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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万户侯全文阅读

作者:魔帅     大汉万户侯txt下载     大汉万户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刚到家

    RT……

    有点半醉,今天,错,应该是昨天的,就算欠债吧

    我明天尽量还上。

    恩,从此以后决不断更。

    春节期间照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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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 朝贡(1)【还债】

    七月,按照现在的历法,已经是秋季了。www.uu234.com

    作为夏朝的所在,甘泉宫也已经因为季节的变化,而渐渐的变得不再那么热闹。

    再过两三天,便连天子刘彻也要搬回未央宫去住了。

    那时,甘泉宫就将安静起来。

    不过至少现在,甘泉宫依然还是大汉帝国的中枢神经所在。

    霍子侯刚带着蒙蒙走进甘泉宫的宫门,远远的就听到了鄂邑的声音:“冠军侯,蒙蒙带来了没有!”

    霍子侯还没回过神,就发现鄂邑已经跑到了自个面前,不由分手就要来拿蒙蒙的控制权。

    “冠军侯,快点去见父皇吧,蒙蒙本宫帮你照看!”鄂邑边说边欢喜的就要去跟蒙蒙亲昵。

    可惜,蒙蒙对她算不是很亲密,似乎不是很领情,反而将圆圆的脑袋偏向一边,故意作出些不搭理的样子。

    霍子侯见了哈哈大笑。

    蒙蒙这个小家伙!真是太聪明了!

    它似乎懂得怎么让自己的生活过的更好一些。

    就比如说,它第一次见天子刘彻,似乎就明白,那个男人可以给它带来一些好东西,于是卖力讨好,极尽滑稽之表演。

    结果搞的天子刘彻都异常喜欢这个有灵性的小熊猫。

    而对鄂邑的态度,蒙蒙就更加人性化了,它似乎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对于鄂邑这样的小女孩,蒙蒙越不理会她,她就越是会要想方设法的讨好蒙蒙……

    霍子侯摇摇头,把蒙蒙交给鄂邑,道:“劳烦殿下了!”

    然后,带着小蚕豆,朝天子寝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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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侯大人,您来了!”刚到天子寝宫门口,常融就笑呵呵的走上前招呼道。

    “侍郎大人,有礼了!”霍子侯点点头,自打上次帮了常融一个忙之后,常融对霍子侯的态度就彻底改变了。

    至少,很多消息,他都会主动事先告诉霍子侯一声。

    “侍郎大人,这滇王的事情,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啊?”霍子侯好奇的问道。

    “别说是您了……”常融道:“就是蜀郡太守张卬也被滇王吓的半死……”

    “啊?”霍子侯目瞪口呆的看着常融。

    蜀郡太守张卬那是张安世的亲大兄,张汤长子。

    张汤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蜀郡做太守了,可以说,蜀郡那个地方,张卬的消息应该是比长安的任何人都要灵敏的。

    竟然连他都在事先不知道滇王的事情,那么也就几乎可以断定,滇王尝羌是自发性的行动,没有受到大汉国国内的任何政治暗示。

    “听说,是蜀郡有个儒生在去年做了滇王世子的老师,结果那位先生,天天在滇王君臣耳边念叨中国的好,说什么【夷狄之君,莫如中国一富家翁】,于是滇王似乎想搬来长安住了……”常融耸耸肩膀道:“听说,那滇王作出这个决定,也不过七八天前的样子……”

    “额……”霍子侯有些发愣。

    不过,那确实是事实就是了。

    中国的文明从来都比周围任何民族,国家先进几个时代。

    在周围大多数民族还在使用木制,骨制,最高级的也就是青铜制式的工具的时候,中国文明已经全面进入了铁器时代,就连合格的钢铁也能够少量的炼制了。

    汉文明的丝绸,瓷器,对于许多民族来说,确实是天界的产物。

    以至于罗马那帮败家子,用同等重量的黄金来与商人换取丝绸。

    不过,七八天前滇王尝羌就上表要求内附,竟然这么快就到了长安,确实让霍子侯很是惊讶。

    从云南到长安,七八天的时间,传递一封奏疏,对于这时代的通讯来说,有点儿像神话。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霍子侯想起了杜牧写的这句诗也就释然了。

    荔枝的保鲜期,是绝对不可能太久的。

    而后世的唐朝,荔枝从树上摘下来,运到长安,竟然还非常新鲜,这就充分说明了,在古代通讯与命令的传达,有些时候确实会超出人们的想象。

    譬如说,在漠北决战的时候,当朝天子刘彻就曾经多次调整战略部署。

    每一次,他的命令都能够及时的到达卫青与霍去病手中。

    而现在,滇王尝羌的奏疏如此之快的到达天子手中,确切的证明了,在如今,大汉国已经建立了一个完整的消息快速传递通道。

    走进天子寝宫,霍子侯照例给天子刘彻一拜,道:“臣嬗拜见吾皇!”

    “子侯来了!”天子刘彻现在是非常高兴的,他笑呵呵的在最近一位新为他所宠爱的妃子的服侍下,走过来。左右看了看,奇怪的问道:“蒙蒙那个小家伙呢?”

    “鄂邑公主殿下那儿呢!”霍子侯答道。

    “哦……”天子刘彻点点头,然后才道:“子侯起来吧!”

    霍子侯便站起身来,问道:“要不要臣去命人把蒙蒙带来?”

    “不用了……”天子刘彻笑道:“便让鄂邑去玩吧!”

    “等一下,太子也要来……”天子刘彻说:“滇王请求内附,朕想听听卿跟太子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准,还是不准,卿与太子,一会都说一说……”

    霍子侯一听天子刘彻的话,凭借自己对天子的了解。

    霍子侯觉得,当今天子刘彻似乎不太愿意接受滇王尝羌的内附要求,他似乎另有打算。

    他若是同意了的话,那么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再去询问别人的意见了……

    霍子侯赶紧开动自己的大脑,去仔细研究当今天子为何会不同意接受滇王的内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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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天,在遥远的大草原上。

    一支特殊的商旅艰难的跋涉着,整个商队已经处于支离破碎的崩溃边缘。

    负责保护商队安全的骑士,已经大多阵亡了,残余的人大多带着伤残。

    但是,他们依然,坚定的,毫不犹豫的向前前进着。

    商队之中,有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满头的白发,一双碧蓝色的眼珠子静静的凝视着前方。

    “大家加油,我们已经走过了最危险的地区,很快就到达了那些友好国家的范围了,只要我们能够见到塞里斯,那么我王交给我们的神圣使命就算完成了!”老人对商队中的骑士鼓励道:“伟大的阿尔撒息帝国必将在东方找到自己的盟友……强大的塞里斯帝国皇帝在十几年前曾经派出了使者来到我们的国家,使者对先王进献了精美的丝绸,并表达了塞里斯皇帝的慰问,当年,我曾跟随那位叫【骞】的塞里斯使者到过塞里斯,那,确实是一个神话的国度,强大,富饶,而且对我们非常友好,塞里斯皇帝更是一位天神般的君王,他的意志就像火神一样坚定,现在,也只有他才能够对陷入困境的阿尔撒息帝国伸出援助之手了,西方与东方的强大帝国一旦结盟,必定会彻底的消灭那些野蛮人!”

    骑士们听了老人的鼓励,眼神中渐渐又恢复了神色,意志也变得更加坚定了起来。

    这些年来,阿尔撒息帝国仿佛生活在地狱中一般。

    在西方,罗马人一天比一天咄咄逼人,他们的军队在叫嚣要恢复亚历山大的荣誉,他们要把阿尔撒息变成历史的代名词。

    在东方,强大的月氏帝国开始崛起了。

    他们已经在开始攻击大夏,大夏的塞种野蛮人已经抵挡不住,开始侵袭阿尔撒息的国土。

    现在阿尔撒息的东方领土已经不堪其扰了,边境的军队根本不是那些野蛮人的对手,节节退败。

    所幸,现在的阿尔撒息还有足够的力量来对抗这些挑战。

    但是,谁都知道,阿尔撒息抵挡不住来自东西两个方向的强大挑战。

    阿尔撒息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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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阿尔撒息,即安息,张骞曾经派遣副使去看过。

    塞里斯,西方对古中国的称呼。

    月氏人在这个时期将会逐渐达到鼎盛,消灭大夏,威迫安息,最终变身为强大的贵霜王朝。

第五十九节 朝贡(2)

    长安,太子宫。

    徐徐的微风,吹拂在大汉太子刘据年轻英俊的脸庞上,琉珠哗啦啦的响动着。

    刘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棋盘。

    这个叫兵棋的小玩意,很是让这位大汉帝国的储君着迷。

    假如按照后世西方的历史学家的研究来说,刘据毫无疑问属于改造派的代表人物。

    他跟他的父亲刘彻不同,刘据生性温厚,平易近人,他更关注大汉帝国的普通民生与基建工程。

    这从天子为他建造的博望苑中,招徕的大抵都是些儒生以及民政方面的人才。

    现在,与刘据对战这一局兵棋的人是今天前来拜访的楼船将军杨仆。

    一旁,刘据的妃子之一李氏轻轻的端起一个酒壶,给刘据的酒樽中满上一杯清澈的美酒。

    李氏是李禹的妹妹,今年刚好十七岁,青春可人,艳若桃花,一双修长白皙的芊芊玉手仿佛白玉般让人着迷。

    “殿下在想什么呢?”李氏轻轻抿嘴一笑,附在刘据耳边问道:“殿下平素不是不大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吗?怎这些日子竟也迷上这个?”

    由于这个兵棋传言有霍子侯出过力气,李氏打心眼里讨厌这个棋,她甚至不想看到这个棋出现在她眼前。

    但是……身为太子妃嫔,许许多多的顾忌让她不能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哎……”刘据并不知道李氏的想法,他微微一笑道:“爱妃有所不知了吧,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道,不可不查也!”

    “哦……”李氏点点头。

    “说起来,冠军侯小小年纪,竟就想得到用棋盘来演化战争,确实让孤很是意外啊!”刘据笑着感叹道。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对李氏问道:“对了,爱妃,冠军侯回来这么久了,可来看过进儿?”

    李氏面色微微一滞,【冠军侯】这三个字,委实让她非常不舒服。

    然,没有办法,李氏只能默默忍受,摇摇头道:“回殿下,这个妾身就不大知道了,殿下还是去问问良娣姐姐吧!”

    “哦……”刘据点点头,不疑有他。

    回过头来,刘据这才发现,对面的楼船将军杨仆,亦有些脸色不是很正常。

    以为自己怠慢了,让客人觉得被轻视,连忙道歉:“将军久等了,是孤的不是!”

    这位楼船将军杨仆,是最近才开始频繁来拜访他的当朝大将,虽然,以前刘据曾经听过不少关于杨仆的坏话。

    但是,对方乃是自己舅父最要好的朋友公孙敖推荐来的。

    因此,刘据倒也没带什么有色眼镜和偏见看杨仆,大抵保持了基本的尊敬。

    “殿下客气了!”杨仆笑道:“臣荣幸的能够得到殿下招待,更获与殿下同奕,诚惶诚恐,实不敢当殿下此话!”

    事实上,杨仆也是听到了【冠军侯】这三个字,他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然,太子面前,他也不敢说什么。

    两人正要继续下棋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贵妇人,抱着一个粉雕玉琢,样子可爱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妾身见过殿下!”这贵妇人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端庄贤淑,一举一动之中,自有大家风范,正是当今天子经过千百次的挑选与考验之后,最终才为刘据选定的太子妃史良娣。

    刘据见到自己的正妻,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与史良娣的感情非常非常好,虽然,史良娣长相并不是非常出众,然而,史良娣却是他身边那么多中女人中,唯一的一个知他,懂他,疼他的女子。

    “良娣来了!”刘据从来都是称呼史良娣的名字,他笑着站起身来,走到自己妻子身边,然后,伸出手捏了捏妻子怀中男孩的小脸蛋,那粉嫩嫩的小脸轻轻捏在手心中,让刘据感觉非常幸福。

    “进儿,孤的宝贝进儿,来亲一个!”刘据笑嘻嘻的逗弄着。

    杨仆与李氏亦赶紧起身,对史良娣与皇长孙刘进施礼。

    史良娣回了一礼,然后对刘据道:“殿下,方才陛下命人过来,唤您进宫……这不进儿也闹着要去见皇祖父……”

    刘进也顺着两人的胳膊,爬到父亲温暖的怀抱中,奶声奶气的道:“父亲大人,儿要去跟霍嬗哥哥玩,霍嬗哥哥回来好久,都不来跟进儿玩,进儿好想好想霍嬗哥哥了……”

    “好!好!”刘据点点头,把刘进高高举到自己的头上,道:“孤就带宝贝进儿去看皇祖父,去跟霍嬗哥哥玩!”

    然后,他略微有些尴尬的对杨仆道歉道:“将军,此局暂且先这样,孤先去一趟甘泉宫,明日将军可再来与孤大战!何如?”

    “殿下请自去!”杨仆连忙把身子一恭道:“殿下何时想下棋,便何时来唤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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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刘据离开之后。

    杨仆又对李氏一礼道:“承蒙夫人招待,臣实在惶恐……”

    “将军客气了……”李氏轻轻一挽头上的秀发,略微想了想,然后道:“家兄在朝为官,若将军能相助一二,妾身便感激不尽了!”

