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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公子锗许     极品风水师txt下载     极品风水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品茶之道(下)

    “也算不得什么,我是本身就是杭州出来的,不过是听几位朋友提起过,特别是苏州茶艺,刚才见这位大姐的砌茶手法很是奇特,所以冒昧动问。”离渊嘴角一扬浮现一个微微的弧度笑道,这嬷嬷内心深处颇为的固执守旧,还是很传统的苏州人了,否则也不会如此注重传统,难怪追求革新的姜远不讨她喜欢。

    只见小眉先俯下身子点了几根檀香,悠悠袅袅淡淡的烟雾充斥在整个房间之中,身在房中,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幽香,使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那茶很快就沏好了,小眉分别替离渊和嬷嬷斟上,最后才为姜远倒上,不过姜远倒是没有生气,嬷嬷所在的故乡大概与别处不同,她那故乡的茶道和普通茶道不同,用的是茶粉而不是茶叶,冲淡开来,显得有一层翠翠的浮叶飘在茶盏的上边。离渊接过杯子时,只听到小眉弱不可闻的声音:“请不要将昨天的事告诉嫫嫫。”

    离渊接茶盏的手顿了顿,很明显小眉也不想嬷嬷知道昨天出去做那种事赚钱,脸上显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将茶送到嘴边,闭上眼一饮而尽。“可惜,可惜!”回味着口中的余香,离渊惋惜地道。

    “哦,有什么可惜?”听闻离渊的这些话,嬷嬷没有生气反倒是眼睛一亮,茶、花两道是苏州女子的必修课,嫫嫫在少女时对这两道也曾有过研究,可惜现在年轻人都没哪个耐心了,现在听到离渊的批评,嫫嫫不怒反喜。

    “器不对,水也不对,白白糟蹋了这‘玉飘香’。”离渊毫无顾忌的直言道,弄的姜远拼命使眼色,刚才他不过好心说了一句,就被骂成那样,现在人家请你喝茶,你还嫌?到时候不知道婆婆该怎么处置呢。

    “哈哈,好茶也要知音来品的,虽然这些年来我这里的人少了,但往日我这里可是门庭若市,但能辨的出‘玉飘香’的人你却是第一个。”嬷嬷脸上的喜色更多了,眉宇之间却又显得无奈,似是忆起了过往的事情。

    话音刚落,嬷嬷俯首吩咐小眉一些话,约等了片刻,小眉手中端着一套新的茶具摆放到方桌上,旁边红泥小火炉,那个红泥小火炉是圆形,古朴之中不失淡雅,炉内的炭火已经点燃,小炉还有盖和门,制作的十分精致。

    另外这套新的茶具很明显与刚刚那套不可比,做工跟雕文也很考究,看形制是宜兴紫砂壶,整个壶大约有拳头般大小,呈古铁栗色,四边分布着六个小巧的茶杯,色白如玉,质薄如纸,姜远第一次看到这种茶具,很是怀疑拿起这东西的时候,如果稍微使大点力气,是不是就能将之捏碎了。

    小眉放下茶具之后,便静静站在了嬷嬷的身边,只见嬷嬷提起铜壶、摆开茶具,开始冲茶待客,动作动静之间更是飘逸,但是略微动作带些生疏,不能说上行云流水,想来她很少亲自这般亲自沏茶了。只见她先用热水浇壶已毕,待紫砂表面因热气自蒸而干,又放下壶拿过一个白瓷罐,打开盖,用竹匙舀出一勺茶叶置于壶中。

    茶罐打开初闻暗香朴面,茶叶取出,细看一芽二叶挺拔俊俏,壶是紫砂陶,杯是润白底带粉绿色姜花纹的玉杯。只冲了半壶水,只见嬷嬷端起茶壶晃了晃似欲倒茶,壶却悬在荼盘上方没有递过来。

    也许是受了气氛的感染,姜远此刻看她冲茶已经出神了,眼神已经痴了,在鼻尖处已经可以闻到浓郁的茶香味了,姜远心中暗想道,现在总归能喝了吧,却不料嬷嬷直接把紫砂壶中的水全部都倒了出去,此举目的是洗去茶叶表面的浮尘,看的姜远连翻白眼,这可真是浪费。

    见姜远此状,离渊用手轻轻的敲了他一下,嘴角轻轻的笑了下吗,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嬷嬷沏茶,她就把壶中剩下的水倒完后,又冲了一壶又倒掉,连续这般做了三遍,才在二人的茶盏中注满。倒完之后却不再言语,只是抬起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的看着离渊二人。

    见此情景离渊就知道这嬷嬷又要试探他了,轻笑着以拇指与食指扶住杯沿,以中指抵住杯底,却没有直接饮用,而是先端至鼻尖处闻了闻,尔后才分作三口,慢慢饮入到口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累赘世俗的气息,看得姜远都愣住了,从未想到离渊竟然会这般,玉杯不大,接着离渊就一饮而尽,又把杯子放下说了一声:“多谢嬷嬷的茶。”

    这时嬷嬷心情显得也不错,开口问道:“此茶如何?”要知道,茶道也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只是现在却是没有多少年轻人懂得了,离渊抿了抿嘴唇道:“微有些偏涩,可能炒制的火候略有欠缺。”

    嬷嬷微微点头道:“文火焙炒之茶是欠了点浓烈,茗汁内蕴,一冲发味不足。此茶冲泡之前需用滚水洗之,壶中润叶即可倒去,去其浮涩之意。而离渊小哥,不仅能品出此茶之蕴,且坦然品其浮涩。”

    见嬷嬷脸上带着喜色夸赞离渊,他放下茶杯大大方方的说道:“其实我总就也是个俗人,对茶道只是略微知晓些,古人云“室香罗药气,笼暖焙茶烟”,古人品茗之最,讲究的是“境美、水美、器美、艺美”这四个境界,嬷嬷此处清幽典雅,古风盎然,我只是入了这‘境’,却也还是个免不了世俗气息的俗人!”

    见此嬷嬷只是淡淡一笑道:“离渊先生再品一杯。”离渊紧接着品了嬷嬷所斟的第二杯茶,感觉此茶香味淡、偏清涩,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茶?我怎么好像没有品过,好像不是苏州的山茶吧。”

    嬷嬷悠然答道:“月觉山起杭州临安,余脉入宣城萧县,自古山中野茶无名,或曰天目云雾,或曰汀溪兰香。”离渊这些年游历,也未曾听闻过,有些好奇的追问:“听闻着嬷嬷的话语,这云雾和兰香,好像是两种茶吧?”

    嬷嬷摇头道:“其实就是一种茶,但因生长之处地气灵枢不同,因此品味不同。高峰上云雾舒卷之地所采摘曰云雾,其香偏淡,茗香慢品方能觉其馥郁;汀溪旁幽兰谷地之坡所采摘曰兰香,其味偏涩,回味几番方能觉其悠远。小哥,您看这杯茶是云雾还是兰香?”

    离渊又举起杯子道:“那再来一杯吧。”玉杯不大,茶壶也很小,倒完四杯一壶水也就完了,再冲第二壶斟上,入口涩味更浓,却隐含茶香,有绵绵若存之意。再品第三杯渐入佳境,茶香似含神若无。离渊终于点了点头道:“一味茶苦如人生,二味茶甘如人生,三味茶淡如人生,今曰见嬷嬷亲手所冲之茗,简直难以想像雅妙如斯。”

    朦朦胧胧中,离渊的此刻风水灵觉竟似又所顿悟吧,此刻才渐渐融洽。修习秘法神识精微有利也有弊,如果神情气质与环境气氛不融,在这种淡清雅致之境,万道归一,风水之道与茶道也有着其相同的一般,离渊在此刻的秘法灵觉,竟然有些突破之际。

    “嫫嫫,既然承蒙看重。我有个很冒昧的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离渊没有忘记今天来的正事,很小心地道。刚才他进来时就想问了,可是因为事请很蹊跷,交浅言深,多有不便。现在既然嫫嫫似乎兴致很高,离渊想趁机问个清楚。

    “你问吧,你一进来我就看出你好像担心什么?”嫫嫫慈祥地道。离渊说话得体,更叫她喜欢了,真想有个这样的孙子,可惜……想到这里,嬷嬷表情暗淡下来,不自觉地看着旁边的小眉。接受到嬷嬷失望的眼神,小眉低下头。

第十四章 转运借运之术

    “我想知道这里的业主是谁?”离渊此刻的目光仿佛两把利刃,似要将隐藏在最深处的嘴脸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也陡然间凝聚,茶室的气氛也紧张起来,原本淡雅易趣的气氛也被完全的破坏掉了,就如同原本静谧的湖水,被一只不知哪里飞来的鸟雀,惊起了一片涟漪,引得蛙声四起,而离渊现在的神情锋芒毕露,丝毫不像在是作假。

    “这!”嬷嬷听到了此话,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良久才迟疑地道:“按理这件事情本没什么可保密的,可是离渊小哥,你现在并不明白津门此处的特殊情况,有些话我是不便说,而且一旦说出来很容易使的很多人都受损的。”嬷嬷很喜欢离渊,所以这些话说起来,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自然,眉宇之间掩饰不住的无奈。

    “不要紧,那就容我猜一猜如何?”离渊看似不介意地笑道,原本他提出这个问题,早就把嬷嬷的反应计算在内,这样问只是想看看眼前的嬷嬷是否对戾气煞局知情,或者是参与了布置这风水恶局,而现在离渊心中也有了眉目。

    “猜?”在座的几人神色都是一呆,不明白离渊为何如此说。

    “对!”离渊毫无顾忌的伸手,朝着正对孤儿院的一栋气派堂皇的摩天大厦指了指,“我猜是那地方的老板,可对?”“不可能。”嬷嬷还没说话,姜远已经站起叫道,“我知道那里,我跟他打过交道,那家伙是个恶棍,而且总来这里找麻烦。”

    “我问的不是你。”离渊横了姜远一眼训斥道。“你,你怎么知道?”嬷嬷脸上挂满了惊骇道,为了掩饰这里的业主,嬷嬷自以为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却没想到眼前的离渊刚来就一语道破天机。虽然现在孤儿院“家”的条件很差,但是消息却最灵通。有一点是嬷嬷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昨天以前,离渊绝不是天津城的住民,也从未在津门的一些场合听闻过这个名字。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离渊良久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嗯,什么?”嬷嬷没听清楚。

    “没什么,如果猜测正确的话,那妙浅语也是在那工作吧?”离渊没有回到婆婆的话,紧接着转身问道。这倒不是什么秘密,即使姜远也可以回答,答案是肯定的。

    一些都有了定数,离渊表情阴邃地站了起来道:“嬷嬷,不介意我到后面看看吗?”“哦,当然不,不过后面没什么好看的。”嬷嬷诧异地看着离渊。她现在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内心相信离渊不是坏人。

    三人陪同着离渊,嬷嬷和小眉沿着走廊朝教堂后走去,越朝里走,光线越是暗淡,现在虽是白日,却显得阴森可怕,后面用的灯都是光线奇暗,只能勉强照路的那种,四周的那些壁画因此显得格外模糊,有些地方已经有了剥落。

    “哎。”离渊边走边叹息,全然不顾小眉和嬷嬷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表哥,今天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你怎么表现的这么反常?”姜远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啊,你这话什么意思?”离渊反问地看着姜远,“怎么我的感觉你好像丢了魂一般?”姜远口无遮拦地道,说完忙躲得远远的,怕离渊又去打他。“是吗?”离渊看了姜远一眼,没有姜远想像中的暴跳如雷,悠悠道:“如果知道真相,我想,你会比我伤心。”

    “后面没什么好看的了。”几人走到一扇古铜色的大门前,看样子是仓库的房子,小眉抢先一步跑到前边,转过身张开手停了下来。“不,我到此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门后的东西。”离渊坚持道,脸上现出决意的神情。“这……”挡在门前的小眉为难地看着嫫嫫。

    “算了,让他看吧。我想,或许他能替我们解开这个困扰了我们很久的问题,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出路可以选择了,离渊小哥既然可以看出来,想必有他的理由。”嬷嬷带着无奈对小眉道。“可是……”小眉迟疑着。

    “不要紧。”嬷嬷上前轻轻拉开小眉。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房间很大,原本是仓库的格局被改成了现在的情况,里边比起普通的剧场还要大。里面放着一些双层床,床上躺着一些年纪不是很大的人,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好像睡得很熟。

    “这有什么可看的?”姜远带着好奇上前凑了过来。“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省的一会你又说错话。”离渊毫不客气地在姜远头上敲一下。“这些人睡了多久,或者保持这种状态多久了?”离渊转身问嬷嬷道。“最久的已经有二十年了。”嬷嬷的声音里透着难过,再也不见,刚刚那信心气势十足的老人形象。

    “这有什么啊?”姜远挨了打不服气,走上前去好奇地掀开其中一条被子。看到的情形吓得他连退数步。被子下的哪还是人的身体,干枯、**、两种和生命绝对相反的迹象呈现在被子下的身体上,和露在外面那年轻的脸庞成了明显的对比。“都,都是这样?”姜远说话都不正常了。

    “嗯!”小眉沉重地点点头。不知为什么,这孤儿院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个孤儿会变成这样,不吃不喝,仅仅靠昂贵的药物来维持生命,最近这种现象更频繁了。

    随着药物需求量的不断增加,孤儿院的资金已经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能保证。昨天孤儿院就已经揭不开锅了,小眉这才不得已重操旧业,正好遇到了刚刚到天津城的离渊,他随手就送给了小眉一块价值几何的玉石,解了孤儿院暂时的急迫。

    “这里或许正是受诅咒的地方,所以经常发生这种事。但是,为了使天津城那些可怜的孤儿能有一处真正的家,老身只好一直瞒着,只是苦了这些孩子。”嬷嬷眼眶里滚着泪水,脸上尽是无助与无奈。

    “‘诅咒’嘿嘿,谁对谁错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此人当诛,无论谁都不能够拿别人的命运去玩笑,就算身死也无所谓,这事情我管定了。”离渊冷笑道,心中感觉到一阵阵隐痛,双目因为愤怒显得很是明亮,这一类的风水败类,居然在暗地里做着这种肮脏的勾当,在未进孤儿院之前,离渊的心中还未决定是否参与进去,但是现在看着这些无辜的孤儿一个个生命流逝,离渊再也无法安定下去。

    “婆婆,您知道这是什么吗?”离渊带着一行人走到孤儿院的一所院墙前。“不知道,我只是在年轻时听说过这种事,可惜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嬷嬷无奈地道。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戾气煞局,当然,代价也是惊人的,被诅咒者所受的痛苦只是施术者的一半。”离渊看着对面那栋雄伟的建筑。讲堂和那建筑都是严格按照堪舆之术建造的,这种术法早在现代建筑充斥前就已经消失了。讲堂看似破旧,实际上建成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二十年,都是风水恶局给提前损毁的。

    “你看那个大厦与孤儿院的院子间的方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形状?”离渊背着双手,闭目道,此地弄当的煞气最为的严重,应该就是孤儿院的戾气之源,也是那栋大厦与孤儿院之间的煞局交界处。

    “我来看看,”姜远听到离渊的话,跳到院墙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然后不确定的道:“怎么看着像是一个巨大的弧形漏斗?”大厦的位置居中离孤儿院一里地的距离,而那孤儿院的整体布局是个圆形,而那大厦与孤儿院以这弄堂为焦点,两边的大路成为弧形向外撇,正是一个巨大的弧形漏斗。

    “这,是谁?”嬷嬷惊讶地道。虽然她本身不懂这些神秘的东西,但经历这么多的她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这种用自身的痛苦为代价也要对别人施术的人,只有一方恨极对方才会发生,但那些无辜的孩子怎么会招来这种怨毒呢?

