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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青的悠然     惑国毒妃txt下载     惑国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二章 美味佳肴 中

    “不请自来,是为不速之客,不问自取,是为贼,我倒是不知道堂堂摄国殿下什么时候沦落到这样无耻的地步了。”秋叶白双手环胸,讥诮地看着百里初。

    百里初将帕子搁下,拿着碗又去舀了一碗汤,闻着那鲜美的香气,他满意地眯起眸子:“嗯,你现在知道了。”

    小白的手艺,简直是绝了,一碗寻常鱼汤都能与‘壹’大厨的手艺相媲美。

    说罢,他低头继续打算再继续品尝美味,却不想才张嘴,手里的碗就被人一把夺了去。

    他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冷光,下意识地五指成爪一下子就向秋叶白的手腕抓去,但是手探到了半空,他方才硬生生地收住。

    “怎么,还想抢不成?”秋叶白拿着装满了汤的碗,冷冷地看着百里初。

    百里初蓦然抬头看着她,忽然面无比表情地来了一句:“本宫要吃的!”

    她看着百里初,淡漠地道:“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想要吃什么,一声令下,立刻会有无数人为您奉上。”

    说罢,她没有打算再理会百里初,走到锅子边,一手拿着一碗汤一手提着水壶往锅子里头加了点水,又撒了点香料末子下去,滚滚的鱼汤加了香料,空气的香味愈发的浓郁。

    她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正打算搁下汤碗,再试试味道,却忽然感觉身后一凉,她一转头就看见百里初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她身后,跟鬼似地静静地站着,目光盯着她手里的汤碗。

    秋叶白看着他那目光,总觉得有点绿莹莹的,让人觉得有点渗得慌,她警惕地颦起眉:“你怎么还没走?!”

    这个家伙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百里初看都没看她,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喝汤。”

    秋叶白看着他那辣气壮的样子,心头就来气,这混帐凭什么嚣张成这副样子,于是干脆利落地道:“没门。”

    说罢,利落地一低头一气把宝宝碗里的汤喝光,然后把碗在他面前一亮:“没了。”

    随后,她将碗往桌上‘哐当’一放,不客气地道:“你可以滚了。”

    百里初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闪了闪,也不理她,冷哼了一声:“小气。”

    随后他径自伸手利一抄那只碗,自行往锅子边上一蹲,径自取了大汤勺子又装了一碗汤,闻着那香气蒸腾而上,他满意地一笑正打算品尝,却不想秋叶白忽然一抬手,一道劲风就朝着那一锅汤砸了下去。

    若是锅子被她手里的劲风砸到,不但热汤飞溅,一锅子汤也就便宜了地下的虫儿,百里初眼明手快,暗红宽袖一卷,直接运气于掌心,一点也惧那滚烫的锅子,将整个锅子托卷了起来,正打算将锅子平稳地往地上搁,忽然又一道劲风直觉往他左肩撞了过去,他下意识地一闪,却一时间疏忽了自己左手上还端着一个汤碗,于是整个汤碗就直接‘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美味的鱼汤泼了一地。

    百里初看着洒了满地的鱼汤,眉间一颦,抬眼看向秋叶白,却见她正双手环胸,也正冷冷地看着他:“我做的东西,就算喂了狗,也不会喂你,百里初!”

    百里初唇角微微紧绷,垂下眸子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手里托着的鱼汤搁在了一边,才起身又从怀里取了一条帕子慢慢地擦手:“你就这么恨我?”

    秋叶白一僵,随后一脸淡漠地道:“恨这种字眼感情太过强烈,所以你我之间谈不上恨,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是一路人罢了。”

    “你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交易。”百里初似被她冰冷的话语刺了一下,只觉得心头似懵懂之中,有一股子邪火烧了起来,让他只觉得仿佛胸口憋了什么,难以忍受。

    他眸子里也冷了下去,径自走到她面前,目光阴沉地睨着她,漆黑慑人的黑色瞳子缓缓扩大,似有暴风将至。

    秋叶白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随后忽然抬起手,停在桌上另外一只空碗上,同时另外一只手的指尖凝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下,鲜红的血液缓缓地淌进了碗里。

    空气里一瞬间就飘荡着腥浓的香气,混合着鱼汤的鲜美味道一下子就让百里初浑身僵住,他近乎着迷地看着那一碗艳丽的腥红,黑色的瞳仁又不自觉地扩散了一圈,而隐藏在琵琶高领下的优美喉结更是忍不住因为无意识的吞咽动作而动了动。

    但是下一刻,秋叶白淡冷的声音让他眼中的迷离瞬间消散。

    秋叶白淡漠地道:“我从来都是一个很合格的合作者,殿下之前对我的种种帮助,我都记得,并且也都有回报。”

    即使是在她在远方训练看风部的纨绔们时,她也没有忘记按照两个喇嘛曾经交代过的方法将血液炼制成丹药,让人和信件一起送往京城,以供百里初压制他体内的诡毒。

    “所以呢?”百里初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人儿。

    “所以,我并不欠殿下什么的,如果殿下还希望咱们能保持更好的默契合作,殿下最好去寻找更合适您的玩物,咱们定能相敬如宾。”秋叶白不闪不避,眸光冷漠地直视着他的眸子,客气而疏冷。

    “相敬如宾?”百里初看着她,一挑精致的修眉,忽然优雅地端起了她搁在桌子上碗,送到鼻尖轻嗅了一下:“在那个那个夜彤后,小白,你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么?”

    “你还敢提那天晚上的事!”秋叶白心头压抑了好些日子的郁火瞬间爆起,她阴沉着脸,眼底寒光濯濯。

    那个夜晚,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百里初看着她阴沉的脸和眼中的怒火,却忽然轻笑了起来:“怎么,小白,不装冷静了?。”

    “百里初,你别给脸不要脸,真当本阁主奈何不得你了?”秋叶白一边扯了帕子包裹手腕,一边森然地冷道。

    他是权大势大,却不代表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手段,她既然敢和太后老佛爷叫板,自然也不会真的怕了他,真撕破了脸,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百里初却仿佛心情不错,幽幽慑人的美目直勾勾地盯着着秋叶白,随后抬起碗,顺着碗沿将里面尚且温热的腥红慢慢一饮而尽。

    他的行止一向优雅,这般神情动作,更有一种诡谲的邪魅气息,仿佛他品尝的不是一碗药血,而是在品尝她,那种目光让她忽觉背脊尾椎闪过熟悉又陌生的酥麻战栗,她微微颦眉,想要避开他那种炽烈又冰冷的目光。

    却不想,他忽然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秋叶白一僵,正打算甩开他的手,却见百里初握住了她额手腕,苍白的指尖轻轻一挑,就将她手腕上胡乱捆着的帕子解了下来,随后重新帮她扎了起来。

    秋叶白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只见他修长的指尖灵活而轻巧,不时掠过她柔软的皮肤,带来冰凉的触感,片刻之后,她手腕上便多了一个精巧的结。

    百里初看着那一截搁在自己手心的皓腕,片刻之后,抬起头看她,挑眉道:“嗯,本宫当然知道小白一向有办法的,那天晚上,你不就治得本宫欲生欲死么……。”

    话音未落,秋叶白已经毫不客气地一拳狠狠地朝他脸上揍了过去。

    她几乎是盛怒羞窘之下,毫无保留地出拳,竟直接一拳就将百里初击得直接退了数步,直到他脚尖微微朝地面一顿,又正巧撞到身后的梧桐树,才止住了退势,只是唇角一下子就渗出血来。

    他微微颦了下好看的修眉,伸手捂住自己疼痛的脸颊,淡淡地看了眼秋叶白:“小白,你真的很生气是么?”

    秋叶白揉着自己的拳头,走了过去,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躲,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她虽然出拳不意,但是却并不算得太快,百里初是武学路数本来就以惊人的爆发力和具有这样爆发力就不该有的敏捷速度见长,至今她都摸不透他的修为有多深,所以他方才明明可以躲开,却没有闪开。

    “因为本宫知道你很想对本宫动手,但是又很克制自己的**,所以本宫成全你。”百里初用修白的指尖蹭了蹭自己唇角的血渍,嗯,出手真狠,该是淤青了。

    秋叶白看着他,忽然怒笑:“怎么,你这是在我面前炫耀你的修为,还是在用哀兵之策?”

    他是什么意思,因为正面的对决,她打不过他,所以才施舍一点怜悯?

    这个混账东西,今儿根本就是来挑衅她的底线的罢?

    百里初站直了身子,忽然伸手开始解他的衣领上精致盘扣。

    秋叶白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百里初长指解着扣子,抬起绒薄的眼皮瞥了她一眼:“慌什么,总不是干你。”

    她瞬间脸上一热,鄙夷地看着他,冷斥:“无耻!”

    他一颗颗解开了盘扣之后,便脱掉了身上宽大的外袍子,露出里面修身的白色修身里衣,他随手从外袍上抽了根华美的饰带拦腰一扎,将里衣束好,又取了另外一根饰带将长发随意地在头顶扎成一束。

    秋叶白冷眼看着他动作,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人生得好,有老天爷给的得天独厚的优势,百里初就是这么随意地收拾,只穿着里衣都掩不住与生俱来的优雅。

    而且他一下子整个人都变得利落简练了许多,脸上的伤非但没有减损他的姿容,倒是让那种亦雌亦雄的中性魅惑气息散去了不少,原先那种逼人的诡暗气息,都仿佛瞬间变成了凌人的凛冽。

    百里初一边扎衣袖一边看着她淡淡道:“本宫看不得你那样儿,想打架,打就是了,今晚本宫给你一个公平较量的机会,本宫不用内力,只凭拳脚功夫,你可以用内力,但是不能用暗器和武器,若是你赢了本宫,本宫答应你两个要求。”

    “初殿下,你不觉得自己太过自信了?”秋叶白目光森然地看着他,这个人是在炫耀他的修为么?

    不用内力,他竟敢夸下如此海口,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算他还有点识相,倒是知道她暗器的手法不弱。

    百里初挑眉,轻嗤:“你只需要同意或者不同意,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秋叶白看着他,眼底闪过隐隐恼色,随后冷冷道:“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么?若是我要这皇朝尊位呢?”

    这厮好大的口气!

    百里初动作一顿,看着她片刻,幽幽道:“小白,你倒是放肆得很,这等抄灭九族的话也敢当着本宫的面说。”

    秋叶白轻蔑一笑:“那可是殿下你说什么都可以的。”

    百里初眯起眸子,目光幽邃莫测:“呵……若你能赢了本宫,也未尝不能如你所愿。”

    秋叶白只当他信口开河,冷笑道:“我没这么大野心,必然是殿下你一定能做到的!”

    她若信了他,才是疯癫了。

    说罢,她顿了顿,又问:“若是你赢了呢?”

    百里初沉默了一会,忽然弯起精致唇角:“你就得给本宫下厨做吃食。”

    秋叶白一噎,怎么也没有想到百里初会提这个要求,这厮是把她当厨子了么?

    她堂堂藏剑阁主,轻易不下厨,下厨即是给人最高的荣誉赏赐,或者和饕餮同道中切磋才下厨,若是沦落皇家私人厨子的境地,传出去,岂不是成了江湖人的笑柄!

    百里初慢条斯理地道:“怎么,不敢赌?”

    秋叶白眼底暗光流转,利落地应了:“好!”

    不管怎么样,百里初提出来的筹码,确实很诱人,若是事成,她的便宜就大了,至少能让自己脱离这种令人厌烦的纠缠束缚。

    百里初看着她眼底兴奋的光泽,忽然轻声道:“小白,我真的那么让你不喜?”

    他的声音太轻,仿佛自言自语,夜风一吹,声音就散了,秋叶白没有听清楚,转僧前疑惑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平静,只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那目光让她莫名地心漏跳了一拍,随后她别开脸,冷然转身向湖边的一处开阔地走去。

    百里初看着她背影,黑色的瞳子微微凝,亦款步跟了上去。

    两人在一处开阔地停了下来,秋叶白直接利落地将袍子一甩,别在了腰上,看着百里初抬起手:“请!”

    百里初看着月下之人,长身玉立,面若敷粉,隽美眉目之间一股清冽之气,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肩头,似为她笼上一层淡淡的光华,只让人想起一句诗,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看着……便是极为美味的样子。

    百里初轻叹了一声,舔了舔自己被揍破的唇角,忽然毫无预警地抬手就直接用同样直接的正面直击一拳朝秋叶白击了过去。

    秋叶白目色微冷,也不避让,亦是抬掌运气直接五指一张,接下他的拳头,打算直接握住他的拳腕翻折,直接上三十六路小擒拿就逼他跪下。

    却不想在拳掌交触的时候,却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压下来,她瞬间面色微变,几乎不能相信那样开金裂石的拳力竟然是没有含着内力的,但是她确实没有感觉到他的内息。

    而这样的拳力逼得她不得不临时改招易辙,直接身形一避,让过他的拳头,同时胳膊一架他的腋下,一个送肩推力,四两拨千斤,将百里初的拳力瞬间卸向身后空处,同时手肘一点不客气地狠狠朝着他后脑击去。

    百里初一招用老,自觉后脑有阴狠厉风,他轻笑一声,也不回头,直接就顺着她的肘击向前俯身滑去,拳头自然就猛然击在树上。

    “砰!”一声闷响瞬间在响起,仿佛什么沉重的东西撞击上了树木。

    秋叶白闪僧后,凝神看去,蓦然发现那梧桐树上出现了一个深深凹陷,凹陷的坑周围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

    她面色错愕,几乎不敢置信地看向百里初那平静而张美艳的面孔,这个人是怪物么?

    梧桐木质地坚硬,被称为凤凰树,徒手劈木板子和用内力击碎石头天生神力的壮硕大汉,她是见过的,但是……她目光在百里初修长优美的身形和几乎可以称为劲瘦的腰肢上停了停,眼底忍不住闪过嫉妒之色。

    这种天生看起来修长劲瘦,实际上每一块骨头和肌肉都恰到好处地精细地结合在一起,组构成的天生适合暴力的人形兵器真是让人——嫉恨啊!

    难怪,他敢不用内力就和她抗衡。

    百里初并没有给她太多思索的时间,唇角微微弯出冰冷的笑意,长腿一曲,几乎没有什么招式,右手猛然提起,已经瞬间蓄力闪电般的再次朝她小腹击出一拳。

    秋叶白冷笑一声,足尖一点,敏捷的一缩身子,闪过他快拳的同时突然弓腰曲折,在半空中跃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掌中运气朝着他的天灵盖一记万佛朝宗狠狠压下。

    挟着凌厉内力的掌风压下颚瞬间,百里初长发都被吹得凌乱,而他却似忽然没有筋骨一般,顺着那掌风一下子就倒在地面之上。

    “砰!”地面亦瞬间被秋叶白的掌风给爆出一个坑,尘土飞扬。

    秋叶白心中狐疑,正疑惑他竟然如此容易中了掌,便忽然发现自己掌风击中之处,已经没有了人影。

    而身后忽然传来冰冷的气息,一只冰冷的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摸上她的腰肢,鬼魅一般,又陡然将她往后一带,扣入怀里:“小白。”

    秋叶白眸光一寒,随后亦不曾回头,抬腿一记恶狠狠地后踢直接向身后的人踢去,逼迫他离开自己。

    那敏捷的白影瞬间就闪开来,角度刁钻得至极,他轻笑了一声,并不掩饰他的轻蔑与嘲笑。

    秋叶白几乎瞬间就被激怒了,她冷冷地转身看着那敏捷一跃之后,立在不远处的百里初,心中微凉,这个人的动作,简直快得不像人!

    但是,她必须承认,这样的交手,确实畅快淋漓,亦必须承认,和百里初交手,他身上那种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气场全开,狂野的仿佛野生的凶兽一般的气息,异常的吸引武者。

    说不上是想要驯服压制住对方,或者是击败对方,但是足够让人血流加速,心跳加快!

    就像在明光殿的那个下午!

    但是,这一次……她会让他付出代价!

    秋叶白瞳孔微微缩,她不再等他进攻,直接足尖一点,运起轻功,再次抬腿向他逼了过去,足尖狠狠地朝百里初的胸口踹去。

    百里初直接伸手一拍她的靴尖,借力打力,直接整个人跃向了半空,提膝朝着秋叶白的软肋狠狠撞了过去!

    秋叶白一脚踢空,动作流畅的直接一转膝头,挡住他来势汹汹的攻击,同时就势下沉不带任何内力地直接跟着百里初来个硬碰硬,膝撞膝!

    百里初眸子里闪过一丝野性的兴奋光芒,果不其然,空气里响起的闷闷撞击声,骨头传出的吱嘎声和闷痛,让秋叶白脸色立刻一白,百里初轻嗤了一声,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正打算直接抬手扣住她肩头将她摔出去的那一刻,却忽然感觉腹部一凉,他陡然大惊,身形猛然地向后弹去。

    但是……已然来不及!

    腹部陡然爆开的剧痛,让他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随后再抬眼便对上秋叶白讥诮的眼,她猛然拽住他的衣领一记鹞子翻身将他摔飞了出去。

    百里初瞬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接撞上了湖边坚硬的梧桐树,令梧桐树发出嘎吱嘎吱的可怕声音,可见其冲力之大。

    而秋叶白落地的瞬间,也一个踉跄,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差点没有站稳,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慢慢地向百里初走了过去。

    用一条腿,换来那个人的落败,未必不值。

    ------题外话------

    第一更~我爱你们~谢谢大家对逗逼的爱~再次让逗逼站在了第一,愿我们再现五月的奇迹!不抛弃,不放弃!

第三十三章 美味佳肴 二更

    秋叶白拖着腿,慢慢地走了过去,在三丈之外站定,看着百里初,他似昏迷了过去一般,半伏在树下,如缎子一般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身上,也遮了他大半的面容,只能看见微尖的精致的下颌,尚且可见蜿蜒的殷红从他唇角缓缓淌下,映衬着他苍白的肌肤,触目惊心的凄艳。

    梧桐被撞击之后,落叶纷纷,如枯叶蝶一般飞舞着,随后落在地面上半伏着的白衣红带的安静修长的美人身上,月光下漂亮得似一幅画。

    秋叶白看着这一幅画面半晌,淡漠地道:“百里初,你输了。”

    过了好一会,树下的美人才动了动,伸出一只手撑着地面慢慢地支起自己的身体,靠在梧桐树上,随后抬起头来,他漆黑的瞳子里幽幽沉沉,却并不如平日里的平静,似有暗流汹涌,他冷冷地看着秋叶白:“小白,你就那么想打败我么?”

    这一回,他没有用‘本宫’,而是用了‘我’这样的称谓。

    秋叶白负手而立,看着他,淡然道:“没错,这显而易见,我就是要打败你。”

    “即使是差点废了一条腿?”百里初看着她,眼底闪过无尽的波澜,声音却越发的轻而冷,有一种莫名的空洞和寂寥,似冰冷的风掠过无尽的黑暗荒原。

    秋叶白看着他,怔然了片刻,随后暗自轻嗤,他会有什么寂寥,这般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大权在握,他有什么得不到的?

    “人总是贪婪的,想要得到的东西必定需要冒险付出代价,所以人生便总是在冒险,只是有些事情,即使冒着巨大的风险,也是必须要顺从心意去做的,否则必定后悔。”秋叶白唇角弯起淡然的弧度,目光停在他的身上:“而这一次,我愿意冒险,何况我赌赢了不是么?”

    膝盖碎裂,确实会让人站不起来,但是她若是不冒险,卸下他的防备,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头就击败天赋异禀的他?

    她和他交手了数招之后,就知道他不简单,那种如野兽一般的狡猾和敏捷,还有身体的先天优势,都是他最好的武器。

    她并不知道他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所以才敢如此自信地不用内力和她抗衡,为免夜长梦多,她自然要在他还没有施展别的手腕前,用最快的速度击败他才是上策。

    好在她反应尚且算是快的,也做了足够的防护,撤去了不少力道,并没有真的跟他撞膝,如今只膝盖虽然剧痛,但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呵呵……。”百里初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恣意之中却隐有一丝凄厉的讥讽。

    “老甄说的果然没有错,你就是这种看似多情,却实际上比谁都薄情的人,你和我全然不一样的活到了今日,却一样能对自己狠,真是了不起。”

    秋叶白看着他的样子,这样的百里初是她几乎从未曾见过的,心中莫名地微微一悸,随后她将这些心悸扔到脑后,有些不耐道:“百里初,你到底认不认输?”

    若是他再废话,她不介意再让他再试试她拳头的滋味,他的身体抗击力再强,再耐打,如今他受了伤,她却是不信他还能翻盘赢了自己!

    百里初沉默了一会,随后一手扶着腹部,一手扶着梧桐慢慢地站了起来,看向她,冷然一笑:“本宫现在站着,就是没有输。”

    “嗯,殿下果然有皇家的一番傲气。”秋叶白气急反笑,目光掠过百里初微微颤抖地扶着梧桐的手,她当然知道自己出手有多重,如果那一击不中,她膝盖受伤,胜算大失,所以为了锁定胜局,那一瞬间她几乎用了九成的内力,如果是寻常人,此刻大约早已内脏破裂大出血而亡。

    百里初虽然没有主动运起内力护体,但是修为到了他的这个境地,护体罡气自成,遇到性命攸关的危险状况,丹田之中自然会下意识地运起罡气护体,虽然不如他自行运气的效果,但是多少都有作用。

    但她用了九成的内力,依旧是狠狠地重创了他的内腑,此刻看他的样子,她自然明白他多是强弩之末。

    “此刻,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秋叶白慢慢地一步步地逼近百里初,神色冰凉

    “我已经是司礼监从二品的提督,并且依附于太后,而你若是消失了,那么太后就会立刻临朝,垂帘听政,说不得我还会再上一个台阶,你说是么,殿下?”

    百里初看着她,神色却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有任何改变,只似笑非笑地道:“所以呢,你要杀了本宫么?”

    “你以为我不敢?”秋叶白明眸一眯,猛然抬手,五指成掌,聚了千钧之力蓦向他额头按去,就要硬生生地击碎他的天灵盖。

    百里初垂着眸子看着她,眸光依旧是幽冷深邃而平静,似只能照见面前之人的模样,不闪不避,任由秋叶白掌心滂湃的内劲刮得他脸颊生疼。

    ‘砰’一声巨响,他下意识地微微侧脸,脸颊边瞬间多了一个入木三分的掌印,秋叶白的那一掌狠狠地击在他脸颊边的大树上,将树干同样击穿,破碎的锐利木屑一下子就在百里初漂亮苍白的脸颊上刮出了好几道血痕。

    “怎么,小白你是真的不敢杀我,还是舍不得杀我?”百里初目光深深地锁住秋叶白,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意。

    秋叶白冷冷地看着他:“你当我是白痴么,我若是杀了你,一白和双白他们下一刻就会领着人将看风部包围了罢?”

    百里初在的地方,必定有鹤卫,她和百里初这么激烈的打斗,却不见宝宝的人影,也没有看见其他人出没,便知道必定是鹤卫们控制住了其他人。

    百里初眯起魅眸:“啊呀,这都骗不过你,小白,你真是聪明极了。”

    秋叶白听着他轻佻的话语,忍不住冷道:“百里初!”

    百里初看着她,忽然轻嗤:“小白,我不知道你在生气什么,我和阿初本来就一样,但是我们却同样存在着,何曾算是欺骗你?”

    秋叶白没有想到他会忽然提到这个话题,脸色瞬间变了变:“百里初,你怎么好意思在你用了那样卑鄙的手段得到我以后,说出这样的话!”

    百里初唇角勾起一丝妖异的弧度,低头凑近她阴沉的脸:“小白,小白,我为什么不好意思,你是不记得那夜我们之间的事情了么,明明你也很兴奋,明明你也很愉悦!”

    秋叶白瞬间苍白了脸:“你胡说,你用了魅术!”

    百里初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轻笑了起来,指尖掠过她的下巴,幽幽地道:“就算一开始是我用了魅术起的头,但是后来呢,你都不记得了,一切都是你在主导,你用在我身上的那些手段,你自己都不记得了么……。”

    “百里初,你……你……。”秋叶白只觉得脑子里‘翁’地一声,总是闷响,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脑海里原本想要抛却和遗忘的靡丽的、幽暗的记忆排山倒海该地席卷而来,那些靡艳的画面一幅幅地在眼前闪过。

    那些迷失了神智的画面,想要遗忘的暗夜魅影,再次一幕幕地浮现出来,让她不得不去回忆!

    可是……可是这个混账,怎么能够这般颠倒黑白,若非他用魅术蛊惑了她的神智,又怎么会引诱出那样肆无忌惮的自己!

    “为什么要否认,身体的愉悦不是很温暖么,小白,你不知道,那样的你有多让人惊艳,像传说里吃人魂魄的妖,肆无忌惮。”百里初眸子里闪过迷离的光,似依旧沉迷在那谢谢迷乱的夜彤中。

    “那根本不是我!”秋叶白忍不住想要后退,她根本不想去想那夜发生了什么,只想远离百里初,就是因为那样的自己陌生得让她惶恐,她所中意的人明明就是元泽,为何却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引诱,就能与之一同堕落在**之中,简直无耻!