    毫无疑问,这个信息令杨仆顿时感觉是一个机会,连忙问道:“不知令兄是?”

    “家兄李禹,现任侍中……”李氏笑着道。

    “您是李广将军的后人?”杨仆精神大振,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

    李氏世家,现在虽然已经很久没有风风光光的出现在人们面前了,但是,杨仆至今依然记得,当年李氏全盛之时,自己的同事在谈到李家的人的时候的那种羡慕与向往之色。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么庞大的世家,不可能一下就因为主事者的死去而沉寂,那个庞大的势力,只不过是暂时进入了冬眠,积蓄力量,等待再一次的崛起而已。

    “臣回去后,定会登门拜访!”杨仆把身子一恭,非常恭敬。

    倘若能够争取到潜藏的李氏的支持,杨仆觉得,自己领军出击朝鲜的把握就又会大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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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所谓改造派,是西方对西汉时期的政治家的划分。

    他们把主张休养生息,发展国内经济的政治家,称为改造派。

    把主张激进的军事政策和干涉主义的政治家,称为时新派。

    其实,就是西汉的鹰派和鸽派。

第六十节 朝贡(3)

    甘泉宫,天子寝宫.

    霍子侯静静的矗立在一旁,聆听着天子刘彻慢慢的批阅着奏折。

    这些日子以来,霍子侯听说朝堂中发生许多的人事变动,一些原本只在传闻中的信息现在已经变成了事实。

    七天前,天子以御史大夫卜式不习文章为理由,贬其为太子太傅,去教导太子刘据去了。

    左内史兒宽,因在左内史任上,政绩斐然,且深得天心,升为亚相御史大夫。

    御史中丞咸宣,异军突起,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悄悄的被天子升为左内史,由此迈入了大汉九卿的候补序列。

    同时,少府豹年老,请乞骸骨,天子许之,赐其关内侯爵,荣归故里去了。

    由是,大汉帝国的九卿之一少府一职出现了空缺,无数闻到了血腥味的鳄鱼纷纷出动,现在,各方势力围绕着少府这个职位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但是,无论是卫青还是霍子侯所属的势力成员,在少府这个职位面前,都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少府,乃天子家丞,外戚势力,理应避嫌。

    但是呢,霍子侯想起中尉王温舒似乎想当少府,而王温舒又拉了上官桀一把,投桃报李,在这个事情上,霍子侯觉得,稍微的帮王温舒一把还是可以的。

    “太子据,皇长孙进,觐见天子!”门口传来了内侍的呼喝声。

    霍子侯连忙眼观鼻,鼻观心,把头微微低下去。

    “宣!”天子刘彻在美人的服侍下,坐在龙塌上,在听到自己的长孙也来了之后,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众所周知,天子刘彻是在已近而立之年,才得刘据这个儿子的。

    对于刘据,天子刘彻曾经抱着万分的期待。他曾经希望这个儿子能够跟他一样,文武双全,杀伐果断。

    但是,命运与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刘据性格温恕,生性好静,打小就不太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曾经,刘彻也以为这是个好事情,自己培养不出一个类似自己的马上天子,能够有一个跟太宗皇帝一样的睿智继承人,也不错。

    然,随着刘据的成年,刘彻开始渐渐的失望了。

    刘彻觉得,自己的太子,宽恕有余而果敢不足,太念旧情,缺乏一国之君该有的魄力。

    刘据非但不像他,更不像太宗皇帝。

    要知道,太宗皇帝虽然对待臣子非常宽厚,但是,不要忘记了,太宗皇帝同时还是一位无情的天子。

    当初,太宗皇帝可是连自己的亲舅舅都舍得下手逼杀。

    绛侯周勃,是一手将太宗皇帝扶上天子位的功臣,可是,等太宗皇帝坐稳了天子位后,就对他道【前日吾诏列侯就国,或未能行,丞相吾所重,其率先之】

    轻描淡写的就把大功臣周勃的丞相权力解除了,更将之赶回封国,从此彻底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以至于日后周勃不得不感叹【吾尝将百万军,今日方知狱吏之贵乎】。

    要做天子的人,怎么可以有太多的感情?毋为也!为圣天子,太重感情,就是对天下人犯罪!

    尽管,天子刘彻已经对太子据有些失望了。然,刘彻还是觉得,太子还年轻,还可以慢慢学习。

    刘彻并不着急,他现在身体非常好,还可以继续观察太子,教导太子。

    “儿臣据见过父皇!”刘据抱着刘进走进来,双膝碰地,拜道。

    “起来吧……”天子刘彻把脑袋里想的东西扔到九天之外,面带笑容的对自己的儿子道。

    然后,他在美人的服侍下,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走上前去,一把就抱住自己的孙子,在刘进粉嫩的脸蛋上亲了几口,道:“进儿想不想皇祖父?”

    “孙儿当然好想好想皇祖父了……”刘进虽然年纪非常小,但说起话来,就像裹了蜜糖一样,甜甜的。

    刘进说着就爬到自己祖父的怀中,伸出一双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捏住自己祖父的胡子,细细的把玩起来。

    “霍嬗哥哥也在啊!”刘进一双漂亮的小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霍子侯,他立刻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霍嬗哥哥,怎么回来这么久都不来找进儿玩啊?”

    “呵呵……”霍子侯也感觉很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尴尬的道:“这确实是臣的不是!”

    这些日子,他也想过去太子宫走动。

    可是,奈何每次都半途而废。

    “殿下,臣最近养了一只熊猫,若殿下不嫌弃的话,臣便命人去那只熊猫带来与殿下一起玩耍……”想了一想,霍子侯觉得,或许让蒙蒙来陪刘进,算得上是一种补偿。

    “熊猫?”刘进奇怪的看着霍子侯,很显然,他并不能够明白,那是一种什么生物。

    “恩!”霍子侯得意的点点头。对于穿越者来说,最得意的事情,自然莫过于改变历史,创造历史了。

    经过他的努力,现在大汉天子已经接受了貘就是熊猫这个观念,假以时日,相信熊猫会取代貘成为大熊猫的正式称呼。

    “进儿先且去跟鄂邑皇姨玩吧……”天子刘彻把刘进交到常融手上道:“现在,你霍嬗哥哥养的那只熊猫,正在鄂邑皇姨那里呢!”

    “恩!”刘进听了,高兴的点了点头。小孩子,永远是最容易收买的

    把刘进送走之后,刘彻挥退了殿中左右侍从,就连原本服侍他的美人,也被他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

    “太子过来!”赶跑了外人之后,刘彻左右看了看,感觉非常好。隔墙无耳,很多话他就可以放心的说了。

    “儿臣在!”刘据赶紧走上前去,恭着身子说。

    刘彻伸出手,在将太子刘据的冕服亲手整理一下,又摸了摸刘据有点儿略显单薄的腰杆,道:“朕的太子十八了!”

    “回父皇,是的!”刘据显然也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浓浓的父爱了,他的肩膀都微微有些发抖了。

    “古者男子十八岁,便能挽三石硬弓,用命四方了,太子身为储君,现在到了立志之岁,太子的志向是什么呢?”刘彻轻声的问道。

    “回父皇!”刘据想了一会,道:“儿臣的志向唯愿父皇千秋万寿,使儿臣能够日夜侍奉膝下,便足矣!”

    刘彻回过头来,盯着刘据,此时,他的眼中闪烁着各种神色,让人琢磨不透。

    霍子侯赶紧把脑袋低下去,老实说,即使是霍子侯也觉得太子刘据的回答,实在太欠考虑了。

    在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说这些虚的?

    诚然,刘据的话中规中矩,可能也是刘据自己内心的真话。

    然,当今天子刘彻,不是一个喜欢听这种不着边际的话的人。

    霍子侯觉得,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内心的真正抱负与理想,也不是什么坏事,或许还会得到刘彻的谅解与支持。

    可惜,刘据选择了回避,白白的浪费掉了这么好的一个取得自己父亲的谅解与支持的机会。

    想想历史上刘据最后的悲剧结局,霍子侯耸了耸了肩膀。

    那或许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情。

    在细节上,刘据处理的实在太失败了……

    过了好一会,刘彻才悠然长叹一声,对刘据道:“朕十八岁的时候,太皇太后问朕,朕的理想与志愿是什么?朕告诉太皇太后,朕的理想就是:发奋图强,北击匈奴,然后禅泰山,建万世不拔之基业,垂千古不朽之功勋,朕要上追三皇五帝,下视千百世之帝王……太皇太后,信奉黄老学派,生性不喜太大的动静,更不喜朕的这个理想。然……她老人家终究还是没有说朕的不是,反是命人给朕找来《商君书》《孙吴兵法》《战国策》命朕看之,她老人家说:【社稷是我的,也是你的,但归根结底,是你的。皇帝有这样的志愿,我虽然不太赞同,但是——我还是支持你的】……”

    “太子明白了吗?”刘彻看着自己儿子,语重心长的问道。

    一边的霍子侯却是低着头,悄悄的在心中把天子的话一思量。当朝天子刘彻十八岁的时候,应该刚好是建元新政被故窦太皇太后废黩不久的时候。

    在那样一个风雨飘摇的时期,刘彻竟然还敢那么大大方方的告诉窦太皇太后那些话,果然是非常之人。

    不过,老刘家的历代天子,哪一个没在钢丝上走过一圈?

    若连这点胆子都没有,那么刘彻也就不是大汉世宗孝武皇帝了。

    刘据的眼神明显的一颤,他胳膊一抖,把脑袋深深的低了下去,竟是没胆子大大方方的向刘彻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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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今天本来写了差不多5K字了,结果,后来我自己看了不满意,又删掉了。

    主要是,这一节我本来计划写的东西有点多,结果,完全不能平衡过来……

    恩,稍微加快一下情节发展吧。

    春节期间,争取写出一个小**。

    话说,一不小心,竟是没发现,本书的推荐票竟破万了。

    万分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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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可有朋友懂电脑,我电脑声卡自上次中毒之后,就一直安装不正确,杯具,没有声音,我看不了星际比赛啊!

    声卡卸了又装,就连万能声卡也装了,依旧是没用……

第六十一节 朝贡(4)【恭贺新春】

    小帅给大家拜年了。更新超快

    祝全体,新的一年,虎虎生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新年快乐,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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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刘彻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还是故作欢颜的摆摆手道:“太子也别想太多……”

    他伸手将刘据的衣襟整理好,道:“挺起腰杆,朕的太子,身为储君,就要有个储君的样子……太子读了那么多,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诺!”刘据勉强直起腰杆,有些不太自信的道。

    霍子侯感觉,刘据似乎非常非常畏惧他老爸,以至于在刘彻面前,完全没有记忆中私底下与自己交谈时那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青年模样。

    他好像有很多很多的顾忌。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刘据一出生,就承载了太多太多人的希望。

    他父亲希望他文武双全,他母亲希望他能够得到百姓的拥戴,文武大臣希望他能够为天下士民做一个表率。

    他稚嫩的肩膀,承载不起如许的重担。

    “太子,朕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刘彻悠悠的道:“滇王尝羌表请求内附……”

    刘彻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期待:“朕今年出巡,太子监国半年有余,跟随丞相牧丘侯,大将军长平侯处理国政,朕以为,太子应该有些自己的想法?太子就跟朕说说看,这个事情朕是准还是不准,准有什么好处?不准又有什么好处?”

    “太子不要顾忌太多,尽管说……便是说错了,朕也不怪你!”

    “儿臣……”刘据把脑袋深深的垂了下去,霍子侯看不到他脸的表情,只听他道:“儿臣以为,滇王内附,应该算是一件好事……然……”

    刘据似乎有些顾忌,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父亲,在得到后者的鼓励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道:“儿臣以为,去岁父皇伐三越,新设数郡,又安置东越百姓数十万于江淮,国库已然不堪重负,儿臣恳请父皇回绝滇王美意……勿使百姓再添负担!”

    说完,刘据把身子深深的恭了下去。

    看得他出来,他是一个真正的替百姓,平民着想的人。这亦得益于他从小就接受的儒家教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孟子的思想深深的影响了刘据。

    刘彻虽然不是很赞同孟子那一套,但是,刘据能够鼓起勇气对他这样说,刘彻觉得很欣慰。

    这才像一个太子嘛!

    刘彻转过身子看向霍子侯:“卿以为太子的想法如何?”

    霍子侯抬起头,看了看刘据。老实说,对于西南夷他了解太少了。

    大汉国对西南夷最了解的人,莫过于已故大文豪司马相如以及已故博望侯张骞,这两人都是大汉当年经营西南地区的急先锋,曾经深入过西南夷腹地,认真考察与了解过西南地理,民族的人。

    至于霍子侯自己……也就后世过地理课知道云南四季如春,贵州物产丰富,且自云南过去就是缅甸,乃是后世中国苦心经营的一个战略地点。

    其他的也就两眼一抹黑。

    有句话说的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但是,这并不妨碍霍子侯有一些自己的见解,西南那边,以现在的帝国国力以及科学技术水平来看,就是吃下去,也很难守住。

    后世诸葛武侯经营西南的事实也证明了,西南地区,单纯的依靠武力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潜移默化,使其中国化,华夏化,数百年之后,自然而然的那里就是中国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了。

    况且,刘据都那样说了,作为臣子兼外甥,不拉刘据一把,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霍子侯恭身道:“回陛下,臣才疏学浅,见识微薄,有些话可能说的不对,陛下就要责怪臣!”