    “我就要说到这里。”离渊看出嬷嬷有话想问,提前制止了她,“刚才后面那些人只是替罪羊。属于‘借运’之术的载体。所谓‘借运’之术,那是出自古代风水的一种度劫术,可以将无数人的运数转移到别人身上,或者将别人的运数转到自己身上,转运之术是风水师所不齿的,竟然在这堂堂津门也见到了,由不得离渊不气愤。

第十五章 妙浅语

    “江湖风门中,最初借运转运这术法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是因为躲避风水的劫数,在风门中由于个人修为的不同,相同的劫运对不同的人效果并不一样。比如修习定心术决法的风水师,内中秘法对他的危害就很小,但是细小外物干涉,却很容易就能毁去他的秘法根基,而修练阴阳术法的则正好相反,对外在的干涉不在意,对内在的劫数心魔几乎没有抵抗力。

    “当时‘借运’术就是为了使一门同道互补长短,共御劫数,风水相师属于逆天改命,这样做也是转借运法,获得长久之术,事物永远是相对的,这术法本身是无碍的,可惜后来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修道者利用,去将自己的厄运都转移到无辜者身上,而将他人的福报凝聚在自己一人之身,后面的那些人,就是‘借运’之术的受害者,现在活得求死不能,求生不得,也怨不得这里会充斥着大量的戾气无法消散。”离渊见姜远嬷嬷众人对借运转运不理解,就上前细细的给几人解释道。

    “什么?”嬷嬷和小眉见离渊说的很是严重,都是惊慌失措,这种事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而且骇人惊悚,照离渊的说法,那暗中做法的家伙未免太丧尽天良了,更是心狠手辣。

    “那现在还有办法补救吗?”嬷嬷到底是老江湖,见过很多的世面,结合离渊问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隐隐觉得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接受那人的帮助有关,那栋大厦中到底居住的什么人,恐怕只有妙浅语知道了,那个人的真正面目连嬷嬷也不是太清楚。

    “这局应该有补救吧,暂时我也没有把握,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见见那位妙浅语姑娘。”离渊说话的语气很低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暗中做局的风水师对手,或许此战之后,离渊会生死难测,毕竟风水师斗法的时候,稍有不测,灵觉都会被摧毁,轻则意念受损伤,重则毙命,风水相师一向很少干戈相见,也是因为此中原因。

    “好吧,请跟我来。”事关重大,嬷嬷想了想,毅然道,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有太多顾及,如果现在再不解决的话,以后恐怕在再没有如此的机会了,“两位请等一等,我这样子是不能出去的。”说着嬷嬷一个人转进了后堂。留下小眉一个人在客厅陪着离渊和姜远。

    “你们要等一等了,嬷嬷每次去找妙浅语都很小心,就是怕别人发现妙浅语,一直和这里保持着联络,从而给这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小眉向离渊和姜远解释道。

    “哦。”姜远恍然道。到这时候,离渊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小眉的现状来,这小眉在他叫来还真有些不习惯,毕竟离渊的年龄远远比对方小的多,这个小字说来就格外别扭。昨天小眉画得很浓的妆,虽然遮起曾经逝去的青春,但也同样遮住了小眉那独特的风华,只是从她的眼神里,离渊读到母亲的无奈。

    今天在这里,小眉没有任何的化妆,娥眉淡扫素面朝天,虽然显出徐娘半老,但那因一点温柔而生的娇柔,却不是庸俗的胭脂能掩盖的,那种风韵隐隐约约的让人欣赏。如此的她,反很容易叫人忘却她实际的年龄。看得出来,这小眉年轻时该风靡过不少男子,虽然青春不在,但举手投足无意间表露出来的那种颠倒众生的妩媚,依然可以捕捉到当年的姿容。

    “好了!”大约等了盏茶的时间,嬷嬷终于出来了,从新换了衣服打扮,原来的朴素衣衫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贵妇人的打扮,头发绾起托在脑后,和刚才那慈祥的老人成了鲜明的对比,龙头拐杖也不再拄着,而是换上一跟普通的木质拐杖,现在任谁看到她,都会以为富商家中的老祖母出来闲逛了。

    “小眉,家里的事先交给你了。”嬷嬷临走前细心的嘱咐道,似乎带着不放心,每次嬷嬷出门前都是这般的吩咐,仿佛这一去就回不来似地。

    “是的,我知道。”小眉低声道。嬷嬷说到“家”时,是那么自然,听的离渊心中很是感动。这老人是真的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毫无做作,仿佛一切是那么天经地义。

    送三人出去时,小眉用一种很低的声音对离渊说了声谢谢。离渊略微一闪神,对于人间的骨肉之爱,一直很容易感染他们,那种绝对无私的爱与温柔,使离渊的心很平静,从小眉身上,离渊也感觉到了那种东西,微微一笑,离渊轻轻的点点头。

    天津城的白天,依然不停地制造着无依无靠的孤儿。不胜感慨地,嬷嬷道:“我其实一直不喜欢离开孤儿院。离开那里,总会叫人有种无力感,不管我怎么努力,可是永远赶不上天津城制造孤儿的速度,虽然摆在明面上的孤儿数量不多,但是很多数据其实都是被掩盖着的。”

    “尽人事,听天命。嬷嬷也算是久经世事的人了,为什么却看不透。”说着话,离渊的前方几百米又发生了一起车祸,两个夫妇都死在了祸场上,只留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在哭泣着,让人心疼无比。

    离渊常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每个大都市是一个天堂和地狱的混合体,有钱人在这里可以予取予求,只要你能付出钱来,你甚至可以过帝王般奢侈荒诞的生活。但这些处于最底层朝不保夕靠出卖自己过活的人,却是比地狱的煎熬更可怕。对于游历了三四年的光阴,看多了生死的离渊来说,生命并不是那么值得不惜一切去苟延残喘,但生命短暂的人类是看不到这一点。

    “哎,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有没有人抚养?”嬷嬷微微叹道,却也没有停留,她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去领养了,孤儿院早几日都入不敷出了。在大都市待过的人都知道,街上不乏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来生活的人。所以在天津城,一个同情心太甚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即使以嬷嬷的心性,有时也不得不硬起心肠。

    三人加快了脚步,各想着各的心事,姜远是对离渊产生疑惑,这些年离渊的变化很多的,他这些年到底在干嘛,姜远也是偶尔听母亲说,离渊现在不在杭州了,至于做什么,他却是不知道;嬷嬷则是想着离渊在教堂所说的话,到底是谁如此的心狠;而离渊呢,却是感慨万千,心中想的不知道是什么。

    人类与生俱来的感情中,怜悯恐怕是唯一称的上善良的特质。偏偏总有些人不知深浅地利用这种怜悯来达成邪恶的目的。却不知,这样做的结果是使得人间变的更加冷漠。如果连最后的怜悯也放弃了,人类就真的没救了。

    “到了。”嬷嬷停住脚步。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哪些大建筑,但也算是很豪华的建筑了,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装点得豪华气派,四周是琳琅满目的店铺,大多数是属于夜店,也许是没到晚上,只开了寥寥无几的几家,显得有些冷清。

    再进到里面,装潢的豪华确实应了“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就是这厅里的垃圾箱,怕也够那些孤儿生活半年的了。“哎!”嬷嬷想来怕离开孤儿院,多少也是因为这种绝对地不平衡,虽然来过无数次,但每次来还是很感慨。

    “老夫人,今天怎么有空来?”厅里一个使女打扮,穿着青绿色西服、打着领结、还带着服务生帽子的小姐问道。“没什么,一个远房亲戚来玩,所以带来见见。”说话间,嬷嬷倒真有几分夫人的样子,嬷嬷年轻的时候,很可能也是大家闺秀的样子,见过的世面肯定比离渊要多很多。

    听了嬷嬷的话,那小姐却露出一种鄙夷的眼神瞥了离渊和姜远一眼,转身为嬷嬷打开电梯:“这边请!”

    “那是什么眼神?该死的!”姜远很不服气地道。刚才那服务小姐分明是把他和离渊当成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虽然致远酒店在这里不是很出风光,但怎么说也不至于混到这份上吧,怎么着自己也是大老板,看他要发作,离渊拉了一下姜远,防止他把事情给搞砸了。

第十六章 无心道人

    姜远眼一翻本想发作,却发现电梯已经停住,嬷嬷已经当先走了出去,只好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室内的布置可比大厅的装潢还要豪华的多,可称的上金碧辉煌四个字。嬷嬷按响了其中一个门铃。约莫少许,门就打开了,在离渊看来,略显熟悉的面孔,打着老大哈欠,穿着粉色真丝的睡衣,两眼惺忪的一个女子倚在门上,正是妙浅语本人。

    妙浅语想是看到门外是嬷嬷,忙站直身子,睁大了睡眼懵松的眼睛道:“嬷嬷是你!你今天怎么来了?”“我带两个朋友来看看你。”嬷嬷指着身后的离渊和姜远道,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神情。

    “哦?”妙浅语面露难色,心中暗暗的道,嬷嬷就是太心软,还时不时会带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来。可是最近因为“家”中需要维生药物的人忽然增加,这个月,妙浅语每天都只靠晚上公司那顿夜宵填肚子,实在是多余的一分钱也没有了,这事她曾和小眉说过,但还没敢告诉嬷嬷,因为怕嬷嬷这么大年纪还在为钱财的事情操心。

    “恩两位请进!”不愿过不愿,不过离渊二人毕竟是嬷嬷带来的贵客,妙浅语强笑着对二人道。登堂入室,真是一处比一处风光,这室内的陈设,即使比起姜远在致远酒店的房间恐怕也不差。姜远有些不服气,姜远他钱倒是不缺,就是不能这么奢侈,就怕自己的父母再找原因训他。

    “嬷嬷,你来有事吗?”妙浅语轻声问道。实在不行只好随便拿件首饰打发他们,以后再想办法了。

    “你先去换身衣服吧,有什么话慢慢说。这两位是贵客,你这个样子衣衫不整,太失礼了。”婆婆笑着对妙浅语说道,其实妙浅语的苦她怎么会不知道,以前为了更多的孩子,她只好忍着,但现在不同了,出与自身特有的感觉,她知道,离渊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所以她才很信任的将离渊二人带来找妙浅语。

    “这个,那好吧,你们先等我一会。”妙浅语也发觉出异样,离渊的能力虽然不说,以妙浅语的能力是看不出深浅的,另外那个姜远,动张西望的眼里却只有好奇没有惊叹,应该是对室内这种富丽的装潢,见得次数太多了,丝毫提不起一点点的兴趣罢了。

    妙浅语转身推门进了卧室,惊鸿一瞥之时离渊和姜远交换一个眼神。虽然关门的速度很快,但以他们的眼力,还是看出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摆设跟布置,和外面这种富丽的堂皇,简直不能比。现在既然姜远都能看出来,嬷嬷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一直没说破罢了。

    经过一番梳洗过的妙浅语果然不同凡响,一个“妙”字确实名不虚传,连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变化,变的更亲热更加的甜腻,但是面容之间却少了真实。“我其实还是喜欢刚才的你,显得更真实一点。”离渊很没礼貌地道。他本就是个想到就做的人,说话之间也不必像一般人那样顾忌的。

    “哦?”像离渊这么不客气的人,妙浅语怕也是第一次遇到,略微有些惊讶,不过现在的妙浅语真的很妖艳,想来姜远所说的那些关于妙浅语的传闻都是真实的,女人真是祸水,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姑娘本姓章吧?”离渊接下来的话语却是更叫她吃惊。妙浅语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怀疑地看向嬷嬷,嬷嬷却摇了摇头,意识说不是自己告诉她的。二人的两种表情落入离渊的眼里,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用奇怪,我来此有事需要章姑娘帮忙。当然,作为回报,我会替你们解决眼前的问题。”

    “你?”天津城作为三教九流混居之地,吃哪一门饭的都有,这里的风水相师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在风水闻名的高手,妙浅语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最终的结果多是无功而返,还送了不少人的性命,而且也没有查出任何的头绪。

    “你那是什么语气?”姜远气道,怎么今天碰到的女人都看不起自己,连孤儿院的那个小女孩都糗了他一通,到现在妙浅语连自己一向尊敬的表哥,也这么的不屑,当然是不满加反感。“姜远。”离渊喝住他。“表哥。”姜远不服气地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肯相信我吗?”离渊反问道。妙浅语听了这话,定定地看着离渊的眼睛,又扭头看了下嬷嬷的神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最后终于点下头:“那好吧,我相信你。”

    “不公平,为什么不信我信他?”姜远今天表现的一直很被动,当然不想被人看不起。“因为你太幼稚。”妙浅语毫不客气的打击姜远道。“我,幼稚?”姜远脸上目瞪口呆,为什么?离渊跟他的年纪其实相仿,就没人说他幼稚,自己这么大了还被人说幼稚。

    “姜远,别说了,咱们来有正事,你再搅和回去有你好受。”离渊此刻的心情显得很糟,一半是因为那些无辜的孩子们,另一边是为那无良的风水师。“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凶干嘛?”姜远嘀咕着闭上嘴。

    “章姑娘,我想问一下。令双亲现在安好?”离渊表现的很直接,马上直入正题,不再耽误任何的时间。“妙浅语的母亲你见过的。”嬷嬷诧异道,很好奇现在离渊为什么会这样问,她的双亲跟着能有什么关系。

    “是小眉吧?”离渊嘴角一扬,怨不得一开始见到她,就觉得妙浅语的容貌很熟悉。“你怎么知道的?”这下轮到嬷嬷惊讶了。“这么说我就没有猜错,另外还有件事要嬷嬷确认一下,小眉是嬷嬷的女儿吧?”离渊通过上诉的一些问题,越发肯定了自己原先的判断。