    “那就是你!”百里初一把扣住她的细腰,一转身将她困在梧桐木和自己的胸膛之间,低头看着她,危险而迷离地笑着:“小白,别否认,那才是你,野得像个小豹子,而不是和阿泽在一起的时候压抑的蠢兔子,你也是中意本宫的是不是?”

    秋叶白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我……。”

    她想否认,却觉得喉咙里似卡着什么东西,让她几乎无法说话。

    如果她否认,那证明她不过是个心智不坚,能与不欢喜的人也一同享受最亲密的情人之间才能做的一切,如果她承认……

    秋叶白只觉得自己从前生到今生,从来没有如此混乱和惶然过,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逼迫到如此窘迫的境地,而全无还手的能力。

    她中意他?

    她怎么能中意他,又怎么会中意一个无时不刻在算计自己的人,总是在逼迫自己,见证自己无力与窘迫的人,她是疯了才会中意他!

    可是……看着面前之人幽深迷离的眸子,他身上那种靡丽的香气,还有那个被她视为洪水猛兽的夜晚……

    秋叶白闭了闭眼,一咬嘴唇,勉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咬牙回归正题:“百里初,你别试图转移话题,你到底认输不认输!”

    她实在不想和这个家伙纠缠下去,每见他一次,她就觉得头疼加内伤,最好是离开他越远越好!

    百里初垂下眸子,伸出艳红的舌尖,轻佻地舔了下薄唇上的血:“嗯,当然……。”

    “不认输。”他蓦然伸手,在秋叶白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一口咬上她丰润的唇瓣,直接攻城略地,掠夺那潮润之中所有的温暖。

    秋叶白何曾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在她的武力威慑之下,这个家伙竟然还会这般恣意和放肆地轻薄她,因为太过震惊,她一时间忘了反抗,就这么任由对方将自己一把抱住,贴在了她的身上。

    “……。”

    直到百里初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熟悉的温软,忍不住发出满足的轻哼:“小白……。”

    秋叶白才瞬间清醒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半空的一轮明月,又试图伸手去推百里初,但是怎么可能推得开!

    秋叶白几乎觉得自己迷失在他的拥抱里,这样靡丽而迷乱的气息,立时让她背脊发麻,几乎瞬间就让那些她努力去忘记的那个夜晚的记忆和感觉如潮水一般瞬间席卷了过来。

    她忍不住伸手去无力地锤他的腰侧,试图让他松开自己:“放开……不……。”

    百里初沉迷在那温暖之中,呢喃轻嗤:“不。”

    感觉百里初的手往自己内袍探去,秋叶白瞬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忍不住一拳又大力捶在他的腹部内侧,正正是第一次她击中的伤处之上。

    百里初没有防备,一下子痛得松了手,秋叶白立刻一把推开他,同时掩住自己的嘴唇,羞恼地狠瞪着他:“百里初,你是疯了么!”

    百里初脸色苍白如纸,一向潋滟的嘴唇都泛出白来,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来,但是他还是慢慢地扶着直起了腰肢,看着她露出个嚣然的笑容来:“本宫没有输,小白,若是你想让本宫输的话,就要让本宫起不来。”

    说着,他又向秋叶白逼近了一步。

    秋叶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看着他苍白却不减美艳的面容上近乎挑衅的笑,神色瞬间冷了下去:“百里初,你真的想躺下,那我就成全你,可好?”

    说罢,她亦直接逼近他,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直接往前方一甩。

    “噗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瞬间响起,月光下平静的湖面瞬间被打破了平静,飞溅起一片银色水花。

    百里初似没有想到她会把自己扔进水里,只是落水的瞬间,微微睁大了漆黑的眼眸,似有些不敢置信,随后唇角浮起一丝冰冷黯淡的笑。

    秋叶白看着落进湖里沉浮的人影,唇角勾起一丝惬意的冷笑:“那么想要躺下,那就进湖里去,好好地冷静一下,顺便躺一躺罢。”

    他并没有在冰凉的湖水上漂浮多久,只不过片刻之后,湖水便淹没了那修长的白影。

    秋叶白看着湖面片刻,并不见上面有任何动静,只水面上有一点点的涟漪和气泡,随后便连气泡和涟漪都渐渐地消散了,她心中忽然有点不安。

    但是,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是曾经见过百里初在‘壹’的血梅碧酒池里浸着却安然无事的,说明他是会水的,总不会被淹死。

    时间又过了好一会,秋叶白却发现水面依旧是无比的平静,并没有任何动静,就像从来没有人落进水里一般。

    她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烦躁,这厮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还是不想认输?秋叶白想了想,索性就转身想要离开,但是不知为什么,她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脚步。

    她想起来他身上有内伤,而且不轻!

    难不成……

    她正在犹豫,却忽然听见附近传来脚步声,连附近的梧桐树上也有瑟瑟作响,这样的声音只表明了一件事——有人踏叶而来,亦有人正从附近赶过来。

    秋叶白瞬间警惕地看过去,果然看见数道白色的人影从不远处赶来,亦从树丛间跃下,为首的一白一边解衣衫,一边厉声向其他鹤卫下令:“所有会水的全部都给老子下水,立刻,马上,再去弄一条船来!”

    秋叶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心中却莫名有了点不妙的预感:“你们做什么!”

    一白根本没有理会她,径自‘噗通’一声就跃进了水里,其他鹤卫也接连跃进水中。

    双白匆匆赶到,脸色发白,看了她一眼,幽幽地道:“殿下根本不会水!”

    秋叶白瞬间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双白看着她,再次一字一顿地道:“殿下是根本不会水的,他不会水!”

    说完,他咬了咬牙,铁青着脸看向那沸腾起来的水面:“我也不会水!”

    秋叶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瞬间脸色一白:“但是我见过他在酒池里……。”

    “那完全不一样,我现在没法子也没有心情跟你解释!”双白推开她,匆匆地走到湖边,焦灼地看着湖面,厉声道:“船呢,船怎么还没有过来!”

第三十三章 惑心 上

    里的湖水异常的冰凉,秋叶白一入水就浑身一颤,膝头梭然一痛,就有抽筋的趋势,好在她水性不错,下水前就已经有准备,以内力护体。

    待得身体适应了水温,她立刻开始四处搜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混沌模糊,漆黑的水中几乎难以看清楚到底有没有人。

    她只能凭借着记忆在百里初落下去的地方搜索,而这湖里已经太久没有人打理,所以水底生满了水草,不但让水下更显迷离浑浊,还增添了危险,愈发地为搜寻增添了难度,但闭气时间终归有限,她不得不一次次地冒出头来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再不停地潜入水中去寻找。

    却始终一无所获,随着时间的推移,秋叶白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这浸泡着自己的水一般,莫名地凉了起来。

    只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的——漫长。

    一白和控鹤监的鹤卫们似乎也有着焦躁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了一种奇特的灯笼,外层罩着透明皮质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什么动物的肠衣制成,里面装着夜明珠,透出一种蒙昧迷离的幽光,但是下了水却似能晕照见一米左右的光。

    虽然不是太清晰,这样的灯也不多,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作用。

    秋叶白抓了一盏,再一次扎进了水里,提着灯潜泳在水中,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一条飘飘荡荡的水草异样的长,并且形状有些奇特。

    她心中一动,便提着灯游了过去,将那水草拽在手里,而在她的手抓上那水草的一刻,入手的柔滑,她就知道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水草,而是——绸带!

    她脑海里瞬间掠过百里初腰肢和发上的装饰带子,便顺着那绸带向下摸拽,果然是拽带了什么东西,她立刻伸手向下一模,入手的属于人腰肢的触感,几乎让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将手里的水灯笼移动过去,果然看见了一道修长漂浮着的人影,不是百里初又是谁?!

    找到了!

    秋叶白立刻抽出了手里的匕首将那些缠绕在百里初脚踝上的水草全部隔断,随后游到了他身后,伸手绕过他的脖子,再一托他的下巴,沉住气,抱着他努力地向水面上浮了出去。

    秋叶白带着怀中之人破水而出的那一刻,就立刻被一直严密地监视着水面的一白发现了,他惊喜地大呼:“殿下,殿下找到了!”

    随后,他立刻大声地下令,让湖中鹤卫的人向秋叶白靠拢接应,而不远处的一艘小船也立刻被划了过来。

    百里初被扶上船之后,秋叶白也立刻跟着上了船,靠在船边,看着那一身湿透了的安静地靠在一名鹤卫怀里的人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她莫名地只觉得心头一片慌乱和迷茫。

    “殿下没有呼吸了,快点向岸边靠过去!”一白也在方才跟着上了船,此刻他伸手一触百里初的鼻吸,脸色瞬间一片铁青,厉声吩咐一边划船的鹤卫。

    秋叶白心中‘咯噔’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做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站了起来,而且走到了一白的身后,正看着一白怀里的容色苍白如霜的人,甚至无意识地百里初伸出手。

    而此刻,她却并没能触碰上百里初,只因为她的手已经被一白扣住了,他阴柔俊美的眉宇此刻满含煞气:“秋叶白,你还想对殿下做什么?”

    她瞬间浑身一僵,随后垂下眸子,淡淡地道:“我不会再动手,只是想看看他的情形。”

    一白冷笑一声:“你是要看殿下死了没有么,那就不劳你费心,我们不会让殿下出事的!”

    说话间,船只已经靠岸,一白不再搭理她,而是一转杀接抱起了百里初,足尖一点飞身上了岸边。

    秋叶白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角,并没有说话,而是也跟着足尖一点,飞身上岸。

    “人呢?”一白抱着百里初,目光焦灼地四处张望,对着迎上来双白厉声问。

    双白迎了上来,神色不佳地摇摇头:“喇嘛他们还没有到!”

    “那……。”一白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过去,正见着秋叶白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正伸手去扯他怀里的百里初。

    “你干什么!”他森冷地瞪着秋叶白,避开她的手。

    秋叶白没有看他,目光只凝在他怀里的人身上:“立刻把你们主子放下,如果你们还想让他活着的话。”

    “休想!”一白厉声道,但是一边的老甄却忽然伸出手里的拂尘拍了下他的肩头,冷冷地道:“听秋大人的吩咐去做!”

    一白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老甄冰冷的目光,他只好一咬牙,将百里初放了下来。

    秋叶白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立刻伸手拦住他的动作,靠近了百里初,将手搁在他的脖颈之上,脸色微微凝滞,随后又将头靠在他胸口之上,颦起眉:“好了,可以放下他了。”

    一白正打算依言将百里初搁在地面上的时候,秋叶白却忽然朝他摆了摆手:“等一下。”

    就在一白被她的反复无常而弄得快要压抑不住怒火的时候,她却忽然单膝跪下,拍了拍她的腿,指挥他:“这里,把人翻过来,搁在我的腿上!”

    一白一愣,不明所以,但秋叶白的声音异常的沉稳,笃定的目光有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力量,让一白只迟疑了片刻,还是将百里初翻了过来,腹部朝下地搁在她的腿上。

    众人莫名地紧张起来,看着秋叶白的动作,只见她再略微调整了一下百里初的姿势之后,忽然抬起手肘猛地击向百里初的后背,瞬间就是连击了三下。

    “你干什么!”一白勃然大怒,伸手就想去拽秋叶白,却被老甄一拂尘狠狠到敲在一白的手上。

    “你若是没有更好的方法,就看着!”

    双白虽然神色之中也担忧,但还是立刻伸手也拽住了一白。

    “你们……。”一白想说什么,但是双白神色沉冷地朝着他摇摇头,他也只能收回拳头,咬牙忍耐着。

    而伏在秋叶白腿上的人,在被秋叶白连击了三下背脊之后,便瞬间吐出来了不少水。

    秋叶白神色一松,随后再次凝气于肘部,又连续地拍击和压迫百里初的腹背,果然不一会,百里初就连续吐了不少水出来。

    过了一会,秋叶白又将膝上的人翻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月光下脸上沾染了潮湿水意的人,安静而苍白,没有平日里的靡艳魅惑,却多了三分荏弱,精致的眉眼润了水泽,在月光下泛出晶莹来,让他看起来有一种不属于人间的飘渺与苍远感,仿佛下一刻便会如雾气一般彻底消散。

    秋叶白心头一片慌乱,她并不知道这种慌乱从而何来,也没有心思去追究,但是她只知道,此刻百里初不能死,她也不想让他死!

    她闭了闭眼,再张开眸子的时候,她眼中已经是一片坚冷之色,随后她伸手捏住他的鼻尖,和下颌,逼迫他微微张开嘴唇,随后一咬牙,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气,随后覆上了他的嘴唇,将新鲜的空气努力地灌入他嘴唇之间。

    接下来,她又蓦然抬起头,伸手连续在他左胸口按压数次,接下来再一次俯下身子,将空气灌入百里初唇间,如是将按压与将空气灌入的动作来回往复做了数次。

    “百里初,你醒醒!”

    “混账,你不是不认输么,怎么还不起来!”

    “你再不醒来,我就当你认输了,你这个疯子!”

    在一边按压他的胸膛时,秋叶白不时间咬牙切齿地冷嘲热讽,直令周围的人都忍不住脸色变得愈发的古怪。

    就在秋叶白第五次再往百里初嘴里灌气的时候,百里初终于有了动静,一下子咳嗽了起来,嘴角又再一次地冒出水来:“咳咳咳……。”

    秋叶白看着他不停地一边颤抖,一边咳水,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了,但是唇角却抑制不住上扬起浅浅的笑容来。

    心肺复苏之术,只要能让溺水之人缓过来,就暂时脱离危险。

    “殿下,殿下!”而与此同时不远处,一名穿着红衣的喇嘛在几名鹤卫的护送下正匆匆而来。

    “大喇嘛,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殿下”一白立刻向那大喇嘛迎了过去。

    秋叶白看着不远处赶来的大喇嘛,正是那个给百里初炼制丹药,替他压制毒性的神秘喇嘛之一,她便知道此人身上必定不是怀有很高超的医术,就是怀有秘术,所以百里初交给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看了看虽然已经恢复了呼吸,但是呼吸依旧看起来异常微弱的人,目光子在他苍白荏弱却异常美丽的面孔上缓缓地掠过,随后便慢慢地起了身。

    双白虽然也在招呼大喇嘛过来查看百里初的情形,但也留意到了秋叶白准备离开的动作,他微微一顿,想要阻止她:“秋大人,您救了殿下,不若……。”

    “你别忘了,他也是我扔下去的。”秋叶白却忽然道。

    双白一怔,却见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道:“殿下溺水的时间略长了些,此刻陷入昏迷之中,要好好照看,仔细那湖水有没有伤了肺,要留意他吐出来的水有没有淡粉色,若是有就要小心照顾和看护,免得一会子发起烧来,难以收拾。”

    “大人……。”双白想要说什么,但是秋叶白并没有打算再听,她转身就打算拖着愈发肿痛的腿向看风部的大门而去。

    “秋大人,咱家听说您原本是打算这两日要出京办公,但是您现在的腿脚受了这样的伤,如果不能得到妥善的治疗,只怕不要说明日、后日了,就是大后日,后后日,您也未必能骑马。”一直冷眼旁观的老甄却忽然再次幽幽地畜生。

    这一句话,立刻让秋叶白站住了脚步,片刻之后,她冷淡地道:“甄公公,都是明白人,且开诚布公地说罢。”

    甄公公笑了笑,一甩拂尘:“秋大人,您多虑了,咱家虽然不知道您都对殿下是个什么心思,但殿下却是见不得您这样的,若是让殿下知道您腿脚上的伤不曾得好好治疗,必定会怪罪咱们,这是其一;您的腿脚需要最好大夫治疗,而司礼监没有这样的人,您屋子里的那位小朋友此刻已经睡着了,怕是帮不上您,这是其二,最后,您不像是喜这意气之争的人,咱们也需要地方治疗主子,所以借您的地方,让主子治疗,也让大喇嘛为您看伤,这是双全之策。”

    秋叶白目光莫测地看着甄公公,随后淡淡地道:“好。”

    她虽然知道甄公公只是想要让她陪在百里初身边,但是他说的额这些也不无道理。

    而她自己……

    秋叶白转脸看了眼那躺在草上,被人围绕着的修长人影,心中一片复杂,也罢,她总要看着他平安无事,才能发放心。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她并不想因为百里初出了的这担子事情给自己惹麻烦。

    至于其他……

    她轻叹了一声,在这种心乱如麻的时候,并不合适思考任何事情。

    ……*……*……*……*……

    看风部

    秋叶白坐在花厅的长榻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头,那上面已经敷上满满地黑色药膏,味道极为刺鼻,而且浸凉到火辣,刺得皮肤都有些痛楚。

    但是她却能感觉到自己原本肿胀的地方就已经没有了那种过分肿胀的痛楚。

    “施主的伤虽然看着淤青极大,但并不重,只一日内不要再随便下地就能很痊愈。”大喇嘛将一块白布覆在她的膝盖上,淡淡地道。

    秋叶白点点头:“多谢大喇嘛。”

    随后,她看着旁边房内的床上安静地闭目躺着的百里初,双白正给昏迷中的百里初喂药,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百里初……殿下,他怎么样了?”

    大喇嘛摇摇头,颦起了眉:“我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殿下受那么重的伤,幸好殿下底子好,虽然内腑受了伤,又呛了水,如果没有发烧打摆子,或者只会烧一会就无事的话,应当就是没事了。”

    秋叶白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而控鹤监的人也似乎因为忙着要善后何必处理自家主子的伤势,没有人来追究她将摄国殿下扔进水中,几乎害死摄国殿下的大罪。

    而等着人都渐渐散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以后,她看着窗外的明月发了一会呆,随后微微调息内力,用没有受伤的脚一点,随后她便靠近了床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百里初。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百里初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是为了得到她么?

    但是……

    为什么?

    她有些迷惑地看着床上安静苍白的睡美人,眸子里神色难明。

    他对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曾经她以为这并不重要,因为她早已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将这个人列入了‘危险分子’之中,她从来没有想过,彼此除了利益往来,还能有什么交集。

    之前她和他的种种,她都觉得那像是他的一种挑逗,他对宠物的一种挑逗。

    他总是让她感觉到威胁,感觉深不可测,就像无法琢磨的风一般,可是今日,她才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他似乎对她有一种古怪的执念。

    那种执念如此炽烈,宛如凤凰烈焰,却又带着黑暗的气息,几乎能将她焚烧殆尽。

    “百里初,你到底在想什么?”秋叶白静静地低头看着他,轻声喃喃自语:“除了这一身的血,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可知道,这样的你,让我如此茫然无措,不知应对。

    她伸出指尖,无意识地轻轻触碰上他的眉眼,轻声叹息。

    ------题外话------

    今天的双更可能会少点~下午有时间就琢磨怎么写剧场去了~毕竟现在限制非常多,很难写,~逗逼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说实话,我都没有想过竟然能达成这样的月票奇迹,~明天我会多更多新正文,小剧场也会在周日放出。

第三十四章 前尘如烟 上

    房间之中烛火明媚,床上的美人静静地安睡着,不知是否因为昏迷和受伤,容色之中令人不敢逼视的靡艳幽沉在烛火下浅了些,那种虚弱的苍白让他此刻看起来更像另外一个他,或则说这具身体里的另外一个灵魂——元泽。

    秋叶白指尖轻轻地停在了他的嘴唇上,忽然想起之前,他曾如此肆无忌惮地逼迫过来,掠夺她的狼,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凌乱了心神。

    再往前就是那个黑暗幽迷的夜晚,更是让她发现了全不像自己的自己。

    那么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暗夜之中的魔,引诱着人心的堕落。

    又或者,也许一开始……被诱惑了的她,原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定,否则又怎么会被引诱?

    秋叶白闭上眼,无奈到苦笑出声。

    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百里初说得对,她若是真的如自己说的那样厌恶他,方才那种看见他脱离生命危险的那样一刻,那种心情瞬间放松和如同自己劫后余生的庆幸欢喜,又如何解释?

    她缓缓地靠在床边坐了下来,把自己的伤腿搁在床沿上,曲起另外一条腿,搁着手,随后她低头静静到看着百里初安静的面容。

    在这个夜深人静,无人在场的时候,在他安静沉眠而全无威胁的时候,她方才可以让自己也安静下来,看一看自己,看一看他……

    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会让一具身体里具有这样矛盾的灵魂?

    百里初若是‘恶’,那么元泽就是‘善’……不,即使是元泽也并不符合世俗意义上的善,他会生气,会对食物有难以克制的‘**’,全不似一个真正的出家人。

    他就像一个谜,又或者一片迷离的山,总有幽幽雾气遮掩了最真实的一面。

    “殿下和国师是同一个人,却又是不同的,您可以将殿下当成国师冷酷的另外一面,也可以将国师当成殿下心中最后的一片光明。”

    一道不男不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忽然在门边响了起来,秋叶白瞬间一惊,她竟然沉迷在自己的思绪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似乎,每一次牵扯上百里初的事情,她便会全不像自己……秋叶白眸色微微暗沉,自嘲地弯起唇角,淡淡地道:“甄公公,您想说什么,想让我如同接受元泽一样,接受百里初么?”

    她当初接受元泽原本就是计中计,她虽然中意元泽醇厚温柔,但是却并没有可以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老甄端着药碗进门,随后把门关上了,又将手里药递给秋叶白:“秋大人请用。”

    秋叶白看了眼那黑漆漆的药,没有犹豫,伸手就端了过来,触手的温度已经是温热得恰好可以入口,她低头便一口喝完了药。

    老甄看着她,眸光微闪:“秋大人倒是不怕药里有什么手脚?”

    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道:“你们要对我动手脚,迟点儿,早点儿都是比现在这个点更好的时机,又何苦到这个时候。”

    “大人果然胆识过人,亦是个聪明人。”老甄淡淡地道。

    “聪明人,这世上从来最多就是自作聪明的人。”秋叶白忍不住低笑了起来,摸着药碗,自嘲地道:“我如是真聪明人,又何至于到了那日才发现原来元泽和百里初是一个人,原来我自以为是的欢喜、担忧、彷徨原不过是他人手中戏,被摆上台如跳梁小丑尚不自知。”

    这药可真苦,苦得让人只觉得一股涩然如鲠在喉。

    老甄看着面前的人,看着她眼底闪过的茫然之中的脆弱与黯然,手也不自觉地抱着她自己的肩头,呈现出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来,他暗自轻叹了一声。

    到底是女娃儿,再怎么心思敏捷,性子冷静都还是柔软的女娃儿,都不容易。

    一个小丫头背负着那样的‘诅咒’能一步步地走到今日,不肯屈服既定的命运,自幼离家,混迹诡谲江湖,肩负一地兴衰,其中辛苦,哪里是面上看起来这般风轻云淡。

    老甄摇摇头:“秋大人,咱们是人,不是是神,身在局中,又何能观局?”

    他一边取了一一条帕子拧干,搁在百里初的额头上,一边慢悠悠地道:“人间万道皆沧桑,就如殿下,他看得透这世间人心,却是看不透他自己的命,。”

    他看了着百里初,眼中闪过慈祥的光来:“咱家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阿初的时候,那么小,那么漂亮的孩子,眼睛最漂亮了,在襁褓里逢人就会笑,最是早慧,三岁就能识文断字,不管咱家教他什么经文,他都能最快地背出来,那么小的孩子,坐在蒲团上能一坐就是一日,庙里谁不说咱家收了个罗汉童子。”

    “你……。”秋叶白有些莫名地看着百里初,又看着老甄试探地道:“殿下是寄养在庙宇之中的么?”

