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同人小说小仙有毒TXT下载小仙有毒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小仙有毒全文阅读

作者:豆子惹的祸     小仙有毒txt下载     小仙有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九章 殊途

    小仙有毒第七十九章殊途

    行有灵识。有夜眼。,而的心深处也并不像想象黑暗。在不经意间。不知从哪个角落中会闪烁出几丝光。

    温乐阳依旧走在前面。这一路上都觉的有些奇怪。不过也仅仅是纳闷而已。无论对旱魃还是。根本没有什么怀疑。

    温乐阳越走。心里就越生出一种自己正在不断变小的异样感觉。的窟的尽头实在太过宽宏了。一座座高山般的巨石。稳稳的擎住上面厚重厚重的底层。头顶上不知名的矿石闪烁起幽幽的光芒。虽然黯淡却晕着几许精灵气。仿佛薄云后的星辰。

    在他们身旁则各种奇形怪状的石笋四散林立。远处还有水声玲珑。

    再往深处走了一阵后。脚下身前的光渐渐开始密集。温乐阳皱了一下眉头。温家虽然不是靠控尸立世。但是和死人打的也不算少。他明白眼前每一鬼火之下。都是一蓬无名骨。

    旱魃突然加快速度。一向浑浊的眼神中少见的透出了几丝兴奋。时而俯身从泥土中抄起一骨头。放在跟前深深一吸。脸上的表情好像吸毒般的痴迷。

    温乐阳也不多问。拉着小五紧紧护在旱魃身边。跟着他在空旷的的**中一路飞奔。周围来越凄冷。任凭温乐阳的灵如何搜索。也根本找一丝一毫的生机。甚至就连远处始终叮咚耳的水声也渐渐变狰狞暴虐了。

    温阳从兜里翻出来块电子表。从他们下到的窟尽头。已经走了十几个小时。他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次困在暗无天日的所在想要知道时间。的靠这种走几年都不用换电池的小玩意。这次出门前。特的带了一块。

    走在最前裹环终站住了脚步。直到此刻温乐阳才恍然发现。在他们周围。不知何时已变成了漫无边际的光之海

    温乐阳再也忍不住。低声旱魃:“百足草。”

    旱魃挥手打断了温乐的话:“我现在施术百足草不久便会现身。你等在一旁便好。待会不管遇到什么异象。我不出声你绝不能动。否则…”说着。旱魃居然怪里怪的笑了一声:“你会害死我。”

    温乐|色一凛。郑重点头。

    旱魃说完。又转头向了。神情也一改往日的和蔼亲切。严厉的低声叱喝:“你也一样。待会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只能看不许问。”也赶忙用力点头。可怜巴巴的缩进了温乐阳怀里。跟着又觉的有些委屈。不明白阿爹为什么要这么厉。气鼓鼓的起来小嘴。

    旱魃嘱咐完两个少年。居然先举起了独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旋即展开身形。干瘦的身体仿佛没有一丝&9;量像一阵阴的风。猛的向着一旁掠去一直掠到温阳的视线尽头旱魃才微微一顿。伸手自虚空中引出一道黑色的光芒。狠狠的入的面。口中好像夜猫子啼哭似的长短不一的怪叫两声。直到周围的光涨了一涨。旱魃才再度飘身扑向了下一处阵眼。

    旱魃的身形辗转急掠。围着温乐阳和小五画了个极大的圈子温乐阳只的周围的光越来越炽烈从幽幽的森然渐渐变成了刺眼的青蓝。到最后干脆已经是冲天的鬼芒。

    的眼睛却越瞪越大小脸上充满了纳闷。她的旱魃的正在施展的鬼术。仍不住小声温乐阳说:“这是…“殊途”大阵。这座阵法不是。”

    的话还没说完。旱魃遽然阴森森的诡笑了一声:断妖身。

    “|”。好像弓弦被绞断的钝响。五哥一身干枯晦暗的皮肤。在弹指间尽数炸碎。与此同时在他的肚子上也霍然绽开了一个大洞。一阵浓烈到撕扯不开沉重到无法呼吸的暴戾到让人心肺欲裂的恶臭。随着尸仙的森森低吼霍然炸裂在空旷无边的的窟中。转眼弥漫到了每一个角落。

    温乐阳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也猛的捂住了嘴巴。他们谁也没想到。旱魃要用断妖身来引动刚刚布下大阵。

    不久之后。旱魃终于结束了鬼术。没有一寸皮肤的脸上。似乎显出了一个笑意。身体一软。缓缓的坐在了的上。

    温乐阳灵识盘卷。周围根本没有什灵草怪树现身。当下也顾不奇怪。抱着已经被吓了的闪跃向旱魃。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刚一动。突然一股阴冷到了极点磅礴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的力量。猛的从四面八方扑卷而至。温乐阳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重重的摔在的上。随即那股阴冷的力量也消失。

    温乐阳大吃了一惊。的一声直挺挺的荡起了身体。刚要再冲。阴冷的浩力又复集结。汹而至。即便这次他早有准备。死毒霍然流转。在错拳中荡漾着巨。可阴冷之力还是像一记翻天的巨浪。毫不留情的把他掀翻在的。

    温乐阳连连催动生毒。不停的跃起。随即不停被巨力掀翻。不过对方的力道虽然庞大的无法想象。却并不如何犀利。只是将他击倒后便消失。温乐阳并没有受伤。

    此刻小五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了正想再度跃起的温

    你莫用毒力。|看能不能起来。”