    “是的。”事到如今嬷嬷也没什么好对离渊隐瞒了,只不过现在最好奇的则是,离渊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就对了。难怪那风水师会找上你们,我现在总算是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上午在茶室的时候,我留意到室内正厅挂着一幅写意般的梅花立轴画卷,而且落款正是‘无心道人’的印章,挂的位置很庄重也很险要。考虑到无心道人的习惯跟秉性,嬷嬷该是当年清末堪舆大师无心道人的后代了。”离渊开口很是不确定的道。

    “这,其实说来也不确定,倒是听说过祖上是章姓,只不过从未听说过无心道人,那副画是祖传的,一直被我带着,从苏州到现在的津门,几乎从未离身过。”那梅花立轴的年代很久远,也只有嬷嬷清楚,连妙浅语小眉都不知情,更不清楚,有什么无心道人的存在。

    “这没有任何奇怪的,因为‘无心道人’只是游走江湖的别号,当初我也只是巧合知道的,无心道人俗名章仲山,是我国清末时期著名的堪舆大师,风水江湖中,水门玄空六大派之无常派著名宗师,名甫,江苏无锡人,别号‘无心道人’,解析《地理辨正直解》、咸丰三年著《玄空秘旨注》,其他尚有《心眼指要》、《天元五歌阐义》、《阴阳二宅录验》等书。”

    “这也只是章仲山的个人事件,为什么会牵扯到嬷嬷一家人,那无心道人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引得别人垂涎?是不是还有什么猫腻。”姜远也不笨,思维转换的很快,只听离渊说了一遍,就马上发现了话语其中的不妥之处,姜远说完,嬷嬷跟妙浅语都是点点头,不解为何这局会牵扯到她们。

    “风水一脉,秘法分为三宗,为风门、水门、山门。三宗下分为各个派别,以此来界定不同的风水之道,玄空为水门,而无常派崇信‘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每一个道术奇才在世俗界,都是敛财的高手,在清末战乱纷飞的时代,借助风水秘法,为穷苦的百姓聚财,其中章仲山就是其中一个,以无心道人的名号行走俗世,万贯钱财聚散只在一念之间,用风水秘法救世助人而已。”

第十七章 左泛之局

    “当年章仲山从师玄空张道陵,尤以敛财之术强大,许诺一生为民,可惜后来章家难免树大招风,引来灭门之祸,章仲山这才一怒归隐去了。想不到事隔多年,嬷嬷还是被人发现身份,另外一件事更重要,章仲山的后人都有聚财之缘,也就是说,运用恰当的话,都会成为一方巨富。”离渊半是感慨地道,这些事迹是他在苏州一件古庙,听说书人谈论的,当时还以为只是闲说而已,没想到真有此事,想来无心道人当初在风水界的名声,对一般风水相师来说真的是如雷贯耳般。

    而妙浅语作为无心道人章仲山的后人,有此聚财的能力也不足为奇,只是这不能解释,为何妙浅语现在自己去赌是必输无疑,但在赌场担任宝官,却从没输过,虽然不信佛教那一套因果之说,但有时候这些事有时还真的纠缠不清,或许还有着其他的原因。

    到现在离渊感到困惑的事情就只剩下一点,那就是暗中做局之人的“镇魂之物”是什么。这种倒行逆施的借运之法必遭天谴,那人是靠什么来压制阵法反噬的呢?而且通常意义上,转运借运必须有着压制戾气反噬之物,这些按常理都是强大的风水法器。

    “哎,小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人找上我的时候,也正是我不小心丢了家谱开始的。”嬷嬷说出一段往事来。原来嬷嬷年轻时像许多青春少女一样,找了一个情郎。两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携伴四处游玩,可是在经过天津城时,两人身上带着的风水法器无意中被人发现。

    当时嬷嬷和夫君同心合力击退了敌人,可是因为动了胎气,在后来嬷嬷刚临盆时,嬷嬷的夫君不知道为何,居然和她反目。就在嬷嬷的夫君前脚刚走,敌人再次杀上门来,嬷嬷凭借一身武功修为,勉强才杀出重围,途中嬷嬷的刚诞下的婴儿不慎遗落。

    身受重伤的嬷嬷四处流浪,内伤未愈的她受尽别人的凌辱,一直经过二十多年的她才治好内伤,当一切完毕,嬷嬷几乎没有任何选择地赶回天津城。

    那个当年的女婴,向天津城所有的孤儿一样,已经变成了出卖**的交际花,嬷嬷赶到时,也正是小眉被人抛弃的时候,过了不久小眉就生下了妙浅语,且不肯说出妙浅语的父亲是谁。盛怒之下的嬷嬷将那里所有人杀光,留下了更多无人照料的孤儿。怒气平息的嬷嬷后悔不已,发誓有生之年,不再枉起杀机。

    从那时起,小眉洗尽铅华,跟着嬷嬷,为天津城的孤儿们寻找出路。其间困难是难免的,在求告无门的情况下,嬷嬷连族中的家谱都遗失了。转机也在那时候发生了,有人带着家谱找上嬷嬷,而且还替她安排了现在那间孤儿院。

    听完嬷嬷的叙述,离渊吐出一口长气:“婆婆,你知道当年暗算贤伉俪的是谁吗?”“哎,当年那种情况,我哪还有机会看。”嬷嬷摇摇头。她没有提自己夫君的名字,或许不想再提过去的那段事情。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暗中做局之人,就是当年暗算贤伉俪的家伙。”离渊猜测道。“不会吧。”嬷嬷虽然相信离渊,但这话未免也太离奇了。

    “我们不妨拭目以待。妙姑娘,今晚可以带我去见见你的老板吗?”离渊商量般的语气问道,但是口吻却是让人不能拒绝。“你想做什么?渊哥?”姜远面色有些难看,担心的问道,那栋大厦中的人,为人作风一直很恶,很少有人愿意跟他打交道。

    “好吧。”妙浅语或许不相信离渊,但她绝对相信嬷嬷的眼光,她这些年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鲫,至少是能够辨忠奸,妙浅语信任她。

    “先不要说好,这里事了,我也需要妙小姐帮一个忙,这个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的,至少现在还不行,还有我现在要准备一些东西,到晚上的时候我会再来一趟的。”离渊语气深沉的道,如果熟知他为人都可能看出来,离渊这次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心去操作的,他现在有种料理后事的感觉,或许冥冥之中,连离渊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要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去拼命。

    “可以,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就算你要我的命,那也可以。”妙浅语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天津城的白天是非常短暂的,日头刚落下去,很多地方就亮起了霓虹灯,把原本昏暗的天空装点的一片绚丽。这时候,即使明知未到夜晚,也会使人迷醉在那些虚假的繁华里。和这里所有的娱乐场所一样,妙浅语所在的夜总会——豪门夜宴,很准时的在晚上营业,夜总会的设置上层是舞池,再往上则是酒店,地下室则是豪客的赌场。

    习惯了夜晚的妙浅语显得特别精神,和白天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判若两人。使离渊和姜远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女子是属于黑夜的精灵,黑夜就是她的海洋,离渊穿着朴素的青衣,身上背着一个包裹,长长的画轴显得很显眼,浑身散发出若以若现的压抑之气,这是那身背画轴给人的感觉。

    有妙浅语在前面带着路,倒是没有女人再缠上来。毕竟在人前,妙浅语是个强势的女人,那些在津门,没有立足之地的女人是没有胆量和她叫板的。豪门夜宴在天津城算的上数一数二的,消费水平之高很强,这里的老板很会把握男人的心理,天津城见多了风&骚入骨的妓女,所以豪门夜宴外的女侍是清一色清醇淡雅的打扮。

    “妙姐!”在这里妙浅语还是有她的地位的,她带来的人,自然也没人敢怠慢。带着离渊和姜远,妙浅语来到自己在的休息室。这地方姜远也算的上半个常客了,离渊却是第一次来。

    有服务专人替妙浅语拿来点心,打来热水,让妙浅语净面。挥退来人,离渊和姜远算见识到妙浅语的另一面,桌上那不算少的点心,被妙浅语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粗鲁的方式一扫而空,只看看得离渊和姜远目瞪口呆。

    “没办法,最近一天只吃一顿。”妙浅语满不在乎地道。为了孤儿院,她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所以一直拼命赚钱,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做过,所以并不介意被离渊等看到。

    “有一颗善良的心,却又显得世俗无比,这妙浅语的性格真是难得!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妙浅语,如果此事结束后,我还能好好的站着,一定要好好的去了解下你。”离渊自言自语楠楠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出去转转。如果没什么事,我再来带你们去见老板。”妙浅语用面巾抹了把脸。虽然现在她出手的机会已经很少,但总不能光领薪水不做事,样子总还得装装。

    “你忙吧!”离渊微微点头,紧接着便闭上了眼睛,妙浅语这才退了出去。“妙浅语还真不错?”等妙浅语前脚一走,后脚姜远就发起感慨来。作为致远酒店的负责人,津门一带所有的风云人物他基本都了解,这妙浅语绝对是以贪财闻名的,只要给钱,她什么都肯做。当然,她总算还讲道义,不至于出卖先前的雇主。不过从今天看来,她也不是那么坏嘛。

    “想不通啊,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离渊坐在休息桌的旁边,随手翻着妙浅语搁在休息室里的东西,很多都是小女孩才会感兴趣的东西,什么洋娃娃啦,小首饰啦,还有一些不符合妙浅语年龄的小玩具。

    “渊哥,真有贪财的人,不是坏人吗?”姜远一边四处的打量着环境,一边开口问道。

    “什么叫贪财?你只是没缺过钱而已,所以你不懂得钱的珍贵。”离渊拿起妙浅语放在桌子上一个陶瓷的人偶,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大阿福形象,胖乎乎的脸蛋,圆圆的身子,很是可爱,左手上抓着一个小小的元宝,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一只右手,显得有些突兀。

第十八章 山门

    “渊哥,你对那妙浅语有兴趣吗?”姜远不知死活地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离渊放下大阿福,看着姜远道。“没什么,如果有兴趣,小弟我出钱。妙浅语可是自己开过价,我听说她的初夜快炒到千万了,当然炒作成分大一点,但是我觉得她绝对值这个价钱,妙浅语做宝官的时候,在豪客赌场一夜能,给赚至少百万,要了她挺划算的。只不过目前天津城里打她主意的可是不少,可惜因为人太多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招来其他人围攻。我想离渊你是不会介意的。”姜远坏坏地道。

    ‘上千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看你自己的身份是谁了,只不过因为打妙浅语主意的人在互相牵制,所以才一直拖着,而且没人愿意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出这么多钱,尽管这个女的当宝官是个摇钱树,但是也是不确定的。姜远这么提议也是有私心的,先给离渊吃个甜头,姜远的母亲也就是离渊的亲姑姑,特别疼离渊,到时候离渊替姜远说些好话,办起事情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限制多得很。

    “暂时没这心情,等这件事了结之后再说。”离渊打消了姜远的美梦。现在正是青春年少的离渊,若说对妙浅语这样美女没兴趣那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孤儿院戾气煞局的事没解决,离渊或许多情,但绝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危机解除前,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今天幸好没什么事,你们可以跟我来了。”等了一会,妙浅语也回来了,姜远也识相地闭上嘴,不再讨论关于妙浅语的话题。眼前的这个女子,很有可能是未来的表嫂,不能叫她对自己产生反感。妙浅语招呼着两人跟她走,在一旁的离渊,悄悄的将那缺了一只手的大阿福泥塑带上。

    豪门夜宴夜总会的构造和一般的摩天大厦没有什么两样,下层是娱乐场所,上面则是办公地点,按照应有的设施,最高层当然是豪门夜宴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妙浅语和顶层的秘书打过招呼,看来这董事长对妙浅语也很看中,那女秘书并没有刁难,妙浅语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门是那种很名贵的红木做成,敲击时发出很沉闷的声音,在这略显空旷的大厅内,却是显得颇为的压抑。

    “请进!”里边传来的声音很慈祥,很难将他和那个丧尽天良、不顾他人死活,而使用借运之术的恶魔联系在一起。妙浅语轻轻的拧开门,董事长办公室的装潢很是朴素,除了一张办公桌,几张沙发,就只剩下墙壁上的书架。

    整个办公室只在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人,显得很空旷,想必那就是妙浅语口中的董事长了,此人身材很健硕,穿着休闲西装,混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长相看来很是儒雅,双手与面部的皮肤很细嫩几乎看不见皱纹,略有些凌乱的半长发乌男发亮。这些通常都是年轻人才具备的外貌特征,但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年轻了,至少也在五十开外,至于多大年纪说不清楚,他的身材相貌保养的虽好,但掩饰不住老成的气质。

    “浅语,来找我有事吗?”他的声音很轻柔,仿佛是慈爱的父亲在和女儿闲话家常,他的鼻梁略高,鼻尖略呈悬胆状,眼睛不大却蕴含精光,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特别是眼神,仿佛一眼能看穿你心中的所想,果然不好打交道。

    “哦,没,没什么。”妙浅语低下头,不知为什么,每次面对这人,自己的心中就会产生迷惑,觉得欺骗他是很不对的事,但只要一离开这里,又会觉得有古怪,妙浅语狠狠的甩掉这个想法,继续道:“这次我有两位朋友想来见见你。”

    “哦?浅语的朋友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应该来见一面的,就是眼前的这两位吗?”董事长终于有空打量离渊和姜远。正视着这董事长的目光,姜远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心神不定起来。

    “劳烦引见,却一直没请教董事长大号,失礼了,请问先生贵姓?”就在这刹那间,离渊清晰的声音,将姜远不安的心神拖了回来。“不敢,不敢,我姓左,称呼我左泛就行!”左董事长见姜远的神色恢复了正常,眼神狐疑的看了离渊一眼道。

    “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左先生。”离渊简短的话里有话。“是吗?”这位左先生脸上浮出很困惑的表情,显然想装到底。不过有了刚才的体会,姜远可不会再上当,看这外表仪表堂堂,一副金边眼镜勾勒出温文的气质,加上得体的穿着,实在很难想像这样一个人会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来。

    “其实我一进来就发现了,在你的身上,我感觉到风水秘法的痕迹,也察觉到这书房中的格局暗阴之处,存在着煞局的引阵,大家都是局中之人,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必再做什么无所谓的掩饰。作为风水一脉,你究竟是什么人?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离渊的目光如炬,语气显得很是坚定和严肃,仿佛要看穿眼前的左泛。

    “呵呵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明白。”左泛的脾气似乎好得很,即使在离渊咄咄逼人的语气下,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绅士风度。“不明白不要紧,我想看看先生衣服下藏着什么。”离渊冷冷地道。依稀在脑海中,他已经有了一个影像,却始终无法真正把握到这事情的确定事件。

    “浅语,你带来的人太无礼了,一点礼貌教养都没有,请带他们走,我是不欢迎这种客人的。”左泛古铜色的脸上板起来。到这种时候,妙浅语也变的有点无所适从起来,毕竟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离渊一人所言,她连一点证据都没有看到,总不能凭借离渊的一面之词,就去质疑一直帮助她的董事长吧?“离渊,要不,你们先走吧。”