    她是听过百里初六岁那一年,护驾受伤,后来寄养宫外的事儿,却与老甄说的在襁褓中的时间对不上。

    老甄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沧桑而悠远,微微一笑:“没错,咱家就是阿初所‘寄养’庙宇的主持,但是阿初并不是六岁才来到庙里,阿初是在他尚且在襁褓之中就被他的父亲托人送到了咱家的庙里,咱家一直照顾到他六岁。”

    “那个小公主是……。”秋叶白忽然明白自己卷入了皇家秘辛之中,她在听的这些都牵连着惊天之秘。

    “小公主是陛下的女儿,也是阿初的亲姐姐,但是在六岁的那一场劫难之中,她确实故去了。”

    老甄点点头,肯定了秋叶白的猜测,又缓缓地道:“殿下和小公主同出一母……。”

    正元九年,先帝薨,七岁太子继位,贞顺皇后入主寿康宫成为太后,孝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直到孝帝十五岁亲政,改元天启。

    而孝帝年轻时,虽然身边美人如云,更有大杜皇后和小杜贵妃这样的杜家美人把持后宫,但是孝帝虽然身上流淌着杜家的血,但却并不是庸才,他自幼充满了抱负,亲政之后,只却被太后老佛爷一直压制,许多政见虽然与太后不合,也试图削弱杜家对朝廷的把控,但是终归无法与太后抗衡。

    郁郁不得志,只能韬光养晦,再做后图,天启五年,后宫再开采选之门,有新秀女入宫,其中户部尚书帝女毓秀入宫,毓秀自幼养在江南,名冠江南,色艺双绝,国色天香,入宫就被连越数级册封为正三品毓婕妤,与顺帝琴瑟和鸣。

    毓婕妤虽然养在江南,身有江南美人风情无双,但却并非只一味娇滴滴的女儿气,她自幼体弱,家中人让她拜入峨眉真师太的门下,习得一身不弱武艺,猎场之上更不让寻常儿男,这更让原本自幼就身体有些孱弱的顺帝更为欢喜。

    杜家女儿好颜色,顺帝自然容色极佳,身形修长,亦是无双佳公子,又是九五之尊,毓婕妤自然亦倾心相托,小儿女情长,不多久,毓婕妤便宠冠后宫,一步步到越过四妃之位,直到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宸妃。

    宸一字,天极开过以来,因为开国皇后元宸皇后尊号,轻易不能使用,代表了帝王对一个女人最无上的荣宠。

    当毓婕妤成为宸妃之后,杜皇后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去拜访了太后老佛爷,太后老佛爷原本因着与顺帝政见不合,母子间有了嫌隙,她才纵容着儿子一路宠幸一个非杜家出身的女子到这样的尊位,算是补偿。

    但是眼见着皇后哭诉,担忧后位不保,老佛爷终于是忍不住出了手,这一出手,她才发现了不对,宸妃不但是顺帝的枕畔爱人,更是顺帝的左膀右臂。

    顺帝正通过宸妃与户部尚书等一干早已不满杜家保持朝政数代,人人只知杜家,不知天家为百里一族的状况的大臣暗中谋划着要将杜家推下权势巅峰,同时软禁老佛爷,还政于百里家的正统帝皇。

    此时不啻于晴天霹雳,老佛爷雷霆震怒,但是此时顺帝羽翼渐丰,手中也掌控了为数不少的朝廷势力,母子二人之间几乎可以说剑拔弩张,朝野上下激流涌动,隐有血光闪现。

    而双方斗争达到白热化,兵戎相见,最终的节骨眼上,身怀六甲的宸妃却忽然提前发作,暴雨如倾之时,宸妃难产,宫禁被支持杜家的上京四大营官兵围困,宫中只靠着羽林卫禁军抵挡而无人能入宫救治宸妃。

    原本只待两日,外省勤王大军一到,便可以绞杀杜家,软禁太后,但是宸妃却是等不得了。

    顺帝几近绝望之中,抱着奄奄一息的爱人,竟同意太后的要求打开宫禁大门,让御医入宫救治宸妃,同时妥协于太后的一干要求。

    但是最终的结局,却是宸妃虽然千辛万苦生下了孩子,但是最终依旧血崩死在了顺帝的怀里,这让顺帝几乎崩溃,而早前一切努力亦尽付了东流水。

    “荒诞!”秋叶白忍不住颦眉:“这位陛下实在是……愧对帝王之身。”

    “但是,你不能否认的是,他没有对不起心爱的女人。”老甄看着秋叶白摇摇头。

    秋叶白沉默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也许这个故事并不是听上去那么美。

    江山美人,抛却江山万里,只为红颜一笑,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那个虚弱惨白的帝王身上么?

    “如果,我没有猜测错误,那位宸妃娘娘生的是双胎吧?”秋叶白看向床上的人,他面色愈发的苍白,身体似乎开始出冷汗发抖,让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按在他的额头间。

    这是属于元泽和百里初的故事……这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能看见迷涡他们的样子。

    ------题外话------

    第二更~字数少了点==~俺明日一定加更

第三十五章 前尘旧事 下

    老甄点点头:“宸妃娘娘生了双胞胎,一男一女,太后老佛爷容不下宸妃娘娘,自然更容不下她的孩子,尤其还是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男孩儿,她一直认定了自幼乖巧的陛下会陡然与她反目,就是宸妃娘娘挑唆的,宫内宫外一片混乱,陛下为了保住宸妃娘娘的血脉,就只能留下公主,趁乱让人将小皇子送出了宫。”

    秋叶白眸光里闪过讥诮的目光,这就是世人的逻辑,老佛爷这样身为女子的当权者,也会认为男人的野心都是女子的罪,儿子再不好,也是自己独子,而所有皇帝陛下的野心都因‘狐狸精’而生,狐狸精总是罪该万死。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而大多数时候逼害女子的许多时候同样都是女子。

    “陛下很疼爱小公主,他并不放心别的宫妃带小公主,亲自养在身边,给予了一个父亲能给女孩儿所有的疼爱,甚至为了小公主,最终与太后老佛爷达成了一些共识,勤王大军推回各自的封地,而陛下不再试图扳倒杜家,但是太后老佛爷懿德可有听政之权,但是也不能强行插手朝政之事,亦算是相安无事。”

    秋叶白忽然问:“那么宸妃呢?”

    老甄顿了顿:“抄家灭九族。”

    秋叶白忍不住讥诮地嗤了一声,这就是皇帝的爱么?让自己的爱人全家背黑锅?

    老甄摇摇头:“这就是人间事,纵然天家帝王,亦有太多无奈,这样祸及朝纲之事,不能对天下人没有交代,倒是不如咱家这些方外之人来的轻松自在。”

    秋叶白垂下眸子,并没有说话,她可以理解帝王包之苦,但是永远不能理解一个男人就这么把自己所爱的人牺牲得如此彻底。

    老甄叹了一声:“接下来的事儿,你在民间也许也听说了,公主殿下在她六岁那一年,还是出了意外,没能救过来。”

    她挑眉:“然后呢,就想起了还有这么个儿子?”

    老甄沉默了一会,才道:“咱家当年管着一座小小的供奉着无名将军的家庙,远离皇家猎苑,凭着识经断文和看相断签的小能耐,又与外地一些师兄方丈们有些来往,倒是让小庙有些香火,日子也算平静。”

    他神色变得悠远起来,唇角弯起温和的笑意:“当年五台山的济慈大师云游至小庙时,曾为阿初磨顶,都断言此子慧根极深,佛缘极厚,潜心修行,必成一代宗师,泽辈天下,咱家原本想着阿初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皇家之中,便将那孩子纳为关门弟子,还与济慈师兄说约定,等着阿初再大点儿,便送到五台山与济慈师兄潜修佛法,那着却不想……。”

    “《金刚经》曾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阿初六岁那年,宫里便忽然来了人,而且还是陛下亲至,虽然他已皈依佛门,但是普天下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那是陛下的亲骨肉,咱家再不舍得,又能如何?”老甄闭上眼,神色之中闪过深深的痛色,他苦笑了起来。

    “咱家还想着,陛下如此疼爱公主,那么一定会更疼爱这个他从来没能亲手抱过,六年未曾谋面的孩子,何况阿初是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又生得粉妆玉琢如佛前童子,不管是山下的村妇,还是见过他的大族夫人,都没有不喜欢他的,回到宫里也未曾不是好事,他还那么小,出身那么尊贵,却未曾见过这世间荣华,咱家一直以为阿初是回去享福的。”

    老甄说到在最后,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单手抵着额头:“却不曾想……。”

    “却不曾想,公主虽然亡故,而皇帝陛下秘不发丧,将阿初接过去,没有给予他应有的身份,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地活在宫里,让他顶替了公主的身份,?”秋叶白目光掠过身边昏睡着的百里初,他在昏迷之中并不安分,颦着眉,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

    她知道那是因为溺水时间太久,所以开始发烧,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默默地伸手从一边的脸盆里取了毛巾出来拧干,给百里初的额头敷上。

    早前双白已经给他用了药,所以此刻只要帮着他发汗,并保持体温不要烧得太高,该是无大碍。

    老甄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细长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床上昏迷的百里初,脸上的神色仿佛因为陷入一些遥远的回忆显得迷茫而痛苦。

    “老甄?”秋叶白放下毛巾的时候,忽然那留意到他神色的古怪,心中陡然一动,脱口而出:“真言宫的授香仪式到底是什么?”

    这是她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后来她知道了百里初和元泽是同一个人之后,曾经回想起那个船上的月夜,一直怀疑那个回答她问题的人,根本不是元泽,而是百里初。

    因为后来她曾经试探地问过元泽,元泽却是一副懵懂茫然的样子。

    而百里初当时并没有告诉她到底什么是授香仪式,后来也丝毫都没有提起此事的意思。

    但是她总觉得这神秘的‘授香仪式’必定是一切事情最关键之处。

    老甄一听,脸上的肌肉瞬间抽搐了两下,仿佛提及了什么令他难以忍受的事情,他手里下意识地捏住了一边的凳子把:“秋大人是听说了什么罢。”

    好一会他仿佛才缓过劲来,声音古怪而粗嘎:“咱家原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和秋叶大人这样,认为陛下用心良苦,他为了让阿初能‘更好地活下去’,对外宣布公主身体重伤虚弱需要去宫外仙山高人处修养,实际上却令人暗中伪造了阿初的身份,将阿初送到了真言宫参与灵童甄选……这么说起来陛下确实也用心良苦!”

    老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皇帝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秋叶白微微颦眉,她愈发地觉得这位皇帝陛下不简单,也许他根本没有放弃过要扳倒杜家的念头。

    那个夜晚,虽然百里初没告诉她到底授香仪式是什么,但是他却透露过,真言宫神秘莫测,历任国师都由真言宫选出,并且不管是对皇家和朝政都与杜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影响最近数代帝王的甄选!

    老甄闭上眼:“陛下想窥探真言宫的秘密,掌控真言宫,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要成为‘转世灵童’,要成为操控国运的‘国师’到底需要经历什么,根本授香仪式根本就是这世间最泯灭人性的存在,或者说……。”

    他看向秋叶白露出一个古怪而狰狞的笑容:“那是让人变成魔和恶鬼的无间地狱,所以……阿初从来没有告诉过秋大人罢!”

    老甄最后一句话,轻而冰冷,却令人感觉异常的森寒。

    秋叶白莫名地只觉得的背上一寒,竟然在那一瞬间不想再听老甄说下去。

    “他们信奉的是三千大千世界之主,摩醯首罗即大自在天,中原大乘佛教的法坛圣者,但若在天竺圣教来说,就是主宰着万物生存、创造的湿婆大神,也主宰着毁灭,还主宰人间的一切悲喜荣辱,在真言宫的教义中,所有可能被选成大自在天转世的候选灵童都是‘宝贵的财富’,有多宝贵呢?”

    老甄像是换了一个人,神色诡异‘嘿嘿’一笑:“宝贵到,最终被选出来的灵童,被认定为活佛转世的那个灵童要吃掉所有其他宝贵的灵童才是将所有佛灵真性归集一身,立地成佛哦!”

    秋叶白脸色有点苍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老甄眯起眼,取了帕子仔细地帮百里初擦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花开生两面,人生魔佛间,法典之中,湿婆大神或者大自在天原本就是最恐怖却也最慷慨的佛,也是最接近人的神佛,善恶于一身,流传千万年的传说里,湿婆既作为凶残可怕的‘魔之主’接受”活人祭“,统帅地狱万鬼千魔,也作为慈爱的”神佛之王“接受世人膜拜香火;,既是俊美的放纵**的神,又是清心寡欲的苦行者。”

    “所以真言宫的转世活佛自然必须具备大自在天的两性——他是世间最强悍最残忍的魔,又必须是世间最慈悲清澈的佛所以……他既要能吃掉同类作为圆满的修行,又必须通贯世间法典,拥有最干净的眼睛,你说,一个人要成为这样的‘佛’,不在地狱中修行,又能去哪里修行?”

    “你是说……你是说……吃……。”秋叶白脸色一片铁青,纵然她见多识广,常见人间万物,但是这样的‘修行’只在她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几乎都让她作呕。

    老甄似乎完全没有看见秋叶白的神色,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目光落在窗外虚无的一片黑暗之中,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咱家的小阿初,他还那么小,那么乖,那么虔诚,却和牲口口一一样,被简单训练之后……被关在埋葬着历代真言宫宫主的巨大地宫里,所有的孩子的手里只有十天的口粮,地宫里除了宫主的陵墓有一盏鲛人油灯,别的地方连灯都没有,只有一只泉眼,每三日冒水半个时辰,所有的孩子都被关在那么黑的地方,那么冰凉阴森的地狱,里面出了棺材就是无数陪葬的奴仆干尸与历代甄选活佛留下的孩子的骷髅,哦,对了还有成堆的为了防止疫病的生石灰粉和香料……。”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真言宫主会派人下去把幸存的孩子弄出来,检查他们的身体,传授他们一些新的武艺,其中最重要的功课就是听经念佛与打坐,参悟佛法,若是已经失了心性对佛法没有悟性的便杀掉,然后再将剩下的孩子扔进那该死的地狱里,再如是往复,一月、一年地不停地循环,直到有一天,只剩下一个‘灵童’,活佛就此诞生。”

    他顿了顿,忽然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脸色发白的秋叶白,很轻很轻地道:“秋大人,从六岁到十三岁,整整七年,咱家一直都不懂,那个孩子是怎么活下来,吃光了所有地宫里头能吃的植物和虫鼠,然后再靠着吃……。”

    他说不下去了,太过可怖的回忆,让他彻底哽咽。

    “……。”秋叶白还沉浸在老甄描绘的那些恐怖的意境之中,全然无法回过神。

    老甄却忽然一把抓住秋叶白的手腕,焦灼而茫然地问:“你说咱家的小阿初会不会怕冷,会不会怕黑,他是那么温柔的孩子,那么单薄,他一定很疼,很饿,很饿……咱家每一次在夜里看见他的时候,他身上全部都是伤……每次都瘦的皮包骨,像一具小小的骷髅,那么小的孩子……头两年,咱家以为他几乎从来就没有长大过,那么小小的……小小的身体。”

    秋叶白几乎被他捏得手腕生疼,看着老甄那张皱纹遍布的老脸上早已老泪横流,她忍住不微微地红了眼,轻声安慰:“他活下来了,老甄。”

    老甄似乎方才回过神来,一副心有余悸,却无比庆幸的样子:“是的,活下来了,活下来了,咱家的小阿初活下来。”

    他抓住百里初换下来的毛巾浸在盆子里,慢慢地一边洗,一边念叨:“可是咱家心疼啊,咱家这一辈子都没有过孩子,就把阿初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可是每次这一想起小阿初在那地狱里头死命拍打着地宫的大门,用那样绝望又稚嫩的声音叫着‘师傅,啊……师傅,为什么你不来,为什么佛主不来救我’咱家却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次地……一次次地……被关进地狱。”

    “咱家那心就忍不住地痛,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步步变成了那人不人,魔不魔的样子副样子,咱家就恨啊……。”

    秋叶白闭了闭泛红的眸子,心中忍不住地颤抖和一片冰凉的怒火。

    难怪阿泽是那样懵懂而单纯,却又能毫不犹豫地杀掉毁坏食物的人,难怪他总是不记得阿初做过了什么难怪阿初可以如此残酷地对待万物众生。

    不得不说真言宫成功了,这惨绝人寰的养人蛊一般的‘授香仪式’,就是为了将人硬生生地撕裂成两半而存在的,并且真的成就了人间真实存在至高魔佛——大自在天或者说湿婆大神。

    既是复仇者,又是庇护者,既是最残忍充满了**的神,又是最慈悲而清澈的魔。

    而阿泽作为佛性的一面,他对人世间最大的善意,就是尽力压制住了身为‘魔性’一面的阿初。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怎么会能想出这样恐怖而非人的方法去扭曲人性?

    能对那么小的孩子都下这样的狠手。

    人果然才是这个世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罔顾一切最残忍的兽,甚至禽兽不如的存在。

    老甄似略微平静了一些,他才发现自己抓得秋叶白手腕上都起了青色的印记,立刻一惊,松开了手:“秋大人,对不住,咱家……。”

    “没关系,甄公公。”秋叶白打断了他,亦平复了一下自己澎湃的心潮,有些迟疑地问:“甄公公,您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跟着殿下进入真言宫的?”

    老甄一僵,沉默了片刻,随后垂下眸子:“不瞒秋大人说,咱家就是那个真言宫给孩子们讲经念法中的一人。”

    原来,老甄在送百里初,或者说百里初泽回宫以后,就一直不放心,因为他所在的庙宇原本就是百里皇家只有历代帝王才知道的极为秘密的一个逃生点之一,他所守护无名将军庙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因为他们的存在极为秘密,皇帝们轻易都不会用到。

    但养育了皇子,也算是皇帝心腹这一边的人马,便利用了一些关系去查探消息,多方打探的结果,却得到了让他更为担心的消息。

    于是他按捺不住对自己小和尚的担忧,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在百里初泽离开一年之后,决定利用自己手上能利用的一切方法潜伏入真言宫,去打探消息。

    在很是经历了一番危险波折之后,老甄靠着自己正统的佛家的出身何必过硬的佛家修养,混进了真言宫之中,成为一名布道者,也因此见证了百里初那么多年的成长与过往。

    “咱家就是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根本没法子带着小阿初逃离,只能这么看着,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干净的、柔软的水晶的孩子变成了‘灵童’,世事多讽刺,济慈师兄算到了小阿初佛缘深厚,咱家却宁愿他从来不曾有什么慧根!”老甄闭上眼,干枯的眼,却似流不出泪来。

    秋叶白看着身边安静躺着的人,眸光里满是迷茫与忧伤,还有她所没有看见的疼痛。

    都说我佛慈悲,都说世间遍布荆棘,谁人能知这佛心中原来是地狱。

    六道皆空,却永不能成正果。

    这才是佛,最悲哀的泪。

    ------题外话------

    五千更~

    不多,但是确实是我写得最艰难的一章,写的自己都眼泪哗哗地……虐小孩子。

    初殿下身上还有点谜团,比如尸香、比如成为国师的年龄什么的,明天会彻底交代,并且让两人进入一个新的关系==~顺便,有点小票,安慰一下初殿吧~么么哒

第三十六章

    夜晚的空气里一片寂凉,秋日的月光静静地落在地面上,白净如霜,冰冷而迷离,照亮了谁的前尘旧事,惨白而绝望的过往。

    许久,秋叶白轻声道:“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师傅,你已经尽力了,甄公公。”

    或者说,一个父亲。

    老甄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看着秋叶白,随后干干地低笑了几声:“人世无常,于咱家最绝望的事莫过于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一次次被推入地狱,然后一次次地见证自己的无能,所有的尽力都抵不过一个最终的结果。”

    秋叶白默然,是的,有谁比她更明白,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其实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想看着一个‘父亲’沉湎在这种绝望里,老甄让她想起自己的师傅,那个永远笑嘻嘻,仙风道骨,不拘一格,给了今世的她新的生存希望和另外一片天地的老人。

    所以,她决定换个话题:“我不太明白,尸香和授香仪式有什么关系么?”

    老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喑哑地道:“世间所谓香臭,不过都是万般味道的一种,那是源自天竺的奇特香料,也是天竺最特殊罕见的一种奇花,其特殊性就是能将浓烈至毒的气味,作为味源衍生出更奇异的香味,所以多用于防腐。”

    “而真言宫发源天竺,用了特殊的方法将其他的能引诱和迷惑人神智的药物与香料调和其间,香料与药物足有上千种之多,香气奇异而靡丽,用以操控人心和人的踪迹,而此类香气生于至腐至毒,至败至恶之中,所以名谓尸香,埋葬历代宫主和无数‘灵童’的地宫最合适,里面原本就放了许多特殊防腐的香料。”

    “而灵童本身所诞生的地方就是是地宫,长此以往,自然而然到地他们身上和骨血里就浸染了那种诡异的香气,是么?”秋叶白沉吟着道。

    “正是如此。”老甄点点头。

    秋叶白摇摇头,微微颦眉:“但若是长期如此,必定对人的身体有极大的损害,我看阿初和阿泽的眼睛、头发会那样古怪,莫非就是因为长期在地宫的缘故?”

    老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他咬牙道:“没错,就是因为长期不见天日,阿初的身体被逼迫着去适应了在黑暗中如兽一般的捕猎和行动,而他为了生下去又在地宫中吃了太多可怕的东西,也中了不少次毒,虽然真言宫的古怪尸香和宫主用各种药物解开和压制住了他体内毒性,但太多古怪的沉积毒素还是令阿初的眼睛慢慢地变成了那种可怕的样子,模样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但是真言宫的人却很满意!”

    秋叶白眼底闪过冷意,是的,真言宫人怎么能不满意,他们本来要的就是那种非人的‘神佛’,看着活生生的人被他们改造扭曲成那种样子,他们自然觉得这是神迹的表现。

    可实际上,她如果没有猜测错误,百里初的眼睛也许还有可能是因为长期在黑暗之中,为了适应黑暗,瞳孔逐渐放大,再加上特殊药物的作用,渐渐变成了那种诡谲恐怖的样子,头发会变白亦是如此,长期在黑暗之中纯在的生物,许多都是透明和泛白的。

    老甄听着秋叶白的分析,迟疑了片刻:“咱家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但您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

    他叹息了一声:“不管如何,殿下的样子永远都不会和寻常人一样了。”

    秋叶白沉默了一会,淡淡地道: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在您的眼里他都那个您一手带大的孩子,不是么,何况他的出身就注定了他一生的不平凡。“

    老甄愣了愣,随后神色微微柔和了下去:”是的,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在咱家眼里,他都是当年那个叫着咱家师傅的小娃儿。“

    秋叶白看着老甄,微微一笑:”是了,公公,我还有点儿不太明白,阿初若是十三岁已经成为‘灵童’,为何十六岁才成为国师?“

    老甄道:”那是因为上任国师逝世之后,新的灵童才会上位,而在此之前……。“

    他顿了顿,神色又阴郁了起来:”而在此之前灵童虽然已经选出,但是依旧必须在地宫‘修行’直到成为新任国师。“

    秋叶白暗自叹息,那就是说百里初和元泽又多受了三年折磨。

    但是……”我曾经听说摄国公主十三岁就回宫了,这其中有什么缘故么?“这也是她听了这么久以来,觉得不太明白的地方。

    老甄冷冷地道:”那是因为陛下听说了阿初已经‘授香成功’成为了转世灵童,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召见他。“

    召见了自己的爱子之后,发现了可怕的事实真相之后,还将自己的爱子送回真言宫那个地狱?

