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五行齐聚
三十三天,兜率宫。
太上道祖望向人间,对一侧的燃灯古佛道:“五行齐聚,祸起人间,五百年前未决之事,今朝却要现了谜底。”
燃灯古佛合十,道:“阿弥陀佛,敢问老师,是何祸事?”
太上道祖道:“三界之祸,众生之难。”末了又问道:“金蝉子十世轮回,可查清楚,与那猎佛者有何干系?”
燃灯古佛道:“十世轮回,皆入佛门,不染凡间半点尘埃。那白骨,每一世轮回都等在奈何桥头,相见时相对一笑,离别时漠然远送,也无奇特之处。只是,猎佛者中,湘鸢、白骨二人皆与金蝉子熟识。”
太上道祖道:“白骨也是猎佛者?”
燃灯古佛道:“正是,据以往所知,猎佛者共计四人,分别秉承时间、空间、生命、死亡四种天赋,目前已经得到证实,那湘鸢掌握时间,白骨掌握死亡,大师兄掌握了空间,而余下的生命却也暗合金蝉子长生之躯。”
太上道祖道:“金蝉子是生命猎佛者的概率有多大?”
燃灯古佛毫不犹疑道:“十成。”
“十成么?”太上道祖眼中有了几分笑意,道:“历来猎佛者屠神杀佛之后,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潜伏爪牙,只等下一次击杀,金蝉子如何会这般肆无忌惮的走在西行路上?以金蝉子的才智,又如何会将自己是猎佛者之事,搞得神佛皆知?”
燃灯古佛道:“虚虚实实,难辨真假。”
太上道祖摇头。斟酌了一下,道:“猎佛者中。大师兄的身份可查探明白。”
燃灯古佛道:“无法查明,此人似乎凭空出现一般。到目前为止,只知此人剑术超绝,据闻法力强劲,尚能与观世音菩萨战个两可之间。”
太上道祖摇头,道:“比观世音菩萨强。”末了又道:“罢了,猎佛者之事,我亲自去查探。另外有一事,观世音最近处处寻找火属性童子,闻得他前些日子又收了个水属性龙女。此事时刻留意着,我怀疑,那年灭佛而逃的童子,入了南海观音院。”
燃灯古佛道:“弟子会留意。”
太上道祖又道:“嗯,还有一事,三界之内,近日流传金蝉子是十世修行的好人,一点元阳未泄,有人吃了他的肉。延寿长生。去查查消息的来处。”
燃灯古佛踟蹰了一下道:“食金蝉子之肉长生之说,倒不是虚言,莫不是神佛之中,有人走露了消息?”
太上道祖道:“西方灵山吃了金蝉子肉身之后。阖山上下全部身重剧毒,如果是佛门走了次消息,那灵山岂不危险?道门之中。吃到金蝉子长生之肉的并无几人,屈指可数。此消息传出去,对道门并无益处。”
燃灯古佛道:“也不全无益处。道门将此消息传给妖王知晓,必然给西行之路带来无穷阻扰,五十年内金蝉子不到灵山,佛门必遭大难。”
太上道祖叹息了一声,道:“难怪你会被释迦摩尼逼得失去尊位,你的眼光看得还不够远。”
燃灯古佛闻言,慌忙跪下,道:“还请老师明示。”
太上道祖道:“往幽冥界走一遭,你自然能明了。”
……
西方灵山。
释迦摩尼问道:“观世音,你所选弟子,皆是五行灵根,倒也巧合。”
观世音脸色不变,回道:“因果如是。”
释迦摩尼道:“好一个因果如是。”拿眼看了看众佛诸菩萨,道:“五行灵根齐聚,灾难将至,五行灵根根本乃元阳之身,你去泄了他们的元阳,以救万民以苦难之中。”
观世音闻言,忙道:“弟子乃男儿身,如何泄元阳?”
释迦摩尼道:“所谓‘诸法空相’,无有眼耳鼻舌身意,故没有色身香味触法,眼见的一切是虚妄,性别何来?”
观世音菩萨正要辩解,释迦摩尼却不给机会,道:“色界众生,虽有色相,但纯是莲花化生,初生貌如童子,身白银色,衣冠具足,全是大丈夫相,无男女性别,亦无男女**。无色界众生,依正俱空,身心都无,何来性别?”
观世音菩萨闻言,知道辩解亦无用,多说也无用。
释迦摩尼又说道:“早已超越三界六道轮回,无所谓男女性别。可男可女,非男非女,万法诸相,阿弥陀佛。”
观世音顿感无力,知道释迦摩尼是在惩罚自己擅作主张,但还抱有一丝幻想,道:“除去金蝉子以外,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元阳早泄,此时再去,恐怕不得好处。”
释迦摩尼道:“谁说他们的元阳泄了?”
观世音道:“孙悟空在花果山之时,已和山中猴儿有了性 事;猪八戒和那高翠兰三年夫妻,早已同床共枕;沙悟净在花果山之外,与桃花娇也有了肌肤之亲……”
释迦摩尼道:“那些时候,五灵根可有聚齐过?五灵根聚齐,才生元阳,此时五灵根齐聚不久,正是薄弱之时,正是采取元阳最好的时机。”目光柔和地瞧向观世音,道:“何况,如果不是你,五行灵根如何会齐聚?这份因果,本就该你承担。”
观世音无力再辩,道:“金蝉子师徒五人,弟子只身一人,如何能够?”
释迦摩尼道:“文殊、普贤同往。”文殊、普贤诸菩萨闻得释迦牟尼说,眼中皆闪过一丝骇然,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觉得释迦摩尼佛目盯着自己。释迦摩尼看了一眼四菩萨道:“偷取五灵根元阳,对尔等大有裨益,佛法精湛之时,尔等自己感念今日之恩。”
文殊、普贤闻言,哪还敢有异议,忙连口称是。心中对观世音却有了几分怨念,或许,这正是释迦摩尼希望看到的。
观世音垂眸道:“尚差一人。”
释迦摩尼道:“将黎山老母请下山。”
观世音道:“黎山老母不思凡间事,如何能请得动?”
释迦摩尼道:“你告诉她,猎佛者出世,金蝉子乃生命猎佛者,她自然会下山来助你。”
观世音见此,不再细问,默默叹息一声,我等以佛而言,不过棋子,任其捏在手中,任其把玩。
……
按下诸事不表,却说他师徒四众,了悟真如,顿开尘锁,自跳出性海流沙,浑无挂碍,径投大路西来。历遍了青山绿水,看不尽野草闲花。真个也光阴迅速,又值九秋。
正走处,不觉天晚。
金蝉子道:“徒弟,如今天色又晚,却往那里安歇?”
孙悟空道:“师父说话差了,出家人餐风宿水,卧月眠霜,随处是家。又问那里安歇,何也?”
猪八戒道:“哥啊,你只知道你走路轻省,那里管别人累坠?自过了流沙河,这一向爬山过岭,身挑着重担,老大难挨也!须是寻个人家,一则化些茶饭,二则养养精神,才是个道理。”
孙悟空道:“呆子,你这般言语,似有报怨之心。还象在高老庄,倚懒不求福的自在,恐不能也。既是秉正沙门,须是要吃辛受苦,才做得徒弟哩。”
猪八戒道:“哥哥,你看这担行李多重?”
孙悟空道:“兄弟,自从有了你与沙僧,我又不曾挑着,那知多重?”
猪八戒道:哥啊,你看看数儿么,四片黄藤蔑,长短八条绳。又要防阴雨,毡包三四层。匾担还愁滑,两头钉上钉。铜镶铁打九环杖,篾丝藤缠大斗篷。似这般许多行李,难为老猪一个逐日家担着走,偏你跟师父做徒弟,拿我做长工!”
孙悟空笑道:“呆子,你和谁说哩?”
猪八戒道:“哥哥,与你说哩。”
孙悟空道:“错和我说了。老孙只管师父好歹,你与沙僧,专管行李马匹。但若怠慢了些儿,孤拐上先是一顿粗棍!”(未完待续。。)
第180章 黎山老母
猪八戒道:“哥啊,不要说打,打就是以力欺人。我晓得你的尊性高傲,你是定不肯挑;但师父骑的马,那般高大肥盛,只驮着老和尚一个,教他带几件儿,也是弟兄之情。”
孙悟空道:“你说他是马哩!他不是凡马,本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唤名龙马三太子。只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被他父亲告了忤逆,身犯天条,多亏观音菩萨救了他的性命。他在那鹰愁陡涧,久等师父,又幸得菩萨亲临,却将他退鳞去角,摘了项下珠,才变做这匹马,愿驮师父往西天拜佛。这个都是各人的功果,你莫攀他。”
猪八戒咕噜了一句,他不过龙子罢了,老猪还是天蓬元帅呢,后来一想,人家的龙子是改变不了的,而自己的天蓬元帅却被革职了,到底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那沙僧闻言道:“哥哥,真个是龙么?”
孙悟空道:“是龙。”
猪八戒道:“哥啊,我闻得古人云,龙能喷云嗳雾,播土扬沙。有担山削岭的手段,有翻江搅海的神通。怎么他今日这等慢慢而走?”
孙悟空道:“你要他快走,我教他快走个儿你看。”好大圣,把金箍棒揝一揝,万道彩云生。那马看见拿棒,恐怕打来,慌得四只蹄疾如飞电,飕的跑将去了。
金蝉子也不勒马,任由他而走,尽他劣性,奔上山崖,才慢慢踱步。
金蝉子见马停下,抬头远见一簇松阴。内有几间房舍,着实轩昂。门垂翠柏,宅近青山。几株松冉冉。数茎竹斑斑。篱边野菊凝霜艳,桥畔幽兰映水丹。粉泥墙壁,砖砌围圜。高堂多壮丽,大厦甚清安。牛羊不见无鸡犬,想是秋收农事闲。
庆云笼罩,瑞霭遮盈,想来这房舍之内,正有佛门菩萨相等。
金蝉子暗道:佛门竟然赶先一步,却不知他如何算计五灵根。
金蝉子正按辔徐观。又见孙悟空兄弟方到。
沙悟净道:“师父不曾跌下马来么?”
金蝉子骂道:“悟空这泼猴,他把马儿惊了,早是我还骑得住哩!”
孙悟空陪笑道:“师父莫骂我,都是猪八戒说马行迟,故此着他快些。”
那呆子因赶马,走急了些儿,喘气嘘嘘,口里唧唧哝哝的闹道:“罢了,罢了!见自肚别腰松。担子沉重,挑不上来,又弄我奔奔**的赶马!”
金蝉子道:“徒弟啊,你且看那壁厢。有一座庄院,我们却好借宿去也。”
孙悟空闻言,急抬头举目而看。果见那半空中庆云笼罩,瑞霭遮盈。情知定是佛仙点化,他却不敢泄漏天机。只道:“好,好,好!我们借宿去来。”
金蝉子下马,见一座门楼,乃是垂莲象鼻,画栋雕梁。沙僧歇了担子,猪八戒牵了马匹道:“这个人家,是过当的富实之家。”
孙悟空就要进去,金蝉子道:“不可,你我出家人,各自避些嫌疑,切莫擅入。且自等他有人出来,以礼求宿,方可。”
金蝉子拿眼瞧时,看见观世音、普贤、文殊菩萨与黎山老母皆在院中。
黎山老母道:“如来让尔等变化女身?采取门外四人的元阳?”
观世音菩萨道:“正是。”
黎山老母冷哼一声,道:“门外之人,除去金蝉子以外,其他皆非元阳之身,采来何用?犹如在此处丢尽佛门脸面,不如早些回去灵山,好好想想何处得罪了释迦摩尼,磕头认错。”
观世音沉默不语,文殊、普贤对望了一眼,却不敢回话。
黎山老母见此,道:“既然不敢,就早些完了差事回去复命。”
观世音沉吟了一会,道:“我等乃是奉我佛如来金旨,在此考验西行人禅心如何,诸位莫要多想,曲解了我佛如来之意。早早开了院门,迎那取经人进来。”话语刚落,变化女身。
文殊、普贤闻言,也不再多言,皆变做美人。
黎山老母为三人整理仪容,道:“你们去屋里等好,老母倒要去瞧瞧,这金蝉子是否当真是猎佛者。”
……
话说小院之外,猪八戒拴了马,斜倚墙根之下。
金蝉子坐在石鼓上。孙悟空、沙僧坐在台基边。久无人出,孙悟空性急,跳起身入门里看处,原来有向南的三间大厅,帘栊高控。屏门上,挂一轴寿山福海的横披画。两边金漆柱上,贴着一幅大红纸的春联,上写着:“丝飘弱柳平桥晚,雪点香梅小院春。”
正中间,设一张退光黑漆的香几,几上放一个古铜兽炉。上有六张交椅,两山头挂着四季吊屏。
孙悟空正然偷看处,忽听得后门内有脚步之声,走出一个半老不老的妇人来,娇声问道:“是什么人,擅入我寡妇之门?”
慌得个大圣喏喏连声道:“小僧是东土大唐来的,奉旨向西方拜佛求经。一行四众,路过宝方,天色已晚,特奔老菩萨檀府,告借一宵。”
那妇人笑语相迎道:“长老,那三位在那里?请来。”
孙悟空高声叫道:“师父,请进来耶。”金蝉子才与猪八戒、沙僧牵马挑担而入。
师徒几人进门之后,山坡之山,一个白衣女子悄然而立。
司徒三人进入门中,只见那妇人出厅迎接
猪八戒饧眼偷看,只见那妇人穿一件织金官绿纻丝袄,上罩着浅红比甲;系一条结彩鹅黄锦绣裙,下映着高底花鞋。时样幹髻皂纱漫,相衬着二色盘龙发;宫样牙梳朱翠晃,斜簪着两股赤金钗。云鬓半苍飞凤翅,耳环双坠宝珠排。脂粉不施犹自美,风流还似少年才。
那妇人见了他三众,更加欣喜,以礼邀入厅房,一一相见礼毕,请各叙坐看茶,对于金蝉子,更是眉眼横波,不知瞧了多少眼。
金蝉子见妇人瞧得露骨,将眼睛避了过去,妇人见此,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那屏风后,忽有一个丫髻垂丝的女童,托着黄金盘、白玉盏,香茶喷暖气,异果散幽香。那人绰彩袖,春笋纤长;擎玉盏,传茶上奉。对他们一一拜了。茶毕,又吩咐办斋。
金蝉子看了看那女童,并不是黎山老母弟子樊梨花,倒是个寻常女子。
金蝉子启手道:“老菩萨,高姓?贵地是甚地名?”