    “不怪……不怪……”天子刘彻笑着道:“卿有什么话就尽管说……”

    对于霍子侯,刘彻现在越来越开期待起来了。他甚至恨不得,霍子侯明天就成年,娶七八个美人,然后,挂骠骑将军印去扫荡乌维那个胆小鬼。

    “臣听说,古代的圣贤教化蛮夷的宗旨就是移风易俗……臣以为,圣贤的做法是很对的,今日之西南,与中国风土,人情甚至习惯格格不入,且道路闭塞,滇国又处于西南诸夷包围之中,若贸然吃下,臣担心会激化西南夷的仇汉情绪,得不偿失……不如……”霍子侯小心的选择用词道:“不如,分几步走……”

    “卿接着说……”刘彻点点头,看着霍子侯,他感觉眼前这个少年,隐约有些成熟的男人的样子了,这让刘彻非常欣慰,脸也洋溢着笑容。

    “第一步……”霍子侯得到了鼓励,也没什么顾忌了,索性就放开胆子道:“臣以为第一步,陛下应该好生勉励滇王,让他不要有别的什么想法,大汉永远是滇国最坚强的靠山,赐其王印,许其入朝觐见陛下,给西南夷做一个榜样:亲近大汉者,荣华富贵,平安一生,疏远大汉者,多行不义必自毙!”

    “第二步,滇王来朝的时候,陛下可以跟他说,大汉不能接受他的内附请求是因为陛下烛照四方,不忍心见滇国宗庙香火断绝,但是,大汉国当然不会坐视滇国长期享受不到中国教化的滋润,陛下可派遣官员去指导滇国大臣,帮助其建立一套与大汉无二的政治结构,再派遣儒生入滇,教化滇国百姓,至于滇**队,陛下可令蜀郡郡尉挑选精干军官,入滇国为将,帮助其训练军队,整顿军备,如此,数十年后,滇国自君王以下,百姓庶民,皆汉人矣,到时,再并其为郡,则万无一失,且可趁此机会,分化西南夷,使其顽固者亦知中国诗之美!”

    后世,霍子侯一直对金庸小说《天龙八部》中那个理想化的大理国,非常有好感。

    虽然,霍子侯也知道,那不过是小说作者的艺术加工,历史或许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作为穿越者,霍子侯更加清楚,这个世界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原子弹,而是文化。

    一等强国靠输出意识形态征服他国,二等强国就只能靠拳头去欺负别人了。

    倘若将来有可能的话,霍子侯甚至还想在匈奴,推动一次颜色革命,让匈奴人提前数十年陷入分裂。

    这并非没有机会,事实,看过史的人都知道,伊稚邪死后,分裂的阴云就一直笼罩在匈奴人的头顶。

    若非匈奴人运气比好,出了几个大英雄,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甚至为了团结,他们就有人主动让出了单于大位。

    然,彼之大英雄者,我之仇寇是也!

第六十二节 匈奴(1)

    蓝天白云之下,几行大雁向南飞。

    秋天来了,最先知晓季节变换的候鸟开始了返回过冬栖息地的旅程。

    一个部落的牧民,在长者悠扬苍老的歌声中,驱赶着成群的牛羊向下一个放牧地迁徙。

    大汉使者王乌骑在战马上,他穿着一件匈奴人特制的羊皮袄,腰间配着一把匈奴人独特的骨刀,面上涂着匈奴贵族传统的墨汁,此时,他无论言行举止,都跟寻常的匈奴贵族没什么区别。

    因为他的这个穿着打扮,前来迎接他的匈奴左骨都侯且兰奢非常尊重王乌,至少在表面上,毕恭毕敬,特地用汉人的礼节隆重的招待他,并允许王乌随处查看。

    在近十几年来,能够得到匈奴人如此热情招待的大汉使者,大约也就王乌一人了。

    王乌举目眺望那个正在迁徙过程中的匈奴部落,他那双充满了北地人智慧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匈奴,确实已经非常虚弱了,它的虚弱,甚至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王乌回过头,用家乡方言对跟随在他左右的弟弟王胜小声的道:“阿弟,你看,那些牲畜中,几乎全是羊,牛马少之又少!”

    王乌扬起马鞭,笑道:“匈奴人连演戏都凑不出足够的牛马来凑数了,此行,我已有八成把握完成使命了!”

    远处那个牲畜群,延绵足足有十数里之长,卷起的烟尘都在地上拖曳出了一条浓浓的线条,数目少说也有十几万头。

    如此庞大畜群,在王乌的记忆中,除却匈奴那些大部落之外,根本没有什么人能够拿得出手。

    而根据王乌的了解,匈奴现在剩余的大部落之中,没有一个的迁徙路线在这边。

    这样来看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眼前这个牲畜群,是匈奴人动员而来,过来示威的,其目的无非就是告诉王乌:你小子老实点,大匈奴依旧强盛,不要以为你们打赢了几仗,大匈奴就怕你们汉人了!

    可惜,他们没有调查清楚自己要吓唬的人的背景。

    王乌是北地人,他的父亲,祖父都曾经跟匈奴贵族做过生意,在那个汉匈相对平静的年代,甚至还有匈奴大贵族,左大当户这一级别的高层到过北地参观。

    在那个时候,不仅仅是大汉在研究匈奴人,匈奴人也瞪大了眼睛,仔细的观察着无论胳膊大小,还是肌肉都于其相当的庞大帝国。

    从小耳闻目濡之下,王乌了解了很多匈奴贵族的习惯与忌讳。

    同样的,他也了解了一些关于游牧民族的特点。马背上的民族,靠放牧维生,抢劫只是他们的副业。

    几千年下来,他们早就总结出了许多放牧的经验。

    在那些经验之中,有一条教训,深深的烙印进了每一个牧民的骨髓之中:永远也别让牧场的羊群超过牛群。

    因为,羊群一旦在一个范围内超过一定的数量,就会对当地的生态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很多种类的羊在吃草的时候,都习惯连草根一起刨出来吃掉!

    因此,大规模的无限制的放牧羊群,只能导致一个后果,那就是草场越来越少,最终完全消失!

    “怎样?”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监视着王乌的匈奴左骨都侯且兰奢见到王乌折返,豪爽的笑问道:“汉使觉得我匈奴风景与你们汉国风景孰美?”

    且兰奢深情的看着这蓝天白云之下的草原,张开双臂,显是非常享受这其中的环境。

    王乌把脑袋微微一低,答道:“本使觉得,大体是差不多吧……”

    “大汉有大汉的美,匈奴有匈奴的壮观……”王乌不动声色的看着且兰奢道:“所以,当初我大汉太宗皇帝写信给贵国的老上单于,两国君主约定,长城以外,是骑马放牧人的地方,长城以内是农耕定居人的居所,两国结成兄弟之邦,友好相处……”

    “那你们汉国为什么要撕毁先王的约定,发兵攻打大匈奴?”且兰奢的一随从,看上去似乎是他儿子之类的年轻人忽然出声质问道:“汉匈两国,友好了几十年,一直相安无事……可是你们汉国人却撕毁了先王订立的盟友,夺取了我们匈奴人世代居住的牧场,军队的锋芒逼近了我们大匈奴世代祭祖之地,这又是何道理?”

    且兰奢故作恼怒的瞥了那个年轻人一眼,对王乌道:“汉使勿怪,年轻人,总归是冲动的,得罪的地方,还请汉使海涵,勿要因此破坏了贵我两国的和平契机!”

    “不怪!不怪!”王乌笑着摇摇头,把头转向长安的方向一鞠躬道:“本使今次奉我主大汉圣天子之命,出使贵国,为的就是恢复两国之间断绝已久的和平……”

    且兰奢看着王乌,非常怀疑。

    他的眼中闪烁不定。

    老实说,且兰奢是绝对不相信王乌的话的。

    去年,汉使郭吉从长安大老远的跑来漠南,那个时候,匈奴上下都对郭吉非常热情,用最隆重的礼节欢迎他,左大当户且渠且雕乾亲自带领一个万骑的骑兵,列着长队欢迎他的到来。

    大匈奴右贤王亲自挑选了十八名美貌的匈奴少女给郭吉伴舞。

    那架势,简直就是像伺候匈奴大单于了。

    在匈奴的历史上,能够得到匈奴人如此隆重礼遇的外人,也就只有当年冒顿大单于的养子,老上单于的义弟,乌孙开国君主大昆莫了。

    可惜,郭吉并没有领匈奴上下的情,反是一巴掌就煽到了全体匈奴人的脸上,那封与其说是国书,还不如说是耻辱的大汉天子写给匈奴单于的信,就差没直接说,匈奴人,给我们汉人来做奴才吧!

    然,大单于在面对那样一封国书的时候,只能选择隐忍。

    他甚至,不能对郭吉有任何的慢待,依旧得好酒好菜的招待郭吉,唯一的反击,或许就是将郭吉软禁在单于庭了。

    除此之外,匈奴,别无它法!

    虚弱的匈奴,已经承受不起在杀死汉使后,可能带来的大汉国举国愤怒,不顾一切的发动一次像漠北决战那样的大规模进攻了。

    特别是,那个杀星,匈奴人的噩梦,大汉国大将军长平侯卫青,现在依然活着……

    只要卫青还活着,那么那个恐怖的身影,就仿佛梦魇一样,生存在每一个匈奴人的心底!

    “和平……”且兰奢在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心脏不争气的一跳。

    他从未发现,他与他的民族,竟是如此的期盼和平的到来。

    胭脂山,漠北丰盛的草场啊,那魂牵梦绕的祭祖地啊。

    且兰奢伸出手,在空气中抓了几把,似乎想要触摸到那块生他养他,让他眷顾的土地。

    可惜,除了空气,他什么也摸不到。

    但是,他的的眼中滚出了一滴热泪,泪水顺着脸颊掉落在草皮上上,像摔碎的珍珠,晶莹剔透。

    那是一滴赤子之泪。

    “真的吗?”且兰奢的眼睛带着血丝,但他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他看着王乌,嘴唇略微有些颤抖:“你们汉国真的想要和平吗?”

    “元元万民,下及鱼鳖,上及飞鸟,跂行喙息蠕动之类,莫不就安利,避危难!”王乌回过头,墨汁下的脸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着且兰奢道。

    他直接引用了当初太宗皇帝写过匈奴老上单于的国书中的话。

    想当年,太宗皇帝低三下气的给老上单于写那封国书的时候,他肯定已经想好了今天,大汉国会强盛起来,帮他把场子找回来吧。

    和平……当然会来……

    前提是,匈奴必须答应大汉的条件。

    且,这和平一如当年汉匈合约,即使达成了,也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空中阁楼中的脆弱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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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晚了一些-0-

    但还是更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六十三节 匈奴(2)

    匈奴,单于庭。

    七月的阳光,顺着羊皮帐篷的缝隙,照进大帐之中。

    匈奴大单于乌维静静的看着躺在毯子上的那个只剩下一口气,连说话都已经非常困难的男子。

    在男子的身边,一个年老的匈奴人拿着一把小刀,缓缓的割开一个四肢都被绑着的奴隶的脸部肌肉,让鲜血顺着皮肤一直流到地上,鲜红,刺眼。

    奴隶的嘴被一块羊皮塞着,这个可怜的奴隶,没有半点办法发出哪怕一点儿的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被人放干,最终走向死亡。

    那个匈奴老人,神态平淡,表情肃穆。

    他一边割开奴隶身上的肌肉,一边跳着奇怪的舞蹈,嘴中用含糊不清的话语作歌唱着,向匈奴人的至高天神祈祷。

    歌词大义是:啊……无所不能的神啊……

    请倾听地上人的祈祷……

    享受这个祭品的血……

    以及生命……

    施展你们无所不能的神威……

    怜悯地上的子孙……

    给眼前的贵人延续生命……

    “没有用的……”毯子上的男子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想伸出手,可惜,他的手指除了勉强动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反应了。他叹着气,看着乌维的脸庞,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用微弱到几乎像蚊子一样的声音说:“大单于,请不要再为我这个懦弱的人浪费时间了……”

    乌维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凑近男子的嘴边,听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

    “自次王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乌维深情的看着这个现在已经正在走向死亡的男子,轻声劝道:“您是我们匈奴人的大英雄,就算是要拿我挛鞮氏的后代的命来换,本单于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至高的神与匈奴在天上的祖先,一定会听到我们的祈祷,展现神迹,将您的生命留在大匈奴!”

