四五,爆竹天上开。”百里凌风轻声念着。
“殿下,年三十了,您再用点东西罢?”平宁看着坐在窗边轮椅上的男子,低声道。“年三十了么,日子倒是过得挺快。”坐在窗边的人影过了好一阵才慢慢地开口。
平云殿
……*……*……*……
你到底是……
她微微睁大了明丽的眸子,眼里却是一片茫然和迷惑。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直入软处,温柔辗转。
秋叶白一呆,却见他忽然俯下脸来,吻住了她的唇。
百里初微微偏过精致的侧脸看着她,忽然微微弯起唇角,笑容凉薄又神秘:“贫僧好看么?”
她却莫名有些心酸,在狐裘里轻轻地伸手拉住他的手。
这一瞬间,她有些分辨不清楚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百里初还是元泽。
秋叶白一愣,他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天空爆出的一片巨大的白色焰火,将他的容颜映照得异常的清澈,连一向幽沉惑人的眸子里都似水面倒映出美丽的焰火。
百里初沉默了一会,神色变得有些悠远,淡淡地道:“最期待的事情么……是能再吃上师傅煮的红薯斋饭。”
她看着天空五彩绚丽的烟花,忽然颇有兴致地问百里初:“你小时候最期待的事儿是不是是过年?”
小白娘总比大姨妈好。
秋叶白:“这个……也不错。”
百里初有点不耐:“真麻烦,就叫小白娘好了。”
皇族之人与寻常不同,这娘还真是不能随便叫的。
“是你丈母娘,或者叫岳母,再不然叫……!”秋叶白顿了顿,将那句‘叫娘亲’给吞了回去。
“你才大姨妈!”秋叶白闭上眼,捂住抽搐的眼角,这厮完全没有任何伦理常识,也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罢。
他好像听见过小白和那几个丫头私下说过好几次这个词,当初没有上心,如今想起来莫不是要这么称呼小白的娘?
百里初漫不经心地道:“那叫什么,大姨妈?”
这个‘媳妇儿’可怀不上大孙子。
她娘现在只以为她是为摄国殿下效力,若是她娘知道摄国殿下真是她‘媳妇儿’,估计会昏过去。
秋叶白唇角一抽:“你真当自己是我娘的‘媳妇儿’么,她可消受不起。”
百里初道:“婆母。”
“等一下,刚才你叫我娘做什么?”秋叶白忽然半侧了脸看向百里初。
既然她不想接进来,那他也没有兴趣强求。
百里初不可置否,毕竟那是小白的娘亲,他对除了小白‘附属物’的关注都源自于小白。
毕竟,她绝对不会允许秋云上踏入她和阿初生活的地方。
秋叶白顿了顿,神色淡了下来:“不必了,我知道风奴将母亲照顾得很好,也很安全,何况有了秋云上去探望她,她大概会很高兴,若是真接进明光殿住着,她虽然不说,但见不到那个人,心中还是会记挂的。”
“你可要接婆母过来,她如今在神殿里住着。”百里初顿了顿,又道:“不过听说云上君今日到她那里去了一趟。”
百里初顿了顿,觉得怀里的人儿眼中有细碎的光,第一次笑得这般像个女子,或者说少女。
“灯若乎火树,炽百枝之煌煌,以前没有离开秋家前,过年时候上京唯一值得期待的便是这满天烟火了,母亲也会偷偷托了人去给我买些小烟火,带着我在湖边放,老仙也很喜欢带着我放焰火。”她轻笑着,和他分享着体温与心跳。
她笑了起来,靠在他怀里,看着满天金黄色、碧绿色、玫红色……黑丝绒一般的夜空,薄雪点点,而,满天烟花在黑暗中盛开,绚丽至极,璀璨夺目。
“有什么关系,屋子里老烧地龙也太闷了些,这会子正好透透气儿不是?”
百里初在她耳边凉薄地嗤笑。
“一把年纪了,这般不稳重,不怕着凉?”
说着,她便立刻起身推开窗子,一阵凉风瞬间灌了进来,冷得她一个激灵,随后背后忽然一道长臂伸了过来将她一下子给揽在怀里,顺带一张白毛狐裘就裹了上来,将她裹在他怀里。
秋叶白一顿,眼中闪过欢喜之色:“放焰火了!”
——“砰!”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挑衅对方,
秋叶白:“本座打不赢殿下,但让殿下躺下还是有很多方法的。”
他眯起魅眸:“小白喜欢怎么来都以,只要你能打赢本宫。”
她脸不红心不跳,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我真是男子,你是打算承欢我的身下,或者让承欢你身下?”
秋叶白顿了顿,这没节操的魔头!
“不像你的孩子,要来也无用。”他倒是回答得极为淡然,侧身在她耳边意味深长地道:“男女于本宫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小白是忘了,一开始我想要你的时候,尚且不知小白是女子,却已经知隔江可唱——後庭花。”
她看着他,忽然轻嗤:“若我是个男的,这肚子里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小小白,你待怎么办?”
百里初轻笑,带着点轻佻的样子:“老实了,你肚子里什么时候出来个小小白?”
她轻咳一声,舀了另外一只汤圆塞他嘴里:“吃个东西也不老实。”
也不知是说她的味道好,还是汤圆的味道好。
手上却拉过她,低头在她柔软的嘴唇上轻吮了下。
暖暖的灯火让她的笑容看起来异常的诱人,他眼底便微微一动,漫不经心地道:“嗯,味道很好。”
她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味道怎么样?”
他就着她的手用了,满口的玫瑰香气。
“是果酱口味的,加了冻在地窖里的红莓,再试试这个?”她含笑递给她舀了另外一个汤圆。
“果子味的?”百里初挑眉,这是他第一次吃果子口味的汤圆。
一口下去,里面的馅料流淌出来,一股子清甜的莓子果香味溢了满口,不会过分甜腻,满口生香。
汤圆的糯米外皮炖得软糯又不过松散,还带着些弹牙,刚刚好。
他看着她,便舀了一个汤圆起来试试味道。
“你试试?”她轻笑。
“花生馅,还是芝麻馅的?”
百里初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看着碗里一只只精致又圆胖的汤圆,便又立刻感兴趣了。
但秋叶白却不打算让他再吃,只等着小太监送来了汤圆之后,她将汤圆给他舀了几只:“晚点儿罢,先用些汤圆,都是糯米的吃食,一会子吃多了不消化。”
百里初连着吃了两个大胖粽子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一只板栗香浓糯口,一只海鲜干货的味道鲜美都极合他胃口。
秋叶白蒸了好几只大粽子。
第103章 五皇子 (二更求票)
一直正版的姑娘,么么哒!
还有,惑国毒妃的正版在潇—湘—书—院,第一更新时间也在这里,不知道哪里看正版的姑娘,欢迎来潇—湘—书—院看,二货作者在这里等着调戏你哦,所有盗版转正版的姑娘,都萌哒哒!
所以这样吧,三个时间段_下午2点(上班上学的时间),晚上7——8点左右(吃完晚饭的时间),晚上12(潇~湘~书~院编辑下班的临界点)点左右,如果有更新,多半就是就这三个时间段了,如果前面两个时间段没有,那就等到下一个时间段吧,么么哒,不要老盯着刷,挺累的。
说个题外话,大家肯定觉得整天刷更新很不方便,但是吧,我这个人保证了更新量就不能保证时间,保证了时间就不能保证更新量,俺就是这么个二货。
------题外话------
她眯起眸子,这位五殿下……倒是真让人摸不透。
秋叶白看着他那神色,与百里初颇为相似的眼眸里的闪过的隐约担忧竟没有丝毫作伪。
百里凌云被她呛了一句,倒是一点也不恼火的样子,只若有所思地道:“不知摄国殿下身体如何,前些日子回来了,一直想要见殿下一面,只是他一直都不肯见臣弟,想来也许久不见了,殿下贵体可好?”
说着,她对百里凌云一拱手:“抱歉,明光殿那边确有要务,所以先行一步了。
她和他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若不是百里初回来了,只怕她绿竹楼的人可都还关在牢房里!
“一家人都到齐了?”秋叶白看着他,微微一笑,笑容却没有进入眼底:“下官劝五殿下说话谨慎,俺们都是平民,如何能与皇家比肩?”
“这就要走么,一会云上君会与我们用餐,不若一齐用餐,也算是俺们一家人都到齐了。”百里凌云含笑道。
让她觉得被他这么看着很古怪,便客气地淡淡道:“殿下,抱歉,下官还要赶回明光殿,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他的目光看着秋叶白的时候吗,莫测而诡异,似有一点异样的火星埋在黑沉的灰土之中,仿佛随时便会喷发出来毁灭一切的感觉。
“秋大人,今日本宫领着两位未来的王妃进宫赏梅,你这位小舅子不介意罢?”百里凌云微笑着对秋叶白道。
等会不会是她那便宜爹也来了罢?
秋叶白看过去,才发现今儿真是‘家庭大聚会’,不但她的这位三姐姐来了,连着她那出身高贵的小妹秋善媛也来了。
“四哥哥说的是,既然是玩笑,就不必再说了。”一道女子温软沉稳的声音响起。
秋善京身边的这位皇子殿下,可不是一般人呢,不过她既然愿意受着,便受着罢,只要以后别哭着悔不欲生就好。
秋叶白何等敏锐,自然将这看似隐蔽的一幕看在眼底,她慢条斯理地一笑:“是啊,我也觉得是玩笑呢。”
秋善京只觉得自己骨头被他‘温柔’地都要捏碎了,痛得差点尖叫起来,但也同时被捏醒了,她一个激灵,立刻强行忍耐下剧痛,对着秋叶白堆起娇羞笑容来:“三姐姐方才是和四弟你说笑的,就算要送丫头给你,可也是挑选几个伶俐的一起伺候你,哪里会要换掉你身边用了多年的人呢,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
秋叶白还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了起来的时候,百里凌云已经微笑地握住了秋善京的手,仿佛劝慰一般地道:“秋大人,不,四弟不过是与顽戏,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就恼了,让我这小舅子的脸上可挂不住!”
秋善京只以为秋叶白被百里凌云的皇子威望压住了,便冷笑一声:“没有什么建议,只是姐姐觉得你身边的这几个丫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若姐姐给你换几个如何?”
秋叶白看了过去,慢条斯理地到:“哦,那么三姐姐有什么建议呢?”
但是她这点小女儿家宅门里的东西,看在经历了朝堂大风浪的人眼里,都可笑不堪。
若是秋叶白欺负她,那倒还没有什么,但是秋叶白身边的丫头都敢欺负她这个未来的侧王妃,五殿下若是不为她出头,面子也没地方搁。
秋善京在一边忍不住再次插嘴:“殿下,你看四弟他身边的那些侍女一点规矩都没有,只怕是要带坏了他!”
能让百里初感兴趣的兄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对比双白危险多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一副温柔模样,和双白倒是有些像。
她确实听了不少百里凌云的传说,百里凌宇是个丰神俊秀的宛如明珠的贵公子,百里凌风是气宇轩昂的战场骄阳,那么面前这个生得与百里初如此相似的男人,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是——笑面虎。
秋叶白微笑:“殿下客气,下官才是久仰您的大名。”
“秋督公,久闻你的大名,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了。”百里凌云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微微眯起的丹凤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异的光芒。
这人就是长驻北边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皇子,也是流淌着嫡出皇子血液,储君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百里凌云!
“下官参见五殿下。”秋叶白的目光从他的脸一动到秋善京拽着的他的袖子上,微微一挑眉,客气地抱拳行礼。
但是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人是……
但那也是乍看而已,再看第二眼,便能发现他们两人只是有五分相似,只是面前此人的装束和打扮不知为何让她有一种和百里初颇为相近的感觉,所以才会一开始看错了。
她一晃眼,竟以为走来的是她家的那魔头。
容色如玉,眉目如画。
线条精致的面容,曳丽斜飞的墨眼眸,挺直精致的鼻尖、殷红的唇。
那人的脸!
但是最让她惊讶的是……
那件紫貂大氅,她看了便觉得有些眼熟,似在百里初那里曾经见到过一件非常相似的。
秋叶白也看了过去,来人一身宝蓝色绣蛟龙飞天吐火束腰皇子锦云袍,肩头披着一件华贵的紫貂大氅。
秋善京一惊,立刻向拐角后的人影奔了过去,一脸委屈地道:“殿下,你看四弟的丫头欺负我!”
那道声音虽然似含笑,但那笑意里一片冰冷,让人心中一寒。
却不想一道幽幽含笑的声音响起:“善京,不得无礼!”
宁秋讥诮地看着她,就等着她身边那些气势汹汹的丫头逼过来,好给她们一点教训。
他的这些丫头也还敢欺负她!
“你这贱婢,来人掌嘴……。”秋善京瞬间恼了,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命人打宁秋,如今是五皇子未来的侧妃,不再是当年任人欺压的庶女,秋叶白看不起她也就算了。
当初小七和宁春教训这个几次陷害四少的贱人时,她虽然不在,但是却是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如今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宁秋见秋善京这般跋扈,便冷笑:“这位大姐,我家四少便是住在这宫里,倒是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秋善京见秋叶白一点不给面子地讥讽她,她眼底寒光一闪,冷哼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秋善京这才想起秋叶白的身份,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怨气,看向身边的丫头,示意丫头去把纸鸢捡起来:“去把纸鸢捡起来,莫要让不干净的人沾了五殿下送我的礼物。”
秋善京如今身上披着华丽的流云锦缎镶嵌兔毛披风,满头珠翠,妆容也分外艳丽,倒是有几分像杜珍澜。
她打量了秋善京好一会,才似笑非笑地道:“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秋叶白看着她,眸光微动,随后微微一笑:“三姐姐,许久不见,如今这般是……。”
她眉目之间的愉悦之色,在看见她的一瞬间,便立刻僵住了:“是你?!”
为首那女子一张温柔银盘一般的脸,不是秋善京又是谁?
秋叶白看过去,果然见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领着几个小丫头匆匆过来。
“去把我的纸鸢捡起来!”女子熟悉的娇软温柔的声音响起。
主仆几人互看了一眼,秋叶白正迟疑着要不要避开,便忽然见一只纸鸢落了下来,砸在她脚下。
只是她们才走了几步,便听见花园里传来一阵嬉笑之声。
宁秋见状,和宁冬互看了一眼,也乖觉的闭嘴,两人默默跟在她身后向御花园深处走去,那里也有一条近道可以直达明光殿的后门。
她一顿,沉默了片刻,只淡漠地一笑:“不要胡乱猜测,咱们走罢。”
宁秋闻言,也看向秋叶白。
一直沉默的宁冬却忽然若有所思地道:“但若是八殿下心中不看重四少,也不会因为四少的一番话就因为不想牵连四少而就范罢?”
秋叶白也淡淡地笑了笑:“嗯,八殿下遇此等打击,自然郁结在心中,谁劝都没有用,倒是真不如刺激一番。”
看着小太监离开的背影,宁秋轻笑一声:“真是请将不如激将,四少一番刻薄,八殿下倒是反而听了呢。”
“是。”小太监恭恭敬敬地给她作了个揖才离开。
她闻言,轻笑一声:“不客气,让你家殿下准备明日大夫上门就是了。”
这位秋大人实在太有办法了!