妇人道:“此间乃西牛贺洲之地。小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幼年不幸,公姑早亡,与丈夫守承祖业,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夫妻们命里无子,止生了三个女孩儿,前年大不幸,又丧了丈夫,小妇居孀,今岁服满。空遗下田产家业,再无个眷族亲人,只是我娘女们承领。欲嫁他人,又难舍家业。适承长老下降,想是师徒四众。小妇娘女四人,意欲坐山招夫,四位恰好,不知尊意肯否如何。”此话明面上所言。
妇人元神仔细打量了金蝉子,悄声道:“你便是金蝉子?那西行的取经人?那应劫而生的猎佛者?那十世轮回的好人?那拥有长生之血的佛子?那交合能成就太乙金仙的元阳之身?”说也奇怪,妇人说这话的时候,元神完好的沙僧、猪八戒却半句听不得,金蝉子却听得清楚明白。
金蝉子闻言,表面上推聋妆哑,瞑目宁心,寂然不答。元神却说道:“老母是为猎佛者而来?为取经人而来?为长生之血而来?为交合而来?还是为金蝉子而来?”
那妇人明面上道:“舍下有水田三百余顷,旱田三百余顷,山场果木三百余顷。黄水牛有一千余只,况骡马成群,猪羊无数。东南西北,庄堡草场,共有六七十处。家下有**年用不着的米谷,十来年穿不着的绫罗。一生有使不着的金银,胜强似那锦帐藏春,说什么金钗两行。你师徒们若肯回心转意,招赘在寒家,自自在在,享用荣华,却不强如往西劳碌?”(未完待续。。)
第181章 何恋一夜**?
妇人元神媚笑,呵气如兰道:“我只求与你一夜**。”
那金蝉子也只是如痴如蠢,默默无言。元神却说道:“闻得你与上一世猎佛者有些恩怨,却不想,你竟然痴狂到此地步。先莫说小僧不是是猎佛者,即便是,也不是当初令你心动,让你痴狂的生命猎佛者,小僧只是金蝉子。”
那妇人婉然一笑,道:“我是丁亥年三月初三日酉时生。故夫比我年大三岁,我今年四十五岁。大女儿名真真,今年二十岁;次女名爱爱,今年十八岁;三小女名怜怜,今年十六岁,俱不曾许配人家。虽是小妇人丑陋,却幸小女俱有几分颜色,女工针指,无所不会。因是先夫无子,即把他们当儿子看养,小时也曾教他读些儒书,也都晓得些吟诗作对。虽然居住山庄,也不是那十分粗俗之类,料想也配得过列位长老。若肯放开怀抱,长发留头,与舍下做个家长,穿绫着锦,胜强如那瓦钵缁衣,雪鞋云笠!”
妇人道:“猎佛者有四个,只有四个,前一世四个,这一世四个。这一世的四个便是前一世的四个。”
金蝉子坐在上面,好便似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虾蟆,只是呆呆挣挣。肉身如此,金蝉子元神也不好过。
妇人元神微微一笑,道:“前一世的恩怨纠葛,这一世的泪雨纷纷,这是佛门的因果,也是道家的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你与白骨的前世羁绊。注定了你们今生的相遇,也注定了我与你的相遇。”
金蝉子道:“这一世。赤果果而来,不带前世因果。”
那猪八戒闻得这般富贵。这般美色,他却心痒难挠,坐在那椅子上,一似针戳屁股,左扭右扭的,忍耐不住,走上前,扯了师父一把道:“师父!这娘子告诵你话,你怎么佯佯不睬?好道也做个理会是。”
那师父猛抬头。咄的一声,喝退了猪八戒道:“你这个孽畜!我们是个出家人,岂以富贵动心,美色留意,成得个什么道理!”金蝉子如何瞧不出来,这猪八戒故意为之。
那妇人笑道:“可怜,可怜!出家人有何好处?”
妇人元神道:“你本是佛,她欲猎佛,可怜!可怜!相爱相杀。痴情以她有何好处?”
金蝉子道:“女菩萨,你在家人,却有何好处?”
金蝉子元神问道:“与你一夜**,又有何好处?”
那妇人道:“长老请坐。等我把在家人好处说与你听。春裁方胜着新罗,夏换轻纱赏绿荷;秋有新香糯酒,冬来暖阁醉颜酡。四时受用般般有。八节珍羞件件多;衬锦铺绫花烛夜,强如行脚礼弥陀。”
妇人元神道:“我本姹女身。你是元阳体,姹女配元阳。独步绝仙尘。我自道门出,你从佛门来,佛道本一体,双修傲九天。我本娇滴滴女儿身,她不过荒野一白骨……”
金蝉子道:“女菩萨,你在家人享荣华,受富贵,有可穿,有可吃,儿女团圆,果然是好。但不知我出家的人,也有一段好处。出家立志本非常,推倒从前恩爱堂。外物不生闲口舌,身中自有好阴阳。功完行满朝金阙,见性明心返故乡。胜似在家贪血食,老来坠落臭皮囊。”
金蝉子元神道:“你倾国倾城的容颜,在小僧眼中,不过一具臭皮囊。她无皮无肉的白骨,在小僧眼中,却是姽婳清绝的笑颜。”
那妇人闻言大怒道:“这泼和尚无礼!我若不看你东土远来,就该叱出。我倒是个真心实意,要把家缘招赘汝等,你倒反将言语伤我。你就是受了戒,发了愿,永不还俗,好道你手下人,我家也招得一个。你怎么这般执法?”
金蝉子见他发怒,不再多说,叫道:“悟空,你在这里罢。”
孙悟空道:“我从小儿不晓得干那般事,教猪八戒在这里罢。”
猪八戒道:“哥啊,不要栽人么。大家从长计较。”
金蝉子道:“你两个不肯,便教悟净在这里罢。”
沙僧道:“你看师父说的话。弟子蒙菩萨劝化,受了戒行,等候师父。自蒙师父收了我,又承教诲,跟着师父还不上两月,更不曾进得半分功果,怎敢图此富贵!宁死也要往西天去,决不干此欺心之事。”
金蝉子见此,道:“你们都不肯,难道让我白马留在此处?”
那妇人见他们推辞不肯,又闻得金蝉子之言,甚是恼怒,急抽身转进屏风,扑的把腰门关上。
师徒们撇在外面,茶饭全无,再没人出。
金蝉子元神对猪八戒道:“去拖住那后院的四人,莫使他们再来烦小僧。”
猪八戒元神道:“如何是老猪去?”
金蝉子元神悠然道:“其他人,小僧不放心。”
猪八戒闻言,看了金蝉子一眼,故意装作心中焦燥,埋怨唐僧道:“师父忒不会干事,把话通说杀了。你好道还活着些脚儿,只含糊答应,哄他些斋饭吃了,今晚落得一宵快活。明日肯与不肯,在乎你我了。似这般关门不出,我们这清灰冷灶,一夜怎过?”
沙悟净道:“二哥,你在他家做个女婿罢。”
猪八戒道:“兄弟,不要栽人。从长计较。”
孙悟空道:“计较甚的?你要肯,便就教师父与那妇人做个亲家,你就做个倒踏门的女婿。他家这等有财有宝,一定倒陪妆奁,整治个会亲的筵席,我们也落些受用。你在此间还俗,却不是两全其美?”
猪八戒道:“话便也是这等说,却只是我脱俗又还俗,停妻再娶妻了。”
沙僧道:“二哥原来是有嫂子的?”
孙悟空道:“你还不知他哩,他本是乌斯藏高老儿庄高太公的女婿。因被老孙降了,他也曾受菩萨戒行,没及奈何,被我捉他来做个和尚,所以弃了前妻,投师父往西拜佛。他想是离别的久了,又想起那个勾当,却才听见这个勾当,断然又有此心。呆子,你与这家子做了女婿罢,只是多拜老孙几拜,我不检举你就罢了。”
那呆子道:“胡说,胡说!大家都有此心,独拿老猪出丑。常言道:和尚是色中饿鬼。那个不要如此?都这们扭扭捏捏的拿班儿,把好事都弄得裂了。这如今茶水不得见面,灯火也无人管,虽熬了这一夜,但那匹马明日又要驮人,又要走路。再若饿上这一夜,只好剥皮罢了。你们坐着,等老猪去放放马来。”
那呆子虎急急的,解了缰绳,拉出马去。
孙悟空道:“沙僧,你且陪师父坐这里,等老孙跟他去,看他往那里放马。”
金蝉子道:“悟空,你看便去看他,但只不可只管嘲他了。”
孙悟空道:“我晓得。”这大圣走出厅房,摇身一变,变作个红蜻蜓儿,飞出前门,赶上猪八戒。
那呆子拉着马,有草处且不教吃草,嗒嗒嗤嗤的赶着马,转到后门首去。
只见那妇人,带了三个女子,在后门外闲立着,看菊花儿耍子。他娘女们看见猪八戒来时,三个女儿闪将进去,那妇人伫立门首道:“小长老那里去?”
这呆子丢了缰绳,上前唱个喏,道声:“娘!我来放马的。”
那妇人道:“你师父忒弄精细,在我家招了女婿,却不强似做挂搭僧,往西跄路?”
猪八戒笑道:“他们是奉了唐王的旨意,不敢有违君命,不肯干这件事。刚才都在前厅上栽我,我又有些奈上祝下的,只恐娘嫌我嘴长耳大。”
那妇人道:“我也不嫌,只是家下无个家长,招一个倒也罢了,但恐小女儿有些儿嫌丑。”
猪八戒道:“娘,你上复令爱,不要这等拣汉。想我那唐僧人才虽俊,其实不中用。我丑自丑,有几句口号儿。”
妇人道:“你怎的说么?”(未完待续。。)
第182章 猪八戒入赘
猪八戒道:我虽然人物丑,勤紧有些功。若言千顷地,不用使牛耕。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唤风。房舍若嫌矮,起上二三层。地下不扫扫一扫,阴沟不通通一通。家长里短诸般事,踢天弄井我皆能。”
那妇人道:“既然干得家事,你再去与你师父商量商量看。不尴尬,便招你罢。”
猪八戒道:“不用商量!他又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干与不干,都在于我。”
妇人道:“也罢,也罢,等我与小女说。”看他闪进去,扑的掩上后门。
猪八戒也不放马,将马拉向前来。怎知孙大圣已一一尽知,他转翅飞来,现了本相,先见唐僧道:“师父,悟能牵马来了。”
金蝉子道:“马若不牵,恐怕撒欢走了。”
孙悟空笑将起来,把那妇人与猪八戒说的勾当,从头说了一遍,金蝉子也似信不信的。
少时间,见呆子拉将马来拴下,长老道:“你马放了?”
猪八戒道:“无甚好草,没处放马。”
孙悟空道:“没处放马,可有处牵马么?”
呆子闻得此言,情知走了消息,也就垂头扭颈,努嘴皱眉,半晌不言。又听得呀的一声,腰门开了,有两对红灯,一副提壶,香云霭霭,环珮叮叮,那妇人带着三个女儿,走将出来,叫真真、爱爱、怜怜,拜见那取经的人物。
那女子排立厅中,朝上礼拜。果然也生得标致。一个个蛾眉横翠,粉面生春。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花钿显现多娇态,绣带飘祆迥绝尘。半含笑处樱桃绽。缓步行时兰麝喷。满头珠翠,颤巍巍无数宝钗簪;遍体幽香,娇滴滴有花金缕细。说什么楚娃美貌,西子娇容?真个是九天仙女从天降,月里嫦娥出广寒!
那金蝉子合掌低头,孙大圣佯佯不睬,这沙僧转背回身。你看那猪猪八戒,眼不转睛,淫心紊乱。色胆纵横,扭捏出悄语低声道:“有劳仙子下降。娘,请姐姐们去耶。”
那三个女子,转入屏风,将一对纱灯留下。
妇人道:“四位长老,可肯留心,着那个配我小女么?”
悟净道:“我们已商议了,着那个姓猪的招赘门下。”
猪八戒道:“兄弟,不要栽我。还从众计较。”
孙悟空道:“还计较什么?你已是在后门首说合的停停当当,娘都叫了,又有什么计较?师父做个男亲家,这婆儿做个女亲家。等老孙做个保亲,沙僧做个媒人。也不必看通书,今朝是个天恩上吉日。你来拜了师父,进去做了女婿罢。”
猪八戒道:“弄不成。弄不成!那里好干这个勾当!”
孙悟空道:“呆子,不要者嚣。你那口里娘也不知叫了多少,又是什么弄不成?快快的应成,带携我们吃些喜酒,也是好处。”
他一只手揪着猪八戒,一只手扯住妇人道:“亲家母,带你女婿进去。”
那呆子脚儿趄趄的要往那里走,那妇人即唤童子:“展抹桌椅,铺排晚斋,管待三位亲家。我领姑夫房里去也。”
一壁厢又吩咐庖丁排筵设宴,明晨会亲,那几个童子,又领命讫。他三众吃了斋,急急铺铺,都在客座里安歇不题。 却说那猪八戒跟着丈母,行入里面,一层层也不知多少房舍,磕磕撞撞,尽都是门槛绊脚。
呆子道:“娘,慢些儿走,我这里边路生,你带我带儿。”
那妇人道:“这都是仓房、库房、碾房各房,还不曾到那厨房边哩。”
猪八戒道:“好大人家!”磕磕撞撞,转湾抹角,又走了半会,才是内堂房屋。
那妇人道:“女婿,你师兄说今朝是天恩上吉日,就教你招进来了。却只是仓卒间,不曾请得个阴阳,拜堂撒帐,你可朝上拜八拜儿罢。”
猪八戒道:“娘,娘说得是,你请上坐,等我也拜几拜,就当拜堂,就当谢亲,两当一儿,却不省事?”
他丈母笑道:“也罢,也罢,果然是个省事干家的女婿。我坐着,你拜么。”咦!满堂中银烛辉煌,这呆子朝上礼拜,拜毕道:“娘,你把那个姐姐配我哩?”
他丈母道:“正是这些儿疑难:我要把大女儿配你,恐二女怪;要把二女配你,恐三女怪;欲将三女配你,又恐大女怪。所以终疑未定。”
猪八戒道:“娘,既怕相争,都与我罢,省得闹闹吵吵,乱了家法。”
他丈母道:“岂有此理!你一人就占我三个女儿不成!”