    秋叶白闻言,唇角轻蔑地一扯,她实在是觉得这位皇帝陛下的爱子之心真是够‘伟大’和隐忍的。

    随后,她有些迟疑:”但,若是所有的孩子都熬不过授香仪式怎么办?“

    那种残酷如同养育蛊虫一般的授香仪式,硬生生地将人性彻底撕裂扭曲,能塑造出扭曲的‘大自在天’或者‘湿婆神’简直就是奇迹,她倒是觉得更有可能产生出疯子。

    老甄目光愈发地阴沉:”没错,确实也有这样的可能,但真言宫从来就不缺被拐来的或者被卖来的孩子,一百个孩子不行,那就两百个,三百个……总有能活到最后的,至于是不是疯子,只要看着还算正常,并且能完美地表达‘大自在天’的神迹,并且能被操纵,这就够了,阿初几乎是真言宫这么多任国师以来表达‘大自在天’最完美的大神。“

    秋叶白眼底闪过森然寒意,真言宫这样的存在,简直就是邪教,若是他们是武林之中的门派,那么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不会容忍,他们早已经被逐出中原,或者直接灭教了。

    老甄忽然看向秋叶白:”秋大人,咱家只想求你一件事。“

    秋叶白看着老甄认真的样子,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她有些不安,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您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老甄到底是人精,还是看出了她的忐忑来,便轻叹了一声:”咱家要求您接受阿初,咱家只求您给阿初一次机会。“

    秋叶白怔然,目光掠过身边之人苍白如雪的精致面容,神色有些复杂。”咱家知道,阿初和阿泽不一样,他没有阿泽的温柔醇厚,更也许性子……不那么讨喜,但是阿初和阿泽终归是一个人,他们不过是被强行分割成两个灵魂,永远不可能彼此分离。“

    老甄起了身,向窗边走去,看着窗外的明月:”就像这月,有阴便有明,最开始,阿初就是阿泽,他一直不愿意变成那种可怕的怪物,每天都会做噩梦,差点就熬不下去,成为被淘汰掉的孩子,直到有一天,在咱家教导他诵经的时候,他彻底地崩溃了,而再醒来的时候……。“

    他顿了顿,黯然道:”阿泽依旧单纯干净,阿初却出现了,或者也许他一直都在,只是从不出声,但是从不那天起他无声息地处理掉所有阿泽下不了手的事情,从此……。“

    老甄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叹息,背影显得异常的苍老、佝偻。

    从此便一往无前,无人能挡。

    秋叶白默默地暗自补充,她能想象彼时的百里初出现之后,在真言宫地宫里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样子,他那些古怪的习惯,和让人总觉得异常黑暗而可怕气息,都源自——他原本就是为了在暗夜之中生存的狩猎之魔。”世人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干净纯澈的阿泽?而谁又会不惧怕那样手腕狠辣,喜怒无常的阿初,只是,谁能明白他们从来都是一体两面,大人,您若是真的对阿泽有过三分真情,可不可以也给阿初一分真意?“

    老甄的话,让秋叶白沉默了下去,心中有些迷茫,又异常的复杂,她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而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回答了什么的时候,脸色亦有些古怪。

    老甄闻言,立刻回过头来,惊喜地看着秋叶白,随后有些激动地转回来几步:”您此话当真?“

    秋叶白看着老甄的样子,她目光一转落在百里初苍白的面容上,轻叹了一声:”自然当真。“

    甄公公说得没有错,若是她真的曾经对阿泽有三分真情,为何不可对阿初多予一份真意。

    她并不是如此浅薄的人,何况……

    她看着百里初汗湿的发鬓,脑海里莫名地闪过那一天在淮南,她伸手为他发鬓边簪花的那一刻,他怔然地看着自己的模样,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肩头交错过彼此,被滚滚的人流分开的那一时,她骗不了自己的是,那一瞬间,心中闪过的惘然和惆怅。

    随后,她顿了顿,复又问:”甄公公,能否问您一个问题,殿下这憎恶女子的毛病……是怎么来的?“

    虽然后来那夜之后,她是……相信他的病好了。

    甄公公沉默了一会,微微一笑:”大人若是真的愿意给阿初一个机会,您亲自去问他可好,咱家知道您必定还有许多不解之处,但是咱家相信不管是阿泽还是阿初,都愿意为您解惑的。“

    秋叶白看着甄公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甄公公笑了笑,随后起身向她深深一揖:”那么这里就有劳秋大人了。“

    秋叶白一愣,看着甄公公的样子,总觉得他老人家很有点打蛇随棍上的意味,但她终归还是允诺了,会照顾百里初。

    毕竟——伤了百里初的是她,让百里初变成这个样子的也是她。

    ……

    甄公公帮着秋叶白一起为在昏迷中不断地发汗的百里初换了衣衫,他便抱着那些脏衣衫退出了房门,向院子里走去。

    他将东西随意交给了鹤卫,刚要吩咐什么,便见双白和一白从院子外头进来,一白手上提着长剑,双白则是手上捧着药。”都处理好了?“甄公公看着他们,神色已经恢复了平常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一白点点头,顺手将剑收回鞘中:”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不会有人知道咱们今晚到过司礼监。“

    今日的动静太大,处理起某些事情来很是费事。

    甄公公点点头:”不要给秋大人添麻烦,给秋大人添麻烦,就是给殿下添麻烦,也是给咱自己添麻烦。“

    一白点点头:”放心。“

    双白这则是眼尖地瞥见了甄公公微微发红的眼眶,他迟疑了一会,看向甄公公:”您已经将殿下的事向秋大人说了?“

    甄公公点点头:”说了十之七八罢。“

    双白摇摇头,有些不赞同:”殿下若是希望秋大人知道他的事情,会更愿意自己说罢,您这回用的手段是否有些……。“”有些什么,有些不合适?“甄公公忽然神色一冷,勾起唇角:”像你们这些小崽子一样的手段,这么些,何曾能在这事儿上为殿下解忧?“

    双白微微颦眉,摇摇头:”明悟大师……。“”这里没有什么明悟大师。“甄公公神愈发冷淡,转身负手而立:”咱家的心早已经在这凡尘之中,贪嗔缠身,自然也不合适侍奉佛主,咱家已经脱离佛门多年,净身进宫伺候了殿下也多年。“

    他顿了顿,继续冷冷地道:”咱家既然已经是明光殿的人,自然要为殿下着想,为殿下解忧,殿下想要什么、想要谁,咱家自会用尽一切手段都要让殿下得、偿、所、愿!“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了之后,神色阴沉地慢慢扫了眼一白和双白:”这就是咱家的行事准则。“

    说罢,他拂袖而去。

    一白和双白等人面面相觑,随后默然。

    ……*……*……*

    秋叶白静静地半靠在床头,看着换了一身衣衫,显得神色已经平稳了许多的百里初,她伸出指尖慢慢地从他的眉眼一路慢慢地描绘向他的嘴唇。

第三十六章 甜言蜜语

    “你,可以选择不被本宫算计。”一道略显喑哑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熟悉幽冷的音调瞬间让秋叶白浑身一僵,她低头看着那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对方正缓缓地睁开漆黑幽邃的眸子看着她。

    “你……你醒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那么快的清醒,瞬间有些尴尬,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木讷地点点头,随后立刻收回自己搁在百里初薄唇上的手指。

    自己这种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在轻薄对方。

    百里初看着她,没有说话。

    秋叶白亦沉默了下去,是的,她并不是什么蠢人,百里初忽然寻她交手的事,细细想起来都透露着怪异。

    但是,她真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她并不认为这位‘湿婆大神’是在表达他的痴情,倒不若说在表达他的‘偏执’。

    百里初似乎很疲惫,也没有再继续等待秋叶白的答案,而是闭上眼,随后道:“有水么?”

    “有。”秋叶白方才留意到百里初的嘴唇此刻虽然异常的殷红,但是却起了薄皮,她立刻半支起自己的身体,伸手去将方才老甄搁在一边小几上的精致的小白玉茶壶取了过来,直接将壶嘴对着百里初的唇喂了他几口茶水。

    喂完百里初喝水,秋叶白将茶杯放好,一回头就看见百里初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和他之间隔着几乎不到三寸的距离,她莫名其妙地便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便打算起身回到自己的长榻上去。

    “你好好休息。”

    “小白。”百里初却忽然再次出声,淡淡地道:“本宫没有输。”

    秋叶白顿了顿,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醒来之后,还是在惦记这件事。

    她看向他许久,才道:“但是你也没有赢。”

    这个人一定要这么犟么?

    都说她倔,但是面前这个人才是真的够倔。

    百里初轻笑,看向她:“是,所以还要不要本宫起来继续。”

    秋叶白别开脸,只觉得自己简直无言以对。

    这个人——

    除了会算计人,还很会逼得人走投无路,无言以对。

    片刻之后,她叹息了一声:“我们打平了。”

    百里初闭上眼,淡漠地道:“好,那么咱们来谈谈条件罢。”

    秋叶白:“……。”

    这个时候,这厮难道不该说点什么比较温柔的言辞化解彼此心结么,这种冷冰冰的得寸进尺的谈判架势,倒像是他给了她一个机会膜拜大神。

    她刚才是不是应该趁着他昏迷的时候,捏死他,就什么烦心事没有了。

    “你想怎么样?”但是秋叶白口气也冷了三分。

    百里初微微勾起唇角,回答得倒也简洁利落:“咱们各退一步,本宫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作为等价交换,你每个月至少给本宫做一道菜。”

    秋叶白看着身边闭目养神的‘湿婆大神’,愈发地觉得这自己真是猜不透这位大神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过今日,她又是准备饭菜,又是打架受伤,又是下冷水救人,实在是太累,没有心思再和他斗智斗勇,只想好好休息。

    秋叶白有些意兴阑珊地摆摆手:“随便罢。”

    说罢,她便准备起身,支着老甄特意让人准备的柺杖回自己的长榻上去,她算怕了他了。

    却不想才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幽凉低柔的声音:“小白,我等你。”

    百里初的声音原本柔和幽沉,而此刻因为呛水伤了些喉咙,听起来有一种奇异的沙哑感,听着让人莫名地心悸。

    秋叶白动作一顿,等她?

    等她什么,等她洗手作羹汤……还是……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后慢慢地向自己的长榻上移动了过去。

    空气里一片静谧,窗纸上疏影横斜,她躺在长榻之上,静静地看着窗外一轮已经西斜的明月,心绪纷杂如斯,分明已是身心疲惫,却难以入眠,总觉得幽幽暗暗不明的那一头床榻上,有一双幽漆深邃如暗夜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原本她就心绪混乱,脑海里不断地闪现老甄给她传递的那些消息,还不时间还有人进出房间给床上那人换药擦汗,虽然对方的动作已经非常轻,但是秋叶白依旧辗转难眠,天色泛蓝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隐约地似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一身华美嫁衣,裙摆殷红似血,静静立于一片黑暗却开满诡美嫣红血梅的小洲之上,不远处元泽正乘舟从一条极为漆黑得深不见底的河流缓缓向自己而来,小舟无风自行,他银发白裳,似开在黑暗之河上的优昙。

    小舟缓缓停在自己身前,元泽向她伸出手,温柔羞涩的微笑:“白,今日成亲,贫僧晚了些。”

    她虽然不知为何元泽未曾还俗也能成亲,又是和谁成亲,只迷迷蒙蒙地报以温然笑意,却没有任何犹豫,伸手牵住他的手,提着裙摆上了那只小舟。

    小舟缓缓地在黑暗河流上前行,河上雾气袅袅,却有暗香幽来,只是风刺骨的冰冷,一如他的手,而且他修长的手指渐渐地越拽她越紧,令她生疼,她有些担忧,正欲抽手询问,却见他忽然转头,抬起住她的手,低头柔声轻笑:“小白,小白,你想要去哪里,可知这黄泉幽冥之上,你是没有回头路了。”

    秋叶白陡然抬头,却见他白衣未变,只一头银发不知何时变成漆黑一片,在风中张狂飞舞,一双清澈温柔的银瞳此刻早已变作一片漆黑幽暗,如脚下永无边际的汹涌黑暗的河流,靡靡红色花瓣掠过他乌发和苍白的脸颊,诡谲而妖异。

    她陡然一惊,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船只失了平衡,陡然颠覆,她梭然落水,黑色的冰冷河水汹涌而起将她卷入河中,惶然挣扎之中,她只能看见他静静赤足浮立于水上,居高临下看着河水里的她,眉目间笑容阴沉却又温柔。

    “小白。”

    “啊……!”

    她忍不住梭然尖叫,蓦然睁开眸,正对上一张惨白如白无常的面容,上面一双幽幽邃邃,如无边虚无暗夜的眸子,距离近得她几乎能看见他每一根纤长如黑雀翎的睫毛。

    “你!”秋叶白浑身一僵,硬生生地将差点跳出自己喉咙里的心脏给吞回去。

    “醒了?”那张让人毛骨悚然的惨白的脸悬在她不到五寸之地冷冰冰地冒出一句话,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皮肤和呼吸之间透出来那种冰冷冷的气息。

    “百里初,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装鬼的爱好了!”她一边平复狂跳的心脏和凌乱的呼吸,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谁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死白、死白的脸悄无声息地悬浮在自己上,一副准备吸取精血生气的鬼怪模样,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就算她见多识广,胆子比一般男子都大,也经不起这样吓!

    百里初慢悠悠地直起身子,淡淡道:“心中有鬼者,才会觉得人间有鬼。”

    秋叶白瞬间一噎,莫名其妙地就想起梦境里自己一身红黑相间的嫁衣,在小舟上牵了元泽和百里初的手的一幕,顿时心虚起来:“你才心中有鬼。”

    刚才那都是什么‘可怕’的梦,她一定是精神压力太大,又受伤了,所以才会梦见嫁给‘他们’这种事情。

    随后,她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时已经坐上了自己的长榻,榻上堆了数个极为柔软舒适的丝绸靠枕,让他能以一个舒服、不压迫伤口的姿势优雅靠在其中,看着那堆软枕凹陷的样子,似乎他已经来了颇久。

    “你什么时候跑我睡的地方来了?”秋叶白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又望望窗外,已经是天色大亮了,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沥沥地下着雨。

    百里初优雅地靠回那些软债中,却没有接她的话:“说说看,你梦见什么了,一直在叫本宫的名字。”

    她立刻再次僵住,见鬼了,她什么时候有说梦话的习惯了。

    她垂下眸子,挡住眼里闪烁的目光:“我没……。”

    “可要本宫让双白或者伺药的小太监进来对质?”百里初冷不丁地一句话,就将秋叶白试图否认的话语给噎了回去。

    秋叶白评估了一下在自己膝盖受伤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把双白、小太监、还有面前的这位‘湿婆大神’悄无声做掉的可能性几乎等同于零,便有些惋惜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沉默着,直到在百里初锐利幽凉的目光下,浑身愈发地不自在,只觉得脸上被盯出了个窟窿,忍不住抬头冷冷白了他一眼:“总之不是好事儿,噩梦,大爷可满意了?”

    百里初看着她好一会,唇角忽然弯起一个浅浅的微笑,温柔到惊悚:“嗯,能成为小白的噩梦,真是本宫的荣幸,若是可以,本宫希望成为小白一辈子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秋叶白看了眼他精致惨白的脸孔,默默调转了个背,伸手揉揉眉心,避免自己看到对方那张阴森森的鬼脸,再次产生不合时宜的暴力冲动。

    这种听起来像甜言蜜语实际上是恶毒诅咒的‘东西’是什么?

    她和他上辈子一定有杀父夺妻之仇!

    “小白,你不高兴么?”

    她正郁猝自己为何一时间心软要答应老甄给百里初一分真意——不拒、不逃,冷不丁耳边又冒出一句阴嗖嗖的话来。

    秋叶白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肩膀边又多了一张面色苍白,嘴唇殷红的脸,她又是一惊,转过身咬牙道:“鬼才高兴,你离我远点!”

    百里初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忽然将脸搁在她肩头,淡淡地道:“下雨了,真凉。”

    身后之人话题跳跃之快,让秋叶白有点反应不过来,目光触及他半敞开衣襟里的绷带,却不知为何原本收回去推开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后慢慢地放了下来。

    “年幼的时候,阿泽总是在这样的天气里,瞒着庙里的人,偷偷地和农家的孩子们一起坐了小船去荷塘里捞最后一拨秋藕。”

    他幽幽凉凉的声音在她耳边缭绕,像是婉转的古琴声,又似窗外小雨落在水中之音。

    窗外细细的雨水飘落进来,带来秋日的寒凉,她从窗口看出去,湖面上笼了一层朦胧的雾气,缥缈而温柔,一如许多年前,她提着一只大荷叶,悄悄在秋府偷藕填肚子的那那些日子,湖面也是这般温柔朦胧,却又带着秋雨的萧瑟。

    只是后来,她更多时候是和师傅一同在湖面泛舟,笑眯眯地看着老头烧汤。

    百里初说完那句话之后,没有再继续说话,他只是安静地靠着她的肩头,仿佛睡着了一般,苍白的面容,安静而宁和。

    她转回脸,曲膝而坐,静静地看着窗外。

    秋雨瑟瑟,风渐凉,一年又即将进入冬日。

    又是一年冬寂寂。

    ……*……*……*……*……*……

    “咳咳……。”精致的明光殿内殿里不时间地传来几声轻轻的咳嗽。

    “殿下,吃药了。”双白领着一名捧药的小太监走进了房内,看着靠在绣金软缎枕上看奏折的人温声道。

    百里初头也没有抬,一边看着奏折一边随意地道:“搁下罢,凉了再喝。”

    双白无奈,正要苦口婆心地劝诫一番,一边伺候笔墨的老甄忽然上前一步,从小太监手里取过盛满汤药的托盘走到百里初身边坐下,尖着声音道:“殿下,您若是不按着时辰喝药,这药就会凉了,这药凉了,便影响药效,影响了药效果,就会让您的伤好得慢,您的伤好得慢,就会没有气力看着秋大人,您要是没有气力看着秋大人,秋大人那样的风流胚子一定会给您和国师戴绿帽子……。”

    他话音未落,托盘上的玉药碗瞬间便消失了,但不到片刻之间,那玉药碗便空了被甩了回来,在托盘上面滴溜溜地打着转。

    老甄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殿下果然英明神武,未雨绸缪。”

    双白看着那打转的碗,莫名地就有点想笑,但随后瞥见自家主子虽然依旧头也没有抬地批阅奏折,但是身上的阴霾之气,和不太妙的脸色却阴沉冰得有些吓人。

    “聒噪!”

    老甄也不反驳,只继续笑咪咪拢手入袖,应了:“是的老奴聒噪。”

    “知道便是。”百里初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将手上耳朵奏折换了一本。

    老甄又道:“殿下心情不好么,可是因为秋大人不在身边?”

    百里初终于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本宫如今浑身绷带的样子,心情能好么?”

    双白在一边站在,忍不住闷闷地笑了一声,换来老甄一记阴森森的眼刀子和自家横飞过来几本奏折,他被砸得额头发疼,便立刻乖巧地闭嘴,默默地捡奏折去了。

    老甄瞪完了双白,复又叹息道“殿下身上的皮外伤养些时日就好了,能您让秋大人这口气儿顺了,明明被您坑了清白,还觉得亏欠您这副黑心肝,这才是最重要的,您该心情好才是。”

    百里初伸手送了一块点心进嘴里,危险地睨着老甄:“老甄,你的主子是我,还是秋叶白?”

    他怎么总觉得这个老东西总在戳他的不痛快之处。

    老甄笑的一脸忠诚:“老奴的主子自然是殿下了,所以才希望您早日好起来,等着秋大人回来了,才能看住人。”

    秋叶白向司礼监督公郑钧告了十日病假,将她正式的继任提督的仪式推后,但已经在三日以前,腿好得差不多之后,就领着她的人去了停县和云县,接回司礼监看风部的纨绔。

    自家殿下‘独守空闺’也三日有余。

    “谁要看着小白了,她翻不出本宫的五指山。”百里初冷嗤一声,继续批阅他的奏折,只是神色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老甄看在眼里,但笑不语。

    ……*……*……*

    “四少,再往前便是停县北门了,咱们在县城里有据点,县城南门十里地便是看风部驻扎点。”宝宝拢了拢衣襟,拉住马缰,看向身边的人。

    秋叶白一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焰部的人马都停下,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城楼上两个遒劲的大字——停县。

    “此处既为京畿大营驻扎地之一,毕竟戒备不低,咱们所有人就在这里改装,分头进城。”

    秋叶白一声吩咐下去,焰部的几十骑人马都齐齐换了装束,向城内进发。

    秋叶白和宝宝打头装扮成押镖的镖局行走镖师,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十几车绸缎香料向县城内进发。

    他们原本就是上京口音,再加上一切手续路引都是齐全的,所以顺利地通过了县城门口看似颇为森严的检查。

    进了城内,秋叶白看着四周围的摊贩和街道上人来人往,倒也和寻常的县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普通县城里来往巡查的是捕快,这里便是京畿大营的士兵。

    她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身边的宝宝:“京畿大营如今在谁的手中?”

    宝宝低声道:“前些日子我探查过了,这京畿四大营,如今只有两个大营还是在原本杜家一派的人马手中,其他的两个大营已经被八皇子的人接管了,咱们所在的停县目前还是杜家的东大营人马在掌管,云县却属于八皇子的北大营。”

    秋叶白眼底闪过一丝锐色,这位八皇子真是个能耐人,竟差点从杜家人手里把京畿大营给全骗到手里,只是如今他也被软禁宫中,不知如今情形如何。

    “嗯,走罢,如今他自身难保,说不得过几日,局势还有新的变化。”秋叶白淡淡地道。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到地在宝宝的带领下向县城内而去,一路走街串巷,到了一处不算太热闹,却也不算门可罗雀的小客栈门口停下。

    秋叶白抬头看了眼那客栈的牌匾——龙门客栈,她不免失笑,训练闲暇时候,她随意说的几个前生听来的小故事,他们居然真的弄出来这么个客栈。

    一名十六七岁的小二听见门外动静,立刻迎出来,热情地帮着牵马儿:“客官里面请,咱们的客栈空房不少,什么价格的都有,而且大厨的手艺不错,客官们是打尖还是住店?”

    秋叶白抬起斗笠,看着那小二,微微一笑:“我们既打尖也住店。”

    那小二一抬头,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就呆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嘴几乎不能合拢:“您……您……大……大……。”

    “咱们家镖头儿说了既打尖又住店。”宝宝看着对方神色不对,便又上前一步,左右看了看,才盯着那小二道。

    那小二看着宝宝,忽然胡乱地点点头:“等等,我去找掌柜的。”

    说罢,他一转身撒腿儿就往客栈里头跑。

    秋叶白和宝宝面面相觑,随后有些无奈地一笑。

    那小二一冲进楼里,就尖叫:“掌柜的,掌柜的,门口有人,门口有人!”

    一名尖头鼠目,却腆着个的大肚子掌柜模样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后堂端着一盘瓜子出来,陡然看见小二朝自己冲过来,尖叫声引得堂里零散的客人们都侧目过来,便不满地对着那小二骂道:“小楼,你作死么,门口没有人,难道有鬼么,惊着了客人,就扣光你的月钱。”

    小楼大力地摇头,紧张地看着自家掌柜:“不是的……不是的!”

    那大掌柜也看出来自家小二样子古怪,眼珠子一转,随后便颦眉道:“你过来说话。”

    小楼立刻会意,赶紧凑近那掌柜耳边低语了几句,那掌柜一惊,看向自家小二,压低了有些颤抖的声音:“小楼,你说的是真的?”

    小二点头如捣蒜:“是真的!”

    大掌柜立刻脸色大变,但随后又换了平静模样,没好气地白了小二一眼:“他们是镖局的,当然会提刀拿剑,你个没见过世面的蠢货,那可是咱们店的大客人。”

    说罢,他一甩袖子向门外去了,小二赶紧低着头跟着出去。

    周围的散客才恍然,原来是小二见院子里来很多提刀的镖客,吓到了。

    大掌柜一路走一路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见散客们的视线不再聚集在他们身上,方才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白了小楼一眼,加快了脚步。

    大掌柜一路走出门外,果然看见了院子前有不少人马,都做镖局走镖模样打扮,而为首那英姿飒爽的年轻镖头身影修长而熟悉,他瞬间愣住了。

    而对方也同时看了过来,向他微微一笑:“大鼠掌柜,许久不见了。”

    大鼠瞬间就红了眼,立刻几步上去,颤抖着一把握住了秋叶白的手,但是最终还是强行压抑住了自己的激动,只喑哑着声音道:“秋镖头,许久不见,你可还安好?”

    秋叶白看着他,安抚地点点头:“我很好,不知道掌柜和您家里可好?”

    大鼠僵硬了僵,随后左右看看,才垂下有些肿的眼皮道:“秋镖头,这也不是寒暄的地方,不若上楼去,咱给大伙安排些好房间和好饭菜,再细聊。”

    秋叶白点点头,一笑:“也好,这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大鼠立刻招呼小楼几个小二赶紧过来将秋叶白和焰部带来的货物和马匹安置好,他则领着秋叶白他们上楼安顿。

    等到一切都安置好了以后,秋叶白在房间里脱下戴着的斗笠,看向大鼠:“大鼠,许久不见了,你和咱们的弟兄们都委屈了。”

    大鼠看着秋叶白,忽然‘噗通’一声,直接双膝一弯给跪下了,接着就是‘咚咚咚’磕了三个头,颤抖着声音道:“大人,大鼠无用,有负大人所托,没有完成大人托付之事,如今在咱们停县就剩下两百多人,而且因为出了叛徒,所以咱们全部都分散开来了,不敢聚集一处。”

    秋叶白上前伸手将大鼠扶起来,温然地道:“起来罢,大鼠,这不是你们的错,这样的情形之下,你能坚持站在我这边已是极好的了。”

    大鼠站了起来,脸上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他伸手擦了擦脸,上下打量着秋叶白,见她不像是身负重伤的样子,方才松了一口气:“大人,您是逃出来了么?”

    京城太后老佛爷撤销海捕公文的命令,从京城一级级下发帝国各州县,需要不少时间,并且大部分都先送到大的州和郡,然后才是县。

    停县这样的县城,又是军方管控之中,非地方管控,自然接到消息更慢,所以这会子那些通缉告示还挂在外头,大鼠等人也还以为秋叶白是帝国头号通缉犯。

    秋叶白也没有打算现在就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只在一边坐下,淡淡地道:“嗯,算是罢。”

    她确实也算是‘逃’出来的。

    随后,她换了一个话题:“现在咱们的情形到底如何?”

    大鼠沉默了一会,随后也在秋叶白身边坐下,叹了一声:“大人,既然蒋飞舟大人已经和您在一起了,那么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的,自打您的事发了以后,咱们的人分成两批各自潜伏在停县和云县,咱们刚到停县的时候,还想着也许一切都是误会,但是后来发现不是……。”

    自从发现秋叶白的通缉令发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看风部里人便出现了动摇和怀疑,虽然面上似乎依旧该操练的操练,但已经隐有暗流涌动。

    “最先说要离开闹事的,就是……。”大鼠神色似乎有些艰难,而又愤怒,但是最终还是道:“就是肥龙,并且他们还向官衙举报了咱们不愿意离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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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21点,小白和殿下的关系是进一步了罢~俺没有忽悠妹子们呢~Y(^o^)Y。

    人生无常,梅花香自苦寒来,逗逼只是觉得任何能身居高位的枭雄或者英雄必定都有他们痛苦而不为人道的过往。正面譬如李世民和玄烨的隐忍,反面如希特勒和曹玄德,所以我写不来那些生来就牛逼轰轰的王爷和皇帝和总裁,天生就秒杀众人的男主,就酱紫~

    对了,明天开始逗逼继续奋斗,九点半前到了2700票~咱就加更~字数绝对在一万以上,让大家看得爽,咱们家小白大杀四方,和殿下继续扑倒和反扑倒之旅!

第三十八章

    “就是肥龙,并且他们还向官衙举报了咱们不愿意离开的人。”

    “肥龙……。”秋叶白闻言,沉默了下去,她虽然已经在来的路上听了宝宝说的大致情况,但是如今再次听见大鼠将这件事告诉她之后,她始终还是会感到沉重和黯然。

    “大人,都是属下无用,竟不知道相交多年的人竟然是这样背信弃义的一个恶人。”

    虽然他和肥龙两人经常在看风部的时候时常互拆对方的台,但是终归是兄弟,也不过自家的事情,却不想那日肥龙要和他们分道扬镳带人离开,他阻止不得,双方的人马斗了一场,肥龙败北,他便于肥龙割袍断义,只以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却不想对方竟然出了如此阴损的招式。

    “他带着官府的人来咱们的聚居地抓了不少咱们的弟兄,好在当时执夜勤的小楼机灵,提早了一步通知咱们的人,让咱们不少弟兄得以走脱!”