    很少有人知道,匈奴的王族姓挛鞮。

    乌维的全名应该是叫挛鞮乌维。

    在匈奴,姓挛鞮,意味着尊贵以及荣誉,是匈奴王族的成员,有权力竞逐大单于的宝座。

    乌维方才的话,倘若传出去,或许整个匈奴内部都会闹翻天。

    但是,现在需要奉献生命给天神作为祭品来延续生命的人是自次王。

    自次王,前大汉翕侯,前将军,前匈奴小王,匈奴故军臣单于曾经明令通缉的罪犯。

    这许多的身份就集中在现在这个躺在毯子上,连说话都异常困难的男子身上,使得这个汉名赵信的男子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

    在十几年前,赵信还是匈奴人眼中的叛徒,欲将之千刀万剐,方才解心中之恨的人。

    而现在,他却是匈奴这个民族之所以能够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大功臣。

    没有他,或许现在整个匈奴早就被大汉骑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而猛烈的彻底连根拔起。

    命运,就像一双淘气的孩子的手,引导着赵信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他曾经像亡命之徒一般,奔走在草原之上,过着有今日没明天的逃亡生活,军臣单于派出追捕他的骑兵,好多次就差一点就可以彻底结束他的生命。

    他至今依然记得,当卫青骑在马上,向他伸出那双温暖的大手的时候的情景。

    当日之事,依然历历在目。

    那时候,他曾经发誓,这辈子都要给卫青牵马,擦拭甲胄……

    “我不行了,活不成了!”赵信摇摇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的汉国将军正骑在战马上,手持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利剑。

    耳朵中,那个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在那里质问着:“赵信,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为什么要背叛当年的承诺?

    “大司马……”赵信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轻轻念出了那个年轻将军的名字。

    一转眼,年轻的将军不见了。

    恍惚中,另一个将军穿着那件让赵信永生铭记的红色甲胄走到了他的身旁,将军漂亮的眼睛盯着他。

    “翕侯大人……”将军修剪得非常得体的髯须随风飘荡,他的声音就好似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我来了……”

    “苏兄!”赵信瞪大了眼睛,他鼓起全身的力气,伸出一根颤颤巍巍的手指,想要去抚摸那个将军的脸庞。

    手指刚刚伸出来,将军的影子就不见了,一缕阳光从帐篷的缝隙中照射进来,照在赵信苍白的脸上。

    赵信苦笑一声。

    勉强的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对乌维道:“大单于……我只是一个可耻的懦夫,在十四年前,就该死了……先单于没有让我死,反而重用我,还封我为自次王,准许我在单于庭任意活动,言听计从,大单于更器重我微薄的才能,许给我单于之下的最大权力……对于这些,我感激不尽!”

    “现在……我就要死了……汉国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死之前,我有几句话,希望大单于能够记住……”

    “您说……”乌维哭泣着点头,俯下身子,对赵信施以匈奴人最高的礼节,用子侄之礼对赵信叩拜道:“自次王,在名义上您虽然是我的臣子,但实际上,我一直把您当父亲一样看待,您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我一定会记住您的吩咐!”

    “团结……不管什么时候,匈奴人必须团结……”赵信感觉自己的脑袋从未如此清醒,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乌维嘱咐道:“汉国的强大,不是我们所能够轻易想象的,他们有几千万人,而且还在不断增长……他们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征调上百万的军队,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我们倘若连团结都不能保证的话,那么,匈奴的灭亡也就很快了……”

    “我记住了!”乌维哭着点头说,他的声音都有些抽泣了。

    乌维清楚的知道,自次王赵信,这个支撑了匈奴十四年的擎天柱,真的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匈奴就要失去它最杰出的战略家与最优秀的将军。

    “大单于……不要哭……”赵信断断续续的道:“您是大匈奴的撑犁孤涂单于,是上天之子,怎么可以跟一个妇人一样哭泣呢?况且,死,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反而是一个解脱,您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请您静下心来,听我继续说……”赵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乌维道,他感觉自己呼吸已经越来越艰难了,肺部正在逐渐的衰竭。

    他必须与死亡赛跑,争取每一刻的时间,把自己的身后事交代清楚。

    “我在汉国做过将军,也曾经深入的了解过汉国……”赵信看乌维继续道:“大单于,您请仔细听清楚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它们都非常重要,是我对汉国人的分析与了解!”

    “汉国,很多人都以为,它的强大,是建立在卫青与霍去病耀眼的战绩上……”

    “其实不是那样的……卫青与霍去病,只不过是身逢其时,得遇明主而已……即使没有卫青,霍去病,也会有张青,李去病出现!”赵信道:“汉国真正强大的基础是民心与传统!

    大单于可能不知道,汉国有一本书,叫《诗》,诗中有一句所有汉人都牢牢记住,并且将之烙进骨髓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有天空的地方,就是汉国的土地,生活在天空下每一片土地上的人,都是汉国天子的臣民,必须要服从汉国天子。

    这是所有汉国人的共识,是他们的骄傲与自信的来源,也注定了汉国人不会永远拘泥于守在长城之内,安静的过他们的生活,他们永远都会不断的按照这句话的指导,前进,前进,一直到天涯海角,整个世界都覆盖上黑龙旗,不管时局如何变化,在朝的汉天子是谁,不管是刘彻还是刘据,都永远不会抗拒这句话,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他们就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可笑的是,很多匈奴人都对刘据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他们竟然诚心诚意的希望刘据能够早一点登基……”赵信摇着头说:“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即使是刘据现在登基了,汉匈之间的战争也不会停止……在汉国,很久以前,有一个出名的圣哲曾经说过一句话:【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通向大道的道路,有三千条,但是不管是哪一条,激进也好,保守也罢,最终的目标都是相同的!”

    “所以,我才一直认为,就算刘据上位,汉国也不会停止攻击我们的步伐,或许方法会变,或许会更温和,但在本质上,其实刘彻跟刘据是一样的!只要大匈奴还存在于这个世界,战争就不会停止!”

    “那我们大匈奴该怎么办?”乌维关切的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赵信对乌维道:“这句话,我们永远也没办法从汉国人的骨髓中抹去,即使我们将汉国人的长安攻占了,把汉国人的骨髓磨成粉末,将他们骄傲的诗书烧毁,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一个汉人,这个信念就不会消失!”

    “哪怕,时间过去一万年,沧海桑田变换三千次,汉国灭亡,这个信念,也不会从汉国人的意识中消失!”赵信肯定的道:“因此,我们就不要去幻想有那么一天,汉国会停止自己征服的脚步!”

    “我们只能从另一个方面下手!”赵信说:“汉国的尚武精神!”

    “很多匈奴人都奇怪,我们明明从一出生就生活在马背上,天天骑马射箭,怎么拼起骑射,比起肉搏,五个匈奴骑兵也打不过一个汉国骑兵,这个原因在那里呢?很多人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因此竟然相信汉国人得到了天神的庇佑,霍去病是战神下凡,苍狼化身这个谣言,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敢对抗霍去病的骠骑旗帜,即使只是听到霍去病这三个字,也睡不安稳!”

    “其实,霍去病也是一个跟你我一样的人,有血有肉,刀砍的进,箭射得着,否则,他要真是战神,也不会那么早就死了……”赵信说:“汉国人为什么那么能打,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汉国的先人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了一个尚武的精神与传统!

    在汉国,每一个男子出生之后,他的父亲就会亲手将一把桑木小弓,交到儿子手上,帮助其拉开,对天地四方各射一箭,表示,男子的事业生来就是用命天地四方。

    在汉国,这个传统普及到了每一个人,我曾经亲眼看到,一个汉国的家庭,家中明明穷的只剩下四面墙壁,父母大字不识,但在生下儿子之后,也要严格的按照这个传统举行仪式。

    在汉国的农村,年轻人闲着无事,就拿着弓弩去练习,很多优秀的射手都会相互交流自己的射术心得,相互比试射术,在这样的背景下,几乎每一个汉国男子成年后,不用太多的训练,就是一个优秀的弓弩兵!”

    “汉国人太多了,庞大的人口基数足够保证他们可以在必要时征调最优秀的男子入伍!”赵信总结道:“所以,大匈奴若想有机会击败汉国,就必须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汉国的这个传统,让汉国人禁止他们的百姓合法的持有弓弩……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漫长,或许几十年,或许一百年,我们甚至可能不会成功……但是,大单于,这是我们匈奴人唯一的机会!”

    赵信说完最后一个字,就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软绵绵的垂下了手,干瘪的嘴唇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眼睛,瞳孔开始放大。

    死神,降临到了赵信身上。

    不管赵信的一生曾经是多么坎坷,崎岖,也不管他曾经的身份让多少人咬牙切齿的痛恨,又有多少人曾经对他顶礼膜拜。

    在这一刻,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这个世界与赵信再无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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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节写的实在太费脑筋了……

    赵信死亡的确切时间,大概就是在元封元年跟元封二年之间,具体的史书上实在语焉不详,难以查证……

第六十四节 匈奴(3)

    经过数日的跋涉之后,汉使王乌终于到达了匈奴单于庭的所在.

    自从漠北大决战之后,匈奴的势力就进入全面的收缩期,他们放弃了祖居的漠北草场,放弃了胭脂山,放弃了祭祖地,甚至放弃了传统的每年举行祭天仪式的龙城。

    就龟缩在沙漠以南的绿洲与草原中,一面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一面小心翼翼的警惕着那些正在崛起的新兴游牧民族。

    譬如说,乌孙,大宛,还有他们的世仇,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大月氏。

    一切为了战争,所以,现在的单于庭已经没有了二十几年前的那种奢华铺张的景象,匈奴人竭力节省下每一分的资源,将之全部投入到了恢复在漠北决战被重创,歼灭的十几个万骑的重建工作中去。

    小时候,王乌曾经听到北地做生意的匈奴贵族说过,匈奴的单于庭,用丝绸做帐篷的底面,大帐的主要通道上,要用羊皮做地毯,当贵人出巡或者客人上门的时候,要有数百名奴婢跪卧在地上在一个人肉桥梁。

    而现在,过去种种铺张,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映入王乌眼帘的,不过是一个寻常的部族营地,朴素,整洁。来来往往的,也不再是奴婢与女子,而是一队队精干的骑兵。

    看到这一切,王乌就收起了自己原先的轻视之心。开始仔细,谨慎的观察起周围的匈奴人。

    无论如何,一个开始发奋的民族,爆发的力量,都是可怕的。

    “欢迎汉使的到来!”一位中年匈奴贵族,骑着战马,走出营地,迎向王乌,他伸出手用匈奴人迎接客人的礼节,对王乌道:“我主大单于得知贵使前来,非常欢喜,特命我前来迎接,一路上,汉使辛苦了!”

    “不敢,不敢!”王乌将天子赐予他的节杖拿起来,严肃的持在手中,他把胸膛高高挺起来,骑在马上,用汉人的礼节恭身回道。

    同时王乌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匈奴贵族。

    他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匈奴高层才有资格穿的狼皮裘,头上梳着许多条细小的辫子,大大鼻孔上至少穿着三四个鼻环,两只招风大耳上各吊着一只沉重的铜环。

    一直陪伴着王乌的匈奴左骨都侯且兰奢见了这个男子,赶紧跳下马来,跪拜道:“奴婢见过左大都尉!”

    王乌一听,立即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匈奴左大都尉!

    按照匈奴人的官职排列来说,左大都尉大抵相当于大汉国的中尉,属于中央卫戍部队的最高长官,直接掌握匈奴单于庭的精锐。

    这个官职,在匈奴历史上一直是由匈奴仅次于王族的三大权势显贵家族之一呼衍氏所把持。

    在匈奴,呼衍氏以及匈奴王族挛鞮氏,一直控制着民政系统把持着左右大当户职位的兰氏以及另外一个后来兴起的权势显贵家族须卜氏,并为四大家族。

    呼衍氏的成员,除了世袭的左右大都尉之外,他们还经常担任左右大将,万骑长之类的显要官职。

    在历史上,呼衍氏的封地,本来就是在漠南一代,他们世代都生活在漠南地区,当初老上单于对大月氏发动最后一战,并将这个匈奴的世仇赶出匈奴的势力范围,扶持起乌孙国的匈奴主力骑兵,大多就是来自呼衍氏控制下的部落。

    而在漠北大决战之后,漠北的匈奴势力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匈奴王族直属的左右屠奢王的主力几乎被全歼,兰氏控制的部落更被霍去病像赶狗一样一直从居延赶到了姑衍山以北,瀚海以西的荒凉地区,部族成员十不存三,势力全面缩水。

    因此,现在呼衍氏的势力是匈奴各势力中最强盛的,即使是匈奴单于,在呼衍氏面前,亦也要保持足够的尊重。

    不过,王乌却笑了。

    他含笑着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位匈奴的权贵,让无数匈奴人仰望的左大都尉,用匈奴人的故旧相见的礼节,对左大都尉问道:“不知道呼衍且雕离大人是大人的什么人?”

    左大都尉疑惑的看向王乌,眼中明显非常惊讶:“且雕离大人是本大都尉的伯父,怎么?汉使与我伯父认识?”

    “呵呵……”王乌眨了眨眼睛,道:“三十年前,且雕离大人还曾经在在下的家中住过呢!我还记得,且雕离大人送了一把小弓给我!”

    见左大都尉还在疑惑,王乌干脆点明道:“在下的父亲是北地商人王存,祖父是王幸,不知道左大都尉是否有印象?”