猪八戒道:“你看娘说的话。那个没有三房四妾?就再多几个,你女婿也笑纳了。我幼年间,也曾学得个鏖战之法,管情一个个伏侍得他欢喜。”
那妇人道:“不好,不好!我这里有一方手帕,你顶在头上,遮了脸,撞个天婚,教我女儿从你跟前走过,你伸开手扯倒那个就把那个配了你罢。”
呆子依言,接了手帕,顶在头上。
那呆子顶裹停当,道:“娘,请姐姐们出来么。”
他丈母叫:“真真、爱爱、怜怜,都来撞天婚,配与你女婿。”只听得环珮响亮,兰麝馨香,似有仙子来往,那呆子真个伸手去捞人。两边乱扑,左也撞不着,右也撞不着。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女子行动,只是莫想捞着一个。东扑抱着柱科,西扑摸着板壁,两头跑晕了,立站不稳,只是打跌。前来蹬着门扇,后去汤着砖墙,磕磕撞撞,跌得嘴肿头青,坐在地下,喘气呼呼的道:“娘啊,你女儿这等乖滑得紧,捞不着一个,奈何,奈何!”
那妇人与他揭了盖头道:“女婿,不是我女儿乖滑,他们大家谦让,不肯招你。”
猪八戒道:“娘啊,既是他们不肯招我啊,你招了我罢。”
那妇人道:“好女婿呀!这等没大没小的,连丈母也都要了!我这三个女儿,心性最巧,他一人结了一个珍珠緌锦汗衫儿。你若穿得那个的,就教那个招你罢。”
猪八戒道:“好,好,好!把三件儿都拿来我穿了看。若都穿得,就教都招了罢。”
那妇人转进房里,止取出一件来,递与猪八戒。那呆子脱下青锦布直裰,取过衫儿,就穿在身上,还未曾系上带子,扑的一跷,跌倒在地,原来是几条绳紧紧绷住。那呆子疼痛难禁,这些人早已不见了。
那妇人与三姐妹扭身而走,往那客座而去。
普贤菩萨道:“黎山老母,当真要冒险夺金蝉子元阳?”
黎山老母道:“西行五人众中,唯有金蝉子元阳尚在,这以你们无用,对老身却是大补之物。”
普贤菩萨道:“金蝉子却非等闲,他凡心只为白骨而动,如何能让他就范?”
黎山老母冷笑一声,道:“拘了白骨,还怕他不乖乖顺从老身吗?”
普贤、文殊对望了一眼,道:“白骨自上次西安城出现之后,彻底销声匿迹,现在如何去找?”
黎山老母尚未说话,只听半空之中,一个女声说道:“佛门倒也胆大,敢这般明目张胆出现在与世同君的地盘上。”
众人看去,只见一袭白衣,撑把白伞,凌风而来,徐徐而行。
黎山老母看着眼前白衣女子,道:“你就是白骨?倒有几分姿色。”
白骨道:“千百年没见,你的开场白倒是一点没变。”
黎山老母沉默了一会,道:“老身已经韶华老去,而你却还风马叉虫,这便是那金蝉子元阳的功劳?”
白骨闻言,脸寒如雪,手中长剑刺出,不留丝毫情面。
变故顿起,文殊、普贤欲助阵,被观世音摇头挡下。
猎佛者很强,观世音想看看,猎佛者到底有多强。(未完待续。。)
第183章 万寿山
按下黎山老母与白骨鏖战不提。
却说金蝉子、孙悟空、沙僧一觉睡醒,不觉的东方发白。忽睁睛抬头观看,那里得那大厦高堂,也不是雕梁画栋,一个个都睡在松柏林中。
沙僧道:“哥哥,罢了,罢了!我们遇着鬼了!”
孙大圣心中明白,微微的笑道:“怎么说?”
长老道:“你看我们睡在那里耶!”金蝉子这般说,心中也觉怪异,他向来清醒,房子消失,他理应知晓才是。
孙悟空道:“这松林下落得快活,但不知那呆子在那里受罪哩。”
长老道:“那个受罪?”
孙悟空笑道:“昨日这家子娘女们,不知是那里菩萨,在此显化我等,想是半夜里去了,只苦了猪猪八戒受罪。”
金蝉子闻言,合掌顶礼,又只见那后边古柏树上,飘飘荡荡的,挂着一张简帖儿。沙僧急去取来与师父看时,却是八句颂子云:“黎山老母不思凡,南海菩萨请下山。普贤文殊皆是客,化成美女在林间。圣僧有德还无俗,猪八戒无禅更有凡。从此静心须改过,若生怠慢路途难!”
那长老、孙悟空、沙僧正然唱念此颂,只听得林深处高声叫道:“师父啊,绷杀我了!救我一救!下次再不敢了!”
金蝉子道:“悟空,那叫唤的可是悟能么?”
沙僧道:“正是。”
孙悟空道:“兄弟,莫睬他,我们去罢。”
金蝉子道:“那呆子虽是心性愚顽。却只是一味蠙直,倒也有些膂力。挑得行李,还看当日菩萨之念。救他随我们去罢,料他以后再不敢了。”
那沙和尚却卷起铺盖,收拾了担子;孙大圣解缰牵马,引唐僧入林寻看。
却说那三人穿林入里,只见那呆子绷在树上,声声叫喊,痛苦难禁。
行者上前笑道:“好女婿呀!这早晚还不起来谢亲,又不到师父处报喜,还在这里卖解儿耍子哩!咄!你娘呢?你老婆呢?好个绷巴吊拷的女婿呀!”
那呆子见他来抢白着羞。咬着牙,忍着疼,不敢叫喊。沙僧见了老大不忍,放下行李,上前解了绳索救下。呆子对他们只是磕头礼拜,其实羞耻难当,有《西江月》为证:色乃伤身之剑,贪之必定遭殃。佳人二八好容妆,更比夜叉凶壮。只有一个原本。再无微利添囊。好将资本谨收藏,坚守休教放荡。
行者道:“你可认得那些菩萨么?”
八戒道:“我已此晕倒昏迷,眼花撩乱,那认得是谁?”
行者把那简帖儿递与八戒。八戒见了是颂子,更加惭愧。
沙僧笑道:“二哥有这般好处哩,感得四位菩萨来与你做亲!”
八戒道:“兄弟再莫题起。不当人子了!从今后,再也不敢妄为。就是累折骨头。也只是摩肩压担,随师父西域去也。” 金蝉子道:“既如此说才是。”
行者遂领师父上了大路。金蝉子骑在马上。心思恍惚,不知思虑些什么,小白龙、猪八戒等人瞧出蹊跷,几番询问,却也不答。
在路餐风宿水,行罢多时,忽见有高山挡路,金蝉子勒马停鞭道:“徒弟,前面一山,必须仔细,恐有妖魔作耗,侵害吾党。”
行者道:“马前但有我等三人,怕甚妖魔?”因此,长老安心前进。只见那座山,高山峻极,大势峥嵘。根接昆仑脉,顶摩霄汉中。白鹤每来栖桧柏,玄猿时复挂藤萝。日映晴林,迭迭千条红雾绕;风生阴壑,飘飘万道彩云飞。幽鸟乱啼青竹里,锦鸡齐斗野花间。只见那千年峰、五福峰、芙蓉峰,巍巍凛凛放毫光;万岁石、虎牙石、三尖石,突突磷磷生瑞气。崖前草秀,岭上梅香。荆棘密森森,芝兰清淡淡。深林鹰凤聚千禽,古洞麒麟辖万兽。涧水有情,曲曲弯弯多绕顾;峰峦不断,重重迭迭自周回。又见那绿的槐,斑的竹,青的松,依依千载斗秾华;白的李、红的桃,翠的柳,灼灼三春争艳丽。龙吟虎啸,鹤舞猿啼。麋鹿从花出,青鸾对日鸣。乃是仙山真福地,蓬莱阆苑只如然。又见些花开花谢山头景,云去云来岭上峰。
金蝉子在马上欢喜道:“徒弟,我一向西来,经历许多山水,都是那嵯峨险峻之处,更不似此山好景,果然的幽趣非常。若是相近雷音不远路,我们好整肃端严见世尊。”
行者笑道:“早哩!早哩!正好不得到哩!”
沙僧道:“师兄,我们到雷音有多少远?”
行者道:“十万八千里,十停中还不曾走了一停哩。”
八戒道:“哥啊,要走几年才得到?”
行者道:“这些路,若论二位贤弟,便十来日也可到;若论我走,一日也好走五十遭,还见日色;若论师父走,莫想!莫想!”
金蝉子道:“悟空,你说得几时方可到?”
行者道:“你自小时走到老,老了再小,老小千番也还难。只要你见性志诚,念念回首处,即是灵山。”
沙僧道:“师兄,此间虽不是雷音,观此景致,必有个好人居止。”
行者道:“此言却当。这里决无邪祟,一定是个圣僧仙辈之乡,我们游玩慢行。”
却说这座山名唤万寿山,山中有一座观,名唤五庄观,观里有一尊仙,道号镇元子,诨名与世同君。那观里出一般异宝,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产成这颗灵根。盖天下四大部洲,惟西牛贺洲五庄观出此,唤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似这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咸备。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了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当日镇元大仙得元始天尊的筒帖,邀他到上清天上弥罗宫中听讲混元道果。
听讲混元道果不过托词,元始天尊去往那个世界三百余年,而今方回,刚一回来,就找自己往上清天,只怕有了什么变故,自己也不敢多做耽搁。
镇元大仙门下出的散仙,也不计其数,见如今还有四十八个徒弟,都是得道的全真。当日带领四十六个上界去听讲,留下两个绝小的看家:一个唤做清风,一个唤做明月。 清风只有一千三百二十岁,明月才交一千二百岁。
镇元子吩咐二童道:“不可违了大天尊的简帖,要往弥罗宫听讲,你两个在家仔细。不日有一个故人从此经过,却莫怠慢了他,可将我人参果打两个与他吃,权表旧日之情。”
二童道:“师父的故人是谁?望说与弟子,好接待。”
镇元大仙道:“他是东土大唐驾下的圣僧,道号金蝉子,今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
二童笑道:“孔子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是太乙玄门,怎么与那和尚做甚相识!”
镇元大仙道:“你那里得知。那和尚乃金蝉子转生,西方圣老如来佛第二个徒弟。五百年前,我与他在兰盆会上相识,他曾亲手传茶,佛子敬我,故此是为故人也。”
二仙童闻言,谨遵师命。
镇元大仙临行,又叮咛嘱咐道:“我那果子有数,只许与他两个,不得多费。”
清风道:“开园时,大众共吃了两个,还有二十八个在树,不敢多费。”
镇元大仙道:“金蝉子虽是故人,须要防备他手下人罗唣,不可惊动他知。”二童领命讫,那镇元大仙承众徒弟飞升,径朝天界。(未完待续。。)
第184章 人参果
却说金蝉子四众在山游玩,忽抬头见那松篁一簇,楼阁数层。
金蝉子道:“悟空,你看那里是甚么去处?”
孙悟空看了道:“那所在,不是观宇,定是寺院。我们走动些,到那厢方知端的。”
不一时,来于门首观看,见那松坡冷淡,竹径清幽。往来白鹤送浮云,上下猿猴时献果。那门前池宽树影长,石裂苔花破。宫殿森罗紫极高,楼台缥缈丹霞堕。真个是福地灵区,蓬莱云洞。清虚人事少,寂静道心生。青鸟每传王母信,紫鸾常寄老君经。看不尽那巍巍道德之风,果然漠漠神仙之宅。
金蝉子离鞍下马,又见那山门左边有一通碑,碑上有十个大字,乃是“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长老道:“徒弟,真个是一座观宇。”
沙僧道:“师父,观此景鲜明,观里必有好人居住。我们进去看看,若行满东回,此间也是一景。”
孙悟空道:“说得好。”
遂都一齐进去,又见那二门上有一对春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孙悟空笑道:“这道士说大话唬人。我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在那太上老君门首,也不曾见有此话说。”
猪八戒道:“且莫管他,进去进去,或者这道士有些德行,未可知也。”
及至二层门里,只见那里面急急忙忙,走出两个小童儿来。看他怎生打扮:骨清神爽容颜丽,顶结丫髻短发鬅。道服自然襟绕雾。羽衣偏是袖飘风。环绦紧束龙头结,芒履轻缠蚕口绒。丰采异常非俗辈。正是那清风明月二仙童。
那童子控背躬身,出来迎接道:“老师父。失迎,请坐。”
金蝉子瞧见清风明月二童,不难看出,此二童修行了两极阴阳傀儡术,道行也颇显精深。
金蝉子并未多言,遂与二童子上了正殿观看。
原来是向南的五间大殿,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那仙童推开格子,请金蝉子入殿,只见那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设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有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有方便整香。
金蝉子上前,以左手拈香注炉,三匝礼拜,拜毕回头道:“仙童,你五庄观真是西方仙界,何不供养三清、四帝、罗天诸宰,只将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童子笑道:“不瞒老师说。这两个字,上头的,礼上还当;下边的,还受不得我们的香火。是家师父谄佞出来的。”
金蝉子道:“何为谄佞?”
童子道:“三清是家师的朋友。四帝是家师的故人,九曜是家师的晚辈,元辰是家师的下宾。”
那孙悟空闻言。就笑得打跌,猪八戒道:“哥啊。你笑怎的?”
孙悟空道:“只讲老孙会捣鬼,原来这道童会吹牛!”
金蝉子却不去管孙悟空。道:“令师何在?”
童子道:“家师元始天尊降简请到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不在家。”金蝉子闻言,不再多话,四世轮回的时候,他就知道元始天尊去了那个世界,一直未曾回来,没想到,五行齐聚不久,元始天尊便回来了。
孙悟空闻言,忍不住喝了一声道:“这个臊道童!人也不认得,你在那个面前捣鬼,扯甚么空心架子!那弥罗宫有谁是太乙天仙?请你这泼牛蹄子去讲甚么!”
金蝉子见此,看来这孙悟空还是目中无人的心态,压那五百年,似乎并无改进,便道:“悟空,且休争竞,我们既进来就出去,显得没了方情。常言道,鹭鸶不吃鹭鸶肉。他师既是不在,搅扰他做甚?你去山门前放马,沙僧看守行李,教八戒解包袱,取些米粮,借他锅灶,做顿饭吃,待临行,送他几文柴钱便罢了。各依执事,让我在此歇息歇息,饭毕就行。” 他三人果各依执事而去。
那明月、清风,暗自夸称不尽道:“好和尚!真个是西方爱圣临凡,真元不昧。师父命我们接待金蝉子,将人参果与他吃,以表故旧之情,又教防着他手下人罗唣。果然那三个嘴脸凶顽,性情粗糙,幸得就把他们调开了。若在边前,却不与他人参果见面。”
清风道:“兄弟,还不知那和尚可是师父的故人,问他一问看,莫要错了。”
二童子又上前道:“启问老师可是大唐往西天取经的唐金蝉子?”
金蝉子回礼道:“贫僧就是,仙童为何知我贱名?”