    大鼠想起那日肥龙所为,便恨得紧紧地握住双拳,肩头微颤。

    秋叶白看着大鼠悲愤的模样,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大鼠,你不必过于自责,此事说来终是怪我,让你们的家人也跟着被牵连,所以才令肥龙他们动了叛离的心思。”

    肥龙红着眼看着秋叶白,好一会,忽然伸出双手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大鼠在家族中被人看不起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就是个废材,但是混迹市井之中这么多年,就一双招子还算透亮,咱就相信绝对不会看错人,大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咱们心底有数,今日大人平安脱身,何来牵连咱们家中人,您出现在这儿只证明肥龙他们瞎了他们的狗眼!”

    宝宝上次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告诉大鼠他们秋叶白的计划最终结果如何,但已将秋叶白的筹谋告诉大鼠他们,自然也提到了秋叶白进宫的泰半原因还有考虑到要为纨绔们的前程负责,及秋叶白在宫中步步惊心,身负重伤之事。

    但也表明了秋叶白还在努力,还有希望。

    大鼠一直就悬着的一颗心,如今见秋叶白平安终于能放下了,除了更佩服和坚定了要追随秋叶白的信念之外,更对秋叶白所为感动不已。

    秋叶白看着大鼠那激动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暖,微微一笑:“大鼠,多谢你们始终信我。”

    正是因为有人走,有人不管希望多么的渺茫都因为心中的信念而留下来,才能体现这一份真情和忠诚的可贵。

    大鼠咧嘴一笑,摸摸自己嘴上的两撇小胡子:“人不负我,我必不负人,人以真心待我,我必以真心回报之。”

    秋叶白朗然一笑,伸手与他击掌:“好一个真心待之,我秋叶白果然还有没看错的人,只愿未来天下大路迢迢,你我永能共行!”

    大鼠也是笑着和秋叶白双手一击,只觉得心中澎湃不已,一直隐在嬉皮笑脸,油嘴滑舌下那颗沉寂苦闷,郁郁不得的心也得到了纾解,再次充满了振翅欲飞的壮志。

    随后他又和秋叶白说了些目前看风部在停县剩下人马的具体情形,秋叶白都一一记在心中。

    两人谈了一段之后,大鼠看着秋叶白,忽然道:“大人是想在这里休息一番,还是直接就去召集咱们兄弟?”

    当时在县城外的小村驻扎地被肥龙领着官府的人来破坏掉之后,其余的人都约定了接头的方式之后分散逃离,大鼠领着他最亲近的一波弟兄潜入县城额,直接做起了小买卖,同时不断地用自己的方式去联系上其他散离的弟兄,如今虽然众人都没有聚集在一起,但是大鼠还是能将人召集起来。

    秋叶白沉吟了一会:“此事还是越快越好,还是先将弟兄们都召集起来罢。”

    太后老佛爷是个谨慎的人,在没有拿到账册之前,她并没有将‘捕获’自己的事情对外大肆宣扬,所以不管是自己被捕还是忽然获释放并官升三级的事儿都没有大面积地传开来,所以对自己而言是一件好事,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看风部清洗一遍,同时分析出哪些人有足够的资质成为自己手中人马的核心骨干。

    大鼠起初只当秋叶白是打算快点能见到自己的弟兄们,便立刻点头准备离开去准备,只临行前,秋叶白忽然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平安无事的消息,暂时不要透露出去。”

    宣扬,所以她册封的

    大鼠到底是混迹市井多年,这会子只稍微脑筋一转便领会了秋叶白的用意,他沉默了一会,还是点点头:“好。”

    随后,他便立刻了楼。

    宝宝看了眼他的背影,便对着秋叶白低声道:“大鼠虽然忠心,但是他手下还是有些人不安分,大鼠和他们兄弟多年,难免有私心,我去跟着看看。”

    秋叶白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去罢,只要不让大鼠提点他底下的人就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毕竟未来能成为她手中核心骨干的人,如果连基本的忠诚度都无法保证的话,以后一旦出现背叛之事,只怕会牵连太多人。

    宝宝得令之后立刻点头,跟了出去。

    大鼠下楼之后,便立刻将小楼几个小二都叫了出来,随后低声吩咐他们一些事情,小楼几个立刻点头应了,大鼠看着他们分头以采买的名义出门之后,沉默而来一会,便立刻转头就去了后厨。

    宝宝想了想,随后便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果然看见大鼠左右张望之后,便往厨房里钻了进去。

    宝宝立刻跳上了那厨房的房顶,那房顶上刚好有一颗大树,很合适挡住身形,他轻手轻脚地揭开了瓦片一条缝隙,低头看去。

    厨房里头有四五个人正忙活着,大鼠进了厨房之后,正好将一个准备出去的厨师堵住了,宝宝细细一看,正是大鼠身边跟着的最好和他关系情同兄弟的手下之一,因为早年打群架的时候帮着大鼠挡了一棍子,被打掉了三颗牙,安了几颗金牙,得了个大金牙的诨号。

    大金牙也念着他一棍子的情分,接济了他全家老小。

    “大金牙,你准备去哪里?”大鼠盯着大金牙,面色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大金牙看着大鼠,先是一愣,随后也一脸平常的模样:“听说外头来了很多客人,是押镖的吧,押镖的人特能吃,所以我想着难得咱们有这样好的生意,所以打算去再采买点东西。”

    大鼠看着他,声音有些阴沉:“是么,我记得我可没让小楼他们到后面告诉大伙这个消息。”

    大金牙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道:“啊,我自己刚才去茅厕的时候,听前面的人说了。”

    大鼠盯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身上的气息让大金牙很是不安,他看着大鼠:“大鼠哥这是怎么了?”

    大鼠看着他,又看了看厨房里其他人:“他出去多久了?”

    厨房里人顿时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自家‘掌柜’在演哪一出,只烧火的小工,唤作小才的少年倒是不曾想那么多,从炉灶里起来抱怨道:“金牙大哥出去了快两刻钟,他让我烧的锅子快都烧糊了,害的咱又被虎头骂。”

    唤作虎头的光头彪形大汉是厨房里的大厨,在看风部的时候跟着大鼠出去惹是生非的时候护阵打架,还有点爱好就是做菜,也是和大鼠有过命的交情,这会子看着情形有点不对,便立刻上前:“别这样,都是兄弟,这是做什么?”

    大鼠没理会他,只朝厨房里其他不明所以的人摆摆手:“你们都出去。”

    其他人见大鼠神色有点不对,便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身依次出去了,只虎头还站在原地不动。

    大鼠看了他一眼了,冷冷地道:“你愿意留下来也好。”

    虎头想说什么,但是大鼠却目光一转盯着大金牙:“你拉屎能拉两刻钟,嗯?”

    大金牙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老子就是拉屎拉了两刻钟,不行,大鼠,你想说什么?”

    大鼠面无表情地道:“不想说什么,只想告诉你,大家兄弟一场,老子不能容忍你们之中有人干吃里扒外的事!”

    大金牙顿时像是被踩了痛脚一般,横眉竖目:“你他娘的说谁干吃里扒外的事,血口喷人!”

    虎头也忍不住粗声粗气地道:“大鼠哥,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大金牙和咱们是有过命的交情!”

    大鼠还是不理会虎头,只直勾勾地盯着大金牙:“大金牙,你说说看,老子从房间出来,就看见你鬼鬼祟祟地从翻墙,顺着墙壁上溜达下去,你不是在偷听大人和老子的谈话是在干什么,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前些日子你偷偷摸摸出去是干嘛,肥龙给了你不少好处罢!”

    “大人……什么大人?”虎头一惊,随后瞪着大鼠,又瞅瞅大金牙,心中瞬间打起了鼓来,难道是秋大人?!

    很快,他就得到答案。

    “你他娘的放屁,老子溜出去是去红鸳楼找相好的鸳鸯去了,你他娘不出去睡女人,就连老子去睡女人也要管么,老子在这个破地方够压抑了!”大金牙一跳三丈高,破口大骂。

    大鼠冷笑一声:“鸳鸯睡一晚一两银子,你他娘的去睡鸳鸯的时候,顺便把咱们弟兄都卖了,才换来肥龙给你的大把嫖资罢!”

    此话一出,大金牙瞬间发现自己失言了,竟忘了鸳鸯是头牌,价格不低,按照他们如今拮据的生活水准怎么也拿不出那么多银两!

    这回就是虎头也脸色那辨地看向大金牙:“大金牙,你哪来的钱。”

    大金牙先是僵了僵,随后脸色变换莫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看了看大鼠又看了看虎头,一咬牙道:“没错,这钱是肥龙给我的,就是为了让我盯着兄弟们,但是我没有出卖你和大鼠,其他兄弟我也没有出卖!”

    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大金牙:“你说什么?”

    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自己一直相信的过命之交,竟然会出卖兄弟。

    大金牙看着虎头的模样,瞬间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我说我只是帮着肥龙盯着你们,因为他说姓秋的一定会联系你们,得把姓秋的那伙人一网打尽,咱们才能邀功领赏,才能平安回京城,咱们不能指望那姓秋,那家伙已经废了,还连累咱们,他死他的,咱们不能……啊!”

    “大金牙,你他娘的说的什么话!”虎头越听越气愤,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揍大金牙,却不想他话音才落,就见大金牙蓦然惨叫一声,一把捂住剧痛冒血的脖子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站在身后大鼠:“大哥……你……。”

    大鼠手里紧紧地抓着一把染满鲜血的菜刀,目光阴沉而痛苦地看着浑身是血慢慢软倒的大金牙:“我们是兄弟,无义气不兄弟,秋大人待咱们有情有义,你要看不上这份情义,你他娘的早点跟着肥龙滚,老子能忍你赌输了钱,让老子背债,甚至睡了老子看上的小寡妇,但就是容不得你他娘的吃里扒外地害恩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狰狞地道:“这么多日子,我给过你很多次回头的机会了!”

    说完,他满脸狰狞地蓦然再次抬手狠狠地又是一刀子劈在大金牙的头上,顿时鲜血飞溅了满墙。

    大金牙这一次一声不吭,凸着两只眼睛,满头鲜血地倒了下去。

    虎头脸上也被溅了血,他呆怔地看着大金牙倒下,随后看向大鼠,呆呆地道:“大鼠哥……。”

    大鼠提着菜刀,面无表情地随手捞块抹布擦了擦自己的脸:“不要叫我大鼠哥,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们想要走,我大鼠看在过去情义的份上绝对不留人,现在马上就滚,以后我跟着大人亡命天涯,你们自去享受你们的平安福贵。”

    说罢,他一把扔了菜刀,掀开门帘,果然看见方才厨房里的人都呆呆地看着他满身鲜血地走出来,不少人的目光还落在一边地上已经没了气的大金牙身上。

    大鼠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我已经召集了弟兄,咱们老地方见,你们之中谁想走马上就走,谁想发财就去肥龙那里告状,记得动作快点。”

    说罢,他转身就往外走去。

    一干厨房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满地血污回不过神来。

    伏在厨房顶上的宝宝默默地合了瓦片,暗自轻叹了一声,轻巧地掠回了秋叶白的房间。

    秋叶爱听宝宝说完了事情的经过,神色有些复杂,转身静静地看着窗外远处的青山,淡淡地道:“终是为难大鼠了,人生漫漫,兄弟也好,姐妹也好,也姓究有一日终成陌路。”

    只是,不知她这一路艰险,谁又能陪着她到最后,谁又会离开。

    宝宝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上前一步,忽然站在她的身后,双手从后往前圈住她的细腰,头靠在她的肩头轻声道:“白姐姐,宝宝一定会陪您到此生最远最远的尽头。”

    秋叶白一愣,随后拍拍宝宝的手,温柔一笑:“嗯,自然。”

    这个孩子,今天怎么忽然这般多愁善感起来了,往日里总是为了表示距离,即使抱着她也不愿意唤她白姐姐。

    他顿了顿,忽然又道:“白姐姐,你希望谁能陪你到此生最远的尽头?”

    秋叶白一顿,脑海里忽然掠过一袭白衣银发的温柔修长身影,但是那身影转过头来,看着她的却一双幽邃诡美异常的眼眸。

    秋叶白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耳根子莫名地开始泛红,见鬼了,为何她莫名其妙地会想起那个人!

    一定是那几日那家伙非要和她挤一张床上养伤的原因,每天半夜,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睡到他怀里去的,冷冰冰的,偏生又因为他受伤不轻,不能直接把他踹下床。

    “白姐姐?”宝宝清澈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嗯,我自然是希望和咱们藏剑阁的人一路共行。”秋叶白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宝宝从秋叶白的身后看着她微微泛红的侧脸,在侧光下,细嫩的皮肤上有细短的透明茸毛,不若已婚女子开了脸的光洁,那是未嫁少女的脸,如柔软的分润的桃。

    可是,作为善于观察人细微之处不同的易容高手,他知道他的白姐姐已经不一样了,身段举止里带着一种奇特的柔软,有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韵致,青涩却又妩媚,这种韵致,他只在曾经观摩那些初嫁了、新婚期的少女身上看到过。

    经历了情事的女儿家,似春风夏雨吹开浇灌过的花。

    宝宝忽然觉得心头很疼,这种疼由来已久,隐没在心头,只是此刻愈发的明显,可他知道自己是这世上最没有资格心疼的人,他给不了白姐姐一个男子能给她的一切。

    他从跟在她身边的那一刻,就明白她永远和他都只能是‘姐弟’或者他会当她最乖巧的‘宠物’。

    宝宝沉默了许久,忽然轻声道:“白姐姐,你心里有人了,即使那个人曾经被视为敌人。”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秋叶白一僵,瞬间有些无措,垂下眸子:“我……没有,别胡说。”

    有人?有谁……

    若说是温柔单纯的阿泽,她尚且能应,但百里初……她至今不明白他那种执念里,到底是占有欲居多,还是别的什么,教她如何回应。

    焰部里一名端着茶水过来的侍卫从没有关劳的门缝里看着房内的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

    “哈秋。”

    明光殿里,一阵凉风吹入,殿上的人忍不住打了喷嚏。

    百里初擦了擦微微泛红的鼻尖,颦眉冷眼看着一白手上托盘里一碗黑漆漆的药:“吃了几日,无用也罢了,本宫竟感染风寒了。”

    一白看着自家殿下,闷声道:“殿下,您这是心火郁结才如此。”

    自家殿下一早起来接到了跟在秋大人身边的探子的回报,脸色就很不好,火气大,今儿光玉碗都砸了三个,一干伺候的人全部都躲得远远的,就是双白都闪了人。

    百里初冷哼一声:“若你发现风奴背着你,抱个男人风花雪月,你心情可好?”

    殿下怨气好大,一白想了想,老实道:“我会直接把她艹趴下了,就没时间抱着别的男人风花雪月了。”

    百里初一顿,瞥着他,眯起眸子,若有所思。

    嗯,这是个好主意。

第三十九章 目标 中

    一白看着自家殿下面容上露出深思的神色,他心中忽然打了个突,他就是随口说一下罢,他还没有把风奴那丫头整到手。

    算是向主子说谎么?

    怕什么,来什么。

    百里初忽然抬起绒薄细致的眼皮看向一白:“你和风奴进展如何了,老妖婆那里等着要‘好消息’,只怕是要不耐烦了。”

    一白瞬间一僵,在百里初幽凉的目光下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皮:“殿下,属下尽力,只是女子有孕之事,并非这般容易。”

    百里初看着一白,片刻之后,他微微挑了下精致眼角:“你过来。”

    一白陡然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背后冒出来,自家殿下用这种温凉柔和的语气让人到他身边去的时候,通常那个人就得有脱一层皮的准备。

    但是……不去的话,就得有脱八层皮的准备,于是一白还是很乖巧地走了过去。

    “靠近一点。”百里初淡淡地道。

    一白硬着头皮半曲了膝又凑近了一点:“殿下。”

    “一白。”百里初看着自己面前这张阴柔俊美的面容,忽然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箍住一白的脸,修长的长手指掠过他菱角精致的下颌:“早年地宫里看多了恶心的东西,所以本宫好容易得见光明,自然喜欢美好的物事,虽然不得不毁了你和双白原本就生得极好的脸孔,但本宫还是给你和双白捏了鹤卫中最漂亮的脸,本宫喜欢的自己的作品,想来你身边的女人们也很喜欢是不是?”

    一白脸色微微发白,沉默着没有说话。

    百里初垂着眸子一边用目光勾勒着一白阴柔俊美的脸孔,仿佛在欣赏着自己完美的作品,一边慢条斯理地道:“本宫不在乎你们身边都有什么样子的女人,或者男人,但是别忘了当年你们在地宫向本宫承诺过什么,永远别骗本宫,嗯?”

    “属下,知错。”一白闭了闭眼,压下面对百里初身上那种无边的森寒阴翳时背脊泛起的战栗,蓦然睁开眸子,直视近在咫尺那双幽沉冰冷如无边无际暗夜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道:“誓言,永世不忘。”

    百里初看着一白,慢慢地勾起唇角,笑容冰凉莫测:“很好,这一次,本宫就当做你一时心软,下一次,本宫就换一个人去完成这个任务。”

    说罢,他伸手仔细地替一白整理了一下衣襟:“好了,去罢。”

    一白恭恭敬敬地行礼,随后匆匆地退出明光殿,等到他回到明光殿自己的住处外时,秋日冰凉的阳光落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殿内所有无边无际的暗冷和阴寒褪去,他才感觉背上的衣衫早已湿透。

    “一白,你是不是疯了!”双白冰凉的声音忽然在一白身后响起。

    一白一惊,瞬间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人,双白正冷冷地站在他不远处,双手抄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他。

    “身为死士,你居然对殿下撒谎,你忘了当年在地宫是怎么向殿下宣誓的么?”

    一白颦眉,忍不住铁青了脸:“我当然明白,没有殿下,就没有今日的我们,活着走出地宫重新换了脸的那一天,我这条命就是殿下的,只是……。”

    “只是一时间不忍,一时间对风奴动了心?”双白上前一步,妙目含冰。

    当年他们作为被扔进地宫让殿下练手的祭品,能逃过作为祭品惨死的命运,除了靠着当时已经授香成功的殿下的庇护,还因为殿下重新给他们改头换面,从此,他们所有人都成为殿下身边最忠诚的死士。

    殿下从来不会亏待控鹤监的人,他们想要什么,几乎就有什么,女人、甚男人,一切物质的享受。

    作为死士,怎能随意地对人动心!

    一白忍不住咬牙,沉声道:“我只是不想去伤害一个为我们做事的人,风奴到底是无辜的。”

    双白闻言,忍不住上前厉声道:“你真是疯了,别忘她是杜家的人,你要真的想帮她,最好的方法就按照殿下的要求去做,太后难道不会对风奴起疑,就算太后没有对她起疑,你以为以燃灯妖尼的道行会看不出来她还是雏,你想过风奴被发现背叛真言宫的后果么!”

    “我……。”一白瞬间浑身大震,他竟真的没有想过燃灯妖尼生性淫荡噬杀,真言宫中面首无数,她又修炼那些淫邪功夫,怎么会看不出风奴到底有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去引诱国师。

    “殿下什么时候考虑事情不比你我周全!”双白忍下心中怒火,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还清醒,还记得当初在地宫里的誓言,便自行去刑堂领罚!”

    说罢,拂袖而去。

    一白看着双白的背影,忍不住低头揉了揉眉心,苦笑,他果然是糊涂了!

    至于动心,他是真的对那个丫头动心了,还是觉得她可怜?

    只是这世间,谁不可怜?谁不在苦苦煎熬?

    他沉默了一会,眼中闪过复杂神色,转身有些疲惫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准备收拾一番,去刑堂找双白领罚。

    他一生宁愿粉身碎骨,都不可能背叛殿下,但是他这自以为是的心软,却已经触及了作为死士的底线。

    只是,他才推开门,就看见桌边坐着一道窈窕的女子身影,她细致单薄的眉眼一片平静,见他推门进来,她慢慢地起了身。

    一白一愣,有些不自在地颦眉道:“燕子,你怎么进来的?”

    她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风奴指了指桌上的食盒,淡淡地道:“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你们的人让我在这里等你。”

    一白看着桌上的精致的点心,他心中微微一动,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随手取了一片点心送进嘴里,看着她挑眉戏谑一笑:“怎么,你这丫头可是对本奉主动心了,今日献吃的,何日献身?”

    风奴没有答话,而是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目光平静:“是。”

    一白一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平日偶然调戏之语,这丫头都是又羞又恼的,今日竟然会这般大方地承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吃错药了?”一白有些怪异地看着风奴。

    风奴摇摇头,只定定地看着一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可好?”

    说罢,她伸手直接解了自己衣衫上的带子,一件精致的白色外袍瞬间落地,露出里面她只穿着肚兜和长裙的窈窕娇躯。

    一白瞬间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去,他好容易稳住身子,立刻见鬼似地起身倒退了两步,别开脸:“你作甚!”

    风奴缓缓地走了过去,一白被她逼得一步步地后退,直到脊背撞上门板,他退无可退,便看着风奴慢慢地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幽幽地道:“你为什么要躲我,一白,你不中意我么?”

    一白只觉得她贴着自己的地方一片温软,只是那些温软于他而言如烙铁一般炽热得令人难以忍受,但是他才想伸手推开风奴,却又触碰上风奴细腻光滑的肩头,瞬间又松开了手:“风奴……你……。”

    “我都听见了,我不想死,也不想我家中人被连累,更不想去伺候国师,比起国师,我宁愿那个人是你。”风奴闭上眼,一咬牙,伸手搂住一白的腰,不让他推开自己。

    太后和宫主知道了真相,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可她更不愿意去伺候国师,所以一定要选择一个得到她的人,她宁愿是一白。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她便一条路走到黑!

    谁都不给她活路,她就自己挣出一条活路来,就像秋叶白一样,他能在四面楚歌之中凭借一己之力杀出一条康庄大道,都是人,那么她也可以,!

    这么想着,风奴一边‘砰’地一声将试图离开的一白按在墙壁上,一边直接伸手胡乱地扯他的腰带。

    一白怔然了片刻,随后伸手一把擒住她颤抖的手,低头看着面前乌发披散,削瘦的少女,沉声道:“你可想明白了,燕子?”

    风奴抬起头看着他,眼眶虽然泛红,但是眼眸里却没有一丝泪水,异常地坚定:“是。”

    一白眼角余光掠过她微微发抖的肩头,神色闪过一丝复杂:“好。”

    随后,他一弯腰将风奴拦腰抱起,向房内慢慢地走去,随后将风奴放在了柔软精致的大床上。

    “别怕。”他低头轻轻地在闭着眼,满脸苍白的少女额上烙下一吻,顺手扯下床边的轻纱幔帐,掩去一片春色无边。

    ……

    一个时辰之后。

    秋日凉风掠过床幔,随后一只手撩开了床幔,一道高挑健硕的身形慢慢地坐了起来穿衣,忽然感觉身后一只柔软的手扯上他的衣摆:“你去哪里?”

    一白一顿,低头看向伏在身后纤细的人形,温然道:“你先歇着,我去取就回。”

    风奴忍着身上的不适合,半支起酸痛的身子,红着脸低声道:“你是去刑堂么,殿下没有令你受罚罢!”

    一白顿了顿,点头:“是。”

    “我不懂,你不是已经……。”风奴咬着唇角,脸色红得要滴血来:“你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了,为什么还要自行受罚?”

    一白转回脸淡淡地道:“身为控鹤监奉主,自当赏罚分明,岂可特殊行事,若是我有错不受罚,以后如何驭下。”

    风奴抬起脸看向一白,他一头乌发随意地散落在健硕的上半身上,线条精致的侧脸此刻在天光下看起来俊美而冷酷,却也异样的迷人。

    她痴痴看了片刻,见一白要起身,她便抱着锦被坐了起来,柔荑按在他肩头,轻声道:“我来为你束发罢。”

    一白看了看她绯红的细致脸颊,原本小家碧玉的模样,如今似初经雨露的娇美梨花初开,别有一番韵致,他目光有些迟疑地落在她身上:“燕子,你可以么?”