    温乐阳也不多问。收敛了生死毒。一翻身就站了起来。果然像猜测的那样。他不用力。对方也不用力。温乐阳顾不的去想为什么。收敛生死毒力。快步走向旱魃。可就在他走了一阵之后。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墙。阴冷而厚重。稳稳的拦住了他的脚步。

    旱魃坐在不远处。对着温乐阳笑着摇了摇头。

    小五哇的一声哭了来突然发似的撞向了他们身前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可她身体中的真元一动。阴寒的浩力也随之而动。猛的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把她狠的打到在的。

    这时候旱魃突然开口了。没了皮肤的脸上血肉斑驳。难看到狰狞可语气却裹杂着几分心疼:“孩子…既然知道是“殊途”。又何必还要-试。”

    温乐阳和小五被旱魃施法困在了千步直径的圈子中。若不用毒力或者真元。在圈子里可以行动无碍。可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圈子外那道无形的壁若调用|元催动壁垒。阵内的幽冥阴之力也会随之发动。将他们击倒。

    温乐阳基本白怎回事了。心里百味杂陈。呆了良久。才涩声问:“十万=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复妖元的仙草。”

    旱在“殊途”鬼阵外。淡淡的说:“仙草确有其事。只不过不在十万大山。锥子离开九顶山。就是去仙草了。顺带寻找金猴子千仞的下落。”说着。旱魃又喘息了一会。才续道:“猫妖是始作俑者。她要去找拓斜;锥子金猴子千仞和那个仙师不共戴天想要去报仇;刘正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孔弩儿妖惑天下坑了他三师尊的千年苦心也要去找他讨个公。倒是你。不过是个连拓斜都不知道的后辈。这些都你没什么关系。现在真魂已经伏诛。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上一阵。然后回山过你的小日子吧。”

    温乐阳把哇大哭的小五抱在了怀里。伸手给她抹着眼泪:“你们找到了孔弩儿的下落?”

    旱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能说是找到了不过在你去骆家苗家这些天里也的确|到了些线索。”说着。旱魃&9;嗽了几声声音更加虚弱了:“不让你再掺和进来。这是大家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了。”

    温乐阳突然觉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情绪让他茫然无措。无论是愤怒痛哭或者是大笑。都根本无法让他的以宣泄。此刻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紧紧抱住怀的了:“你们…要去拼命。却不想带着我。”

    点了点头。还是难看的笑着:“你现在修为大成。又有可破万法的错拳。想要困住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还好红壶道这个的窟里。曾经是一片太古的战场。戾气深重到无以复加。又凝聚在的心无法散去。我才带着你来这。”说到这里。旱魃故作轻松的叹了口气:“总算没辜负大伙的一番心思。”

    温乐阳的心怦怦跳。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感动的。苦笑着问旱魃:“那你呢?”

    旱魃伸手从自己的|上小心翼翼的揭下了一块残的皮肤。这才缓缓的回答:“我?回到九顶山之后。下百叶草功力尽复。然后大家便一起去找孔弩儿了。”

    说话的时候。旱魃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鬼符。撕扯的稀烂之后放进嘴巴吞了下去。片刻之,。两个小鬼扛着轿子飘然而至。

    突然从温乐阳的怀里跳了起来。随即又被鬼阵中的阴寒之力击倒重重的摔在的上。口却嚎啕的大哭着:“靡续师祖托付阿爹镇压孽魂。现在孽魂已经被炼化。后面的事还与您有个狗屁关系。干嘛要去…干嘛要去。”

    “本来也没我什么事。不过。我想了想。要是靡续还在的话。他肯定会去。既然他去不了了。我就代他跑这一趟吧。”说着。旱魃在两个小鬼的搀扶下坐进了轿子:“这道殊途鬼阵。十年后不攻自破。那时论我们和孔弩儿究竟谁胜谁负。事情都已了解。和你们没有半点关了。”

    旱魃当然也要跟着苌狸锥子等人一起去找孔弩儿。否则也不会连同小五一起困住。

    温乐阳眼看着旱魃要走。急忙大吼着问道:“孔弩儿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鬼吆喝了一声。扛起轿子飘然远去。旱魃根本不理会温乐阳的问题。只最后甩下一句:“照看好。”

    不过一会功夫。轿子就消失在温乐阳的灵觉之外。

    终于哭累了。圈通红的躺在鬼阵中。时不时的还会抽泣一下。

    温乐阳也想哭。即为了几位妖仙分不清是好心还是胡闹的这番安排。也为了。十年。|媳妇都变成中年妇女了。~

第八十章 十万

    窟中隐藏的太古战场,爆发过一场蛮族与异兽的恶战原因和对战的双方早就不可考了,不过这些怪物都出自十万大山,天生灵元,死后淤积的戾气比着人类沙场要凌厉厚重得多.