童子道:“我师临行,曾吩咐教弟子远接。不期车驾来促,有失迎迓。老师请坐,待弟子办茶来奉。”
金蝉子道:“不敢。”那明月急转本房,取一杯香茶,献与长老。
茶毕,清风道:“兄弟,不可违了师命,我和你去取果子来。”
二童别了金蝉子,同到房中,一个拿了金击子,一个拿了丹盘,又多将丝帕垫着盘底,径到人参园内。那清风爬上树去,使金击子敲果;明月在树下,以丹盘等接。
须臾敲下两个果来,接在盘中,径至前殿奉献道:“唐师父,我五庄观土僻山荒,无物可奉,土仪素果二枚,权为解渴。”
那长老见了,战战兢兢,远离三尺道:“善哉!善哉!今岁倒也年丰时稔,怎么这观里作荒吃人?这个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如何与我解渴?”在地府之时,倒也吃过鬼子,鬼子和一般婴儿无异,而这人参果……有股血肉之味。
清风暗道:“这和尚在那口舌场中,是非海里,弄得眼肉胎凡,不识我仙家异宝。”
明月上前道:“老师,此物叫做人参果,吃一个儿不妨。”
金蝉子道:“胡说!胡说!他那父母怀胎,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方生下未及三日,怎么就把他拿来当果子?”
清风道:“实是树上结的。”
长老道:“乱谈!乱谈!树上又会结出人来?拿过去,不当人子!”
那两个童儿,见千推万阻不吃,只得拿着盘子,转回本房。那果子却也跷蹊,久放不得,若放多时即僵了,不中吃。二人到于房中,一家一个,坐在床边上,只情吃起。
噫!原来有这般事哩!他那道房,与那厨房紧紧的间壁,这边悄悄的言语,那边即便听见。八戒正在厨房里做饭,先前听见说取金击子,拿丹盘,他已在心;又听见他说金蝉子不认得是人参果,即拿在房里自吃,口里忍不住流涎道:“怎得一个儿尝新!”自家身子又狼犺,不能彀得动,只等孙悟空来,与他计较。
他在那锅门前,更无心烧火,不时的伸头探脑,出来观看。不多时,见孙悟空牵将马来,拴在槐树上,径往后走,那呆子用手乱招道:“这里来!这里来!”
孙悟空转身到于厨声门首道:“呆子,你嚷甚的?想是饭不彀吃,且让老和尚吃饱,我们前边大人家,再化吃去罢。”
猪八戒道:“你进来,不是饭少。这观里有一件宝贝,你可晓得?”
孙悟空道:“甚么宝贝?”
猪八戒笑道:“说与你,你不曾见;拿与你,你不认得。”
孙悟空道:“这呆子笑话我老孙。老孙五百年前,因访仙道时,也曾云游在海角天涯,那般儿不曾见?”
猪八戒道:“哥啊,人参果你曾见么?”
孙悟空惊道:“这个真不曾见。但只常闻得人说,人参果乃是草还丹,人吃了极能延寿。如今那里有得?”
猪八戒道:“他这里有。那童子拿两个与师父吃,那老和尚不认得,道是三朝未满的孩儿,不曾敢吃。那童子老大惫懒,师父既不吃,便该让我们,他就瞒着我们,才自在这隔壁房里,一家一个,啯啅啯啅的吃了出去,就急得我口里水泱。怎么得一个儿尝新?我想你有些溜撒,去他那园子里偷几个来尝尝,如何?”(未完待续。。)
第185章 人参果树
孙悟空道:“这个容易,老孙去手到擒来。”
急抽身,往前就走,猪八戒一把扯住道:“哥啊,我听得他在这房里说,要拿甚么金击子去打哩。须是干得停当,不可走露风声。”
孙悟空道:“我晓得,我晓得。”
另一边的金蝉子,将这些话听在耳中,稍加思索,想起当年盂兰盆会上与镇元子大仙的承诺。
他不吃人参果之事,也是故意露给猪八戒听的。
镇元子去没去弥罗宫金蝉子不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镇元子故意让孙悟空闯祸,或者说,让孙悟空打人参果的主意。
金蝉子端起茶杯,沉思了一会,终于是元神出窍,往人参果园而去。
那大圣使一个隐身法,闪进道房看时,原来那两个道童,吃了果子,上殿与金蝉子说话,不在房里。孙悟空四下里观看,看有甚么金击子,但只见窗棂上挂着一条赤金:有二尺长短,有指头粗细;底下是一个蒜疙疸的头子;上边有眼,系着一根绿绒绳儿。他道:“想必就是此物叫做金击子。”他却取下来,出了道房,径入后边去,推开两扇门,抬头观看,呀!却是一座花园!但见:朱栏宝槛,曲砌峰山。奇花与丽日争妍,翠竹共青天斗碧。诚所谓人间第一仙景,西方魁首花丛。
那孙悟空观看不尽,又见一层门,推开看处,却是一座菜园:布种四时蔬菜,菠芹莙荙姜苔。笋薯瓜瓠茭白。葱蒜芫荽韭薤。窝蕖童蒿苦荬,葫芦茄子须栽。蔓菁萝卜羊头埋。红苋青菘紫芥。
孙悟空笑道:“他也是个自种自吃的道士。”走过菜园,又见一层门。推开看处。呀!只见那正中间有根大树,真个是青枝馥郁,绿叶阴森,那叶儿却似芭蕉模样,直上去有千尺余高,根下有七八丈围圆。那孙悟空倚在树下往上一看,只见向南的枝上,露出一个人参果,真个象孩儿一般。原来尾间上是个扢蒂。看他丁在枝头,手脚乱动,点头幌脑,风过处似乎有声。孙悟空欢喜不尽,暗自夸称道:“好东西呀!果然罕见!果然罕见!”他倚着树,飕的一声,撺将上去。
那猴子原来第一会爬树偷果子。他把金击子敲了一下,那果子扑的落将下来。他也随跳下来跟寻,寂然不见。四下里草中找寻,更无踪影。
金蝉子元神远远看见,瞧得明白,这人参果有血气!
金蝉子沉吟一下。心中有了计较,反而而回。
孙悟空道:“跷蹊!跷蹊!想是有脚的会走,就走也跳不出墙去。我知道了。想是花园中土地不许老孙偷他果子,他收了去也。”
他就捻着诀。念一口“唵”字咒,拘得那花园土地前来。对孙悟空施礼道:“大圣,呼唤小神,有何吩咐?”
孙悟空道:“你不知老孙是盖天下有名的贼头。我当年偷蟠桃、盗御酒、窃灵丹,也不曾有人敢与我分用,怎么今日偷他一个果子,你就抽了我的头分去了!这果子是树上结的,空中过鸟也该有分,老孙就吃他一个,有何大害?怎么刚打下来,你就捞了去?”
土地道:“大圣,错怪了小神也。这宝贝乃是地仙之物,小神是个鬼仙,怎么敢拿去?就是闻也无福闻闻。”
孙悟空道:“你既不曾拿去,如何打下来就不见了?”土地道:“大圣只知这宝贝延寿,更不知他的出处哩。”
孙悟空道:“有甚出处?”
土地道:“这宝贝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短头一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有缘的,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却是只与五行相畏。”
孙悟空道:“怎么与五行相畏?”
土地道:“这果子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敲时必用金器,方得下来。打下来,却将盘儿用丝帕衬垫方可;若受些木器,就枯了,就吃也不得延寿。吃他须用磁器,清水化开食用,遇火即焦而无用。遇土而入者,大圣方才打落地上,他即钻下土去了。这个土有四万七千年,就是钢钻钻他也钻不动些须,比生铁也还硬三四分,人若吃了,所以长生。大圣不信时,可把这地下打打儿看。”
孙悟空即掣金箍棒筑了一下,响一声迸起棒来,土上更无痕迹。
孙悟空道:“果然!果然!我这棍,打石头如粉碎,撞生铁也有痕,怎么这一下打不伤些儿?这等说,我却错怪了你了,你回去罢。”那土地即回本庙去讫。
大圣却有算计:爬上树,一只手使击子,一只手将锦布直裰的襟儿扯起来,做个兜子等住,他却串枝分叶,敲了三个果,兜在襟中,跳下树,一直前来,径到厨房里去。
那八戒笑道:“哥哥,可有么?”孙悟空道:“这不是?老孙的手到擒来。这个果子,也莫背了沙僧,可叫他一声。”
八戒即招手叫道:“悟净,你来。”
那沙僧撇下行李,跑进厨房道:“哥哥,叫我怎的?”
孙悟空放开衣兜道:“兄弟,你看这个是甚的东西?”
沙僧见了道:“是人参果。”
孙悟空道:“好啊!你倒认得,你曾在那里吃过的?”
沙僧道:“小弟虽不曾吃,但旧时做卷帘大将,扶侍鸾舆赴蟠桃宴,尝见海外诸仙将此果与王母上寿。见便曾见,却未曾吃。哥哥,可与我些儿尝尝?”
孙悟空道:“不消讲,兄弟们一家一个。”他三人将三个果各各受用。那八戒食肠大,口又大,一则是听见童子吃时,便觉馋虫拱动,却才见了果子,拿过来,张开口,毂辘的囫囵吞咽下肚,却白着眼胡赖,向孙悟空、沙僧道:“你两个吃的是甚么?”
沙僧道:“人参果。”
八戒道:“甚么味道?”
孙悟空道:“悟净,不要睬他!你倒先吃了,又来问谁?”
八戒道:“哥哥,吃的忙了些,不象你们细嚼细咽,尝出些滋味。我也不知有核无核,就吞下去了。哥啊,为人为彻。已经调动我这馋虫,再去弄个儿来,老猪细细的吃吃。”
孙悟空道:“兄弟,你好不知止足这个东西,比不得那米食面食,撞着尽饱。象这一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我们吃他这一个,也是大有缘法,不等小可。罢罢罢!彀了!”
他欠起身来,把一个金击子,瞒窗眼儿,丢进他道房里,竟不睬他。
那呆子只管絮絮叨叨的唧哝,不期那两个道童复进房来取茶去献,只听得八戒还嚷甚么“人参果吃得不快活,再得一个儿吃吃才好。”
清风听见心疑道:“明月,你听那长嘴和尚讲人参果还要个吃吃。师父别时叮咛,教防他手下人罗唣,莫敢是他偷了我们宝贝么?”
明月回头道:“哥耶,不好了!不好了!金击子如何落在地下?我们去园里看看来!”他两个急急忙忙的走去,只见花园开了,清风道:“这门是我关的,如何开了?”
又急转过花园,只见菜园门也开了。忙入人参园里,倚在树下,望上查数;颠倒来往,只得二十二个。
明月道:“你可会算帐?”
清风道:“我会,你说将来。”
明月道:“果子原是三十个。师父开园,分吃了两个,还有二十八个;适才打两个与金蝉子吃,还有二十六个;如今止剩得二十二个,却不少了四个?不消讲,不消讲,定是那伙恶人偷了,我们只骂金蝉子去来。”两个出了园门,径来殿上,指着金蝉子,秃前秃后,秽语污言不绝口的乱骂;贼头鼠脑,臭短臊长,没好气的胡嚷。
金蝉子知道此事是孙悟空所为,并不想与清风明月争论,奈何二童秽语污言不绝口,听不过道:“仙童啊,你闹的是甚么?消停些儿,有话慢说不妨,不要胡说散道的。”
清风说:“你的耳聋?我是蛮话,你不省得?你偷吃了人参果,怎么不容我说。”
金蝉子道:“人参果怎么模样?”
明月道:“才拿来与你吃,你说象孩童的不是?”
金蝉子道:“阿弥陀佛!那东西一见,我就心惊胆战,还敢偷他吃哩!就是害了馋痞,也不敢干这贼事。不要错怪了人。”
清风道:“你虽不曾吃,还有手下人要偷吃的哩。”
金蝉子道:“这等也说得是,你且莫嚷,等我问他们看。果若是偷了,教他赔你。”
明月道:“赔呀!就有钱那里去买?”
金蝉子道:“纵有钱没处买呵,常言道,仁义值千金。教他陪你个礼,便罢了。也还不知是他不是他哩。”
明月道:“怎的不是他?他那里分不均,还在那里嚷哩。”
金蝉子叫声:“徒弟,且都来。”
沙僧听见道:“不好了!决撒了!老师父叫我们,小道童胡厮骂,不是旧话儿走了风,却是甚的?”
孙悟空道:“活羞杀人!这个不过是饮食之类。若说出来,就是我们偷嘴了,只是莫认。”
八戒道:“正是,正是,昧了罢。”他三人只得出了厨房,走上殿去。(未完待续。。)
第186章 毁数
却说他兄弟三众,到了殿上,对师父道:“饭将熟了,叫我们怎的?”
金蝉子道:“徒弟,不是问饭。他这观里,有甚么人参果,似孩子一般的东西,你们是那一个偷他的吃了?”金蝉子晓得经过,也就这么一问,他早料到猪八戒会矢口否认。
猪八戒道:“我老实,不晓得,不曾见。”
清风看见孙悟空在一侧笑,道:“笑的就是他!笑的就是他!”
孙悟空喝道:“我老孙生的是这个笑容儿,莫成为你不见了甚么果子,就不容我笑?”
金蝉子道:“徒弟息怒,我们是出家人,休打诳语,莫吃昧心食,果然吃了他的,陪他个礼罢,何苦这般抵赖?”
孙悟空见师父说得有理,他就实说道:“师父,不干我事,是猪八戒隔壁听见那两个道童吃甚么人参果,他想一个儿尝新,着老孙去打了三个,我兄弟各人吃了一个。如今吃也吃了,待要怎么?”
明月道:“偷了我四个,这和尚还说不是贼哩!”
猪八戒道:“阿弥陀佛!既是偷了四个,怎么只拿出三个来分,预先就打起一个偏手?”
那呆子倒转胡嚷。二仙童问得是实,越加毁骂。就恨得个大圣钢牙咬响,火眼睁圆,把条金箍棒揝了又揝,
忍了又忍道:“这童子这样可恶,只说当面打人也罢,受他些气儿,等我送他一个绝后计。教他大家都吃不成!”好孙悟空,把脑后的毫毛拔了一根。吹口仙气,叫“变!”变做个假孙悟空。跟定唐僧,陪着悟能、悟净,忍受着道童嚷骂;他的真身出一个神,纵云头跳将起去,径到人参园里。
孙悟空元神受损,尚未恢复,故而不能似金蝉子一般,元神出窍而去。
孙悟空离开之时,金蝉子瞧得清楚。元神出窍忙跟了上去。
孙悟空掣金箍棒往树上乒乓一下,又使个推山移岭的神力,把树一推推倒。可怜叶落枒开根出土,道人断绝草还丹!那大圣推倒树,却在枝儿上寻果子,那里得有半个?原来这宝贝遇金而落,他的棒刃头却是金裹之物,况铁又是五金之类,所以敲着就振下来。既下来,又遇土而入,因此上边再没一个果子。
孙悟空道:“好!好!好!大家散火!”