    “哦……”左大都尉笑了,鼻孔上的鼻环叮叮当当的碰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您是王存先生的儿子啊,本都尉年轻的时候听说过先生……”

    “真是想不到啊!”左大都尉摇着头感慨道。

    也不知他是感慨故人相见,还是在感慨这世界变化太大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故人的后代之间相见,总归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于是左大都尉非常热情的将王乌引进单于庭的营地内,两人说了一些双方长者的近况,都是唏嘘不已,感慨万分。

    想当年,王乌的父亲与祖父跟呼衍氏还是有交情的,王家当年的贸易就赖于与呼衍氏的深厚交情,在匈奴境内可以畅通无阻。

    可惜后来发生的战争,导致了汉匈贸易全面停顿,王家也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得到过呼衍氏的消息了。

    王乌的父亲在前年病逝了,而左大都尉的伯父也在十年前受伤,不治死了。

    左大都尉将王乌带到匈奴单于的帐前,他看了看王乌,道:“贵使,您看您这个贵国天子的符节是不是应该收起来的好呢?”

    王乌微微一楞,最终点了点头,默默把手里的符节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然后拿来墨汁,对着铜镜,给自己的脸上重新涂上一层新的墨汁。

    王乌明白,为了完成自己的这个使命,必要的牺牲是必须的,暂时的委屈也是可以承受的。

    更何况,这涂涂墨汁,收一下符节,给匈奴单于一点面子,又不会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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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这几节主要是为后面铺路。

    一来,让大家初步了解一下在这个时期的匈奴的政治,军事结构。

    二来,牵涉到了本书中期的很多重要事件。

    因为,后来发生的许多许多的事情,都是在王乌第一次出使匈奴就埋下来的导火索。

    就不说了……再说就漏了,不过看过史书的朋友,应该多少猜出了一些后来的事情

第六十五节 匈奴(4)

    匈奴单于乌维,半靠在狼皮王座,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儿子与弟弟。

    自次王死了。

    这几天乌维感觉自己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他再也没办法从那个睿智的长者身得到任何答案了。

    这四年以来,乌维早就习惯了事事咨询自次王,把自次王的意见当作自己的意志。

    先时乌维还不太在意,可是今天,乌维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在面对汉使的又一次到来的时候,他竟然没办法下定决心作出一个跟自次王一样的基本原则性立场。

    他一会儿,想要跟先单于们一样对汉使极尽恐吓之事,昭显大匈奴的威风,以维护自己大单于的体面。

    可在下一刻,乌维却又非常非常渴望汉使能够给他带来和平的好消息,让匈奴人可以回到龙城去祭祀天神,到胭脂山拜祭日月,铸造金人。

    算算时间,整个匈奴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有正式的祭祀过天神了。

    每年春天,乌维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小心翼翼的派遣几十名精干的骑士,悄悄的逃过汉军的封锁,跑回龙城附近,看一看龙城的山,带回一捧龙城的土壤。

    回到龙城,回到胭脂山,就是现在所有匈奴人的共同目标。

    “句黎湖……”乌维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自次王的遗体安葬好了没有?”

    “回大单于!”句黎湖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答道:“自次王大人,臣弟将之安葬在了赵信城附近的青山之,依照我大匈奴的传统,只带棺木,不放陪葬,自次王生前宠爱之十七女子,四十三随从皆已下去陪伴自次王!”

    “好!”乌维点了点头:“这样,我就安心了!”

    匈奴人的葬丧传统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不管死者的身份有多高贵,哪怕是大单于,也只有棺木与殉葬的随从女子,没有陪葬品,没有墓碑,更没有带孝这么一说。

    即使是匈奴历史最杰出的领袖冒顿单于的墓地面,现在也已经是牛羊成群,芳草鲜美,牧民们就赶着牛羊,在冒顿的坟墓面来来去去,谁也不知道那里就埋葬着他们的大英雄冒顿。

    “自次王的死讯,暂时不要公布出去,别人问起来,就说自次王现在还是老样子!”乌维对自己的弟弟句黎湖与儿子吩咐道。

    乌维虽然不像他的父亲,祖父那样,是天生的领袖。但是他并不蠢,他明白,整个匈奴包括他在内,暂时都无法接受没有自次王的日子。

    而且,倘若被汉人知道自次王死了,那么……很显然,长安城的那位绝对会按捺不住攻击的**。

    乌维可还没有忘记今年冬天在边境线耀武扬威,吓得他连睡觉都不安稳,一夜之间换了三个帐篷的十几万汉骑。

    至于去年,更凄惨。

    汉国天子在去年把南方的事情解决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命令太仆公孙贺率领一万五千精骑出九原,从票侯赵破奴率领两万骑出令居。

    公孙贺胆子比较小,就跑了两千来里,刚到匈奴现在的实际控制地区漠南的浮且井地区就返回了。

    可赵破奴却吓了所有匈奴人一大跳,这个天杀的家伙,带着两万骑兵一路狂飙不止,直驱匈奴当时单于庭的所在,欲一战定乾坤,摆出一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

    乌维可不想与那个疯子拼命,连夜就带着单于庭的军队,灰溜溜的渡过匈河,向更远的沙漠南方迁徙。

    打不过,还躲不了吗?

    匈奴现在的国策,就是避免与汉军再次决战,安心休养生息,恢复在十年前被重创与摧毁的十七个万骑的编制。

    “詹师盧,汉使到了没有?”乌维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

    现在,他的儿子詹师盧已经被他任命为匈奴的左屠奢王了,至于他的弟弟句黎湖,则被任命为右屠奢王。

    屠奢,就是匈奴话中,贤者的意思,汉人将匈奴的左右屠奢王,称为左右贤王。

    匈奴左屠奢王,大抵就是大汉的太子一般,属于法定的单于继承人,而右贤王是候补储君。

    本来,在匈奴的历史,左屠奢王一直是主管西方部落,主持对西方征服,右屠奢直面汉国,负责监视与警戒东方强敌。

    但是,漠北决战后,左右屠奢王的主力都被全部歼灭了,只留下了一个空架子,元气至今没有恢复。

    至于原本直属右屠奢王的四个大部落,休屠,浑邪,白羊,娄烦,现在都成了历史的代名词。

    休屠与浑邪干脆就被汉国的那个大司马,骠骑将军一人一骑给收编了,现在成了匈奴的敌人,休屠王太子金日磾那个数典忘宗的家伙干脆就成了汉国天子的亲信,简直让整个匈奴蒙羞!

    当然,匈奴人最大耻辱就是,至今没有把匈奴历史最大叛徒,于单的尸骸从汉国拿回来,挫骨扬灰!

    于单是前匈奴单于伊稚邪的亲弟弟,原本的军臣单于之子。

    当年,军臣单于去世,遗命于单为继承者,但是,当时的左谷蠡王伊稚邪在于单即位之前,忽然发动军事政变,消灭了于单的支持者,自己做了大单于。

    于单在几百亲信的保护下,跑去汉国,企图东山再起,更被汉国天子封为涉安侯。

    幸运的是,于单水土不服,在汉国没几天就死了。

    否则,现在的匈奴局势还真不好说,要知道,于单可是军臣单于任命过的左屠奢王,在法理对匈奴贵族有很大吸引力,特别是匈奴三大家族中,至今还有不少人对当年的于单念念不忘。

    四年前,伊稚邪去世前,嘴中念念不忘的事情之一,就是于单的尸骸还在汉国没有拿回来。

    “估计快到了!”詹师盧低着头答道:“我已经派遣左大都尉去迎接了!”

    “不过我听先前去迎接的左骨都侯快马回报,今次的这位汉使,似乎是一个匈奴通……”詹师盧的样子与他父亲乌维很相似,在匈奴人中属于比较高大的那种,脸庞也并不是圆,脑袋算不得太大。

    由于从小就跟随自次王赵信学习的缘故,詹师盧的穿着打扮,略微有些汉化的迹象,头梳着的辫子也被特意掩盖在了宽大的狼皮帽下面,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来。

    詹师盧的鼻子也没有跟其他匈奴人一样,穿鼻环,而是完好无缺。

    只是出于传统在耳朵还是要吊两个沉重的耳环。

    “哦?”乌维好奇了起来,问道:“说说看!”

    詹师盧便将王乌进入匈奴以来,墨汁涂面的种种事情说了。

    乌维一听,顿时对王乌这个他还没见到的汉使好感大生,在汉匈交往的历史,很少有汉使会作出这么尊重匈奴人的事情来——即使是在那个汉弱匈强的年代,汉使们也不会这么做!

    这就让乌维感觉自己的面子很好看了。

    心中也隐隐的开始期待起汉使给他带来一些好消息了。

    这时候,有奴婢前来报告道:“禀告大单于,左大都尉带汉使,在帐外求见!”

    “汉使拿了汉国天子的符节没有?”乌维关切的问道。

    拿没拿天子符节,这个问题对于匈奴人来说,特别重要。

    因为假如汉使拿了汉天子的符节在手里,那么匈奴单于是绝对不能在单于帐中接见的,这关系到匈奴的尊严。

    而在那个匈奴强盛,压迫汉国的年代里,更有几个汉使因此而被当时的匈奴单于羞辱。

    只是现在嘛……乌维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假如汉使拿了符节,他就只能在帐外接见。

    自古,弱国无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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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昨天因为要调整一下在春节被彻底扰乱的作息时间,所以前天晚通宵没睡,昨天白天也没睡觉,一直撑到晚……

    我这个人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把作息表调整过来。

    恩,从今天起,尽量每日两更,争取三更,谢谢大家!

第六十六节 单于的决断(1)

    很快派去询问的下人带回了今次汉使并未将符节拿在手中的消息。

    乌维顿时感到非常高兴。

    在外人或者其他小国君主看来,汉使拿没拿符节一点也不重要。但是,匈奴不同,匈奴帝国是已知文明世界中唯一一个可以与汉国比胳膊大小的势力。

    最初的时候,匈奴人也并不知道汉使拿汉天子符节见匈奴大单于的意义。

    但是,一个人的到来改变了匈奴人的思维方式。

    那个人的名字叫中行说。

    中行说本来是汉人,而且还是宫廷宦官,当年汉孝文匈奴老单于在位的时候,汉匈和亲,中行说被指派到和亲的队伍中。

    为此中行说非常不满,认为是有人要整他,于是对他的司说假如我被派到匈奴去了,那我将来就一定要祸害朝廷!

    事实证明了中行说的话。

    中行说一到匈奴,就立刻投靠了老单于,成为老单于对汉政策的指导者与首席参谋。

    原本,匈奴人并不会统计人口,按照合理的配置编练军队。

    中行说教会了他们基本的数学知识,于是,匈奴人中开始出现了专门的经济人才。他们的军队也开始出现了万骑,千夫长,百夫长这一类基本的编制,大大提高了作战效率。

    原本,匈奴人是没有历史记载的,以至于连匈奴人自己也说不清楚,在冒顿的老爸之前,他们的大单于叫什么,干过什么事情,更别提他们的祖先到底从那个疙瘩冒出来的。

    中行说教会了匈奴人记载历史,于是,近百年来,匈奴人的历史彻底的清楚了。

    中行说对匈奴的贡献还不仅仅如此。

    在中行说的指导下,匈奴人第一次组建了一个完整的系统官职体系,加强了中央集权。使得单于庭再也没有以前那种乱糟糟,像开集会一样的情景,各个部落的首领开始认真的尊重和执行单于的命令。

    除此之外,中行说带给匈奴人的影响还有许多许多。

    在中行说在世的时候,匈奴单于写给大汉天子的国就开始变成了一尺二寸长——因为汉天子给匈奴单于的国是一尺一寸长。

    汉天子的国开头是皇帝敬问匈奴单于无恙……

    中行说就教匈奴单于回信给汉天子,开头却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问汉皇帝无恙

    总而言之,中行说的政策就是匈奴永远要比汉国的规格高。

    他认真的执行了自己的承诺,一度让前去匈奴拜会单于的汉使在匈奴寸步难行,不管什么事情,中行说总能够找出毛病来。

    至于汉使想拿符节进匈奴单于的大帐,那是想都别想的事情!

    别人不清楚汉天子的符节代表了什么意思,中行说还不清楚吗?让汉使拿了汉天子符节进单于大帐,匈奴岂不就跟汉国那些属国一个等级了吗?

    在匈奴强盛的时候,汉国使者从来都只能忍受屈辱。

    但所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漠北决战之后,汉使们就开始堂而皇之的拿着汉天子符节,骑着高头大马,一路耀武扬威的来了。

    到了单于庭,有些想要恶心匈奴人的使者,甚至一天到晚,符节不离手,张口吾圣天子闭口吾大汉皇帝。

    这个时候,形势比人强,匈奴人被汉军完全压制住了,而且随时有望国灭种的危险。

    为了避免刺激本来就非常紧张的局势,转移汉国的注意,赵信给匈奴的单于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汉使若拿了天子符节,那么单于出单于帐接见就是了,若没拿,自然可以请进单于帐说话。

    这样一来,两全其美,匈奴不失体面,而且也不会过度刺激长安那位好战的汉天子。

    “快快有请!”乌维高兴的站了起来。

    用墨汁涂面,这说明来的汉使非常清楚匈奴人的习惯与传统,而收起汉天子节来拜见他,又证明,今次的这个汉使非常尊重他这个匈奴单于。

    这样一来,很多话就可以放开谈了。

    王乌很快就被几个匈奴人带进单于大帐。

    见了匈奴单于,王乌微微弯腰致意道:“汉使见过匈奴大单于!”

