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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西游记全文阅读

作者: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黑暗西游记txt下载     黑暗西游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4章 夜话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小僧何来证据?不过一家之言罢了,你姑且听之任之,小僧也只当一时口快。”

    观世音菩萨脸有不愉之色,道:“金蝉子,一路西行,贫道未曾少帮你,你又何必生出这许多事端?你口口声声着急走通通天之路,如何又这般折腾耽搁?我佛如来,还等快步往灵山,解佛门灾厄。”

    寿星听得此言,忙垂下头去,不敢细听。

    灵山佛难之事,他也有耳闻,但不敢尽信,此事听观世音亲口说来,方知传言不假。

    金蝉子的肉有毒,知晓此事的自然不会来为难西行取经人,不知晓此事的,只怕要成了神佛手中的棋子,被拿捏在手,却不得而知。

    金蝉子道:“罢了,你既然这般催促,小僧早早上路便是。”

    观世音听言,微微愣神。

    镇元子忙道:“我方才与孙悟空有约,他若救活我的树,就与他结拜为兄弟,即使要走,也得我们行过礼才是。”

    镇元子却又安排蔬酒,与孙悟空结为兄弟。这才是不打不成相识,两家合了一家。师徒四众,喜喜欢欢,天晚歇了。

    夜幕垂下之时,那师徒四人睡下,观世音、寿星、镇元子三人却一夜无眠。

    镇元子道:“观世音,听闻你拿了小白龙宝珠,可参悟出什么?”

    观世音摇头道:“并不曾有所得,还险些要了贫道性命。”

    寿星问道:“那宝珠到底是何宝贝?值得二仙如此上心?”

    观世音菩萨道:“那宝珠,本是玉皇大帝赏赐给西海龙宫的宝贝。镇守龙宫已有千百年,却不知道为何。龙三太子见过金蝉之后,返回龙宫第一件事情。就是纵火烧了殿上明珠,而西海龙海龙王更是大义灭亲,表奏天庭,告了忤逆。与昂皇大帝把小白龙吊在空中,打了三百,不日遭诛,此事处处透露蹊跷。”

    镇元子沉吟一下,道:“许多年前,我倒也知晓一件事情。远古的南海龙王老来得子,对小龙王宠爱有加,有一天,小龙王闯出了大祸,失手烧掉了天庭神龛,慌乱中的小龙王回到家里,南海龙王为了救儿子,他冒替小龙王,趴在盘龙山下。接受雷电的击打。眼看父亲被烧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小龙王悔恨愧疚,他一下冲出来。要承担这个惩罚,龙王为了阻止儿子,便一头撞向身旁的金刚壁。当场死去。南海龙王认为自己死得其所,死后。他的尸体便化作龙背山。”(此故事来自全民目击的龙背墙。)

    寿星不明其意,瞧着镇元子。

    镇元子又道:“陈塘关李靖三子。三岁就下海,闯下大祸,踏倒水晶宫,捉住东海三太子抽筋刮鳞。当时东海龙王兴兵而来,睡逼陈塘关,托塔天王怕他长大再惹大祸,想杀哪吒以绝后患,谁知哪吒愤怒,拿刀在手,割肉还母,剔骨还父,纵是如此,东海龙王怒气依旧不消,与那三坛海会大神不甚来往,在天庭相见,也扭头不理。”

    寿星还是不明其意。

    镇元子叹息一声,道:“龙族想来护短,闯下灾祸之事,从来包庇下来,如何会捅到天庭上去?更何况,那闯祸的时机,正赶上观世音寻取经人,所在之地,距离观世音原本打算选择的西行脚力不远。”

    寿星道:“这般说来,龙三太子有意如此,加入西经取经的队伍,可这与那宝珠有何关联?”

    镇元子道:“那宝珠是玉皇大帝赐给西海龙宫的,专吸龙族龙力。”

    寿星蹙眉道:“那龙族龙力有何用处?”

    镇元子笑了笑,不再说话,道:“西海龙宫,可谓一箭双雕啊,这龙三太子也是个能忍辱负重的人,这西行五人众,端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观世音道:“何必感叹别人,我等之事,才最为紧要。”

    镇元子道:“我等有何事?”

    观世音菩萨道:“我的甘露水,对你那人参果树早已无效,可是?”

    镇元子笑道:“菩萨何处此言?甘露水救活我人参果树的事情,众人皆已瞧见,又如何有无效之说?”

    观世音道:“即便贫道不来,任何人都能救活人参果树,因为,现在的人参果树不是最开始的五行灵根凝集,也非你用无数婴儿纯元之力滋养,而是树根下埋了金蝉子的灵血。”

    镇元子道:“你与金蝉子倒也有趣,一人一套说辞,倒让小道不知道信何人好了。”

    观世音道:“金蝉子长生之血虽然强劲,倒要支撑者人参果树,想来也撑不了几年,人参果树还是会枯萎,蟠桃树也会死亡,到时候,天地间早无长生的灵物,我们终将败给时间,湮没在尘埃之中。”

    寿星叹息了一声,道:“获得也够久了,在那个世界到来的时候死去,倒也不算冤枉。”

    镇元子道:“谁说一定会死呢?”

    观世音菩萨不语,寿星问道:“镇元大仙,你还有长生之途?”

    观世音道:“屋外有那金蝉子,也有五行灵根,皆是长生之途。”

    镇元子摇头道:“金蝉子惹不得,五行灵根自然也惹不起,小道要说的长生之途,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寿星道:“镇元大仙,是何路径?”

    镇元子道:“我以婴儿滋养人参果树,千百年来,倒也逐渐摸透了一些东西……”

    ……

    却说金蝉子师徒,次日天明,收拾前进,观世音菩萨与寿星何时离开却不得而知,那夜说了些什么,也不得而知。

    那镇元子与孙悟空结为兄弟,两人情投意合,决不肯放,又安排管待,一连住了五六日。

    说是与孙悟空情投意合,那是假话,镇元子是担忧金蝉子走后,人参果树死亡,故而多留了他几日。

    金蝉子瞧破了镇元子心思,也不点破,等了五六日之后,见镇元子还不放行,遂道:“百年之内,小僧保你人参果树不死,如果枯萎了,你只来找小僧便是,小僧再给你长生之血。”

    镇元子问的此话,才让金蝉子离开,末了说道:“以小道之能,有几分把握将你们彻底留在此地?”

    金蝉子道:“十分把握。”

    镇元子苦笑,道:“然则小道却不敢作为。”

    金蝉子道:“害怕,总不算一件坏事。小僧就此别过。”

    镇元子稽首道:“请!”

    师徒别了上路,早见一座高山。

    金蝉子道:“徒弟,前面有山险峻,恐马不能前,大家须仔细仔细。”

    孙悟空道:“师父放心,我等自然理会。”

    好猴王,他在那马前,横担着棒,剖开山路,上了高崖,看不尽:峰岩重叠,涧壑湾环。虎狼成阵走,麂鹿作群行。无数獐豝钻簇簇,满山狐兔聚丛丛。千尺大蟒,万丈长蛇。大蟒喷愁雾,长蛇吐怪风。道旁荆棘牵漫,岭上松楠秀丽。薜萝满目,芳草连天。影落沧溟北,云开斗柄南。万古常含元气老,千峰巍列日光寒。

    那金蝉子在马上看得,心中疑惑,此处距离五庄观不远,如何会有这许多凶物?

    孙大圣布施手段,舞着铁棒,哮吼一声,唬得那狼虫颠窜,虎豹奔逃。师徒们入此山,正行到嵯峨之处,金蝉子道:“悟空,我这一日,肚中饥了,你去那里化些斋吃?”

    孙悟空陪笑道:“师父好不聪明。这等半山之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有钱也没买处,教往那里寻斋?”

    金蝉子心中不快,口里骂道:“你这猴子!想你在两界山,被如来压在石匣之内,口能言,足不能行,也亏我救你性命,摩顶受戒,做了我的徒弟。怎么不肯努力,常怀懒惰之心!”(未完待续。。)

第195章 白骨模样的妖精

    孙悟空道:“弟子亦颇殷勤,何尝懒惰?”

    金蝉子道:“你既殷勤,何不化斋我吃?我肚饥怎行?况此地山岚瘴气,怎么得上雷音?”

    孙悟空道:“师父休怪,少要言语。我知你尊性高傲,十分违慢了你,便要念那话儿咒。你下马稳坐,等我寻那里有人家处化斋去。”

    孙悟空将身一纵,跳上云端里,手搭凉篷,睁眼观看。可怜西方路甚是寂寞,更无庄堡人家,正是多逢树木少见人烟去处。看多时,只见正南上有一座高山,那山向阳处,有一片鲜红的点子。

    孙悟空按下云头道:“师父,有吃的了。”

    金蝉子问甚东西,孙悟空道:“这里没人家化饭,那南山有一片红的,想必是熟透了的山桃,我去摘几个来你充饥。”

    金蝉子喜道:“出家人若有桃子吃,就为上分了,快去!”

    孙悟空取了钵盂,纵起祥光,你看他觔斗幌幌,冷气飕飕,须臾间,奔南山摘桃不题。

    却说常言有云:山高必有怪,岭峻却生精。果然这山上有一个妖精,孙大圣去时,惊动那怪。

    她在云端里,踏着阴风,看见长老坐在地下,就不胜欢喜道:“造化!造化!几年家人都讲东土的唐和尚取大乘,他本是金蝉子化身,十世修行的原体。有人吃他一块肉,长寿长生。真个今日到了。”

    那妖精上前就要拿他,只见长老左右手下有两员大将护持,不敢拢身。他说两员大将是谁?说是猪八戒、沙悟净。猪八戒、沙悟净虽没甚么大本事。然猪八戒是天蓬元帅,沙悟净是卷帘大将。他的威气尚不曾泄,故不敢拢身。

    妖精说:“等我且戏他戏。看怎么说。”

    好妖精,停下阴风,在那山凹里,摇身一变,变做个月貌花容的女儿,说不尽那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左手提着一个青砂罐儿,右手提着一个绿磁瓶儿。从西向东,径奔唐僧。圣僧歇马在山岩,忽见裙钗女近前。翠袖轻摇笼玉笋,湘裙斜拽显金莲。汗流粉面花含露,尘拂峨眉柳带烟。仔细定睛观看处,看看行至到身边。

    金蝉子见了,此人正是白骨的容貌无疑,却并非是白骨,也懒得应承。叫道:“猪八戒,沙悟净,悟空才说这里旷野无人,你看那里不走出一个人来了?”金蝉子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佛门设下了色关,道门便也要设一局色关吗?

    猪八戒道:“师父,你与沙悟净坐着。等老猪去看看来。”

    那呆子放下钉钯,整整直裰。摆摆摇摇,充作个斯文气象。一直的觌面相迎。真个是远看未实,近看分明,那女子生得: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半放海棠笼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晴。

    那猪八戒见他生得俊俏,呆子就动了凡心,忍不住胡言乱语,叫道:“女菩萨,往那里去?手里提着是甚么东西?”

    猪八戒见金蝉子等人未看向这边,悄声道:“你来寻死不成?竟然化作白骨的模样,那金蝉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那妖精轻哼一声,道:“天蓬元帅,王母娘娘让我带句话给你,在这般插科打诨不办正事,休怪娘娘翻脸无情。”

    猪八戒道:“这种事情,你让她的老相好去办,何必让我动手?”

    女妖精目光一寒,道:“天蓬元帅,莫忘了你的身份!莫失了尊卑。王母娘娘与玉帝博弈了五百年,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你要闹出了乱子,哼。”

    猪八戒道:“本帅自然能掂量出轻重,只是,而今这般时候,你来此此处,却非最佳时机,五行灵根刚刚聚齐,神佛虎视一侧,为何不再等等?”

    “等不了了。”那女子声音骤然加大,连声道:“长老,我这青罐里是香米饭,绿瓶里是炒面筋,特来此处无他故,因还誓愿要斋僧。”

    猪八戒闻言,知道女妖精不愿多说,装作满心欢喜,急抽身,就跑了个猪颠风,报与金蝉子道:“师父!吉人自有天报!师父饿了,教师兄去化斋,那猴子不知那里摘桃儿耍子去了。桃子吃多了,也有些嘈人,又有些下坠。你看那不是个斋僧的来了?”

    金蝉子不信道:“你这个夯货胡缠!我们走了这向,好人也不曾遇着一个,斋僧的从何而来!”

    猪八戒道:“师父,这不到了?”

    金蝉子一见,连忙跳起身来,合掌当胸道:“女菩萨,你府上在何处住?是甚人家?有甚愿心,来此斋僧?”

    分明是个妖精,那长老也不认得。那妖精见唐僧问他来历,他立地就起个虚情,花言巧语来赚哄道:“师父,此山叫做蛇回兽怕的白虎岭,正西下面是我家。我父母在堂,看经好善,广斋方上远近僧人,只因无子,求福作福,生了奴奴,欲扳门第,配嫁他人,又恐老来无倚,只得将奴招了一个女婿,养老送终。”

    金蝉子闻言道:“女菩萨,你语言差了。圣经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既有父母在堂,又与你招了女婿,有愿心,教你男子还,便也罢,怎么自家在山行走?又没个侍儿随从。这个是不遵妇道了。”

    那女子笑吟吟,忙陪俏语道:“师父,我丈夫在山北凹里,带几个客子锄田。这是奴奴煮的午饭,送与那些人吃的。只为五黄六月,无人使唤,父母又年老,所以亲身来送。忽遇三位远来,却思父母好善,故将此饭斋僧,如不弃嫌,愿表芹献。” 金蝉子一眼瞧破那女子手中的原形,如何肯吃,道:“善哉!善哉!我有徒弟摘果子去了,就来,我不敢吃。假如我和尚吃了你饭,你丈夫晓得,骂你,却不罪坐贫僧也?”

    那女子见金蝉子不肯吃,却又满面春生道:“师父啊,我父母斋僧,还是小可;我丈夫更是个善人,一生好的是修桥补路,爱老怜贫。但听见说这饭送与师父吃了,他与我夫妻情上,比寻常更是不同。”

    金蝉子也只是不吃,女妖精瞧瞧对猪八戒使了个眼色,这却却恼坏了猪八戒,那瓶瓶罐罐里面的东西,那是人能吃的,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上。

    那呆子努着嘴,口里埋怨道:“天下和尚也无数,不曾象我这个老和尚罢软!现成的饭三分儿倒不吃,只等那猴子来,做四分才吃!”他不容分说,一嘴把个罐子拱倒,就要动口。

    只见那孙悟空自南山顶上,摘了几个桃子,托着钵盂,一筋斗,点将回来,睁火眼金睛观看,认得那女子是个妖精,放下钵盂,掣铁棒,当头就打,猪八戒见此,也不吃饭了。

    唬得个金蝉子用手扯住道:“悟空!你走将来打谁?”

    孙悟空道:“师父,你面前这个女子,莫当做个好人。她是个妖精,要来骗你哩。”

    金蝉子有几分怒意,这虽是个妖怪,也是长得和白骨一般的妖怪,如何是你说杀便杀的?道:“你这猴头,当时倒也有些眼力,今日如何乱道!这女菩萨有此善心,将这饭要斋我等,你怎么说他是个妖精?”

    孙悟空笑道:“师父,你那里认得!老孙在水帘洞里做妖魔时,若想人肉吃,便是这等:或变金银,或变庄台,或变醉人,或变女色。有那等痴心的,爱上我,我就迷他到洞里,尽意随心,或蒸或煮受用;吃不了,还要晒干了防天阴哩!师父,我若来迟,你定入他套子,遭他毒手!”

    那金蝉子那里肯信,只说是个好人。(未完待续。。)

第196章 怒逐美猴王

    孙悟空道:“师父,我知道你了,你见她那等容貌,必然动了凡心。若果有此意,叫猪八戒伐几棵树来,沙悟净寻些草来,我做木匠,就在这里搭个窝铺,你与他圆房成事,我们大家散了,却不是件事业?何必又跋涉,取甚经去!”