金蝉子在一旁看见,并没阻止。人参果树被推倒之时,他瞧得分明,人参果树之中。有那孩儿啼哭之声,声音飘飘渺渺。听不得太清楚。
金蝉子走到人参果树之前,倒也无什么异样。也无心探查,他目的就是让孙悟空毁掉人参果树,现在已经达成,至于树下隐藏什么秘密,他却无心去探查,这诸天神佛,谁没几件肮脏的事情?
金蝉子抬头看时,只见孙悟空收了铁棒,径往前来,把毫毛一抖,收上身来。那些人肉眼凡胎,看不明白。
人参果树被毁之时,远在云雾之处的镇元子大仙脸现微笑。
却说那仙童骂了多时,清风道:“明月,这些和尚也受得气哩,我们就象骂鸡一般,骂了这半会,通没个招声,想必他不曾偷吃。倘或树高叶密,数得不明,不要诳骂了他!我和你再去查查。”
明月道:“也说得是。”他两个果又到园中,只见那树倒枒开,果无叶落,唬得清风脚软跌根头,明月腰酥打骸垢。
那两个魂飞魄散,金蝉子西临万寿山,悟空断送草还丹。枒开叶落仙根露,明月清风心胆寒。他两个倒在尘埃,语言颠倒,只叫:“怎的好!怎的好!害了我五庄观里的丹头,断绝我仙家的苗裔!师父来家,我两个怎的回话?”
明月道:“师兄莫嚷,我们且整了衣冠,莫要惊张了这几个和尚。这个没有别人,定是那个毛脸雷公嘴的那厮,他来出神弄法,坏了我们的宝贝。若是与他分说,那厮毕竟抵赖,定要与他相争,争起来,就要交手相打,你想我们两个,怎么敌得过他四个?且不如去哄他一哄,只说果子不少,我们错数了,转与他陪个不是。他们的饭已熟了,等他吃饭时,再贴他些儿小菜。他一家拿着一个碗,你却站在门左,我却站在门右,扑的把门关倒,把锁锁住,将这几层门都锁了,不要放他,待师父来家,凭他怎的处置。他又是师父的故人,饶了他,也是师父的人情;不饶他,我们也拿住个贼在,庶几可以免我等之罪。”
清风闻言道:“有理!有理!”
他两个强打精神,勉生欢喜,从后园中径来殿上,对唐僧控背躬身道:“师父,适间言语粗俗,多有冲撞,莫怪,莫怪。”
金蝉子问道:“怎么说?”
清风道:“果子不少,只因树高叶密,不曾看得明白。才然又去查查,还是原数。”
那猪八戒就趁脚儿跷道:“你这个童儿,年幼不知事体,就来乱骂,白口咀咒,枉赖了我们也!不当人子!”
孙悟空心上明白,口里不言,心中暗想道:“是谎,是谎!果子已是了帐,怎的说这般话?想必有起死回生之法。” 金蝉子道:“既如此,盛将饭来,我们吃了去罢。”
那猪八戒便去盛饭,沙僧安放桌椅。二童忙取小菜,却是些酱瓜、酱茄、糟萝卜、醋豆角、腌窝蕖、绰芥菜,共排了七八碟儿,与师徒们吃饭;又提一壶好茶,两个茶钟,伺候左右。那师徒四众,却才拿起碗来,这童儿一边一个,扑的把门关上,插上一把两鐄铜锁。
猪八戒笑道:“这童子差了。你这里风俗不好,却怎的关了门里吃饭?”
明月道:“正是,正是,好歹吃了饭儿开门。”
清风骂道:“我把你这个害馋劳、偷嘴的秃贼!你偷吃了我的仙果,已该一个擅食田园瓜果之罪,却又把我的仙树推倒,坏了我五庄观里仙根,你还要说嘴哩!若能彀到得西方参佛面,只除是转背摇车再托生!”
金蝉子闻言,丢下饭碗,把个石头放在心上。
那童子将那前山门、二山门,通都上了锁,却又来正殿门首,恶语恶言,贼前贼后,只骂到天色将晚,才去吃饭。饭毕,归房去了。(未完待续。。)
第187章 走
金蝉子埋怨孙悟空道:“你这个猴头,番番撞祸!你偷吃了他的果子,就受他些气儿,让他骂几句便也罢了。怎么又推倒他的树!若论这般情由,告起状来,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说不通。”
孙悟空道:“师父莫闹,那童儿都睡去了,只等他睡着了,我们连夜起身。”
沙悟净道:“哥啊,几层门都上了锁,闭得甚紧,如何走么?”
孙悟空笑道:“莫管!莫管!老孙自有法儿。”
猪八戒道:“愁你没有法儿哩!你一变,变甚么虫蛭儿,瞒格子眼里就飞将出去,只苦了我们不会变的,便在此顶缸受罪哩!”
金蝉子道:“他若干出这个勾当,不同你我出去啊,我就念起旧话经儿,他却怎生消受!”金蝉子这话,纯粹是为了应和猪八戒。
金蝉子本得道高僧,如何做得出肇事而逃之时?愿意随孙悟空等人走出五庄观,只因,这只是一个计。
成计之时,自然是白骨与四圣鏖战之夜,那一夜的事情繁杂冗长,一时也难尽述。
猪八戒闻言,又愁又笑道:“师父,你说的那里话?我只听得佛教中有卷《楞严经》、《法华经》、《孔雀经》、《观音经》、《金刚经》,不曾听见个甚那旧话儿经啊。”
孙悟空道:“兄弟,你不知道,我顶上戴的这个箍儿,是观音菩萨赐与我师父的。师父哄我戴了,就如生根的一般,莫想拿得下来。叫做《紧箍儿咒》,又叫做《紧箍儿经》。他旧话儿经。即此是也。但若念动,我就头疼。故有这个法儿难我。师父你莫念,我决不负你,管情大家一齐出去。”
说话之间,都已天昏,不觉东方月上。
孙悟空道:“此时万籁无声,冰轮明显,正好走了去罢。”
猪八戒道:“哥啊,不要捣鬼,门俱锁闭。往那里走?”
孙悟空道:“你看手段!”
好孙悟空,把金箍棒捻在手中,使一个解锁法,往门上一指,只听得突蹡的一声响,几层门双鐄俱落,唿喇的开了门扇。 猪八戒笑道:“好本事!就是叫小炉儿匠使掭子,便也不象这等爽利!”
孙悟空道:“这个门儿,有甚稀罕!就是南天门。指一指也开了。”
却请师父出了门,上了马,猪八戒挑着担,沙悟净拢着马。径投西路而去。
孙悟空道:“你们且慢行,等老孙去照顾那两个童儿睡一个月。”
金蝉子道:“徒弟,不可伤他性命;不然。又一个得财伤人的罪了。”
孙悟空道:“我晓得。”孙悟空复进去,来到那童儿睡的房门外。他腰里有带的瞌睡虫儿。原来在东天门与增长天王猜枚耍子赢的。他摸出两个来,瞒窗眼儿弹将进去。径奔到那童子脸上,鼾鼾沉睡,再莫想得醒。他才拽开云步,赶上金蝉子,顺大路一直西奔,这一夜马不停蹄,只行到天晓,金蝉子道:“这个猴头弄杀我也!你因为嘴,带累我一夜无眠!”
孙悟空道:“不要只管埋怨。天色明了,你且在这路旁边树林中将就歇歇,养养精神再走。”
那长老只得下马,倚松根权作禅床坐下,沙悟净歇了担子打盹,猪八戒枕着石睡觉。孙大圣偏有心肠,你看他跳树扳枝顽耍。四众歇息不题。
却说金蝉子四人走了没多时,镇元子大仙领众小仙自远处归来,坠祥云,早来到万寿山五庄观门首。
你道这是巧合?自然不是。
元始天尊开讲大道,短则十年八年,长则百余年,如何两三日功夫就能回转?人间界不必天界,人间两三日,天界不过刹那间,元始天尊的大道,岂是那么容易讲解完的?
镇元子既然未去弥罗宫,那他去了何处呢?容后再表。
镇元子落下云头之时,拿眼看去,只见观门大开,地上干净,镇元子大仙道:“清风、明月,却也中用。常时节,日高三丈,腰也不伸,今日我们不在,他倒肯起早,开门扫地。”众小仙俱悦。行至殿上,香火全无,人踪俱寂,那里有明月、清风!
众仙道:“他两个想是因我们不在,拐了东西走了。”
镇元子大仙道:“岂有此理!修仙的人,敢有这般坏心的事!想是昨晚忘却关门,就去睡了,今早还未醒哩。”
众仙到他房门首看处,真个关着房门,鼾鼾沉睡。这外边打门乱叫,那里叫得醒来?众仙撬开门板,着手扯下床来,也只是不醒。
镇元子大仙笑道:“好仙童啊!成仙的人,神满再不思睡,却怎么这般困倦?莫不是有人做弄了他也?快取水来。”
一童急取水半盏递与大仙。镇元子大仙念动咒语,噀一口水,喷在脸上,随即解了睡魔。
二人方醒,忽睁睛抹抹脸,抬头观看,认得是仙师与世同君和仙兄等众,慌得那清风顿首,明月叩头道:“师父啊!你的故人,原是东来的和尚,一伙强盗,十分凶狠!”
镇元子大仙笑道:“莫惊恐,慢慢的说来。”
清风道:“师父啊,当日别后不久,果有个东土金蝉子,一行有四个和尚,连马五口。弟子不敢违了师命,问及来因,将人参果取了两个奉上。那长老俗眼愚心,不识我们仙家的宝贝。他说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再三不吃,是弟子各吃了一个。不期他那手下有三个徒弟,有一个姓孙的,名悟空孙悟空,先偷四个果子吃了。是弟子们向伊理说,实实的言语了几句,他却不容,暗自里弄了个出神的手段,苦啊!”
二童子说到此处,止不住腮边泪落。
众仙道:“那和尚打你来?”
明月道:“不曾打,只是把我们人参树打倒了。”
镇元子大仙闻言,更不恼怒,道:“莫哭!莫哭!你不知那姓孙的,也是个太乙散仙,也曾大闹天宫,神通广大。既然打倒了宝树,你可认得那些和尚?”
清风道:“都认得。”大仙道:“既认得,都跟我来。众徒弟们,都收拾下刑具,等我回来打他。”
众仙领命。大仙与明月、清风纵起祥光,来赶金蝉子,顷刻间就有千里之遥。大仙在云端里向西观看,不见金蝉子;及转头向东看时,倒多赶了九百余里。原来那长老一夜马不停蹄,只行了一百二十里路,镇元子大仙的云头一纵,赶过了九百余里。
仙童道:“师父,那路旁树下坐的是唐僧。”
镇元子大仙道:“我已见了。你两个回去安排下绳索,等我自家拿他。”清风先回不题。
那镇元子大仙按落云头,摇身一变,变作个行脚全真。你道他怎生模样:穿一领百衲袍,系一条吕公绦。手摇塵尾,渔鼓轻敲。三耳草鞋登脚下,九阳巾子把头包。飘飘风满袖,口唱《月儿高》。径直来到树下,对金蝉子高叫道:“长老,贫道起手了。”
金蝉子一眼瞧破镇元子,忙忙答礼道:“失瞻!失瞻!”
镇元子大仙问:“长老是那方来的?为何在途中打坐?”
金蝉子道:“贫僧乃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经者。路过此间,权为一歇。”
镇元子大仙佯讶道:“长老东来,可曾在荒山经过?”
金蝉子道:“不知仙宫是何宝山?”
镇元子大仙道:“万寿山五庄观,便是贫道栖止处。”
孙悟空闻言,他心中有物的人,忙答道:“不曾!不曾!我们是打上路来的。”心中也自然有了想法,那镇元子不是说去天上听道了吗?如何在了此地?(未完待续。。)
第188章 逃
金蝉子在一边,并未与镇元子搭话,他早料到镇元子回来追寻四人,故而也未显惊讶。
那镇元子指定笑道:“我把你这个泼猴!你瞒谁哩?你倒在我观里,把我人参果树打倒,你连夜走在此间,还不招认,遮饰甚么?不要走!趁早去还我树来!”
那孙悟空闻言,心中恼怒,掣铁棒不容分说,望镇元子劈头就打。镇元子侧身躲过,踏祥光,径到空中。孙悟空也腾云,急赶上去。镇元子在半空现了本相,你看他怎生打扮:头戴紫金冠,无忧鹤氅穿。履鞋登足下,丝带束腰间。体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颜。三须飘颔下,鸦瓴叠鬓边。相迎孙悟空无兵器,止将玉塵手中拈。那孙悟空没高没低的,棍子乱打。镇元子把玉塵左遮右挡,奈了他两三回合,使一个袖里乾坤的手段,在云端里把袍袖迎风轻轻的一展,刷地前来,把四僧连马一袖子笼住。
猪八戒道:“不好了!我们都装在口袋里了!”
孙悟空道:“呆子,不是口袋,我们被他笼在衣袖中哩。”
猪八戒道:“这个不打紧,等我一顿钉钯,筑他个窟窿,脱将下去,只说他不小心,笼不牢,吊的了罢。”
那呆子使钯乱筑,那里筑得动?手捻着虽然是个软的,筑起来就比铁还硬。
金蝉子出奇的安静,反正镇元子不会加害以自己,何必担忧?
那镇元子转祥云,径落五庄观坐下。叫徒弟拿绳来。众小仙一一伺候。你看他从袖子里,却象撮傀儡一般。把金蝉子拿出,缚在正殿檐柱上;又拿出他三个。每一根柱上,绑了一个;将马也拿出拴在庭下,与他些草料,行李抛在廊下。
镇元子做完这些,又道:“徒弟,这和尚是出家人,不可用刀枪,不可加铁钺,且与我取出皮鞭来。打他一顿,与我人参果出气!”
众仙即忙取出一条鞭,不是甚么牛皮、羊皮、麂皮、犊皮的,原来是龙皮做的七星鞭,着水浸在那里。令一个有力量的小仙,把鞭执定道:“师父,先打那个?”
镇元子道:“唐金蝉子做大不尊,先打他。”
金蝉子微笑瞧着镇元子,心想。镇元子这是有心试一试自己的两个弟子,面上装出惊慌之色,却也咬牙不说话。
孙悟空闻言,心中暗道:“我那老和尚不禁打。假若一顿鞭打坏了啊,却不是我造的业?”他忍不住开言道:“先生差了。偷果子是我,吃果子是我。推倒树也是我,怎么不先打我。打他做甚?”