主子不愿意治病,心情不佳,他们底下伺候的日子可也不好过。
“殿下说要麻烦您到时候带着大夫多走平云殿几趟,多谢您了。”小太监也笑眯眯地道。
“怎么了?”秋叶白看着他,眼底闪过了然的光,但还是微笑着问。
她转头过去,正巧见方才那个平云殿守门的小太监匆匆而来。
“秋大人!”
秋叶白正领着宁秋、宁冬两人在花园里漫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雪后的御花园,别有一番风情。
皑皑白雪落满了松树枝头,松树枝头上缀着一只只小灯笼,不知是哪家娘娘让人装饰上的,异常的漂亮。
第104章 五皇子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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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双白公微微颔首,他才转身没有多久,就听见郑钧的声音了。
“小白被老头叫去了紫金殿?”百里初微微眯起了曳丽上挑的魅眸看向双白。
明光殿
……
郑钧微微勾起唇角,笑容莫测:“秋督公才是一直叫咱家惊讶的那个人,请罢。”
秋叶白看着他,好一会,她轻笑了起来:“郑公公,还真是让本座惊讶。”
“秋大人,别来无恙。”郑钧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幽幽的光:“跟咱家走一趟紫金殿罢?”
她脚步一顿,转过头去看向那穿着紫衣的大太监,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她微微挑了下眉:“郑公公?”
她刚准备进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太监颇为尖利的声音,也颇为熟悉:“秋大人,陛下宣召。”
秋叶白看着他的背背影,微微挑眉,双白忽然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对她的认可么?
说罢,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说罢,他顿了顿,忽然道:“秋大人,你和殿下是难得的缘分,只愿你们能永远一直这样下去,殿下的眼底只能容得下你,这世上也只有你最合适殿下。”
双白看着她,妙目里闪过微微的涟漪,淡淡地道:“就算是罢。”
秋叶白看着宝宝的身影消失在宫道转角,她方才慢慢地转过脸,看向站在不远处大门边的修挑的白衣男子:“那么你呢,这是你的心得么,双白?”
“对于永远都得不到,不该记挂的人,永远只能爱慕着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远远地看着,不靠近,不心动,便不会心痛,无名是个聪明人。”一道男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到底还是……
秋叶白怔然而失落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那个以前连走路都摇摇晃晃,日夜做恶梦的小小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成长成了少年,如今已经有了青年的轮廓。
“仅此而已。”他斩钉截铁地道,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仅此而已?”秋叶白看着他的背影,神色黯了黯,她捡回来的那个小弟弟,会在她怀里撒娇的少年,一去不复返了么?
他顿了顿,垂下眸子,喑哑着嗓音道:“我说了我是无名,是藏剑阁焰部堂主,会永远忠于藏剑阁阁主夜四少。”
“如果你真是为了我好,就不要再对我好了,我……。”
“够了,白姐姐,我和你都不是小孩子了,我的身子是什么样子,我比谁都知道,有些事情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无名淡淡道。
秋叶白一愣:“宝宝……。”
无名却忽然背对着她,冷声道:“不要过来!”
看着无名准备离开,她忽然唤住他:“宝宝,我送你。”
……
秋叶白一颗心放了下来,吩咐宁秋和宁冬将两位老爷子先安置在明光殿的偏殿,然后明日再准备去诊治百里凌风。
“不必多说,老仙的徒弟,咱们一定给面子,这位无名小兄弟也已经说了一些事儿,咱们相信你有你的难处。”两个老头互看一眼,其中一人看着秋叶白慈祥地一笑。
江湖之人最忌讳与官家打交道,这是道上的规矩,她原本就是以请他们来诊治小七的理由将他们请入京城,如今却又要求他们再替百里凌风诊治,确实算不得什么光明手段。
“如今又还要有劳两位爷爷诊治八殿下了。”秋叶白看着两位神医,有些歉疚地道。
也是藏剑阁的面子和老仙的面子,她才能用剑令请到了两位神医为小七诊治。
秋叶白微笑道。
“正是晚辈,先师在世时经常提起几位前辈,只是机缘不巧,未能得见前辈们。”
“你就是老仙的小徒弟罢?”一个老头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她抬起手恭敬地道:“晚辈见过两位前辈。”
秋叶白看向他身边的两个白胡子老头,虽然容貌普通似寻常大夫,但她却知道神医门的人都不是寻常之辈,虽然是说是门派,但他们居无定所,足迹遍布天下,极难寻觅。
“四少,我带来了神医门的人。”无名岔开了话题。
成为无名的宝宝不会再是当年那个可以肆意拥抱她的少年了么?
秋叶白沉默了一会,还是收回了手:“嗯,就是忙了点,没有时间出宫。”
听着他这一次没有那么疏远,但她依然能感觉他在刻意保持距离。
“四少。”无名看着她失望的眼眸和悬在空中的手,心中锐痛,但脸上神色不显,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地笑吟吟道:“你的气色好多了。”
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了么?
“宝宝……。”秋叶白一愣,看着宝宝清秀干净的面容,她眸光微黯。
无名看见那熟悉的窈窕身影,眼底也闪过波澜,但随后却在秋叶白伸手即将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忽然退了一步,抬手恭敬地道:“千总无名参见督公。”
今儿能遇见,让她看见百里凌空、秋善京这些人的不悦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阿初很快又要闭关,所以她一有时间都在安排各种事情和陪伴阿初,实在抽不出空来去见宝宝。
这些日子,他总是很少进宫,时常呆在司礼监,反而是周宇进宫还勤些。
看见无名,秋叶白眼中闪过喜色,抬布便往他那里迎了上去:“宝宝。”
主仆三人很快便到了明光殿,正见着无名领着两名郎中模样的老头儿也往明光殿走。
“还真是贼心不死啊。”她看着挂在天空中的一轮没有温度的白太阳,唇角弯起没有温度的笑容。
听说现在,杜家的人又开始活跃了……
她那位便宜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真是彻底从保皇派变成了杜家一党么?
她暗自轻哼,眼底闪过幽冷的光。
不过百里凌空拉拢她这件事,不知道杜家人是什么想法,毕竟她也算是太后亲点的杜家门生,今也算是杜家最大的叛徒。
百里凌空想要拉拢她并不出奇,但是想不到的是他竟舍得正妃和侧妃两个位置这般大手笔,她更没有想到秋云上竟然会同意这一桩婚事。
所以,现在在百里凌风受伤不知能完全康复否的情况下,这位齐王殿下便是朝廷太子之位最有力竞争者。
但是只有她知道,三年前见定王还有不小野心,但是自从那日她在定王府窥见定王和百里初那一番谈话之后,定王似乎整个人就消沉了下去了,朝堂上的活跃,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万事不出头。
所有人都以为他韬光养晦,沉稳大气。
八皇子作为后起之秀,在朝堂上风头两无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动作,八皇子受伤归来,流言纷纷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落井下石。
所有人都觉得定王沉稳。
定王的母亲虽然也是出身杜家的皇后,但是被百里初活活折腾得驾鹤西去,到底不如三皇子这个还有活着的母后来的底气十足。
秋叶白脚步微微一顿,轻笑了起来:“谁知道呢,也许罢,齐王殿下是个能耐人,与三皇子定王殿下不同,所以想法也不同罢。”
“属下看齐王说不定就是冲着您,才娶了她们两姐妹。”宁冬忽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秋叶白微微眯起眸子:“秋善京也不是省油的灯,能怀上齐王的孩子,也是她的本事,但是要说威胁我,她还没有这个能耐。”
不知道这个女人对四少会不会有什么威胁。
宁秋微微颦眉:“曾经听说秋善京被打发去了尼姑庵,不想她咸鱼翻身的能耐不错,不过几个月不见,竟成了五皇子妃。”
能让她闻见百里初身上那种有些相似的危险气息,再加上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的,她自明白那位绝不简单。
秋叶白见二婢皆是一脸无语的模样,便摇摇头:“不与你们说笑了,你们说的没错,那位五殿下,城府极深,绝非泛泛之辈。”
宁秋:“……。”
宁冬:“……。”
这可是今年开春,她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秋叶白挑眉,忍不住笑出声;来:“嗯,摄国殿下心术很正。”
宁秋:“没错!”
宁冬淡淡地道:“因为那人心术不正。”
她身边这几个丫头莫名地就是对百里初有点儿敌意,今儿竟然会为他说话,也是难得。
秋叶白看着宁秋,目光奇异:“你什么时候开始会给殿下说话了?”
殿下的容貌更精致,如果说殿下像是顶尖的大师雕刻而成的玉人,那么齐王的线条就粗犷了些,更像是仿制品,但应他总是笑盈盈的模样,与殿下的冷若冰霜和魅惑人心不同,倒是用不得赝品二字。
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没有殿下好看!”
“四少,那齐王看着和殿下有些像。”宁秋一转弯后,忍不住低声道。
……*……*……*……
“是……是……。”秋善京捂住自己脸,惊惶地点头。
“你若是再做这种蠢事,就抱怪本王了。”百里凌空冷冷地看着她道。
“啊!”他的手劲极大,一点都没有顾忌秋善京肚子里的孩子,直接打得秋善京吐出一口血和一颗牙来。
“啪!啪!”
却不想百里凌空温柔一笑,去抬手就是两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秋善京立刻一脸委屈地迎了上来:“殿下,你要为妾身做主……。”
果然,在踏出一道花型拱门之后,便看见秋善京和秋善媛两人正在附近等着他。
而在秋叶白转身离开之后,百里凌空沉默了一会,转身向秋善京和秋善媛离开的方向而去。
她离开很远,还依然能感觉到五皇子的目光在背后注视着自己,直到转弯之后,那道让人如芒在背的目光才消失。
秋叶白淡淡地颔首,不卑不亢地转身领着宁秋、宁冬二婢离开。
她看起来很好拉拢的样子么?
这是他第三次说一家人了罢?
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颔首:“殿下客气。”
百里凌空也没有再拦着,只眸里闪过一丝幽光,含笑道:“好,本王也不拦着叶白了,若是可以,本王在王府里摆下宴席,再请叶白齐聚,到底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秋叶白看着百里凌空,微微一笑:“殿下,下官告辞。”
随后,她起身对着秋叶白也欠了欠身,领着婢女们转身跟着秋善京的后脚离开。
秋善媛面上并无娇羞之色,只温淡一笑:“是。”
百里凌空扶起她,笑容虽然淡淡,但是倒真颇为温和:“好,明日本王再让人接你进宫,母后很喜欢你为她抄录的佛经。”
毕竟是未嫁之女,她的谈吐更得宜,通身的气派与秋善京立显高下,显得更端庄高贵。
齐王是百里凌空的封号,她并没有自称妾身,而是小女。
“齐王殿下,小女先走一步。”秋善媛对着百里凌空福了福。
只但愿,她这位七妹,是个真正能懂事的。
看着秋善媛示意婢女们将秋善京扶着离开,秋叶白微微弯起唇角。
如今看来秋善媛今日的装扮举止倒是真不愧为大家闺秀,虽然她容貌没有接杜家女子的美艳,但却沉得住心思,便是进宫当个二品以上的主子娘娘也不是不可以的。
她还记得当初这个最小的妹妹发现自己与杜珍澜的‘奸情’时,尚未及笄,虽然极为愤怒,但是却没有做出任何失去狼的事情。
杜珍澜是个放浪不羁的女人,但是却按照着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出了秋善媛这样的女儿,大气端庄,识大体。
秋叶白看着她,顿了顿,唇角浮现出一点笑意来:“也好。”
秋叶白甚至听出来,她暗中表明会看牢秋善京,不会让秋善京在自己面前晃荡。
这一番话,不卑不亢,温柔有礼。
秋善媛并不避开她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点头:“四哥,既然三姐不舒服,我便带她先走一步,您勿怪,以后妹妹会注意提点三姐的。”
秋叶白的目光从秋善京身上移动到秋善媛身上,见秋善媛一身丁香色的牡丹褙子衬着白裙,肩头虽披着貂皮披风,但小脸扑了淡淡的脂粉,眉目之间神色从容,竟是一派超越了她年龄的从容平静。
秋善媛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但竟乖巧地向秋叶白颔首:“多谢四弟提醒。”
倒是一边的秋善媛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摇头,淡淡地出声解围:“四哥哥说的是,三姐还不快谢过四哥?”
周围宫人见状,虽然脸上不显,但忍不住眼底都闪过窃笑,
“你……。”秋善京哪里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顿时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悄悄看向百里凌空,却见百里凌空虽然微笑着,只是眼神不知飘到哪里去了,竟仿佛全没有听见秋叶白说的话一般。
这又蠢又狠辣的女人大概是忘记了在出征南疆前,她跑来自己面前哭诉老五要杀她,还抖出老五当初为了陷害最有希望登上太子之位的老三,要杀自己以嫁祸老三的前尘旧事了罢?
“是么?”秋叶白看着她,忽然轻笑了起来:“人说有孕傻三年,三姐还是多吃点鱼,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虽然说以前的丑事想起来不太好,但到底是一场教训,不要老是行差踏错。”
未婚先孕在皇家也是丑闻!
这个混账东西,一定要拆她的台么?
秋善京苍白的脸色里一红,随后咬着唇恨恨地瞪着她,声音却似羞恼道:“四弟休要张口胡说,只是这几日吃多了积食罢了。”
众人看着秋善京的眼神顿时都变得有些惊讶,随后又闪过鄙夷。
秋叶白微微眯起眸子:“三姐姐,莫不是有孕了?”
她捂住嘴欲作呕,仿佛真是脸色苍白,极为难受的模样。
秋叶白听着这话,怎么都有点指她就是那个害摄国殿下流年不利之人的意思,便转过身,正要说什么,却见秋善京忽然软软地道:“殿下,妾身好生难受,怕是……。”
她暗笑,正打算离开,却忽然听见百里凌空在身后轻叹:“摄国殿下原先一年里总有些时间要出宫休养,只是听说这几年是好了不少,却不知今年大婚又出征之后,身子就不好了,许是流年不利,是要请国师帮忙镇一镇。”
看着百里凌空和周围宫人们了然诡秘的神色,她便知道他们果然是想到——‘摄国殿下病了还不忘借机要占国师便宜’上头去了。
她轻描淡写地再为百里初的‘色名’之上添了一笔:“殿下的命令,有时候就算是国师也不能违抗罢。”
这阿初早年用来掩人耳目的借口,如今听着挖了个坑来埋他自己呢。
秋叶白自然是知道百里凌空想起‘摄国殿下曾经试图强上国师,以至于后来摄国殿下出现之地,国师必定退避三舍’的传闻了,她心中暗笑。
“国师?”百里凌空似乎想起什么,脸色有些怪异。
合情又合理。
阿初既闭关,自然要让人以为他离了宫才好,所以她和阿初商定一切就交给‘神秘国师’来安排。
秋叶白摇摇头:“国师已经为殿下占卜过了,一切都听国师安排罢!”