    孙悟空也是知道金蝉子与白骨的事情,当年地府阴山相见,当时虽未明白二人情愫,这想去许多年,如何还不明白?孙悟空对白骨的模样也记得清楚,当年也是往来交过手的,阴山之下也共患难过,这白骨是真是假,他自然也瞧得明白。

    金蝉子如何不明白孙悟空的话?说他瞧上的不过是那妖精的模样,显然已经知道金蝉子识破了这妖精的变身。

    再来,五庄观众,孙悟空元神已经逐渐恢复,自然也瞧出金蝉子有异,似乎不是那软弱的金蝉子,故而出言相激。

    孙悟空的小小把戏,金蝉子如何瞧不出来?在他看来,现在不是向孙悟空坦露真实身份的时候,只装做是个软善的人,伪装吃不得他这句言语,羞得个光头彻耳通红。

    金蝉子正在此羞惭,孙悟空又发起性来,掣铁棒,望妖精劈脸一下。那怪物有些手段,使个解尸法,见孙悟空棍子来时,他却抖擞精神,预先走了,把一个假尸首打死在地下。

    金蝉子眼中有几分怒气,假装战战兢兢,口中作念道:“这猴着然无礼!屡劝不从,无故伤人性命!”

    孙悟空道:“师父莫怪,你且来看看这罐子里是甚东西。”

    沙悟净搀着长老。近前看时,那里是甚香米饭。却是一罐子拖尾巴的长蛆,也不是面筋。却是几个青蛙、癞虾蟆,满地乱跳。

    金蝉子方才之言,也不过是为了去孙悟空的一心,见道了这些物事,也做了三分信孙悟空的姿态,毕竟那妖怪也未必有什么好心,何况,金蝉子十分不喜欢别人伪装成白骨的面貌,打死便打死吧。也无什么慈悲可言。

    怎禁猪八戒气不忿,在旁漏八分儿唆嘴道:“师父,说起这个女子,他是此间农妇,因为送饭下田,路遇我等,却怎么栽他是个妖怪?哥哥的棍重,走将来试手打他一下,不期就打杀了;怕你念甚么《紧箍儿咒》。故意的使个障眼法儿,变做这等样东西,演幌你眼,使不念咒哩。”

    猪八戒见那妖精全身而退。也舒了口气,要是死在当场,只怕王母娘娘那边他不好交差。说不得还只当猪八戒串通了孙悟空一起打杀了呢。

    猪八戒见那妖怪无功而返,想来在边上看着。自己也不能寸功不建,故而挑唆起来。要说这猪八戒挑唆的也是时候。要是以前,金蝉子断然不会受挑唆,今时今日却不同。

    金蝉子闻得猪八戒之言,心中有了想法,猪八戒竟然这么快实施计划,也不去询问,假装信那呆子撺唆,手中捻诀,口里念咒,孙悟空就叫:“头疼!头疼!莫念!莫念!有话便说。”

    金蝉子道:“有甚话说!出家人时时常要方便,念念不离善心,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步步行凶,打死这个无故平人,取将经来何用?你回去罢!”猪八戒闻得让孙悟空回去之言,心中一喜,却不表露出来。

    孙悟空道:“师父,你教我回那里去?”

    金蝉子道:“我不要你做徒弟。”

    孙悟空道:“你不要我做徒弟,只怕你西天路去不成。”

    金蝉子道:“我命在天,该那个妖精蒸了吃,就是煮了,也算不过。终不然,你救得我的大限?你快回去!”

    孙悟空道:“师父,我回去便也罢了,只是不曾报得你的恩哩。”

    金蝉子道:“我与你有甚恩?”金蝉子这话却是故意为之,当年在三星斜月洞,太上道祖也是这般与孙悟空说的,而今这话再说一遍,也算是触动孙悟空心中之痛。

    那大圣闻言,一时五味杂陈,当年的那份伤心一起涌上心头,连忙跪下叩头道:“老孙因大闹天宫,致下了伤身之难,被我佛压在两界山,幸观音菩萨与我受了戒行,幸师父救脱吾身,若不与你同上西天,显得我知恩不报非君子,万古千秋作骂名。”

    金蝉子见孙悟空哀告,心中也有几分难受,心中暗道,悟空啊悟空,你赶快醒来吧,你醒来之后,为师定然好好向你谢罪。看到孙悟空这般,也知道自己话重了些,当年在斜月洞,目睹孙悟空泪洒当场,今日再次见到,却是两种心情,孙悟空何错之有?他凭什么他但这些罪责?却也回心转意道:“既如此说,且饶你这一次,再休无礼。如若仍前作恶,这咒语颠倒就念二十遍!”

    孙悟空道:“三十遍也由你,只是我不打人了。”却才伏侍唐僧上马,又将摘来桃子奉上。唐僧在马上也吃了几个,权且充饥。

    猪八戒见金蝉子突然回心转意,有几分意外,但也低头不语,让孙悟空收了这份罪,那半空中的妖精,想来也不会再多言,只盼她晓得孙悟空厉害,断了这份心思。

    却说那妖精,脱命升空。原来孙悟空那一棒不曾打杀妖精,妖精出神去了。她在那云端里,咬牙切齿,暗恨孙悟空道:“几年只闻得讲他手段,今日果然话不虚传。那唐僧已此不认得我,将要吃饭。若低头闻一闻儿,我就一把捞住,却不是我的人了?不期被他走来,弄破我这勾当,又几乎被他打了一棒。”

    等看到金蝉子念紧箍咒,使得孙悟空满地打滚,知道是猪八戒的功劳,本来打算回天上去,后来一想道:“ 若饶了这个和尚,诚然是劳而无功也,我还下去戏他一戏。”

    好妖精,按落阴云,在那前山坡下,摇身一变,变作个老妇人,年满八旬,手拄着一根弯头竹杖,一步一声的哭着走来。 猪八戒见了,大惊道:“师父!不好了!那妈妈儿来寻人了!”心中却暗骂道,这妖精,断的不怕死,早些跑了就是,何必再来一趟。

    金蝉子道:“寻甚人?”

    猪八戒道:“师兄打杀的,定是他女儿。这个定是他娘寻将来了。”

    孙悟空道:“兄弟莫要胡说!那女子十八岁,这老妇有八十岁,怎么六十多岁还生产?断乎是个假的,等老孙去看来。”好孙悟空,拽开步,走近前观看,那怪物假变一婆婆,两鬓如冰雪。走路慢腾腾,行步虚怯怯。弱体瘦伶仃,脸如枯菜叶。颧骨望上翘,嘴唇往下别。老年不比少年时,满脸都是荷叶摺。

    孙悟空认得她是妖精,更不理论,举棒照头便打。那怪见棍子起时,依然抖擞,又出化了元神,脱真儿去了,把个假尸首又打死在山路之下。

    金蝉子一见,惊下马来,睡在路旁,更无二话,只是把《紧箍儿咒》颠倒足足念了二十遍,金蝉子这番作为实在令人费解,小白龙看不明白,元神劝道:“师父,那老妈妈的确是个妖怪,你如何不分青红皂白,这般整治大师兄。”

    金蝉子悄声道:“你莫管,这一番,却要搞明白,猪八戒有何图谋。”小白龙扭头瞧了猪八戒一眼,不再说话。

    可怜把个孙悟空头,勒得似个亚腰儿葫芦,十分疼痛难忍,滚将来哀告道:“师父莫念了!有甚话说了罢!”

    金蝉子道:“有甚话说!出家人耳听善言,不堕地狱。我这般劝化你,你怎么只是行凶?把平人打死一个,又打死一个,此是何说?”

    孙悟空道:“她是妖精。”

    金蝉子道:“这个猴子胡说!就有这许多妖怪!你是个无心向善之辈,有意作恶之人,你去罢!”(未完待续。。)

第197 悲返花果山

    孙悟空道:“师父又教我去,回去便也回去了,只是一件不相应。”

    金蝉子道:“你有甚么不相应处?”

    猪八戒道:“师父,他要和你分行李哩。跟着你做了这几年和尚,不成空着手回去?你把那包袱里的甚么旧褊衫,破帽子,分两件与他罢。”

    孙悟空闻言,气得暴跳道:“我把你这个尖嘴的夯货!老孙一向秉教沙门,更无一毫嫉妒之意,贪恋之心,怎么要分甚么行李?”

    金蝉子道:“你既不嫉妒贪恋,如何不去?”

    孙悟空道:“实不瞒师父说,老孙五百年前,居花果山水帘洞大展英雄之际,收降七十二洞邪魔,手下有四万七千群怪,头戴的是紫金冠,身穿的是赭黄袍,腰系的是蓝田带,足踏的是步云履,手执的是如意金箍棒,着实也曾为人。自从涅槃罪度,削发秉正沙门,跟你做了徒弟,把这个金箍儿勒在我头上,若回去,却也难见故乡人。师父果若不要我,把那个《松箍儿咒》念一念,退下这个箍子,交付与你,套在别人头上,我就快活相应了,也是跟你一场。莫不成这些人意儿也没有了?”

    金蝉子大惊道:“悟空,我当时只是菩萨暗受一卷《紧箍儿咒》,却没有甚么松箍儿咒。”

    孙悟空道:“若无《松箍儿咒》,你还带我去走走罢。”

    金蝉子又没奈何道:“你且起来,我再饶你这一次,却不可再行凶了。”

    孙悟空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又伏侍师父上马,剖路前进。

    却说那妖精。原来孙悟空第二棍也不曾打杀她。那怪物在半空中,夸奖不尽道:“好个猴王。着然有眼!我那般变了去,他也还认得我。这些和尚,他去得快,若过此山,西下四十里,就不伏我所管了。若是被别处妖魔捞了去,好道就笑破他人口,使碎自家心,我还下去戏他一戏。”好妖怪。按耸阴风,在山坡下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老公公,真个是:白发如彭祖,苍髯赛寿星,耳中鸣玉磬,眼里幌金星。手拄龙头拐,身穿鹤氅轻。数珠掐在手,口诵南无经。

    金蝉子在马上见了。心中欢喜道:“阿弥陀佛!西方真是福地!那公公路也走不上来,逼法的还念经哩。”

    猪八戒道:“师父,你且莫要夸奖,那个是祸的根哩。”

    金蝉子道:“怎么是祸根?”

    猪八戒道:“孙悟空打杀他的女儿。又打杀他的婆子,这个正是他的老儿寻将来了。我们若撞在他的怀里呵,师父。你便偿命,该个死罪;把老猪为从。问个充军;沙僧喝令,问个摆站;那孙悟空使个遁法走了。却不苦了我们三个顶缸?”

    孙悟空听见道:“这个呆根,这等胡说,可不唬了师父?等老孙再去看看。”他把棍藏在身边,走上前迎着怪物,叫声:“老官儿,往那里去?怎么又走路,又念经?”

    那妖精错认了定盘星,把孙大圣也当做个等闲的,遂答道:“长老啊,我老汉祖居此地,一生好善斋僧,看经念佛。命里无儿,止生得一个小女,招了个女婿,今早送饭下田,想是遭逢虎口。老妻先来找寻,也不见回去,全然不知下落,老汉特来寻看。果然是伤残他命,也没奈何,将他骸骨收拾回去,安葬茔中。”

    孙悟空笑道:“我是个做吓虎的祖宗,你怎么袖子里笼了个鬼儿来哄我?你瞒了诸人,瞒不过我!我认得你是个妖精!”那妖精唬得顿口无言。孙悟空掣出棒来,自忖思道:“若要不打他,显得他倒弄个风儿;若要打他,又怕师父念那话儿咒语。”又思量道:“不打杀他,他一时间抄空儿把师父捞了去,却不又费心劳力去救他?还打的是!就一棍子打杀他,师父念起那咒,常言道,虎毒不吃儿。凭着我巧言花语,嘴伶舌便,哄他一哄,好道也罢了。”

    好大圣,念动咒语叫当坊土地、本处山神道:“这妖精三番来戏弄我师父,这一番却要打杀他。你与我在半空中作证,不许走了。”众神听令,谁敢不从?都在云端里照应。那大圣棍起处,打倒妖魔,才断绝了灵光。

    那金蝉子在马上,见孙悟空此番安排周正,暗暗点头,面上却是受了惊吓的表情。

    猪八戒在旁边又笑道:“好孙悟空!风发了!只行了半日路,倒打死三个人!”

    金蝉子正要念咒,孙悟空急到马前,叫道:“师父,莫念!莫念!你且来看看他的模样。”却是一堆粉骷髅在那里。

    金蝉子大惊道:“悟空,这个人才死了,怎么就化作一堆骷髅?”

    孙悟空道:“他是个潜灵作怪的僵尸,在此迷人败本,被我打杀,他就现了本相。她那脊梁上有一行字,叫做尸王,当年在桫椤国之内,老孙也曾会过她。”

    金蝉子闻说,倒也信了,怎禁那猪八戒旁边唆嘴道:“师父,他的手重棍凶,把人打死,只怕你念那话儿,故意变化这个模样,掩你的眼目哩!”

    金蝉子见猪八戒借咄咄逼人,看来今日必要逼走孙悟空,只做耳软,又信了他,随复念起。孙悟空禁不得疼痛,跪于路旁,只叫:“莫念!莫念!有话快说了罢!”

    金蝉子道:“猴头!还有甚说话!出家人行善,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行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你在这荒郊野外,一连打死三人,还是无人检举,没有对头;倘到城市之中,人烟凑集之所,你拿了那哭丧棒,一时不知好歹,乱打起人来,撞出大祸,教我怎的脱身?你回去罢!”

    孙悟空道:“师父错怪了我也。这厮分明是个妖魔,他实有心害你。我倒打死他,替你除了害,你却不认得,反信了那呆子谗言冷语,屡次逐我。常言道,事不过三。我若不去,真是个下流无耻之徒。我去我去!去便去了,只是你手下无人。”

    金蝉子发怒道:“这泼猴越发无礼!看起来,只你是人,那悟能、悟净就不是人?”那大圣一闻得说他两个是人,止不住伤情凄惨,对金蝉子道声:“苦啊!你那时节,出了长安,有刘伯钦送你上路;到两界山,救我出来,投拜你为师,我曾穿古洞,入深林,擒魔捉怪,收八戒,得沙僧,吃尽千辛万苦。今日昧着惺惺使糊涂,只教我回去:这才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罢罢罢!但只是多了那《紧箍儿咒》。”

    金蝉子道:“我再不念了。”

    孙悟空道:“这个难说。若到那毒魔苦难处不得脱身,八戒沙僧救不得你,那时节,想起我来,忍不住又念诵起来,就是十万里路,我的头也是疼的;假如再来见你,不如不作此意。”

    金蝉子见他言言语语,今日有心赶走孙悟空,瞧瞧猪八戒的打算,滚鞍下马来,叫沙僧包袱内取出纸笔,即于涧下取水,石上磨墨,写了一纸贬书,递于孙悟空道:“猴头!执此为照,再不要你做徒弟了!如再与你相见,我就堕了阿鼻地狱!”

    孙悟空连忙接了贬书道:“师父,不消发誓,老孙去罢。”他将书摺了,留在袖中,却又软款金蝉子道:“师父,我也是跟你一场,又蒙菩萨指教,今日半途而废,不曾成得功果,你请坐,受我一拜,我也去得放心。”

    金蝉子转回身不睬,口里唧唧哝哝的道:“我是个好和尚,不受你歹人的礼!”他本无心真的驱逐孙悟空,又怎么会受孙悟空的拜?

    孙大圣见他不睬,又使个身外法,把脑后毫毛拔了三根,吹口仙气,叫“变!”即变了三个孙悟空,连本身四个,四面围住师父下拜。那长老左右躲不脱,好道也受了一拜。

    孙大圣跳起来,把身一抖,收上毫毛,却又吩咐沙僧道:“贤弟,你是个好人,却只要留心防着八戒言语,途中更要仔细。倘一时有妖精拿住师父,你就说老孙是他大徒弟。西方毛怪,闻我的手段,不敢伤我师父。”

    金蝉子道:“我是个好和尚,不题你这歹人的名字,你回去罢。”那大圣见长老三番两复,不肯转意回心,没奈何才去。你看他:噙泪叩头辞长老,含悲留意嘱沙僧,却再不曾理会猪八戒一句,这个中缘由再明白不过,如果不是念在同时师门的份上,孙悟空定然举棍子打死了猪八戒了事,有这份缘分在,孙悟空断然不会下手。

    孙悟空见金蝉子不理会自己,一头拭迸坡前草,两脚蹬翻地上藤。上天下地如轮转,跨海飞山第一能。顷刻之间不见影,霎时疾返旧途程。你看他忍气别了师父,纵筋斗云,径回花果山水帘洞去了。独自个凄凄惨惨,忽闻得水声聒耳,大圣在那半空里看时,原来是东洋大海潮发的声响。一见了,又想起金蝉子,止不住腮边泪坠,停云住步,良久方去。

    金蝉子等孙悟空去了,心中也只不知叹息,今日的孙悟空并非当年孙悟空,却知恩图报之心仍在,此时的金蝉子又岂是当年的金蝉子?