镇元子笑道:“这泼猴倒言语刚烈。这等便先打他。”
小仙问:“打多少?”
镇元子道:“照依果数,打三十鞭。”
那小仙轮鞭就打。孙悟空恐仙家法大。睁圆眼瞅定,看他打那里。原来打腿,孙悟空就把腰扭一扭,叫声“变!”变作两条熟铁腿,看他怎么打。那小仙一下一下的,打了三十,天早向午了。
镇元子又吩咐道:“还该打金蝉子训教不严,纵放顽徒撒泼。”镇元子何等眼力?自然瞧出孙悟空的小把戏,也不去揭穿他,只佯装不知。
而金蝉子,对于猪八戒、沙和尚的表现,也看在眼中,两人都晓得仙家法术的厉害,并未有顶替自己鞭数的想法。仔细想想,倒也能猜测出一二,猪八戒虽为五灵根,但是别有居心,另有所图。沙悟净愿意西行,不过为了一个情字,他动了真心付了真心,而天上的那位却弃之如敝履,心也死了,情也荒凉。
金蝉子抬眼看去,那小仙又轮鞭来打,孙悟空道:“先生又差了。偷果子时,我师父不知,他在殿上与你二童讲话,是我兄弟们做的勾当。纵是有教训不严之罪,我为弟子的,也当替打,再打我罢。”
镇元子笑道:“这泼猴,虽是狡猾奸顽,却倒也有些孝意。既这等,还打他罢。”小仙又打了三十。
孙悟空低头看看,两只腿似明镜一般,通打亮了,更不知些疼痒。此时天色将晚,镇元子道:“且把鞭子浸在水里,待明朝再拷打他。”小仙且收鞭去浸,各各归房。晚斋已毕,尽皆安寝不题。
金蝉子感念孙悟空的恩德,却只是记在心中,面上不见得领情,泪眼双垂,怨他三个徒弟道:“你等闯出祸来,却带累我在此受罪,这是怎的起?”
孙悟空道:“且休报怨,打便先打我,你又不曾吃打,倒转嗟呀怎的?”
金蝉子道:“虽然不曾打,却也绑得身上疼哩。”
沙悟净道:“师父,还有陪绑的在这里哩。”
孙悟空道:“都莫要嚷,再停会儿走路。”
猪八戒道:“哥哥又弄虚头了。这里麻绳喷水,紧紧的绑着,还比关在殿上被你使解锁法搠开门走哩!”
孙悟空道:“不是夸口说,那怕他三股的麻绳喷上了水,就是碗粗的棕缆,也只好当秋风!”
正话处,早已万籁无声,正是天街人静。好孙悟空,把身子小一小,脱下索来道:“师父去哑!”
沙悟净慌了道:“哥哥,也救我们一救!”
孙悟空道:“悄言!悄言!”
他却解了金蝉子,放下猪八戒、沙悟净,整束了褊衫,扣背了马匹,廊下拿了行李,一齐出了观门。又教猪八戒:“你去把那崖边柳树伐四颗来。”
猪八戒道:“要他怎的?”
孙悟空道:“有用处,快快取来!”
那呆子有些憨力,走了去,一嘴一颗,就拱了四颗,一抱抱来。孙悟空将枝梢折了,将兄弟二人复进去,将原绳照旧绑在柱上。那大圣念动咒语
只走到天明,那长老在马上摇桩打盹,孙悟空见了,叫道:“师父不济!出家人怎的这般辛苦?我老孙千夜不眠,也不晓得困倦。且下马来,莫教走路的人,看见笑你,权在山坡下藏风聚气处,歇歇再走。”
不说他师徒在路暂住。且说那镇元子,天明起来,吃了早斋,出在殿上,教拿鞭来:“今日却该打唐金蝉子了。”
那小仙轮着鞭,望金蝉子道:“打你哩。”
那柳树也应道:“打么。”乒乓打了三十。轮过鞭来,对猪八戒道:“打你哩。”那柳树也应道:“打么。”及打沙悟净,也应道“打么。”及打到孙悟空,那孙悟空在路,偶然打个寒噤道:“不好了!”
金蝉子问道:“怎么说?”
孙悟空道:“我将四颗柳树变作我师徒四众,我只说他昨日打了我两顿,今日想不打了。却又打我的化身,所以我真身打噤,收了法罢。”那孙悟空慌忙念咒收法。
你看那些道童害怕,丢了皮鞭,报道:“师父啊,为头打的是大唐和尚,这一会打的都是柳树之根!”
镇元子闻言,呵呵冷笑,夸不尽道:“孙孙悟空,真是一个好猴王!曾闻他大闹天宫,布地网天罗,拿他不住,果有此理。你走了便也罢,却怎么绑些柳树在此,冒名顶替?决莫饶他,赶去来!”
那镇元子说声赶,纵起云头,往西一望,只见那和尚挑包策马,正然走路。
镇元子低下云头,叫声:“孙孙悟空!往那里走!还我人参树来!”,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树上,叫“变!”一根变作长老,一根变作自身,那两根变作沙悟净、猪八戒,都变得容貌一般,相貌皆同,问他也就说话,叫名也就答应。他两个却才放开步,赶上师父。这一夜依旧马不停蹄,躲离了五庄观。(未完待续。。)
第189章 局
猪八戒听见道:“罢了!对头又来了!”
孙悟空道:“师父,且把善字儿包起,让我们使些凶恶,一发结果了他,脱身去罢。”
金蝉子闻言,暗想道,镇元子何等人物?与释迦摩尼尚在尚在伯仲之间,凭你们也想胜了他?当下不言语。
沙悟净掣宝杖,猪八戒举钉钯,大圣使铁棒,一齐上前,把镇元子围住在空中,乱打乱筑。这场恶斗,有诗为证,悟空不识镇元仙,与世同君妙更玄。三件神兵施猛烈,一根塵尾自飘然。左遮右挡随来往,后架前迎任转旋。夜去朝来难脱体,淹留何日到西天!
他兄弟三众,各举神兵,一齐攻打,那镇元子只把蝇帚儿演架。那里有半个时辰,他将袍袖一展,依然将四僧一马并行李,一袖笼去,返云头,又到观里。
众仙接着,仙师坐于殿上,却又在袖儿里一个个搬出,将金蝉子绑在阶下矮槐树上,猪八戒、沙悟净各绑在两边树上。将孙悟空捆倒,孙悟空道:“想是调问哩。”
金蝉子依旧不见表情,任由镇元子折腾,二仙之间,也别无交谈。
不一时,捆绑停当,教把长头布取十匹来。
孙悟空笑道:“猪八戒!这先生好意思,拿出布来与我们做中袖哩!减省些儿,做个一口中罢了。”
那小仙将家机布搬将出来。镇元子道:“把唐金蝉子、猪猪八戒、沙和尚都使布裹了!”众仙一齐上前裹了。
孙悟空笑道:“好!好!好!夹活儿就大殓了!”须臾,缠裹已毕,又教拿出漆来。众仙即忙取了些自收自晒的生熟漆。把他三个布裹的漆了,浑身俱裹漆。上留着头脸在外。
猪八戒道:“先生,上头倒不打紧。只是下面还留孔儿,我们好出恭。”
那镇元子又教把大锅抬出来。孙悟空笑道:“猪八戒,造化!抬出锅来,想是煮饭我们吃哩。”
猪八戒道:“也罢了,让我们吃些饭儿,做个饱死的鬼也好看。”众仙果抬出一口大锅支在阶下。镇元子叫架起干柴,发起烈火,教:“把清油熬上一锅,烧得滚了。将孙孙悟空下油锅炸他一炸,与我人参树报仇!”
孙悟空闻言暗喜道:“正可老孙之意。这一向不曾洗澡,有些儿皮肤燥痒,好歹荡荡,足感盛情。”顷刻间,那油锅将滚。
大圣却又留心,恐他仙法难参,油锅里难做手脚,急回头四顾。只见那台下东边是一座日规台,西边是一个石狮子。孙悟空将身一纵,滚到西边,咬破舌尖。把石狮子喷了一口,叫声“变!”变作他本身模样,也这般捆作一团。他却出了元神,起在云端里。低头看着道士。
金蝉子远远瞧见,微微点头。那人参果果然有几分奇效,孙悟空的元神依旧能基本出窍。
那镇元子见孙悟空元神出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金蝉子,金蝉子微微颔首。
只见那小仙报道:“师父,油锅滚透了。”
镇元子教道:“把孙孙悟空抬下去!”四个仙童抬不动,八个来,也抬不动,又加四个,也抬不动。
众仙道:“这猴子恋土难移,小自小,倒也结实。”却教二十个小仙,扛将起来,往锅里一掼,烹的响了一声,溅起些滚油点子,把那小道士们脸上烫了几个燎浆大泡!只听得烧火的小童喊道:“锅漏了!锅漏了!”说不了,油漏得罄尽,锅底打破,原来是一个石狮子放在里面。
镇元子大怒道:“这个泼猴,着然无礼!教他当面做了手脚!你走了便罢,怎么又捣了我的灶?这泼猴枉自也拿他不住,就拿住他,也似抟砂弄汞,捉影捕风。罢!罢!罢!饶他去罢。且将唐僧解下,另换新锅,把他扎一扎,与人参树报报仇罢。”镇元子怒的并非孙悟空捣毁了灶台,而是自己弟子竟没一个如孙悟空,轻易中了计谋。
那小仙真个动手,拆解布漆。孙悟空在半空里听得明白,他想着:“师父不济,他若到了油锅里,一滚就死,二滚就焦,到三五滚,他就弄做个稀烂的和尚了!我还去救他一救。”
好大圣,按落云头,上前叉手道:“莫要拆坏了布漆,我来下油锅了。”
那镇元子惊骂道:“你这猢猴!怎么弄手段捣了我的灶?”
孙悟空笑道:“你遇着我就该倒灶,干我甚事?我才自也要领你些油汤油水之爱,但只是大小便急了,若在锅里开风,恐怕污了你的熟油,不好调菜吃,如今大小便通干净了,才好下锅。不要炸我师父,还来炸我。”
那镇元子闻言,呵呵冷笑,走出殿来,一把扯住。
却说那镇元大仙用手搀着孙悟空道:“我也知道你的本事,我也闻得你的英名,只是你今番越理欺心,纵有腾那,脱不得我手。我就和你讲到西天,见了你那佛祖,也少不得还我人参果树。你莫弄神通!”金蝉子远处闻言,倒觉好笑,镇元子向来与释迦牟尼不对盘,真寻上了西方,以释迦摩尼的秉性,指不定做出何事来。
孙悟空笑道:“你这先生好小家子样!若要树活,有甚疑难!早说这话,可不省了一场争竞?”
镇元大仙道:“不争竞,我肯善自饶你?”
孙悟空道:“你解了我师父,我还你一颗活树如何?”
镇元大仙道:“你若有此神通,医得树活,我与你八拜为交,结为兄弟。”金蝉子听得此言,这是有心感谢孙悟空毁树之恩了,与镇元子解围兄弟,却不同孙悟空以往的那些兄弟。
孙悟空道:“不打紧,放了他们,老孙管教还你活树。”孙悟空对结拜之事兴趣缺缺,花果山也曾结拜兄弟,临难之时,又有何人顾念情分?
镇元大仙谅他走不脱,即命解放了金蝉子、八戒、沙僧。
沙僧道:“师父啊,不知师兄捣得是甚么鬼哩。”
猪八戒道:“甚么鬼!这叫做当面人情鬼!树死了,又可医得活?他弄个光皮散儿好看,打着求医治树,单单了脱身走路,还顾得你和我哩!”
金蝉子道:“他决不敢撒了我们,我们问他那里求医去。”遂叫道:“悟空,你怎么哄了仙长,解放我等?”
孙悟空道:“老孙是真言实语,怎么哄他?”
金蝉子道:“你往何处去求方?”
孙悟空道:“古人云,方从海上来。我今要上东洋大海,遍游三岛十洲,访问仙翁圣老,求一个起死回生之法,管教医得他树活。”
金蝉子道:“此去几时可回?”孙悟空不往南海而去,却往三岛十洲而去,倒颇出金蝉子预料之外。
孙悟空道:“只消三日。”
金蝉子道:“既如此,就依你说,与你三日之限。三日里来便罢,若三日之外不来,我就念那话儿经了。”
孙悟空道:“遵命,遵命。”你看他急整虎皮裙,出门来对镇元大仙道:“先生放心,我就去就来。你却要好生伏侍我师父,逐日家三茶六饭,不可欠缺。若少了些儿,老孙回来和你算帐,先捣塌你的锅底。衣服禳了,与他浆洗浆洗。脸儿黄了些儿,我不要;若瘦了些儿,不出门。”
那镇元子大仙道:“你去,你去,定不教他忍饿。”孙悟空走后,镇元子对金蝉子道:“孙悟空元神回复了。”
金蝉子道:“不过重新阴神、阳神合一罢了,要谈恢复,却还尚早。说起来,还要多谢人参果的功劳,和大仙的两次锤炼。”(未完待续。。)
第190章 人参果的来处
镇元子命小仙解开金蝉子师徒,请进客室饮茶。
金蝉子饮过茶之后,让猪八戒去放马,沙和尚去清点行李,将两个弟子支开。
客室之内,唯余镇元子和自己,道:“在元始天尊弥罗宫听的是何道?”
镇元子笑道:“我那不过虚假之言,欺骗无知之人尚可,要骗你却难了去,在我面前,又如何装那懦弱的唐僧。”为金蝉子斟满茶,道:“我去弥罗宫不过托词,将四十八个弟子全部带走,留下道行最次清风明月,要的就是五庄观空虚,好让孙悟空有机会毁灭蟠桃树。也让你兑现当年的承诺。”
金蝉子笑道:“你就不怕妖魔乘虚而入,毁了你五庄观?”
镇元子道:“我就在五庄观云霭之中,谁人敢来?五庄观屹立天地千百年万,不知多少神佛妖魔打过人参果的主意,又有几个得逞的?纵然那释迦牟尼胆大包天,当初想来硬抢人参果,不也被我赶了出去。。”
金蝉子笑道:“你又怎知毁树的是孙悟空,而不是猪八戒?”
镇元子道:“猪八戒不敢。”
金蝉子也不显意外,道:“为何?”
镇元子笑道:“猪八戒要想在你身边呆得久一点,就决计不会犯任何大错,他扮猪扮傻装痴,为的是不引人注意,所以,他能犯下无数小错,但绝不会冲动犯大错。”
金蝉子道:“你很了解我的弟子?”