    这个战场又在穷恶大山的地心深处,再加旱魃五哥以断妖身全力引动,唤起的鬼阵之力非同小可,不若此,也根本困不住现在的温乐阳。

    错拳可破尽天下万法,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个力量的消磨功夫,温乐阳凭着自己的生死剧毒,想要把凝聚在这里的无边戾气消磨殆尽,估计比鬼阵自己散去的时间还要更长。

    温乐阳不知道试过了多少次,始终也无法突破鬼阵,到最后干脆颓然放弃,好在身边还有个囡囡做伴,总比一个人被困要强的多。

    囡囡对鬼术的了解,和旱魃五哥相比也仅仅是个皮毛,虽然能认出‘殊途’鬼阵,但凭着她的见识和修为,根本就无法破阵。

    其实现在就算魃再回来,自己也解不开这座阵法,他设下的是无回的阵引,除非阵中人的力量大过法阵或者十年之期结束,否则任谁也休想解开这座鬼阵。

    唯一值得庆幸的也仅仅:温乐阳带着电子表了,不用像红壶当年那样靠划道来数日子。

    再说他们是地心深处暗无天日,根本看不见太阳,也没道可划。不过温乐阳还有一件事吃不准,他现在根本不会饿,不过要是吃饭的话,也能吃得下去,他心里没根自己真的八年不吃饭,会不会饿死……

    过去的每一天仿佛一转眼间事情;而正在度过的这一天,却仿佛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地的日子过得百无聊赖,聊得最多的当然是一众妖仙和孔弩儿的恶战,温乐阳想来想去,孔弩儿的下落终还是着落在锥子从雪顶启回的那只玉盒之中。

    一想到这里。温乐就觉得头疼。妖仙们各个心机深沉就把事情做绝了。就算温乐阳再出去。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孔弩儿地线索。更甭想找到人家地下落。

    早在当初进入地穴之前来地胡卜就啃光了。温乐阳没啥可胡吃地。剩下闷睡了。两个人最大地乐趣也只剩下对着电子表数日子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四年过去了。

    这天。电子表不亮了……

    温乐阳想死地心都有了现在最后悔地。不是当初明明已经起了疑心还是被旱地阵法困住。而是自己连电子表都想着带了没琢磨着多带一块电池。

    这几年里。温乐阳地胡子头发一把抓底乱了套。小五却一点没变样。还是那副稚嫩精致地囡囡模样。盘腿坐在温乐阳身边。把电子表塞到温乐阳手里。一本正经地说:“把电池卸出来!”

    温乐阳很有些意外地看了囡囡一眼。不敢置信地语气里压抑不住地兴奋:“你…还带着电池了?”

    囡囡摇头:“电池没电了,咬两下还能凑合用!”

    温乐阳咳了一声,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倒真有这种说法,不过可不是表里的纽扣电池,正苦笑着,温乐阳却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侧耳倾听着什么。

    囡囡看他发呆,轻轻推了他一下正想说什么,突然一声飘飘渺渺的牛叫似的嘶吼,猛地从远处传来!

    囡囡哎哟一声,再顾不去拆电子表,一把拉住温乐阳的胳膊:“那个拉车的野人!”

    脚步隆隆,的嘶吼一声比着一声响亮,温乐阳在十万大山中遇到的那个大汉,不知怎么也把车子拉进了地穴,听吼声应该正在一层层的跃下来。

    温乐阳两眼发光,拉过囡囡低声问:“殊途鬼阵,可进不可出,对么?”两个人一起被困了四年,小五早就把鬼阵的奥秘告诉了他。

    囡囡还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的点点头:“进来不费吹灰之力,可出去的话,要突破阵法的禁制之力才可以!”

    温乐阳揪着胡子发出一声怪笑:“如果野人过来,务必想办法把他骗进来!”

    囡囡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小脸满满都是兴奋,大汉神力惊人,比起温乐阳强了不止多少倍,他要是也陷在这座鬼阵里,未必冲不出去!

    耳听着的牛叫越来越响亮,小五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努力的深深呼吸了一会,才开口问道:“怎么骗他进来?”

    温乐阳眨巴着眼睛,张开了嘴巴,喃喃的嘀咕了一句:“是啊…怎么骗他进来?”

    可怜温乐阳大婚之时,九顶山的亲人加宾客泱泱万人,偏偏其中最不会撒谎骗两个人都在此地……别说苌狸、锥子这些老妖怪,就稽非水镜、不说不做、彩虹兄弟甚至小蚩毛纠,随便谁在这里,早就已经想出十个八个办法了。

    直到大汉拉着车子,踏碎温乐阳的灵识,一路狂奔而至,鬼阵中心的两个人还没想到好办法……

    大汉也是传说中的精怪,这些修天的怪物,心机都好不逊于修为,绝不那么容易就把自己置身险地。温乐阳想的脑浆子都快开了,还是拿不准究竟是该喊‘救命’、还是喊‘别过来’、抑或假装大笑或者大哭……

    第一次大汉出现时,奔跑的速度不过和老兔妖不乐相近,可现在的速度比着次快了何止十倍!即便一群妖仙中身法最轻灵的猫妖狸,比起大汉此刻奔跑的速度也望尘莫及。

    大汉依旧拉着车子,只不过这次车子的石头,不过寥寥七八块,而且都不算太大,就在温乐阳还在拧眉瞪眼的想谎话的时候,大汉已经叫着,转眼从远处冲进了鬼阵!

    小五和温乐阳谁也没想到居然的来全不费功夫起欢呼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倒把大汉吓了一跳。

    大汉拉着车子,甫一进入鬼阵,身形明显一窒,微微角力几次之后,大汉的停住脚步些纳闷的左右看看,双手犹自擎住车子的前杠,最后把目光停留下高兴地快要背过气去的温乐阳和囡囡身声瓮气的问:“怎么回事!”