    悟空啊悟空,你要恨就恨为师吧。(未完待续。。)

第198章 杀生

    却说那大圣虽被金蝉子逐赶,然犹思念,感叹不已,早望见东洋大海,道:“我不走此路者,已五百年矣!”只见那海水:烟波荡荡,巨浪悠悠。烟波荡荡接天河,巨浪悠悠通地脉。潮来汹涌,水浸湾环。潮来汹涌,犹如霹雳吼三春;水浸湾环,却似狂风吹九夏。乘龙福老,往来必定皱眉行;跨鹤仙童,反复果然忧虑过。近岸无村社,傍水少渔舟。浪卷千年雪,风生六月秋。野禽凭出没,沙鸟任沉浮,眼前无钓客,耳畔只闻鸥。海底游鱼乐,天边过雁愁。

    那孙悟空将身一纵,跳过了东洋大海,早至花果山。按落云头,睁睛观看,那山上花草俱无,烟霞尽绝;峰岩倒塌,林树焦枯。你道怎么这等?只因他闹了天宫,拿上界去,此山被显圣二郎神,率领那梅山七弟兄,放火烧坏了。这大圣倍加凄惨,有一篇败山颓景的古风为证,古风云:回顾仙山两泪垂,对山凄惨更伤悲。当时只道山无损,今日方知地有亏。可恨二郎将我灭,堪嗔小圣把人欺。行凶掘你先灵墓,无干破尔祖坟基。满天霞雾皆消荡,遍地风云尽散稀。东岭不闻斑虎啸,西山那见白猿啼?北溪狐兔无踪迹,南谷獐豝没影遗。青石烧成千块土,碧砂化作一堆泥。洞外乔松皆倚倒,崖前翠柏尽稀少。椿杉槐桧栗檀焦,桃杏李梅梨枣了。柘绝桑无怎养蚕?柳稀竹少难栖鸟。峰头巧石化为尘,涧底泉干都是草。崖前土黑没芝兰。路畔泥红藤薜攀。往日飞禽飞那处?当时走兽走何山?豹嫌蟒恶倾颓所,鹤避蛇回败坏间。想是日前行恶念,致令目下受艰难。 那大圣正当悲切,只听得那芳草坡前、曼荆凹里响一声,跳出七八个小猴,一拥上前,围住叩头,高叫道:“大圣爷爷!今日来家了?”

    美猴王道:“你们因何不耍不顽,一个个都潜踪隐迹?我来多时了,不见你们形影。何也?”

    群猴听说。一个个垂泪告道:“自大圣擒拿上界,我们被猎人之苦,着实难捱!怎禁他硬弩强弓,黄鹰劣犬。网扣枪钩。故此各惜性命。不敢出头顽耍,只是深潜洞府,远避窝巢。饥去坡前偷草食,渴来涧下吸清泉。却才听得大圣爷爷声音,特来接见,伏望扶持。”

    那大圣闻得此言,愈加凄惨,便问:“你们还有多少在此山上?”

    群猴道:“老者小者,只有千把。”

    孙悟空道:“我当时共有四万七千群妖,如今都往那里去了?”

    群猴道:“自从爷爷去后,这山被二郎菩萨点上火,烧杀了大半。我们蹲在井里,钻在涧内,藏于铁板桥下,得了性命。及至火灭烟消,出来时,又没花果养赡,难以存活,别处又去了一半。我们这一半,捱苦的住在山中,这两年,又被些打猎的抢了一半去也。”

    孙悟空知道当年之事,那二郎神被人冒充,故而做出烧毁花果山之事,而今也怨不得他,想到此处,孙悟空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自己往来天地之间,俯首无愧天地,却亏欠了山中群妖,强打精神问道:“他抢你去何干?”

    群猴道:“说起这猎户可恨!他把我们中箭着枪的,中毒打死的,拿了去剥皮剔骨,酱煮醋蒸,油煎盐炒,当做下饭食用。或有那遭网的,遇扣的,夹活儿拿去了,教他跳圈做戏,翻筋斗,竖蜻蜓,当街上筛锣擂鼓,无所不为的顽耍。”

    孙悟空闻此言,更十分恼怒道:“洞中有甚么人执事?”

    群妖道:“还有崩、芭二将军管着哩。”

    当年两帅两将,而今只剩下二将,孙悟空想起对赤尻马猴,当年去了佛门,自己承诺去一趟佛门的,而今竟然抛诸了脑海,更觉愧对,道:“你们去报他知道,说我来了。”

    那些小妖,撞入门里报道:“大圣爷爷来家了。”

    那崩、芭二将闻报,忙出门叩头,迎接进洞。

    孙悟空大圣坐在中间,群怪罗拜于前,启道:“大圣爷爷,近闻得你得了性命,保唐僧往西天取经,如何不走西方,却回本山?”

    孙大圣道:“小的们,你不知道,那唐三藏不识贤愚。我为他一路上捉怪擒魔,使尽了平生的手段,几番家打杀妖精,他说我行凶作恶,不要我做徒弟,把我逐赶回来,写立贬书为照,永不听用了。”

    众猴鼓掌大笑道:“造化!造化!做甚么和尚,且家来,带携我们耍子几年罢!”叫:“快安排椰子酒来,与爷爷接风。”

    孙大圣道:“且莫饮酒,我问你那打猎的人,几时来我山上一度?”

    芭将军道:“大圣,不论甚么时度,他逐日家在这里缠扰。”

    孙大圣道:“他怎么今日不来?”

    芭将军道:“看待来耶。”

    孙大圣吩咐:“小的们,都出去把那山上烧酥了的碎石头与我搬将起来堆着。或二三十个一推,或五六十个一堆,堆着我有用处。”

    那些小猴都是一窝峰,一个个跳天搠地,乱搬了许多堆集。孙大圣看了,教:“小的们,都往洞内藏躲,让老孙作法。” 那大圣上了山巅看处,只见那南半边,冬冬鼓响,噹噹锣鸣,闪上有千余人马,都架着鹰犬,持着刀枪。猴王仔细看那些人,来得凶险。好男子,真个骁勇!但见:狐皮苫肩顶,锦绮裹腰胸。袋插狼牙箭,胯挂宝雕弓。人似搜山虎,马如跳涧龙。成群引着犬,满膀架其鹰。荆筐抬火炮,带定海东青。粘竿百十担,兔叉有千根。牛头拦路网,阎王扣子绳,一齐乱吆喝,散撒满天星。大圣见那些人布上他的山来,心中大怒,手里捻诀,口内念念有词,往那巽地上吸了一口气,呼的吹将去,便是一阵狂风。好风!但见:扬尘播土,倒树摧林。海浪如山耸,浑波万迭侵。乾坤昏荡荡,日月暗沉沉。一阵摇松如虎啸,忽然入竹似龙吟。万窍怒号天噫气,飞砂走石乱伤人。大圣作起这大风,将那碎石,乘风乱飞乱舞,可怜把那些千余人马,一个个石打乌头粉碎,沙飞海马俱伤。人参官桂岭前忙,血染朱砂地上。附子难归故里,槟榔怎得还乡?尸骸轻粉卧山场,红娘子家中盼望。

    人亡马死怎归家?野鬼孤魂乱似麻。可怜抖擞英雄将,不辨贤愚血染沙。

    孙大圣按落云头,鼓掌大笑道:“造化!造化!自从归顺唐僧,做了和尚,他每每劝我话道:千日行善,善犹不足;一日行恶,恶自有余。真有此话!我跟着他,打杀几个妖精,他就怪我行凶,今日来家,却结果了这许多猎户。还是做妖爽快,自由自在。”叫:“小的们,出来!”

    那群猴,狂风过去,听得大圣呼唤,一个个跳将出来。

    孙大圣道:“你们去南山下,把那打死的猎户衣服,剥得来家洗净血迹,穿了遮寒;把死人的尸首,都推在那万丈深潭里;把死倒的马,拖将来,剥了皮,做靴穿,将肉腌着,慢慢的食用;把那些弓箭枪刀,与你们操演武艺;将那杂色旗号,收来我用。”群猴一个个领诺。

    那孙大圣把旗拆洗,总斗做一面杂彩花旗,上写着“重修花果山复整水帘洞齐天大圣”十四字,竖起杆子,将旗挂于洞外,逐日招魔聚兽,积草屯粮,不题和尚二字。他的人情又大,手段又高,便去四海龙王,借些甘霖仙水,把山洗青了。前栽榆柳,后种松楠,桃李枣梅,无所不备,逍遥自在,乐业安居不题。(未完待续。。)

第199章 自投虎穴

    却说金蝉子纵放心猿,攀鞍上马,有心试探猪八戒有何图谋,对方才只是闭口不谈,也不见悲戚之色。

    金蝉子本就不愿收猪八戒为徒,奈何猪八戒是五灵根之一,缺少他五行不齐,自己这一路西行便也没了意义。孙悟空不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猪八戒又何尝是戍守天河五百年的天蓬元帅?五百年沧海轮回,改变了熟识的容颜,只剩下似曾相识的感叹。

    猪八戒煽风点火逐走孙悟空,担起来大师兄的职责,在前边开路,沙悟净挑着行李西行。过了白虎岭,忽见一带林丘,真个是藤攀葛绕,柏翠松青。

    金蝉子叫道:“徒弟呀,山路崎岖,甚是难走,却又松林丛簇,树木森罗,切须仔细,恐有妖邪妖兽。”你看那呆子,抖擞精神,叫沙悟净带着马,他使钉钯开路,领金蝉子径入松林之内。

    金蝉子见猪八戒勤勉,完全不似孙悟空在时的懒得,心中不由得疑惑,难道这猪八戒只是不愿孙悟空压在头山?有心试一试猪八戒,当下兜住马道:“八戒,我这一日其实饥了,那里寻些斋饭我吃?”

    猪八戒爽快道:“师父请下马,在此等老猎去寻。”

    金蝉子下了马,沙悟净歇了担,取出钵盂,递与猪八戒。

    猪八戒道:“我去也。”

    金蝉子问:“哪里去?”

    猪八戒道:“莫管,我这一去,钻冰取火寻斋至。压雪求油化饭来。”你看他出了松林,往西行经十余里。更不曾撞着一个人家,真是有狼虎无人烟的去处。

    那呆子走得辛苦。心内沉吟道:“当年孙悟空在日,老和尚要的就有,今日轮到我的身上,诚所谓当家才知柴米价,养子方晓父娘恩,公道没去化处。”却又走得瞌睡上来,思道:“我若就回去,对老和尚说没处化斋,他也不信我走了这许多路。须是再多幌个时辰。才好去回话。也罢,也罢,且往这草科里睡睡。”呆子就把头拱在草里睡下,当时也只说朦胧朦胧就起来,岂知走路辛苦的人,丢倒头,只管齁齁睡起。

    且不言猪八戒在此睡觉,却说金蝉子在那林间,见猪八戒去化缘。遂问沙悟净道:“可想那天上之人?”

    沙悟净愣了一下,道:“不想了。”

    金蝉子道:“既然不想了,又何必跟小僧西行?一路辛苦,没有因果。”

    沙悟净道:“心没了方向。到哪里不是流浪?还不如跟着你,去到哪里算哪里,一路走下去。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金蝉子笑了笑,道:“你还爱她。”

    沙悟净苦笑了一下。没在接话。

    金蝉子道:“当年,玉皇大帝与她有约。杀不了玉帝,玉帝就杀了她,而今五百年过去了,她还活着,玉帝也活着。你就不好奇她怎么活下来的吗?”

    沙悟净道:“五百年前,你和我说,给我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那时候,我就知道她不会死,我只想她活下来,不管她怎么活下来,她要的是长生,我就希望她不死。”

    金蝉子道:“你被贬下凡的时候,我问你,你后悔吗?你说‘后悔,后悔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五百年已过,小僧还是忍不住问你一句。你后悔吗?”

    沙悟净道:“后不后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择。”

    金蝉子道:“然而此时,你心已死。”

    沙悟净道:“心怎么会死?”

    金蝉子道:“心中住着的人走了,远去了,心中为她留的位置,只剩下一片寂寞的荒芜,不是死了又是什么?”

    沙悟净眼中有一丝丝波动,道:“只不过荒芜,何谈心死?某一天她回来,我必将为她修葺荒芜。”

    金蝉子道:“她在天上并不好过,五庄观之时,她没来,想来有许多你的原因。”

    沙悟净道:“大师兄没求到她的门上,她有何理由来?”

    金蝉子摇头,道:“蟠桃树快死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沙悟净沉默下来,金蝉子继续道:“当年的承诺,依然有效。”而后对沙悟净道:“悟能去化斋,怎么这早晚还不回?”

    沙悟净强打精神,道:“你还不晓得,他见这西方上人家斋僧的多,他肚子又大,他管你?只等他吃饱了才来哩。”

    金蝉子道:“正是呀,倘或他在那里贪着吃斋,我们那里会他?天色晚了,此间不是个住处,须要寻个下处方好哩。”

    沙悟净道:“不打紧,师父,你且坐在这里,等我去寻他来。”

    金蝉子道:“正是,正是。有斋没斋罢了,只是寻下处要紧。”沙悟净绰了宝杖,径出松林来找猪八戒。

    小白龙见四下无人,这是才开口问道:“师父,你对大师兄心狠了一些。”

    金蝉子道:“为师知晓。”

    小白龙叹息一声,道:“你知晓猪八戒的目的,你有千百般手法,又何必这般作为?”

    金蝉子道:“悟空跟了我这许久,一直不曾回花果山看看,那满山的猴子猴孙必然是想他了。”

    小白龙道:“既然如此,你明言便是,让大师兄回山看看,也不过是三四日的功夫,又何必做得这般伤人心?”

    金蝉子道:“未到西天之前,他如何愿回去?”

    小白龙道:“你怎知他不愿?只要你一句话,大师兄如何不从?师父,你真的不是五百年的金蝉子了。”

    金蝉子闻言,只觉得心中堵得慌,道:“谁还是曾经的自己?五百年,我们不是丢了自己,就是被别人偷了自己,谁还找得到自己?”