镇元子道:“我了解的不过表面,你洞悉的却是根源,金蝉子。你将五行灵根聚集一起,风险何等之大?五行灵根。每一次相聚都是天地之劫,能成就神佛的功德。也毁灭了无数苍生,这也许是助力,更可能是毒药,正如那人参果树。”镇元子摇了摇头,道:“这草还丹,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似这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兼备。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这是何等诱人?比之你的血肉,似乎也无太大差距。可偏偏,这人参果……”
金蝉子叹息了一声。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道:“这人参果树,你从何处得来?”
镇元子道:“对外人,我只说乃天地生成的灵根。和你也非外人,就和你说真实的,这人参果树乃是得自西海。那年我云游三界,在西海之上。瞧见一方石,石上多树。干赤叶青,枝上总生小儿,长六七寸,见人皆笑,动其手足,头著树枝。使摘一枝,小儿便死。我以无上仙术,将此物带回此地栽种。”
金蝉子道:“镇元大仙,在小僧面前,又何必说那虚妄之语?”
镇元子笑道:“到要问你了,我说的哪句话是假的?”
金蝉子道:“据小僧所知,你口中之物出自西海不假,但并非你从西海直接带回来,而是将此处收藏在大食国皇宫之内,本来无什么事情,却不料皇宫之内,女人争宠,将一个初生的婴儿埋在此树之下,让此树初尝血肉,婴儿的纯元之力,让此树垂涎欲滴,从最开始的等待别人让婴儿埋葬到树下,到主动汲取婴儿的纯元之力。”
镇元子沉默了一下,道:“你如何会知道这件事情?”
金蝉子道:“此物,最开始也并非你发现的?而是昆仑西王母。”
镇元子闻言,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道:“王母娘娘如何……”
金蝉子道:“镇元大仙,小僧说的是西王母,而非王母娘娘,个中区别,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天上的王母娘娘,可并非西昆仑的西王母。”
镇元子道:“金蝉子,你很可怕。”
金蝉子摇头,道:“小僧不过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罢了,能有多可怕?要说可怕,做出这些事情的,才真真的可怕。”
镇元子道:“西王母之事,你何事知道的?”
金蝉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孙悟空,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
镇元子闻言,眉头蹙起,道:“孙悟空如何知晓此等秘辛?”
金蝉子道:“如果不知道,他往三岛十洲而去,访问仙翁圣老,求一个起死回生之法,当真只是巧合?要知道,南海观音佛法精湛,允诺相助,他才是第一人选,如何会舍近求远,去三岛十洲?”
镇元子再次沉默,然后问道:“孙悟空从何处知晓此事的?”
……
按下镇元子与金蝉子之事不表却说回孙悟空。
好猴王,急纵觔斗云,别了五庄观,径上东洋大海。在半空中,快如掣电,疾如流星,早到蓬莱仙境。按
云头,仔细观看,真个好去处!大地仙乡列圣曹,蓬莱分合镇波涛。瑶台影蘸天心冷,巨阙光浮海面高。五色烟霞含玉籁,九霄星月射金鳌。西池王母常来此,奉祝三仙几次桃。
那孙悟空看不尽仙景,径入蓬莱。正然走处,见白云洞外,松阴之下,有三个老儿围棋:观局者是寿星,对局者是福星、禄星。
孙悟空上前叫道:“老弟们,作揖了。”
那三星见了,拂退棋枰,回礼道:“大圣何来?”
孙悟空道:“特来寻你们耍子。”
寿星道:“我闻大圣弃道从释,脱性命保护唐僧往西天取经,遂日奔波山路,那些儿得闲,却来耍子?”
孙悟空道:“实不瞒列位说,老孙因往西方,行在半路,有些儿阻滞,特来小事欲干,不知肯否?”
福星道:“是甚地方?是何阻滞?乞为明示,吾好裁处。”
孙悟空道:“因路过万寿山五庄观有阻。”
三老惊讶道:“五庄观是镇元大仙的仙宫。你莫不是把他人参果偷吃了”
孙悟空笑道:“偷吃了能值甚么?”
三老道:“你这猴子,不知好歹。那果子闻一闻,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活四万七千年,叫做万寿草还丹。我们的道,不及他多矣!他得之甚易,就可与天齐寿;我们还要养精、炼气、存神,调和龙虎,捉坎填离,不知费多少工夫。你怎么说他的能值甚紧?天下只有此种灵根!”
孙悟空道:“灵根!灵根!我已弄了他个断根哩!”
三老惊道:“怎的断根?”
孙悟空道:“我们前日在他观里,那大仙不在家,只有两个小童,接待了我师父,却将两个人参果奉与我师。我师不认得,只说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再三不吃。那童子就拿去吃了,不曾让得我们。是老孙就去偷了他三个,我三兄弟吃了。那童子不知高低,贼前贼后的骂个不住。是老孙恼了,把他树打了一棍,推倒在地,树上果子全无,桠开叶落,根出枝伤,已枯死了。不想那童子关住我们,又被老孙扭开锁走了。次日清晨,那先生回家赶来,问答间,语言不和,遂与他赌斗,被他闪一闪,把袍袖展开,一袖子都笼去了。绳缠索绑,拷问鞭敲,就打了一日。是夜又逃了,他又赶上,依旧笼去。他身无寸铁,只是把个塵尾遮架,我兄弟这等三般兵器,莫想打得着他。这一番仍旧摆布,将布裹滚了我师父与两师弟,却将我下油锅。我又做了个脱身本事走了,把他锅都打破。他见拿我不住,尽有几分醋我。是我又与他好讲,教他放了我师父、师弟,我与他医树管活,两家才得安宁。我想着方从海上来,故此特游仙境,访三位老弟,有甚医树的方儿,传我一个,急救唐僧脱苦。”(未完待续。。)
第191章 求药
三星闻言,心中也闷道:“你这猴儿,全不识人。那镇元子乃地仙之祖,我等乃神仙之宗;你虽得了天仙,还是太乙散数,未入真流,你怎么脱得他手?若是大圣打杀了走兽飞禽,蜾虫鳞长,只用我黍米之丹,可以救活。那人参果乃仙木之根,如何医治?没方,没方。”
那孙悟空见说无方,却就眉峰双锁,额蹙千痕。
福星道:“大圣,此处无方,他处或有,怎么就生烦恼?”
孙悟空道:“无方别访,果然容易,就是游遍海角天涯,转透三十六天亦是小可;只是我那唐长老法严量窄,止与了我三日期限。三日以外不到,他就要念那《紧箍儿咒》哩。”
三星笑道:“好!好!好!若不是这个法儿拘束你,你又钻天了。”
寿星道:“大圣放心,不须烦恼。那大仙虽称上辈,却也与我等有识。一则久别,不曾拜望;二来是大圣的人情。如今我去望他一望,就与你道达此情,教那唐和尚莫念《紧箍儿咒》,休说三日五日,只等你求得方来,我才辞别。”
孙悟空道:感激!感激!就请三位老弟行行,我去也。”大圣辞别三星不题。
孙悟空走后,福星道:“论交请,我与禄星加起来不及你之一二,我等也就不去了,你一人足矣。”
寿星道:“如此也好,当年西昆仑一别,也是就不得见,正好去讨杯茶喝。”
却说这寿星驾起祥光。即往五庄观而来。
那观中合众人等,忽听得长天鹤唳。原来是寿星光临。但见那盈空蔼蔼祥光簇,霄汉纷纷香馥郁。彩雾千条护羽衣。轻云一朵擎仙足。青鸾飞,丹凤鷫,袖引香风满地扑。拄杖悬龙喜笑生,皓髯垂玉胸前拂。童颜欢悦更无忧,壮体雄威多有福。执星筹,添海屋,腰挂葫芦并宝箓。万纪千旬福寿长,十洲三岛随缘宿。常来世上送千祥,每向人间增百福。概乾坤。荣福禄,福寿无疆今喜得。
寿星乘祥谒大仙,福堂和气皆无极。
那仙童看见,即忙报道:“师父,海上寿星来了。”
镇元子正与闲叙,说那西王母之事,闻说,金蝉子道:“寿星倒也来得巧,此事和他倒也有几分干系。”
镇元子道:“你可知。这人参果一事,还和谁有关系?”
金蝉子道:“观世音菩萨。”
镇元子闻言,哈哈一笑,和金蝉子一起降阶奉迎。
那猪八戒见了寿星。近前扯住,笑道:“你这肉头老儿,许久不见。还是这般脱洒,帽儿也不带个来。”
遂把自家一个僧帽。扑的套在他头上,扑着手呵呵大笑道:“好!好!好!真是加冠进禄也!”
那寿星将帽子掼了骂道:“你这个夯货。老大不知高低!”
猪八戒道:“我不是夯货,你等真是奴才!”你道猪八戒如何这般大胆?敢骂寿星奴才,只因他的师父是东木帝君,此君掌管三岛十洲,海上众仙都归其辖制,说是东木帝君的奴才,倒也不为过。
寿星闻言,心中不快,你现在不过一个呗罢黜的仙,在不似当年的风华,怎还这般肆无忌惮,道:“你倒是个夯货,反敢骂人是奴才!”
猪八戒又笑道:“既不是人家奴才,好道叫做添寿?”姑且将这事带过去。
那金蝉子喝退了八戒,与寿星见过礼。
那寿星以晚辈之礼见了镇元子大仙,方才叙坐。
坐定,寿星道:“我一向久阔尊颜,有失恭敬,今因孙大圣搅扰仙山,特来相见。”
镇元子大仙明知故问,道:“孙孙悟空到蓬莱去的?”
寿星道:“是,因为伤了大仙的丹树,他来我处求方医治,我辈无方,他又到别处求访,但恐违了圣僧三日之限,要念《紧箍儿咒》。我辈一来奉拜,二来讨个宽限。”
金蝉子闻言,连声应道:“不敢念,不敢念。”
正说处,猪八戒又跑进来,扯住福星,要讨果子吃。他去袖里乱摸,腰里乱吞,不住的揭他衣服搜检。
金蝉子笑道:“那八戒是甚么规矩!”
猪八戒道:“不是没规矩,此叫做番番是福。”
金蝉子又叱令出去,那呆子出门,瞅着寿星,眼不转睛的发狠,寿星道:“夯货!我那里恼了你来,你这等恨我?”
猪八戒道:“不是恨你,这叫回头望寿。”
那呆子出得门来,只见一个小童,拿了四把茶匙,方去寻锤取果看茶,被他一把夺过,跑上殿,拿着小磬儿,用手乱敲乱打,两头玩耍。
镇元子大仙道:“这个和尚,越发不尊重了!”
猪八戒笑道:“不是不尊重,这叫做四时吉庆。”金蝉子见此,知道是怕寿星说出些关于猪八戒在三岛十洲的事情,故意来提醒寿星慎言的,寿星理会的,金蝉子、镇元子自然也瞧得明白。
金蝉子偏偏有心揶揄猪八戒,道:“悟空在海上三星处不曾求到活树之法,可打算去何处相求?”
寿星瞧了猪八戒一眼,道:“小仙猜测,多半是去了方丈岛,见那东华帝君,他手中颇多起死回生之法。”
猪八戒道:“我师兄倒也知趣,晓得东华帝君有大能耐,比你们这些奴才好上千百倍。”
寿星闻言,怎敢反驳,金蝉子忙出言喝止。
且不说猪八戒打诨乱缠,却表孙悟空纵祥云离了蓬莱,又早到方丈仙山。
这山真好去处,方丈巍峨别是天,太元宫府会神仙。紫台光照三清路,花木香浮五色烟。金凤自多槃蕊阙,玉膏谁逼灌芝田?碧桃紫李新成熟,又换仙人信万年。那孙悟空按落云头,无心玩景,正走处,只闻得香风馥馥,玄鹤声鸣,那壁厢有个神仙,但见:盈空万道霞光现,彩雾飘飖光不断。丹凤衔花也更鲜,青鸾飞舞声娇艳。福如东海寿如山,貌似小童身体健。壶隐洞天不老丹,腰悬与日长生篆。人间数次降祯祥,世上几番消厄愿。武帝曾宣加寿龄,瑶池每赴蟠桃宴。教化众僧脱俗缘,指开大道明如电。也曾跨海祝千秋,常去灵山参佛面。圣号东华大帝君,烟霞第一神仙眷。
孙孙悟空觌面相迎,叫声:“帝君,起手了。”
那东华帝君慌忙回礼道:“大圣,失迎。请荒居奉茶。”遂与孙悟空搀手而入。果然是贝阙仙宫,看不尽瑶池琼阁。方坐待茶,只见翠屏后转出一个童儿。身穿道服飘霞烁,腰束丝绦光错落。头戴纶巾布斗星,足登芒履游仙岳。炼元真,脱本壳,功行成时遂意乐。识破原流精气神,主人认得无虚错。逃名今喜寿无疆,甲子周天管不着。转回廊,登宝阁,天上蟠桃三度摸。缥缈香云出翠屏,小仙乃是东方朔。
孙悟空见了,笑道:“这个小贼在这里哩!帝君处没有桃子你偷吃!”
东方朔朝上进礼,答道:“老贼,你来这里怎的?我师父没有仙丹你偷吃。”
东华帝君叫道:“曼倩休乱言,看茶来也。”
曼倩原是东方朔的道名,他急入里取茶二杯。饮讫,孙悟空道:“老孙此来,有一事奉干,未知允否?”
东华帝君道:“何事?自当领教。”
孙悟空道:“近因保唐僧西行,路过万寿山五庄观,因他那小童无状,是我一时发怒,把他人参果树推倒,因此阻滞,唐僧不得脱身,特来尊处求赐一方医治,万望慨然。”
东华帝君道:“你这猴子,不管一二,到处里闯祸。那五庄观镇元子,圣号与世同君,乃地仙之祖。你怎么就冲撞出他?他那人参果树,乃草还丹。你偷吃了,尚说有罪;却又连树推倒,他肯干休?”(未完待续。。)
第192章 我之长生,乃是永生
孙悟空道:“正是呢,我们走脱了,被他赶上,把我们就当汗巾儿一般,一袖子都笼了去,使老孙没耐何,通天的本领使不出来,所以怄气。没奈何,许他求方医治,故此拜求。”
东华帝君道:“我有一粒九转太乙还丹,但能治世间生灵,却不能医树。树乃水土之灵,天滋地润。若是凡间的果木,医治还可;这万寿山乃先天福地,五庄观乃西牛贺洲洞天,人参果又是天开地辟之灵根,如何可治?无方!无方!”