    “免礼!”乌维仔细一看王乌,果然跟下面的人汇报的一样,用墨汁涂面,收起了符节。

    从这个细节,乌维感觉到了这次汉使来见自己,还是非常有诚意的,希望谈些具体的事情,而不是以往那种纯粹来看匈奴人笑话,羞辱匈奴人,给汉国的前几任天子出气的那种使者。

    王乌却是一点也不含糊,立刻挺直了胸膛,从怀中捧出一份用帛写好的国,递交给乌维,道:“本使奉大汉天子命,问大单于无恙!”

    乌维苦笑一声,随着汉国的国力增强,以及军事的不断胜利,现在的汉使早就把他们的前辈见匈奴单于时要说的那个敬不声不响的吃掉了。

    但是呢……眼前这个汉使比起过去十几年的那些家伙还是强多了,至少,在表面满足了乌维自己的自尊心。

    微微耸了耸肩膀,乌维把国接过来,打开仔细一看。

    国还是老样子,一尺一寸长,并未随着大汉实力的变化而变化,其内用黑色的鎏金绣着金边,看金光闪闪的,非常好看。

    乌维在赵信的指导下,这些年来倒也读了不少汉地的籍,理解一般的汉文并不吃力,倒不再需要跟前几任一样,拿了汉国,还需要请翻译。

    看完国,乌维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拿着国,走到自己的单于王座,坐了下去,双手托腮,思考了起来。

    国中的意思,他已经完全了解了。

    汉国天子这一次,倒没有跟去年一样,在国中写了一些刺激他神经的话之类的话语,而是有点类似二三十年前,汉匈蜜月时期的汉天子的国那样,带着些温情。

    汉国天子先是询问了一下自己的老朋乌维单于最近身体如何,匈奴的天气怎么样,然后就是引经据典的说了一大堆和平的好处,最后才提出来和平的条件。

    国大意是:单于次派遣右骨都候来长安见朕,单于送给朕的两匹良马,朕也已经收下来,非常感谢单于的慷慨,单于写给朕的信,朕已经看过了,单于的想法,朕认为是很好的。

    和平符合汉匈两国人民的利益。

    现在,虽然战争严重伤害了汉匈两国的传统谊,但是古的圣人也说,兵者是凶器,朕认为两国罢战,重新恢复两国的传统谊,是合适的。

    但是,具体的事情,依靠下人们是很难完成的,朕希望,单于能够派遣太子来见朕,两国打开天窗,把过去的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共同来面对未来。

    乌维想了很久很久。

    老实说,他非常动心,假如,汉天子真的能够有诚意,恢复汉匈战前的态势,别说是派自己的儿子去长安了。

    乌维甚至觉得,自己亲自去一趟汉国边境,与汉天子面对面,详细的谈一下,也是可以的。

    但是……乌维自己也明白,这个国面完全是废话,空话,套话。

    汉天子就说了要自己儿子去长安,可半点也没说具体的事情,更没说要交还那几个汉国拿了没有,可对匈奴非常重要的地区。

    譬如说,胭脂山,龙城,还有居延地区。

    这个国,就跟前几年乌维自己写给汉天子的信一样,完全就是只提要求,不提付出,依靠甜言蜜语来哄骗对方。

    但是,话又说回来,长安那个汉天子能够这样甜言蜜语的来哄骗自己,已经是一个重大的进步了。

    像今年冬天郭吉送来的那封国。

    开头就是杀气腾腾的南越王头已悬汉北阙……。什么问候,什么祝福,半句没有,通篇就一个意思,投降!朕还缺少一个拉马车的奴婢!

    难道呀!乌维叹了一口气,即使他自己非常清楚国是在骗他,但是,他乌维又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的汉国,包括他的统治者们就像一个精力旺盛的拳击手,到处找人打架,动不动就要把人打残废。

    根据乌维的了解,南越那三个国王其实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不愿意服从长安那位的意志。

    结果,人家就浩浩荡荡的开去几十万军队,楼船的帆布都将整个江面遮盖住了。

    于是,才一年多一点,地图原本成犬牙状交错的三个国家消失了,重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的是一个个插了黑龙旗的汉国城市。

    “这万一要是惹毛了长安的那个疯子……”乌维实在无法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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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把系统重装过了,总算是恢复了声音,55555终于又可以看星级比赛直播了~

    可惜,原本下载的资料与保存的章节全部丢失了~~~~

    又要重新去找,去下载~~~·

第六十八节 单于的决断(2)

    想了很久很久,乌维最终想到了一个他认为很不错的办法。收藏*顶点~小说~网

    无非就是拖嘛……耗时间谁不会啊?

    于是乌维朝王乌露出一个他自认为非常欣赏的笑容,道:“贵国皇帝的意思,本单于知道了,贵国皇帝在国书中说,停止两国之间的战争,恢复过去的友谊,让老人可以颐养天年,让孩子可以不受惊吓,本单于也非常赞同……但是……“

    乌维笑着道:“汉匈两国之间过去不是现在这样子的啊?长久以来,都是贵国将一位公主嫁来匈奴,以联姻的方式维持两国的和平……”

    “是啊,是啊……”旁边的詹师盧立即附和道。

    王乌疑惑的看向这个忽然开口的年轻匈奴贵族,从对方的服饰上,王乌感觉,这个年轻人在匈奴的地位不低。

    于是王乌认真的观察其对方来了。

    自汉使第一次出现在单于庭以来,使者最重要的工作除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外,就是仔细搜集匈奴高层贵族的信息,将他们的相貌,性格,习惯,能够观察到的全部看清楚,记仔细。

    汉使们这个良好的习惯在历史上曾经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正是因为当初吕后时期的一位汉使在老上单于还没登基的时候,就清楚的了解了老上的性格,回去之后就将之报告给了上司。

    后来老上单于即位,一度曾经想要挥军南下,攻击长安。

    匈奴当时的右贤王在察觉到了老上的这个意思之后,就擅自行动,入侵北地,渔阳,九原。

    这个时候,当初的汉使提供的信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当时的大汉太宗孝文皇帝,立即根据老上的性格特点,写了一封国书给老上单于,最终用温情打动了老上,使得后者取消了南征的计划。

    而大月氏则成立匈奴人的目标,一年后,大月氏国国王的头颅被老上做成了酒器,整个大月氏被驱逐出匈奴的势力范围。

    至于擅作主张的右贤王则被发配到了西方去主持追击大月氏残余力量去了。

    大汉边境因此和平了好几年。

    “这位是我大匈奴左屠奢王!”一边的左大都尉见到王乌有些疑惑便对王乌介绍道。

    “左贤王詹师盧!”王乌低下了自己的头。

    匈奴的左右贤王,一直以来就是大汉国对匈奴情报的重点。

    这两个匈奴高层,主管着匈奴人最强大的军事武装力量,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性格,习惯,都可能在将来对历史造成深远的影响。

    “左贤王殿下说笑了……”王乌既然敢主动要求出使匈奴,若没有口才,没学过战国纵横家的学问,他如何会来?

    “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有只付出,而没有回报的事情?”王乌耸了耸肩膀笑道:“况且,贵我两国,这些年因为战争的缘故而生疏了许多,要恢复过去的友谊,当然需要双方都表示出诚意来拉!”

    “诚意吗?”乌维忽然看向王乌道:“既然贵使要诚意,那么本单于就表示出自己的诚意来!”

    乌维看向自己的弟弟,道:“句黎湖,前几天右大当户不是报告说抓到几十个奇怪的人吗?”

    “回大单于,是的!”句黎湖微微点头道:“向导说,他们好像是来自一个叫什么什么撒息的地方的使者,要去长安朝见汉皇帝!”

    “既然如此,那么本单于就特别准许他们前往长安!”乌维笑着对王乌道:“怎么样?汉使觉得,本单于的诚意够不够?”

    对于乌维这种表面功夫,王乌早有准备。

    匈奴人向来就是铁公鸡,就是天上有只大雁飞过,他们也要拔下一根毛来。

    不用说,那个王乌自己也不大清楚的,莫名其妙的使团携带的财富与值钱的器物,统统被匈奴人没收了。

    不过,大汉国对于那些使者携带的东西倒没有任何兴趣,大汉国重视的是遥远的地方的信息与情报。

    其实,对于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世界的边境在那里?大汉的知识界一直都是争论不休的话题,天圆地方说,地圆说,鸡子说,乌龟陀地说,乱糟糟的闹得不可开交。

    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但是,自张骞凿空西域,将来自遥远的未知世界的消息与物产带回大汉后,一切争论立刻休止,人们开始好奇的审视那些数万里之外的国度,对于张骞及其使团成员描绘的安息,大夏,月氏等文明,大汉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特别是还有一个安息人跟随张骞到过长安,对汉天子敬献过安息的特产。

    对于未知的好奇,促使了大汉帝国开始筹划设立一个专门的对西域进行外交,并保护和维持使者道路安全的官方机构。

    只是,匈奴一天没被打趴下,这个机构就一天没有办法真正的建立起来。

    但是每年,类似的提议都出现过,内朝也认真的计划过。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非常感谢单于的慷慨!”王乌低着头道:“大单于,您的诚意虽然非常深厚,但是,我国皇帝陛下还是希望,大单于能够派遣一位值得信任,能够让我国皇帝陛下认可的尊贵人物去长安看一看,走一走!我国皇帝陛下保证贵国的贵人在大汉能够享受与匈奴一般的待遇!”

    乌维脸上的笑容冻结了。

    乌维现在非常矛盾,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有决断能力的人,他当大单于以来,一直给他出主意,谋划的人是赵信,他甚至从来没有真正决定过一件重要的事情。

    每一次,赵信说该怎么办,他就怎么办。

    赵信活着的时候,整个匈奴确实被赵信打点得非常清楚,各部落之间的矛盾,也被赵信巧妙的化解了。

    但问题是,赵信现在已经永远的躺到地下去了,再不能给乌维出主意,定方略了。

    乌维现在心中一方面非常想同意汉使的这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提议,另一方面潜意识里他又感觉非常不妥当,这万一要是自己真派出一个够分量的人去长安,可汉国却立刻翻脸不认人,那可怎么办?

    至于信誉与承诺这两个词汇,从来就不在匈奴人的字典中。

    对于匈奴人来说,他们唯一的盟友就是自己,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随时出卖与抛弃的。

    以己度人,乌维压根就不相信和平之类的谎言。

    就是真的能够达成协议,顶多也就是过去一百年,汉匈和亲的翻版。

    等哪天汉天子觉得不爽了,又或者匈奴实力恢复了,那么战争自然又会重新开始。甚至协议上面的墨汁还没干,两国就有可能再次发生战争!

    想来想去,乌维觉得还是敷衍最好。

    于是对王乌道:“这样啊……汉使,本单于非常欣赏你,因为你对我们匈奴人非常尊重,大匈奴愿意与贵使这样的汉国人做朋友,朋友之间,自然有求必应!”

    乌维站起身来对王乌道:“因为贵使的缘故,本单于愿意派儿子去长安与贵国皇帝见面!”

    王乌听力,也顾不得管乌维的话的真假了,狂喜道:“感谢大单于的慷慨!”

    “呵呵……”乌维笑了一笑,他可没真的打算那么干。

    拖吧,今年拖明年,明年拖后年,若是可以一直拖下去,或许比所谓的和平协议更管用呢!

    -0-0-

    匈奴的事情总算收尾了……

    -0-原本只打算两三章的事情,结果一写起来就这么多……

    蛋疼啊~~~~~

    下节起回归主角的视线了~

第六十九节 儒与商

    秋风萧瑟,草木黄落,大雁南飞。

    霍子候今天早上很早就起来了,亲自出长安三十里迎接他的老师吾丘寿王自广川归来。

    算算时间,吾丘寿王去广川给他的老师董仲舒贺寿,已经去了快一个月了。

    说实话,霍子候还真有点想念那个严肃,认真,不留情面的老师。

    在渭水渡口等待了三个多时辰之后,吾丘寿王乘坐的船只终于靠岸了。

    霍子候赶紧迎上去,执弟子礼,深深一揖,长拜道:“学生恭迎师长归来!”

    “呵呵……”吾丘寿王见到霍子候竟然亲自来迎接来,非常高兴,脸上都泛着些红润的光泽,他走到霍子候身边,将霍子候扶起来道:“君候多礼了!”

    与吾丘寿王同行的,还有数名年纪大小不一的儒装打扮的男子。

    “师弟,这就是你的弟子,当朝冠军候吗?”这个男子,头上戴着一顶青色的冠帽,修长的身躯上传着一件雪白的儒袍,宽大,舒适,一双白皙干净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修剪得非常得体的髯须,看上去就好似三国演义中的隐士高人。

    神态之中,却是多少有些高傲影子,若隐若现。霍子候感觉他的语调似乎对自己颇为不善。

    “见过长者!”霍子候朝他微微一颔首,虽然,霍子候感觉这个男子似乎不是很瞧得起自己。

    然,看着老师的面子上,霍子候不跟他计较,反是保持了尊重,用晚辈的礼节拜见。

    “君侯多礼了!”男子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神态却依旧不是很有礼貌。

    让霍子候感觉不是很爽。

    稍微耸了耸肩膀,霍子候觉得,这个男子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自己好像没得罪过他吧?