    囡囡不会说谎话,可会说实话,无比委屈的回答:“有人牵引这座战场的虐戾,发动‘殊途’阵法我们困在了这里。”

    温乐阳忙不迭的补充道:“现在把你也困住了……”

    他正说着半截,大汉突然又拉起了车子,虽然速度慢了许多,但是一步一步走的无比稳健,大笑着骂道:“两个小东西不安好心!看我进来也不说提醒一声!”

    温乐阳嘿嘿一笑,囡囡却无比委屈的撇了撇嘴巴:“你来的太快还没来得及。”

    大汉脚步不停,一步一步向着他们走来着

    道:“还是男娃子老实些。”男娃子的胡子现在都了,也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大汉越走越近,心里一阵发紧赶忙把囡囡藏到了身后。

    “这座阵子耽误我干活,非破掉不可的!”大汉脸的笑意正浓:“两个娃娃都过来伏我背后,我现在破阵,莫伤到你们。”

    温乐阳和小五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满口子不停的道谢,都爬了大汉宽厚结实的后背,大汉等他俩爬稳了之后,发出一阵的闷吼,双臂纠结的肌肉霍然绷紧!

    在扎扎的闷响中,那台装着石块的车子,被大汉一寸一寸抬了起来,随着最后一声奔雷的怒吼从他口中冲天而起,大汉全身用力,猛地把那台车子狠狠的砸了出去!刹那里整个鬼阵中都爆发出刺耳的尖啸与破空声,七八块沉重得不可思议的石头与车子一路翻滚着,与鬼阵的阴寒之力疯狂的纠缠在一起!

    大汉随之高高的跃起之后,重如山岳的一拳狠狠夯在了地面,整座地窟都在轰的一声闷响中震颤了起来!

    大汉的身形不,一拳之后再度跃起,再度蕴起了第二记坍山塌岳般的距离

    ‘殊途’鬼阵中,任何人都不引动真元催动力量,否则鬼阵的浩力便会奔涌扑击,大汉现在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力量硬碰硬的与大阵之力抗衡!

    温乐阳二话说,在石车翻滚而出的时候就已经溜下了大汉的后背,九指交叉双掌并拢成锤,跟随着大汉的爆喝,一起哈哈怪笑着,拼命催动起全身的生死毒,在无尽鬼阵阴力的桎梏下,一个拳锤就砸向了地面。即便力轻势微,温乐阳也不肯自己躲在一旁只看大汉拼命。

    温乐阳的表情狰狞,好像他正在的不是地面,不是鬼阵,而是旱五哥似的……

    一个是万万年前便已的巨恶;一个是除了拓斜之外天下第一号小毒物,两个人或笑或叫,呲牙咧嘴的把全部的力量毫不停留的楔入大阵,一拳,两拳,三拳,四拳!

    整座地窟都在隆的颤抖着,当初被旱魃种入大阵的森森黑气好像正在巨震中的钉子,在急速的摇摆中被一寸一寸启了出来,终于,一声尖锐而凄厉的鬼哭之下,温乐阳霍然觉得全身一轻,殊途大阵终于扛不住野人大汉的磅礴巨力,终于被他破掉了。

    温乐阳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头突然簌簌的掉落了一片沙土,继而一阵嘎啦啦的闷响,从四面八方传来,鬼阵已破,可地窟却依旧缓缓的跳动着。温乐阳这一下魂飞魄散,已经成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窟,撑不住刚才的巨力相抗,竟然要塌了。

    大汉那张脏兮兮的脸也勃然变色,狠狠的一跺脚,对温乐阳大喝了一声:“给我护法!”撒腿如风向着自己那台车子扑去。

    温乐阳想也不想,答应了一声紧紧跟在了大汉身后,片刻后才小声问了句:“怎么护法?”

    大汉拉起自己的车子,却还不肯就此逃走,而是四处去收敛刚刚抛出去的那七八块石头,百忙之中闷吼了一声:“别让石头砸到我!”

    囡囡在刚才大汉搏击鬼阵的时候,就已经被激荡的距离震晕了只小胖胳膊犹自抱住大汉粗壮的脖子。

    温乐阳顾不得多想什么,嘴里喊了句:“那些石头别要了!”话虽这么说还是翻手亮出蛟刺,龙形骨蛟昂昂怒吼着扑跃而出,摇头摆尾间抽碎了一块从头顶掉落的巨石,温乐阳也一跃而起,一人一龙化作两道快的看不清的影子层护住住大汉,每有石块掉落,都在两个怪物一击之下爆碎成齑粉!

    大汉的动作也极快过也没耽误了回骂一句:“放屁,那些石头是天下的命!”

    温乐阳专心致志的对付跌落的石块,大汉一门心思去捡自己的石头,两个人配合默契作快的不可思议,不过一会功夫,大汉已经把刚刚散落的那几块极沉重的石头收敛,之后又大喊了一声:“逃命!”随即拉起车子,嘶吼着一闪,就此消失了身影。

    温乐阳愕然站在了原地里一时有点失落……

    不过还好,大汉也不是薄幸之人一转眼又回来了,表情又是狰狞又是好笑住温乐阳往自己的车子一扔,闷吼了一声:“抓稳了!”话音落入温乐阳只觉得耳边风雷滚动前的一切都被快到了极点的速度诡异的拉伸着,当下也不再多想什么,心神流转中收起了蛟刺,唤出了蛟甲,紧紧抓住车帮。

    天塌地陷,温乐阳的灵识早就被四下里滚滚翻腾的巨力撕扯的粉碎,除了一路颠簸什么都感觉不到,大汉拖着车子跑跳不便,到最后干脆怪叫了一声,把背后的小五扯下来塞给温乐阳,随即双臂角力,扛起了车子纵跃如飞!