“那可要再请人进宫来,本王倒是知道有些不错的民间神医。”百里凌空目光幽幽地盯着秋叶白,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些她说话的真假来。
秋叶白看着他,心中微异,但不动声色地轻叹了一声:“御医瞧着无非是说些阴虚火旺噬睡之泪,虚头巴脑的话。”
他眼底闪过讶异,随后颇为关切地问:“摄国殿下是什么病,宫里的御医怎么说?”
百里凌空一怔,他这般问话实际上是一种客气的试探,只是他原本以为那人不见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因为病了?
“摄国殿下这些日子是有些身体不适,多谢五殿下关心。”秋叶白淡淡地看着百里凌空道。
第105章 父子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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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胸口上,闭着眼,幽幽地道:“本宫,不想启程。”
他需要先出宫一趟,做个仪式,让国师也陪着一同出去‘治病’,再暗中折回宫内。
她看着把头枕在自己小腹上的百里初:“阿初,你什么时候启程?”
秋叶白与百里初一同乘着十六人抬的步辇慢慢地在宫道里前行。
紫金殿外
……*……*……*……*……
皇帝的脸涨成猪肝色,但最后还是沉默了下去,好一会,在百里初快不耐烦地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才苦笑:“你把圣旨拿上来罢。”
“没有什么这的,那的,圣旨本宫已经拟好,用印了,只等你签字朱批就是了,你的破败身子还想干涉朝政么,不知死活。”百里初一点不客气地冷声道。
皇帝一愣,颦眉道:“这……。”
百里初摸了摸自己的宝石护甲,目光幽沉地盯着皇帝:“第一,你最好给本宫好好地活到本宫回来的时候,否则这朝堂会出什么事情,本宫也保证不了;第二,不得干涉小白做的任何决定,否则后果同第一条。”
“什么事情?”皇帝还是觉得让秋叶白担任宰辅,实在让他有些不放心,但是百里初在这里,他又不敢反对,只得问道。
只要小白能控制老八,便没有任何问题。
但老头子这么想,也不能说不对。
让老八出任副宰辅,是为了给小白有个幌子。
“行了,你要怎么想都可以,本宫只要你在这段时间做到两件事。”百里初淡漠地道。
明明阿初说了决定权在她的手上!
秋叶白有点好笑,这位皇帝陛下是只捡他想听见的么?
若是如此,倒是对老八有好处。
“泽儿是担心老五那边的人攻击老八的出身并非嫡子么?”皇帝若有所思地道。
听了这样的安排,皇帝心头又微微松了一口气,在他眼里,百里凌风才是真正有决定权的之人,秋叶白只是个辅佐的幌子,免得让老八站在风口浪尖上,面对攻击。
“当然,老八也会成为副辅政,协助小白处理朝中事务,但总决权在小白手上。”百里初继续道。
皇帝再次在他的目光下乖巧地坐下了。
“不是就坐下。”百里初淡淡地道。
那微笑里带着嗜血阴暗的气息让皇帝瞬间僵了僵:“朕……不是……。”
百里初挑眉,魅眸里闪过阴沉的光,唇角却带着微笑:“你刚才说什么,不行么?”
皇帝那头直接就炸了,不敢置信地再次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你说什么,不行!”
“明日上朝,本宫会宣布本宫要闭关之事,同时设立摄政宰辅一职务,由小白任职,朝中一应大小事务皆由她朱批审核。”百里初淡淡地道。
皇帝闻言,心情稍微松了一些,但还是先问:“朕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什么安排。”
百里初淡漠地比了手势,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道:“本宫是来知会你这件事的,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朝内的事情,本宫已经做了安排。”
皇帝一愣:“朕不是这个意思。”
“为何不行,若本宫不养病就死在这上头了,你可就是满意了?”百里初冷笑一声。
“要立老五为太子的折子都堆满了朕的案头!”皇帝抚着额,头疼地道。
这朝野上下,没有他在,他退居幕后多年,只怕杜家又要反弹了。
皇帝明显是感觉有秋叶白这个‘外人’在场,丢了脸,脸上浮现出尴尬来,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讲面子的时候,他立刻道:“泽儿,你若不再这怎么能行?!”
秋叶白看着这场景,原本还是不爽的心情,此刻突然却有点想笑,这谁才是儿子?
皇帝下意识地竟也就乖乖坐下了。
百里初看着他,眯起眸子:“坐下!”
直接被一年半砸三个字砸到头的皇帝瞬间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失声道:“什么,那么久!”
却不想百里初冷冰冰地道:“一年半!”
他看见百里初的目光,硬生生把多余的废话吞了下去,只小心翼翼地道:“泽儿,你要养病多久,三个月?”
皇帝看着他,脸上浮现出忧虑来:“但是……。”
“不会死那么快,你放心就是了。”百里初讥诮地扯了扯唇角。
“什么?!”皇帝几乎疑心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看向百里初:“你要出宫养病,难不成……?”
百里初握住她的手,看着皇帝:“本宫会有一段时日要出宫闭关养病。”
但是不知道为什,她就是很不悦,很不悦,总为阿初觉得不值。
作为一个帝王而言,皇帝似乎做的没有什么错。
她心里也明白,其实不管是阿初也好,还是百里凌风也好,若老八这一次废了,皇帝大怒一番之后,估计也也一样会把他舍弃掉。
她才勉强忍耐下心底的不悦,冷冷地看着皇帝。
百里初似能察觉到她的愤怒,便用指尖在她掌心轻拨。
忽然想明白了皇帝对百里初的容忍是因为什么原因,秋叶白的眼底便闪过冰冷的寒意来。
何况现在他中意的继承人还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若是百里初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只怕他就要焦头烂额了。
她想起当初皇帝说的那些让百里初退隐,给他永远的衣食无忧和荣华富贵,如今细细想来,大约是觉得不管这个儿子再怎么肆无忌惮,但是这个帝国也没有再败坏下去,而且这个短命的儿子也活不了多久,威胁不了太久帝位的主人。
所以才这般容忍?
她微微眯起眸子,大概是因为‘历代国师都活不过三十七’的过往历史罢?
皇帝陛下的耐性大概是因为……
她在一边听着,暗自冷笑了起来。
“……但是寻欢作乐不要太过了火,最早夭的国师正与你一般大,如今天下这等情势,你若不知道保养身子,难不成让朕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八如今又病着,还不能撑起大局。”皇帝微微颦眉,摇头叹息。
她正疑惑,皇帝倒是已经自己透露了些来。
秋叶白闻言,倒是心中暗自微讶,皇帝陛下的容忍度在百里初身上奇高无比,这是为什么呢?
“朕知道你又有分寸。”
她看向皇帝,却见皇帝也在看她,一脸复杂的样子,但是在百里初出声之后,他的目光便移动到他儿子身上去了,对她的敌意也似不见了。
但他不要脸,她还得面对皇帝老儿一年半!
这厮肆无忌惮惯了,他明显不买这个皇帝爹的账,一会子他要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也不是没有没有可能。
她想要抽回手,但是百里初不悦地略一用力,差点将她整个人扯向他怀里,所以秋叶白干脆不动了,任由他玩自己的柔荑。
“本宫想要怎么玩,是本宫之事,今日本宫来也不是为了听你说教,而是来知会你一件事情。”百里初慵懒地抓了秋叶白的手搁在掌心把玩。
只是,他没有想到泽儿竟然对秋叶白也颇有几分不同,这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秋叶白这小子对泽儿的情意,当初他第一次召见他的时候,便能看出来的。
皇帝看着百里初和秋叶白之间那种奇异的氛围,神色有些古怪,他的目光停在秋叶白搁在他肩头的手上,微微颦眉:“泽儿,身为皇家人,有些事情,你怎么玩都不过分,但是不可忘记自己在做什么。”
唯一出乎所料的是,皇帝对百里初的容忍,并不完全是因为百里初如今的权势可以裹挟他的无奈和畏惧,而更多的是一种长辈的……溺爱。
她这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父子相处的情形,倒也不出她所料罢。
秋叶白看着皇帝陛下明显还因为那句‘内人’怔然,她轻叹了一声,站在了百里初身后,伸手搁在百里初的肩头。
百里初却大摇大摆地往凳子上一坐,修臂一搭,倒像是他才是这紫金殿的主子。
“陛下是忘记了么,本宫早已经是她的内人了。”百里初有点不耐烦地一挥袖子,不远处的八仙椅便一下子飞了过来,“砰”地一声落在地上,令皇帝陛下都吓了一跳。
倒是皇帝陛下似颇为惊愕,不赞同地看向秋叶白:“泽儿,你我说话,外人怎么好在场?”
秋叶白见状,点点头,站在百里初的身边。
百里初似也注意到了郑钧,他讥诮地朝郑钧看了一眼之后,转身看向准备离开秋叶白:“你,留下。”
听着百里初疏远又不客气的话,皇帝脸上却并不恼,只浮现出一点伤怀来,但还是吩咐除了郑钧外,其余的宫人们退下去。
只是百里初似乎并不领情,冷淡地道:“让陛下身边这些耳目都滚出去,本宫有话要与陛下说。”
“泽儿,你来了怎么不通传一声?”皇帝看着自己一身华丽红妆的儿子,眼神里闪过异样,语气陡然温软了下去,倒是很有些慈父的模样。
“陛下在看什么?”倒是百里初凉薄的声音让皇帝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但皇帝老儿的脸都绿了,目光无比复杂地在百里初和她身上来回寻索。
殿上宫人多是知道这位摄国殿下有多放浪不羁,做了多少荒唐事儿,如今听到‘她’这般豪放的话语,自然是红了脸,暗自咂舌,但是倒也不算慌张。
皇帝和一干众人:“……。”
她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殿上众人,果然看见——
嫌皇帝老儿命长么,所以殿下和男宠秀恩爱,还是非一副是雌伏她身下的‘受君’的模样,这是打算刺激皇帝老儿早日升天吗?
但皇帝老儿心里可是以为她是个男的,他在这里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金枪不倒,神勇异常的是他这位‘公主’好么!
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秋叶白眼角微微抽搐:“公主殿下……陛下身子不好。”
百里初微微一笑,温然道:“已经是起晚了,驸马昨晚金枪不倒,神勇异常,让本宫腰都直不起来,所以这才起晚了。”
这个没节操的家伙在门口听墙角那么久,等到她安全之后才出来是几个意思?
秋叶白不动声色地顺势起身:“殿下,来得好早。”
她抬起头看他,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眸光幽幽魅魅,指尖竟在她掌心微微一勾,似在安抚她,不过更多似在挑逗。
秋叶白也起了身行礼,但是她身子才半伏了下去,就被一只苍白如玉的手一抬:“驸马不必多礼。”
一道暗红色的人影径自领着双白和一白进来,气势凛冽。
果然,一干人等齐齐单膝下跪,恭敬地道:“参见摄国殿下。”
这天下间,除了百里初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和皇帝老儿说话。
秋叶白不用转脸,就知道身后来人是。
一道幽幽凉凉的声音响起:“你若是想知道老八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径自去他宫里问他就是了,在这里拐弯抹角,也不嫌累么?”
她心中瞬间转过好几个说法,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身后的大门被人砰地一声打开来。
毕竟先前的时候,皇帝就担心百里凌风被关了那么长的时间,借此机会夺回军权,然后会干出些不明智的事儿了。
这话问的,是在问百里凌风有没有想要造反的意思么?
异动?
她还没有坐稳,皇帝已经开始问了:“老八这一路上南征可曾有什么异动?”
秋叶白眸光微动,一撩衣摆一边坐下,一边也低声轻笑:“那得多谢郑副总管的栽培。”
从“斩首”到“赐座”
所谓伴君如伴虎,这位年纪轻轻便能有这般察言观色的功力,不动声色间竟能让皇帝陛下的喜怒也跟着她起伏。
郑钧立刻将一把小凳子搬到了秋叶白面前,低声轻笑:“秋督公好能耐,生死一线,也不过是你上嘴唇碰下嘴唇。”
果然,皇帝老儿的脸色又好了不少,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侍卫可以稍微退远点,随后眯起眼盯着秋叶白:“赐座。”
她在朝堂这些日子,也知道这些上位者喜欢听到什么。
“陛下,您真是太抬举微臣了,此次南征,微臣已经很明白八殿下有通达明睿,自己想通了而已,微臣只是外因。”秋叶白淡淡地道。
皇帝陛下的脑子还是运转得很快,就是不知道未来皇帝陛下知道她要坐的这个位置,是会成为她的助力,还是阻力。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嗯,这位陛下还顺便开始猜忌一下她会不会对未来的太子爷影响太大了,考量对她的后手么?
待秋叶白施施然起来后,皇帝又一边喝茶,一边莫测地道:“爱卿倒是很有些手段。”
这会她这个罪人又变成爱卿了么?
秋叶白见皇帝那样子,心中暗自冷笑。
皇帝眼里闪过喜色,但随后,他又盯着秋叶白,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爱卿,起来说话罢。”
秋叶白看着皇帝,目光不闪不避:“是,微臣不敢做伪。”
皇帝闻言,瞬间微微睁大了眼,目光锐利地瞪着秋叶白:“你说老八他同意治疗了?”
她微微抿了下唇:“微臣不敢,但微臣只希望陛下听微臣一言,八殿下的伤并不是不能救治,今日微臣已经请了名医进宫,八殿下愿意接受治疗。”
皇帝的语气虽然冷酷,但是却并没有之间那种近乎暴戾的杀气。
皇帝一愣,眯起眼,细细看着跪下前方的年轻人,仿佛才发现原来跪着的人并不是秋云上,而是秋叶白,眼神方才渐渐地清明起来,他看着她,忽然冷冷地嗤笑了一声:“那么说,朕还要感谢你磨砺了老八的心志了?”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战场之上,敌情瞬息万变,您希望八皇子能为中兴之主,但若是他连这点打击就消沉下去,又岂能是中兴之主?”秋叶白看着皇帝,还是淡定地道。
阿初要一年半后才醒来,若是此间皇帝大行,那么太子未定,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她眼神微动,精神已经是败落到这个地步了么?
只是……
但是片刻之后,她就确定皇帝不过是将她和她那便宜爹搞混了。
秋叶白见皇帝喃喃自语,眼神迷乱,恨恨地瞪着自己,他眼神里一片复杂,她心中微微一惊,皇帝是发现了什么吗?
“你和你爹一样……都是废物……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为何要辜负朕的托付,你不是承诺过为了朕可以牺牲一切么,为何要背叛朕,要辜负朕的希望,云上啊云上!”皇帝腥红着眼,捂住胸口,喃喃自语。
他越想越气,眼前一花,不知怎么地就将眼前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的脸与二十年前那张熟悉的俊美面容重合了。
他如何能不气,布局多年,眼看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他满意的帝国继承人历练得足以担当帝国振兴大任,却都毁在了这个小白脸的身上。
“你若不是抗旨不尊,就是犯下当斩大过,朕要你何用!”皇帝森冷地瞪着秋叶白。
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老儿是觉得百里凌风没有指望了,先拿她出气么?