    金蝉子跳将起来,把行李攒在一处,将马拴在树上,取下戴的斗笠,插定了锡杖,整一整缁衣,徐步幽林,权为散闷。那金蝉子看遍了野草山花,听不得归巢鸟噪。原来那林子内都是些草深路小的去处,只因他情思紊乱,却走错了。他一来也是要散散闷。二来也是要寻猪八戒沙悟净。不期他两个走的是直西路,金蝉子转了一会,却走向南边去了。出得松林,忽抬头,见那壁厢金光闪烁,彩气腾腾,仔细看处,原来是一座宝塔,金顶放光。这是那西落的日色,映着那金顶放亮。

    金蝉子瞧了瞧,知道此处有乃通天之路阵枢所在,道:“猪八戒,是时候展示你能力的时候,能不能救得出为师,就看你了。”当下自投虎穴。

    你看他拽开步,竟至塔边,但见那:石崖高万丈,山大接青霄。根连地厚,峰插天高。两边杂树数千颗,前后藤缠百余里。花映草梢风有影,水流云窦月无根。倒木横担深涧,枯藤结挂光峰。石桥下,流滚滚清泉;台座上,长明明白粉。远观一似三岛天堂,近看有如蓬莱胜境。香松紫竹绕山溪,鸦鹊猿猴穿峻岭。洞门外,有一来一往的走兽成行;树林里,有或出或入的飞禽作队。青青香草秀,艳艳野花开。这所在分明是恶境,那长老晦气撞将来。那长老举步进前,才来到塔门之下,只见一个斑竹帘儿,挂在里面。他破步入门,揭起来,往里就进,猛抬头,见那石床上,侧睡着一个妖魔。

    你道他怎生模样:青靛脸,白獠牙,一张大口呀呀。两边乱蓬蓬的鬓毛,却都是些胭脂染色;三四紫巍巍的髭髯,恍疑是那荔枝排芽。鹦嘴般的鼻儿拱拱,曙星样的眼儿巴巴。两个拳头,和尚钵盂模样;一双蓝脚,悬崖榾柮枒槎。斜披着淡黄袍帐,赛过那织锦袈裟。拿的一口刀,精光耀映;眠的一块石,细润无瑕。他也曾小妖排蚁阵,他也曾老怪坐蜂衙,你看他威风凛凛,大家吆喝叫一声爷。他也曾月作三人壶酌酒,他也曾风生两腋盏倾茶,你看他神通浩浩,霎着下眼游遍天涯。荒林喧鸟雀,深莽宿龙蛇。仙子种田生白玉,道人伏火养丹砂。

    小小洞门,虽到不得那阿鼻地狱;楞楞妖怪,却就是一个牛头夜叉。(未完待续。。)

第200章 碗子山波月洞

    那金蝉子看见他这般模样,假装胆小,唬得打了一个倒退,遍体酥麻,两腿酸软,即忙的抽身便走,临走之时弄出些声响,好叫那妖魔知道。

    刚刚转了一个身,那妖魔他的灵性着实是强大,撑开着一双金睛鬼眼,叫声:“小的们,你看门外是甚么人!”

    一个小妖就伸头望门外一看,看见是个光头的金蝉子,连忙跑将进去,报道:“大王,外面是个和尚哩,团头大面,两耳垂肩,嫩刮刮的一身肉,细娇娇的一张皮:且是好个和尚!”

    那妖闻言,呵声笑道:“这叫做个蛇头上苍蝇,自来的衣食。你众小的们,疾忙赶上去,与我拿将来,我这里重重有赏!”

    那些小妖,就是一窝蜂,齐齐拥上。金蝉子见了,更将懦弱表现得淋漓尽致,两脚走如飞,终是心惊胆颤,腿软脚麻,况且是山路崎岖,林深日暮,步儿那里移得动?被那些小妖,平抬将去。

    你看那众小妖,抬得金蝉子,放在那竹帘儿外,欢欢喜喜,报声道:“大王,拿得和尚进来了。”

    那老妖,他也偷眼瞧一瞧,只见金蝉子头直上,貌堂堂,果然好一个和尚,他便心中想道:“这等好和尚,必是上方人物,不当小可的,若不做个威风,他怎肯服降哩?”陡然间,就狐假虎威,红须倒竖,血发朝天,眼睛迸裂,大喝一声道:“带那和尚进来!”

    众妖们,大家响响的答应了一声“是!”就把金蝉子望里面只是一推。这是既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金蝉子只得双手合着。与他见个礼,那妖道:“你是那里和尚?从那里来?到那里去?快快说明!”

    金蝉子道:“我本是唐朝僧人。奉大唐皇帝敕命,前往西方访求经偈。经过贵山,特来塔下谒圣,不期惊动威严,望乞恕罪。待往西方取得经回东土,永注高名也。”

    那妖闻言,呵呵大笑道:“我说是上邦人物,果然是你。正要吃你哩,却来的甚好!甚好!不然,却不错放过了?你该是我口里的食。自然要撞将来,就放也放不去,就走也走不脱!”叫小妖:“把那和尚拿去绑了!”果然那些小妖一拥上前,把个金蝉子绳缠索绑,缚在那定魂桩上。

    金蝉子闻言,更加断定这妖魔是专门冲自己而来的。再联系前翻白骨精的事情,想来这妖怪得了孙悟空拉开的消息,特意在此等自己,只是妖怪也没料到。金蝉子竟然这般大摇大摆走进来。

    老妖持刀又问道:“和尚,你一行有几个?终不然一人敢上西天?”

    金蝉子见他持刀,听得他问,知道是在确认孙悟空离开了与否。这般估计孙悟空,想来是天庭的神无疑了,又故作老实说道:“大王。我有两个徒弟,叫做猪八戒、沙和尚。都出松林化斋去了。还有一担行李,一匹白马。都在松林里放着哩。”

    老妖闻得金蝉子不认孙悟空,心中欢喜道:“又造化了!两个徒弟,连你三个,连马四个,够吃一顿了!”

    小妖道:“我们去捉他来。”

    老妖道:“不要出去,把前门关了。他两个化斋来,一定寻师父吃,寻不着,一定寻着我门上。常言道,上门的买卖好做,且等慢慢的捉他。”众小妖把前门闭了。

    且不言金蝉子自投罗网。却说那沙悟净出林找猪八戒,直有十余里远近,不曾见个庄村。他却站在高埠上正然观看,只听得草中有人言语,急使杖拨开深草看时,原来是呆子在里面说梦话哩。

    被沙悟净揪着耳朵,方叫醒了,道:“好呆子啊!师父教你化斋,许你在此睡觉的?”

    那呆子冒冒失失的醒来道:“兄弟,有甚时候了?”

    沙悟净道:“快起来!师父说有斋没斋也罢,教你我那里寻下住处去哩。”

    呆子懵懵懂懂的,托着钵盂,拑着钉钯,与沙悟净径直回来,到林中看时,不见了师父。

    沙悟净埋怨道:“都是你这呆子化斋不来,必有妖精拿师父也。”

    猪八戒笑道:“兄弟,莫要胡说。那林子里是个清雅的去处,决然没有妖精。想是老和尚坐不住,往那里观风去了。我们寻他去来。”二人只得牵马挑担,收拾了斗篷锡杖,出松林寻找师父。

    他两个寻一会不见,忽见那正南下有金光闪灼,猪八戒道:“兄弟啊,有福的只是有福。你看师父往他家去了,那放光的是座宝塔,谁敢怠慢?一定要安排斋饭,留他在那里受用。我们还不走动些,也赶上去吃些斋儿。”

    沙悟净道:“哥啊,定不得吉凶哩。我们且去看来。”二人雄纠纠的到了门前,呀!闭着门哩。只见那门上横安了一块白玉石板,上镌着六个大字:“碗子山波月洞”。

    沙悟净道:“哥啊,这不是甚么寺院,是一座妖精洞府也。我师父在这里,也见不得哩。”

    猪八戒道:“兄弟莫怕,你且拴下马匹,守着行李,待我问他的信看。”

    那呆子举着钯,上前高叫:“开门!开门!”那洞内有把门的小妖开了门,忽见他两个的模样,急抽身跑入里面报道:“大王!买卖来了!”

    老妖道:“那里买卖?”

    小妖道:“洞门外有一个长嘴大耳的和尚,与一个晦气色的和尚,来叫门了!”

    老妖大喜道:“是猪猪八戒与沙悟净寻将来也!噫,他也会寻哩!怎么就寻到我这门上?既然嘴脸凶顽,却莫要怠慢了他。”叫:“取披挂来!”

    小妖抬来,那妖绰刀在手,径出门来。

    却说那猪八戒、沙悟净在门前正等,只见妖魔来得凶险。你道他怎生打扮:青脸红须赤发飘,黄金铠甲亮光饶。裹肚衬腰磲石带,攀胸勒甲步云绦。闲立山前风吼吼,闷游海外浪滔滔。一双蓝靛焦筋手,执定追魂取命刀。要知此物名和姓,声扬二字唤黄袍。

    那黄袍老怪出得门来,拿眼一瞧,自然忍得猪八戒,便问:“你是那方和尚,在我门首吆喝?”

    猪八戒虽然在天宫为官,做过天蓬元帅,但那时高傲得紧,一般的仙将都不放在眼中,故而并不认得这怪,道:“我儿子,你不认得?我是你老爷!我是大唐差往西天去的!我师父是那御弟金蝉子。若在你家里,趁早送出来,省了我钉钯筑进去!”

    那怪也不以为忤,笑道:“是,是,是有一个金蝉子在我家。我也不曾怠慢他,安排些人肉包儿与他吃哩。你们也进去吃一个儿,何如?”

    这呆子认真就要进去,沙悟净一把扯住道:“哥啊,他哄你哩,你几时又吃人肉哩?”

    呆子却才省悟,掣钉钯,望妖怪劈脸就筑。那怪物侧身躲过,使钢刀急架相迎。两个都显神通,纵云头,跳在空中厮杀。沙悟净撇了行李白马,举宝杖,急急帮攻。此时两个狠和尚,一个泼妖魔,在云端里,这一场好杀,正是那:杖起刀迎,钯来刀架。一员魔将施威,两个神僧显化。九齿钯真个英雄,降妖伐诚然凶咤。没前后左右齐来,那黄袍公然不怕。你看他蘸钢刀晃亮如银,其实的那神通也为广大。只杀得满空中雾绕云迷、半山里崖崩岭咋。一个为声名,怎肯干休?一个为师父,断然不怕。他三个在半空中,往往来来,战经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各因性命要紧,其实难解难分。(未完待续。。)

第201章 无情的公主多情的郎

    却说那猪八戒、沙悟净与怪斗经个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你道怎么不分胜负?若论赌手段,莫说两个和尚,就是二十个,也敌不过那妖精。只为唐僧命不该死,暗中有那护法神祇保着他,空中又有那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助着猪八戒、沙悟净。

    说到此处,想来你要奇怪了,猪八戒师父乃东木公,更曾经高居天蓬元帅之职,贵为北极四圣,如何斗不过天庭一个神将?莫不是猪八戒不尽心,不用力?这倒不是,天上的人,为了让那妖怪稳胜猪八戒等人,特地用秘术提升了其实力,有利必有弊,只怕这妖怪回天庭之后根基受损,再难有大成。

    且不言他三人战斗,却说那金蝉子在洞里倒不觉心慌,元神出窍,将通天之路阵枢开启,也乐得闭眼休息一会。这妖怪想必也是为五灵根、长生之血而来,断然不会真的吃了自己,故而自己完全不担心安全,正自思量的时候,忽然听到脚步声,轻盈不似妖怪,当下故作悲声,喃喃自语道:“悟能啊,不知你在那个村中逢了善友,贪着斋供!悟净啊,你又不知在那里寻他,可能得会?岂知我遇妖魔,在此受难!几时得会你们,脱了大难,早赴灵山!”

    正当悲啼烦恼,忽见那洞里走出一个妇人来,扶着定魂桩叫道:“那长老,你从何来?为何被他缚在此处?”

    金蝉子闻言,泪眼偷看那妇人约有三十年纪,知道是个凡人。遂道:“女菩萨,不消问了。我已是该死的,走进你家门来也。要吃就吃了罢。又问怎的?”

    那妇人道:“我不是吃人的。我家离此西下,有三百余里。那里有座城,叫做宝象国。我是那国王的第三个公主,乳名叫做百花羞。只因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夜,玩月中间,被这妖魔一阵狂风摄将来,与他做了十三年夫妻。在此生儿育女,杳无音信回朝,思量我那父母。不能相见。你从何来,被他拿住?”

    金蝉子道:“贫僧乃是差往西天取经者,不期闲步,误撞在此。如今要拿住我两个徒弟,一齐蒸吃理。”

    那公主陪笑道:“金蝉子宽心,你既是取经的,我救得你。那宝象国是你西方去的大路,你与我捎一封书儿去,拜上我那父母。我就教他饶了你罢。”

    金蝉子本意是试探猪八戒的底细,听得公主的话,转了心思,也不问书信内容。是否求救还是其他,点头道:“女菩萨,若还救得贫僧命。愿做捎书寄信人。”

    那公主急转后面,即修了一纸家书。封固停当,到桩前解放了金蝉子。将书付与。

    金蝉子得解脱,捧书在手道:“女菩萨,多谢你活命之恩。贫僧这一去,过贵处,定送国王处。只恐日久年深,你父母不肯相认,奈何?切莫怪我贫僧打了诳语。”

    公主道:“不妨,我父王无子,止生我三个姊妹,若见此书,必有相看之意。金蝉子紧紧袖了家书,谢了公主,就往外走,被公主扯住道:“前门里你出不去!那些大小妖精,都在门外摇旗呐喊,擂鼓筛锣,助着大王,与你徒弟厮杀哩。你往后门里去罢,若是大王拿住,还审问审问;只恐小妖儿捉了,不分好歹,挟生儿伤了你的性命。等我去他面前,说个方便。若是大王放了你啊,待你徒弟讨个示下,寻着你一同好走。”

    金蝉子闻言,谨依吩咐,辞别公主。

    却说公主娘娘,心生巧计,急往前来,出门外,分开了大小群妖,只听得叮叮噹,兵刃乱响,原来是猪八戒沙悟净与那怪在半空里厮杀哩。这公主厉声高叫道:“黄袍郎!”

    那妖王听得公主叫唤,即丢了猪八戒沙悟净,按落云头,揪了钢刀,搀着公主道:“浑家,有甚话说?”

    公主道:“郎君啊,我才时睡在罗帏之内,梦魂中,忽见个金甲神人。”

    妖魔道:“那个金甲神?上我门怎的?”

    公主道:“是我幼时,在宫里对神暗许下一桩心愿:若得招个贤郎驸马,上名山,拜仙府,斋僧布施。自从配了你,夫妻们欢会,到今不曾题起。那金甲神人来讨誓愿,喝我醒来,却是南柯一梦。因此,急整容来郎君处诉知,不期那桩上绑着一个僧人,万望郎君慈悯,看我薄意,饶了那个和尚罢,只当与我斋僧还愿,不知郎君肯否?”

    那怪道:“浑家,你却多心呐!甚么打紧之事。我要吃人,那里不捞几个吃吃?这个把和尚,到得那里,放他去罢。”

    公主道:“郎君,放他从后门里去罢。”

    妖魔道:“奈烦哩,放他去便罢,又管他甚么后门前门哩。”他遂绰了钢刀高叫道:“那猪八戒,你过来。我不是怕你,不与你战,看着我浑家的分上,饶了你师父也。趁早去后门首,寻着他,往西方去罢。若再来犯我境界,断乎不饶!” 金蝉子在远处看见,心中暗道,这妖魔对公主动了真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怕又是一场情殇。

    那猪八戒与沙悟净闻得此言,就如鬼门关上放回来的一般,即忙牵马挑担,鼠窜而行,转过那波月洞后门之外,叫声“师父!”

    那金蝉子认得声音,就在那荆棘中答应。沙悟净就剖开草径,搀着师父,慌忙的上马。这里狠毒险遭青面鬼,殷勤幸有百花羞。鳌鱼脱却金钩钓,摆尾摇头游。

    猪八戒当头领路,沙悟净后随,出了那松林,上了大路。你看他两个哜哜嘈嘈,埋埋怨怨,金蝉子只是解和。遇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一程一程,长亭短亭。不觉的就走了二百九十九里。猛抬头,只见一座好城。就是宝象国。花柳的巷,管弦的楼,春风不让洛阳桥。取经的金蝉子,回首大唐肝胆裂;伴师的徒弟,息肩小驿梦魂消。看不尽宝象国的景致。师徒三众,收拾行李、马匹,安歇馆驿中。

    金蝉子步行至朝门外,对阁门大使道:“有唐朝僧人,特来面驾。倒换文牒,乞为转奏转奏。”

    那黄门奏事官,连忙走至白玉阶前奏道:“万岁,唐朝有个高僧,欲求见驾,倒换文牒。”

    那国王闻知是唐朝大国,且又说是个方上圣僧,心中甚喜,即时准奏。叫:“宣他进来。”

    把金蝉子宣至金阶,舞蹈山呼礼毕。两边文武多官,无不叹道:“上邦人物,礼乐雍容如此!”

    那国王道:“唐朝高僧。你到我国中何事?”