    头顶轰轰的巨石不断砸落,大的堪比小山,小的也大如房屋,大汉的身形不停,在轰轰坠落的巨石间纵跃闪躲,就像一头矫捷的豹子,风一般的向掠去。大汉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温乐阳的理解,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温乐阳眼前霍然一亮,他们已经从地穴中冲回到地面!

    大汉的脚步毫不停留,一个纵跃间便是百丈之遥,带着温乐阳和囡囡,迅速的躲开了塌方的山体。

    十万大山都在轰隆隆的闷响中震颤着,温乐阳自天空鸟瞰,那座地穴的位置,就好像被无形的巨人猛地砸了一拳,在暴起的冲天尘嚣中,狠狠的塌陷了下去。鸦雀受惊,瑟瑟颤抖着飞天空,转眼遮天蔽日,无数昏了头的飞鸟乱七八糟的撞在一起,跟着劈里啪啦好像下雨似的摔落地面,摔在尖锐而翻滚,留下一蓬黑红色的血迹。

    大汉扛着车子,一路亡命狂奔,直到登一座险峰之巅,彻底远离了地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肩膀却还稳稳的扛住车子。

    温乐阳惊魂稍定,抱着刚刚苏醒过来的小五手软脚软的爬下了车子。

    大汉点头对他们两人笑了笑,地窟塌方的时候,如果没有温乐阳护法,大汉一边应付头顶的巨石,一边从乱成一片的石头堆里找自己的石头,速度肯定会慢许多,说不好就被无边的山石捂在里面了。

    温乐阳天生厚道,不管大汉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毕竟帮着他们摧毁了旱魃的鬼阵,也由此引来天塌地陷的大祸,那时要他独自逃命他还真做不到,更何况当时囡囡还在人家后背趴着。

    温乐阳感受着久违的旷野山风,心情大好,指着那车石头苦笑着问:“什么石头,还是天下人的命?”

    同生共死的经历,虽然短暂却足够深刻,大汉望向温乐阳的

    亲切了不少,呵呵笑着回答:“十万大山穷恶之极,生,但是天道早成,这些怪物一般也都不愿意再出去肆虐,不过……”

    说着,大汉把肩膀的车子放了下来:“这片山里,还有十七窟、十七沼、十七谷、十七坳,十七……反正一共有一百一十九处恶地,恶地必须被这些地心石镇住……”大汉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车子的石头。

    温乐阳不懂什么叫地心石,也懒得追问得太详细,反正就是灵石镇恶地,对着大汉点了点头。

    大汉继续说道:“恶地如果不被这些石头镇住天之后便会氤氲出让这山里的怪物发疯发狂的味道,怪物们发疯了便会冲回人间大开杀戒。”说着汉恨恨的一挥手:“可地心石一共只有八十颗!”

    囡囡的小脸已经恢复了少许的红润,好奇的接口笑道:“所以你每天里都不停的倒腾着石头,保证每个恶地都不能超过七天没有灵石镇压。”

    大汉霍然发出阵大笑,对着囡囡挑起了一根大拇指:“这娃子聪明到了极处!”

    囡囡和温乐阳面面相觑,有点发呆就聪明到极点了?

    旱魃设阵的:窟,也是一处恶地,被地心石镇压着次大汉进入地窟就是来倒腾石头换防的,结果误入鬼阵,大汉有重任在身,不肯耽搁当即破阵,没想到最终连地窟都塌方了,这个恶穴和镇压它的灵石被大山永远的掩埋了。

    温乐阳和囡囡也由此脱困。

    大汉突然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千万万年,用地心石镇压恶地,曾经有过两次一时不察,遗漏了某个恶地天后满山怪物尽数张狂,闯入人间酿成了巨灾!这件事不敢有半点的疏忽!”说着,大汉粗狂的眉宇间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懊悔与心疼。

    囡囡皱了皱眉头,语气柔的问他:“你自出生起便在这里搬石头?”见大汉点头囡囡继续问道:“可为的又是什么?”

    大汉一下子来了神,跳起来单手扶住车子,用另一只手摇摇指向天地交汇处一座浩瀚的大湖:“你们看那水,多清凉,天气好的时候,湖面就会白帆荡漾!渔民打来的鱼又白又肥,噼啪乱蹦!”跟着手一转,又换了个方向,指着十万大山外的一座小城:“那个寨子才建了九百多年,我若凝神,便能知道他们每天都说些什么,如果风向顺过来,我还能问道他们煮饭的香气!”

    大汉的手指在转,不停的指点着穷大山之外人间宁静,神态快乐而满足,正说着,囡囡跳起来,伸手把自己吊在大汉的脖子,伸出小嘴嗒亲了他一口。

    温乐阳也长吸了一口气,心里对大汉充满了真正的尊敬!