毕竟,百里凌风是他选择的帝位继承人,看皇帝的样子,估计也是知道他身体不行了,要赶紧定下继承人。
秋叶白心中冷笑,她就知道,皇帝老儿会为了他家老八的事儿找她麻烦。
“陛下,息怒!”周围的人齐齐跪下,只郑钧立刻上去,伸手替皇帝按摩穴位,缓解痛楚。
他气得想要站起来,但是胸口的闷痛一下子让他跌坐了下去。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明示?朕在你出征之前叮嘱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忘记得差不多了,让你护着大将军王,如今你若战死也就罢了,你安然无恙,凌风却为了护你而……。”
秋叶白虽然不知道郑钧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话,替她解围,但是也就着话题下去,神色依旧不卑不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微臣不明白微臣何罪至诛,文死谏,武死战,还望陛下明示?”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到底没有再让人将秋叶白拖下去了。
皇帝捂住胸口,眼底光芒流转不明,只森然地看着秋叶白:“此人,其罪当诛,何以论功。”
这是说百里凌风再遭遇非议,只怕会更消沉。
他话没有说完,皇帝却已经明白了。
郑钧在一边一直冷眼看着,见到秋叶白忽然出手反抗,他眼底闪过惊讶之色后,唇角却弯起一点稍纵即逝的异样笑容,他上前几步,恭敬地道:“陛下,您勿要动气,秋大人再有罪,也不值得您气坏了身子,何况若是您当庭斩杀功臣之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只会为八殿下带来带来非议,如今八殿下那里……。”
“秋叶白,你竟然敢……抗命!”皇帝瞬间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情形。
有些人跪着,却仿佛永远站着。
虽然不知那些传奇是否属实,但是面前这个削瘦得甚至有些单薄的年轻人,即使依旧跪着,但身上的凛然威压和他的身手便已经让他们不敢靠近冒犯。
传说他直入深山老林,救下被困龙卫,降服苗疆恶蛊,孤身入象郡劝降苗人叛王,更力大无比,一人力破伏军万兵……
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关于面前这个年轻司礼监督公的传说,传说他领着驾船单挑死亡海上的残暴海盗们,炮战之下,奇迹地幸存,领着船乘风破浪,初次海战便大败海盗。
所有的侍卫们都瞬间一惊,下意识地退开数步,看着站在中间的秋叶白一脸淡漠,但她身上的那种凛冽锐利的气息,却硬生生地压制住了他们的异动。
秋叶白却忽然一震手臂,她的内力如今已经恢复了启成,抬手之间,就让那两名御前侍卫一下子被甩开数丈,‘砰’地一声撞上墙壁之后才掉落下地。
其中两名侍卫就要上前来拿秋叶白!
空气瞬间凝滞沉重起来,似只要皇帝陛下不悦之中一声令下,她便会被当场斩杀,血溅三尺。
忽然有两列卫士自门外奔入,手中蹭蹭长剑出鞘,数把寒光四射的长剑将她围住。
皇帝忽然冷声道:“拿下,推下去斩了!”
她只不卑不亢地单膝跪着。
他并没有叫秋叶白起来,只冷冷地盯着跪在台下的秋叶白。
皇帝陛下静静地坐在加厚了的雪狐垫子上,并没有穿龙袍,而是着一身皂色常服,他的气色比她出征之前见到他的时候更差了,削瘦的颧骨高高地凸起,眼下一片乌青,让他看起来更显得苍老和憔悴。
“参见陛下。”秋叶白对着上首着皇帝便服的男子单膝跪下,抱拳行礼。
明光殿
……*……*……*……
这样的继任者?
千岁祖师爷,会满意罢……
这天下啊,果然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郑钧似能察觉她心中情绪波动,亦微微眯起眸子,唇角露出点奇异的笑容来。
……
何惧之有!
天上地下,有那人陪着她,便是万劫不复,她也会要将这一路走出个光明大道,逆天改命。
只从此一条道走到黑,绝不会回头,成也是她,败也是她。
既然走到了这个位置,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一线,退隐江湖不过是痴人妄念。
她看着自己面前宽阔森然的宫道,眸色渐深。
不过那又如何?
她即将要坐的那个位置,就是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
秋叶白一顿,也转回了头,同样看着那炽烈却并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眯起锐利的明眸,轻笑:“嗯,谁说不是呢。”
郑钧没有看她,只是看着渐渐行至天空正中的太阳,平静地道:“咱家坐稳不坐稳,咱家心里有一杆秤,不劳秋督公您操心,这辈子咱家也算值了,只秋督公年纪尚轻,司礼监有今日不容易,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看人的眼光一向不算差。
但她总觉得这个老头儿的城府不会比老甄差,当初抽她的那顿鞭子,他说的那些别有深意的话,她可都记在心里。
这一位算是个有能耐的人了,说实话,她并不算讨厌郑钧,虽然他是杜家嫡系。
秋叶白微微侧过脸,看着他轻笑:“嗯,那郑副总管这一次可要坐稳了,千万别又掉下去了。”
郑钧淡淡地道:“老奴这辈子起起落落也不是第一次了,世间什么不多,只意外这东西确实不少。”
“郑副总管总是会出人意料,这就算是东山再起了?”她拢手入袖,慢悠悠地与郑钧并肩齐行。
郑钧微微一笑:“咱家现在是御前奉茶,紫金殿副总管。”
“许久不见,郑……。”秋叶白迟疑了一会。
第106章
“没有关系的。”那人轻咳了几声,轻笑了起来:“我很有耐心。”
“你妹妹很快就要回来了,如果她一时间不能接受你。”秋云上看着站在窗边的年轻人,迟疑了一会。
……
留下秋善京一个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紧紧地捂住了自己腹部,眼底闪过狰狞之色。
说罢,她也跟着秋善京一起离开。
她的奶娘鄙夷而讥诮地看了眼秋善京:“有娘生,没娘教,这些浅薄的道理还要我家小姐教,真是废物。”
“我不是你的妹妹,不过若是嫁给了五皇子以后,你可以称我一声姐姐,至于其他的,父亲既然没有驱逐你,你也有手段让五皇子也娶了你,我也不会将家丑外扬,但是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四哥哥不是你我该得罪的人,有了强力的娘家后盾,在夫君家才有未来。”秋善媛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秋善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慌张了看了看门外,确定这话只有她和秋善媛及秋善媛的奶娘听见,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尴尬又屈辱地看着秋善媛:“妹妹……。”
又深得摄国殿下宠信,想要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五姨娘早就被封了恭人,若是秋叶白愿意,他的母亲被封为一品诰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他和父亲虽然都是一品大员,但是他如今在朝廷里的威望和实权早早就高过父亲了。
秋善媛接过一边奶娘递给她的茶,喝了一口,冷冷地道:“是啊,一个与秋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子,都能成为皇子侧妃,凭什么生了秋家最有出息儿子的恭人不能操持秋家女儿的婚事?”
“所以呢,父亲就让五姨娘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来操持你我的婚事,她只是一个小妾而已,凭什么操持皇子妃和皇子侧妃的婚礼!”秋善京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恨恨地道。
至于主持婚事什么的,就不要指望了。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秋善媛眼底闪过一丝黯淡之色:“母亲身子自从出狱之后就垮了,如今都在外公那里静养,如今只听说在大婚的时候,她会回来。”
“那夫人……母亲什么时候能回来?”秋善媛想到要那个人来主持自己的婚礼,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秋善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父亲的决定,是你能够反对的么,大哥哥和二哥哥如今全部被父亲送到边关历练去了,他们没有个十年八年的能历练出什么成绩来,家里兄弟现在只有四哥哥,你我的婚事只父亲一个人怎么能打理得过来。”
“什么,父亲要让那个混蛋回府?”秋善京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声道:“我不想见到他!”
秋府
……**……*……*……*……*……
“谁知道呢?”她轻嗤了一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要回府一趟。
宁秋正端着个锅子过来,闻言一愣:“是夫人要回秋府?”
秋叶白淡淡地道:“听说母亲今日一早就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四少,理会那些秋家的畜生作甚?”宁春冷冷地道。
她顿了顿,擦了擦手,颔首:“好,我知道了。”
秋叶白闻言,停下了手里擀面的活计,一边的宁春便立刻递给她湿帕子。
“四少,刚才外头有消息进来,云上君送了消息进来,希望您能回一趟秋府,说是有要事相商。”一白敲敲厨房的门,看着秋叶白道。
……*……*……*……*……
百里凌空看着镜子里和自己百里初相似的容颜,轻笑了起来:“我啊……。”
“你想要什么?”百里初眯起子夜一般的眸子,讥诮而莫测地看向他。
百里凌空一顿,却低低地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面镜子,轻叹了一声:“哥哥,你怎么能推脱得一干二净,不是你说了只要我杀了二哥,便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么?”
百里初幽暗的魅眸看着怀里乖巧的大肥猫,凉薄地一笑:“另眼相看?有什么能比你亲手推你二哥下祭台更让本宫另眼相看的呢,那一年你几岁,十岁还是十二岁?”
“那个人有什么特别的,能让皇兄另眼相看呢?”百里凌空还是凤目含笑的样子:“我以为只有老八能让皇兄护着和另眼相看呢。”
百里初也似对他奇怪的反应没有任何异样之色,只慢条斯理地换下了之前被百里凌空触碰过的手套扔进一边的兽头香炉里,慵懒地道:“你也配和她相提并论么。”
他抬起眸子,仿佛颇感兴趣地看向百里初:“不知皇兄对那么秋督公是不是也这般不近人情?”
但是百里凌空并没有任何恼之色,他伸手轻抚了一下子自己的嘴唇上的血,轻舔了一下,索性爬了起来,坐在花桌边的凳子上,低低地笑:“皇兄,还是这么不近人情呢。”
他虽然没有用内力,但是百里凌空已经一下子被他甩得连退了好几步,唇角慢慢地淌下鲜血来,同样俊美的脸上顿时肿胀了起来。
话音刚落,他已经一抬手,‘啪’地一声一巴掌甩在百里凌空的脸上。
百里初半抬起眸子,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那张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慢慢地弯起唇角:“谁允许你碰本宫了,嗯?”
“皇兄,长久不见,你的身体可还好?”
百里凌空看着百里初精致的眉目,他总是含笑的凤目里闪过一点幽诡又炽烈的光,他优雅地上前几步,忽然在百里初的华丽长榻前单膝跪了下去,握住百里初的手,低头用唇在他的手背上轻而虔诚地轻触了一下。
“说罢,你来找本宫什么事情。”百里初半靠在窗边的软榻之上,半阖着长而华丽的睫羽,白玉一般的指尖隔着轻薄的透明手头轻抚膝头上的猫儿。
明光殿,内殿
……
百里凌空倒是没有丝毫恼火的样子,转身跟着一个小太监便去沐浴去了。
说着,他便领着步辇一路进了明光殿内,没有再理会百里凌空。
这是明光殿的规矩,任何人都要遵守。
双白看着他道:“殿下,请先到一边沐浴更衣。”
见秋叶白率先离开进了明光殿之后,百里凌空便看向那步辇,笑容渐深:“摄国殿下。”
百里凌空微笑:“叶白兄客气了。”
秋叶白也朝他点点头,客客气气地抱拳:“五殿下,下官有事,就不作陪了。”
居然能从那人的步辇上下来,看来那人果然很宠信这位司礼监督公。
百里凌空见她从步辇上下来,眼底闪过异样之色,随后含笑朝她点点头:“叶白兄。”
安抚好了百里初,秋叶白率先下步辇。
听着他不情不愿的样子,秋叶白知道他嫌百里凌空占据了他和她相处的时间,便伸手安抚地轻抚过他耳垂:“好了,我去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
百里初轻嗤了一声:“嗯。”
她看着老五的样子,便莫名地想起了老三定王百里凌宇。
谁知道当年他有没有心狠手辣地摧残过他家的老五?
阿初回到宫里之后,仗着自己美貌,脑子和手都狠辣,可没少干缺德事儿,弄得他家几个有能耐竞争皇位的兄弟死的死,萎靡不振的萎靡不振,老八还是他大发慈悲养的‘宠物’,再加上早早地放了老八远离宫廷,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杜家的血脉,才生得像个正儿八经的皇子。
秋叶白轻咳了一声:“狼子野心,说不得是因为你呢?”
百里初唇角弯起一丝讥诮的笑容来:“要事,他能有什么要事,狼子野心的东西。”
秋叶白拍拍他的肩头:“我先进殿,你先去见他罢,听说他已经来过两回了,许是有什么要事呢?”
秋叶白一愣,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膝头上的大美人,见他微微眯起魅眸,轻嗤了一声:“老五?”
步辇外传来双白的声音:“主子,五殿下求见。”
两人一路依偎温言低语,快到明光殿门口时,步辇忽然停住了。
……
一生,都只得我一个人。
“小白,小白,本宫喜欢你眼睛里只有本宫的样子。”
“呵呵……。”百里初轻笑了一声,拉下她,极尽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说实话,她曾试图避开危险的他,但是不曾畏惧过他。
她看着他,淡淡地一笑:“你很想我怕你么?”
一生啊,如此漫长又短暂。
“小白,你从来没有怕过我呢。”百里初忽然伸手倒勾住她纤细的脖颈,让她靠近自己的面容,在几乎脸贴脸,方才幽幽凉凉地轻叹。
明丽的眸子里清楚地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他却心头梭然一震,缓缓地睁开眸子,看着她,见她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她的语气温柔而淡定,仿佛在说一件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她低头,抬起另外一只柔荑轻抚过他的眉间:“我等你,多久都等,你若睡一生,我便等你一生。”
看着枕在膝头的人,竟仿佛别扭的孩子一般,秋叶白一愣,看着他微微颦起的修眉,她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去,伸出手指轻轻地抚过他靡丽的眉眼。
第107章 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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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梅苏眼底闪过一丝诡色。
“疯了的是你爱人生的好儿子,你不问问他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好事!”她冷笑一声,一拍桌面,抬手就像梅苏的脖子抓去。
“叶白,你疯了么!”秋云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而与此同时,风梭然吹开窗口,房内的秋云上震惊地发现周围竟然被大群司礼监的厂卫们悄无声息地团团围住!
宁春提着剑从侧门逼了进来。
梅苏捂住额头,眸光微寒转身便要从偏门离开,却不想他才走到门口,便迎上一把锋利的长剑。
梅苏纵然眼明手快,但怎么能快得过会武艺的秋叶白,他闪避不及还是一下子被当头砸了正着,不但浇了满脸水,额头上还出了血。
语毕,她抬手就将手里的茶水朝着梅苏砸了过去!
秋叶白停下笑容,勾起了唇角,森冷一笑:“没错,今儿能将你拿下,我如何能不激动呢,哥哥?”
“四妹也是太过激动了,父亲不必担忧。”梅苏微微一笑。
“叶白,你这是作甚?”秋云上因为她的无礼,颦起修眉来。
这可真是她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一家人?