    风奴的脸更红了,立刻点点头:“嗯,我很好,一点事儿都没有。”

    一白闻言,挑眉兴味地道:“哦,看来是本奉主不够卖力了。”

    风奴顿时恼了,窘迫地抬眼狠狠地瞪一白,却见他一笑转过身,背对她:“梳子在枕头边的小柜子里。”

    风奴咬着唇,知道他在逗弄自己,却也无法,只得红着脸低头去取那梳子来为他梳头。

    ……*……*……*……

    “所有的人,都已经通知到了。”大鼠带着秋叶白站在一处小山坡上,看着周围正在围绕过来的人群,在秋叶白耳边低声道。

    秋叶白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县城郊外一处山林坡地,她看着许多人正如细细的溪流一般汇聚过来,最终环绕在山下,她抚了抚自己的黑纱锥帽,看着大鼠低声道:“大鼠,有劳你今日辛苦,不论谁离开,我都不会强留。”

    大鼠神色复杂地看向山坡下的人,随后有些黯然,但随后沉声道:“该走的人,留不住。”

    留来留去,不要说兄弟没得做,也姓归反目成仇,就如他今日断送了大金牙的性命,也姓会有‘兄’弟来断送他的性命,但是他不后悔。

    秋叶白同样转身负手看着山坡下的人影憧憧,目光落在远处的浮云之间,神色微微沉了沉:“咱们活在今日,管不到明日,后日有人要如何,人心原本就是这个世上最叵测的东西。”

    不一会,所有人都在山坡下站定了,众人隐约地看见大鼠领着一道纤修的戴着黑纱锥帽的人形站在山坡之上,大鼠神色肃穆,而那戴着黑纱锥帽的神秘人似乎来头不小,身边都有不少戴着鬼面具的侍卫在他们身后立着。

    而那些人戴着的鬼面具看起来实在是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于是一干纨绔们都暗自揣测起来,目光有些不安地在大鼠和那神秘人身上来回打转。

    大鼠上前一步,一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随后环顾四周,厉声道:“弟兄们,咱们在停县也有了不少时日了,等的就是有朝一日,秋大人归来,大伙还记得么!”

    “是!”大部分人都纷纷点头,却也有人阴阳怪气地道:“咱们难道不是在停县这荒郊野外躲避追捕么,秋大人若是能回来,咱们还需要躲避官府追捕么?”

    此人混在人群里随便地说了一句,便多少地引起了众人人心中的疑虑,有些按捺不住的地道:“秋大人已经许久没有音讯了,听说他在京城被抓了。”

    “是啊,咱们这样若是一直等着,却等不来要大人,怎么办?”

    “我担心,家里的人已经被族人赶了出来。”

    “唉……。”

    秋叶白负手看着底下人,手指在身后比了个手势,戴着鬼面具的宝宝立刻悄无声息在她身后逐一记下那些起哄的人和忧郁不绝之人的名字。

    大鼠看着众人,摇摇头,随后一抬手:“大伙安静一些,我有话要说,今日咱们等的人已经回来了!”

    众人瞬间一惊,随后目光乱转,最后还是落在了大鼠身边的人影身上。

    大鼠对着众人朗声道:“没错,秋大人已经回来了,就在我身边,今后咱们都有可以依靠的主心骨了!”

    大鼠话音落下之时,秋叶白抬手取下了戴在头上的黑纱锥帽,看向众人,淡淡一笑:“许久不见,大伙可好。”

    她用了内力发声,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却仿佛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一般,众人都是瞬间呆滞住了,下一刻,皆齐齐不敢置信地大叫:“秋大人!”

    “是大人,大人回来了!”

    “真的是大人?!”

    “大人真的回来了!”

    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惊呼之中,还带有不少人激动的哽咽,难怪那些鬼面人看着面熟,根本就是大人身边那些神秘的亲卫,他们曾经在淮南路上都见过!

    宝宝眼尖,自然立刻掏出本子一一将下面面色真诚激动的人全部记下。

    “是,我回来了,我说过不会丢下大家!”秋叶白朗然一笑,看着那些激动的面孔,心中莫名地亦生出波动来,总归有许多人没有忘记你的好,这种滋味似春日播种,秋日有收一般,令人惬意。

    但是既然有人高兴,自然有人泼冷水。

    “是啊,秋大人您回来了,这是准备带着咱们亡命天涯么?”有人冷不丁冒出一句来。

    接下来又有人接话:“正是,不知大人,哦,如今不能叫您大人了,不知道秋兄弟可也是被家中逐出族谱了?”

    “秋大人可想好怎么安抚你家中老小了,咱们家中老小又待如何?”

    这些声音一出现,自然其他的那些激动兴奋的情绪便立刻淡了不少。

    “你们别太过分了,大人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在,就说明了大人是讲义气的人,没有背弃咱们,当初咱们跟着大人在外头吃香喝辣的时候,没有人这么多废话,如今就怂包了只想着便宜占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么!”一个中年男子忍不住站出来冷声道。

    几名跟着他的人也站出来冷眼看着那些泼冷水的人。

    秋叶白眯起眸子打量着那中年男子,总觉得此人虽然穿着极为破旧,但是身上的气息却并不平常,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锐利气魄,连着他身边的那几个汉子也是同样如此,一身气质与纨绔们格格不入。

    大鼠顺着秋叶白的目光看过去,便立刻会意了,低声在秋叶白耳边道:“此人原本是出身威武大将军常氏一族,原本是跟着老常公一员悍将,只是老常公去后,他得罪了家主,结果被随意安了罪名之后,就被赶出了家族,也不得再入军中从军,还是老常公的旧部见他可怜,悄悄把他塞进了咱们看风部混口饭吃,平日最是清高不愿意与咱们为伍,不想他留下来了。”

    秋叶白暗思,原来如此,估计当时她淬炼纨绔们的时候,他都远远地躲开来,只求完成任务,而不屑与他们为伍。

    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低声问:“他身边那几个什么人?”

    “那是他从军中带出来的同袍罢,手上都是有真能耐的。”大鼠也继续低声道。

    秋叶白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看着底下人争执。

    “哟,那是啊,老常你照被家族放逐了,常大公可是说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把名字写上族谱了,家里老娘都已经安置好了,再说这个话不觉得可笑么?”

    一名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年轻人阴阳怪气地道,他一说完,人群中又有人继续附和。

    “是啊,那几个家里都死绝了罢,自然不在乎!”

    这般话语说出来,老常和他身边几个军人出身的同伴顿时脸色都阴沉了下去,忍不住就想动手了。

    “你们他娘的放狗屁!”

    但此时,秋叶白清朗冰冷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没错,若是我说我这次来就是带着大伙离开京城,另寻他处安置,各位家中老小,我只能给予一些安家银两,日后必定会还自己、还你们大伙一个清白,你们可还有人愿意跟着我走?”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哗然,皆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觑,但是随后立刻便有人干脆地道:“跟,为何不跟,这等明白的事情,朝廷都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这样昏聩的朝廷还有什么值得咱们效力!”

    说话的首先就是那老常,他身边的几个人也都齐齐点头,脸上显出悲愤的情绪来。

    此言一出,众人或多或少地面上都露出戚然神色来,不少人当即表示要跟着秋叶白走。

    但随后,方才那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则是冷声道:“秋兄弟,你这是对朝廷不满,煽动大伙跟着你造反么?”

    “造反可是灭九族的罪名!”

    “就是!”

    这话一出,众人都齐齐震了一震,造反?

    老常忍不住怒道:“这哪里就是造反了,不过是……。”

    秋叶白接了他的话,似笑非笑地道:“不过是一时间逼不得已,落草为寇暂时混口饭吃罢了,和造反有什么关系,造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咱们想都没有想过,田玉,你们这些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整日里想着怎么造反?”

    这些人中,不少人她都能叫出名字,这田玉原本是和周宇一样的角色,只是周宇原本就是块璞玉,但是这位就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

    田玉瞬间就被噎了一噎,厉声道:“你……你别胡说!”

    秋叶白不再理会他,只看向底下的人,缓缓扫视了一遍众人,目光锐利冰冷逼得那些试图起哄的人都默默地闭嘴,她一抬手,身后的鬼面侍卫们全部齐齐将背上的包袱解下,随后往半空一抖,里面瞬间滚落下无数白花花的银子。

    那些银子如同一场银雨,瞬间让底下的众人都惊住了,齐齐后退一步,这一次死真的鸦雀无声。0

    秋叶白目光清澈地看着众人:“共富贵易,共患难,你们任何人要走,我绝无二话,这些就是给你们的路费,算是补偿我不曾带大家奔赴好前程的补偿。”

    她顿了顿,复又负手而立,沉声道,:“只是留下来的人,我能承诺你们的就是既然昨日不会让你们孤军奋战,从今往后,苟富贵,无相望,若患难,必定一肩并立同承担,八千里路云和月,从此生死与共!”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掷地有声,如风起天边,携着风云惊雷而落,深深地撞击在每个人的耳膜和心中,激荡出涟漪无边。

    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老常,他立刻双腿一并,抬手朝空中一拱手,行了标准地军礼:“大人风骨实类老常公尔,老常公在世前,每与我等在战场上遇到生死大战,出生入死前,必有此等慷慨之语,身体力行,大丈夫既能担得大人恩泽,自能受得起风霜,老常公已不在,我们都是受过大人恩泽的,若大人不嫌弃,从今往后,老常领着我们几个弟兄誓死追随!”

    跟着老常的几人这齐齐单膝下跪:“是,誓死追随大人!”

    场内一片寂静,片刻之后,亦有人率先站了出来,朗声道:“我大壮不会说什么豪言壮语,你们忘了大人在淮南就教过咱们,是个男人,就要为自己选择的路负责,何况大人当时难道不是为了咱们看风部能继续存在下去,才被陷害到如今的地步么,咱们都是男人,大人对咱们怎么样,咱们哪个心里没有数!”

    小楼也站了出来,尖利着声音道:“当初如果不是咱们的人惹是生非,又怎么会连累大人!”

    不少人皆默默地走到了老常身边,单膝跪下,慢慢地,人越来越多,不管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怎么说,都有许多人跪到了老常身边,最终一拱手,齐齐道:“吾等,誓死追随大人!”

    声音凌厉,震动山中,传开久远。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这些缪缪一百多纨绔子弟们这一跪,便是另外一个风云迭起时代的开端!

    秋叶白看着众人,神色之中颇有触动,抬手,抱拳:“多谢!”

    从今日起,她在京城算是真的有了完全属于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用的心腹的人马,再不是孤军奋战,只身靠着各种算计游离朝野!

    而尚且有缪缪十几人面面相觑之后,默默地看着满地银子发呆,只那田玉和几个与他一样的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随后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他立刻脸色一变,顿时变得得意起来,看着秋叶白冷笑:“秋叶白,老子告诉你,你就忽悠这些蠢货吧,本少爷已经通知了肥龙大哥,京畿大营的人立刻就会将此处包围,你最好立刻束手就擒!”

    他顿了顿,目光在秋叶白秀逸无双的面容上停了停,露出个淫邪的笑来:“若是你乖乖的,看在你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爷说不得让你回京城的路上舒服点,嘿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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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目标 下(二更求票)

    秋叶白看着田玉那猥琐的嘴脸,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了,她轻嗤一声,懒得理会田玉。

    但是她虽然没有做声,身边的人却是忍不得的。

    “你他娘的说什么!”大鼠瞬间暴怒,就想从山坡上冲下去,更不要说在那田玉身边的其他人,皆对着田玉怒目而视,齐齐都起了身,将对方包围。

    田玉看着这个架势,瞬间才发觉自己得意早了,犯了众怒,只怕这一回下来,京畿大营的人还没到,他就已经被这些人给生吞活剥了,他顿时怂了,慢慢后退,干笑:“我……我……也就是随便说一说。”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已经瞬间蹿了过去,一拳头狠狠地揍上他的脸,直接将田玉整个人都揍飞了出去。

    田玉惨叫一声,跌在地上。

    老常揉了揉拳头,冷笑一声:“老子也是随便揍一揍你,很有意思罢!”

    他绝对不能容忍有任何人这般亵渎自己认定了的主将。

    田玉捂住脸,在几个他拉拢的人七手八脚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狼狈地瞪着一干人等:“你们他娘的都给本少爷记着,一会子京畿大人的人到了,不要怪老子不看过去的面子!”

    他这般嚣张的样子,瞬间激怒了更多人,原本还有十几、二十个左右打算捡银子的人都鄙夷地看着他,更不要说老常、大壮等人了,皆摩拳擦掌地打算过去收拾他。

    但就在此时,马蹄声愈发地逼近了,老常和大壮等人皆停下了动作,转脸看向那滚滚而来的烟尘。

    大鼠脸色愈发地阴沉下去,为首马上那人不是肥龙又是谁,而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人,不少都是他当初带走的那两百多人之中的。

    这个混蛋果然还是来了!

    倒是秋叶白,看着越发逼近的肥龙,依旧神色平静地负手而立,她身后焰字部的鬼面侍卫们则是皆将手搁在了腰上的长剑之上,戒备地望着来人。

    肥龙领着过来,最高兴的自然是田玉,他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也不用人搀扶了,捂住肿得如猪头的半边脸冲到路中间:“肥龙大哥,这里,这里,我抓到秋叶白和他的余党了!”

    但是却不曾想肥龙一路策马过来,但是就在逼近他的瞬间,忽然一伸手,手上的马鞭毫不客气地狠狠朝着他抽了过去。

    那田玉哪里想到,自己盼来的不是救星而是煞星,一下子就被劈头盖脸地猛然狠狠抽打了好几鞭,他只惨叫一声瞬间又滚倒在地:“啊……肥龙大哥……你……!”

    肥龙蓦然地一拉缰绳,冷冷地看着田玉:“你他娘的给老子闭着嘴,秋大人也是你能够亵渎的么,再让老子听见下一次,老子就把你的头剁下来!”

    田玉瞬间气短,抱着头,奄奄一息地半伏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肥龙,结结巴巴地说不完话:“肥龙你……。”

    不光是肥龙,就是其他看风部的纨绔们也狐疑又警惕地看着肥龙。

    大鼠睨着一身京畿大营士兵打扮的肥龙,冷笑:“肥龙,你他娘的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假模假样子的做什么!”

    肥龙肥肉滚动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冷色,也没有搭理大鼠,目光落在了站在山坡上的秋叶白身上,神色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后,他翻身下马,对着秋叶白一抬手:“秋大人,别来无恙。”

    秋叶白看着肥龙,淡淡地道:“我很好,有劳你操心了。”

    肥龙带来的人全部都做了京畿大营的打扮,一看便是投靠了本地军方,原本都是一部同僚,甚至一同喝过花酒,一同挨了罚的弟兄们,如今泾渭分明地划分成两边,让双方的人马视线交错的时候,都极为尴尬和沉默。

    肥龙看着秋叶白,叹了一声:“大人,肥龙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为咱们看风部做的事情,受的委屈,咱们都看在眼里,但是奈何情势逼人,胳膊拧不过大腿,您也是个聪明人。”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秋叶白身后那些鬼面人的身上,肥肿的细眼里掠过一丝精光:“肥龙从第一次看见您,就知道您也不是泛泛之辈,但是咱们这些看风部的人却和您不一样,他们都是寻常人,比不得您!”

    他鄙夷地看了眼身边瑟缩着的田玉,沉声道:“若是您真的还记当自己是看风部的头儿,真的是条汉子……为了大伙未来和家中之人的安危,您还是跟肥龙我走一趟罢,冲着您教诲肥龙这许多事上,肥龙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在这回京城的路上为难您!”

    肥龙这话说得有情有义,倒也不算没有道理,并且极为尊重秋叶白的,倒是让原本对他充满了敌意的秋叶白这边的人稍微放缓了神色。

    秋叶白看他,忽然轻笑了起来:“肥龙,这些时日不见,你没有变轻,倒是你的嘴越发利了起来。”

    她顿了顿,伸手比了比满地散落的银两:“我已经将所有补偿大伙的银两都撒在这里了,有人要走,我绝对不拦,并且发放这些银子作为补偿,但是有人想要留下,我自然也非常的欣慰,他们若是要跟着你走,我亦绝对不会拦。”

    肥龙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秋叶白会来这一招,随后目光落在银钱上,又看了看选择留下的那些纨绔们,却见他们看都不看地上的银子一眼,只警惕无比地做出攻击的姿态对着他们。

    肥龙忍不住脸色阴沉了下去,随后一转脸看向秋叶白,怒道:“秋叶白,你真的打算和朝廷顽抗到底么,你会害死咱们所有的人!”

    “肥龙,你自己背信弃义,就不要觉得别人都跟你一样了。”小楼轻蔑地上前两步看着肥龙道。

    肥龙瞪了眼小楼,伸手就去推小楼:“你他娘的小兔崽子,懂个球!”

    秋叶白虽然能力很强,他也很佩服秋叶白,但他实在不认为秋叶白孤身一人有能力和杜家还有老佛爷他们斗,迟早不过是成为了斗争的牺牲品,他若不是投诚了,自家娘亲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如今他也不过是为了大伙考量,才做初这样的决定,但是为何这种愚忠的家伙竟然能固执到这种地步!

    秋叶白忽然伸手一把拦住肥龙的手腕,淡淡地看着他:“肥龙,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和担忧,你只管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肥龙对秋叶白多少心中都很有写愧疚的,只是如今见秋叶白软硬不吃,顿时也来了火,反手就扣住了秋叶白的手:“秋叶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让京畿大营杜家的来看见了你这嚣张的样子,你……。”

    “我又如何?”秋叶白讥诮地看着肥龙。

    “你就死……。”他话音未落,忽然林子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立刻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不远处又是一骑滚滚烟尘当面而来,他看着那招展的大旗,上面的虎头符号瞬间让他一惊:“是京畿大营的人!”

    肥龙瞬间有些紧张起来,他们身份特殊,在京畿大营并不得待见,今日他得了线报赶过来,原本一想着将秋叶白和他的党羽擒获有功,能换回自己在牢里呆着的家人,二来也想着不让秋叶白落入京畿大营的人手里,毕竟对方绝对不会秋叶白客气的,但他心中多少还是很敬佩秋叶白的。

    说话之间,那一骑人马也已经瞬间冲到了秋叶白和肥龙面前,为首穿着校尉服侍的高大男子率先翻身下马,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围,纨绔们看着他杀气腾腾的样子,都齐齐后退了一步。

    肥龙眼珠子一转,也立刻赔笑上去:“苏校尉,您来了,我正……。”

    却不想那身材高大的校尉根本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径自向秋叶白走了过去。

    秋叶白看着他走了过来,亦是没有动丝毫,那校尉走到她面前,忽然‘唰’地一声,单膝下跪,抬手对着秋叶白恭敬地道:“京畿大营,虎营校尉苏浅见过提督大人,提督大人受累了!”

    在一片错愕的目光和下巴掉的声音之中,秋叶白淡淡地一笑,单手做了个扶起那校尉的姿势:“苏校尉请起。”

    那苏校尉起来之后,恭恭敬敬地又道:“黄大将军已经在营内备下酒席,恭候大人光临。”

    秋叶白点点头:“嗯,知道了。”

    肥龙等人先是满脸的不敢置信,随后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脸色苍白如纸,分明是秋日寒凉,但是他额头上迅速地浸出了大片的汗滴。

    ……*……*……*……*……*……

    明光殿

    “小白这厮,整日里道貌岸然的样子,却是个满肚子坏水的,这会子看风部的蠢货们有好受的了。”百里初看着手里的奏报,指尖敲着药碗边,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一边伺候着的双白看着自己殿下,默默地想,若是这两位主子真的在一起了,也不知道这满肚子的心眼是用在彼此的身上,还是齐齐对外,用在他们这些倒霉的‘外人’身上。

    双白看着自家殿下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会,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个袋子,双手呈上:“殿下,这是秋大人让人送给您的礼物。”

    “送给我的?”百里初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小白那丫头居然会给他送东西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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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礼物 (第一更,还有二更)

    百里初看着那布袋,伸手接了过来,掂量了一会,感觉颇有点重量,再用手揉了揉,感觉里面有比巴掌略小的方形一样的东西,似乎还缀着穗子,他微微眯了眯眼,讥诮地轻嗤了一声:“真是的,送什么玉佩啊,本宫这里什么顶尖儿的玉没有,没诚意。”

    双白在一边悄悄看了眼自家主子,立刻又收了眼,心中默默道,殿下,您这嘴上既不饶人,那好歹嘴角的笑浅点儿,别像是偷吃了的猫儿。

    不过他只是心中默念,但是主子心情好,他这马屁还是要拍地:“这定情信物亦多以女子赠男子玉佩香囊,男子还以发簪香囊为为多,这停县靠近皇家玉厂,也有不少玉铺子,秋大人说不得就是看见了什么好水头的尖货,觉得很是衬您,她在外奔波,还能记得给您送礼,已是极有心了。”

    双白这一番话,说得讨巧,百里初唇角又上扬了两度,愈发显得他五官容貌绝丽不可方物,只是嘴上却依旧冷冰冰地轻哼:“要送人好歹送些别人没有的,这可真是一点子诚意都没有。”

    说着,他已经一边打开了袋子,只是这袋子里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袋子里一卷红色的精致绸布。

    “大人真是细心,给您裹着严严实实的。”双白笑道。

    百里初轻哼了一声,便要将那袋子里的绸布取出来,但是手伸到了一半便顿住了,他想了想,便搁下了袋子,然后右手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轻搓了一下,便将一只薄如蝉翼的透明手套取了下来,随后用左手去将红色的绸布取了出来。

    双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轻叹,竟然能让一日沐浴数次的殿下放弃这睡觉都戴着的手套去取礼物,秋大人对于殿下的意义,实在不同寻常。

    百里初看着面前放着的这卷红绸,绸用的是他最喜欢的极为轻软的轻云绸,并且绸卷上用精致的丝带打上了漂亮的结扣子,那丝带上还缀着漂亮的南珠,倒是很符合他喜欢美丽事物的品味。

    可见那人是真的有心了。

    只是彼时的百里初,是不知道秋叶白到底多有‘心’。

    他幽邃冰凉的眸光愈发地柔和了些,伸手将那绸带解开,解开之后,他原想一层层地展开外面包裹的绸布,但是这块绸布却很有些奇怪,有点像是袋子,但是却又有两处,不,看起来似乎是三处的开口,也不知怎么翻到里面拿出玉佩。

    一边的双白却觉得那绸布包看着有点眼熟,特别是那料子,怎么看都觉得很熟悉,这种怪异的熟悉让他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种古怪地不妙感来。

    不过很快,他的自觉就得到了证实。

    百里初琢磨了一会,索性拎着着那绸布轻轻地抖,他这么一抖,那原本看起来复杂的包布便一下子被抖开来,里面‘咣当’一声掉了一个东西出来。

    那东西形状看着倒真是一块令牌,纯铜镀金的令牌身上雕刻着漂亮的饕餮纹,令牌尾上也吊着黑色的穗子,这么看着也算做得精致,不过比起原本猜想的玉牌差了不是一点两点。

    而且怎么看都像是腰牌。

    有人送腰牌做定情信物的么?

    这个……

    双白心中不祥感愈发厉害,往日里呈给主子的东西,他就没有不检查的,除了这一次,因为是秋大人送的东西,他估摸着殿下绝对不会喜欢别人先于他看到大人的手信,而且送东西来的人也说明了是礼物,那么他自然更不会去拆开,但是现在他后悔了,就该拆来看看。

    百里初看着那腰牌,唇角的笑容淡了点,但还是伸手去把那腰牌翻了过来。

    就是一块做工精致,但是普通的腰牌,上面缀着个编号——六十一。

    双白和百里初看着这块令牌面色不一,尤其是双白,他看见数字就立刻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他们安插在藏剑阁焰部的人的腰牌!

    秋叶白送这个东西过来,摆明了就是告诉他们,别瞎折腾,她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好事!

    双白目光瞬间就有些发飘,他这回真是办事不利了!

    百里初看着那令牌,唇角笑意瞬间便冷淡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用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敲着桌面,看不出什么来。

    双白发飘的目光无意触及那块绸布上,瞬间呆了呆,片刻之后,他额头上马上就浸出汗来。

    那个……居然是那个东西!

    而此时,百里初的目光也从令牌落到了那红色的绸布上,随后顿了顿,淡淡地道:“把那绸布展开来。”

    双白沉默了一会,没动。

    百里初冷嗤了一声,直接自己伸手各提着那绸布一抖,他瞬间一僵。

    这会子两人都看出来兜袋是个什么东西了。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小太监尖利的唱喏声响起:“内阁户部、礼部、工部……依诏参见殿下。”

    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白领着数名内阁大臣推门而入,同时门外一阵冰凉的秋风也随之吹了进来。

    “呼~。”

    于是高贵冷艳的摄国‘公主’殿下手上拽着一条四四方方,做工极为精致的华美的亵裤迎风飘扬,因着风向是自外向内,所以华美精致的亵裤立时兜头朝着‘公主’殿下的头脸笼了个正着。

    “……。”

    百里初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红,随后一阵熟悉的幽香就扑面而来。

    而双白大惊,正打算伸手去赶紧把那亵裤抓过来,却不想亵裤一展之后,正面上绣着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立刻就张扬地呈现了出来,瞬间让双白一呆。

    亵裤左右两边各自绣了两个大大的“傻”,中间裤裆的部分则是胡乱地用毛笔沾着黄色的颜料画了个……画了个……鸡?!

    嗯,鸟!

    这只鸟‘正好’覆在自家殿下高挺的鼻梁上,凸得极具立体美感。

    整个联一块就是——“傻……鸟”!

    一干大臣们哪里想到进门就看见这样‘**’的场景,一向高高在上让人不敢直视的摄国殿下拽着个写着‘傻鸟’的男人大亵裤往头脸上套!

    这……莫非是最近新时兴的哪种妆头么?

    或者是……殿下已经饥渴若此,拿着哪位男宠的亵裤来以慰相思寂寞之情?

    那他们岂不是撞破了殿下的隐秘情思,了不得!