    金蝉子道:“小僧是唐朝释子,承我天子敕旨,前往西方取经。原领有文牒。到陛下上国,理合倒换。故此不识进退。惊动龙颜。”

    国王道:“既有唐天子文牒,取上来看。”

    金蝉子双手捧上去。展开放在御案上。牒云:“南赡部洲大唐国奉天承运唐天子牒行:切惟朕以凉德,嗣续丕基,事神治民,临深履薄,朝夕是惴。前者,失救泾河老龙,获谴于我皇皇后帝,三魂七魄,倏忽阴司,已作无常之客。因有阳寿未绝,感冥君放送回生,广陈善会,修建度亡道场。感蒙救苦观世音菩萨,金身出现,指示西方有佛有经,可度幽亡,超脱孤魂。特着法师玄奘,远历千山,询求经偈。倘到西邦诸国,不灭善缘,照牒放行。须至牒者。大唐贞观一十三年,秋吉日,御前文牒。”上有宝印九颗,国王见了,取本国玉宝,用了花押,递与金蝉子。

    金蝉子谢了恩,收了文牒,又奏道:“贫僧一来倒换文牒,二来与陛下寄有家书。”

    国王大喜道:“有甚书?”

    金蝉子道:“陛下第三位公主娘娘,被碗子山波月洞黄袍妖摄将去,贫僧偶尔相遇,故寄书来也。”

    国王闻言,满眼垂泪道:“自十三年前,不见了公主,两班文武官,也不知贬退了多少,宫内宫外,大小婢子太监,也不知打死了多少,只说是走出皇宫,迷失路径,无处找寻,满城中百姓人家,也盘诘了无数,更无下落。怎知道是妖怪摄了去!今日乍听得这句话,故此伤情流泪。”

    金蝉子袖中取出书来献上。国王接了,见有平安二字,一发手软,拆不开书,传旨宣翰林院大学士上殿读书。

    学士随即上殿,殿前有文武多官,殿后有后妃宫女,俱侧耳听书。学士拆开朗诵,上写着:“不孝女百花羞顿首百拜大德父王万岁龙凤殿前,暨三宫母后昭阳宫下,及举朝文武贤卿台次:拙女幸托坤宫,感激劬劳万种,不能竭力怡颜,尽心奉孝。乃于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良夜佳辰,蒙父王恩旨着各宫排宴,赏玩月华,共乐清霄盛会。正欢娱之间,不觉一阵香风,闪出个金睛蓝面青发魔王,将女擒住,驾祥光,直带至半野山中无人处,难分难辨,被妖倚强,霸占为妻。是以无奈捱了一十三年,产下两个妖儿,尽是妖魔之种。论此真是败坏人伦,有伤风化,不当传书玷辱;但恐女死之后,不显分明。正含怨思忆父母,不期唐朝圣僧,亦被魔王擒住。是女滴泪修书,大胆放脱,特托寄此片楮,以表寸心。伏望父王垂悯,遣上将早至碗子山波月洞捉获黄袍怪,救女回朝,深为恩念。草草欠恭,面听不一。逆女百花羞再顿首顿首。”

    那学士读罢家书,国王大哭,三宫滴泪,文武伤情,前前后后,无不哀念。

    金蝉子闻得书信内容,叹息一声,那妖魔待公主可算不薄,这一十三年来殷情备至,锦衣玉食,不曾亏待一二,为了公主一句话,妖魔情愿不顾上天之令,毫不犹疑放走金蝉子等人,可算是对公主情深意重,而今却处处编排夫君不是,实在可叹。(未完待续。。)

第202章 猪八戒逞强

    国王哭之许久,便问两班文武:“那个敢兴兵领将,与寡人捉获妖魔,救我百花公主?”

    那波月洞妖怪何等凶猛?连问数声,更无一人敢答,真是木雕成的武将,泥塑就的文官。

    那国王心生烦恼,泪若涌泉。只见那多官齐俯伏奏道:“陛下且休烦恼,公主已失,至今一十三载无音。偶遇唐朝圣僧,寄书来此,未知的否。况臣等俱是凡人凡马,习学兵书武略,止可布阵安营,保国家无侵陵之患。那妖精乃云来雾去之辈,不得与他觌面相见,何以征救?想东土取经者,乃上邦圣僧。这和尚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必有降妖之术。自古道,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可就请这长老降妖邪,救公主,庶为万全之策。”

    金蝉子也不觉惊讶,早料到此事会摊到自己头上。百花羞救自己脱难之时,金蝉子也猜到了个大概,说到根底,就是要除掉那妖魔。

    那国王闻言,急回头便请金蝉子道:“长老若有手段,放法力,捉了妖魔,救我孩儿回朝,也不须上西方拜佛,长发留头,朕与你结为兄弟,同坐龙床,共享富贵如何?”

    金蝉子启上道:“贫僧粗知念佛,其实不会降妖。”

    国王如何会信,道:“你既不会降妖,怎么敢上西天拜佛?”

    那长老瞒不过,说出两个徒弟来了,奏道:“陛下,贫僧一人,实难到此。贫僧有两个徒弟。善能逢山开路,遇水迭桥。保贫僧到此。”

    国王怪道:“你这和尚大没理,既有徒弟。怎么不与他一同进来见朕?若到朝中,虽无中意赏赐,必有随分斋供。”

    金蝉子道:“贫僧那徒弟丑陋,不敢擅自入朝,但恐惊伤了陛下的龙体。”

    国王笑道:“你看你这和尚说话,终不然朕当怕他?”

    金蝉子道:“不敢说。我那大徒弟姓猪,法名悟能八戒,他生得长嘴獠牙,刚鬃扇耳。身粗肚大,行路生风。第二个徒弟姓沙,法名悟净和尚,他生得身长丈二,臂阔三停,脸如蓝靛,口似血盆,眼光闪灼,牙齿排钉。他都是这等个模样。所以不敢擅领入朝。”

    国王道:“你既这等样说了一遍,寡人怕他怎的?宣进来。”

    随即着金牌至馆驿相请。

    那呆子听见来请,对沙僧道:“兄弟,你还不教下书哩。这才见了下书的好处。想是师父下了书,国王道:捎书人不可怠慢,一定整治筵宴待他。他的食肠不济。有你我之心,举出名来。故此着金牌来请。大家吃一顿,明日好行。”

    沙僧道:“哥啊。知道是甚缘故,我们且去来。”遂将行李马匹俱交付驿丞,各带随身兵器,随金牌入朝。早行到白玉阶前,左右立下,朝上唱个喏,再也不动。那文武多官,无人不怕,都说道:“这两个和尚,貌丑也罢,只是粗俗太甚!怎么见我王更不下拜,喏毕平身,挺然而立,可怪可怪!”

    猪八戒听见道:“列位,莫要议论,我们是这般。乍看果有些丑,只是看下些时来,却也耐看。”

    那国王见他丑陋,已是心惊,及听得那呆子说出话来,越发胆颤,就坐不稳,跌下龙床,幸有近侍官员扶起。

    金蝉子道:“陛下,我说徒弟丑陋,不敢朝见,恐伤龙体,果然惊了驾吧。”

    那国王战兢兢,道:“长老,还亏你先说过了;若未说,猛然见他,寡人一定唬杀了也!”国王定性多时,便问:“猪长老沙长老,是那一位善于降妖?”

    那呆子不知好歹,答道:“老猪会降。”猪八戒败在那妖怪手中,现在又主动请缨,实在令人费解,当真只是一时不知好歹?搏那虚荣的名声?金蝉子却不这般认为。

    国王道:“怎么家降?”

    猪八戒道:“我乃是天蓬元帅,只因罪犯天条,堕落下世,幸今皈正为僧。自从东土来此,第一会降妖的是我。”

    国王道:“既是天将临凡,必然善能变化。”

    猪八戒道:“不敢,不敢,也将就晓得几个变化儿。”

    国王道:“你试变一个我看看。”

    猪八戒道:“请出题目,照依样子好变。”

    国王道:“变一个大的罢。”

    那八戒他也有三十六般变化,就在阶前卖弄手段,却便捻诀念咒,喝一声叫“长!”把腰一躬,就长了有**丈长,却似个开路神一般。吓得那两班文武,战战兢兢;一国君臣,呆呆挣挣。

    时有镇殿将军问道:“长老,似这等变得身高,必定长到甚么去处,才有止极?”

    那呆子又说出呆话来道:“看风,东风犹可,西风也将就;若是南风起,把青天也拱个大窟窿!”

    那国王大惊道:“收了神通罢,晓得是这般变化了。”

    猪八戒把身一矬,依然现了本相,侍立阶前。

    国王又问道:“长老此去,有何兵器与他交战?”

    猪八戒腰里掣出钯来道:“老猪使的是钉钯。”

    国王笑道:“可败坏门面!我这里有的是鞭简瓜锤,刀枪钺斧,剑戟矛镰,随你选称手的拿一件去。那钯算做甚么兵器?”

    猪八戒道:“陛下不知,我这钯,虽然粗夯,实是自幼随身之器。曾在天河水府为帅,辖押八万水兵,全仗此钯之力。今临凡世,保护吾师,逢山筑破虎狼窝,遇水掀翻龙蜃穴,皆是此钯。”

    国王闻得此言,十分欢喜心信。即命九嫔妃子:“将朕亲用的御酒,整瓶取来,权与长老送行。”遂满斟一爵,奉与八戒道:“长老,这杯酒聊引奉劳之意。待捉得妖魔,救回小女,自有大宴相酬,千金重谢。”

    那呆子接杯在手,人物虽是粗鲁,行事倒有斯文,对金蝉子唱个大喏道:“师父,这酒本该从你饮起,但君王赐我,不敢违背,让老猪先吃了,助助兴头,好捉妖怪。”

    那呆子一饮而干,才斟一爵,递与师父。

    金蝉子见猪八戒这般,心中有了几分计较,道:“我不饮酒,你兄弟们吃罢。”

    沙僧近前接了。八戒就足下生云,直上空里,国王见了道:“猪长老又会腾云!”呆子去了,沙僧将酒亦一饮而干,道:“师父!那黄袍怪拿住你时,我两个与他交战,只战个手平。今二哥独去,恐战不过他。”

    金蝉子道:“正是,徒弟啊,你可去与他帮帮功。”

    沙僧闻言,也纵云跳将起去。那国王慌了,扯住唐僧道:“长老,你且陪寡人坐坐,也莫腾云去了。”

    唐僧道:“可怜可怜!我半步儿也去不得!”此时二人在殿上叙话不题。(未完待续。。)

第203章 自古多情付流水

    却说那沙悟净赶上八戒道:“哥哥,我来了。”

    猪八戒道:“兄弟,你来怎的?”

    沙悟净道:“师父叫我来帮帮功的。”

    猪八戒大喜道:“说得是,来得好。我两个努力齐心,去捉那怪物,虽不怎的,也在此国扬扬姓名。”猪八戒自己多少斤两自己明白,当时冲动允诺了国王,等上了云霄,也有几分怯场,闻得沙悟净同来,也多少了几分自信。

    沙悟净问说,也不多言,那日两人战那妖怪不过,现今如何又能降服了?

    他两个不多时,到了洞口,按落云头。猪八戒掣钯,往那波月洞的门上,尽力气一筑,把他那石门筑了斗来大小的个窟窿。吓得那把门的小妖开门,看见是他两个,急跑进去报道:“大王,不好了!那长嘴大耳的和尚,与那晦气脸的和尚,又来把门都打破了!”

    那怪惊道:“这个还是猪八戒、沙和尚二人。我饶了他师父,怎么又敢复来打我的门!”只当是猪八戒识破了自己身份,前来讨晦气。

    小妖道:“想是忘了甚么物件,来取的。”

    老怪咄的一声道:“胡缠!忘了物件,就敢打上门来?必有缘故!”急整束了披挂,绰了钢刀,走出来问道:“那和尚,我既饶了你师父,你怎么又敢来打上我门?”

    猪八戒道:“你这泼怪干得好事儿!”

    老魔道:“甚么事?”

    猪八戒道:“你把宝象国三公主骗来洞内,倚强霸占为妻,住了一十三载。也该还他了。我奉国王旨意,特来擒你。你快快进去。自家把绳子绑缚出来,还免得老猪动手!”

    那老怪闻言。十分发怒,他本以为两人相爱相携,却不料多顶了个倚强霸占的名号。你看他屹迸迸,咬响钢牙;滴溜溜,睁圆环眼;雄纠纠,举起刀来;赤淋淋,拦头便砍。猪八戒侧身躲过,使钉钯劈面迎来,随后又有沙悟净举宝杖赶上前齐打。

    这一场在山头上赌斗。比前不同,真个是:言差语错招人恼,意毒情伤怒气生。这魔王大钢刀,着头便砍;那猪八戒九齿钯,对面来迎。沙悟净丢开宝杖,那魔王抵架神兵。一猛怪,二神僧,来来往往甚消停。

    猪八戒还击一耙子说:“你骗国理该死罪!”

    老怪说:“你罗闲事报不平!”

    猪八戒犹自不饶说:“你强婚公主伤国体!”

    老怪说:“不干你事莫闲争!”算来只为捎书故,致使僧魔两不宁。他们在那山坡前。战经**个回合,猪八戒渐渐不济将来,钉钯难举,气力不加。你道如何这等战他不过?当时初相战斗。有那护法诸神,为唐僧在洞,暗助猪八戒沙悟净。故仅得个手平;此时诸神都在宝象国护定唐僧,所以二人难敌。

    那呆子打不过。起了遛跑的心思道:“沙悟净,你且上前来与他斗着。让老猪出恭来。”他就顾不得沙悟净,一溜往那蒿草薜萝,荆棘葛藤里,不分好歹,一顿钻进,那管刮破头皮,搠伤嘴脸,一毂辘睡倒,再也不敢出来,但留半边耳朵,听着梆声。那怪见猪八戒走了,就奔沙悟净。沙悟净措手不及,想跑也来不及,想迎击更是不能,被怪一把抓住,捉进洞去,小妖将沙悟净四马攒蹄捆住。

    猪八戒溜号自有他的道理,他此番下凡,有诸多事情要办,其中一件就是诛杀沙悟净,他见这怪实力不凡,自己又将怪的怒火挑起来,想来必不会让沙悟净好受。

    不说猪八戒的歪歪肠子,却说那怪把沙悟净捆住,也不来杀他,也不曾打他,骂也不曾骂他一句,完全与猪八戒的预想不同,猪八戒要早知道如此,定然不会钻进荆棘葛藤里,弄得一身是伤。

    那怪绰起钢刀,看了一眼沙悟净,心中暗想道:“唐僧乃上邦人物,必知礼义,终不然我饶了他性命,又着他徒弟拿我不成?噫!这多是我浑家有甚么书信到他那国里,走了风讯!等我去问她一问。”

    那怪陡起凶性,要杀公主。

    杀公主不是怨她走露风信,是恨对公主十三年情分,她不懂半分珍惜。

    前世披香殿前,我许你一生无伤。今生破月洞中,我许你一世荣华。

    我的痴情以对,换来你的口是心非。那怪越想越生气,步伐越来越快。

    十三年的爱情没了意义,长相厮守的誓言为何相守?自古痴情付流水,一世情缘皆屁话!

    却说那公主不知,梳妆方毕,移步前来,只见那怪怒目攒眉,咬牙切齿。那公主还陪笑脸迎道:“郎君有何事这等烦恼?”

    那怪咄的一声骂道:“你这狗心贱妇,全没人伦!我当初带你到此,更无半点儿说话。你穿的锦,戴的金,缺少东西我去寻,四时受用,每日情深。你怎么只想你父母,更无一点夫妇心?”

    那公主闻说,吓得跪倒在地,道:“郎君啊,你怎么今日说起这分离的话?”

    那怪道:“不知是我分离,是你分离哩!我把那唐僧拿来,算计要他受用,你怎么不先告过我,就放了他?原来是你暗地里修了书信,教他替你传寄;不然,怎么这两个和尚又来打上我门,教还你回去?这不是你干的事?”

    公主也是善说谎的,不然怎能虚情假意骗老怪十三年,闻得这么说,也就镇定下来,道:“郎君,你差怪我了,我何尝有甚书去?”

    老怪道:“你还强嘴哩!现拿住一个对头在此,却不是证见?”

    公主道:“是谁?”