    “君侯,这位是我师兄褚大!”吾丘寿王显然发现了这个问题,赶紧介绍道:“当今之世,论治《尚书》无几人可出我这位师兄其右!”

    “哦……”霍子候恍然大悟,连忙道:“原来褚先生……”

    褚大当然有理由对霍子候不满了。

    这个事情,说起来话就长了。大汉帝国前任亚相御史大夫乞骸骨归乡之后,三公之一,丞相的辅佐者,文武百官的监督机构首脑出现了空缺。

    在当时,备选的御史大夫人选中,褚大的呼声非常高,许多民间的有名望之人都纷纷举荐褚大为御史大夫。

    但是,最后,御史大夫却变成了褚大自己的弟子,前右内史倪宽。

    这就让本来听到消息,自己就要被任命为御史大夫的褚大脸上立刻就没有半点光彩了。

    丢人实在丢大发了。

    今次褚大来长安,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要看看当年那个还只能追在自己**后面,孜孜不倦的询问某个问题的弟子,现在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如若倪宽学问比他不上,那么……这官司他就打算打到天子御驾之前去了。

    而作为倪宽子侄后辈的张安世跟霍子候关系很好,于是霍子候显然遭了池鱼之灾。

    霍子候在心中苦笑一声,这个事情,他感觉很冤枉。

    在类似官员任免的这样重大问题上,当今天子刘彻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都意见,他在这个问题上表现的就跟他追寻长生不老一样的偏执。

    他认定的人,怎么着也一定会被任命,而他不看好的人,便是如后世负海内三十年之众望,让人感叹安石不出,奈苍生何的顶级人才,再怎么耀眼显目,刘彻也不会多看对方一眼。

    在这个问题上,其实说老实话,霍子候非常赞同天子刘彻的决定。

    霍子候看过褚大写过的一些文章,所谓文以载道,霍子候感觉褚大的文章虽然大气磅礴,气势非凡,文字秀美,绝伦,让人读来拍案而起,甚至爱不释手。

    但是,褚大的文章,多少流露出来一些太过理性化与想当然的东西了。

    后世的王安石,大抵也就是褚大这样的一类人,理性很远大,志向很高远,可惜却缺乏对国家的了解,从来没有做过基层官员。

    这样的人当基础理论大家,非常好。

    然,去当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却绝对不行!王安石血淋淋的教训,霍子候可记得清楚。

    要当御史大夫,麻烦先生先去基层的郡县锻炼几年,积累出民政经验,把官场上的事情看清楚吧!

    “宣曲任嘉,蜀郡卓清,见过君侯!”边上两个年轻人非常激动的对霍子候一拜,失礼道。

    霍子候听了他们的自我介绍,眉毛一扬,很是惊讶。

    在大汉帝国,宣曲任,蜀郡卓的地位,大抵相当于现代的类似袄尔马之类的商业巨头。

    蜀郡卓氏更是赫赫有名,他们家族的上一代杰出女性卓文君,名留青史,让即使几千年后的人,依然在读到卓文君为数不多的存世诗篇与故事时,仍旧为其的聪慧,贤淑所倾倒。

    卓文君那样的女子,几乎是所有男性的梦中情人标准。

    而卓文君与司马相如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就如同《凤求凰》一样美丽动人,让无数女子为之憧憬,心醉,羡慕。

    当初,卓文君嫁给司马相如之后,她父亲虽然开始很抗拒,但随后,就送了价值数千万钱的陪嫁财货与田庄。

    由此可以想见,卓氏的富裕了。

    至于宣曲任,同样是太史公之史记中重点描述的一个庞大商业家族,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宣曲任氏,现在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占据大汉帝国商业领域举足轻重地位的巨商家族。

    其家族拥有的财富,依照张安世的估计,约莫能够买下大半个长安城。

    见到这两个很可能是那两个庞大的托拉斯级别商业巨兽家族的年轻子弟,竟然跟着褚大与吾丘寿王身边,霍子候感到非常惊讶。

    “这两位都是老师新收的弟子……”吾丘寿王笑呵呵的道:“今次来长安,就是来见识一下这繁华的长安……”

    “屁!”霍子候心说:“蜀郡卓,宣曲任的弟子想要来长安,早就有几百奴仆开道,数十船舶护航,一路吹罗打鼓的跑来了……现在绕这么一大个圈子……嘿嘿,商人们向来唯利是图,为了金钱,他们甚至能够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他们现在这样干……嘿嘿……恐怕其志不小啊!”

    对于富商,特别是那些巨富,霍子候从来就没什么好感。

    资本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莎士比亚的作品中就充满了对商人的鄙夷。

    工业革命时期发生的羊吃人事件。

    西方殖民者残忍的杀死和贩卖黑人奴隶的典故。

    还有中国历史上,那个臭名昭著的晋商卖国群体。

    还有,在现代正准备把十三亿平民百姓最后一毛钱都装进自己的口袋的地产商人。

    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商人,为了利益,敢于践踏人间一切道德法律,基本守则。

    对于这些商人,霍子候敬而远之。

    当然,宣曲任与蜀郡卓,名声很不错,民间风评比起他们的那几个老朋友来说,好太多了。

    比如说,宣曲任氏,长久以来都是当地最慷慨的家族,几十年来,这个家族为当地修建了长达数百里的渠道,整修和新建了十几条道路,上百座桥梁,属于那种有社会责任感,有良知的商人。

    至于蜀郡卓氏,司马相如经营西南的时候,卓氏出钱出力,全力帮忙,贡献非常大。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代表这两个家族就是红里透白的良善之家。

    事实上,洪铜洞里无好人。

    资本在崛起的过程中,必然充满了血腥。

    只是有些方法比较温和,有些则非常激进。然,本质与目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剥削!

    -0-0-……

    抱歉这么晚才更新,实在是今天***电信网络搞不通~

    PS,是否有懂得医理的兄弟?

    想咨询一下,左肋骨下面,隐隐作疼,是什么原因?有胀痛的感觉。

    大概在肝区我感觉到非常不舒服,胀痛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背部一侧~恐惧中

第七十节 儒与商(2)

    霍子候也懒得去管任家跟卓家的弟子跑长安来干什么。

    反正,他们要干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暴露出来。便只是稍微矜持的对他们颔首示意,也不过分亲近或者疏远。

    “老师一路旅途劳顿,弟子已在家中略备薄酒,为老师接风……”霍子候笑着说道。

    “有心了……”吾丘寿王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起来。

    吾丘寿王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风光过,得意过,也曾经策马千丈高山,指点万里山河,吞吐天下大事,在朝堂上激扬文字。

    但是,后来种种打击,让他渐渐消沉了下去。

    本以为,这辈子估计就碌碌无为的醉生梦死,最后草草埋葬到一杯黄土之下,千百年后的后人估计不会再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叫吾丘寿王的人。

    而在这瞬间,吾丘寿王却似乎感觉到年轻时候的畅快感觉与豪迈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因为,冠军候是他的学生!

    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他青史留名,后半辈子风风光光,无论走到哪里,都注定成为他人视线的焦点。

    霍子候却不知吾丘寿王的想法,他只是转过身子,对褚大与任卓两家弟子道:“先生与两位可否赏脸?”

    “我等恭敬不如从命!”那叫任嘉的年轻人与卓清立刻一揖,生怕霍子候收回了自己的话似的。

    褚大却只是鼻孔轻轻一哼,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吾丘寿王,嘴中似乎想说一句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褚大似乎对老师也有一点怨念……”霍子候看着褚大,心想。

    -0-0-0-

    很快,便有早就准备好的数辆马车在下人的牵扯下,牵了过来。

    霍子候与吾丘寿王共乘一辆。

    褚大自己独自乘坐一辆。

    任卓两家的年轻弟子坐一辆。

    最后,则是小蚕豆拉着锤子坐到最后一辆车上,那辆车里同时还装载了吾丘寿王,褚大以及任卓两家弟子的行李。

    其实,小蚕豆还是习惯跟霍子候在一起的。

    但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小蚕豆只能坐到那最后的马车上去。

    因为,他是个宦官!

    宦官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哪怕再得宠的宦官,也不能与主子大庭广众之下同乘一车。

    当初,大汉太宗皇帝非常宠信一个宦官,与其同乘一车,结果,被一个臣子当众就训斥了,即使是大汉天子,面对这样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也只能脱帽谢罪。

    天子对臣子谢罪!

    所以,后来太史公写《报任安书》,在信中痛心疾首的说【昔卫灵公与雍渠载,孔子适陈;卫鞅因景监见,赵良心寒;同子参乘,爰丝色变】

    在此时,宦官是没资格,也不可能像后来东汉的十常侍那样威风八面,不可一世。

    一般的大臣,耻于与宦官同行,同坐,甚至就连见宦官,也不愿意!

    即便是混到像常融那样的大宦官地位,在文官武将眼中,依然是低贱的。

    -0-0-

    卓清与任嘉两个坐到马车中,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高兴的神色。

    “任兄,没想到,你我运气这么好,初到长安,就能够搭上冠军候的线!”卓清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年轻儒生。说起话来,声音抑扬顿挫,煞是好听。

    “是啊!”任嘉此时脸上都有些微红,他重重的点点头:“还是长辈们看到远啊!”

    “我们以前只知道埋头赚钱,从没想过要去影响朝堂,拉拢那些学者,培养自己的政治资本……”任嘉道:“结果陛下一道诏书,不知道有多少富贵人家,顿时家破人亡……万顷良田,千亩豪宅,都化作了水中花,镜中月啊……”

    “是啊,是啊……”卓清也点点头,心有余悸的道:“若非我家小姨嫁了个好夫君,天子看着我家姨父的面子上面,特别赦免了我卓家……我们卓家,估计可能就完蛋了……”

    卓清的姨父,当然指的就是大汉大文豪司马相如了。

    司马相如,虽然有口吃,但他文章天下无双,作出来的赋,有惊天地,动鬼神之能。

    司马相如在世的时候,深得当今天子宠信,更曾经奉诏经营西南,联络西南夷的君主,为大汉帝国进军西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司马相如,现在已经病逝了。卓家最大的靠山,已经轰然倒塌。

    “还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卓清想起自己的姨父,感慨道:“我姨父在的时候,我们卓家不管外面告缗的风波闹的有多大,总能够安稳的赚钱,过日子,地方官员也没有人敢对我们卓家的事情指手画脚,可我姨父这才去了几年?最近就有不少人蠢蠢欲动,都在红着眼睛盯着我们卓家呢!”

    “我们任家也是啊……”任嘉似乎有些害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道:“幸亏祖上积德,修的道路与捐助的钱财够多,历代天子都听说过我们任家的名声,多次放过了我们家……”

    他们两个所说的【告缗】,乃是当朝天子发布过的一个命令。

    告缗的开始,是元光六年,天子刘彻下令征收商人的车马税,这一收刘彻立刻就发现了,自己的国家中,那些富裕的商人拥有的财产简直让他都感到有些颤抖,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

    元狩四年,在经过数年的准备与调查之后,刘彻下令,扩大对商人收税的范围,商人的财产按照每两千钱缴纳一算的税率征收,史称【初算缗钱】。

    出于保护手工业者与农民的需要,在这条政策后面,刘彻补充了一条,对于个体经营者,以及手工业者,税率为商贾的一半。

    但是,商人永远都是追逐利益的生物。

    不管现代还是古代,不管是大型的跨国垄断公司也好,还是小打小闹的商旅也罢。

    想要让他们遵照法律,依法足额纳税,那……太阳并未从西边出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一下子偷税漏税的事情,层出不穷。

    刘彻派下去监督的官员纷纷回报,地方的富商如何如何奸诈,如何如何的欺瞒他们。

    刘彻大怒!

    但是,即使是以现代文明之发达,监控手段之多,也避免不了那些跨国公司做假账,商人们偷税漏税,更别提在现在这个几乎不可能精确的计算商人财产与收入的时代了。

    但是,别急。

    当今天子刘彻是一个天才!

    身为天才,他想到了一个天才般的主意,那就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于是刘彻下令,鼓励民间百姓告发商人的偷税漏税,隐瞒财产人口的行为,发现一个,查实一个,哪怕那个商人仅仅只是偷懒几算的税。

    那么,也要把那个商人的全部财产充公作为其偷税漏税的惩罚。

    同时,从没收的财产中,官府要拿出一半来奖励给举报人。

    这个命令将是历史上威名赫赫的【告缗令】

    告缗令一出,整个大汉立刻鸡飞狗跳,也不知道多少巨贾富商,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告缗令之下,没有足够强硬靠山的巨富,全部灰灰了。

    他们的财产变成了国库中的军费。

    仅仅是初步的统计,告缗令至少帮大汉国征收了数十亿钱的军费,并解放数百万的奴婢,大量原本被隐匿的人口,重又浮出水面。

    整个大汉帝国,几乎每一个县,每一个郡,都在每时每刻都重复上演着举报-抄家-灭族-拿赏金的戏码。

    以至于,有的大县,单单依靠告缗令,就获得了数百顷的良田,小的也有数十顷百余顷。

    这些被征收的土地,解放的人口,在一定程度上大大缓解了大汉国因为连年征战而带来的损失。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改善了许多。

    以至于自元鼎年开始,大汉国竟然开始重新恢复了远征的能力。

    不过,告缗令下,冤假错案,那是不可能避免的,很多人都身份,即是举报人,同时也是被人举报的对象。

    以至于出现了两家人相互举报对方,然后全部被官府抓进大牢,没收了财产的故事。

    纷纷扰扰之中,现在,大汉国能够被举报的富商已经不多了。

    而卓家与任家恰恰就是这其中之二。

    他们两家,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要迎头而上,运用自己手中掌握的巨大财富,把那个告缗令给取消了!