    一干内阁大臣们瞬间傻了眼,有那不识趣的,此刻竟忍不住“哈”地一声笑了出声。

    这一笑,整个殿内的气氛立刻就僵冷了下去。

    双白脸色惨白地赶紧伸手想去把自己殿下脸上的东西抓下来,但是百里初已经伸出手直接抓住了那亵裤一把扯了下来,因为抓着亵裤的手太用力,细致的手背骨节都泛出青白来。

    而百里初的脸一露出,那阴冷森然的眸光慢悠悠地露出来,转向明光殿内,明光殿内所有人瞬间就觉得空气里的温度直线下降。

    百里初身上那种黑暗森寒的气息仿佛迅速地从他所在的上首瞬间蔓延向整个内殿,光线都黯淡了下去,明明殿内已经上了银丝暖炭,但是所有人都觉得秋意寒凉,直灌心口。

    而被百里初阴森暴虐的眼锋扫到的一干内阁大臣忽然齐刷刷地往左右两边一站,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不用小太监唱喏,直接恭恭敬敬地对着百里初行礼:“参见摄国殿下。”

    他们这么一动作,好巧不巧地就把刚才那个发笑的大臣给露看了出来,正是工部尚书。

    那工部尚书脸色惨白,双腿直哆嗦,心中把周围的全无同僚爱的同僚们给恶狠狠地诅咒了一遍!

    摄国殿下的那个‘鬼公主’的外号是叫假的么?

    他可不想如前任的工部尚书那样,因为试图‘刺杀’摄国殿下,而直接被控鹤监的鹤卫们当场诛杀。

    但是周围的大臣们却都很乖觉地低着头,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且不说本来同僚就是用来出卖的!

    何况这位不是自己找死么,主子让看见的,他们才看见,主子不让看见的,看见了也是没看见,才是好臣子,这位居然生怕主子不知道他看见了不该看见东西。

    大殿内鸦雀无声,就是一白等人都毛骨悚然地偷偷闪躲在不起眼之处。

    空气里只有偶尔的炭火爆开的声音。

    百里初抓着手上的大亵裤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了半刻钟头,方才微微挑眉,幽幽轻轻地从精致的唇里吐出一句话:“都给本宫……滚!”

    只这一句话,一干内阁大臣们呆了片刻之后,皆齐齐再朝着百里初拜,随后提着官袍,溜了个无影无踪。

    而工部尚书更是呆愣之后,连滚带爬地出了殿门。

    速度之快,让一白都忍不住暗自咋舌,这工部的老头儿平日走一步喘三喘,这会子跟只老兔子似地,蹿得比谁都快啊!

    不过……

    大臣们可以滚蛋,他们这些贴身近卫却……没那么好命了。

    一白默默地又往大柱子后站了站,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只是等他快靠到柱子后面的时候,忽觉身后有人,他一回头,才发现柱子之后隐隐地站了一溜十八司当值的鹤卫,众人极有默契地把黑色的披风盖了全身,完美地和大宫柱的阴影融为一体,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自家奉主。

    一白看了看,发现似乎柱子之间的空隙不够,微微颦眉。

    十八司的人沉默着眼神飘开,但都没有让他挤进来的打算,谁知道双白大人一个人是不是能完全承受主子的怒火?

    一白转过身,然后默默地抬起大脚往站在身后的人脚上一踩,那鹤卫原本苍白的俊脸瞬间又白了白,下意识地哆嗦地退了一步,一白随后往后一跨,完美地把高大的身躯挤入了那个鹤卫让出来的空隙里。

    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在角落完成。

    而双白在殿上的角度正巧可以看见某个角落的小动作,心中暗恨,却也无法。

    他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去:“殿……殿下……。”

    “尖货儿,配得上本宫,嗯?”百里初抓着手上的那条亵裤,目光幽幽凉凉地看着双白。

    “这……。”双白干笑,妙目里闪过慌张,这就叫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那条亵裤他看得眼熟的原因就是,那亵裤正是自家惯常穿的料子和样式,如果他没有猜错,这条亵裤正是当初殿下在淮南送给秋大人的定情信物之一罢?

    “奔波在外还记得本宫,嗯?”百里初唇角再次勾起笑意,不过这笑意怎么看怎么阴森。

    下一秒,伴随着‘砰’地一声桌子被拍击的巨响,一道尖利得变形的声音瞬间响彻屋顶:“这难道不是那个混账……混……小……小贱……。”

    还滞留在内殿不得也不敢离开的控鹤监鹤卫和伺候的小太监们皆齐齐地瑟缩了一下。

    他们似乎还没有见过殿下这般连形象都没了的模样。

    双白首当其冲,吓得连退三步,噤若寒蝉。

    百里初似乎觉得小贱人这个词安在秋叶白身上,怎么都不合适,怎么怪异,又实在想不起到底要骂她什么,气得发抖的声音又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他想了半天,宫里的人骂人除了小贱人,就是混账,怎么都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恼恨和羞窘!

    但是,到底……到底……

    “小……混……贱贱……混……。”

    “混账,秋大人就是个混账!”双白看着自家主子一张漂亮的脸蛋憋得发青,气得胸膛一上一下地,但是想了半天,愣是一句合适的骂人的话都憋不出来,越是憋不出来,越是恼火,他看着都担心自家殿下会不会气得厥过去,便赶紧接话。

    “对……混账东西,那个混账是在宣告她早就把本宫的手腕看透了,来示威么!”百里初实在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了,还是忍气用了完全不能表达他愤窘心情的词语。

    双白看着自家殿下,默默地感慨,不管是在真言宫还是在这宫中,谁敢,谁能在自家殿下身边骂那些市井粗言语?

    但这会子要是换了秋叶白在这里,只怕什么精彩的词儿都出来了。

    不过好在自家殿下的怒火到底投射在正确的人身上,而不是他这个倒霉的路人身上。

    双白立刻继续祸水东引:“谁说不是呢,秋大人这般所为实在教人不齿!”

    虽然是他们先派人半路上把那焰部其中一人敲晕了,然后易容潜伏进去的,但是这种殿下丢脸丢大发了的时候,就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

    “你闭嘴,最近本宫对你们太好了是不是,所以脑子也不灵光了!”百里初冷冷地瞥了双白一眼。

    “还是你也想和本宫一样,脑门上挂着这破玩意儿,满上京地游逛去?”

    双白一僵,但他是个通透人,否则也不会成为百里初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了,立刻就知道自己又拍马屁拍马腿上了。

    自家殿下也是个极为护短的,秋叶白早就被他圈定在他的势力圈子里了,殿下怎么说,怎么折腾都是‘疼’是‘爱’,但是其他人多嘴,那就是要作死!

    双白瞥见那亵裤上的鬼画符一样的字迹,立刻急中生智,咬牙挤出个温然笑意:“殿下,秋大人的这个礼物虽然……过了点,但是好歹也是她亲手准备的,您可别看大人她嘴上不松口,但您看她走哪里都带着您的亵裤,这是何等深情?”

    虽然他说完以后,也觉得自己是在胡诌,不过誰让秋叶白手里居然还真带着殿下的亵裤呢。

    双白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就怕一会子自己殿下一个不悦,让自己也带着亵裤去上京周游,那这辈子他永远都在一白面前,不,在控鹤监的众人面前都不用做人了。

    百里初拽着自己手里的亵裤,脸色变幻莫测,目光终于落定在了他手上那条亵裤上那鬼画符一样的大字上。

    这东西看起来确实不像一个女孩儿能有的绣工,那么也只有那个不像女人的丫头才能弄出这东西,因为鸟儿太复杂,所以干脆就拿彩墨画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秋叶白在灯下,弄针舞笔细细折腾的模样,他心情似乎也变得不错。

    好一会,百里初似乎平静了下来,方才弯起了唇角:“嗯,说来,这好歹还真是她亲手准备的。”

    双白瞬间松了一口气,歪打正着。

    百里初将手里的亵裤放在桌面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抚摸过那上面丑丑的字,还有那不知道是鸡还是鸟儿的东西,有伸手轻抚自己的薄唇,似笑非笑地道:“她这两天就快回来了罢,既然本宫得了这么大的礼,若是不回赠,岂非显得有失礼数?”

    双白看着自家殿下那上挑初近乎妩媚弧度的精致眼角,却莫名地感觉阴气幽幽自地底而来。

    嗯,秋大人,您……自求多福。

    ------题外话------

    今天家里的小小包子上吐下泻的,从昨天开始发高烧39度3,昨天伺候小包子睡了,然后赶出来的二更,今天……回家都见小包子都吐了两回拉了一回了,体温倒是退了点,还好有点存稿君,既然答应了大家,会有二更,大家的热情和给的票都那么给力,3000票了,但我知这点优势在越靠月底就会越虚无,大家已经很支持我了,我肯定还有二更,不绝对会食言,现在伺候着小包子睡了,俺跑来发第一更,12点前还有一更,小白要回来了。

    嗯,总之,在这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时候,真的很谢谢大家给我的月票支持,很暖心,谢谢。

第四十二章 相聚终有时 (二更求票)

    京畿大营,东大营行走衙门

    今日周围做买卖或者住着的百姓们都发现那原本戒备森严衙门里似乎异常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除了不少原本穿着军士服装的士兵之外,还有大批不明身份人士拉着大批的马匹在京畿大营行走衙门外候着。

    连带着衙门周围摊贩的买卖也好了不少,便有那八卦又好奇的忍不住探头探脑,但是但都被影壁挡了去。

    “秋大人,您这就要走了么,本官还想着您难得来一趟,咱们这停县县郊区可是最合适打猎的。”行走衙门的院中,一名中年穿着武将官服的虬须大汉对着身边年轻公子一脸遗憾地道。

    秋叶白看着他,微微一笑:“黄将军不要客气,下官是有要事在身停县靠近上京,您随时想要进京与下官一聚,都是容易事,何必急于一时。”

    黄将军看着秋叶白谄媚一笑:“好,既然秋大人已经决定好了,那咱就先定了,过些日子本官回京叙职,定要与大人畅饮三大杯。”

    秋叶白亦拱手微笑:“大人客气了,今日蒙将军款待,下官不胜荣幸,有机会自然要回敬大人!”

    她的品阶虽然和这位黄将军同样是从二品,但是在军中从职的武官默定还是比非正经军职的武官要高一等,所以自称下官。

    但是这位黄将军虽然看着憨厚,一副粗人模样,但是却很识相,一点不在她面前摆架子。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不过今日第一次见面,面上却似熟络模样。

    秋叶白领着自己的人向大门外而去,黄将军则一路陪同,直到秋叶白和她的人都齐齐上了准备好的马匹之后,黄将军才拱手相送。

    “一路顺风,秋提督。”

    秋叶白目光掠过他身后不远处那一脸戚戚又仿佛欲言又止的肥龙及他身边跟着几人,只当做未曾看见给他们脸上的焦灼和失魂落魄,只向那黄将军一拱手:“就此别过。”

    说罢,她一扯缰绳,马鞭清脆地在一甩,策马向城外飞驰而去,焰部的鬼面侍卫们一言不发地立刻跟上,随后便是大鼠领着的一干纨绔们。

    大鼠冷冷地看了眼有些瑟缩的肥龙一干人等,轻蔑地‘呸’了一声,随后一扯缰绳,高声道:“弟兄们,咱们跟对了人,走!”

    说罢也一夹马腹策马奔去,纨绔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忍耐的人,何况他们被憋得太久了,日子过得太憋屈,这会子见有扬眉吐气的机会自然各个都不会放过,皆朝着地上轻蔑地‘呸’了一声之后,才策马扬鞭离开。

    这近两百口的口水倒也颇为壮观,恶心得那出来送行的黄将军一行人立刻都倒退数步。

    看着一行人马全部远去之后,肥龙这边一行人都愈发地黯然,他瞥见黄将军这么一退,便快退到了自己身边,眼珠子一转,便挨了上去,嚅嗫道:“将军……。”

    黄将军感觉自己手边蹭着一团肥硕,一回头便看见肥龙那讨好的脸,他原本憨厚的面容上瞬间闪过厌恶与轻蔑:“你在这里做什么,还嫌不够给本将军丢脸么?”

    都是这个蠢货,跟着秋叶白那么久,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今日有人给他通报了京城最新的消息,他这么一动手,不但没有任何功劳,得罪秋叶白,说不定还连老佛爷都得罪了!

    一想到,他好不容易攀附了杜家才爬到今日的位置,却因为肥龙这个蠢货而功亏一篑,他心头就火大。

    肥龙看着黄将军,瞬间不敢再多言,面色如土地站到了一边。

    黄将军冷哼一声,拂袖离开,苏校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亦转身离去。

    “肥龙大哥,咱们以后要怎么办?”看着衙门里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们,肥龙身边跟着的人忍不住低声问。

    肥龙呆滞了片刻,茫然地看着天边,只觉得满心绝望又懊悔:“你问老子,老子问谁?”

    ……

    大鼠看着身边奔驰着秀逸身影,忍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不住大声问:“大人,您到底是什么时候通知了京畿大营的人?”

    京畿大营的人怎么会突然得到消息,知道秋叶白非但不是逃犯,而且官升三级?

    想来定是秋大人早已着人通知了对方,为的就是后来这一出打脸的戏份。

    秋叶白侧脸看着大鼠,一笑:“你们委屈了这么些日子,总要给有情有义的弟兄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不是?”

    大鼠闻言,眉飞色舞地大笑:“那是,看着肥龙和京畿大营那些人卑躬屈膝的样子,真是太解气了,咱们大伙憋了那么久,今儿真是爽了个痛快!”

    秋叶白看着他:“以后的日子,必定还有不痛快的时候,也许比前些日子更不痛快,你们怕不怕?”

    说罢,她又道:“当然,也会有更多给别人找不痛快的时候。”

    大鼠一眯老鼠眼,大声道:“咱们昨日不怕,今日不怕,明日更不怕,咱们的不痛快,总会全部都还给让那些给咱们不痛快的混蛋!”

    秋叶白一边策马,一边转回头,唇角笑容也梭然上扬,露出爽朗的笑来:“好,咱们今日的不痛快,就是为了让别人明日更不痛快,呵呵!”

    一干纨绔们听着,都齐齐地挥拳头,大笑了起来:“痛快!”

    朗然的笑意不断地回荡在林间。

    ……

    云县和停县相距并不算遥远,秋叶白诸人经过一下午的奔腾,到了入夜,便已经到云县的郊外。

    而这一次,众人远远地就发现通往云县县城的路头一片灯火通明。

    这般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的灯火自然是极为不正常,秋叶白一抬手,所有人都立刻停了下来,疑虑地看着前方那明亮之处。

    “大人……。”宝宝策马上前,正打算跟秋叶白请示让他前去探听消息,但是却忽然见前方的那些亮光移动了起来。

    “是火把,那边的人马绝对不比咱们的人少。”一边的老常策马跟了过来,低声道。

    他常年在军中,练就一双善于一眼探查人马追兵和伏兵的利眼。

    秋叶白警惕地眯起眸子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火把,心中沉吟他们出现在停县的事情应该还没有传到云县才对,而且二县都分属于杜家势力范围和八皇子的,势力范围,消息更不会传的那么快。

    难不成他们不小心撞上了云县京畿大营的人出来查什么东西,或者演习?

    不过此时,并由不得他们犹豫,因为那些持着火把的人马已经迅速地逼近了,秋叶白眸光一冷,随后再次抬手:“散开,戒备!”

    虽然这一次跟着她的焰部的人和纨绔们并没有一同配合训练过,但此时所有的人却仿佛配合过一般,迅速地散开,并且有武器的人全部都拔出了武器,没有武器地也迅速地折入树林之中寻找树枝或者石头当武器。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这暗夜之中的不速之客到底是什么来头,有没有恶意。

    不过当为首那一人率先持着火把靠近的时候,秋叶白忍不住再次眯起了眸子,那修挑的身形似乎有点眼熟呢。

    那一骑率先奔腾而至,随着马蹄声哒哒作响,距离越来越近,秋叶白终于看清楚了火光之下面容,如此的俊秀而熟悉!

    而那人也朝着秋叶白露出灿烂的笑容,朗盛道:“大人,别来无恙!”

    秋叶白看着他和他身后那些随着距离的缩短而愈来愈清晰的熟悉面容,怔然之后,也露出了欣慰而快意的笑容来:“周宇!”

    他黑了,瘦了,但是金光融融下,却愈发地显得英姿勃发。

    黑暗的夜晚,终将会过去,而黎明亦会降临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

    上京

    深秋,晨光亮得越来越晚,天色刚蒙蒙亮,街道上还是一片寂静,司礼监大门就‘吱呀’一声打开来,两名小太监提着扫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来清扫门前落叶。

    一阵寒风梭然卷来,两人忍不住瑟缩着打了个抖。

    “天越来越冷了,冬衣还没有发。”一名小太监忍不住低声抱怨

    “是啊,瞅着这是要变天了呢。”一名小太监叹息了一声。

    最近宫里不断地削减开支,摄国殿下有旨意,说是今年秋粮收得很不好,所以要削减一切不必要的开支,他们司礼监身为明光殿的对头,日子自然也很不好过。

    正说话之间,忽然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地面上传来隆隆的震动声,让两名小太监瞬间吓了一跳,警惕地向声音来处看去,瞬间就看见不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席卷而来。

    因为对方来势太快,等到两个小太监反应过来那是大批人马冲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不及要折回头去报信了,只眼看着对方冲到自己面前,方才翻身下马。

    为首那人一个利落地下马,淡淡地扫了眼那两个小太监一眼:“开门!”

    那两个小太监一惊:“你们……。”

    “嗯?”为首年轻俊逸的青年一抬手,手上精致华丽的提督令牌,立刻让两个小太监惊到了,马上点头哈腰,忙不迭地去开门。

    秋叶白一收令牌,率先踏入了司礼监的大门。

    小太监们都提着扫把躲开在一边,默默地看着那青色的背影领着大批人马鱼贯而入,他们呆愣地看着跟在对方身后那一片黑压压的人马,也见到不少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同样的面孔,但不同的却是那一身的气势,仿佛都换了一个人般。

    其中一个小太监看着这一幕,抬头看了看天,默默地暗自道。

    也许,真的要变天了。

    ……

    天色还早,司礼监里许多人都还没有起来,秋叶白并便径自领着众人回了看风部。

    众人看着看风部那焕然一新的样子,不免都是一怔。

    秋叶白看着他们,转身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家园已缮,只候诸君来归。”

    一干纨绔们皆怔怔然,随后莫名地红了眼。

    “大人……。”

    大人,果然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他们。

    他们从来没有跟错过人!

    ……

    等着众人都分别安顿好了之后,秋叶白才有些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些日子的连续奔波,实在是让她也觉得有些吃不消,只是京城中更有要事,耽搁不得,如今回到京城,她只想赶紧——埋头睡觉。

    只是她才“吱呀”一声地关上门,就瞬间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

    房内另有他人!

    她瞬间警惕起来,手悄无声息地抚上自己的袖子里的袖底剑。

    “回来了么。”一道幽幽凉凉的声音忽在她耳后响起,一双修长结实的手也不由分说地环上她纤细的腰肢。

    “是你。”秋叶白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瞬间放松了下来,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大清早,不在明光殿睡觉跑我这里来作什么。”

    身后的在她耳边懒懒地轻笑了起来:“本宫若说是想你,小白可信?”

    ------题外话------

    现在是凌晨2点,终于把小包子又折腾睡了,小包子又开始烧起来,太小的包子太折腾人了。

    然后也终于把二更弄完了。

    ==本来不想提小小包子的事儿,俺家某只家伙有职业病,不喜欢俺随便提家里的事儿,但不少在群里的妹子因为各种原因从各种侧面多少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了,而且今天很多事儿都撞一块,心很累,唯一开心的就是月票过3000了,努力有回报,也答应了给大家二更……==~所以还是跟大家说一下,俺不一定更得很及时。

    对了,说我题外废话多骗大家点数的那位,您的粉丝值是0,而且显示也不是手机或者客户端,估计也是看盗版的吧,否则怎么会不知道题外话是不计入收钱的字数的里面的?

第四十三章 殿下的技巧 上(第一更)

    “你是想吃了我罢?”秋叶白揉了揉眉心,索性靠在门上,闭着眼懒洋洋地道。

    大门一关,从最初入宫挣命到挨鞭子再到一路奔波四处收回自己的看风部子弟,一路揣摩人心,一路精心谋划,在所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所有的疲惫仿佛全部都在这一刻涌上来,让她除了想要睡觉、睡觉、再睡觉之外,没有经精力去应付别的事情。

    包括身后这只‘食人魔’。

    身后的‘食人魔’轻笑了起来,低头用他精致的鼻尖慢慢地自她耳廓上一点点下滑到她纤细的脖颈,仿佛兽在嗅着极美味的食物:“嗯,你倒是有点儿自知之明。”

    她被他弄得有点儿痒,麻麻的感顺着脖子上细嫩的皮肤一路往下爬,但是手上却仿佛连推开他的气力都没有了,她依旧是懒懒地轻哼:“要杀要剐,明日请早,今儿太晚!”

    她送了点儿‘好礼’给身后这只魔头,倒也想过他必定反弹,却没有想到这厮等不得片刻就潜进她房间来了。

    可清晨黑白交替的时分,正是熬夜之人最困顿的时候,自己脑子里实在有点迷糊。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衣襟被人挑开,有冰凉的指尖一下子探了进来,脖子和肩膀上的冷意瞬间冷得她一个激灵,立刻抬手就抓住他的指尖,这个不要脸的!

    她恼道:“你……。”

    “累么?”他忽然问。

    秋叶白有点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点点头:“嗯,有点儿。”

    他慢条斯理地抽开她束发的发带,指尖掠过她柔软乌黑的发:“停县有趣些,还是云县有趣些?”

    秋叶白原本还想抓住他自己头发的另外一只手,但是头发这么一放下来,她才觉得整个头皮仿佛都松了,舒服了许多,便也没有再去抓他的手。

    “不曾玩什么,只是匆匆路过罢了。”她疲倦地靠在门上,感觉他的指尖一点点地将她的乌发拨过一侧颈项间,不由自主地眯上眸子。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这么有意无意地揉在她发胀的头上,有一种奇异酥麻感,却恰好综合了那种疲倦的肿胀。

    “累么,本宫帮你揉揉。”百里初低头,在她耳边喑哑地道。

    他的鼻尖和嘴唇触在她袒露出的雪肩和颈项敏感的肌肤上,柔软濡湿的属于异性的触感,让秋叶白先是浑身一软,差点低吟出声,但下一刻,她瞬间就觉得自己背上寒毛倒立了起来,脑子里也立刻清醒了不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这……这……这种情人之间诡异对话和动作是怎么回事儿!

    她耳朵出了毛病,还是他疯了?

    “殿下,您今儿……是吃错药了?”秋叶白颦眉,缩了缩肩膀,试图从他的禁锢之中脱身出来,但是彼此之间的距离如此的近,身前又是门板让她能避到哪里去。

    百里初冰凉的指尖只是简单地往她肩头一按,就轻巧地将她试图缩回的肩膀给控制住了,长腿一顶,直接分开了她的腿,压着她后腰将她压在门上。

    “嗯,也许。”他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道。

    “请不要放弃治疗!”秋叶白咬着唇,有点颤抖地低斥,蒙昧未明的幽暗之中,对方的气息冰凉又炽烈,彼此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对方的心跳,让人心悸,何况秋叶白只觉得这种姿势实在……实在是很像春宫十八式里的标准教学图的某一姿态。

    “你要治么?”百里初眸光幽幽沉沉地看着被自己控制住的人儿,这个角度看下去,昏暗的天光之后总,她的背影异常的纤细,半弓这的腰肢修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僵硬而微微颤抖,有一种迷人的脆弱,只肩膀那点雪白在晦暗之中异常的扎眼,让他眸色愈深,而手上的劲道不知不觉地大力了起来。

    秋叶白诚恳地道:“治不了,此乃绝症。”

    她只觉得他捏着自己腰肢的手有点太用力,但是……并不算太难受,让她有种被控制的微妙感,但……并不算太难受。

    她索性别开脸,彼此距离太近,他每一点呼吸,都掠过她的肌肤,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暧昧。

    她忽然有点儿庆幸这房间的昏暗,没让自己不自在暴露于身后那只魔头的眼前。

    “呵……。”百里初终于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忽然松了所有对她的禁锢,退开了些。

    秋叶白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直起身子来,结束这种古怪的气氛,却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自己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百里初!”她全无防备,吓了一跳,瞌睡虫都跑了。

    抱着自己的人幽冷低柔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别叫,你想让人都进来看见提督大人房里藏了个男人么?”

    秋叶白方才发现自己方才喊得太大声了,立时闭了嘴,只是默默腹诽,是看见提督大人的房里藏了个‘女人’才对。

    而且这个‘女人’还特别的彪悍把提督大人给抱起来了。

    百里初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僵硬,低低地一笑:“我记得那一次你这么抱我虽然有点吃力,但是动作倒是挺流畅的,怎么,习惯抱人,不习惯被人抱么?”

    秋叶白忍不住翻个白眼:“废话,这是第一次,谁敢抱我!”