    “不!我想,很多事还是早日解决的好,不然今天我一走,后果不堪设想。”离渊很固执地道,丝毫不再管妙浅语的拉扯,仍然固执的站在左泛的对面,与之针锋相对着。今天他已经彻底的揭穿了左泛真面目,如果现在一走了之,那结果必然是这左泛将孤儿院所有人灭口,灭掉一切的踪迹,这风水恶局没有根据,到时候离渊肯定内疚无比,也无法找左泛寻事。

    在众人的错愕中,没有任何征兆的,离渊纵身而起,一声巨大的裂帛之声,然后离渊就倒射回原地,手中还提着半片西服。“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离渊不屑地将手中的西服布片丢弃,脸上的异色越来越深。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自寻死路,而且还拖上浅语她?”左泛没有站起身来,他倒是有点托大了,没想到离渊的身手居然这么快,使得这里的所有防护装置都没来得及发挥作用。

    “董事长,你!”妙浅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就是那个一直待自己如亲生女儿一样的董事长吗?为什么如此冷酷的话他可以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哎!”叹息一声,左泛终于站了起来。妙浅语也看到了那没有衣服掩盖的身体,下面的话咽了回去。那是一副不堪入目的躯体,胸前的心口部位,依稀可见血管蔓延,白骨之下是鲜红的内脏,胸膛处明显是心脏的地方,一块鲜红的血块正在跳动,一条项链突兀地挂在那里。

    转运借运之人,并不能全部免除伤害,仍然会有一部戾气劫数,反映在施术者的身上,这左泛的风水之术,看了还不到家,离渊将他想的太过于强大了,这转运借运反噬的伤害有点高,如果戾气煞局完美的话,只会在施术者胸前形成一个巴掌大的黑印,那个挂在他胸前的项链很明显就是左泛压制戾气的法器。

第十九章 黄巾力士

    “你承认了就好!”离渊似乎并不吃惊,姜远看到左泛的胸口,则是脸上发热一副要吐的模样。“离渊,你为什么总要插手别人的事,这些明明和你无关,作为风水同道,我有理由劝告你,这些事情不是你能管的了的,别不知天高地厚的在此叫嚣了。”左泛嘴角一丝冷笑着,冷冷地道。

    “无关吗?可是我不这么认为,谁也不能随意的玩弄他人的生命,而风水秘法者更要节制,这是风水一脉,传下来的箴言,不得无缘无故的借风水之术,谋害他人占有财富,再者风水秘法者的能力再强,也没有理由去掌握别人的命运。”离渊坐了下来。刚才左泛坐着时,他是一直站着的,现在真相大白,离渊反而轻松了,就兀自坐在了房间中的沙发上。

    “弱者的命运该交给强者解决,省的他们浪费财富,那些孤儿不是我供他们吃,他们早就饿死或者冻死在街头了,而我现在只是借用他们的身体一下,我有什么错。”左泛推开办公桌。巨大的桌子仿佛没有重量,被他推出老远,办公室里多出一大片巨大的空地来,左泛的身影一动,随手一拉,一件黑色的长袍披在了身上,掩盖住了刚刚被离渊撤掉的西装,如果细细看的话,会发现左泛的衣着,与现在离渊的打扮十分的相似,毕竟都是风水师,品味都是差不多的。

    “左泛你这种人简直是风水师的耻辱,你秘法修为再高又能如何,你也没有权利玩弄他人的生命,虽然你设局很成功,可是这次你千算万筹也会有着失策。”离渊脸上一种肃穆的表情,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同时自己手中按断了一只手的大阿福,大阿福正是左泛用来束缚妙浅语能力的法器。因为少了一只手,才使的妙浅语在以自己的身份参加赌局时会一败涂地,这丢失的一只手,将妙浅语的运气完全的转到了左泛身上。

    “我承认,我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速度,可是现在这种侥幸不会再发生了,只可惜了浅语。”左泛也不再跟离渊做任何的辩论,淡淡地道不可察觉地,左手做出一个甩的手势。

    “姜远,浅语,快退!”离渊忽然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急忙纵身而出,左手快如闪电,将离渊和浅语一起抛飞出去,右手则虚空不看的连续拍出四掌。

    一声沉闷的气流激荡&声,左泛前方的桌子已经被击散开去,同时姜远和妙浅语已经因为惯性跌出门外,摔成了滚地葫芦,左泛办公室的红木大门也被撞开,但此刻顶楼上已经空无一人。左泛之所以和离渊扯这么多,正是为了把顶楼的所有工作人员打发走,否则当时左泛就起身发难了,怎么会跟离渊讲如此多的废话。

    左泛身前的办公桌被击垮后,室内显得空旷无比,这时离渊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左泛办公室之中,室内左下角供奉着一个小型的神龛,神龛下有一个大概三十厘米左右的一个类似雕像样的东西,看底部的轮廓好像是坐佛像,却坐的不是莲花,而是一块大石头。最奇怪的是这座像竟然还被人用红布给盖住了头。打眼一看就跟古时候新娘子出嫁带的红盖头一般。只是好像时间很久远了,那块红盖头已经退了大半的颜色。

    在室内气流翻滚吹逐的情况下,那块红盖头被来回的吹动,离渊依稀能看清那神龛中的塑像,那红布下的石像为一尺有余的抱石力士,双臂肩显得孔武有力,脸部表情僵硬,双目有神,石像下面是一个三角形的大山的标志,离渊看了几眼,略微的想了一番,依稀是风水一脉中,山门供奉的祖师爷——黄巾力士。

    山门注重倚重山势,在风水建筑中,讲究寻龙点穴,以山脉的走势和变化来掌握风水走势,山门的极大成者,不仅可以感应地气运转勘察山川地理脉络,还可汇聚天地灵气相助修炼形神,达到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境界,山门下分为三派分为丘峦一宗、定山一宗、硝岩一宗,只不过不知道,这左泛的师承到底是什么,到底属于何门何宗。

    此刻既然左泛已经抢先动手,离渊无顾忌,回头吩咐姜远带着妙浅语先走,等了小片刻,那偌大的大厦顶层,只剩下离渊和左泛南北对峙着,此刻那左泛手中多了四个小巧玉块,每一个都有巴掌大小,呈立体式的金字塔状,更像是古代中国的象形文字—山,玉块的颜色都不相同,有的白色如玉,有的则是红色石质,更有的呈现黝黑的陨铁状。

    看样子这四块山形状的玉块,是左泛的山门风水勘定地气的风水法器了,玉石的材质应当是从不同的大山中采集的,只是离渊从未见过这般玉石法器,不知道左泛拿出这些定山的法器到底是作何用,山状的玉石块上边刻画着不知名的符文,细小如蝌蚪状,大大小小的练成一片,山状的底部分别都刻着三个古朴沧桑的篆字——“定山石”,不似一般的风水法器。

    离渊正思考着,那边的左泛已经拿起了玉石舞动起来,四个巴掌大的玉石在他的手中轻若无物,室内原本封闭着的,不通空气,而这些古怪的玉石,竟然奇异的缓缓在左泛的手中来回的摆荡着,四个金字塔玉石的尖角都指着中央的。左泛的右手中同时还拿着一把颇为怪异的东西,似玉非玉,细看之下,竟像一只一端削尖、摩挲的异常光润的不知名兽类的骨杖。

    正在二人对峙着,顶层的楼梯上再次响起了响声,左泛听到声响,从门后上刚一探身看了一眼,离渊此刻是背对门而立,抬头变色,同样察觉有人过来了,不禁心中一惊,回头喝问道:“姜远,是你吗?快走,别再回来。”

    而上来之人正是不放心离渊一人的姜远,二人兄弟情深,他将失魂落魄的妙浅语送到楼下之后,叮嘱妙浅语几声后,便又匆匆忙忙的跑到上边来找寻,姜远正好看到左泛要动手,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随即往后一仰站立不稳,如果不是撞在墙上,差点就滚了回去。

    就在离渊回头问的一瞬间,两人之间的战斗开始了,是左泛率先猝然发难,趁离渊分神回头之际,左泛的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毫不犹豫一挥手中的骨杖,手中其余的四块山形玉石,忽然向着离渊的四周掷来,那四个玉石一起被左泛掷出,但是不知道左泛用的是什么手法,四块玉石飞出的力道各有不同,被掷飞出去的轨迹也是迥异。

    左泛扔出去的定山石两块分别沿斜指左右前方掷去,另外的两块定山石则是在左泛的前方身侧,而那两块最远的山石又收拢斜指左右前方,对着他身前的定山石,左泛身前的两面山石,似是被无形的劲力吸引,金字塔状的角被绷得笔直喝,指向几米处的离渊。

    随着左泛的定山石一动,异象陡生!

    “浩然罡压”与“阴森飘渺”作为形容词通常用在含义截然不同的场合,但此时的大厦顶层,真真切切卷起一片浩然的阴森之气,汇聚而来的地气从左泛的身侧绕过,顺着定山石的指引如不断的激流,向离渊涌射而去,期间大大小小的夹杂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哭泣声。

    与此同时,四周的空气一阵重压,仿佛自然界的重力突然被加重了几倍,离渊只感觉呼吸好像都被压制了,在定山石镇住的空气范围内,地气郁结成雾状,仿佛人站在山中,被眼前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震慑了心神,只感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只道是寸步难行呼吸不畅,这左泛的定山之术将离渊引入了幻想之中,但是那种无力的感受却是时时刻刻存在的。

    左泛除了修研山门的风水术法之外,应该还习练过旁门的风水术,四块定山石之外,除了那种山气之下的浩然无忌,隐隐的透着一股邪气,周围的戾气在定山石的指引下,急速运转汇聚。

    离渊的风水灵觉中就似听见无数凄厉的呼啸声,中央煞气凝炼成形,如一道道锋利的骨刺汇聚成束,以前所未有的威势急射而去,威力比刚才大了好几倍,再看左泛的神情,既得意又轻松,脸上的表情因为灵觉运用过剩,显得有点狰狞之感。

第二十章 定山石

    左泛看似随意摆放的定山石显得很是诡异,离渊从未见过,但见此架式也能猜到它是一种阵法,他在书中见到过的阵法可比这要复杂多了,但是在实战之中,那种繁琐的阵法不适合猝发,而左泛这种风水高手已经到了化繁为简、不拘一格的程度,简简单单就搞定。

    离渊的行动范围,被定山石困在了房间方寸之间,风水灵觉和动作反应也同时被定山术压制的迟钝不堪,无论动静都显得很是勉强,见到他的这种现状,左泛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他处心积虑如此之久,早就在等这一刻,手中的骨杖在一瞬间,向着离渊飞击而去。

    定山术作为山门的传承阵法,是左泛最擅长触发的风水格局,此番与离渊的这场风水之战,左泛占据了天时地利,他本身就站在定山阵法灵枢的位置,而且也将原本孤儿院风水煞局的威力叠加在四块定山石上,左泛身在局中随意的一击,就可以运用此局包含的戾煞之气,转化为主动攻击的威力,相当于在大厦的顶层,布下了一个天然的风水阵势为己所用。

    与之相比,离渊的处境则是天壤之别,天分阴阳阵分生杀,现在的他身在定山术的死局之中,就算二人秘法修为相当,却不拥有地势之利,另外左泛心中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计划趁此机会一举击杀离渊,就算不能将之拿下,至少也可以重创对方,免了左泛继续追击的后顾之忧。

    风水山门的定山术与戾气煞局叠加之后,此刻阵中的阴气郁结翻滚,浓郁精纯!在大多数的环境中,提到阴气,很多人联想到的颜色当然是发黑的雾状,然而它实则无形无色,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感应。然而此刻在定山阵法中的阴森激流,竟有了肉眼可见的“色”,星星点点的紫灰色似是世上最黯淡的光华,照不亮任何东西,没有任何的温度,但在黑暗中却可以看见。

    左泛聚齐的点点紫灰奔涌闪现,宛如阴森激流中锋利的波光一般,可以在片刻之间夺人性命。那点点紫灰之光是最精纯的阴气凝聚到极致,竟似一种几乎每个人都听说过、但很少亲眼见到的东西——鬼火。

    农村或者是远离喧闹的地方,尤其是阴气很重的乱葬岗中,人们往往可以看到点点忽隐忽现的紫色火焰在飘动,民间称之为鬼火。现代人尝试用科学观点去解释,有一种观点认为它们是磷火,人的骨髅中含磷,腐化分解后在土壤中的水与碱的作用下会形成磷化氢,而磷化氢的燃点很低可以在空气中自燃,此刻的景象就如同鬼火渲燃一般。

    左泛运用风水阵法汇聚的阴森气流中点点紫光酷似鬼火,却比普通的鬼火要可怕的多。离渊的风水灵觉中自然有一种危险至极的感应,这东西万不可沾身,被这一片密集的光洒落身上,整个人恐怕就会被最为精纯浓郁的阴气当场沁透,像出土文物一样腐化成渣,多少条命也保不住。

    就在左泛的骨杖急速逝入定山石的范围内时,骨杖的煞气直接使得阵内的阴气避让,如同深水中游入了一条纤细的竹叶青,激起的水纹随时不易察觉,但是却会在关键的时候,致人于死地。

    左泛不亏是经验十足的风水师,这一切的布阵到出手攻击显得挺诡诈,离渊虽然经验不足,但也早早的有了防范,他停留在半空中的那只手臂突然一抖,变魔术似地展开了一幅画卷,煞气成形汇射而来,击在这尺许见方的画卷上爆发而开,以画卷为灵引,离渊的灵觉随之蔓延,将他与左泛所在的这一片空间全部奇异的包容进去,都同时引入到了定山阵的范围中去。

    同时离渊的另外一只手从背后的包裹中,扯出一把三尺有余的青铜短剑,这还是他从杭州的“印沽斋”家中带回来的,奇钝无比却是桀骜不驯,离渊离家的时候一直带着作为防身工具,此处二人性命相争,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左泛乍见离渊拿出的立轴画卷炸开原本有序的戾气,心中惊骇不已,他不是没打参与过斗法,但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斗法的,就相当于在一个封闭的房间中,扔了一颗手榴弹,这样杀敌一千自损也得八百!而且对方手中那幅画卷竟然是一件风水法器,以之为灵引,可以展开物性将周围环境笼罩其间,此地汇聚的煞气全部被搅乱了,在定山术的阵法中四散冲突。

    原本在他原来的筹划中,左泛利用定山术运转阵法攻击离渊,而离渊显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用尽自己的全力去破阵,第一次参与风水斗法的离渊,丝毫不安常理出牌,他然在地利上不占优势,干脆胡搅蛮缠,尽量打乱这里汇聚的煞气,使之在这幅画的笼罩范围内四散飞旋。