    老妖道:“是唐僧第二个徒弟沙和尚。”原来人到了死处,谁肯认死,只得与他放赖。

    公主道:“郎君且息怒,我和你去问他一声。果然有书,就打死了,我也甘心;假若无书,却不枉杀了奴奴也?”那怪闻言,不容分说,轮开一只簸箕大小的蓝靛手,抓住那金枝玉叶的发万根,把公主揪上前,捽在地下,执着钢刀,却来审沙悟净,咄的一声道:“沙和尚!你两个辄敢擅打上我们门来,可是这女子有书到他那国,国王教你们来的?”

    沙悟净已捆在那里,见妖精凶恶之甚,把公主掼倒在地,持刀要杀。他心中暗想道:“分明是他有书去,救了我师父,此是莫大之恩。我若一口说出,他就把公主杀了,此却不是恩将仇报?罢罢罢!想老沙跟我师父一场,也没寸功报效,今日已此被缚,就将此性命与师父报了恩罢。”遂喝道:“那妖怪不要无礼!他有甚么书来,你这等枉他,要害他性命!我们来此问你要公主,有个缘故,只因你把我师父捉在洞中,我师父曾看见公主的模样动静。及至宝象国,倒换关文,那皇帝将公主画影图形,前后访问,因将公主的形影,问我师父沿途可曾看见,我师父遂将公主说起,他故知是他儿女,赐了我等御酒,教我们来拿你,要他公主还宫。此情是实,何尝有甚书信?你要杀就杀了我老沙,不可枉害平人,大亏天理!”

    那妖见沙悟净说得雄壮,遂丢了刀,双手抱起公主道:“是我一时粗卤,多有冲撞,莫怪莫怪。”遂与他挽了青丝,扶上宝髻,软款温柔,怡颜悦色,撮哄着他进去了,又请上坐陪礼,那公主是妇人家水性,见他错敬,遂回心转意道:“郎君啊,你若念夫妇的恩爱,可把那沙悟净的绳子略放松些儿。”

    老妖闻言,即命小的们把沙悟净解了绳子,锁在那里。沙悟净见解缚锁住,立起来,心中暗喜道:“古人云,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若不方便了他,他怎肯教把我松放松放?”

    那老妖又教安排酒席,与公主陪礼压惊。吃酒到半酣,老妖忽的又换了一件鲜明的衣服,取了一口宝刀,佩在腰里,转过手,摸着公主道:“浑家,你且在家吃酒,看着两个孩儿,不要放了沙和尚。趁那唐僧在那国里,我也赶早儿去认认亲也。”公主来此,已经十三年,从不提宝象国之事,老怪也就未曾想过此事,今日发生这般事情,老怪也不想公主左右为难,故而有了这个心思。

    公主心中却无半点感动,道:“你认甚亲?”

    老妖道:“认你父王。我是他驸马,他是我丈人,怎么不去认认?”

    公主道:“你去不得。”

    老妖道:“怎么去不得?”

    公主道:“我父王不是马挣力战的江山,他本是祖宗遗留的社稷。自幼儿是太子登基,城门也不曾远出,没有见你这等凶汉。你这嘴脸相貌,生得这等丑陋,若见了他,恐怕吓了他,反为不美,却不如不去认的还好。”

    老妖道:“既如此说,我变个俊的儿去便罢。”

    公主道:“你试变来我看看。”好怪物,他在那酒席间,摇身一变,就变做一个俊俏之人,真个生得:形容典雅,体段峥嵘。言语多官样,行藏正妙龄。才如子建成诗易,貌似潘安掷果轻。头上戴一顶鹊尾冠,乌云敛伏;身上穿一件玉罗褶,广袖飘迎。足下乌靴花摺,腰间鸾带光明。丰神真是奇男子,耸壑轩昂美俊英。(未完待续。。)

第204章 今将老虎做媒人

    公主见了,十分欢喜,喜的不是十三年的呵护备至,而是眼前皮囊的俊俏模样。她爱的不过是一具皮囊,这具皮囊让她脸上有光,让她不落人前。

    那妖笑道:“浑家,可是变得好么?”

    公主道:“变得好!变得好!你这一进朝啊,我父王是亲不灭,一定着文武多官留你饮宴。倘吃酒中间,千千仔细,万万个小心,却莫要现出原嘴脸来,露出马脚,走了风讯,就不斯文了。”

    老妖也未多想,道:“不消吩咐,自有道理。”你看他纵云头,早到了宝象国,按落云光,行至朝门之外,对阁门大使道:“三驸马特来见驾,乞为转奏转奏。”

    那黄门奏事官来至白玉阶前,奏道:“万岁,有三驸马来见驾,现在朝门外听宣。”

    那国王正与金蝉子叙话,忽听得三驸马,便问多官道:“寡人只有两个驸马,怎么又有个三驸马?”多官道:“三驸马,必定是妖怪来了。”

    国王道:“可好宣他进来?”

    金蝉子淡然一笑,既然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道:“陛下,妖精啊,不精者不灵。他能知过去未来,他能腾云驾雾,宣他也进来,不宣他也进来,倒不如宣他进来,还省些口面。”

    国王准奏叫宣,把怪宣至金阶,他一般的也舞蹈山呼的行礼,倒不见妖怪的倨傲形态,更不似猪八戒沙悟净二人的粗鄙无知。

    多官见他生得俊丽,也不敢认他是妖精,他都是些肉眼凡胎。却当做好人。

    那国王见他耸壑昂霄,以为济世之梁栋。心中有了几分亲近之意,便问他:“驸马。你家在那里居住?是何方人氏?几时得我公主配合?怎么今日才来认亲?”

    那老妖叩头道:“主公,臣是城东碗子山波月庄人家。”

    国王道:“你那山离此处多远?”

    老妖道:“不远,只有三百里。”

    国王道:“三百里路,我公主如何得到那里,与你匹配?”

    那妖精巧语花言虚情假意的答道:“主公,微臣自幼儿好习弓马,采猎为生。那十三年前,带领家童数十,放鹰逐犬。忽见一只斑斓猛虎,身驮着一个女子,往山坡下走。是微臣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将女子带上本庄,把温水温汤灌醒,救了她性命。因问她是那里人家,她更不曾题公主二字。早说是万岁的三公主,怎敢欺心。擅自配合?当得进上金殿,大小讨一个官职荣身。只因他说是民家之女,才被微臣留在庄所,女貌郎才。两相情愿,故配合至此多年。当时配合之后,欲将那虎宰了。邀请诸亲,却是公主娘娘教且莫杀。其不杀之故。有几句言词,道得甚好。说道托天托地成夫妇,无媒无证配婚姻。前世赤绳曾系足,今将老虎做媒人。臣因此言,故将虎解了索子,饶了他性命。那虎带着箭伤,跑蹄剪尾而去。不知他得了性命,在那山中修了这几年,炼体成精,专一迷人害人。臣闻得昔年也有几次取经的,都说是大唐来的唐僧,想是这虎害了唐僧,得了他文引,变作那取经的模样,今在朝中哄骗主公。主公啊,那绣墩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驮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经之人!”

    金蝉子在一侧闻言,丝毫不见慌乱之色,心中确有几分同情。眼前的妖怪道行不浅,甘愿屈居人下,说这无妄之言,说到根本,只是爱煞了那凡间公主。

    不过,金蝉子却留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昔年也有几次取经的人”,这事情,在流沙河中沙悟净也曾说过,他未曾留意,今日眼前的妖怪再提一次,由不得金蝉子不上心。

    你看那水性的君王,愚迷肉眼不识妖精,转把他一片虚词,当了真实,道:“贤驸马,你怎的认得这和尚是驮公主的老虎?”

    那妖道:“主公,臣在山中,吃的是老虎,穿的也是老虎,与他同眠同起,怎么不认得?”

    国王道:“你既认得,可教他现出本相来看。”

    怪物道:“借半盏净水,臣就教他现了本相。”

    国王命官取水,递与驸马。那怪接水在手,纵起身来,走上前,使个黑眼定身法,念了咒语,将一口水望金蝉子喷去,叫声“变!”那长老的真身,隐在殿上,真个变作一只斑斓猛虎。

    自始至终,金蝉子未见反抗,变成斑斓猛虎之时,说了一句道:“自古痴情付流水,奈何流水东流去。”

    那怪闻言,知道金蝉子非等闲,可此时已经骑虎难下。

    金蝉子虎目瞧了那怪一眼,道:“今日便如你所言,托天托地成夫妇,无媒无证配婚姻。前世赤绳曾系足,今将老虎做媒人。姑且成全你,只是这姻缘,非你所愿,今朝之后,情根斩断。”

    此时君臣同眼观看,那只虎生得:白额圆头,花身电目。四只蹄,挺直峥嵘;二十爪,钩弯锋利。锯牙包口,尖耳连眉。狞狰壮若大猫形,猛烈雄如黄犊样。刚须直直插银条,刺舌騂騂喷恶气。果然是只猛斑斓,阵阵威风吹宝殿。国王一见,魄散魂飞,唬得那多官尽皆躲避。有几个大胆的武将,领着将军校尉一拥上前,使各项兵器乱砍,这一番,不是唐僧该有命不死,就是二十个僧人,也打为肉酱。

    此时幸有丁甲、揭谛、功曹、护教诸神,暗在半空中护佑,所以那些人,兵器皆不能打伤。众臣嚷到天晚,才把那虎活活的捉了,用铁绳锁了,放在铁笼里,收于朝房之内。

    那国王却传旨,教光禄寺大排筵宴,谢驸马救拔之恩,不然,险被那和尚害了。当晚众臣朝散,那妖魔进了银安殿。又选十八个宫娥彩女,吹弹歌舞,劝妖魔饮酒作乐。那怪物独坐上席,左右排列的,都是那艳质娇姿,你看他受用。

    饮酒至二更时分,细想金蝉子之言,思及公主种种表现,越想心中越烦躁,醉将上来,忍不住胡为,跳起身大笑一声,现了本相,陡发凶心,伸开簸箕大手,把一个弹琵琶的女子,抓将过来,粗鲁的把头咬了一口。吓得那十七个宫娥,没命的前后乱跑乱藏,你看那:宫娥悚惧,彩女忙惊。宫娥悚惧,一似雨打芙蓉笼夜雨;彩女忙惊,就如风吹芍药舞春风。捽碎琵琶顾命,跌伤琴瑟逃生。出门那分南北,离殿不管西东。磕损玉面,撞破娇容。人人逃命走,各各奔残生。那些人出去又不敢吆喝,夜深了又不敢惊驾,都躲在那短墙檐下,战战兢兢不题。(未完待续。。)

第205章 凛凛剑气舞月光

    却说那怪物坐在上面,自斟自酌。喝一盏,扳过人来,血淋淋的啃上两口。他在里面受用,外面人尽传道:“唐僧是个虎精!”乱传乱嚷,嚷到金亭馆驿。

    此时驿里无人,止有白马在槽上吃草吃料。他本是西海小白龙王,因犯天条,锯角退鳞,变白马,驮唐僧往西方取经,忽闻人讲唐僧是个虎精,他也心中暗想道:“我师父分明是个好人,必然被怪把他变做虎精,害了师父。只是,以师父的能耐,断然不会受了妖怪的灾,莫不是出来意外岔子?怎的好!怎的好?大师兄去得久了,猪八戒、沙悟净又无音信!”

    他只捱到二更时分,万籁无声,却才跳将起来道:“不管如何,我今日定要去瞧上一瞧,师父虽有能耐不死,却也怕妖怪狡猾多诈!”他忍不住,顿绝缰绳,抖松鞍辔,急纵身,忙显化,依然化作龙,驾起乌云,直上九霄空里观看。

    小白龙王自从观世音菩萨强取了明珠,实力大损,凭借龙族之力,外加自己敏绝天地的聪慧,一路走到此处,也恢复得七七八八,故而化形腾云不在话下。

    要论实力,小白龙比之猪八戒、沙悟净高出不止一筹,明珠在手之时,也只是稍逊孙悟空。

    小白龙王在半空里,只见银安殿内,灯烛辉煌,原来那八个满堂红上,点着八根蜡烛。低下云头,仔细看处,那妖魔独自个在上面。逼法的饮酒吃人肉哩。

    小白龙笑道:“这厮不济!走了马脚,识破风讯。躧匾秤铊了吃人,可是个长进的!却不知我师父下落何如。倒遇着这个泼怪。且等我去戏他一戏,若得手,拿住妖精再救师父不迟。”好龙王,他就摇身一变,也变做个宫娥,真个身体轻盈,仪容娇媚,忙移步走入里面,对妖魔道声万福:“驸马啊。你莫伤我性命,我来替你把盏。”

    那妖也不是个笨的,眼前尸体横陈,人肉吃到一半,还敢上前来的不是傻子就是能人,道:“斟酒来。”那妖怪觎眼瞧了龙太子一眼,真是个美人。

    龙三太子接过壶来,将酒斟在他盏中,酒比锺高出三五分来。更不漫出,这是小白龙使的逼水法。

    那怪见了这倒这宫女不凡,心中喜道:“你有这般手段!”

    龙三太子道:“还斟得有几分高哩。”

    那怪道:“再斟上!再斟上!”

    他举着壶,只情斟。那酒只情高,就如十三层宝塔一般,尖尖满满。更不漫出些须。那怪物伸过嘴来,吃了一锺。扳着死人,吃了一口。道:“会唱么?”

    龙三太子道:“也略晓得些儿。”依腔韵唱了一个小曲,又奉了一锺。

    那怪道:“你会舞么?”

    龙三太子道:“也略晓得些儿,但只是素手,舞得不好看。”说完此话,偷眼瞧了瞧那怪的腰间宝剑。

    那怪哈哈一笑,会意揭起衣服,解下腰间所佩宝剑,掣出鞘来,递与龙三太子,那怪自视甚高,倒也不怕眼前的宫女翻出巨浪来。

    龙三太子接了刀,就留心,在那酒席前,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丢开了花刀法。那怪看得眼咤,小白龙丢了花字,望妖精劈一刀来。好怪物,侧身躲过,慌了手脚,举起一根满堂红,架住宝刀。那满堂红原是熟铁打造的,连柄有**十斤。两个出了银安殿,小白龙现了本相,却驾起云头,与那妖魔在那半空中相杀。

    这一场,黑地里好杀!怎见得:那一个是碗子山生成的怪物,这一个是西洋海罚下的真龙。一个放毫光,如喷白电:一个生锐气,如迸红云。一个好似白牙老象走人间,一个就如金爪狸猫飞下界。一个是擎天玉柱,一个是架海金梁。银龙飞舞,黄鬼翻腾。左右宝刀无怠慢,往来不歇满堂红。他两个在云端里,战了**回合,小白龙的手软筋麻,老魔的身强力壮。小白龙抵敌不住,飞起刀去,砍那妖怪,妖怪有接刀之法,一只手接了宝刀,一只手抛下满堂红便打,小白龙措手不及,被他把后腿上着了一下,急慌慌按落云头,多亏了御水河救了性命。小白龙一头钻下水去,那妖魔赶来寻他不见,执了宝刀,拿了满堂红,回上银安殿,照旧吃酒睡觉不题。

    却说那小白龙潜于水底,半个时辰听不见声息,方才咬着牙,忍着腿疼跳将起去,踏着乌云,径转馆驿,还变作依旧马匹,伏于槽下。可怜浑身是水,腿有伤痕,

    且不言金蝉子逢灾,小白龙败战,却说那猪八戒,从离了沙悟净,一头藏在草科里,拱了一个猪浑塘。这一觉,直睡到半夜时候才醒。醒来时,又不知是甚么去处,摸摸眼,定了神思,侧耳才听,噫!正是那山深无犬吠,野旷少鸡鸣。他见那星移斗转,约莫有三更时分,心中想道:“我要回救沙悟净,诚然是单丝不线,孤掌难鸣。罢!罢!罢!我且进城去见了师父,奏准当今,再选些骁勇人马,助着老猪明日来救沙悟净罢。”

    那呆子急纵云头,径回城里,半霎时,到了馆驿。此时人静月明,两廊下寻不见师父,只见白马睡在那厢,浑身水湿,后腿有盘子大小一点青痕。

    猪八戒失惊道:“双晦气了!这亡人又不曾走路,怎么身上有汗,腿有青痕?想是歹人打劫师父,把马打坏了。”

    那白马认得是猪八戒,忽然口吐人言,叫声“师兄!”