“哈哈哈哈……!”她忽然捧着茶水,大笑了起来,打断了秋云上的话。
他还是迟疑着道:“既然你们都知道彼此是一家人,以后……。”
秋云上见梅苏没有否认,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秋叶白,那种眼神让他觉得有些古怪,似一片灰烬里藏着的暗红诡异的火星。
“当然知道,这件事还是我告诉他的。”秋叶白轻笑了起来。
他们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你……知道?”秋云上闻言,看着两人之间诡谲的气氛,神色有些异样。
“我的哥哥。”秋叶白懒懒地翘起二郎腿,打断了他的话。
这般锐利狠辣的话语让秋云上一愣,随后他自以为了解地道:“这是梅家大公子,虽然你们各位其主,但是他是你的……。”
秋叶白看着他,眸子幽冷而锐利,唇角却也弯起一点笑容来:“你没死,我当然不好。”
“叶白,许久不见,你可还好?”他微微一笑,仿若老友,又仿佛彼此间从来不曾有过那些不死不休的纠结。
片刻之后,侧门门帘一掀开,进来了一道修长高挑的人影,那人一身素淡的青衣,眉目清浅而鲜研,发鬓间沾染了一点春雪,似江南葱茏的天气,又似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佳公子。
秋云上迟疑了平片刻,还是走到了侧门边低声吩咐:“进来罢。”
她支开母亲就是为了接下来好好地算账。
来了么?
她闻言,垂下的眸子掩去冰冷森然的光,淡淡地品了一口茶水:“哦,什么人?”
秋云上听着她话头有些不对,但是也未曾多想,只顿了顿,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有一个人想见见你。”
“呵……。”秋叶白半眯起眸子,随手取了他搁在桌上的茶水,轻嗤道:“我也希望你不要做些太糊涂的事情,平白连累了她,你已经连累了她半辈子。”
只是……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也许。
若是绣云有三分叶白的样子,他心中的那人也许就是绣云,不会再与青鸾继续那一段孽缘。
“随你信不信。”秋云上看着她,微微弯起唇角,眸光幽沉莫测:“我只是觉得若是你母亲有你三分清醒,不做糊涂事,也许很多事情都未必是今天的样子。”
如今说什么不过还是他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而已。
秋叶白看着他,冷笑一声:“也许是外祖早看出来你狼子野心也未可知。”
秋云上看着她,淡淡地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当年我拜在你外祖门下为徒,是希望收服江湖势力为陛下所用,但是我从来没有卑劣到要利用你母亲,否则又怎么会与你外祖断绝关系?”
她调查过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阿初也简单地提过他知道的当年的那些事情,所以她对青鸾公主和秋云上之间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秋叶白坐下来,讥诮地勾起唇角:“何必假惺惺的,当初不是你,母亲和师傅又怎么会至死不相见!”
秋云上看着她,眸光淡然:“弥补你母亲而已。”
秋叶白和秋云上目送着风绣云离开,直到风绣云的脚步声彻底远离之后,秋叶白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散去,只余下一片冰冷:“秋云上,你到底把母亲接回来想干什么?”
一家团聚!
她走到门口,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夫君两人在一起,只觉得此生仿佛已经圆满了。
叶儿难得回来一趟,她自然是要满足女儿的一切要求。
风绣云一愣,随后宠溺地一笑:“你这丫头,还是馋嘴,那梅花糕要去大厨房才有呢,母亲去就是了。”
秋叶白点点头,微笑道:“我还想吃母亲做的梅花糕。”
说着,她看了看秋叶白,温柔而担忧地道:“叶儿,你又瘦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道甜点了,一会多吃点。”
风绣云点点头,擦了擦红肿的眼,捧起一盘梅花雪,情绪有些低落地道:“好,我先去给你们做点梅花羹来。”
秋云上则是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头:“好,咱们有空一起去给师傅上香,绣云,你先回房间去罢,我还有事要与叶白商议。”
这让她有些无可奈何,有些人一梦几十年都不醒。
靠在秋云上怀里的风绣云一脸的忧伤,但是却看起来像个十几岁的少女偎依在心上人的怀里。
秋叶白看着偎依在秋云上怀里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秋叶白和秋云上都是一愣。
“师兄,父亲原谅我了……我……我想去给父亲上坟!”
秋云上顿了顿,眸里闪过一丝愧疚,刚要说什么,却见风绣云忽然离开了秋叶白的怀抱,一下子投入了他的怀里。
秋叶白冷冷地看着他,无声地冷嗤——虚伪!
秋云上看着这般情形,抬起手想碰风绣云,却在秋叶白冰冷的目光下,手硬生生地僵在半空中。
秋叶白抱着风绣云,轻拍着她的肩头,心中也很是黯淡,便低声安慰了起来。
听着秋叶白轻言细语,风绣云颤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衣襟,泪如雨下:“我以为父亲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父亲……都是女儿不孝!”
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回到秋家的缘故之一。
老仙临终前曾经交代过要她好好地照顾母亲,不要让苦了上半辈子的母亲下半生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只是母亲既然不想说,我也不提。”她伸手轻抚风绣云的肩头,她顿了顿,轻声道:“师傅他,已经原谅母亲了罢,否则不会吩咐我一定要回到母亲的身边照顾你。”
再加上她想起小时候那些阁里的老叔伯看她的眼神总带着无奈和感慨,结合母亲种种不似闺阁女儿能有的表现,和能会的那些看病用药的技能,她便能猜测出了个**不离十的真相来。
虽然藏剑阁里的老人都已经不在了,但是还是有人知道当年的老阁主有过一个掌上明珠,只是早年夭折。
她并不是白痴,在秋云上出现之后,她便对自己的身世起了一些怀疑,或者说对母亲的身世起了怀疑,便暗中着人调查,一来二去便查到了一些线索。
“我并不知道详细的事情,但是大约也明白师傅和母亲你……大概关系匪浅。”秋叶白轻叹了一声,上前接过风绣云手里的托盘。
“叶儿,你……。”
风绣云脸色苍白地握紧了手里的托盘,有些迟疑地看向秋叶白,果然见她脸上虽然有些异样之色,但是并不显得多惊诧。
这些事情到现在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秋云上看着风绣云:“她迟早都会知道的,说不定她已经知道了。”
风绣云完全没有想到秋云上会忽然这么说,顿时脸色一白:“师兄……你怎么……不是说好了,永远不告诉孩子这些事情么!”
秋云上似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两人对视了片刻,他方才淡淡地道:“你母亲当年是江湖第一美人,藏剑阁的大小姐,这身装扮于她再合适不过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秋云上的身上,变得更冷。
母亲收敛了这样的容貌和气息,只是为了那一个男人……
她原本以为母亲站在秋云上的身边看起来会像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但是此刻,她方才发现母亲站在秋云上身边,看起来竟然异常得般配。
她知道母亲出身不凡,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这般美丽。
秋叶白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不,娘,你这身很好看。”
“怎么了,这身打扮不好看么,也是了,都几十岁的人了,这身衣服还是艳了些。”风绣云见着女儿看自己的眼神异样,顿时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鬓。
她眉宇间那些畏畏缩缩的气息仿佛也都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十岁,端地一个美艳无双的妇人,竟比杜珍澜还要像贵妇人。
眼前的女子几乎让秋叶白一下子不认得,那女子薄施脂粉,雪白的鹅蛋脸,眸如秋水,肌肤娇美,琼鼻红唇,着一身丁香色遍绣白梅的锦缎镶嵌白狐毛的褙子,头上一串珍珠金凤簪并着胸前的翡翠璎珞都显得她美貌非常。
秋叶白一看,便愣了愣:“娘?”
秋叶白这才注意到原来内间的书房还有一个不抬起眼的侧门通向一处小院子,此刻一名美妇人正端着一盘雪和梅花花瓣掀了帘子进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道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的笑容让他的肩头隐隐作痛,琵琶骨被洞穿与气海穴被击破是一样的效果——武功被废,永远都无法再练武。
他淡淡地道:“要说托叶白你的福气么?”
便是苏儿都没有叶白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太像了……
秋云上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她长身玉立,同样隽美无双的容貌与她眼底的锐色让他心中一片复杂。
“父亲,看来你的身体是大好了。”她似笑非笑地道。
如今皇帝陛下病容枯槁,与这位站在一起只怕更是让人感慨时光对这位的厚待。
她看着那张与自己颇为相似的面容,微微眯起眸子,也不怪这位年轻时能蛊惑那么多女子死心塌地跟着他,要生要死的。
秋叶白身形一顿,转过身看向来人,修养了几个月,站在门边的男子并没因为天寒地冻穿得多厚重,只一身墨色束腰长袍,面白无须,修眉锐目,挺鼻薄唇,面色不再如数月前看见的苍白,而是微微带了红润,一身成熟男子的气息愈发地让他显得风度迷人,那是年轻男子没有的岁月沉诞后的味道。
“难不成是……。”她看着那图,心中一动,正要上前细看,便听见身后响起男子沉稳的声音:“帝国山河图。”
墙壁上也没有挂着名家字画,只一副巨大的要丝帛地图,描绘着山川河流。
秋云上的书房布置得极为古朴典雅,一水黄花梨的书架条案桌几,八宝架上放着几件古文玩并着数把短古剑,但是屋子里却没有如寻常书房那样挂着各种山水图或者古物。
里屋里没有人,她不禁一愣,只环顾了一下四周。
秋叶白见他犹豫的模样,心中已经有数,便也不多加为难他,只点点头,掀了帘子,继续往里屋去。
那小厮一愣,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就是老爷和五夫人在里面,也许还有管家,小人不知。”
听着那小厮机灵地将她娘亲唤成了五夫人而不是五姨娘,她心中有些讥诮,但脸上没有表现,只淡淡地道:“屋里除了父亲、母亲,还有谁?”
其中一个小厮立刻迎了上来:“四公子回来了,老爷和五夫人都等你很久了。”
她一进门就引起了前屋几个忙着整理书籍仆人的注意。
秋云上的书房很大,足足两进的房子。
……*……*……*……*……
但是,也只能赌一赌了!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异常的无力和彷徨,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秋善媛看着已经不理会她们,径自推门而入的秋叶白和宁春,一咬牙:“我不太舒服,乳娘,我们回院子罢!”
“小姐?”那乳娘担忧地看着秋善媛苍白的脸色,以为她不适。
“小姐,那贱婢……!”秋善媛的乳娘恼恨地看着宁春,但却被秋善媛捏住了手腕。
秋善媛踉跄了几步,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在不远处看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要奔上来呵斥宁春,却被脸色微白的秋善媛挡住:“行了,我们回去罢!”
当年四少在家里受罪的时候,可没看见这位小姐多有亲情爱。
“可是……。”秋善媛忍不住想要更多的保证,但是却被宁春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废什么话,四少自有分寸!”
秋善媛心中惶然,她怎么赌得起,那是她的父亲!
赌?
秋叶白看着不远处无声无息升起的一点焰火,转过身淡淡地道:“如果他放聪明一点,不挡我的抓人的路,我不会动他,你可以赌一赌。”
若是父亲因此受到伤害,她便是其罪难逃!
“是。”秋善媛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她,咬着嘴唇道:“父亲……父亲只是被迷惑,四哥哥,你答应我的事情不可以忘了。”
“你,先回自己的屋子去,没事不要出来。”秋叶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吩咐。
秋善媛原本是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下子腿就有些软了,颤抖着握住了自己的衣袖,也不知道自己这般‘出卖’父亲,是对还是不对。
宁冬则是直接拔出了刀剑,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闪杀气来。
她轻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宁秋,宁秋立刻点头,眼底闪过戾色,足尖一点,飞身就向秋府外飞去。
梅苏,今儿是天堂有路你不走……
梅家的人在杜家庇护之下,哪里可能还有干干净净的,百里初手上证据无数,随便挑了几个出来,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那些想要营救的人全部都闭嘴。
她虽然没有具体将被囚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告诉百里初,他也没有细问的,但是他何等人物,怎么会不明白,在她回来的当日便着令全城搜捕,此后又直接令鹤卫带着禁军的人围了梅家,拿了梅家的所有要紧之人。
她转过身去冷冷地看着阖着的大门,唇角弯起一点冰冷森然的笑意来。
秋家里出来的这个小妹不但是个明白人,到底也是个狠心的。
她看着秋善媛,忽然轻笑了起来:“你,很好。”
秋叶白眼底寒光锐利,看得秋善媛心中蓦然一缩,她咬了牙轻声道:“妹妹若有半句虚言,定不得好死。”
“此言可当真?”
“我怀疑……父亲的客人是梅家的人,因为时间太过巧合,前些日子,梅家因为贪墨贿赂一案被抄,轰动了京城,梅家的大公子还有一些人走脱了,全城大搜捕,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一个这样的客人……妹妹不得不担忧父亲会不会受人蒙蔽而做出不狼的事情来。”秋善媛捏紧了华丽袖子下微颤的手指,低声道。
“你说什么?”秋叶白明眸下瞬间闪过锐色。
她知道这是在出卖父亲,但是现在既然她决定向秋叶白投诚,那么她就必须拿出一份大礼来,才能得到秋叶白的信任。
“我怀疑与前些日子倒台的梅家有关。”秋善媛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受伤的神秘客?
“你怀疑什么?”秋叶白闻言,倒是感兴趣了起来。
随后,她迟疑了片刻,上前几步又继续低声道:“前些日子,父亲这里来了个神秘客,听说受了些伤,父亲让人将他安置了下来,又派了极好的大夫过来,指派的也是心腹去伺候,我怀疑……。”
秋善媛听得秋叶白的那一声‘本座’,心中微凉,她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将她当成妹妹,不过是一个交易者,便立刻乖巧地点头:“是。”
直到快走到门口,秋叶白才转过脸看着她,淡淡地道:“那就要看你提供的消息是不是足以让本座心动了。”
秋叶白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让秋善媛心中一片忐忑,只能默默地跟在秋叶白身后继续前行。
这个曾经最不起眼的四哥,也许才是秋家最后的希望。
她自幼生于豪门,出身嫡女,又是家中最幼小的女儿,虽然不曾受苦,但却也看尽了家中百态,豪门世家中的龌龊谋算,母亲下狱之后,府内人情冷暖更让她对如今处境更清醒。
“四哥哥不是寻常人,你会不会求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若是涉储之事,一旦事败,便再难脱身,这门亲事是舅公定下的,我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想着自保。”秋善媛苦笑一声。
秋叶白转身继续前行:“你就那么相信杜家不会是最后的赢家,你如今已经是未来的五皇子妃,说不得以后会母仪天下,未必不是我来求你。”
秋善媛看着她,微微咬着嘴唇点头:“是。”
秋叶白闻言,眼中闪过异光:“这是交换的条件?”
秋善媛脸色微白,她垂下眸子,好一会才轻声道:“我会……站在哥哥的这一边,但凡四哥哥想知道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既然知道,现在又凭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秋叶白讥诮地看着她。
“四哥哥就算不恨秋家,也只将我们视做陌路人罢?”秋善媛看着他,有些闷闷地一笑。
秋叶白看着身边的少女,微微挑眉:“你觉得我恨秋家么?”