    左泛发动攻击的同时,也要运转灵觉对抗风水局被搅乱的威力伤着自己,二度相斗,左泛脸上的异色越来越惊,看来眼前这个风水师,分明是愣头青的样子,浑身像是铁打的,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丝毫不见犹豫和退缩,这般打下去,一个人倒下,另外一个人也会半死,风水相斗可不是切磋秘法,而且现在的离渊好半天也没有神气衰竭坚持不住的征兆,好似在凌厉的煞气包围下根本无所谓,然而从形势上应该有利的左泛,隐约已经感到全身阴寒阵阵,似有星星点点的无数细针钻入肌肤、侵入经络腑臓。

    其实离渊的感觉与左泛相差无几,但别忘了他是第一次风水恶斗,平时只是风水感悟,没有与人对练过,也不知道怎么去斗法,现在的离渊无时无刻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去战斗,虽然也得行功化解,但远比一般人能够承受这些痛苦。离渊第一次扯出画卷反击,等于掀了大火炉子盖将左泛装了进去,都笼罩在这定山阵之下,而离渊不顾一切的激荡起那四散的戾气,又等于又掀翻了炉子将自己与左泛一起弄倒在火海之中,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估计左泛根本就没见过。

    在左泛心中暗惊的同时,离渊也是心情忐忑,无论如何缠斗,再这么斗下去也不是办法。左泛占据了地利,发出的攻击威力远远比他更大,更难办的是,激斗波及的范围渐渐控制不住了,很快就无法再将左泛卷入这定山阵之中了。离渊展开这幅画的炼境手段虽然玄妙,但他的功力毕竟强不过对方,况且这幅画凝炼的时间尚短,尚不足以支持这样的斗法太久。

    相比左泛来说,离渊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他也留存着自己的后手,那半本《撼龙经》中记载着一种秘术,称之为“炸魂”之术,将自己现存的风水灵觉全部充盈,在一瞬间爆发开来,令对方的灵觉在不设防的情况下,受到巨大的损伤,但局面也绝对会失控,别忘了这是有着栋数千人的大厦,就是亮着灯的办公楼,一旦戾气有些许的四散,都会对普通人造成重大的伤害。

    这本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激斗,周围听不见一点动静,然而身处其中却似千军万马冲杀的战场。假如站在外边,会发现室内装饰的一棵一人多高的盆景树,往下飘落了一片叶子,紧接着是两片、三片,落叶飞旋越来越多,有的在空中直接就化成了飞丝状,却感受不到一点风吹过。

    二人继续斗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一片区域的盆景将会寸草不留。就在这时,只听咔的一声响,有一支盆景的树枝突然断了,离渊的身影突然一顿,身躯一侧向定山术的阵外掠去,脱出那四块定山石之间的区域,离渊的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他想故意留下个破绽,让左泛前来追杀,而后借助炸魂将之一击必杀。

    离渊的动作,在左泛看来可是一个极大的破绽,空中的离渊单手拿起手中的画卷一卷,弥漫的风水灵觉,突然收了回来,山水的厚重气息似乎透过画面凝聚在身体周围,瞬间阻挡了近乎失控的煞气攻击,离渊此刻终于不乱丢炸弹了,在这一瞬间他的反应很快,收回风水灵觉转攻为守,让对方不能趁势攻击。

第二十一章 斗法(上)

    离渊身体仓促之间跃起,斜切着定山阵两侧的阵眼,准备破阵而出,此刻对左泛来说,无疑是个天赐的良机,现在他如果手持骨杖冲上去的话,完全可趁着离渊破阵而出落地不稳的瞬间,将其近身格杀掉。但是左泛先前已经被他无所顾忌的斗法摄破了胆,左泛在最后时刻失去了冷静的心态,按常理而言,一些将别人的生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往往最害怕的对手就是死去。

    因为他的心中存在猜忌,并没有选择果断的贴近离渊,而是用骨杖挥出最凌厉的攻击,然后脚尖一点身躯同样的矫捷的向后掠去,准备就此遁去,不过最后左泛的这一击骨杖是全力而发,假如离渊不是事先就留下心神照看着骨杖,想不受伤都难。

    定山阵使得离渊阵中的身体迟钝,他的身体在空中随着画卷向侧方飘飞很远,避开了骨杖的锋芒所向,等到离渊一落地,就似脚踩弹簧一般向前跃步,收起一直抓在手中的画卷,还未等左泛做出任何的举动,离渊的“炸魂”之术就被运使出来,一阵强大的风水灵觉突然间爆发开来,整个戾气煞局开始成倍的暴涨开来,就好似龙卷风的爆发,以阵眼为圆心戾气向着四周疯狂的辐射开去!

    离渊懂得,考虑事情的时候可以心软,想到方方面面,而一旦必须去做的时候,就不能再手软,容不得犹犹豫豫首鼠两端。——这是离渊从小就明白的道理,也是闯荡江湖的至理明言。

    左泛向后撤的身子还未转身,竟发现离渊已经动了,他借力跳跃的姿势很奇怪,左腿微曲右腿后摆,两只手左右张开并向前伸,就像滑翔丹顶鹤的翅膀,眼角余光瞥见这一瞬间的姿势,左泛心中一惊,立刻就明白离渊要攻击自己,化守势为攻。

    风水师斗法无外乎风水秘法灵觉相争,以及贴身的武功游斗,在熟悉格斗的人眼中,一看离渊的身体前倾向前借势,下盘沉身收腿发力的动作,就能反应到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是落地起脚向上直踢。左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一个箭步上前,抬左脚下踹妄图封住对方起跳的右脚,并在下一刻的时间内以攻代防,只见左泛的左臂一曲护住胸部与咽喉,右手中的骨刺同一时刻直刺对方的面门。

    在左泛扭头逃遁的过程中,从转身到前扑发起攻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见左泛的武功相争经验相当丰富,但左泛总就还是慢了半拍,骨刺刺出之后,离渊反倒不躲不闪也向前一扑,双手一搭他的右臂似有千钧之沉,身形居然随之腾空而起。同一时刻,离渊上身往下一挫,左脚踹空了,腾空的同时右脚踢出,正击中左泛的左手小臂。

    若是换成一般人,离渊这借势下落的腾空一脚,足够可以把他的左臂以及后面受力的肋骨都给踢折了!武功缠斗中对付背后袭击的直拳,最好的应招是侧身闪过发起还击。但左泛急速奔驶途中,却来不及侧身,离渊的身子还未落下,左脚飞出居高临下直踹左泛的面门。

    左泛只能一咬牙,绷紧全身微微一弓,骨杖交叠向上一封离渊的攻势,后退一步去卸他的劲力。但是尽管如此,离渊的第二脚正踹在左泛的肚子上,离渊这一击,前冲以及身体下落的力量都集中在这一点,又是一股大力的碰撞,左泛顿时疼得双臂一缩一哈腰连退了两步。

    只见左泛勉强卸掉了离渊的下踹之力,极力控制重心与身体平衡是习武之人在格斗中下意识的反应,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而离渊一旦真的出手,就毫无保留的尽了全力,没有给左泛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是你自己在找死!”左泛在后退的间隙,还能反应过来,不知道何时手中多了一叠黑色符纸,一下化为十几道黑芒的激射向离渊,黑色符纸飞到半空中,变成一道道不易察觉的黑火,而离渊见此情形,面色一白,不加思索的手腕一抖,将手中青铜小剑放出,一片剑幕围绕其四周盘旋飞舞,接着另一只袖子一甩,又一片黄沙飞出,化为点点星光的将自身的身形一下淹没其中

    不等左泛再次促动风水法器,要再攻击那变得有些暗淡的星光一下。但这时左泛却一声大喝,单足突然一跺地,“咚”房间中的木质地面微微一颤之下,他身形竟弩箭般的激射而出,一个闪动后,竟出现在左泛的面门上,离渊两手一摆,手臂挥动下,密密麻麻的拳影,狂风暴雨般的奔下方狂击而去。

    左泛见此情形,脸色却为之一变,跟随着离渊的拳影阻挡着,他倒也算是与人争斗经验丰富异常之人,一发现空中情形不对,立刻不急着逃遁了,反而再次击出犀利的反击,

    “噗通”的一声”,离渊那密不见隙的拳影,竟仿佛水团般的被一砸粉碎,化为无数黑光一散消失。左泛的眼前却空荡荡的,丝毫不见离渊的身影。“不好”,左泛暗叫一声,但是却有些迟了,在其身后处突然一个人影借助着刚刚那黄沙隐匿浮现而出。接着破空之声大响,一道青铜剑影激射而出。

    如今距离,纵然左泛风水秘法远超离渊的,但也根本防不胜防,剑影闪动之下,就到了左泛的后背处。但只见黑光一闪,左泛背后竟然多出了一块双面的护心铜镜,短剑击在上面,竟一下被挡掉了十之**,只有攻势的击在了左泛背上,将其打的一个跌跄,鲜血一下从身上咕咕的冒出。

    “臭小子,我要你的命。”左泛被离渊偷袭负伤之下,顿时暴怒之极,猛然两手一掐诀,口中喷出一口精血,脸上苍白之色更是严重,双袖一鼓之下,竟从中飞出数道符纸被精血加持之后,显得戾气郁结化作点点紫黑色鬼火,恶狠狠的点向离渊,同时身形再不做等待,借此机会向外逃去。

    离渊见此吓了一跳,如此的煞气向他射来,再不敢托大,急忙单手一动,就将背后的立轴山水画卷握到了手中,接着风水灵觉涌动,风水画卷在鬼火袭来的同时,已然被离渊扯开,顿时一道道黑色的鬼火,准确无误的击在立轴山水图上,但只能将它打的微微一顿,但却无法真正伤害到什么。

    左泛这时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了几分,对方虽然风水灵觉不行,但是那副画卷的棘手程度,却似乎大大出乎预料之外。虽然自信自己最终还是能拿下对手,但是他却没有如此多时间等候下去的,所以再次选择了实现逃遁,风水一脉山门不擅长攻击,只擅长风水防守,而且左泛的很多风水法器都未带在身边,再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还不如先离开再图先机。

    在他再次飞遁的同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片凌厉的杀意将他包围,就似不可阻挡的寒流袭来。怎么回事?左泛最后一击可是加持了自身的精血,对方不仅毫发未伤,好像还带着如此强的风水灵觉击杀?左泛此刻已经被离渊这种不要命的风水打法给吓坏了,这样打下去,就算左泛杀了离渊,他可能下半辈子就在床上躺着了,这时左泛可不敢回头,也没看见离渊动用炸魂后的脸色苍白,吓得是魂飞魄散!

    离渊再次落地之处距离左泛逃遁的身影,已经落后了十几米,没有任何的停顿,他凭借着炸魂后的术法就追了上去,顺着空旷的顶楼大厅,离渊的身影一道流星般。可左泛的速度并不比他慢多少,一时半会还真追不上,另外途中一旦路上遇到什么阻挡让他逃离到神识所及之外,还真就没法再追到左泛了。

    远远的看见左泛在前方拐角向上不停的奔去,临近夜晚,大厦的顶层灯光显得很暗,而且这栋大厦采用的是深色的玻璃,外边很难看到里边的情形,但是里边却是可以看到外边的情形,人在大厅中间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天上的星光,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四周不少大厦灯都亮了,离渊此刻察觉到那左泛并没有选择向下跑,而是想着楼顶奔去。

    左泛不知心中到底作何打算,非要前往无处可逃的楼顶,此刻逃窜的左泛心中带着点疑惑,离渊的灵觉只有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变得强大无比,现在却又回复到了原来的灵觉,还没有左泛的灵觉强,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是狡猾的左泛,丝毫不给自己涉险的机会。

第二十二章 斗法(下)

    飞奔逃窜的左泛没想到后面那年轻人的身法竟如此之快,同时心中也有些许庆幸,刚才幸亏借机脱身而走,看现在这个情况,就算当初有戾气化煞局可利用,久斗下去必定吃亏,对方既然敢如此毫无顾忌登门决斗,极可能有其他的同伙,应该还有绝招没使出来啊!

    通往大厦顶层天台的路只有一种楼梯,但左泛却未选择走这种方式去上露天顶层,而是奔往了大厅的一处落地玻璃处,豪门夜宴大厦的建造采用内外延伸的窗台,以及楼层分界线的设计,对于一般的高手来说很容易攀爬,通过阳台的边沿,可以避免风水师,借楼梯内的封闭空间布置杀阵。

    左泛看上去也豁出去了,身体一个加速迎面前冲,踏墙几个蹬步就到了顶层的高度,接着手脚并用,在外墙突出处借力,飞快的上了楼顶,这速度简直比普通人在平地上跑的还快。

    就在左泛的身形消失于楼顶时,离渊的身形就似贴壁的飞影,瞬间收起画卷手脚并用,已经到了顶层的边缘,视线与神识暂时被阻挡的离渊,此刻仍然察觉到左泛并没有继续逃窜,而是拔出随身携带的骨杖,收敛神气畜势待发,就站在楼顶的边缘等着他冒头上来。

    人攀楼时在半空不好借力,无论怎么斗,都是脚踏实地的左泛大占上风,尤其是在离渊刚刚到达楼顶边缘的一瞬间,发动攻势简直是一击必杀,就算侥幸不死也得摔成重伤,他不可能在招架高手的攻击同时还能安然落地,而且现在离渊攀爬着楼层边缘,耗费的体力远远的大于左泛,这般下去,也是离渊必输,这种形势下离渊是进退两难。

    这左泛不愧是战斗经验很充足的,在逃遁途中他也思虑怎样借助地利反击,其实在他看来,眼前的离渊有些像是二愣子一般,丝毫甩不脱,一味逃遁总归不是办法,终于又一次抓住了机会,打算得手之后赶紧隐藏。手中的骨杖闪着寒光,身形似一张绷紧的弓,左泛的格击功夫也是相当的高明,何况此时此地占尽优势。

    其实也怨不得离渊如此紧跟不舍,一旦被左泛成功脱身,孤儿院的百余口人很有可能被灭口,离渊哪有如此多的时间去保护,另外左泛的视线被楼顶边缘阻挡,同样看不见离渊的身影,但他也不用探头去看,风水师到了这种地步听声观气,自然能察觉到危险侵袭的接近,二人都只能依靠着风水灵觉隔着一层墙壁作战。

    对峙了一刻钟,左泛的灵觉陡然有强烈的感应,“离渊”带着弥漫的威压之气直接跃到了头顶上空。这哪里是人的功夫?对方不可能这么跳上来,但这一瞬间左泛根本就来不及惊讶,早已畜势待发的左泛如同条件反射般的骨杖就挥了出去,随着骨杖的凝练刺出,夜空中甚至凝聚出一片淡淡的白芒。