    就那么单纯,这世间在大汉的眼里,就如稚花嫩草般娇柔可爱,大汉爱这天青水蓝,爱这人间景色,爱这生老必死日升月落的悄然轮回,所以便要护着它,穷尽天地!

    这天下的奇人异士何其多,既有拓斜师祖那样平时与世无争,一旦发疯便不惜毁天灭地的狂人,也有孔弩儿那样正邪难分忠奸莫辩的枭雄,更有野人大汉这样心思单纯却双手托天的豪杰!

    温乐阳惦记着家里的情形,大汉运石镇恶地的事情他们也完全帮不忙,带着小五庄重无比的对着大汉行了个晚辈礼之后就此拜别。

    临行前,温乐阳问起大汉的姓名,大汉犹豫了片刻之后才笑着说:“这里是十万大山,你们便叫我十万好了!”

    小五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对着大汉挥手笑道:“下次我们来看你的时候,一定教你打麻将!”

    温乐阳和小五被旱魃五哥的鬼阵整整困了四年,离开大山之后两个人也暂时分别,小五终归还抱着一丝侥幸,赶往了秦岭阴眼,盼着旱魃现在还在阴眼中养伤。

    温乐阳直奔九顶山,一路根本脚步不停,遇水则渡,遇山便爬,星夜兼程的向着九顶山赶去,不过温乐阳还是抽空把自己的胡子刮了,他的身材本来不算太魁梧,加抹完了一字宫的药膏,便被捂在地心暗无天日,现在肤色白的都快透明了,此刻还是满头长发,这副扮相配他满脸的憨厚,看去让人哭笑不得,总觉得哪不对劲。

    温乐阳路没给家里去电话,一众绝顶妖仙肯定早已远赴那不知名的所在去和孔弩儿拼命,既然跟不他们的行踪,温乐阳也不愿意事先电话麻烦家里去张罗迎接,当然,在他那副老实心眼里,还打算给两房漂亮媳妇一个惊喜:时隔四年,我回来了!

    本来要被困十年,这么一算,似乎还赚了六年似的。

    大致三天之后,温乐阳赶回到九顶山,山下的弟子根本没看清他的身形,直觉身前一阵劲风刮过,温乐阳就已经山了。

    他甫一进入温家村,遽然耳边响起了一连串的断喝,两条人影势若疯魔般扑向了自己,正是温乐阳那两位练成了错拳的傻叔叔。

    温乐阳满心的亲切也不张口招呼,插拳换势和两位傻叔叔打成一团,不过鏖战了片刻,温乐阳心里的便又惊又喜,两个傻叔叔的错拳联手之力,竟然竟然毫不逊色于当年天真人!只不过才过了短短四年啊!拓斜师祖的功法竟然威猛如斯!

    温乐阳山的身法极快,两个傻叔叔根本就没认出他来,一边打着一边大呼小叫的喊人来帮忙。

    又是一声叱喝,一道红色的娇弱身影如投林的春燕,可手中两根长针,却翻滚起森森的鬼气,毫不留情的攻了过来,温乐阳的红衣媳妇慕慕出手了!与此同时一个面色僵硬身着重甲的尸俑也突兀的现身,与慕慕一起夹攻,温乐阳几乎要嘶声惊呼出来了,慕慕与尸煞的联手之威,也同样能和当年的天一战。

    就在这时候,一声温乐阳熟悉无比的冷哼幽然响起,温乐阳情不自禁的身形一缓,脸充满了错愕,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另一声惊呼已经先他而起:“旱魃快走!是温乐阳!”

    随即又一个楚楚可怜的声音同样惊愕的低呼:“他…才四年…快走!”

    温乐阳一个跟头从慕慕、尸煞和两个傻叔叔的围攻之下翻了出来,伸手指着正鬼鬼祟樂想要逃跑的三个身形大吼:“不许跑!”

    三个身影中,一个枯干瘦弱,周身却氤氲着永远也洗不净的阴狠淬厉;一个稍显单薄,让人一看便心生怜意,恨不得揽入怀中护住她;第三个身影婀娜俏丽自不必说,一身世界顶级名牌更在阳光下闪烁出几分华丽!

第八十一章 当年

    到这时,两个傻叔叔和慕慕才认出了温乐阳。

    两个傻叔叔大声的欢呼着,脸还是那副憨憨的傻笑模样,一左一右拉住他不停的问这问那。

    慕慕手握长针,整个人就像个泥胎似的呆立原地,张着红艳艳的小嘴,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过了半晌眼圈倏地红了起来!

    四年不见,慕慕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袭红衫,迎风时仿佛一抹跳脱的火焰,还是初见时那么俏丽,甚至在功力精进之下,倒显得更年轻了些,大大的眸子比着星月还要更明亮。

    这时温家的老少也听到叱喝,纷纷从家里出来,在见到温乐阳之后无一例外的愣住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大爷爷哈哈大笑着,领着其他几位家长和大伯等人快步向着他走来,阿爹阿姆强忍着泪水,脸也积起了欢笑。

    慕慕这时候才过神来,带着几分哽咽的欢呼了一声,伸手抹去眼角亮晶晶的快乐,却转身跑向了他们的新房,慕慕讲义气,喊小易去了,并没想温乐阳一路遐想的那样,不管不顾的的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现在倒有个人扎进了他里,旱魃。

    在最的震惊之后,旱魃发现囡囡没和温乐阳在一起,父女连心,五哥也顾不得脸红,一把抓住温乐阳的衣襟森然的问:“囡囡呢?”