    这辈子她打横公主抱过的女子多了,男孩儿也不是没有,但是还没有给人这么像女人一般地抱过,她只觉得浑身地不自在,手都不知道怎么搁。

    但是,话刚出口片刻,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果不其然,百里初的动作顿了顿,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低笑了起来:“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不知为何,听到自己是第一个抱她的人,他心情似乎有一种微妙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愉悦的感觉。

    秋叶白却只觉得心头有点闷,没好气地捶了他胸膛一拳,压低了声音:“百里初,你笑够了没有。”

    是,她知道自己是男人婆,试图穿个女装都会把他吓得落荒而逃,她很有自知之明,不需要这个混账提醒!

    百里初却仿佛被她一捶撞到了,手上蓦然一晃,秋叶白只觉得自己身子一沉,赶紧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一惊:“你……。”

    但随后感觉到百里初胸膛闷闷的震动,秋叶白瞬间就明白他是故意的,忍不住咬牙:“你做什么!”

    百里初看着自己怀里双手揪住自己衣襟的人儿,一双明亮的眼里饱含怒意,眸子却异常的灿烂,他挑眉:“抓紧点。”

    她一向是不太受得了他那种幽幽深深,仿佛无边无际黑夜的眸光,索性别开眸子。

    百里初看着怀里的小豹子忽然安静了下来,靠在他怀里的姿态有一种难掩的疲倦,便也没有再折腾,而是直接将秋叶白抱进了内室,搁在罗汉床上。

    秋叶白一落了床,就踢了鞋,正打算把他打发走,但她才坐进床内,就见百里初直接单膝压在床沿上,也跟着靠了进来。

    “我很累……。”秋叶白忍不住颦眉,但是她赶人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百里初直接伸手按倒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她翻煎饼似地翻了个个儿,让她面朝下趴在床上。

    “你做什么!”秋叶白正莫名其妙地打算翻回来,但是一只修长冰凉的手在她肩头一按:“别动。”

    随后,她就听到了一句让她呆若木鸡的一句话。

    “本宫帮你按一按。”百里初轻描淡写地道。

    秋叶白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出了毛病,或者太过疲惫出现了幻觉!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自己不是出现幻听了,因为百里初一点不客气骑了上来,没错,直接长腿一跨,骑她后腿根上了!

    “你……你……你……!”秋叶白受惊,伸手扣住床头就想翻身跳起来,但是她动作快,百里初的动作更快,直接一膝盖地压她腰臀之间,把她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百里初……你下去!”她忍不住红了脸,那混蛋压哪呢!

    身后的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伸手将她一按:“别动,睡你的。”

    秋叶白忍不住咬牙:“你这样我怎么睡?!”

    百里初看着秋叶白像只被逮住了尾巴的小豹子,四处乱挠,原本因为被她恶整而郁猝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他单手压着她肩头,伏下身子,似笑非笑地轻道:“那就别睡了。”

    秋叶白一僵,她并不笨,虽然此刻百里初完全不安牌理出牌,而她脑子因为疲倦而有点迷糊,但是她还是能听出他话里的笑意。

    她瞬间就明白了,这厮是在报复她呢。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索性往床上一趴,若是她越慌张,才是越如了他的意。

    她直接揪了个枕头塞身下,懒懒到道“殿下,您伺候过别人么?”

    百里初看着身下的人儿忽然不再挣扎,虽然有些狐疑她忽然转变的态度,但还是道:“很早以前在真言宫的时候,试过。”

    他顿了顿,补充:“元泽试过。”

    听到真言宫和元泽,秋叶白沉默了一会,随后淡淡地道:“嗯,那就试试殿下的手势罢,不胜荣幸。”

    不管百里初打什么主意,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百里初看着秋叶白的样子,眸中闪过幽光,亦微微一笑:“脱衣服罢。”

    ------题外话------

    ==11点半~12点还有一更~谢谢大家~的包容,这是第一更~

第三十四章 殿下的技巧 下

    秋叶白一顿,差点又想起身,恰恰在此时,百里初幽幽凉凉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脏!”

    秋叶白瞬间一僵,随后又趴了下去,冷冷地抱着枕头哼:“你不是一直戴着手套么!”

    他手上的那种手套也不知道是什么纱做的,轻薄柔软又服帖,却水火不化,徒手可抓刀刃,触碰在人的皮肤上却继续感觉不到他戴了手套。

    封建统治者果然是万恶之人,天下宝物尽被盘剥去了。

    “今儿没戴。”百里初悠悠地道,顺手就抽了她的腰带。

    秋叶白一僵,下意识地扯住自己的衣襟,但随后听着身后之人传来的轻笑声,她还是松了手。

    她倒是要看看高高在上让人伺候惯了的公主殿下到底会怎么伺候人!

    百里初慢条斯理地伸手到她颈侧将方才没有解开的盘口一颗颗地解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动作极慢,凉凉的指尖不时地蹭到她柔软的颈项肌肤,她只觉得身子有点发僵,时间异常地难熬,一秒仿佛万年。

    而百里初似乎也专注于帮她宽衣解带,没有打破这难捱的寂静的打算。

    他于是专注,秋叶白就越是觉得时间漫长,她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找个话题:“殿下的体温一直都是这么低可是早年中毒造成的?”

    百里初漫不经心的地‘嗯’了一声。

    “早年地宫黑暗,能吃的东西少,后来能吃的都吃完了,便睡,睡的时间渐渐长久,饿醒之后身上就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又或者吃了不该吃的,体温就一直没上来。”

    秋叶白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小小的骨瘦如柴的孩子蜷缩在黑暗的棺材边睡着的样子,忽然心中酸涩。

    是的,这样如冷血动物的身体温度,不但消耗能量少,而且也抑制身体毒性的发作。

    这么听百里初描述,倒有点像是常年在那种环境生活之中进化出的身体自我保护机制,但寻常人的体温降低到一定程度便会陷入深度昏迷,随后体温得不到回升,便会死亡,而百里初的体温已经接近尸温,却能行动自若如同寻常人,其中必定还有一些药物之类的综合作用。

    “当年和你一起的其他人也都如此么?”她轻声问。

    百里初淡淡地道:“不,只偶尔有几个会如本宫一样。”

    秋叶白顺口便问道:“那么请其他不一样的孩子呢?”

    百里初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忽然幽幽地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不知道,就猜猜。”

    他声音里很平静,没有任何讥讽的语调,只是秋叶白这么听着,却莫名地觉得有一种惊悚的味道。

    没有‘进化’出低体温的孩子呢?

    大概——是被黑暗吃掉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也许不该提这个话题,太过的沉重,沉重得让人窒息。

    他冰凉的手指依旧慢慢地在替她解扣子,轻巧地在她的腰侧掠过,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秋叶白伏在枕上,却只觉得气氛莫名地变得有些冷,她咬了咬嘴唇,决定改变话题的焦点:“但是,阿泽的体温虽然低,却没有殿下你身上这么冰凉。”

    百里初淡淡地道:“你没有注意到阿泽睡眠的时间和食量都比本宫大么?”

    秋叶白一怔,这才想起了元泽确实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和睡,而且他的食量确实可怕,难道……

    “要维持体温,所以需要减少消耗和增加食物的补充?”

    百里初将她的外套取了下来,随手扔到一边,又取了一条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没错,你这丫头,倒是挺聪明的。”

    丫头?

    秋叶白脸色瞬间变得古怪,忍不住道:“殿下,能别用那个奇怪的词么?”

    他这么叫她,莫名其妙地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人妖。

    百里初又换了条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指尖,淡淡地道:“你装男人装久了,真的以为自己带把儿么?”

    秋叶白顿时气短,确实,她有时候真的忘了,自己是不带把的!

    百里初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绕,只继续回到原来的话题:“你说的没有错,本宫在的时候,不需要维持体温,所以体温虽低,但是却能行动自如,用食和入睡都会较阿泽正常,。”

    “为何阿泽要维持高体温?”秋叶白有点不解。

    百里初擦完了手,低头下来,伸手将她的发丝拨到一边,悠悠地道:“因为本宫和阿泽必须是两个人。”

    秋叶白怔然了片刻,心中细思,便即刻明白了,元泽是国师,百里初是摄国殿下,两人分属不同的敌对阵营,百里初为了隐藏好这个身份,除了各种明面上的安排之外,他甚至演了一出‘摄国公主强抢国师’的戏码,为后来有国师的时候,没有摄国公主的情况提供合理的解释。

    但是真言宫的人和永宁宫的人也不是傻子,尤其是真言宫的宫人,都是贴身伺候的,细节上的东西若是做不好,便很容易露出破绽来。

    包括当初她虽然也有怀疑过百里初和阿泽两个人容貌如此相似,会不会有什么关系,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是同一个人上去。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之间的细节差距确实不小,南辕北辙的性子、发色,尤其是体温、眼珠的颜色这些几乎是完全无法改变的身体特征,让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即使是宝宝这样的易容高手,也只是一直在怀疑,但是最终还是因为这些方面的细枝末节,认为他们并非一个人。

    只是……

    这样的日子,一定异常的——辛苦。

    秋叶白暗自轻叹:“你们……。”

    她正打算说点儿什么,却忽然觉得背上一凉,于是那没说完的话便噎在了喉咙里,她反手就在背后一把抓住百里初的手腕:“你干什么。”

    “自然是脱衣服,你打算背着这玩意让本宫帮你按?”百里初反手一转,就脱了她的控制,顺手把手里的束胸从她腰间抽出来,直接转手就扔在了枕头边。

    秋叶白看着那束胸上一颗颗密密麻麻的钩扣儿,只觉得耳朵发热,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动作这么利索地把她的束胸也解了下来!

    虽然平日她睡觉的时候也是要脱了束胸的,但此刻没而来束胸,她只觉得胸口凉飕飕的,只穿着薄如蝉翼的半透中衣,身后还有个男人,这种感觉……非常怪异。

    “……。”她闷闷地直接又把枕头在身下卷了卷,塞在胸口下,也不说话。

    所幸,百里初也没有再继续要求她也把中衣也脱了,只伸手就直接在她肩头慢慢地按捏了起来。

    他的手一触上她的肩头,她便是一愣,这位‘公主’殿下的按摩的手势虽然不能说极好,甚至有些生疏,但是确实每一处都到了该到的穴位。

    酸麻而微疼的感觉顺着肩颈的穴位传开,亦是恰到好处地综合了那些经脉的胀痛。

    这种时候,有人这般伺候,秋叶白伏在枕头上,只觉得舒服得眼儿都想眯起来,只是……

    “殿下会学这些按捏的手势,是因为习武之后,为自己舒缓筋骨么?”她忍不住问。

    百里初捏着她肩头,一边轻揉一边淡漠地道:“不是。”

    她等着百里初继续说,但是身后的人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她也不好问,只伏在枕上,默默地推测。

    不是?那就是说他会这些手势,是为了别人,又是什么人能指使得动堂堂的摄国公主,或者堂堂的真言宫活佛、国师大人?

    这么胡思乱想之中,百里初的手势让她觉得愈发地舒服,原本呈现警惕微僵姿态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而原本就深的疲惫感也渐渐地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这人一迷糊,一放松,她便忘了自己身后的是个‘食人魔’,忍不住嘟哝:“嗯,左边一点,对,就是这里。”

    身后的人依言移动了一下揉捏肩背的方向。

    “嗯……好……再轻点儿……向下面点儿。”

    “往下点……呜……嗯。”

    “嗯……嗯……用力。”

    百里初看着身下的人儿,整个似乎都开始犯迷糊,陷入一种半昏睡的飘飘欲仙的状态,发出的那些细微的声音让人听得有点儿心火。

    他眸光沉了沉,随后指尖揉上她耳下的穴道,顺带在她耳边轻声道:“叫本宫阿初。”

    身下的人,这会子只觉得舒服得快睡着了,便随口呢喃了一句:“阿初……嗯,右边点儿,酸。”

    秋叶白没有想过自己失了防备的时候,嗓音不再刻意压低,也自然恢复了女儿家的清软柔和。

    虽然说不上软糯甜美,但是呢喃的时候,却也清冽之中带着一点子撩人的软音,让百里初手上一顿,呼吸也微微地粗了些。

    他的指尖慢慢地顺着她的背脊抚上去,一点点地掠过那柔软的纱衣,慢慢地停在她的蝴蝶骨上。

    幽暗的光线之下,她的蝴蝶骨曲线看起来异常的优美动人,似一只蝶儿振翅欲飞。

    他慢慢地倾覆了身子下去,手撑在她的脸颊边,轻声道:“小白,小白……?”

    秋叶白轻轻地‘嗯’了一声,迷迷蒙蒙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百里初看着她的样子,清晨的光透过窗纸落在她柔软白皙的皮肤之上,脸上一层透明柔软的细细茸光,让她看起来如此柔和,他眸光幽幽,低头,轻轻地启唇,咬在她唇上。

    “本宫真是想吃掉你了,怎么办?”

    ------题外话------

    ==额~手残党……这个点数还是少了点儿,果然一大早还是不能睡懒觉,要奋斗码才行,才有票!

    明儿俺继续!

第四十四章 谁心惆怅

    秋叶白原本困倦到了极致,正迷迷糊糊之中忽然一下子被堵住嘴儿,呼吸一窒,她梭然睁开眸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推百里初。

    “嗯……。”

    只是下一刻,她的柔荑便被他的手扣住,他一点没客气地直接用修长冰凉的五指扣入她的指尖,同时膝一顶,压住她的挣扎,修长的身体直接覆上她的身后,直接加深这个吻。

    “唔……。”口鼻间陡然浓郁的靡丽香气让秋叶白身子瞬间软了下去,刚刚清醒些的神智瞬间便融化在那片靡丽如海潮一般蔓延上来的香气之中。

    “小白、小白……让我吃了你,可好?”他紧紧地扣住她柔软的腰肢,加深这个吻,本能地近乎粗暴地攫取身下的人儿的唇间的清冽与微甜。

    她眼神迷离,明明知道香气是他的诱惑,明明想要拒绝,但是那样熟悉的香气瞬间唤醒了那夜拼命要去遗忘的记忆,所有的狼与抗拒仿佛都渐渐消弭,那邪恶的香气勾引着身体最原始的本能,属于雌性动情的本能让她推拒的手全然无力。

    被强行地压制和拥抱,这般熟悉又陌生的耳鬓厮磨,渐渐让她酥软,柔荑最终有无力地搁置在他线条结实优美的肩头之上,仿佛欲拒还迎。

    昏暗的光线之中,轻纱幔帐飘荡,房间中动情的气息渐渐浓。

    “殿下……。”

    她终于迷迷糊糊轻吟,却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只是无力地抱住他的肩头。

    但是这声轻唤却让百里初的动作一顿,他从软玉温香之中抬起头来,低头看着身下的人儿,轻声道:“小白,你叫我什么?”

    她抬头看着他,昏暗的天光之中,只见他容色绝代,魅色天成,她有迷离地笑:“殿下。”

    她喜欢他的吻,有些生涩的动作碰疼了她的唇,细微的疼痛却带来异样的酥麻。

    说着她又抬头起来,主动地轻啄他的唇,甚至伸手探入他早已半开的衣襟。

    百里初身躯一震,但是看着她迷离的眼神,眸光又暗了暗,愈发地显得幽邃无边,他忽然低头在她雪白精致的锁骨上蓦然咬了一口:“为何只肯记得唤阿泽,本宫的名字是阿初!”

    秋叶白被他咬得一疼,便一下子松了手,软在枕上,水眸迷离,有些懵懂地看着他。

    “疼……。”

    百里初看着身下的人儿,水眸里似隐有委屈的水雾,乌发柔软,娇躯半露,纤细的线条尽展女儿家的柔软,似半开的带露野蔷薇,却被强拉下了枝头,卸下了满身的尖刺,却依旧清冽而芬芳,任君恣意怜。

    他眸光愈发地魅色深沉,几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最终却还是闭了闭眼,伸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明眸上,轻叹:“睡罢。”

    等着他的手移开,手下的人儿已经闭上了眼眸,安然入睡。

    百里初看着酣然入睡的人儿,随后起了身,为她拉好了被子,再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方才向外走去。

    门外天色初明,因为大部分的看风部的纨绔们也是才回来,都纷纷洗漱之后去睡了,所以周围不见人影,百里初仿佛一点都不担忧有人会撞见他一般,慢慢地在长廊上缓缓而行,腥红的长袍在地面上拖出华美的弧度。

    空气里都是初秋清晨的冰冷,他静静地走着,直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一白忍不住出声:“殿下,里面……秋大人不舒服么?”

    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有些事儿,不太会这么快结束,何况自家殿下第一次可是折腾了一整夜,绝对不是胃口小的人。

    百里初淡淡地道:“难不成你还想看着你家主子再被扔进湖里一次么?”

    一白一愣,随后忽然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夜,瞬间打了个寒战,默默地道,果然是男人婆不好惹,碰一次就要把自己男人扔湖里一次,寻常男子还真是消受不,还是风奴那样身柔软易推倒的好。

    此时,迎面一道人影捧着一盆热水正迎面而来,一白立刻神色一整,轻声道:“殿下……。”

    他们是不是要避开,毕竟殿下和秋大人的关系,都是暗中之事。

    百里初视力极好,一眼就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他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一抬手:“不必。”

    百里初没有避开的意思,对方则是根本没有想到会撞上,双方自然避无可避地当头撞上。

    宝宝正端着热水往秋叶白房间去,盘算着替她好好洗洗头,却不想竟然当面撞上了——那道绚丽的暗红色人影。

    宝宝楞了一会,看着对方来的方向,心中仿佛立刻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瞬间透不过气来。

    看着对方神色淡漠地就要越过自己身边,对他视若不见,他忍不住颦起眉,转过身看着百里初冷冷地道:“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百里初没有看向宝宝,目光淡漠地看着前方:“这天下没有本宫去不得的地方。”

    “你……!”宝宝眼底闪过了冷色:“你再用任何卑鄙的手段,白姐姐都不会喜欢你,她喜欢的是国师!”

    “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一白是个暴脾气,瞬间就想上前教训这个敢对自己主子不敬的人,但百里初一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只漠然地道:“她睡了,最好不要这个时候吵她。”

    说罢,他便拂袖款步而去,至始至终都未曾看过宝宝一眼。

    一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嗤了一声,便跟上了百里初。

    宝宝很想说什么刺激百里初,甚至把手里的水盆扣对方的头上去,但是对方身上那种幽暗血腥的气息,还有与生俱来的的威压森凉,硬生生地让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目送着百里初和一白远去,满心的挫败和怒气。

    直到看不见了对方的身影,他才有些茫然地捧着水盆坐在了椅子上,膝盖上的水盆正巧倒映出他的脸,苍白而冰凉。

    他伸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那张脸如今还是蒋飞舟略显粗犷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他有什么好伤心的,好气愤的,不过是嫉妒罢了嫉恨那个人不择手段得到白姐姐呢?

    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同样不择手段地得到白姐姐。

    他看着水盆子里自己的面孔,一滴泪珠滴答一声落进了盆子里,他有什么资格去说那些话,他是一个连脸斗殴没有的残缺怪物,不是么?

    只是此生……此生,只要能守护在白姐姐身边,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圆满了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

    他好恨,好恨啊……

    他闭上眼,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同时抬手狠狠地将那脸盆砸在墙壁上!

    “哐当!”

    金属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早晨,异常的冰冷而刺耳。

    ……

    一白跟着百里初慢慢地走到了看风部的后门,也不知道是自家主子先天有遇见的能力,或者是殿下身上有生人回避的气息,这一路竟然没有再遇到半个活物。

    深秋的湖边,风异常的冰凉。

    一白被风吹得打了个寒战,忍不住道:“殿下,这里太过寒凉,您要不要先回宫,我让白十七在这里候着秋大人的消息?”

    百里初静静拢手入袖:“不必,本宫在这里站一站。”

    一白摸不清自家主子的想法,殿下安静的面容看不出半分情绪,他便只好默默地站开来,留下空间给自家主子。

    湖面冰凉懂得风吹起百里初垂在身后乌黑柔软的发和他宽大的红袖,宛如宽大的羽翼。

    湖边风大,吹起漫天的落叶,纷纷扬扬似枯萎的蝶,在半空中翻飞,落进了碧绿的湖水之中,附近的景致原本极为大气而美丽,山石疏落有致,花木扶疏,只是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打理,所以异常的荒凉。

    原本有多繁华的景致,此刻看起来便多苍凉,仿佛一幅冷清的水墨画卷,画不尽人世苍凉,红尘凄凄,而百里初那一抹暗红的身影,更似其中的点睛之笔。

    一白想,也许是他的错觉罢。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那殿下那一抹素来浓烈夺人的如血暗红在这黯淡的水墨画井中显得异常的冷寂。

    ……*……*……*……*……*……

    人生如梦,

    梦如人生。

    这一觉,秋叶白睡得不踏实,明明异常的疲倦,却仿佛总有人在身边一般,那人拥着她,怀抱冰凉又炽烈,令人还有无法抗拒,那些肢体的绞缠,还有他一次次极具侵略性的占有拥抱,粗暴又细腻,带着令人无窒息的战栗酥麻。

    他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如魔魅一般滴不断轻唤:“小白、小白……。”

    “呼……!”她梭然睁开眼,入眼的是窗外西斜的阳光。

    秋叶白闭了闭眼,伸手触了触自己的额,上面已经是一片细密的汗珠。

    她轻喘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身上微凉,她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单薄的纱质中衣,窈窕起伏的曲线隐约可见,而衣领根本没有合上,凉风直接接这么灌入柔软的胸口,她瞬间一呆,下意识地一把捂住自己的衣襟。

    难道今日的梦,不是梦?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是记得百里初在她房间里……百里初还……还压着她……

    她梭然下意识地看向床的内侧,空无一人的内侧,让她瞬间神色有些复杂,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似乎她趴在床上,觉得百里初手势不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么,梦……

    应该不过是个梦罢了!

    秋叶白拢好自己的衣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可关键是,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做那种和那个魔头颠鸾倒凤的噩梦?

    难不成她真是……欲求不满了么!

    秋叶白正纠结的时候,忽然听得门外响起敲门声。

    “四少,您起了么?”

    她身形一顿,知道是自己方才起床的动静也许大了些,便立刻起身扯了衣衫披上,随后去开门。

    门外宝宝拎着食盒,并着小颜子并着几个人一起抬着大木桶在门外候着。

    “四少,您起了罢,咱们动作可能要快些,一会子您的上任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秋叶白方才想起,是了,今日她算是销假,原本既定就是今日正式走马上任提督之位!

    司礼监有一个奇怪的规矩,二十四司局一级的领头者登位的时候,必定是选择黄昏酉时,夕阳如血落满天际,黑白交替的时辰。

    她看了看天边的斜阳渐渐落,揉了揉眉心,她真是疯了才会睡到这个点儿,随后她将所有的杂乱思绪点头道:“快进来罢。”

    宝宝立刻招呼小颜子将东西全部抗进了房内,赶紧伺候着秋叶白先行用餐,随后便是准备沐浴更衣的东西。

    秋叶白粗浅地用了点饭菜之后,便将宝宝和一干小太监们都打发了出去,坐进桶里自行简单快速沐浴了一番,然后便裹着布巾出来。

    却不想,她一出来便看见宝宝正站在屏风之后,不免一愣:“你没出去么?”

    虽然宝宝情况特殊,但是她还是不习惯有人在自己沐浴的时候共处一室。

    宝宝一边整理着手上的华丽飞鱼服,一边看着她微微一笑:“这身衣衫很漂亮,我想亲自伺候白姐姐穿上这身衣衫。”

    秋叶白有些迟疑:“我自己来就是了。”

    宝宝看着她,摇摇头:“不,宝宝来。”

    秋叶白看着他有些苍白却又固执的脸色,片刻之后,轻叹了一声:“好罢。”

    这小家伙今日不知怎么了。

    随后,她转身进了房内,撂下床帐,打算先将中衣环上,再出来让宝宝替她环上外袍。

    宝宝捧着衣衫,看着床帐内一块白色的布巾落地,随后便见隐约的玉色窈窕身形在其间若隐若现,他有些痴然地看着秋叶白的背影。

    ------题外话------

    ==那个啥,下一次呗~吃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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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047/ 第一时间欣赏惑国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青青的悠然所写的《惑国毒妃》为转载作品,惑国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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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国毒妃介绍:
天祭书中有预言,开国大族秋家第四女,必为灭国毁君之妲己妖星降世,必定要溺杀或交给交给宗人祭为皇族之妓,至死方休。
夜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生命终结的那刻,不过是另外一个开始,生做了那倒霉催的秋家四女。
母亲不忍溺杀,她便只能做了秋家四少,再低调行事,也是明枪暗箭总不停。
好在,她另有出路,哪日秋家四少一死,江湖上依旧还有个夜四少。
家中一路斗主母,兄妹也就罢了。
奈何时运不济,却遇那恶名昭彰‘鬼公主’招纳幸臣,她愣是因为一身风华被邪艳如桃李却心思叵测,阴狠诡谲的公主看上,强纳为裙下之臣。
无意撞破鬼公主裙下惊天秘密——原来不光她这个男人是个假货,公主殿下这个女人居然也是个假货。
自此一路便历宫廷诡谲,朝堂险恶。
太后狠辣,皇子阴险,看不清谁暗藏杀机!
还有那神秘圣洁的美貌国师,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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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一个二逼搞倒很多傻逼,最后被一个牛逼的家伙霸占了去的故事惑国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惑国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惑国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