    -0-0-

    吓死我了~~~~~

    总算,查出来了,大概只是因为作息时间混乱,三餐不定时导致的胃病,还死不掉~

    但是,医生告诉我说,假如不想死的话,那么最好,不要再通宵,三餐要定时。

    因为,我现在的身体真的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第七十一节 战幕拉开

    任嘉与卓清,仅仅只是商人们排出来开路的前锋而已。www.uu234.com

    战国时期的诸侯混战,为商人的崛起创造了历史条件,纷乱的战争直接导致了商人的兴盛,陶朱氏的威名,寡妇清的传奇,至今令人记忆深刻。

    而随着秦帝国崩溃,大汉从废墟中建立,为了修养生息,刘彻之前的历代汉天子,对于商人们大都并未约束,连税收也很少向他们征收。

    汉太祖刘邦在位时,甚至为商人大开方便之门,准许天下臣民开采与捕猎山野中的矿藏与野兽——在漫长的古中国历史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并非只是一句空话,自周王朝以来,中国许多山野,湖泊,林地中的资源与物产,全部都是属于天子个人财产,譬如说那些出名的大山,战略要点。

    未经天子许可,私自开采这些地方的资源,就是犯罪,要抄家灭族!

    而刘邦解除了这个长久以来绑缚在商人脖子上的枷锁,于是,前所未有的,属于中国商人的黄金时代降临了。

    从南方的吴越,一直到北方的九原,商人们热火朝天的开始了营运。

    为了金钱,他们甚至敢于跟魔鬼打交道,与恶魔做朋友,当年,马邑事变,就是一个大汉商人亲自前往匈奴单于庭,说动了匈奴军臣单于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远征马邑。

    一个商人,能够自由出入单于大帐,亲自面见匈奴单于,并且还能够把匈奴单于忽悠到马邑包围圈中,差一点就改变历史!

    商人的能量在马邑事变中,显露无疑。

    不过可惜,这些家伙大多数似乎沉醉于做生意赚钱,一直以来并未运用他们庞大的财富在朝堂中经营属于他们的政治势力与代理人。

    于是,一道告缗令,将全大汉将近一半的巨商富户给一锅端了。

    幸存下来的人,在惶恐不安之中,终于醒悟了过来,痛定思痛之后,他们决定发展自己的政治派系与势力。

    这才有了任嘉与卓清,拜入董仲舒门下的事情。

    商人们找到了属于他们的盟友——儒家。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复古派儒家,以恢复古书记载的上古三代之治为政治理想的复古派儒家!

    这听起来或许很好笑,但,却是事实!

    诚然,复古派的儒家,也不喜欢这些在他们眼里不耕作,依靠剥削与压榨发展起来的商人。

    但是,对比起他们在朝堂上的敌人,现在如日中天的那些批着儒家外衣,本质上却是法家政治家的政敌来说。

    商人毫无疑问,可爱太多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现在,为了共同的利益,复古派的儒家与商人开始联合起来了。

    他们要彻底的打倒那些他们共同的敌人,比如说,咸宣,杨可,赵周,还有那个所有商人眼中的大魔王,搜粟都尉桑弘羊,及其下属的盐铁官员系统!

    -0-0-

    马车上,霍子候掀开车帘,看来一眼跟随着自己**后面的那辆车上的任卓两家弟子,终究是忍不住对吾丘寿王问道:“老师,那两位来头不小吧?”

    “呵呵……”吾丘寿王笑了笑道:“君侯,想必也多少听说过这两位的姓氏吧,没错,他们确实是蜀郡大商人卓氏与宣曲巨贾任氏之后!”

    “哦……”霍子候点点头,心中却是万分好奇了起来,以霍子候对董仲舒的了解,这位对商人的歧视是很明显的。

    他怎么可能会收下两个商人世家的子弟为弟子,而且看样子还是正式拜师的那种!

    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吾丘寿王看来看霍子候,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来解释,可最终却放弃了那个打算,反是直接告诉霍子候道:“不瞒君侯,他们两个这次上长安,除了游历之外,还携带了恩师的一封书信,他们要直接面见圣天子!”

    霍子候心中一跳,猛然间他发现了什么在以前被他遗忘的事情,连忙问道:“他们却见陛下干什么?董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陛下的使者说,非要托人带来长安?”

    董仲舒此时虽然已经因为年迈,不能走动,所以卸去了身上的一切官职,但是,出于对这位大汉帝国当世最有名望与权威的长者的尊重,每隔几个月,刘彻就要派遣使者亲自去广川董仲舒老家,慰问看望他,并就一些国家大事征询其的意见。

    所以,董仲舒的影响力才那么大,地方官员没一个敢在他面前耍什么小把戏,因为人家直接通天了!

    “他们要告御状!”吾丘寿王看着远处的城楼说道:“被告人是桑弘羊!”

    “啊……”霍子候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状告桑弘羊?霍子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即使是他,再加上刘据,甥舅一起使劲,也不敢说能够告倒桑弘羊。

    别看桑弘羊这个家伙,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搜粟都尉。

    但人家自成系统,他的盐铁官员系统,早就形成了一个独立于大汉朝堂其他势力之外的新生系统,外人根本插不进去。

    在盐铁这一块,桑弘羊就是国王!

    况且,当今天子可以没有女人,可以没有美食,但,他不能不打仗。

    他要打仗,就要用钱,钱从哪里来?

    桑弘羊的口袋里!

    所以,告桑弘羊等于状告天子刘彻,打倒桑弘羊,就等于要打倒刘彻!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些吧……”霍子候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道:“学生以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确实,即使是昭帝时期,在刘彻死去的那个时代,桑弘羊失去了自己的最大依仗之后,依旧能够舌战群儒,在盐铁会议上牢牢守住自己的盐铁官员系统,控制局势。

    更别说现在了……

    不过等等……霍子候立刻又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他看向吾丘寿王显然也有些茫然的面孔。

    “难道说,商人跟儒家真的联合起来了吗?”霍子候万分疑惑的想道。

    联系起历史上的盐铁会议之上,为了废除盐铁官营专卖制度,无数儒生冲锋陷阵,与桑弘羊激烈辩论的历史。

    废除掉了盐铁官营制度,谁得到的好处最多?

    毫无疑问是商人!

    那么儒生为商人的利益而战,为的是什么呢?

    霍子候经历的事情终究少了些,对政治他还不是很熟悉,他到底还是想不明白,歧视商人的儒生为何会为商人的利益而战。

    -0-0-

    恩,本来,这个情节我早就想好了,准备春节的时候爆发用的,结果我这身体实在是………………

    唉~

    恩,努力调养中~

    争取写快些吧……

第七十二节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吾丘寿王喃喃自语道:“宣曲任,蜀郡卓,临淄刀,宛县孔,还有周南的师史,这些人都会来长安!”

    霍子候抬头看向吾丘寿王,眼中也开始有了些郑重地神色。

    宣曲任,蜀郡卓,程,宛县孔,周南师以及临淄刀,再加上鲁国那个出名的吝啬家族曹氏。

    大汉帝国现在最富有的家族,就齐了。

    这些家族,每一个都富可敌国。

    霍子候曾经听说过,周南洛阳的大商人师史出巡,前后随行奴仆就有一千多人,马车数十辆,其规格堪比诸侯王了。

    这几个威名赫赫的大富商,假如真的要不惜血本,在朝堂上搅起些风雨,还真的可以!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部分官员,千里为官,不就是为了钱财吗?

    几千,上亿钱砸下去,就是天子也可以被收买!

    不过,仅仅是依靠金元,就想要扳倒桑弘羊,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霍子候前几天就听到消息了,现在的大农令已经到了退休年纪,天子刘彻已经打算让桑弘羊正式入主大农令,成为大汉九卿,仍挂搜粟都尉官职,直接管辖盐铁。

    按照历史,今年桑弘羊还会推出他那个雄心勃勃的平准政策。

    平准制度是中国历史上,乃至世界上,第一次由政府出面,大规模调控经济,维持物价的政策。

    对于,桑弘羊,老实说,霍子候还是很佩服的。

    那个小商人出身的大汉搜粟都尉,能力自然非常高的,他制定的经济政策,无论是可行性,还是实用性都是非常之高的!

    特别是现在那个正在筹划与酝酿中的平准制度,将有效的打击投机倒把,稳定物价,维持金融秩序。

    不过,复古派儒家却对桑弘羊的政策恨之入骨。

    这个问题是根本说不清楚的!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复古派儒家的具体政治理想与经济政策大概跟现代的自由市场者有些相似。主张贸易自由,与民生息,强烈反对政府介入,理由是【与民争利】。

    而桑弘羊以及大汉帝国现在那些批着儒家皮,实际上是**裸的法家派系的官员,大体类似国家社会主义。

    他们的主张也非常清楚明白,那就是,经济秩序必须被政府控制,那些重要的战略点,譬如说盐铁,铸钱以及酒业,必须完全彻底的被政府控制,物价不能也不可以完全没有上限与下限的乱涨乱跌。

    以霍子候来看,他个人还是倾向于桑弘羊这一边的。

    经济秩序,必须也一定要被政府控制,特别是重要的铸钱以及铁器等战略物资,一定要掌握在政府手中。

    但是,就跟着现代一样,自由市场跟计划经济,似乎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极端。

    现在,大汉的经济界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复古派儒家掌握着舆论,桑弘羊等人则掌握着公权。东风压不倒西风,西风也别想干扰东风。

    “这争来争取的理论……”霍子候摇了摇头。

    这些天,霍子候看了不少书,对于儒家跟法家之间的理念之争,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大概。

    儒家跟法家之间的恩怨缠绵,一百年都说不完。

    不过在霍子候看来,其实儒家跟法家之间,其实还是存在着一个最大公约数的。

    他们的目标是相同的,都是要富国强民,尊崇的精神领袖也都是周公旦。

    儒家讲究礼仪廉耻,上下尊卑,法家也同样要求人们遵守秩序,尊重现行体系。

    正是因为这样,最后法儒合一,外儒内法的时代才会来临。

    不过现在嘛……这两派暂时都只想把对方打趴下,自己来当老大,发号施令,完全没有那个去琢磨联合起来的意思。

    得等他们打累了,不想再打了,才会慢慢的相互接纳,承认,尊重对方。

    “其实,盐可以允许私人介入,实施准入制度与保证金制度来规范就好了……”霍子候心道:“但是,铁跟铸钱,必须完全被政府控制,私人绝对绝对不可以参与!”

    盐这玩意,是人民群众生活的必需品,没有盐,人就活不下去!

    适当的允许私人进入盐业生产,有助于提高盐产量,稳定盐价和提高质量。

    但是,铁器与铸钱,这是私人可以介入的吗?

    在这个时代,铁绝对属于战略物资!关系到国防安全,经济发展,属于应该被完全彻底控制的产业。

    私人绝对不可以开采冶炼铁矿。

    否则,难保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将国家的重要战略物资铁,出售给大汉的敌人——即使是现在,霍子候估计,每年都有大量的铁器通过各种渠道流入了匈奴。

    证据就是,匈奴人的武器,更新换代了。

    他们也开始使用铁铸的弯刀和箭镞。这直接导致了,匈奴人的作战实力成几何数增长。

    原本,一个大汉骑兵至少可以在正面对抗五个匈奴骑兵,现在却只能对付两个到三个了……

    至于铸钱……没有任何一个成熟的国家,会允许私人铸钱。

    “唉……”霍子候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正在发育的身体,叹道:“我快点长大就好了,好多事情,我现在是想得到,却不能说,即使说了,没有人去执行,也等于没说,我若现在成年了……很多事情就可以直接去办了!”

    马车,在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颠簸之后,终于抵达了霍子候的冠军候府。

    下了车,将客人们请进府中,霍忠立刻就命人去准备宴席。

    这时候,冠军候侯府常年养的几十个歌女,终于到了她们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一个个长袖善舞,婀娜多姿,曼妙的身材在悠扬的乐声中起伏。

    霍子候这才发现,自己家养的歌女的质量还真别说,非常漂亮,那小**,小腰肢扭起来,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上前掐几把。

    可惜了……霍子候看着那些美人摇了摇头。

    正所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长。等到霍子候自个可以具体行动的时候,现在的这些歌女,估摸着应该都已是他人妇。

    不过,这些歌女虽然非常漂亮,随便一个出来都属于美人标准。

    但,任嘉跟卓清,却是不为所动,一副君子风范,浅笑盈盈的观赏着歌舞。

    霍子候见了,也点了点头,这才像大商人的弟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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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万户侯介绍:
有礼仪之大是为华,有华章之美谓之夏。
一个现代人穿越到两千年前的西汉王朝,成为冠军侯霍去病之子。
上承华夏三千年之文明,下启中国两千年之霸权。
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
让华夏衣冠恒久永美,令中国风骨万古长流。大汉万户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万户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万户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