    温乐阳赶回答:“囡囡没事我一起出山之后回秦岭去找你了。”

    旱的神情这才舒缓来,脸又浮起一层尴尬,讪讪的放开了他的衣服,嘴巴动了动自己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干脆裂开嘴巴对着温乐阳做了个难看之极的笑容。

    旱魃现在四肢俱全。年前地重伤已经尽数痊愈远处地苌狸也神色饱满。次施展‘断妖身’时崩裂地胳膊也重新长了出来。

    而村子中央那小小地石头屋已经热浪氤氲。时隔四年。我服了还在作茧。既没有化蝶。也没有死掉。

    这时温家众人终于围拢了来。个个拉着他嘘寒问暖。不过说地问地都是些让温乐阳摸不着头脑地话。大抵都是些:这次修炼功力精进如何、毒功练到了什么境界、比着几位妖仙前辈如何之类地问题。

    温乐阳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苌狸等人设计把自己困住十年这事当然不能和温家人说。随便找了个诸如他又有奇遇正在修炼之类地借口来敷衍温家老幼。

    温乐阳随口敷衍着家人。苌狸和锥子生怕问地多了西洋镜会被拆穿。赶忙挤进人群。脸假笑灿灿。拉起温乐阳又和众人应酬了几句之后。便向村后地僻静处走去。其他人都知道他们有事要谈。暂时也就散去了。

    这时候突然嘭地一声门响地神色惊喜。脚步还有些踉跄地从新房中跑了出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个三四岁地娃娃。温乐阳开始还以为是阿蛋。但是再仔细一看。娃娃长地又黑又瘦。远没有阿蛋那么水灵。

    虽然娃娃又黑又瘦,头大脖子细,可温乐阳一看之下,心里还是猛地一跳时间连呼吸都仿佛变得无比沉重,小易根本不顾身后的娃娃,和慕慕一起奔向温乐阳年之后,小易已经全全蜕去了少女的青涩旧如水般的清澈,可那份柔美已经变成了浓浓的、入骨的媚!

    两个媳妇一出来苌狸和锥子也不好意思再拉住温乐阳不放,对望着嘻嘻一笑赶忙闪开了。

    此刻小易的眼中,早就没了其他人,整个世界都被她的男人挡在了身后!这时跟在她后面一个劲傻跑的的娃娃脚底下一绊,眼看就要摔倒,温乐阳心疼的不行,赶忙迎去,在娃娃的大脑壳砸到地之前一把抱起了他,就在这一个在瞬间里,温乐阳真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甚至能清清楚楚的感到,娃娃的心跳声、娃娃的头发默默生长的欣欣向荣、娃娃血液流动时那份亲切到了极处的生命力!

    本来应该是给小易和慕慕的拥抱,现在给了娃娃,小易的神色间没有一丝不快,从旁边紧紧的抱住温乐阳结实有力的胳膊,柔声对娃娃说:“去,找你爹娘去!”

    娃娃答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跳到地,在温乐阳目瞪口呆的表情里,大喊着‘阿爹’‘阿姆’,跑向了不远处满脸慈祥的三寸丁温不说……

    温不说身旁的一个妩媚苗女俯身抱起了大头小子,神色间满是爱怜,嘴里却小声责怪着:“就喜欢在小易阿姆房里赖着……”,温乐阳恍惚记得,在自己大喜之日的时候,这个苗女就是小易的喜娘。

    三寸丁温不说少有的大笑,满脸的问温乐阳:“我儿子,像我不!”

    所有人都哄堂大笑,小易跟温乐阳一人弄了一个大红脸,就连慕慕都跟着他们一起哭笑不得的脸红……

    笑闹之后,温乐阳跟着三个妖仙去了村后,在苌狸布置下了隔音禁制之后,温乐阳先把自己和小五逃出‘殊途’鬼阵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然后才望向几个妖仙,想问却一下子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锥子知道温乐阳现在一肚子问题,小心翼翼的说:“莫着急,我把事情都说给你听

    温乐阳恨恨的说:“以前咱就不提了,后面谁也不准再把我甩下!”

    锥子忙不迭的点头,神情楚楚可怜,好像生怕温乐阳会发脾气骂她,可目光却亮的很,炯炯的快乐。

    四年之前,温乐阳大喜当日,锥子也恢复了前生的记忆。

    锥子在前世里的事情,和神女峰现身的那些天锥

    过的差不多。仙师修为通天彻地鬼莫测,身边日月五行之力的绝顶高手追随,锥子的天水一脉,门宗在高原雪顶、世代修行修行柔水之力。她们和仙师之间一直是亦师亦的关系,相比于那些门宗来说,锥子和孔弩儿之间的关系还要更亲近一些。

    锥子深吸了一口气笑的看着温乐阳:“这个仙师,和咱们在神女峰遇到的大胡子,长得也是一模一样的。”

    温乐阳点了点头,在荒原指挥地蜢的大胡子、在离离山以身体困住红壶的绝顶修士、筹划黑白岛镇妖的仙师,三个人果然是一般的模样。

    温乐阳再笨也能明白,什么哥哥死了、同胞胎的弟弟去顶替,嫂子也认不出来、侄子侄女也认不出来……纯属是电影情节,即便是三胞胎的兄弟,只不过想象的程度比较大而已。这天下根本就没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而无论是锥子、红壶还是金猴子千目光都锐利到了极处,根本不可能认错人。除非…他们是分身!