    锋芒竟似有形般,好厉害的一击,顿时击散了空中弥漫的威压气势,假如那是离渊的话,此刻定然身受重伤,躲都躲不开。可惜这一致命一击击空了,跃上半空的并不是离渊本人,而是一副山水立轴画卷。

    弥漫的威压之势被击散,锋芒毕露的骨杖狠狠的扎在那副山水画上,“嘶”一声尖锐的响声,划了一道弧线远远的落在楼顶的另一侧,发出“啪”的一声撞击。左泛此刻才旋身看的真切,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来不及再回头,骨杖就顺势再向身后刺出,同时身形急速前蹿。

    再说离渊此刻的心中寒意满腹,即为那阴险左泛的致命一击,心中发寒,如果正中他本人的话,离渊自腹必死无疑,再者,离渊的心中也为那副画卷心痛,虽然知道,画卷本身采用的材料不可能被损坏,但是这一击,卷轴本身的携带的风水神韵必然会毁掉一半,这些年离渊温养的成就,几乎变为了零。

    原来离渊在对峙的一刻钟内,就想好了对策,在追击的时候,画卷携带不方便,他攀楼时就收起了立轴,在楼层的边缘,一边以蛰伏之法收敛自身神气,一边畜势待发。到达左泛上楼的位置,将画卷带着威压之气扔了出去,展开的画卷,如同雄鹰一般飞上天台,而此刻离渊的身形暗中向一侧飘移了好几米,到了隔壁的窗台边,手脚同时借力登上了楼顶。

    这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发生,左泛往后挥动骨刺身体前蹿,离渊则从他身侧几米远的地方,悄然上了楼顶,身形就像影子一般贴地滑行,避开骨刺反手之势,从下面一脚扫了过来——先把人放倒再说。左泛的身手反应也颇为不俗,反手骨刺挥出落空立即蹬地腾空而起,空中骨刺一转向下回旋,翻了个跟头转身落地。

    这一刺左泛当然伤不到离渊,只是慌乱中自保,等他一落地与离渊面对面,只见对方身形如箭已经冲到近前,左泛立刻再挥杖一击。离渊这次却没有避让,光电间拿出青铜短剑,迎着骨杖击出。

    这匆忙一击之后,谁也来不及发动风水灵觉攻击,比的就是近身格斗的拳脚功夫了。离渊脚下不停欺身向左侧斜插避开锋芒,右臂如鞭甩出,指尖发力一弹将将扫在左泛的右小臂外侧,同时微抬右腿顶膝回旋,向对方腿腹间撞了过去。

    左泛的小臂被离渊扫中,劲力透击骨痛欲折,骨刺彻底的脱手飞了出去。他这还算功夫好的,急切间曲肘运内劲卸力,胳膊没受伤,同时身形向后飞纵了一大步,避开离渊的侧撞,可是左泛这次真的很倒霉,根本拆不了这一招,他后退的同时,左脚踩到了一样东西,正是那只落地未拾起的立轴画卷。

    要是在平时,高手绝不会犯这种错误,但是左泛畜势待发的必杀一击不中,心神慌乱间有点魂不守舍,慌乱中骨刺又被打飞,已经心气虚浮,被离渊一连串急攻从楼顶的一侧逼到了另一侧,恰好一脚踩中立轴画卷,下盘不稳身形一晃,当胸一拳无论如何是避不开了。

    忙乱中只能硬接,交张双臂运全身劲力向外一封,不提风水秘法修为,他的功夫比离渊还稍胜一筹,,但这种情况下没有半点胜算。内劲外吐相互撞击,连离渊都被震退了半步,左臂一阵酸麻、肩关节及蹬地受力的右脚面隐隐作痛。

    左泛下盘不稳无法立足,惊叫一声凌空后仰倒了下去,此处离楼顶的边缘只有几步远,这栋大厦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顶上并非是一片空旷,一侧架着三个大水箱,旁边还立着一个铁皮风机,此刻正巧叠在铁皮风机上面。

    就在此刻,离渊的身影不待左泛在反应过来,跃身向上,《撼龙经》的炸魂术,再次施展开来,将风水的灵觉完全的依附在手中的短剑上,剑势蜂涌而出,锋芒毕露刺向左泛的胸口,一击之下,左泛的胸口并没有像想象中被穿透,左泛作为一代山门的风水相师,不提山门讲究厚重防御,他肯定还有着不同以往的保命手段。

    “哧!”的一声,离渊手持的短剑刺在了左泛胸前一口护心铜镜,巨大的冲击使短剑瞬间被崩断,但是炸魂之后附加的风水秘法攻击,却是无法阻挡,左泛当场吐了一口鲜血,脸色黑紫,相比左泛,离渊也因为两次发动炸魂,整个头似要裂开般,浑身酸软,体力近乎透支,只靠暗中绷着一口气强自撑着,不让左泛发觉,此刻脸色苍白无血的左泛,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淡定自若。

    左泛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嘴角的血迹显得更加狰狞,离渊迫切的希望速战速决,还没等左泛做任何动作,手中的短剑立刻朝着他的咽喉扎去,见此情景,左泛血色通红的双眼显得狰狞异常,口中将剩余的风水秘法精血一口喷出,一块山形的印记在他的额头慢慢显出,黑色的符纸无风自燃,鬼火在他的身上开始蔓延燃烧起来,看这情景就算左泛胜了,恐怕以后也再无法运用风水灵觉了。

    不过左泛显然不想这般死去,竟然用自己的风水秘法修为做赌注,来扳回最后的一回,低下头朝着离渊的脖颈大动脉咬去,丝毫不再顾忌那即将到达脖颈处的断剑,离渊虽已看到了他的不轨,但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躲避,电光交叉之间,两者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第二十三章 毁尸灭迹

    在左泛的符纸黑火即将临到离渊身上时,刹那间离渊只感觉的天地一阵恍惚,仿佛置身于一片的陌生的玄妙世界中。四面群峰竞秀、松壑云泉缭绕、白云薄雾飘荡,竟似一幅精妙的水墨画风格所呈现的世界。接着前方山水之间有一片白虹冲天而起,如凌厉的墨色刀光!

    但这一切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秒钟不到,离渊耳中模模糊糊听见一个声音的喝道:“找死!”,这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似冲击入脑海引起一阵嗡鸣回音,然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离渊睁眼又看见真实的世界,关键时刻,那副山水立轴画卷的灵引,将他的风水灵觉引入了化境,躲避了那一刻左泛的拼死反击。

    离渊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背靠在铁皮的水箱上,练过内家功夫身手不弱才能勉强站住,否则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估计他已经软软的滑坐到地上。假如不是亲眼看见,离渊的反应之快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连他自己也觉得平生首次出手如此凌厉。一瞬间将放在地上的立轴风水图,以最后的风水灵觉发动起来,画卷已展开带着山水的灵枢,带着厚重苍凉的威压之势已经飞了出去,挡在鬼火上边。

    立轴风水图被横击飞出去,在空中哉出奇异的弹道弧线,就像一枚出膛的炮弹。在半空呈抛物线形急速的下坠落的。地面与周围的地气都在轻微的震颤。假如有普通人在这里根本别想站稳,就连被离渊的身子一软硬靠在水箱上。

    “混蛋,竟然会这样,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总会有人替我报仇的,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让你死后被诅咒缠身,生不如死。”左泛边说话,口中噗噗的吐着黑血,道貌岸然的外表下,身体开始顺着胸口处腐烂,戾气煞局的借运之术,在左泛的风水秘法修为废尽之后,开始更为疯狂的反噬了,现在就算今日离渊放了他,左泛也会生不如死的残存下去,他狰狞的双眼充满了愤恨,一向自傲的他,何曾想到会以这般凄凉的结局收尾。

    当左泛愤恨的牙齿咬到离渊颈上的时候,如同一道暗暗的影子般抽在离渊的身上,只听空气中发出一连串如炮竹般的轻微脆响,离渊体内竟似也发出同样的声音,身体抽搐陡然加剧,随即他原本就透支的身体,就一动不动了。

    左泛作为山门一代的风水秘法师,本身就算丧心病狂之类的人,轻易不会顾及别人的生死,在他濒死绝望之下,将全身的愤恨都转借到了离渊的身上,只不过他本身的灵觉只能限制他,用牙咬传播了,而离渊则钻他反扑的时候,那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空旷的楼顶大厦,只余离渊跟左泛两人身体交叉着躺在石灰地面上,星光暗淡,丝毫看不出活着的气息。

    独有残月在天。

    四周的风似乎更大了,刮的树叶哗啦哗啦响;天上的云似乎更厚了,月亮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白斑;夜色似乎更暗了,眼前总有起伏不定的各色虚影在飘动,哪怕闭上眼睛也一样——这是一种黑暗中的幻视现像。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初日的太阳升起的时候,离渊一直趴伏不动的身体这才动了下,手指的根部显得有些乌青发黑,如果离渊身边还有别人的话,肯定会发现他的脸上也是这种颜色,甚至有点不为已经开始发紫。

    “哎呦。”离渊的身体动作稍微过大了,便感觉到身体一阵阵剧痛,丝毫提不起力气,胸口部位好似被堵住了一般,离渊暗叹了一口气,初日刚升的时候,阳气风水都是一日间最佳的,对灵觉伤害的恢复较为的有效,如果过了这段时间,花费的时间会是现在的数倍。

    离渊休息了一会,身上储存了些力气,向着外边打了个滚,远离了那左泛的尸体,挣扎着盘膝坐在地面上,慢慢的运动身上的风水灵觉,检查自身的伤害,这一动不要紧,离渊胸口处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感觉这一口气要是吐不出话,自己可能会就此疼晕过去。

    缓和了半柱香的时间,离渊才慢慢的修养过来,只不过不敢再次尝试着运转自己的风水灵觉了,他有一种糟糕的预感,自己的元神可能被受损了,难以再自觉的感悟地气,恐怕现在离渊的风水秘法已经所剩无几了,就算是还能够有,但是却无法再动灵觉了。

    元神的概念无法用语言准确的去描述,离渊也是隐约在《撼龙经》上面听说了一些。人的日常思维随着外缘与心念变化流转不息称为“识神”,当识神退去之后那种纯粹的意识状态就接近于所谓的“元神”。

    这并不等于意识世界是一片空白,元神自然的外感会衍生出很多念是一种很玄妙的体验。识神随时变化而元神清明纯粹,所谓伤了元神就是本该清明纯粹的元神,因为种种缘由留下了种种痕迹或阴影,也会反过来影响到识神的感应和判断。比如没有人却看见了人没有声音却听见了声音俗话说见鬼了、撞邪了道理莫过如此。这种影响可能是短暂的可以自我调节克服也可能是永久的无法磨灭。如果情况很严重导致主体对外界客体做出错误的反应那就是行为失控这个人疯了,如果在某种特定的刺激下行为才会失控那就是间歇性精神病。

    只不过离渊现在对如何调治灵觉之伤一无所知,身心的状态不一样,生活的质量也不一样,在这世上能享受到的乐趣大不相同。离渊的身心状态在多年的游历中,不是普通的锻炼能够达到的,在通常情况下、日常生活中,离渊几乎不会觉得疲劳和倦怠总是保持一种身体舒爽轻健、精神饱满清醒、感官明晰敏锐的状态。

    等太阳升至半空,空气中弥漫着热气,离渊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基本的体力,站起身来,看着地上的尸体似有些悲戚之意,今天夜里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离渊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呕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原本燥热的天气,他突然觉得很冷,忍不住打起寒战,手也直发抖几乎握不住,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全身已经汗透了,此刻精气神一松,汗被风一吹只觉遍体生寒……

    人生本是生煞相化,阴阳消长,最终都难以避免的归散于地气之中,夫子之道在于忠恕,但要分场合,江湖人行事讲究以直报怨。左泛与离渊本无怨无仇素不相识,却因一场不同以往的际遇相碰,但是左泛出手如此狠毒任意屠害生命毫不犹豫,留他们在世上也有害无益,不如尘归尘土归土,倒是做善事了。

    离渊站起身子,挣扎着走到不远处,伸手拔出了左泛那柄被打飞的白色骨杖,然后飞快的在地上轻划,转眼间就布成了一个阵式,这柄骨杖不知道是何种兽骨,材质相当之坚硬锋利,他现在刻画的是一个破阴阵,规规矩矩就是《撼龙经》风水书上所记载的标准阵法,毕竟他已经摸到了风水师的第二个层次,布阵也有自己的巧妙与高深之处,就是以左泛的骨杖为定引法器,在方寸间画出阵图,落杖之时神识凝炼,汇聚地气为阵法灵枢,此阵威力不强只是暂用,大概一时半刻就会消散。

    转眼布阵已成,离渊持着骨刺而立,在风水神识中感应到丝丝浓郁的阴气,就像被一个漩涡吸引,都汇入到骨杖之中,白色骨杖上渐渐有光芒跳动,就似点点幽蓝的火焰,吸聚的蓝光似乎还未散尽,骨杖上泛出点点阴森的青芒。

第二十四章 易容逃遁

    离渊见骨杖上边的蓝色阴气郁结充足,呆立了下持着骨杖上前,俯身用骨杖的刃扎了左泛的尸身一下,至此骨杖上的青芒已经退尽,又恢复了惨白的颜色,离渊莫名感到一阵恶心,只见左泛的身体包括他身上的衣物迅速的枯萎、腐朽、散开落地。

    破阴阵是以加剧阴气循环为原理,数百倍的加快事物的**,离渊面对这种诡异的变化,如同古墓中死体腐烂一般,他本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风水阵法的变化,长吐了一口浊气,离渊一挥黑色袍袖,一道劲风卷起,粉末全部吹到楼下不见。

    风水相师不是善人,而且风门秘法高手毁尸灭迹的手法很多,至少在《撼龙经》上毁尸灭迹的方法就有种,一来风水相师在外游历,难免手上会沾染杀戮血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二来这也是为了风水局势照想,一般的死不瞑目的人,会引来煞气破坏一处风水,回归自然,才是本道。

    等一切事情弄完之后,左泛留存下来的遗物除了楼下的那四块玉质定山石,就只有这柄莫名的兽骨杖了,离渊站在楼顶上环顾四周,神情很是怅然道:“仅就风水而言,我来的有点迟了,此地戾气化煞局在多处成形,如今有渐渐相连成片之势,孤儿院虽然左泛死了,若再假以时日煞局全部蔓延相容,那就是转煞大阵,除非散尽人气断了根源,否则扭转不了,罢了现在以我这种状态自身都难保,哪有心思再去破风水,让妙浅语他们牵走吧。”

    离渊平生第一次杀人放火,就做的如此干净漂亮,而且步骤从头到尾都很从容,但是离渊内心的那种震撼与冲击也难以形容。那种情况下,左泛不死的话他就会死,是一种生死胶着的局面,离渊现在回想起左泛临死的眼神,以及那微弱的声音:“姓离的,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心中就有点急躁。

    当时听到左泛的话,离渊当时就笑着自言自语的回答:“若世上真有厉鬼,你们早已碎尸万段!”左泛的诅咒很可笑,一个以屠害他人发家的匪徒,平生惊扰过沉睡地下的无数亡灵,杀过无数无辜的人群,如果真有厉鬼能报仇,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还轮得着他来吓唬人吗?