秋善媛顿了顿,看了眼身后的一干婢女们,待她们乖巧地退开数步后,才看向秋叶白道:“善媛并不指望四哥哥会对秋家有多好的脸色,毕竟哥哥昨日今日,秋家都不曾出太多力气,只是如今在外人眼里,我们始终是一家人,若是日后哥哥真与秋家分道扬镳,还望你多顾念着姨娘的份上,不要赶尽杀绝。”
秋叶白淡淡道:“我知道,是为了你和秋善京的婚事罢?”
秋善媛见在提到自己的父亲后,秋叶白丝毫不掩饰冷淡,她原本想要说什么的话,迟疑了片刻还是边行边道:“四哥哥,父亲已经五姨娘接回来了。”
秋叶白闻言,脸上笑意收敛,冷冷地点头:“好。”
“四哥哥,请罢,父亲在书房等着你。”秋善媛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当然,她虽然对他很是冷淡,但在他低谷的时候也没有做过落井下石的事情。
还好,面前之人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秋善媛见面前隽美无双非凡的年轻人脸上并无恼色,她眸光微闪,心中也算松了一口气。
这位七小姐倒也是个人物,说话够**裸的,平日里朝里的大臣们都不敢这么对四少说话。
便是宁春和宁两人都也对秋善媛侧目。
这秋家的浑水里头也算有一个不让她讨厌的明白人。
秋叶白看着面前的少女,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一个凭借实力,大夫人竟然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儿确实让我开了眼界。”
秋善媛淡淡地道:“若是我说因为思念哥哥已久,所以在这里等候四哥哥,四哥哥怕是要觉得我的嘴脸更让人作呕罢,四哥哥是凭借实力走到今日,自然应该得到尊重。”
面前少女的直率倒是让她忍不住挑眉:“七妹妹倒是够坦白。”
秋善媛看着她坦然地道:“拜高踩低,不过是人之常情,四哥哥如今身份地位早已不同,若四哥哥还是以前的寻常庶子,妹妹确实不会站在这里迎接你。”
宁秋、宁春几个眼底都浮现出一抹讥讽轻蔑之色,当年四少在‘家里’可没有少受冷待。
秋叶白看着她,微微一笑:“七妹妹请起,不想竟然有看见七妹妹在门内迎接我的一日。”
秋善媛看着她,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见过四哥哥。”
秋叶白才进门,便看眉目秀雅的少女领着一群仆婢们在不远处等着她。
秋府
……
梅苏淡淡地点头:“我明白的。”
秋云上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望向窗外:“你和她效力的主子不同,为父也不能保证什么。”
他如含着雾气一般清浅的眸子里闪过异样幽光。
不过,这对于他而言,也许倒是转机。
他以为叶白并非四女,不过如今看起来她还是逃脱不了‘天命之女’的身份。
他顿了顿:“和叶白见一面。”
梅苏一顿,微微一笑地道:“父亲多虑了,我知道京城于我而言是危险之地,但我不走,是希望在您这里求证一些事情,也希望……。”
他闭了闭眼,揉了揉眉心:“是我辜负了你娘亲,你不必强颜欢笑,让你流落在外艰难熬过这些日子,以后为父会尽力去庇护你的,你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明光殿的人不会搜到这里来的。”
秋云上迟疑了一会,看着他轻叹了一声:“苏儿,我和你娘……是不一样的,她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
“人人都说父亲当年风流倜傥,才名满天下,现在看来,父亲也是重情之人。”梅苏仿佛颇为感慨地轻叹,只是眼底却闪过冰冷讥樊色。
“算是我亏欠她和她娘亲的罢。”秋云上苦笑一声。
梅苏何等精明之人,闻言便立刻明白了什么,神色不动地淡淡道:“明白了,所以父亲在知道善京虽非我秋家血脉,还与五皇子有私,珠胎暗结,最终还是没有将她送进家庙里。”
秋云上轻咳了一声,脸上浮现出尴尬来:“善京她……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只是她娘虽然嫁我多年,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去过她房里,她娘亲是你祖母的丫头,她一生到底也是被我连累,所以我便……。”
“嗯?”梅苏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不,叶白是四女。”秋云上轻叹了一声,打断了梅苏。
倒是梅苏想起了什么:“是了,父亲,若我是叶白之兄,那么算下来,叶白不该是四女才对,或者是善京……。”
他自觉荒谬一般,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说完之后,他又想起秋叶白何曾又将他当成父亲,就像自己又何曾真的当过梅苏的父亲一日?
他看着梅苏,忽然间觉得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便低喃轻语:“她总归是你妹妹……。”
只是没有想到,这些恩怨情仇再次地延续到了自己的下一代。
而这之间的纠缠与复杂,至亲至疏……他夹在其间,多年见辗转痛苦,心中再清楚不过。
秋云上一顿,看着梅苏,神色有些复杂,他是知道秋叶白是明光殿的人,明光殿的那位和杜家之间的过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梅苏轻笑了起来,神情有些莫测:“过节么,如果她想杀了我也算是交情,那么就算是罢。”
秋云上眸里闪过一丝异样:“你和叶白之间有什么交情……。”
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让他对叶白这个妹妹有如此深的情绪在里面?
因为他突然出现在杜家,认了自己这个父亲?
为什么呢?
但是……
梅苏的话虽然语气并不重,但是他能听出里面的笃定,甚至有一种古怪的坚持。
秋云上闻言,看着梅苏有些怔然,他到底也在政坛里摸爬滚打多年,起起落落,看尽沧桑,还是能辨别一个人说真话还是假话的。
梅苏轻描淡写地道:“不管我是为谁做事,您只要相信我不会真的伤害四妹也就是了,所有关于四妹的秘密,我都会保守。”
“你是说杜家?”秋云上看着梅苏,微微颦眉,眼底闪过冷光。
他顿了顿,垂下莫测的眸光:“各为其主。”
梅苏看着秋云上,神色淡淡:“我与四妹很早便认识,也曾经有过误会与交手,毕竟……。”
听到这两个字,秋云上心情更加复杂,他微微颦眉,看向梅苏:“苏儿,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是怎么知道叶白是女儿身的,这件事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四妹……
眉目隽秀清浅如笼着一层清雾的男子抬起头看着一边沉思的秋云上,他眸里闪过幽光,微微一叹:“父亲不必担忧,四妹处境堪忧,会心中有怨也不出奇。”
“叶白的性子倔强,如今就算是我这个父亲都入不得她的眼。”秋云上轻叹了一声,看着窗外又阴郁下去的天空,清冷修长的眼眸里闪过同样复杂的郁色。
第108章 二更
你最好祈祷你这次干脆地死了!
梅苏!
她转身出去,看了眼兵荒马乱的秋府,眼底闪过阴沉的神色。
说罢,她看着秋云上如遭雷击的不敢置信的表情,恶劣到极点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她语气冰冷又满含讥诮,让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但是他尚且还来不及深思,她已经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满怀恶意地轻声道:“因为你儿子想上我啊,他和我拜过堂哦,你喜欢这个答案么?”
秋叶白闻言,原本向外走的身形顿了顿,忽然转过身,走近他身边,低头直勾勾地、莫测地盯着他:“不顾人伦,呵……你想知道么,父亲?”
“我知道你够狠,才能走到今日的位置,但他是你哥哥,到底是什么过节,什么样子的主子能让你这般非要置他于死地,连血缘人伦都不顾!”秋云上仿佛终于无法忍耐一般,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肩头,蓦然抬起眸子盯着面前的人。
“遵督公令!”周宇立刻带着人转身出去。
他的细微表情自然瞒不过秋叶白,她冷笑一声:“看来这里还真是有密道,准备天雷弹,炸掉书房找出密道!”
秋云上坐在凳子上,他唇角微微抿了抿,眼角也微微抽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秋叶白闻言,嫌恶地看了眼秋云上,手腕一转,‘砰’地一声将他击退好几步,厉声道:“留下一部分人,搜索书房的每一个角落,这里说不定有密道!”
“是!”众人齐齐应道,训练有素地立刻向周围搜捕过去!
“通风开窗,立刻驱散烟雾,他一定逃不远,搜!”周宇眼底寒光一闪,厉声道。
烟雾稍散开之后,原本梅苏跌倒的地方却只剩下一大滩血迹,却没有了踪迹。
但是……
众厂卫们纷纷捂住口鼻冲了进来。
“是!”
周宇倒是立刻强忍住咳嗽,领着人绕过秋云上向方才梅苏跌倒的方向搜索而去:“不要让钦犯逃了!”
“我相信你下得了手,你是最像我的孩子。”秋云上垂下眸子,轻扯了唇角:“但青鸾为我而死,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儿去杀了我的儿子!”
“秋云上,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了你!”秋叶白梭然微微睁大了眼,森然地看着抱住自己握剑之手的高挑男,勃然大怒。
鲜血一下子飞溅了出来,梅苏捂住自己剧痛的胸口,踉跄了好几步,撞在墙壁上,看着秋云上挡在他面前的背影,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走!”
说罢,她就要动手,但是握剑的手却忽然被另外一双大手给握住了,秋云上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手肘狠狠地向后撞去,竟然一下子将站在他身后的梅苏给撞开。
只是他才伸手,却见她冷笑一声:“你和阎王去说罢!”
他还是想要碰一碰她的脸……
即使那容颜上,只满是对他的憎恶,那明丽的眼眸里都是冰冷欲杀之光。
他伸手握住她的剑,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透过迷离的烟雾看向站在咫尺之间,那朝思暮想的隽美容颜。
冷得他仿佛浑身都僵硬。
她拔尖刺入他胸膛的那一瞬间,冰凉的剑身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直入他的心房。
“叶白……我只是想和说几句话而已。”
“你还真能下手!”梅苏只觉得喉头一甜,唇角瞬间淌落下一行鲜血,他低头看着没入自己左胸口上方的剑尖,神色异常的复杂和……痛楚。
却不想秋叶白竟更狠辣……
两道隐着痛楚的闷哼声同时响起,梅苏根本没有想到秋叶白会这般手段杀伐果决,他能对秋云上动手是因为他根本对这个所谓的‘父亲’除了怨恨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心情。
“啊——!”
“唔——!”
说着,她手腕一转,却没有将剑从秋云上的肩头抽出来,而是干脆地直接狠狠地将剑尖深深地刺进去,穿透了秋云上的肩头,再刺进了梅苏的胸膛!
她眼底寒光一闪,讥诮地扯了扯唇角:“你把他当儿子,他可没有将你当父亲!”
烟雾里秋云上目光深沉地朝她摇了摇头。
“你疯了么!”秋叶白手里的剑正好卡在秋云上肩头的骨骼里,闻言,她对脸色苍白的秋云上怒目而视,他明明可以避开梅苏的擒拿,可他却没有避开。
“就知道你的武功只能是你我之间阻碍。”梅苏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问题,烟雾弥漫之中,他只是轻叹了一声。
她一愣,才隐约发现梅苏在剑要划过他脖子之时,眼明手快地一把扯过秋云上,将他推在自己面前,替他挡了致命的一剑,那一剑径自穿过了秋云上的肩头。
“啊——!”
却不想响起痛呼声却是秋云上!
“去死!”
她正打算指挥身后的人散开,却忽然感觉到身后多了一道熟悉而危险的人影,她眼底寒光一闪,并没有动作,只等着身后的人伸手朝她口鼻捂来,才忽然反手一把捏住他伸过来的手,同时肘部狠狠地后撞,举手就将手里的软件朝他脖子抹去!
“咳咳,小心毒烟!”
“咳咳……!”
“轰隆!”一声颇大的巨响声瞬间而起,房间里一下子弥散开浓郁的硝烟味和浓稠的白烟,让人近在咫尺却瞬间看不清楚身边的人,直呛得咳嗽。
秋叶白忽然心中一动,危险的直觉让她抬手一把扯住周宇往地上一蹲:“小心!”
“呵……。”阴影里,梅苏忽然轻笑一声。
秋云上看着她,很想问到底他们兄妹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也知道这不是该问的时候。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她转脸看向周宇,正不动声色地交换眼神,却忽然听见秋云上在一边沉声道:“叶白,让他走。”
秋叶白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她不能判断他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众人闻言,脸色微变,
梅苏顿了顿,淡淡道:“我若说我在这里准备了雷火弹,如今控制的机括就在我手里,呢,叶白你要怎么办,让你这些人和父亲一起为我们陪葬?”
“哦,那本座倒是想开开眼,你还有什么后手,你的机关能护得你多久。”秋叶白讥诮地道。
梅苏冷嗤,抚着自己被砸痛的胸口,他隐在阴影里慢条斯理地道:“只是我梅苏若能让你们随便抓住,这些年就白走南闯北了。”
“呵呵……周千总,你是想说风水轮流转么。”
这个畜生,居然敢囚禁大人!
“姓梅的,你还记得当年你在淮南设下种种圈套,十面埋伏么,如今轮到你被瓮中捉鳖的滋味如何?”周宇似笑非笑地从厂卫里站了出来,走到秋叶白身后,他盯着房间角落的梅苏,眼底闪过一丝戾色。
杀气森然,十面埋伏!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间周围唰地一声,随着铁器摩擦的声音响起,所有的厂卫们全部举起了手中的黑羽弓,瞄准了房间之内。
秋叶白冷笑一声,却没有再动手,只冷冷地道:“梅苏,你若是个聪明的就该明白,你今日既然能走进来,就羞想好再逃出去,或者,你是等着我让人万箭齐发!”
“砰!”那几把古剑却一下子砸上了梅苏的头和身子,秋叶白用了内力砸过去,自将他痛得脸色微微白。
但是预料中的暗器并没有出现,梅苏借机一下子退到了一处死角,避开秋叶白的攻击距离。
秋叶白以为他又要用暗器,便身形拔地而起,直接退了好几部,但手上软剑一挑架子上的古剑朝梅苏砸了过去。
梅苏没有想到她反应那么快,只一偏头狼狈地避开她劈过来的长剑,同时身形急退,一拍身边的墙壁,轻笑了一声:“呵……。”
……
青鸾,我们的儿子……大概从来也没有原谅我。
秋云上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足尖一点,腰间长剑出鞘直破那八宝架逼向架子后的梅苏。
同时,她讥诮地轻嗤一声:“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秋叶白看着这情况,迟疑半刻,眼前掠过风绣云知道秋云上死去时绝望痛苦的脸,还是眸光一沉,抬手就狠狠地一拍桌面,瞬间桌面碎裂成无数片,在秋叶白手中劲气之下飞散而起正巧挡住了那些飞射而来的牛毛细针!
而他原本就被秋叶白废了武艺,此刻更是只能看着那些牛毛针全部射向自己!
秋云上神色大变,仿佛不敢相信梅苏竟然会在书房间里安放武器,还是瞄准自己的!
细微的破空之声几不可见,但是秋叶上和秋叶白都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不懂那是什么声音。
“蹭!”