    万籁寂静,白马突然说话,这呆子吓了一跌,扒起来往外要走,被那马探探身,一口咬住皂衣,道:“哥啊,你莫怕我。”

    猪八戒战兢兢的道:“兄弟,你怎么今日说起话来了?你但说话,必有大不祥之事。”以前小白龙只是元神说话,因为白马本身的横骨被观世音炼化了,而今口吐人言,着实有几分吓人。

    小白龙道:“你知师父有难么!”

    猪八戒道:“我不知。”

    小白龙道:“你是不知!你与沙悟净在皇帝面前弄了本事,思量拿倒妖魔,请功求赏,不想妖魔本领大,你们手段不济,禁他不过。好道着一个回来,说个信息是,却更不闻音。那妖精变做一个俊俏文人,撞入朝中,与皇帝认了亲眷,把我师父变作一个斑斓猛虎,见被众臣捉住,锁在朝房铁笼里面。我听得这般苦恼,心如刀割。你两日又不在不知,恐一时伤了性命。只得化龙身去救,不期到朝里,又寻不见师父。及到银安殿外,遇见妖精,我又变做个宫娥模样,哄那怪物。那怪叫我舞刀他看,遂尔留心,砍他一刀,早被他闪过,双手举个满堂红,把我战败。我又飞刀砍去,他又把刀接了,捽下满堂红,把我后腿上着了一下,故此钻在御水河,逃得性命。腿上青是他满堂红打的。”

    猪八戒闻言道:“真个有这样事?”

    小白龙道:“莫成我哄你了!”

    猪八戒道:“怎的好?怎的好!你可挣得动么?”

    小白龙道:“我挣得动便怎的?”

    猪八戒道:“你挣得动,便挣下海去罢。把行李等老猪挑去高老庄上,回炉做女婿去呀。”

    小白龙闻说,一口咬住他直裰子,那里肯放,止不住眼中滴泪道:“师兄啊!你千万休生懒惰!”

    猪八戒道:“不懒惰便怎么?沙兄弟已被他拿住,我是战不过他,不趁此散火,还等甚么?”

    小白龙沉吟半晌,又滴泪道:“师兄啊,莫说散火的话,若要救得师父,你只去请个人来。”

    猪八戒道:“教我请谁么?”

    小白龙道:“你趁早儿驾云回上花果山,请大师兄孙行者来。他还有降妖的**力,管教救了师父,也与你我报得这败阵之仇。”小白龙让猪八戒去请谁都好,观世音、东木公都能请来,偏偏去请孙悟空,只因小白龙心底有私心。

    猪八戒道:“兄弟,另请一个儿便罢了,那猴子与我有些不睦。前者在白虎岭上,打杀了那白骨夫人,他怪我撺掇师父念《紧箍儿咒》。我也只当耍子,不想那老和尚当真的念起来,就把他赶逐回去,他不知怎么样的恼我,他也决不肯来。倘或言语上,略不相对,他那哭丧棒又重,假若不知高低,捞上几下,我怎的活得成么?”猪八戒有心赶走孙悟空,如何还愿意请他回来?将孙猴子请回来,只怕天上的又要给自己罪受。

    小白龙道:“他决不打你,他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你见了他,且莫说师父有难,只说师父想你哩,把他哄将来,到此处见这样个情节,他必然不忿,断乎要与那妖精比并,管情拿得那妖精,救得我师父。此处,算是小白龙承你一份情。”

    要说对孙悟空的了解,恐怕孙悟空都不及小白龙。

    猪八戒听到此语还是不动心,只是一味推辞,小白龙哪里知道猪八戒有意赶走孙悟空。

    小白龙又道:“你若请回孙悟空,龙族欠你一份人情。”

    猪八戒见此,筹码足够诱惑,道:“也罢也罢,你倒这等尽心,我若不去,显得我不尽心了。我这一去,果然行者肯来,我就与他一路来了;他若不来,你却也不要望我,我也不来了。”

    小白龙道:“你去你去,管情他来也。”

    猪八戒见此,只得道:“也罢,也罢,老猪就去一趟。”(未完待续。。)

第206章 心猿木母合丹元

    真个呆子收拾了钉钯,整束了直裰,跳将起去,踏着云,径往东来。

    猪八戒往花果山请孙悟空,你真当是应了小白龙之情?自然不是。

    猪八戒行云没多久,一个仙子从后面叫住,道:“天蓬元帅慢走,且等上小仙一等。”

    猪八戒回头看去,见是王母娘娘手下的青衣仙女,道:“不知仙子叫住老猪有何见教?”

    青衣仙子道:“娘娘闻得你欲去花果山,故而命小仙来劝你一句。”

    猪八戒道:“莫不是不让老猪去请孙悟空?”

    青衣仙子道:“是不是小仙不得而知,娘娘原话是‘金顺木驯成正果,心猿木母合丹元’,话已带到,小仙就此别过。”

    猪八戒听得青衣仙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待要细问,人已没了踪影。

    按下猪八戒不表,却说花果山,孙悟空回来之后,那曾经献过赭黄袍的独角鬼王寻上孙悟空,道:“闻得大王回来,特来拜见,只听说大王随了取经人西去,怎么今日回来了?”

    孙悟空将诸事说了一通。

    独角鬼王道:“我闻得大王元神受损,这些日子可恢复了过来?”

    孙悟空有了几分警惕道:“这事你怎么晓得?”

    独角鬼王道:“小妖在道门内有些门道,故而知道一些事情,今日闻得大王回来,特来献上一个法子,好帮助大王修复受损的元神。”

    “哦?”孙悟空奇道:“是何法子,你却说来听听。”

    独角鬼王道:“大王学的乃是道门正统。自然知道,合元神之法。而今大王元神受损,却有个上好的元神送上门来。大王也吞噬了,元神必然恢复如初。”

    孙悟空道:“是何人?”

    独角鬼王道:“已经在路上了,大王再等等。”

    孙悟空不言,猪八戒正遇顺风,撑起两个耳朵,好便似风篷一般,早过了东洋大海,按落云头。不觉的太阳星上,他却入山寻路。正行之际。忽闻得有人言语。

    猪八戒仔细看时,看来是行者在山凹里,聚集群妖。他坐在一块石头崖上,面前有一千二百多猴子,分序排班,口称“万岁!大圣爷爷!”

    猪八戒道:“且是好受用,且是好受用!怪道他不肯做和尚,只要来家哩!原来有这些好处,许大的家业。又有这多的小猴伏侍!若是老猪有这一座山场,也不做甚么和尚了。如今既到这里,却怎么好?必定要见他一见是。”

    那呆子有些怕他,又不敢明明的见他。却往草崖边,溜阿溜的溜在那一千二三百猴子当中挤着,也跟那些猴子磕头。

    独角鬼王道:“正是那下跪之怪。此怪元神极强,正好为用。”

    孙大圣坐得高。眼又乖滑,看得他明白。便问:“那班部中乱拜的是个夷人,是那里来的?拿上来!”说不了,那些小猴一窝蜂把个猪八戒推将上来,按倒在地。

    孙悟空认得是猪八戒,道:“你是那里来的夷人?”

    猪八戒低着头道:“不敢,承问了。不是夷人,是熟人熟人。”

    孙悟空本来有几分恨猪八戒,想装作不识将他元神吞噬了事,道:“我这大圣部下的群猴,都是一般模样。你这嘴脸生得各样,相貌有些蠢笨,定是别处来的妖魔。既是别处来的,若要投我部下,先来递个脚色手本,报了名字,我好留你在这随班点扎。若不留你,你敢在这里乱拜!”

    猪八戒低着头,拱着嘴道:“不羞,就拿出这副嘴脸来了!我和你兄弟也做了几年,又推认不得,说是甚么夷人!”

    孙悟空笑道:“抬起头来我看。”

    那呆子把嘴往上一伸道:“你看么!你认不得我,好道认得嘴耶!”

    孙悟空忍不住笑道:“猪八戒。”他听见一声叫,就一骨碌跳将起来道:“正是!正是!我是猪八戒!”

    他又思量道:“认得就好说话了。”

    孙悟空道:“你不跟唐僧取经去,却来这里怎的?想是你冲撞了师父,师父也贬你回来了?有甚贬书,拿来我看。”

    猪八戒道:“不曾冲撞他,他也没甚么贬书,也不曾赶我。”

    孙悟空道:“既无贬书,又不曾赶你,你来我这里怎的?”

    猪八戒道:“师父想你,着我来请你的。”

    孙悟空道:“他也不请我,他也不想我。他那日对天发誓,亲笔写了贬书,怎么又肯想我,又肯着你远来请我?我断然也是不好去的。”

    猪八戒就地扯个谎,忙道:“委实想你!委是想你!”

    孙悟空道:“他怎的想我来?”

    猪八戒道:“师父在马上正行,叫声徒弟,我不曾听见,沙悟净又推耳聋。师父就想起你来,说我们不济,说你还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常时声叫声应,问一答十。因这般想你,专专教我来请你的,万望你去走走,一则不孤他仰望之心,二来也不负我远来之意。”

    孙悟空闻言,跳下崖来,用手搀住猪八戒道:“贤弟,累你远来,且和我耍耍儿去。”孙悟空见猪八戒满口扯谎,心中着实不喜欢,故而想找个地方,将猪八戒元神吞噬了了事。

    猪八戒道:“哥啊,这个所在路远,恐师父盼望去迟,我不耍子了。”

    孙悟空有心吞噬猪八戒元神,如何会放他走,道:“你也是到此一场,看看我的山景何如。”

    那呆子不敢苦辞,只得随他走走。

    二人携手相搀,概众小妖随后,上那花果山极巅之处。好山!自是那大圣回家,这几日,收拾得复旧如新,但见那:青如削翠,高似摩云。周围有虎踞龙蟠,四面多猿啼鹤唳。朝出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间。流水潺潺鸣玉珮,涧泉滴滴奏瑶琴。山前有崖峰峭壁,山后有花木秾华。上连玉女洗头盆,下接天河分派水。乾坤结秀赛蓬莱,清浊育成真洞府。丹青妙笔画时难,仙子天机描不就。玲珑怪石石玲珑,玲珑结彩岭头峰。日影动千条紫艳,瑞气摇万道红霞。洞天福地人间有,遍山新树与新花。

    猪八戒观之不尽,满心欢喜道:“哥啊,好去处!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山!”

    孙悟空道:“贤弟,可过得日子么?”

    猪八戒笑道:“你看师兄说的话,宝山乃洞天福地之处,怎么说度日之言也?”二人谈笑多时,下了山,只见路旁有几个小猴,捧着紫巍巍的葡萄,香喷喷的梨枣,黄森森的枇杷,红艳艳的杨梅,跪在路旁叫道:“大圣爷爷,请进早膳。”

    孙悟空笑道:“我猪弟食肠大,却不是以果子作膳的。也罢也罢,莫嫌菲薄,将就吃个儿当点心罢。”

    猪八戒道:“我虽食肠大,却也随乡入俗。拿来拿来,我也吃几个儿尝新。”二人吃了果子,渐渐日高。那呆子恐怕误了救唐僧,只管催促道:“哥哥,师父在那里盼望我和你哩。望你和我早早儿去罢。”

    孙悟空道:“贤弟,请你往水帘洞里去耍耍。”

    猪八戒突然想起青衣仙子的话,猛然一惊,“心猿木母合丹”之语,莫不是这孙猴子要吞了自己元神合成金丹不成?坚辞道:“多感老兄盛意,奈何师父久等,不劳进洞罢。”

    孙悟空见猪八戒不从,也不想用强,本来心中念几年的师兄弟情分,也就放他走了,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就此处奉别。”

    猪八戒道:“哥哥,你不去了?”

    孙悟空道:“我往哪里去?我这里天不收地不管,自由自在,不耍子儿,做甚么和尚?我是不去,你自去罢。但上复唐僧:既赶退了,再莫想我。”

    呆子闻言,不敢苦逼,只恐逼发他性子,一时打上两棍,正好寻个借口要了自己的元神,无奈,只得喏喏告辞,找路而去。

    孙悟空见他去了,即差两个溜撒的小猴,跟着猪八戒,听他说些甚么。真个那呆子下了山,不上三四里路,回头指着孙悟空,口里骂道:“这个猴子,不做和尚,倒做妖怪!这个猢狲,我好意来请他,他却不去!你不去便罢!”走几步,又骂几声。那两个小猴,急跑回来报道:“大圣爷爷,那猪猪八戒不大老实,他走走儿,骂几声。”

    孙悟空大怒,叫:“拿将来!”那众猴满地飞来赶上,把个猪八戒,扛翻倒了,抓鬃扯耳,拉尾揪毛,捉将回去。(未完待续。。)

第207章 激怒美猴王

    却说那呆子被一窝猴子捉住了,扛抬扯拉,把一件直裰子揪破,口里劳劳叨叨的,自家念诵道:“罢了!罢了!这一去有个打杀的情了!”

    不一时,到洞口。那大圣坐在石崖之上,骂道:“你这馕糠的劣货!你去便罢了,怎么骂我?”

    猪八戒跪在地下道:“哥啊,我不曾骂你,若骂你,就嚼了舌头根。我只说哥哥不去,我自去报师父便了,怎敢骂你?” 孙悟空道:“你怎么瞒得过我?我这左耳往上一扯,晓得三十三天人说话;我这右耳往下一扯,晓得十代阎王与判官算帐。你今走路把我骂,我岂不听见?”

    猪八戒道:“哥啊,我晓得你贼头鼠脑的,一定又变作个甚么东西儿,跟着我听的。”

    孙悟空叫:“小的们,选大棍来!先打二十个见面孤拐,再打二十个背花,然后等我使铁棒与他送行!”

    猪八戒慌得磕头道:“哥哥,千万看师父面上,饶了我罢!”

    孙悟空道:“我想那师父好仁义儿哩!”

    猪八戒又道:“哥哥,不看师父啊,请看海上菩萨之面,饶了我罢!”

    孙悟空见说起菩萨,却有三分儿转意道:“兄弟,既这等说,我且不打你,你却老实说,不要瞒我。那唐僧在那里有难,你却来此哄我?”

    猪八戒道:“哥哥,没甚难处,实是想你。”

    孙悟空骂道:“这个好打的劣货!你怎么还要者嚣?我老孙身回水帘洞,心逐取经僧。那师父步步有难,处处该灾。你趁早儿告诵我,免打!”

    猪八戒闻得此言。叩头上告道:“哥啊,分明要瞒着你。请你去的,不期你这等样灵。饶我打,放我起来说罢。”

    孙悟空道:“也罢,起来说。”众猴撒开手,那呆子跳得起来,两边乱张望,孙悟空道:“你张望甚么?”

    猪八戒道:“看看那条路儿空阔,好跑。”

    孙悟空道:“你跑到那里?我就让你先走三日,老孙自有本事赶转你来!快早说来。这一恼发我的性子,断不饶你!”

    猪八戒道:“实不瞒哥哥说,自你回后,我与沙僧保师父前行。只见一座黑松林,师父下马,教我化斋。我因许远,无一个人家,辛苦了,略在草里睡睡。不想沙僧别了师父。又来寻我。你晓得师父没有坐性,他独步林间玩景,出得林,见一座黄金宝塔放光。他只当寺院,不期塔下有个妖精,名唤黄袍。被他拿住。后边我与沙僧回寻,止见白马行囊。不见师父,随寻至洞口。与那怪厮杀。师父在洞,幸亏了一个救星,原是宝象国王第三个公主,被那怪摄来者。他修了一封家书,托师父寄去,遂说方便,解放了师父。到了国中,递了书子,那国王就请师父降妖,取回公主。哥啊,你晓得,那老和尚可会降妖?我二人复去与战。不知那怪神通广大,将沙僧又捉了,我败阵而走,伏在草中。那怪变做个俊俏文人入朝,与国王认亲,把师父变作老虎。又亏了白龙马夜现龙身,去寻师父。师父倒不曾寻见,却遇着那怪在银安殿饮酒。他变一宫娥,与他巡酒舞刀,欲乘机而砍,反被他用满堂红打伤马腿。就是他教我来请师兄的,说师兄是个有仁有义的君子,君子不念旧恶,一定肯来救师父一难。万望哥哥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情,千万救他一救!”