孙悟空道:“既然无方,老孙告别。”
东华帝君仍欲留奉玉液一杯,孙悟空道:“急救事紧,不敢久滞。”遂驾云至瀛洲海岛。
按下孙悟空不表,却说回五庄观。
猪八戒打诨乱缠离开之后,客室之中,只剩金蝉子、镇元子、寿星三人。
金蝉子瞧了寿星一眼,道:“那年大食国之事,在场诸人,西王母得了天地齐寿,日月同庚的蟠桃,镇元大仙得了能活活四万七千年的人参果,而你寿星,成了主掌人寿命的天官,那观世音菩萨想来也机缘不小。”
寿星看了镇元子一眼,镇元子淡然道:“本仙并未说过此事。”
金蝉子笑道:“镇元大仙未泄露半句话,不过是小僧一家之言罢了。”
镇元子道:“寿星、观世音、王母娘娘、本仙以及你,都有一个共同特征,身上都有长生的气息,我们得自大食国不假。你又得自何处?莫非……”
金蝉子摇头道:“小僧之血肉,能轮回再生。就绝不是**这般简单。小僧与你们不同,你的人参果、寿星的命数、王母娘娘的蟠桃都不可以轮回。你们所掌握的长生皆有气尽之时,而小僧可以轮回重凝集长生气息,只要小僧元神不灭,就能永掌长生的气息。”金蝉子说到此处,看了看在座二人,道:“我之长生,乃是永生。”
镇元子有几分不解,道:“你何必将此事告知我等?”
金蝉子道:“那个世界即将到来,三界若被毁灭。长生也好,永生也罢,还有什么意义?”
镇元子、寿星闻言,俱都沉默不语。
金蝉子继续道:“要么窝囊的活,要么嚣张的死,渡过的这个永夜,才会是黎明。”
镇元子笑道:“这才是真的金蝉子。”
金蝉子道:“在这世间苟活,我们有时候不得不扮演另外一个人,只是。有些人能找回真实的自我,而有些人迷失在了‘戏’里面,分不清哪个是真我,那个是假我。”
寿星道:“佛子。想来你单单想和我们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
金蝉子道:“自然不是,小僧想问一问,那年大食国的灵根。可是五行灵根之源。”
镇元子表情并无太多变化,寿星眼中却闪过一丝惊骇。
金蝉子似乎为察觉二人的变化。缓缓说道:“人面虎身,身披金鳞。胛生双翼,左耳穿蛇,足乘两龙是为蓐收,乃金之灵根;青若翠竹,鸟身人面,足乘两龙是为句芒,乃木之灵根;蟒头人身,身披黑鳞,脚踏黑龙,手缠青蟒,是为共工,乃水之灵根;兽头人身,身披红鳞,耳穿火蛇,脚踏火龙,是为祝融,乃火之灵根;人身蛇尾,背七手胸前双手,双手握腾蛇,是为后土,乃土之灵根。这五灵根,在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五行灵根骤然从天地之间消失,而不周山距离西海,似乎不甚多远。”
寿星不知觉念道:“因为共工撞到了不周山,才导致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西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共工撞的是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的不周山,的确距离西海不远。”
镇元子道:“孙悟空乃天地之子天柱之心,猪八戒乃……”
寿星突然打断镇元子道:“如果五行灵根凝聚成长生仙根,那么,眼前的五灵根齐聚,是不是也意味着能重新凝聚长生仙根,再出蟠桃、人参果等蕴含长生气息的仙物。”
金蝉子点头道:“理论上如此。”
寿星道:“那你们不是很危险?”
金蝉子笑道:“问题在于,世间知道此事的神佛寥寥无几。”
镇元子道:“我等四人,足够瓜分你师徒五人众,以你们凝练的仙根,在三界之内,何愁不能名声远扬?就是自创一个门派,也不弱于道门、佛门。”
金蝉子道:“你们想留下小僧师徒?再获长生之机?”
镇元子、寿星毫不犹疑的点头,脸色凝重。
金蝉子微微一笑,端起茶盏。
……
话说孙悟空到了瀛洲仙岛,只见珠树玲珑照紫烟,瀛洲宫阙接诸天。青山绿水琪花艳,玉液锟鋘铁石坚。五色碧鸡啼海日,千年丹凤吸朱烟。世人罔究壶中景,象外春光亿万年。那大圣至瀛洲,只见那丹崖珠树之下,有几个皓发皤髯之辈,童颜鹤鬓之仙,在那里着棋饮酒,谈笑讴歌。真个是:祥云光满,瑞霭香浮。彩鸾鸣洞口,玄鹤舞山头。碧藕水桃为按酒,交梨火枣寿千秋。一个个丹诏无闻,仙符有籍;逍遥随浪荡,散淡任清幽。周天甲子难拘管,大地乾坤只自由,献果玄猿,对对参随多美爱;衔花白鹿,双双拱伏甚绸缪。
那些老儿正然洒乐,这孙悟空厉声高叫道“带我耍耍儿便怎的!”
众仙见了,急忙趋步相迎。人参果树灵根折,大圣访仙求妙诀。缭绕丹霞出宝林,瀛洲九老来相接。孙悟空认得是九老,笑道:“老兄弟们自在哩!”
九老道:“大圣当年若存正,不闹天宫,比我们还自在哩。如今好了,闻你归真向西拜佛,如何得暇至此?”
孙悟空将那医树求方之事,具陈了一遍。九老也大惊道:“你也忒惹祸!惹祸!我等实是无方。”
孙悟空道:“既是无方,我且奉别。”
九老又留他饮琼浆,食碧藕。孙悟空定不肯坐,止立饮了他一杯浆,吃了一块藕,急急离了瀛洲,径转东洋大海。早望见落伽山不远,遂落下云头,直到普陀岩上,见观音菩萨在紫竹林中与诸天大神、木吒、龙女,讲经说法。
说来也是,观世音菩萨自从得了两极阴阳傀儡术之后,一直将龙女带在身边,一刻不离。
海主城高瑞气浓,更观奇异事无穷。须知隐约千般外,尽出希微一品中。四圣授时成正果,六凡听后脱樊笼。少林别有真滋味,花果馨香满树红。
那菩萨早已看见孙悟空来到,即命守山大神去迎。
那大神出林来,叫声:“孙悟空,那里去?”
孙悟空抬头喝道:“你这个熊罴!我是你叫的悟空?当初不是老孙饶了你,你已此做了黑风山的尸鬼矣。今日跟了菩萨,受了善果,居此仙山,常听法教,你叫不得我一声老爷?”
那黑熊真个得了正果,在菩萨处镇守普陀,称为大神,是也亏了孙悟空。他只得陪笑道:“大圣,古人云,君子不念旧恶,只管题他怎的!菩萨着我来迎你哩。”
这孙悟空就端肃尊诚,与大神到了紫竹林里,参拜菩萨。
观世音菩萨道:“悟空,唐僧行到何处也?”
孙悟空道:“行到西牛贺洲万寿山了。”菩萨道:“那万寿山有座五庄观,镇元大仙你曾会他么?”
孙悟空顿首道:“因是在五庄观,弟子不识镇元大仙,毁伤了他的人参果树,冲撞了他,他就困滞了我师父,不得前进。”(未完待续。。)
第193章 罪魁祸首
观世音菩萨自然知道其中因果,怪道:“你这泼猴,不知好歹!他那人参果树,乃天开地辟的灵根。镇元子乃地仙之祖,我也让他三分,你怎么就打伤他树!”
孙悟空再拜道:“弟子实是不知。那一日,他不在家,只有两个仙童,候待我等。是猪悟能晓得他有果子,要一个尝新,弟子委偷了他三个,兄弟们分吃了。那童子知觉,骂我等无已,是弟子发怒,遂将他树推倒。他次日回来赶上,将我等一袖子笼去,绳绑鞭抽,拷打了一日。我等当夜走脱,又被他赶上,依然笼了。三番两次,其实难逃,已允了与他医树。却才自海上求方,遍游三岛,众神仙都没有本事。弟子因此志心朝礼,特拜告菩萨,伏望慈悯,俯赐一方,以救唐僧早早西去。”
观世音菩萨道:“你怎么不早来见我,却往岛上去寻找?”
孙悟空闻得此言,心中暗喜道:“造化了!造化了!菩萨一定有方也!”他又上前恳求。
观世音菩萨道:“我这净瓶底的甘露水,善治得仙树灵苗。”
孙悟空道:“可曾经验过么?”
观世音菩萨道:“经验过的。”
孙悟空问:“有何经验?”
观世音菩萨道:“当年太上老君曾与我赌胜:他把我的杨柳枝拔了去,放在炼丹炉里,炙得焦干,送来还我。是我拿了插在瓶中,一昼夜,复得青枝绿叶。与旧相同。”
孙悟空笑道:“真造化了!真造化了!烘焦了的尚能医活,况此推倒的。有何难哉!”
观世音菩萨吩咐大众:“看守林中,我去去来。”
遂手托净瓶。白鹦哥前边巧啭,孙大圣随后相从。玉毫金象世难论,正是慈悲救苦尊。过去劫逢无垢佛,至今成得有为身。几生欲海澄清浪,一片心田绝点尘。甘露久经真妙法,管教宝树永长春。
……
镇元子看金蝉子怡然自得的模样,道:“你以为我等只是玩笑之语?”
说话之时,身上气势磅礴而出,将金蝉子笼罩在其中。寿星也摆开了架势,自有将金蝉子降服其下的阵势。
金蝉子道:“想来,观世音也快到了吧。小僧所料不差,不出多久,那王母娘娘也会驾临此处,你等四人联手,我师徒五人倒的确难有胜算。”
正说到此处,忽见孙大圣按落云头,叫道:“菩萨来了。快接快接!”
寿星与镇元子收了阵势,和金蝉子师徒,一齐迎出宝殿。
观世音菩萨才住了祥云,先与镇元子陪了话。后与寿星作礼。礼毕上坐,那阶前,孙悟空引唐僧、八戒、沙僧都拜了。那观中诸仙。也来拜见。
孙悟空道:“大仙不必迟疑,趁早儿陈设香案。请菩萨替你治那甚么果树去。”
镇元大仙躬身谢观世音菩萨道:“小可的勾当,怎么敢劳菩萨下降?”金蝉子瞧见镇元子的做派。眉头不由得一跳,镇元子何等身份,竟然躬身迎接观世音菩萨?要知道镇元子和三清可是平起平坐的人物,只敬天地的与世同君。
这般做派,只有一个理由,镇元子有求观世音菩萨,或者有什么把柄在观世音菩萨手中。
观世音菩萨道:“唐僧乃我之弟子,孙悟空冲撞了先生,理当赔偿宝树。”金蝉子听到此言,倒也不反驳。
寿星也是聪慧之人,见此继续聊下去,只怕有个意外,道:“既如此,不须谦讲了。请菩萨都到园中去看看。”
那镇元子大仙即命设具香案,打扫后园,请观世音菩萨先行,寿星随后。
金蝉子师徒与本观众仙,都到园内观看时,那棵树倒在地下,土开根现,叶落枝枯。
观世音菩萨叫:“悟空,伸手来。”
那孙悟空将左手伸开。观世音菩萨将杨柳枝,蘸出瓶中甘露,把孙悟空手心里画了一道起死回生的符字,教他放在树根之下,但看水出为度。那孙悟空捏着拳头,往那树根底下揣着,须臾有清泉一汪。
观世音菩萨道:“那个水不许犯五行之器,须用玉瓢舀出,扶起树来,从头浇下,自然根皮相合,叶长芽生,枝青果出。”
孙悟空道:“小道士们,快取玉瓢来。”
镇元子道:“贫道荒山,没有玉瓢,只有玉茶盏、玉酒杯,可用得么?”
菩萨道:“但是玉器,可舀得水的便罢,取将来看。”
镇元子大仙即命小童子取出有二三十个茶盏,四五十个酒盏,却将那根下清泉舀出。孙悟空、八戒、沙僧,扛起树来,扶得周正,拥上土,将玉器内甘泉,一瓯瓯捧与观世音菩萨。
观世音菩萨将杨柳枝细细洒上,口中又念着经咒。不多时,洒净那舀出之水,只见那树果然依旧青枝绿叶浓郁阴森,上有二十三个人参果。
清风、明月二童子道:“前日不见了果子时,颠倒只数得二十二个,今日回生,怎么又多了一个?”
孙悟空道:“日久见人心。前日老孙只偷了三个,那一个落下地来,土地说这宝遇土而入,八戒只嚷我打了偏手,故走了风信,只缠到如今,才见明白。”
观世音菩萨道:“我方才不用五行之器者,知道此物与五行相畏故耳。”
那镇元子大仙十分欢喜,急令取金击子来,把果子敲下十个,请观世音菩萨与寿星复回宝殿,一则谢劳,二来做个人参果会。众小仙遂调开桌椅,铺设丹盘,请菩萨坐了上面正席,寿星左席,唐僧右席,镇元子前席相陪,各食了一个。
正是,万寿山中古洞天,人参一熟九千年。灵根现出芽枝损,甘露滋生果叶全。寿星喜逢皆旧契,四僧幸遇是前缘。自今会服人参果,尽是长生不老仙。
此时观世音菩萨与寿星各吃了一个,金蝉子此时也不推脱,也吃了一个,悟空三人亦各吃一个,镇元子陪了一个,本观仙众分吃了一个。
吃过之后,金蝉子支使孙悟空并猪八戒、沙悟净出去喂马。
金蝉子笑道:“观世音,我等倒也半月一见面,而今倒显得颇为熟捻了。”
观世音菩萨道:“如我佛门,行我因果,有此佛缘,自是上佳。”
金蝉子笑了笑,道:“如此说来,那王母娘娘不会来此处了。”
观世音菩萨道:“王母娘娘因何要来此处?”
金蝉子道:“当年大食国,你等一起得了好处,为了延续这长生的宝物,你们做下的诸多恶事,当真不需要一个解释吗?”
观世音菩萨道:“我等心系天下苍生慈悲为怀,如何会行恶举?唐僧你切莫入了魔障,毁了一路来的修行。”
金蝉子道:“小僧一直好奇,在大食国中,王母娘娘、寿星、镇元子得到的皆是和长生有关的东西,为何独独你不见任何长生相关之物,现在想明白了,因为你得到了他三人长生之物所必须依仗的东西。”金蝉子看了看观世音手中的净瓶,道:“王母娘娘之所以以修行者的元婴种蟠桃,镇元子之所以用小儿的纯元之力喂养人参果,寿星之所以苍老得这么快,是因为……你牢牢握住手中的甘露水,他三人不得不另辟蹊径。究其根源,最大的祸源还是你,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镇元子微笑看着金蝉子,他知道,他一定看得明白。
寿星瞧瞧看了观世音菩萨一眼,终是没敢说话,低下头去。
观世音菩萨不以为忤,道:“方才你也瞧得清楚,人参果树乃是天地灵根所化,何来婴儿纯元之力?金蝉子,万事讲究证据,休要信口开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