梅苏轻叹了一声,敏捷地向后缩去,一下子就闪到了一处八宝架之后,抬手就拍向八宝架,周围书架上忽然弹出一个机括来,无数细如牛毛闪着蓝色寒光的细针直射向秋云上。
她继续五指成爪擒向梅苏。
秋叶白早有防备,眼底淡漠的冷光一闪,手腕在半空一转按捏住他肩头轻巧地向后一拨,秋云上一下子就被甩过一边,痛得颦眉。
秋云上见状,一急,抬手就想挡在她和梅苏之间:“等一下,有话好好!”
第109章
明天会多更~
------题外话------
秋叶白眯起眸子来,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恨么?”
“这么恨他么?”百里初慢慢地在她雪白的肩头上描了一朵艳丽而诡美的花朵来。
“呵……。”感受着细细的笔尖在敏感肌肤上游走,带来诡异的酥麻感,她微微拱起纤细的腰肢,轻哼一声,眼底寒光微现:“没错,生不见人,死也要见尸。”
“但是,梅苏不是寻常人。”
百里初看着她的模样,眸光微幽,他轻笑了起来,笔尖沾了墨汁在她雪白的肩背上慢条斯理地描绘了起来。
“嗯,生死不明,流了很多血,左胸口的那一剑我刺入了三分,已经触及心脉,只要是寻常人,他支撑不了多久。”秋叶白也懒懒地伏在软枕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脊背来,乌黑发丝拨在脸颊边,褪去了那些杀伐支起,如今她半阖这眼样子,美丽的眉宇之间别有一番迷人的妩媚气息。
“人没抓着,是么?”百里初慢条斯理地磨着手里的墨。
而床上的一双璧人正说着话。
明亮温暖的烛火照耀整个房间,空气里飘散着清淡的香气,一只大肥猫懒洋洋地在床下玩着一只毛球。
明光殿
……*……*……*……*……
不过还好,他们父女感情好,并不曾因为隔了那么多年而生出膈应来,这让她感到非常安慰。
就是师兄看起来也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风绣云刚想说什么,却忽然见远远地有两个人领着好些人走过来,她定睛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秋叶白和秋云上一副父慈女孝的样子,她眼底闪过欣喜,一边赶紧提着裙摆迎上去,一边喃喃自语:“太好了,他们都没事儿。”
寒香在一边宽慰她:“夫人放心,四少武艺高强,就没几个人能伤害他的!”
她最在意的人几乎都在那危险的抓贼现场。
且说院落这头,风绣云心情焦灼:“寒香,听说老爷受伤了,不知道我的叶儿怎么样了?”
而老仙颠这一次就倒了所有,将他和她的女儿养得比青鸾更敏睿慧黠,眼界手腕更是杀伐果决胜于一般男子数十倍,让他尝一尝苦头。
他看着远处一脸茫然焦灼的美妇,心中翻江倒海,这可是当年老仙的报复,他带走了他的女儿,偏生那美貌如天仙,更甚于青鸾的江湖女子却被娇养了一副闺阁女儿的单纯心肠,到底不得他的心意,被他冷落一生。
秋云上:“……。”
秋叶白见状,唇角笑容渐深:“父亲,要微笑,母亲在看着呢。”
两人走到风绣云的院落不远处,便看见一美妇在丫鬟的搀扶下远远地焦灼地向他们这边张望着。
秋云上沉默着任由她扶着自己慢慢地前行,向风绣云的院落而去。
“言尽于此,父亲,千万小心脚下,你肩头的伤更要仔细,母亲看见你被贼人所伤,一定很难过,相信你会安抚好母亲的,是不是?”她轻笑了起来,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秋云上一僵,如坠深渊。看着她:“你……。”
“你明白就好,母亲是个痴情到愚笨的女人,她眼里只有你,你若是不喜欢她,就离开她远点,但你若是打算利用她做什么,我一定会让秋家出了你我之外,鸡犬不留。”秋叶白看着他,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森寒入骨。
……
再机上她和梅苏的过节里,他明知道梅苏有错,还是选择了让他离开。
而‘子不言父过’这种孔孟之道强加于秋叶白的身上,大概也只会落得被她嘲笑罢?
秋家的给予她的那些所谓‘庇护’,一口茶、一口饭菜让她活下去,与给予任何一个仆人奴婢的没有任何区别。
他也不能否认她说的那些话,在回到京城看见她之前,他几乎彻底遗忘了还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偏偏等到他发现她才是最像自己的血脉,而却似已经没有什么立场以‘父亲’自居。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平和的与他说话,但是那一声‘本座’更让他明白她说的这些话看似惊世骇俗,大违孝道,但却是她最冷酷的坦诚。
“或者说你不杀我,已经是最大的孝了,是么?”秋云上看着她,心中百味杂陈。
她顿了顿,看向他,目光平静而凉薄:“所以如果你不拦本座的路,本座不会动你,这一次你既然选择保了你儿子,那么本座欠你的这份情也算还完了,本座相信你好歹也是堂堂云上君,总归不至于恬不知耻想要以此要挟本座尽孝。”
“所以……。”秋云上心中忽然大约有点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的感觉。
她自然是察觉到他心情的忐忑,便也不啰嗦,转过身来,示意其余人都退远点,随后淡淡地看着他:“我想你我都非常清楚,你心里从来没有真惦记过我这个女儿,你我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父女之情,但是也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当初既然知道我秋家四女的身份,却还是留了我一条命。”
这让秋云上心情有些异样的复杂,他一时间摸不清楚秋叶白目的到底想说什么。
秋叶白的语气异常的平静,并没有讥讽和愤怒,甚至在没有不平,她只是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而秋云上始终暗中在查找着这个自己和青鸾的孩子。
这样的事情很好猜测开头,无非是当初太后老佛爷为了挟制秋云上或者是想保全皇家颜面,又或者是不想看见这个害死了自己爱女的男人,所以将刚生下的梅苏送到了异乡。
她后来曾经命人查过秋云上的一些踪迹,发现他也曾经暗中寻找过一个孩子的下落。
她看着他那模样,便轻笑了起来:“你下不去手对么,因为他是你最爱的女人的遗血,你走遍了天下,除了因为当年的那些事情避出京城和为皇帝陛下测绘江山,也是一直在找他,如今好容易找到了,所以你是在无法做出抉择对么?”
秋云上身形又是一僵,沉默了许久,才艰涩地道:“叶白……。”
“如果你知道梅苏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你还会阻止我杀他么?”她忽然问。
秋云上动作顿住了,任由她扶着自己慢慢前行。
走了一段,她上前示意大鼠退开,再伸手扶住了秋云上的胳膊,秋云上一僵,似想要甩开她的手,却听她淡淡地道:“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也只问一次。”
秋叶白方才跟了上去。
秋云上终是不再挣扎,而是径自起了身,任由大鼠扶着自己走向外走去。
“父亲,我不希望母亲看见你这副样子,徒增伤心。”秋叶白看着他,笑容冷淡了下来,目光却异常的冰凉而锐利看得秋云上心头微紧张。
“你……。”秋云上看着大鼠,眼底都是寒光,但是他如今琵琶骨被穿,根本不能用武,又受了伤,根本挣脱不了大鼠的手腕。
大鼠这一番话说的笑眯眯的,他客客气气的样子,但是语意尖锐又刻薄,秋叶白在一边听得直想笑。
秋云上的眼神冰冷,带着无声无息的威压,让大鼠手上一顿,差点松开,但随后他笑嘻嘻地继续握住了秋云上的胳膊:“我说老爷子,您这是不领情么,一把年纪了,您长得年轻,但这身子骨可是年过半百了,可别那么固执,太固执了容易早死啊,可就看不到儿孙绕膝了。”
秋云上捂住血流的肩头,冷冷地看着大鼠:“放开!”
说着,她看了眼大鼠,大鼠立刻上前,皮笑肉不笑地道:“老爷子,咱家大人这是孝顺了,咱们走罢?”
秋叶白却并没有参与追捕,而是转身走到秋云上身边,抬手就点了他的穴道替他之血,冷淡地:“父亲被贼人所伤,我先送你到母亲那里去罢。”
声势浩大的追捕在上京再次已展开。
远远的秋家仆人们看着这一幕,忽然心中都生出畏惧来,虽然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位四公子如今身份早已不同,权势甚至还在老爷之上,但是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这位四公子的威势赫赫,让人心发颤。
声音直震得屋檐之上落雪纷纷,寒鸦惊恐四逃。
她身上森然的杀伐之气让周围的人齐齐恭敬地抬手,厉声应道:“是,督公!”
秋叶白顿了顿,看了眼脸色依旧苍白的秋云上,冷酷地道:“当场格杀勿论,所有试图协助他逃离的人,亦格杀勿论!”
“离开开始!”她眯眸子:“不要让梅苏逃了,若是能抓活的就抓活的,若是他要逃……。”
周宇点点头:“听风部的人能够勘测走向,立刻开始,只要对方不跑出五里外,便能截杀!”
秋叶白看着那地道,明眸闪过寒意:“一部分从这里追,一部分人立刻封锁城门!”
看着那烟尘四起的地道,周宇眼底锐光一闪,看了向秋叶白:“大人,找到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让整个府邸的人都人心惶惶,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秋府已经被司礼监的厂卫们团团包围,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第110章 妖牡丹
谁来三斤月票压压惊罢!
窃喜之余,陡然发现……特么的做大头梦呢~抽了~遂梦醒,忧伤无比,辗转反侧,难以自持,潸然泪下,忧国忧民,愤世嫉俗,竟然不举!
唉,话说前日鲜花榜抽风,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有土豪妞儿花千万毛大头包养了,不用在我大潇~湘书~院写文了,不用苦口婆心诱惑看盗版的姑娘花点买内内的钱投奔我一马平川的怀抱。
==~二十一点,遁走~么么哒~
大家如果真想来刷新等更,我更新一般是下午2点、晚上8点和12点以后,就在这些休闲时段刷一刷就好了,其他点就不要刷了。
------题外话------
香炉一下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响来,吓了所有人一跳上,上首那位一片森然之气,没有人敢再出声。
直到百里初不耐烦地抬起穿着绣鞋的脚‘砰’一脚踢在沉重的香炉上,竟然一下将那沉重的纯金香炉踢翻了:“都闭嘴!”
而风暴中心人物的秋叶白只默默地看着,面无表情。
双方人马顿时吵吵嚷嚷得不可开交,从天文地理,今古典故全部都扯了出来,说到激动处,还有不少大臣差点上演全武行。
杜国公见状,勃然大怒,指着三皇子定王和五皇子齐王:“这边两位都是文韬武略、宅心仁厚的皇子殿下,他们岂会做出这种事情,陛下和皇子都在,大权旁落异姓人手里,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只剩下不少武将们还默默地站着并不说话。
但如今大权在握的可是这位殿下,谁也不知道这位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的殿下,还安排了什么后手没有,于是原本支持杜家的人呼啦啦又出来不少,转了风向。
不管是大伙觉得摄国殿下是真心为社稷考虑也好,还是舍不得这些权势,不愿意大权旁落他人手里,所以给了自己的‘夫君’也好。
他这么一开头,呼啦啦又一堆人站了过去:“殿下所言甚是!”
这个时候,八皇子一派的戚光大将军忽然站了出来道:“殿下所言甚是!”
“大逆不道……啊……啊……。”一名白胡子的史官忍不住嘀咕,只是他才出声,立刻被周围的同僚直接拿帕子塞住了嘴,偷偷摸摸地按了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大白,也只有这位百无禁忌的摄国殿下才敢说出这般——
这般直接诅咒自家皇帝老爹被儿子弄死,夺嫡争位的话,如同利箭一般带着刺耳的风声射向所有人。
百里初幽冷黑暗的眸子已经不耐烦地扫向了他们:“众位爱卿,如今太子之位未曾定下来,本宫要出行修养,若是将朝政大权交给某位皇子,大概等本宫回来之后,这皇位之上的人要么就已经换人了,要么就是内乱夺嫡,朝内一片斗争,一派散沙了!”
不过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多心酸。
几十年前玩不过自己家的老娘,几十年后玩不过自家‘女儿’……这……实在是教人心酸。
底下的大臣们看得莫名地悲愤,自家陛下这父纲不振啊!
皇帝顿时蔫了,摆摆手,咳嗽了起来。
但是百里初一个幽冷的眼神看过去:“父皇,你要反对儿臣么?”
他最终还是看向自己的儿子,想要说什么:“泽儿……。”
但除了韩太医之外,没有一个人的目光落在这个糟太婆的身上,她早已失去了权势。
皇帝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他又看了眼自家的老娘,却见太后老佛爷巍巍颤颤地想要说什么,却还是靠在凳子上说不得话,只一个劲的喘气。
秋叶白冷眼看着,并未说话。
其中甚至有不少八皇子百里凌风的人。
于是不少并非杜家一脉的朝臣们都纷纷跪地,支持杜家,大呼不可。
皇帝尤在,成年皇子也有不少,大权竟然旁落在辅政的外姓人手上,岂非天大的笑话。
大权旁落,摄国殿下要如此漫长的时间才会回来,谁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更何况这一次杜家的人说的不无道理。
他们已经懒得去向皇帝陛下上谏,真正有决定权的还是旁边那位一身红衣的魔头!
杜家一派也纷纷出列,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纷纷道:“殿下,不可,不可啊!”
“殿下,万万不可!”杜国公第一个站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森然:“黄口小儿,哪里有这般能和资格掌我一国朝政,我朝内有嫡出的成年皇子,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姓人来掌控朝政!”
这样的消息瞬间让朝野上下都炸开了锅。
或者说交给秋叶白,因为玉玺和批红大权一应都在秋叶白的手上,八皇子只有议事权而最终决定权。
原来这位摄国殿下竟然已经病得如此厉害,不得不离朝修养,而与此同时将朝政大权交给了八皇子和司礼监首座秋叶白。
但随后链接两道加封八皇子为辅政王和宣布百里初要外出随国师前往异山养病的旨意出来之后,众人方才恍然大悟,同时也心中大惊。
这个职位是皇帝年幼,尚且不能亲政才会下设暂代皇帝行使政令生杀大权,但是如今皇帝虽然病弱,但还有个摄国殿下,如今设首辅大臣是什么意思?
但是……首辅大臣?
简单的两段文字瞬间让所有大臣都愣住了,这秋叶白加封一等辅国公是位极人臣,也算是因为他平定西南内乱有功。
“乃能文武兼全,君虚中以求治,实赖股肱之任臣,兹以考绩,特授尔首辅大臣之位,加封一等辅国公爵位,锡之敕命于戏,体国经野成荡平之,克忠报国守信全身,以洽朕意。钦哉。”
随后,老甄自百里初手上接过一副明黄的圣旨,慢条斯理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司礼监首座领事秋叶白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
这般阵势,想必是要宣布大事了!