    不过此刻离渊的身上、心里都发寒,脑子也有些乱,他用力甩了甩头站起来,离开了这楼层的顶端,同时带走了楼顶上左泛所有的遗物,上面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

    事情至此还没有完全结束,在走之前,离渊必须抹掉所有的痕迹,他来到左泛的顶层的办公室,将四块定山石带进包裹之中,却发现姜远不知道怎么昏睡在大厅呢,看他的摸样,似乎是为了等离渊而陷入的沉睡,或许是被离渊左泛打斗波及了,姜远的身上发着低烧,离渊轻轻的叹了口气,现在他的体力根本无法将姜远带走。

    离渊拿起姜远身上的手机,向致远酒店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接走他,姜远只是受到了煞气的冲撞,回去好好卧床休整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到以往的精神,离渊看了看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心中的兄弟情溢于言表,明知道危险,还要来等着他。

    可是这次离渊心中隐隐的觉得,他闯祸了,杀了风水一脉的同道,而且左泛的身份极有可能也不是一般人,左泛的骨刺还有护心铜镜都不是凡品,一般的风水师哪有如今的财力置办这些法器,再联系到左泛临死前的行为,很有可能他在离渊的身上做了什么标记,让左泛亲近的人来不断的追杀离渊,他必须要走,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并且要在临走之前,制造一种假象——从未有过一个叫离渊的风水师,到过津门。

    一番思量之后,趁着致远酒店的人还未来接姜远,离渊从背后的包裹拿出纸笔,慢慢的计划着打算,写下了给姜远的一封信,大概写了足够半个小时,离渊小心的将信装到了姜远的贴身口袋,紧接着没有停留,直接走进了大厅旁边的厕所中。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从那所厕所中出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他穿着一身米灰色的中山装,裁剪的很合体样式也很大方,显的人很精神甚至很有派头。如果这老头不是在这里出现,在电视新闻里坐在主席台上也不觉刺眼。他的脸色红润有光泽,微微有些皱纹,神情很和蔼甚至有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调皮。

    他的头发大约两寸多长,微微有些卷,发根大多是黑的而发梢银白,从外表很难判断此人的年纪,说他六、七十岁也可以,八、九十岁也行,反正是位老人家,只不过这位年老的人身高一米七八左右,显得很高,而且背后背着一个十分眼熟的包裹,那副立轴画卷仍然显眼异常。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正是离渊本人,常年在外漂泊,这些必备的易容之术是很需要掌握的,难得是离渊可以如此神似的把握住老人沧桑的神情,临走到姜远的身边,那老者的身影也没有任何的停顿,只是眼神中透露着不舍,但是离渊必须要走,为了避免给姜远、妙浅语、夏达她们带来灾难,走到楼梯口,离渊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姜远,转身奔下楼去。

    楼梯黑洞洞的,离渊的身影显得瘦削不堪,未来对于离渊来说,真的是很遥远,也很不确定,说不定就会亡命天涯,客死他乡,在左泛的事情没有真正结束之前,他不能够回家,不能够看望亲人,不能够泄露身份,那左泛的遗物中,离渊携带了那支白色的骨杖防身,只不过他暗中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左泛的东西。

    离渊下去之后,在豪门夜宴的大堂中,见到了满脸哀伤的妙浅语,不过妙浅语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注意到行色匆匆的“老者”,离渊略微的叹了口气,出门而去,走了几丈远,妙浅语才回转头来,注意到了离渊的身影,她有些疑惑——这人的背影好熟悉,不过妙浅语并没有多做想法。

    为了以防万一,离渊没有直接步行出门,因为以往的大厦门口总会有监控录像,那样出去,危险性太大了,离渊径直绕了一圈,反而转到了豪门夜宴的停车场中,走到下层停车场中偏僻的位置,在此戏玩的富豪们往往不止一辆驾车,平时很多车不用就直接存放在这里,这角落摆放了大量的车辆,很多都落着厚厚的灰烬,看的出来有的富豪早有丢弃的意思了。

    离渊挑选了一辆很普通的车,这种车的老板肯定已经不记得有这一辆车存在了,凭借着经验,离渊花费了三分钟开锁打火将车启动开来,很是坦然的开出了豪门夜宴的门外,而且没有保安前来阻挡。

    开车向着天津的驶外奔去,开了三十里的样子,停车往道边垃圾堆里扔下了一堆东西,那是左泛剩下的遗物,包括准备做案后换的衣服与各种证件,连左泛的信用卡一起扔了。洒上汽油点燃,烟火升起时,他已经驱车掉头北去。

    又过了二十公里外经过一个三岔路口,离渊转左开了不远,前方拐弯处有一个收费站。沿着直行了许久,等到海河的一处支流处,停下车来,离渊此刻将车停在道边,在车中闭目养神着,等到天黑的到来。

    这片区域很少有人经过,也就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停放着一辆汽车,待得黑暗已经到来,离渊仔细的清理了驾驶室内的痕迹,然后直接将车推入了海河中,拍了拍手背着个旅行包弃车步行。此时东边天际已经蒙蒙亮,离渊就像一个早起进城的赶路人。

    离渊又走回到三岔路口,这一来一去的时间,夜晚已经过半了,离渊从另一条路继续前行。远处传来鸡鸣与牛儿的哞哞叫声,路上的行人很少,正是黎明前大多数人睡的最沉的时刻,光线还很昏暗,朦胧的照见远方的道路。

第二十五章 驿马动,火迫金行

    四周寂寥无声,耳边只有脚步的回音,踩在柏油路面上总觉得很刺耳,离渊以前从没发现自己的脚步声听上去会是如此沉重,沉重中却带着一点虚浮,既有敲击声还带着沙沙的回音,有一种很怪异感觉。

    离渊之所以凝神听脚步是有原因的,自从离开豪门夜宴之后,总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开车时从后视镜看了很多遍,非常确定当时路上没有别的车,但下车步行之后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自己可是开着车走了很远,什么人能潜伏在路边紧跟不舍呢?一定是错觉,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他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江湖经验再老道,第一次杀人放火之后也难免心神不定,离渊这么安慰自己。

    自我安慰却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离渊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有人盯着他。怎么形容呢?假如你闭上眼睛,另一个人用一支笔尖指着你的眉心,你也会有一种下意识的紧张感。

    离渊忍住了没有回头,而是将注意力全放在了脚步上。乡下的长辈们曾说过走夜路的讲究,如果感觉阴气太盛心神不定的话,一定不要猛回头,人的双肩和头顶上有三把火能辟邪,猛扭头会熄灭其中的一盏。同时还要注意脚步不能乱,一定要走的正、迈的稳,调整呼吸配合步伐的节奏,否则容易碰见鬼打墙一类的怪事。离渊虽是风水师,但是从来不信什么鬼怪神灵,但此刻心神不定时也自然按照民间传说的规矩迈步,虽然在这条国道上行走不可能碰见什么鬼打墙。

    紧接黎明的时刻,长长的柏油路上寂静无声,只是偶尔路边响起草丛中的虫鸣声,离渊托着带伤的身体慢慢的走着,这般坚持着走了许久,最后忍不住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暗自嘲笑了下自己,不就是杀了个该杀的人么,心情竟会如此的紧张,这可不像以往离渊的为人,此刻离渊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夜幕淡了下去马上要亮了,今天出门的忌向北,黄历上写着:驿马动,火迫金行,大利西方,停下来略一思量,离渊便朝着西边的路口慢慢的走去。

    现在的他从未想到自己也会走到这一步,成为了一个四处逃亡的人,对一个成功的“流窜犯”而言,若没有特殊的原因,往往并不预先确定下一站落脚地点,而是根接情况随机决定这样才不会留下太多的线索,而等天彻底亮的时候,离渊正走进三岔道的一条路,毫无目的的慢慢走下去,前后注意观察过周围的环境,还小心翼翼释放出灵觉感应,最总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地方为落脚点。

    这处是属于天津市下辖的一个小县城,人烟不算太繁华,离渊经过连日赶路,身体虽伤了倒也不觉得很累,只不过显得有点饿,他身上还带着些现金,是当时在津门时,姜远塞在他包裹中的,走到县城中离渊跨步便进了当地的一家大酒楼,要了半桌子的素菜,还要了一瓶酒,美美吃了一顿,补充着自己身上的体力,又令服务员打包了一些路上用的干粮,吃饱喝足等准备结账的时候,但服务员一来,却是出怪事了,竟说有人把他的帐结了。

    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事?离渊现在的情况,亡命逃遁的时候不被人追杀掉就算好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难道有人认出了自己的行踪,就算真的认出了,也不会如此好心的替他付账,离渊好奇的问服务员是谁替他结的帐,那美女服务生告诉他,就是先前在酒店吃饭的一位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

    那美女服务员这样一说,离渊这才想起来了,先前确有一个西装打扮的男子老是拿眼看来,当时他只以为是他内心不安定的原因,也不当回事只不去理会罢了,不想最后那男子竟把他帐结了,离渊努力回想着那男子的外貌,在他的记忆中没有一点头绪,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路人。

    而离渊走到外面时,外边停着一辆高规格的路虎,属于进口的稀有越野版,充满着动力感和霸气十足的路虎面前,车的前脸上,有着一排小臂粗细的防护杠,在防护杠的两端,装有六个硕大的车灯,使得整辆车看上去充满了一种狂放、甚至有些野蛮的味道,而位于车子中部6.5升涡轮增压柴油引擎,也使得整车的重量分布非常均匀,后面还有四个像是导弹发射器的排气管,而且这悍马车虽然看上去显得很大,但是却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并不笨重。

    这辆车的存在很明显与这小县城不是很和谐,明显是个过路车,离渊斜撇的眼光注意到,车中的人时刻在通过后视镜看着酒店的门口,他暗自叹了口气,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慢慢的向着酒店的台阶走去,而那辆停在路边的路虎车,当他刚刚步出酒店的门口,那辆路虎车却是发动了引擎,待离渊走到酒店的台阶下边,那辆车的侧门正好停在他的面前。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身黑色的西装,带着墨镜,手握方向盘不苟言笑,分明是刚刚在酒店替离渊结账的人,做副驾驶门边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眉目甚为秀丽精致,妆化的不浓不淡刚刚好,表情却是淡淡的,见到离渊只是略带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随即很客气但也颇有些傲然的问道:“这位先生,我家主人想见你一面?”

    离渊此刻已经卸掉了易容,还是本来的面目,清秀的脸上带着些笑容,只不过脸色显得苍白无比,前日的旧伤还有着影响,离渊看着那女子微笑着点头,表情就像看着邻家小妹:“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好像不认识你们,没有必要陪两位走这一遭吧……”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只是受了别人的嘱托要找一个人,在这小镇上已经待了五六天,而你正好符合这个条件而已,如果先生不去的话,就不要怪我们请客心急了!”说完话,那女子随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迎客的姿势很标准,表情却始终有些冷,那旁边的男子,宽大的袖子里边似乎还藏着枪支。

    离渊仍是仿佛没听到那女子的话一般,没有过激的动作,且不说现在的他身受重伤,无法再与别人动武,就算是风水秘法修为完好的时候,也不会选择在大厅广众下动手的,毕竟眼前的两人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恶意,离渊笑着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就转进了越野车的后厢中,他知道就算问了,这二人也不会说的,他两个都是替人办事而已。

    只是这眼前的这位女子,让离渊提起了很大的兴趣,这女子看样子冷若冰霜,典型的冷美人,明明一副不情愿让离渊去的样子,却还是要把他请回去,离渊暗暗自语道,“谁把你娶回家得小心点,别放太阳底下晒化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离渊没有过多的犹豫就上了车,那艳丽女子也没多废话,直接招呼中年人开车,却不是往天津市内的方向,而是沿环市中路南行,从北麓经过,进入了天津与山东的交接区,再向北沿一条不知名的河流岸边行走。出了人烟嘈杂的市区,行走在依山傍水之间,风景很好心情也好,更兼有美人同车而游,唯一有点煞风景的就是美人有点冷也不说话。

    作为一个风水相师,离渊不会占卜自己的命运,每个出门的相师很少为自己卜卦,这涉及到忌讳,对未来的事情也摸不透,也看不懂,但是却能大概的琢磨出这次的吉凶,离渊这次反常的在车上从行囊中拿出鬼石占卜了一卦,卦象很不幸又很幸运,是卦象中的坤卦,“此去一途,险中求生”,只要漫过去一道坎,就会生机大盛,反之是死无退路,离渊叹了一口气,不去再想这些,慢慢的坐起身子,在越野车上闭目养神开来。

    虽然路道很是曲折,但是越野车的稳定性能非常的好,在车中很少感应到颠簸,越野车来回的换了几次路道,进入了九顶山自然景区的深处,越野车向上驶入一个没有路牌、却有岗亭设卡的路口,绿村掩映的山路上转了几个弯,来到面对九龙山的一片缓坡上,在越野车行走的途中,车中的三人都是沉默着,不知道想什么。

第二十六章 一封离书

    受伤的离渊被一对陌生的男女给硬生生的“请走”,生死不知。再说另一方面,此刻身在天津的姜远、妙浅语等人,此刻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离渊离开的那日,昏迷的姜远被致远酒店的人带回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姜远询问致远酒店的人,都说没有发现离渊的身影,而且同离渊一起失踪的还有豪门夜宴的老板左泛。

    姜远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心中担心无比,想到那日在顶层打斗的情景,一向坚强的他也显得很是后怕,满屋的鬼火,满目的阴气冲撞的他头晕眼花,不过姜远深信那离渊可能还活着,因为听致远酒店的人说,当时打电话的就是一个年轻人,倘若二人相斗,活下来的是左泛的话,恐怕现在姜远已经死掉了,怎么可能还会为他打电话叫人。

    而且其间,妙浅语跟嬷嬷也派夏达来找过姜远,夏达自从被离渊“欺负”之后,就对致远酒店有所抵触,但是耐不住妙浅语哄她,这件事情结束后,要给夏达买很多很多她喜欢的衣服,夏达这才不情愿的来找姜远,因为是白天,不能穿的太过于暴露,夏达穿了件粉色短袖,细窄的小蛮腰,长长的丝质裙子中间束着腰带,更加突出了这一玲珑的线条。

    “喂姜远,奶奶跟姐姐让我来找你了,你那表哥离渊有消息没?”当夏达找到姜远的房间时候,他正在洗手间冲凉,他的衣服都摆在客厅上的沙发上,听到里边的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夏达知道姜远在冲澡。

    “啊,是夏达啊,我正想找你呢,你在屋内等我一小会。”夏达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在姜远的房间来回的转着,夏达平日来养成了小偷的习惯,让她见到好的东西都想占有,姜远这个大少爷的屋子中好东西还真的是不少,这夏达看的心里只痒痒,顺手牵羊的拿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

    最后夏达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等姜远,随意的开始翻动起来姜远的衣服,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是不是放在衣服里,反正就算被发现了,还有她姐姐妙浅语在外边撑腰,谅姜远也不能够把夏达怎么样,夏达这丫头一边翻&弄姜远的衣服,一边在哪里看着电视剧,她还专门的找些贴身的衣兜发现,有些口袋连姜远平时都不注意,这一翻不要紧,正巧把离渊最后给姜远的那封信给找了出来。

    当姜远披着浴袍,略显疲态的从洗手间出来时,正看见夏达正细心的拿着一封信在哪里看着,看的很入神很认真,好奇的姜远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夏达不知道从自己房间哪里翻出的?姜远从后边慢慢的凑上前去,看着熟悉的字迹,姜远的心中激动万分,总算是有了离渊的消息了,趁着夏达不注意,姜远从后边敲了夏达的小脑袋一下,趁着她转身看的时候,夺过信封坐在沙发上,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严格意义上,夏达在看的并不算是一封信,而是一个被拆过了的信封,而且上面的文字就写在信封的的另一面,分为上下两段,第一段字迹较大,竟然是用女人的眉笔写的,看的出来当时离渊走的时候,是多的匆忙,姜远光着上身坐在夏达的旁边,不顾她的反对,随即不再理会夏达的粉拳抗议,开始认真的看起信来。

    “表弟,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天津了,没有时间跟你告别,最近碰到的事情很棘手,临时出走我也别无选择,左泛的事情你假装不知就行了,相信你可以找到去豪门夜宴的理由,可以掩饰隐瞒下去行踪,对了还有些事情,你要转给妙浅语姑娘,另外在外人面前,万不可泄露我的踪迹,否则你可能会有祸患,切记切记!离渊!”