    孙悟空道:“你这个呆子!我临别之时,曾叮咛又叮咛,说道:‘若有妖魔捉住师父,你就说老孙是他大徒弟。’怎么却不说我?”

    猪八戒又思量道:“请将不如激将,等我激他一激。”道:“哥啊,不说你还好哩,只为说你,他一发无状!”

    孙悟空道:“怎么说?”

    猪八戒道:“我说:‘妖精,你不要无礼,莫害我师父!我还有个大师兄,叫做孙悟空。他神通广大,善能降妖。他来时教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怪闻言,越加忿怒,骂道:‘是个甚么孙孙悟空,我可怕他?他若来,我剥了他皮,抽了他筋,啃了他骨,吃了他心!饶他猴子瘦,我也把他剁碎着油烹!’”

    孙悟空闻言,就气得抓耳挠腮,暴躁乱跳道:“是那个敢这等骂我!”

    猪八戒道:“哥哥息怒,是那黄袍怪这等骂来,我故学与你听也。”

    孙悟空道:“贤弟,你起来。不是我去不成,既是妖精敢骂我,我就不能不降他,我和你去。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普天的神将看见我,一个个控背躬身,口口称呼大圣。这妖怪无礼,他敢背前面后骂我!我这去,把他拿住,碎尸万段,以报骂我之仇!报毕,我即回来。”

    猪八戒道:“哥哥,正是,你只去拿了妖精,报了你仇,那时来与不来,任从尊意。”

    孙悟空这才跳下崖,撞入洞里,脱了妖衣,整一整锦直裰,束一束虎皮裙,执了铁棒,径出门来。慌得那群猴拦住道:“大圣爷爷,你往那里去?带挈我们耍子几年也好。”

    孙悟空道:“小的们,你说那里话!我保唐僧的这桩事,天上地下,都晓得孙悟空是唐僧的徒弟。他倒不是赶我回来,倒是教我来家看看,送我来家自在耍子。如今只因这件事,你们却都要仔细看守家业,依时插柳栽松,毋得废坠,待我还去保唐僧,取经回东土。功成之后,仍回来与你们共乐天真。”众猴各各领命。

    那大圣才和猪八戒携手驾云,离了洞。

    孙悟空、猪八戒二人走后,自暗处闪出独角鬼王,独角鬼王将脸一抹,赫然是太上老君手下的两个童子,互望了一眼,道:“孙悟空并没吞猪八戒的元神。”

    另一个人道:“我自然瞧见了,先回去报知老君再说。”二人说完此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猪八戒二人过了东洋大海,至西岸,住云光,叫道:“兄弟,你且在此慢行,等我下海去净净身子。”

    猪八戒道:“忙忙的走路,且净甚么身子?”

    孙悟空道:“你那里知道,我自从回来,这几日弄得身上有些妖精气了。师父是个爱干净的,恐怕嫌我。”

    猪八戒于此始识得孙悟空是片真心,更无他意。须臾洗毕,复驾云西进,只见那金塔放光,猪八戒指道:“那不是黄袍怪家?沙僧还在他家里。”

    孙悟空道:“你在空中,等我下去看看那门前如何,好与妖精见阵。”

    猪八戒道:“不要去,妖精不在家。”

    孙悟空道:“我晓得。”好猴王,按落祥光,径至洞门外观看,只见有两个小孩子,在那里使弯头棍,打毛球,抢窝耍子哩。一个有十来岁,一个有**岁了。正戏处,被孙悟空赶上前,也不管他是张家李家的,一把抓着顶搭子,提将过来。那孩子吃了唬,口里夹骂带哭的乱嚷,惊动那波月洞的小妖,急报与公主道:“奶奶,不知甚人把二位公子抢去也!”

    原来那两个孩子是公主与那怪生的。公主闻言,忙忙走出洞门来,只见孙悟空提着两个孩子,站在那高崖之上,意欲往下掼,慌得那公主厉声高叫道:“那汉子,我与你没甚相干,怎么把我儿子拿去?他老子利害,有些差错,决不与你干休!”

    孙悟空道:“你不认得我?我是那唐僧的大徒弟孙悟空孙悟空。我有个师弟沙和尚在你洞里,你去放他出来,我把这两个孩儿还你,似这般两个换一个,还是你便宜。”

    那公主闻言,急往里面,喝退那几个把门的小妖,亲动手,把沙僧解了。

    沙僧道:“公主,你莫解我,恐你那怪来家,问你要人,带累你受气。”

    公主道:“长老啊,你是我的恩人,你替我折辩了家书,救了我一命,我也留心放你。不期洞门之外,你有个大师兄孙悟空来了,叫我放你哩。”

    噫!那沙僧一闻孙悟空的三个字,好便似醍醐灌顶,甘露滋心,一面天生喜,满腔都是春,也不似闻得个人来,就如拾着一方金玉一般。你看他捽手佛衣,走出门来,对孙悟空施礼道:“哥哥,你真是从天而降也!万乞救我一救!”

    孙悟空笑道:“你这个沙尼!师父念《紧箍儿咒》,可肯替我方便一声?都弄嘴施展!要保师父,如何不走西方路,却在这里蹲甚么?”

    沙僧道:“哥哥,不必说了,君子既往不咎。我等是个败军之将,不可语勇,救我救儿罢!”

    孙悟空道:“你上来。”

    沙僧才纵身跳上石崖。

    却说那猪八戒停立空中,看见沙僧出洞,即按下云头,叫声:“沙兄弟,心忍!心忍!”

    沙僧见身道:“二哥,你从那里来?”

    猪八戒道:“我昨日败阵,夜间进城,会了白马,知师父有难,被黄袍使法,变做个老虎。那白马与我商议,请师兄来的。”

    孙悟空道:“呆子,且休叙阔,把这两个孩子,你两人抱着,先进那宝象城去激那怪来,等我在这里打他。”

    沙僧道:“哥啊,怎么样激他?”

    孙悟空道:“你两个驾起云,站在那金銮殿上,莫分好歹,把那孩子往那白玉阶前一掼。有人问你是甚人,你便说是黄袍妖精的儿子,被我两个拿将来也。那怪听见,管情回来,我却不须进城与他斗了。若在城上厮杀,必要喷云嗳雾,播土扬尘,惊扰那朝廷与多官黎庶,俱不安也。”(未完待续。。)

第208章 再见湘鸢

    猪八戒笑道:“哥哥,你只要做坏事,就陷害给我们。”

    孙悟空道:“如何陷害你们了?”

    猪八戒道:“这两个孩子,被你抓来,已此唬破胆了,这一会声都哭哑,再一会必死无疑。我们拿他往下一掼,掼做个肉糰子,那怪赶上肯放?定要我两个偿命。你却还不是个干净人?连见证也没你,你却不是陷害我们?”

    那两个孩子,一个不过是十岁,另外一个也才七八岁,听得猪八戒之言,竟然也不哭,只是倔强地咬住嘴唇,不说话。

    一侧的沙悟净却是沉默不语。

    孙悟空道:“他若扯你,你两个就与他打将这里来。这里有战场宽阔,我在此等候打他。”

    沙僧道:“正是正是,大哥说得有理。我们去来。”他两个才倚仗威风,将孩子拿去。

    公主见孩子被抓了去,也不着急,心想那沙悟净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断然不会伤害了自己的孩子。

    孙悟空即跳下石崖,到他塔门之下,那公主道:“你这和尚,全无信义!你说放了你师弟,就与我孩儿,怎么你师弟放去,把我孩儿又留,反来我门首做甚?”

    孙悟空陪笑道:“公主休怪,你来的日子已久,带你令郎去认他外公去哩。”

    公主道:“和尚莫无礼,我那黄袍郎比众不同。你若唬了我的孩儿,他比较不饶你。”

    孙悟空正与公主说此话,金蝉子留下被变做老虎的躯壳。元神来了此处,特来瞧瞧猪八戒的作为。没曾想见到孙悟空在此处,便远远瞧着。并不上前。

    孙悟空笑道:“公主啊,为人生在天地之间,怎么便是得罪?”

    公主道:“我晓得。”

    孙悟空道:“你女流家,晓得甚么?”

    公主道:“我自幼在宫,曾受父母教训。记得古书云,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

    孙悟空道:“你正是个不孝之人。盖父兮生我,母兮鞠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故孝者。百行之原,万善之本,却怎么将身陪伴妖精,更不思念父母?非得不孝之罪如何?”金蝉子闻得孙悟空之言,甚是意外,孙悟空本也是妖怪出生,如何这般不待见妖怪?哪怕受了仙箓,封了齐天大圣,他总归是妖精。如何能这般忘本?

    孙悟空在天庭待了这许多年,竟然将本源忘记。

    金蝉子瞧了瞧孙悟空三师兄弟,心中有些意兴阑珊,五灵根虽然齐聚。但是已非五百年前他全心全意想汇集齐的五灵根。

    公主闻此正言,半晌家耳红面赤,惭愧无地。忽失口道:“长老之言最善,我岂不思念父母?只因这妖精将我摄骗在此。他的法令又谨,我的步履又难。路远山遥,无人可传音信。欲要自尽,又恐父母疑我逃走,事终不明。故没奈何,苟延残喘,诚为天地间一大罪人也!”说罢,泪如泉涌。

    孙悟空道:“公主不必伤悲。猪八戒曾告诉我,说你有一封书,曾救了我师父一命,你书上也有思念父母之意。老孙来,管与你拿了妖精,带你回朝见驾,别寻个佳偶,侍奉双亲到老,你意如何?”

    公主道:“和尚啊,你莫要寻死。昨者你两个师弟,那样好汉,也不曾打得过我黄袍郎。你这般一个筋多骨少的瘦鬼,一似个螃蟹模样,骨头都长在外面,有甚本事,你敢说拿妖魔之话?”

    孙悟空笑道:“你原来没眼色,认不得人。俗语云:尿泡虽大无斤两,秤铊虽小压千斤。他们相貌,空大无用,走路抗风,穿衣费布,种火心空,顶门腰软,吃食无功。。”

    那公主道:“你真个有手段么?”

    孙悟空道:“我的手段,你是也不曾看见,绝会降妖,极能伏怪。”

    公主道:“你却莫误了我耶。”

    孙悟空道:“决然误你不得。”

    公主道:“你既会降妖伏怪,如今却怎样拿他?”

    孙悟空说:“你且回避回避,莫在我这眼前,倘他来时,不好动手脚,只恐你与他情浓了,舍不得他。”

    公主道:“我怎的舍不得他?其稽留于此者,不得已耳!”

    金蝉子闻得此言,对这公主全无观想,十三年感情,敌不过人妖之别。

    孙悟空道:“你与他做了十三年夫妻,岂无情意?我若见了他,不与他儿戏,一棍便是一棍,一拳便是一拳,须要打倒他,才得你回朝见驾。”

    那公主果然依孙悟空之言,往僻静处躲避,也是他姻缘该尽,故遇着大圣来临。那猴王把公主藏了,他却摇身一变,就变做公主一般模样,回转洞中,专候那怪。

    金蝉子无心看这无情的公主,见猪八戒、沙悟净带了黄袍怪的两个孩子往宝象国而去,怕他二人伤了生,赶忙跟了上去。

    却说猪八戒、沙僧,把两个孩子拿到宝象国中,往那白玉阶前掼下去,金蝉子瞧见不由得大怒,正要现元神躲下那两个小孩子,却突然发现时间似乎停了下来。

    半空之中,一个女子飞来,救下两个无辜的孩儿。

    金蝉子自然识得那女子,道:“湘鸢?”

    湘鸢不理会金蝉子,蹲下身,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睛,轻声道:“莫怕,有姐姐在。”那两个孩子,被孙悟空抓在手中的时候不哭不闹,无比的倔强,此时湘鸢轻声的一句话,却让两个孩子大声哭了出来。

    湘鸢将两个孩子搂入怀中,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金蝉子站在一侧,也不说话,过了许久,那两个孩子也止住了哭声,才道:“白骨是死亡猎佛者,你是时间猎佛者。”

    湘鸢为两个孩子擦去泪痕,道:“显而易见的事情,你再说一遍,却显得毫无意义。”

    金蝉子道:“既然如此,问一句有意义的,你如何会出现?”

    湘鸢道:“四圣试禅心之后,我担心你负了白骨姐姐,便一路跟着你们,省得你被那个女菩萨勾引了去。”

    金蝉子道:“一路上的事情你都瞧见了?”

    湘鸢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用自己的血救活人参果树?还是冷眼看一个只僵尸冒充白骨姐姐?或者,将你身边唯一一个真心助你的人赶走?”湘鸢不给金蝉子说话的机会,道:“别跟我解释,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情,西行的路是你在走。”

    湘鸢对两个孩子道:“我送你们回波月洞。”

    稍大的那个孩子闻言,拉住湘鸢道:“姐姐,我们不要回去,娘亲不喜欢我们。”

    湘鸢正要问原因,金蝉子道:“带他们走吧,三公主不会要他们的,留在人间,也只会被当做另类。”

    两个孩子闻言,一脸期待地看着湘鸢。

    湘鸢道:“他们毕竟还有父亲。”

    金蝉子道:“他们的父亲是天上的神仙,你希望他带他们上天吗?天庭吃小孩的传统可还没改变。”

    湘鸢在天庭这许多年,见过了太多的阴暗了,她比谁都知道天庭又多可怕,不说别人,单单是孙悟空,不过在天庭了待了百余年,就恨不得撇清自己的妖怪本源,那些所谓的神仙,不过是是群自高自大目中,披着伪善的皮囊无人吃人不眨眼的恶魔。

    湘鸢道:“你们愿意跟姐姐走吗?”

    两个孩子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湘鸢叹息了一声,带着两个孩子腾云而去,临走留下一句,道:“金蝉子,要想达成你心中所愿,就必须彻底收复五灵根,这般拖延下去,这个世界必亡!”

    湘鸢离开之后,时间恢复正常,原本的小孩,被湘鸢使了障眼法替换过去。

    那两个“小孩”都掼做个肉饼相似,鲜血迸流,骨骸粉碎,慌得那满朝多官报道:“不好了!不好了!天上掼下两个人来了!”金蝉子虽然明知那“小孩”是假的,也觉得心中一颤,不曾想到猪八戒、沙悟净二人竟然这般心狠。

    猪八戒厉声高叫道:“那孩子是黄袍妖精的儿子,被老猪与沙弟拿将来也!”

    那怪还在银安殿,宿酒未醒,正睡梦间,听得有人叫他名字,他就翻身,抬头观看,只见那云端里是猪八戒沙和尚二人吆喝。

    妖怪并未瞧得真确,心中却是一惊,心中暗想道:“猪八戒便也罢了,沙和尚是我绑在家里,他怎么得出来?我的浑家,怎么肯放他?我的孩儿,怎么得到他手?这怕是猪八戒不得我出去与他交战,故将此计来羁我。我若认了这个泛头,就与他打啊,噫!我却还害酒哩!假若被他筑上一钯,却不灭了这个威风,识破了那个关窍,且等我回家看看,是我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再与他说话不迟。”

    那妖怪不敢去细看那两具小小的尸首,生怕是自己的孩儿,故而连忙往洞府里面跑。

    好妖怪,他也不辞王驾,转山林,径去洞中查信息。此时朝中已知他是个妖怪了,原来他夜里吃了一个宫娥,还有十七个脱命去的,五更时,奏了国王,说他如此如此。又因他不辞而去,越发知他是怪,那国王即着多官看守着假老虎不题。(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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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西游记介绍:
既然无法改变开始,为何不逆转结局?
--------逆天西行,谁敢阻我!!-----------
唐三藏说:诸佛啖我肉,罗汉啃我骨,揭帝饮我汤,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不沾荤腥?
孙悟空说:我生来自由,天地不管,日月不亲,谁配高高在上?
猪八戒:当年,我祭献灵魂,卑躬屈膝为神。如今,我自掌命运,昂首挺胸为妖。
沙和尚:如果,你的大道是血染苍穹,就用我的血,为你描第一笔。
小白龙:我情愿为你化作一匹白马,只为日夜相随。黑暗西游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黑暗西游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黑暗西游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