随着百里初的话说出来,众大臣们都紧张了起来。
百里初环顾了一下子四周,淡淡地道:“今日皇帝陛下和太后老佛爷齐聚这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向众位爱卿宣布。”
秋叶白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似笑非笑地和百里初交换了一个眼神。
朝廷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莫名。
至于杜国公就更不用说了,脸色一片惨白,目眦欲裂地看着台上自己的妹子,嘴唇也颤抖了起来。
大臣们看着,心情都很感慨,起了僧后,还有不少人去偷偷瞄那定王和齐王,见他们看着太后老佛爷的脸色也是颇为异样,仿佛也完全不知道老佛爷变成了这副样子。
看了眼老佛爷,见她眼皮动了动,巍巍颤颤地抬了抬手,却不怎么能出话来。
皇帝抬了抬手:“众爱卿平身!”
众大臣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噗通一声齐齐跪下,三呼:“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后老佛爷千岁、千千岁。”
好一会才在百里初不耐烦的示意下,轻咳了一声:“咳……。”
太后的身体从来都比他更健康,他曾经无比地相信自己会活不过太后老佛爷,但是现在看来……。
皇帝似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强悍的母亲变成这副模样,比自己老了这么多,于是便有些目瞪口呆,心情复杂异常,又似悲又似喜,眼神都有些恍惚。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就这位就是昔年呼风唤雨,在朝中后宫纵横多年的杜家太后!
而清隽的太医院之首神色虽然平静,但是神色也显得异常的憔悴,不知是否因为伺候太后太过辛苦,头发也花白。
原本中年美妇如今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苍老憔悴的老太太,满头的青丝如今已经一片雪白,甚至因为脱发,头上有了些秃斑,与那勉强戴上去的珠翠形成了鲜明而滑稽的对比,原本几乎没有皱纹脸上如今满是褶子,耷拉着的眼皮让她的眼睛看起来痴痴呆呆,还有歪斜的嘴角,因为不断地流口水,需要一边伺候的韩太医不断地替她擦去口水。
大臣们看着那形容憔悴的女人,几乎眼珠都要掉出来。
只是这一次,她的身体似乎彻底垮了,连走都走不下来,而是被两名身强力壮的宫女从辇上抱下来,放在凤座之上。
但很快大臣们的目光就被太后老佛爷吸引了过去,自从上次太后老佛爷被‘养病’之后,算算也快小半年没有看见这位老佛爷了。
只是摄国殿下在皇帝身边那么一站着,怎么看着都有点……气势太盛了。
皇帝陛下先行扶着几个大太监一边咳嗽着一边走下轿子,坐上了摄国殿下让出的龙座。
而没有等他们继续观察,便看见两尊轿辇被先后抬了上来。
八皇子养伤,他一派的人沉默着,杜家的人则是有些不安,而杜国公脸色虽然有点异样,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而三皇子定王和五皇子齐王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朝内诸人各自看了一眼,忽然察觉今儿气氛不对。
这两位病秧子……不,两位大佛已经许久不曾出没了,连过年致辞,也只皇帝不陛下远远地简单说了一句,怎么忽然今儿有空过来?
太后老佛爷!
皇帝陛下?
众朝臣们顿时惊住了。
他便下而来台阶,对着众人唱了一声:“陛下到、太后老佛爷到。”
却不想,老甄确定没有什么人要启奏之后,看了眼歪在龙座上的百里初,见百里初目光微动,朝他点点头。
众朝臣们都没有做声,只等着一会子退朝之后,各自走亲访友,参加宴会或者踏春游园去。
因为还处在新年期,十五未过,正是歌舞升平的时候,朝内也并无什么大事,大臣们也没什么心思在朝会之上,只惯例行的奏报之后,老甄环顾了下四周,唱了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朝会
……*……*……*……*……
满室春色蔓延开,靡靡妖娆,似有牡丹暗香渐渐来……
她一顿,咬得更用力,闭上眼,轻道:“嗯。”
她有些恼,忍耐着被他点燃的欲焰,低头不客气地咬住他肩头,他在她耳边低低的笑,声音沙哑而性感:“时辰未到,花自未开,小白,等我。”
“骗子!”
但是再定睛细看,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幻觉。
缠绵之中,她有些情难自已地扣住他结实而优美的肩头,轻喘着,迷迷糊糊地眼角余光看见镜子里,随着身子被他折腾得愈狠,恍惚间,背上那些妖异霸道的牡丹竟慢慢地绽放开来。
‘佳肴’诱人,他忍了一晚上,便是为了这一刻,完工,用膳。
他忽然跨入一步,一下子将她按在镜子上,她冷得一个激灵,弹了起来,却正好迎向他,他趁势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低呼吞了进去。
百里初眸光微闪,轻笑:“还有更直接的方法,我教小白。”
她有些不明所以:“可以么,不是说要等一些墨色褪去,一些墨色渐显么?”
他凝视着她,幽幽凉凉地道:“想不想看花开?”
她微微一颤,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可喜欢?”他喑哑低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冰凉的气息掠过她的耳垂。
莫名其妙地让她只觉得确实像足了抱着她的百里初。
每一朵花苞都色泽饱满浓稠到妖异,盛开在自己脊背的每一寸雪肌之上,每一个花苞都是含苞欲放,尚且没有开放,便美艳到霸道无比。不知花朵全部盛放之极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国色天香。
秋叶白一下子就看见了自己裸背上那大片的牡丹花苞。
这面梳妆镜,是西洋漂洋过海而来的水银镜子,稀罕而难得,照见人影异常清晰。
说着,他便走了过去,修臂一抬,径自见她抱起走到硕大的梳妆镜边,将她搁在梳妆台边,让她转过头看她自己的背脊。
“嗯。”百里初见着床上人儿睡眼惺忪的样子,全不知道她这般支起几乎一丝不挂的上半身,春光半袒有多诱人,他眸色愈深,微笑:“画完了,可要看看?”
“阿初,画完了么?”秋叶白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身后没有人,而一道熟悉人影靠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
……
所有觊觎他的月光树的蠢货,都要死!
百里初透过高处的琉璃净窗看向阴沉的黑色的天空,一边将手里的齑粉洒落在地,一边无声而阴沉地勾起腥红的薄唇。
一白再次行礼道:“是。”
百里初忽然幽幽地补充了一句:“若是查到了下落,不必告诉小白,了断了梅苏之后,尸身喂狗,把头带回来就是了。”
“是,属下这就立刻着人去细查。”一白立刻抱拳道。
“本宫原是觉得那厮和老八一样是知道进退的聪明人,与小白有旧嫌,也算是与小白不打不相识,留给小白调教能堪大用,只是不曾想到一条狗也敢这般贪婪想要小白……。”百里初眸光阴翳而危险,手上微微用力,那冷玉杯子瞬间在他手里化为齑粉。
“殿下……。”一白有些怔然。
‘修正’二字异常的森然,带着一股子血腥戾气。
百里初握着一只还剩下冷茶的杯子轻抿了一口,懒懒地靠在墙壁上:“没错,梅苏那厮,本宫到底也是瞧着他怎么起来的,不是个省油的主,如果真死了,那倒是皆大欢喜,若是没死,本座要亲手修正这个错误。”
“殿下也怀疑梅苏没有死?”一白一愣。
百里初一顿,他忽然唤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一白:“一白,即刻着人去将昨晚发生的事情重新调查一遍,尤其是现场具体的情形,再查一查有什么人往北方的大路去了。”
一白道:“是。”
他与小白的闺房之乐,自然不愿意让人看了去,所以只能自己亲自伺候小白。
百里初将手里的水壶递出了窗外:“再让人加些热水来。”
片刻之后,一白的声音响起:“殿下。”
两个时辰之后,百里初收回手里的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看了看熟睡的人儿,便将手里的笔搁下,起身提了一只青玉水壶走到窗边,低唤了一声:“来人。”
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魅眸变得柔软,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随后继续作画。
她到底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去。
烛火幽幽,照落满室温馨的昏黄灯光,地龙散发着暖暖的气儿,偶尔有敲梆子的声音响起,显示着时间的流淌。
室外大雪悄无声息地落下,寒风凛冽。
百里初也没有再多言,只执了笔专心地在她背上描绘。
虽然知道他会回来,但是,心中总有无限的缱绻不舍。
秋叶白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再过三日,他就要离开了,不管是朝会还是去查梅苏的生死,她不想再让任何杂事再来打扰他和她之间这些难得的时光,一切都可以推后。
百里初点了墨,用指尖轻擦在她背上,漫不经心地道:“小白不必担忧。”
明日,是他今年最后一次上早朝,也是一次带来风暴的早朝。
秋叶白懒懒地轻哼一声:“殿下有这般风雅心思,不知明日的朝会准备得如何?”
“这是异墨,不同的颜色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便有花开之效。”
“亏你还是风雅著称的夜四少,这般没情趣。”百里初听着她说完,忍不住失笑,魅眸看着她背后的图,又取了笔慢慢地在她背上轻描。
这跟小狗儿撒尿,圈地盘有甚区别?
不就一想到她不在他眼皮子下,他就挠心挠肺地觉得不爽,就恨不能带着她一起进入密室一起睡,想来想去,便在她背后弄出这些幺蛾子来。
他那点心思,她还不知道么。
秋叶白耳根微热,抬手就抓住他作怪的手指,淡淡地嗤了一声:“不就是想在我身上盖个戳么,说那么多作甚,你真当在我背上种花么,还有花期。”
他苍白的指尖一起掠过她腰间细腻的肌肤,一路向下。
那一声‘花心’意带双重,似带着一点魅惑人心的撩拨。
百里初拿笔杆轻敲了下秋叶白笑得微抖的肩头:“这是本宫精心用药物调配的墨,我不在小白身边,但你身上这花会随着时间开放,等到一年半后,正巧是盛放之时,正巧我可以帮小白点开最后这一点花心。”
她身后这位就算是牡丹,也是朵魔牡丹,嘴上功夫不饶人,贬低别人的时候,也不忘记抬高自己。
她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妖异的彼岸花确实开了满岸,不值钱,不过这个比喻倒是……第一次听见。
冥河边的狗尾巴花?
“曼珠沙华是阿泽那种单纯的白痴才会喜欢,不过是一株冥河边的杂草,什么鬼都能踩一脚,而牡丹虽开在人间,却是国色天香霸天下,帝王花开艳九州,人生在世,自然是享受当下,何必要去做黄泉彼岸的狗尾巴花?”他慢条斯理地道,取了点水晕艳丽的墨色。
他这厮兽性不改,总喜欢不是咬她就舔她。
“啧……我还以为好歹殿下会描个曼珠沙华,佛界与冥界的名花,这牡丹也不嫌俗气么?”她轻嗤了一声,被他咬得微微缩了下肩头,背脊都酥了。
“不喜欢么?”他微微勾起精致的唇角,低头似笑非笑地低头,在她雪肩轻咬一口:“就当这牡丹是本宫好了。”
比较合适趴她背后的这只食人牡丹才是。
那种名贵又娇艳的花,怎么合适她?
她伏回了床上,任由他将自己的发丝拨开:“还不是你,非要画什么牡丹。”
秋叶白想了想,也是,虽然现如今没有什么尸体鉴定的技术,但是凭借着自己对梅苏的熟悉,她相信还是能判断一二的。
百里初净了手,将她往床上按了按:“不要乱动,仔细背后真的花了,那人的生死,等周宇将尸体运回来便有定论了。”
一白闻言一愣,心中暗自嘀咕,四少果然还是……娘们啊。
直觉?
她就是觉得梅苏没有那么容易死。
她眸光微微闪,顿了顿,干脆地道:“直觉。”
门外的一白顿了顿:“四少,周大人非常谨慎,他令人围住了所有的出口,而且还搬空了整栋倒塌的楼,楼下并无地道,而梅苏不会武艺,寻常商贾,不过是凭借着狡诈和机关术数谋立足而已,如何能在天雷弹之间杀出重围?”
她总觉得梅苏……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了。
秋叶白微微颔首,拨了下自己肩头的长发挡在胸前,神色有些沉冷:“梅苏那人一向心思诡密,很难说他会不会用了金蝉脱壳的计策。”
“怎么,你担心梅苏是诈死?”百里初摸了摸床上精致的暖汤婆子,让自己的手染上暖意,才点了水去擦拭她手臂上画到的痕迹。
一白道:“是。”
秋叶白眸光微冷:“那还是脸看不清楚了。”
一白顿了顿,回道:“回四少,周大人命人寻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炸损,脸部并不是太清晰,但是依稀能看得出模样。”
秋叶白忽然道:“看到的尸体,脸部是否清晰?”
“在。”一白远远地应,但是他内劲发声,声音却似在耳边一般清晰。
秋叶白哪里知道面前之人起了口腹之欲,只看着门外冷声道:“一白。”
嗯,好饿,但不能在完工之前吃掉小白,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怎么了。”他微微眯起眸子,舔了舔殷红的嘴唇,强迫自己抬头看着她的脸。
百里初一下子见面前人儿春光乍泄,一团雪色诱人,而自己的笔尖方才没有来得及收住,一下子在她的手臂和胸前上划了一道嫣红,他看着那雪白润红,乌沉的眼瞳顿时都扩撒了些。
她忽然想起什么,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转过身看向门外。
……
“叶白,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今日烟雾迷离之中,他清浅的眸子看着她,轻叹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秋叶白伏在床上,眸光幽幽,心情有些纷乱,说不上愉悦,反倒是有些复杂,那个难对付的狡猾男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么?
百里初闻言,微微弯起唇角,没有说话。
不说他后来囚禁她那些个人恩怨,只冲着如果梅苏真是勾结了姓韩的和苗人,她那么多的兄弟们,还有几乎整整一队龙卫们的牺牲,都有他的‘功劳’,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那个男人!
“正是因为他救过我,也帮过我,但是后来的那些事情发生以后,便让人不得不怀疑当初他救我的目的是什么了。”秋叶白淡淡地道。
“而且也还是在船上救了小白一次的故人。”他翻转细狼毫,将她背上的薄绸挑开上,伸手轻抚过她雪白的细腰,眸光又深了深,继续点了边上的彩墨在她背上轻勾慢画。
秋叶白顿了顿,还是伏回了床上,淡淡地道:“他是死敌,但也算是故人,有些感慨罢了。”
百里初却伸手按住她的外袍,道:“别动,一会子肩头上的画糊掉了。”
她有些无奈拉了拉自己垂下的外袍,想要穿上:“别瞎吃醋。”
“怎么,小白露出这种表情是不舍么,方才不是才问本宫是不是也恨梅苏?”百里初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倒也……干净。
她差点死在天雷弹下,如今轮到他葬身其间,尸骨破碎。
秋叶白闻言,眸光愈发地复杂,那个男人……真的就这么死了么?
“回殿下,司礼监的人追踪着地道出来之后,在一个时辰之前,将他和接应他的人逼入了一处小楼,梅苏据着小楼的机关负隅顽抗,伤了不少司礼监的兄弟,后来周大人直接着人炸毁了那楼,后期清点尸体中,发现了梅苏的尸体。”一白在门外恭敬地道。
百里初自将她这点子复杂的神色收在了眼底,他微微眯起眸子看向门外:“在哪里发现的?”
“哦?”秋叶白一下子坐了起来,但是神色之中并没有太多愉悦之色,而是闪过一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