    其余的内容大概是给妙浅语的信息,是用铅笔写的,字迹很小很整齐,看样子是离渊还是临走的时候,还很用心。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斯为憾事!浅语姑娘,当日一见惊为天人,但缘分疏浅无法再告别,因左泛做局,使得你也被戾气煞局所影响,虽无大碍但是亦会噩梦产生,体质不佳神气疲乏。

    前几日我送小眉的一块玉石,你可以借用一番,让玉石伴你左右,如无意外,此能汇聚含情生朝气环绕,洗滤衰顾杂扰,且与浅语姑娘的气质相合共鸣,有驻颜之神效。

    对你我来说,左泛之事都已经结束,但是左泛背后应该还有师门存在,你我等都无法抗拒,为了不伤及无辜我只好远遁,作为风水相师,我想拜托你三件事情,万望认真做到,否则我内心会愧疚万分。

    一:当日我与左泛相斗已身受重伤,而在孤儿院中,此地戾气化煞局在多处成形,如今有渐渐相连成片之势,孤儿院虽然左泛死了,若再假以时日煞局全部蔓延相容,那就是转煞大阵,除非散尽人气断了根源,否则扭转不了,你带着嬷嬷先转去其他的地方吧,孤儿院不能再有人存在了,善后的事情,你们可以请姜远来安排。

    二:浅语姑娘,我相信你的聪慧,左泛的财产中大多为不义之财,而今你身受的转运依然解除,为了孤儿院的前途,你可以从左泛的财产中拿取,左泛这人猜疑心重,相信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了,现在左泛不在,希望你能把握机会。

    三: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以后有空的话,多分出些时间照顾下夏达,这小丫头挺不错的,不能让她走上了歧途,可别再让她装假流莺了。”

    这封信后边的字迹较前边相比,明显的显得凌乱不堪,看的出来当时离渊的状况确实不好,姜远看完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夏达,她正在房间中把玩着姜远收藏的古董花瓶,叹了口气,夏达这丫头本身就是个麻烦,长的又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跟着谁都能带来祸患,怨不得离渊最后会嘱托给妙浅语了。

    因为事情牵涉很多,姜远也不放心夏达一个人回去,起身回卧室换了身干净的休闲装,喊过夏达,陪同她一起又一次去了孤儿院,姜远毕竟是掌管着一个酒店,处理事情方面还是很老道,在孤儿院与妙浅语、嬷嬷等人秘密的谈论了一下午,这才离开了孤儿院。

    天津城是个花花绿绿的都市,绝对不适合长期居住,更不适合那些身心都未发育健全的孤儿,又过了几日,妙浅语通过姜远的帮忙,利用合同手段,取得了左泛将近一半的财产,嫫嫫小眉则带着孤儿院的一大半人离开津门,往西迁至西安的一处小城市,几人在此安顿下来。日后几年中,当离渊与几人再相见时,又引起了一段难以揣测的纷争,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而在另一边的离渊身在越野车中,被一男一女挟持着,不知道开往哪里,百无聊赖之间,离渊用眼角观察着路途的风景,越野车走的行程在群山之间,此处背依青山却不显险峻,两侧林木葱笼却不显森郁,山间缓坡被人工修整为一个很大的草地平台,朝山下的那一侧还装了别致的栏杆,人工存在的痕迹很明显。

    此地东边不远是九顶山从风水角度看它是太行山灵脉伸入人烟密集处的“龙伏”所在,主“隐灵”之气。此处南边不远是黄河的支流,它是从东北方向白云让九顶山这条地脉延伸到尽头恰好出现的一片水面是“龙取水”所,在主“养息”之气,在此处隐居或者的养老,对老人家的身心健康都是大有好处,离渊大概的揣测了一下,这一男一女口中主人的大致年龄。

    越野车开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到了晚间才在一处平台停下,平台的一侧是个小型的停车场,已经停了两辆车,一辆红的有些炫目的敞篷法拉利跑车,优美的线条让人为之目眩,一辆是大方稳重的黑色奔驰S560,平台中央放着撑好防紫外太阳伞的休闲桌椅。从这里往前看去,山下有个小型的人工湖,风光尽收眼底,空间上却有相当的一段高度与距离,不受湖面夜雾湿气的影响。

    平台北侧是一栋三层建筑,没有挂招牌,看上去不知是私人别墅还是度假村、会所之类的地方,但此刻显然是某个不知名的大富豪的深山居所。

第二十七章 相术

    离渊真没想到,在人气杂乱的天津山东分界处,竟有这等清幽雅致的居所,无论是周围风景还是山居阳宅的风水都不错,很适合养老修养,见到此处绝佳的隐居之地,离渊心中暗叹,有钱人就是生活的不同,他们有条件去挑剔,或者自有人替他将一切安排的很舒适,住这种地方一般老百姓想都别想。

    然而离渊只是感叹并没有太多羡慕,也许与心态有关吧,风水师虽然很少为自己堪舆风水相识阴宅,但是不代表不会这般做,而且离渊精通风水善察地气,只要耐得下心花费点时间去找,自然也能找到小环境不比这里差,而且在物价地价上便宜很多的地方,只是人工修饰上无法相比而已。

    在门前匆忙的下车,仍是那冷艳女子将离渊领到一楼,或许是其他顾忌的原因,那冷艳女子并没有带他去见此地主人,而是领着他在一间洗舆室的门口站定,请他进去洗手更衣,然后才将离渊带至一件西洋特色的官邸小楼中。

    官邸小楼建造的年代不能算是太晚,大概有七八年的时间吧,离渊所进的是侧门,不是主人平日会见客人的地方,而是用餐的小厅,虽说是侧门的小厅,但也足足有近百平方米,这里朝南装着双层落地长窗,拉开帘子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中央放了一张松木古典的方桌,桌边共有四把椅子,却只放了两套餐具。一套当然在主座前,另一套在主座的右手边,离渊一看就知道自己该坐哪里。

    客随主边入乡随俗,况且离渊尚且不知道这些人会将他“请来”的目的,更不敢胡乱的造次,二人将离渊送到这里,便一同出门去了,他正在诧异间,忽听身后有个老者的声音说道:“小兄弟,刚刚我就见你面有晦色,神情恍惚,怕是有口舌灾祸官非临头,流年不利啊。”声音甚是慈祥,略微带着点沙哑。

    离渊闻言赶紧转身行礼问好,来者贺然是一位半犀老者。这位老人家个子不算太高,大概有一米七的样子,看相貌依稀仍有年轻时风流俊朗的影子,毕竟岁月不饶人啊,一身黄色的老式锦服,很像民国时候的装扮,但他的精神很好,眼神并不混浊,偶尔斜撇的时候,还闪烁着精光,相貌之中藏着一副难以觉察到的睿智。

    这位老人摆了摆手示意离渊坐下,自己也慢慢的来到餐桌前,点头示意道:“小先生,不必拘束也不必惊慌,我这次请你来,不过也是受人之托,来喝顿晚茶聊聊天而已,没有任何的它意!”

    离渊看一个人的装束就知道某些场合的气氛,老先生穿的是寻常家居服,但显得很随意,也就说明此时不必太拘束。这样离渊也就不再客气,径自在老先生的右手边坐了下来。餐桌旁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两名厨师打扮的服务人员站在门口,原来的冷艳女子则是在小厅门外的休息间中等候。

    老先生无言的仔细端详了一会离渊,而后喝了一口厨师特意调配的苦茶,这才笑呵呵的问道:“小友果然不是普通人啊,今年多大了怎么称呼?”他称呼离渊为小友,此刻听起来更多的意味是在开玩笑。离渊答道:“庚寅年出生,算是二十二岁了吧,老先生叫我离渊就行了。”离渊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诧异无比,眼前的这位主人不知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就草率的受人之托将他请来,背后那个的人到底是谁。

    那老者哦了一声,似有深意道:“你看上去更年轻啊,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多了,不过应该是我要等得人了,我这人三十年前就代发修道了,俗家的名字早就忘记了,你称呼我为葛鸿就行了,今日你先行休息,小友的疑问过几日就可解了。”葛鸿的眼睛看人特别的毒,屋内的阳光不算是太强,而他却是紧紧的眯缝着眼,精光从小眼中闪出。

    “呵呵这倒是不急,能到老先生这里做客,在下也是感觉很是荣幸,而且听葛老的话,您也是儒雅之士,您刚刚说我面色不好,难道真有官非灾祸么?”离渊装着很不经意的问道,现在的离渊风水秘法修为大损,无法妄动自身的灵觉,自无法查看眼前的葛鸿是否是秘法大家,但是他能够从背影就判断离渊的面向,或许真是相术卦象方面的高人倒也说不定。

    “不错,‘人以气为主,于内为精神,于外为气色。有终身之气色:少淡,长明,壮艳,老素是也。有一年之气色:春青,夏绿,秋黄,冬白是也。有一月之气色:朔后森发,望后隐跃是也。有一日之气色:早青,昼满,晚停,暮静是也’,如今你暮青而不停,印堂发暗,近日必有口舌灾变,缠上官非啊,好在双目还算有神,暂不至遭血光之灾,是现在看来依然无碍了。”葛鸿面色郑重的解释说道。

    “是出了一点事儿,但是还不至于那般严重。”离渊脸上没有显出任何异色,而是若无其事的说道,也没有说葛鸿的话是对是错,只是说发生了些事情,这就是游历江湖的技巧,不轻易的说出自身的状况,毕竟离渊身受重伤的事情,还是越少人清楚越好,不过想来这葛鸿应该能看出某些端倪来。

    “天地之间,万物虽变化莫测,但均可通过易理推衍,钩深致远,唯变所适。自古以来,太乙神数、大六壬、奇门遁甲乃是《周易》中最为高深的三门学问。其中奇门遁甲明天时,晓地利,最为灵验,葛老我中年开始对周易之术感了兴趣,同时家境也颇为的富裕,就四处游荡,也就是那年碰到了我多年的知交,这次找你来也是因他之事。”葛鸿一边说着,一边品着茶,好像回到那个战火纷争的岁月。

    “江湖上的算命批八字也是易学的一种么?算不算迷信呢?”离渊试探着问道,他是风水师,虽然略懂一些相师之道,但是总就是门外汉,离渊不是不信命,而是对相术很敬畏,不会轻易的去求人占卜,离渊开口这般询问葛鸿,想听听他的意见,占卜的人往往最信命,或许是自以为泄露太多天机,都是命犯五弊三缺。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而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只不过大多数的相师都是犯命缺,但是往往不知道自己何时归位。

    “它们都是易学的一些分支,四柱八字、紫微斗数、铁板神数、六爻梅花占卜等等。”葛鸿解释说道。

    葛鸿的话没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在离渊小先生这种明白人面前,也就没必要拐弯抹角……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乎什么?无非想给后人送个平安护身符,而今我的挚友有难,我也非帮不可,我本非风水秘法中人而是俗世中的闲人而已,但是命却是缠着你,这次我占卜试算总算成功了,能把你请来也算是一种缘分。”

    葛老先生在明白人面前很坦诚,对于他来说请离渊来,也有这方面的用意,葛鸿是个熟通八卦周易之术的相面之人,他当然有常人所不及,能看出离渊所具有的能力,索性完全将事情都挑明了。离渊不好说别的,只有陪着笑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先生留给子侄的福缘余荫,已经远超常人了。”

    葛鸿话锋一转,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认真的问道:“今日就不谈其他的事情了,离渊先生身体不适,等过几日我再替你引荐吧……别光顾着说话了,请你来是喝晚茶的,快吃吧。”说完葛鸿举起了桌子上的杯子。

    桌上放的各色早点,而葛鸿本人只吃面前的几样,其它的显然是为唯一的客人离渊准备的,离渊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先填饱肚子再说。等他吃的差不多了,葛鸿才笑着说:“年轻人吃饭就是香,看见你吃东西的样子,我都觉得胃口大开……离渊小友,你这次将你请来之事,自己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离渊将最后的一杯淡羹喝掉,这才停下筷子道:“葛老先生既然为了知交来让晚辈做事情,晚辈当然是不能够提出什么意见了,但是不瞒老先生,我身受重伤,恐怕到时候出不了太多的力,倒让老先生失望了?”

    葛鸿想了想,点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你的这点小伤对那个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碍,这次我就算问我欠了你这份人情。假如离渊先生将来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帮一个忙。回头会有人给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打那个电话,报离渊的名号就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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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风水师介绍: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藏经!
因一场宿命家道中落,而被迫远走江湖,离渊以风水师得身份,混 迹于名山大川,流离于市井小巷, 正是
“一双慧眼堪舆相宅风水,
一身手法断识阴阳青乌。”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离渊在纷乱繁杂的社会里,在形形色色的女子诱惑中,在各式各样的高官巨商间,谱写一代风水奇缘,演绎一段辗转反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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