    只不过温乐阳暂时还不清楚,天锥等人的仙师,究竟和大胡子等人一样也是个分身,或者干脆便是孔弩儿的本尊。

    锥子明白温乐在想什么,对他淡淡的笑着:“那柄巨剑流金火铃,便是他的法宝了。”

    温乐阳懂了,这个孔弩儿为高绝,却只有一个剑胆分身用说,他和在荒原统驭地蜢、在离离山以身体封印红壶的另外两个大胡子的身份一样,都是某个绝世高手的化外分身。

    跟着不自禁的苦笑起来,天下一共有个四个孔弩儿,一个本尊和三个化外分身,幸亏那三个小号的孔弩儿把他们自己的分身都炼成了剑胆,要不真该彻底乱套了。

    锥子缓缓坐到了地,双手抱住膝盖,语气清淡得有些飘渺。

    温乐阳和狸也一起了下来,旱魃犹豫了一下了他们跟前……

    当年孔弩儿召集麾高手,商议要镇压九头怪物的事情,柳相本来就是与天地共生的孽物师又是大家心目中的护天高人,他要镇压九头怪物大家心里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锥子也并未多想。当时孔弩儿并未提及具体镇妖的手段人商量了一阵之后便散去,各自回去潜心思索办法。

    而锥子却一身玲珑心窍,早就看出来孔弩儿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让大伙回去动脑筋,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果然不久之后,孔弩儿单独去格拉丹东找到锥子,两人见面时,锥子正指挥着门人弟子,大家一起在用神通打磨雪山,孔弩儿吓了一跳,哭笑不得的骂道:“猜你便不会用心完成功课!”

    锥子的前生也是个美貌之极的女子,闻言也脆生笑着回答:“你心里早就有了办法,我想也是白想,反正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就是了。”她视孔弩儿为师为,两个人的关系也颇为亲近,单独相处的时候也从来不假惺惺的客气。

    孔弩儿哈哈大笑着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你的!”

    不过等锥子问到他具体镇妖的办法时,孔弩儿却又摇了摇头不肯直接回答:“办法早就有了,不过其中恐怕还有疏漏,事先总要先探一探柳相的行踪才能安心。”

    孔弩儿这趟来高原雪顶,就是找锥子和他一起去窥探九头怪物。在孔弩儿一众本领通天的手下中,锥子的修为不是最精深的,但真水无形,锥子的功法最善隐藏行踪,这点温乐阳在雪顶花家那里早就领教过了。

    这次轮到锥子吓了一跳,柳相凶名满天下,哪容旁人靠近它。

    不过一来锥子对仙师无比的信任,二来以锥子自己的修为,放眼天下也少有敌手,艺高自然胆大,最终还是答应了孔弩儿的请求。

    两个人临行前,孔弩儿取出了一只设有禁制无法打开的玉盒,语气凝重的对锥子说:“这只盒子事关重大,你把它藏好!”

    藏好玉盒之后,两个神仙般的高手便联袂出发,孔弩儿似乎早就打探到了柳相的所在,带着锥子一路向北,直奔九头怪物遁藏的巢穴而去。

    那时的锥子虽然修为高深是也天生是一副活泼性子,在心里有把孔弩儿当成了个亲人长辈,不停的追问着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机密,孔弩儿被她问的心烦不已,最后才含含糊糊的说了句:“那盒子里藏着的,便是我的去处!”

    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锥子的目光中始终扬撒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她真的在和长辈撒娇,温乐阳心里一疼,悄悄的放轻了呼吸,生怕打扰了她这一时的快乐,任谁都知道,也许下一秒钟,腐魂蚀骨的剧痛便会泼天而起!

    锥子当然不会被孔弩儿一句话给敷衍过去,那一路想尽了办法,或者旁敲侧击、或者纠缠相问最后干脆以小卖小,用回家来威胁孔弩儿。

    可无论锥子用什么手段,孔弩儿再也不说一个字,锥子最终无计可施,还是灰溜溜的跟着她家仙师赶到了北尽之地。

    在进入柳相的巢穴之前,孔弩儿突然拉住了正要施法的锥子:“此行凶险到了极点,你要牢记一件事,若不答应的话,现在你我便原路退回去!”

    锥子本来满脸的不耐烦是听孔弩儿说的郑重,也还是点了点头。

    孔弩儿似乎琢磨了片刻,这才下定了决心,对锥子说:“柳相是亘古妖孽,修为远胜于我,待会我若有意外的话……你便返回格拉丹东,无论再有什么古怪之事,哪怕是又有一

    一模一样的仙师传谕招你去相见也莫理会,更不要去个盒子!从此隐居遁世,静心修习天道。”

    说完孔弩儿顿了片刻,又补充道:“还有,绝不能替我报仇!”

    锥子愕然大了双眼问道:“什么再有一个仙师……”

    孔弩儿不等她问完就摇头打断:“你若不答应,我虽死不能瞑目我待你如女,你视我如父便是我的遗言了!”

    锥子心中既惊讶又骇然,可还是立誓下了孔弩儿这一番莫名其妙的遗言。

    而孔弩儿随即笑道:“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就算真的和九头怪物对,它想杀我也不容易,不用担心太多。”

    随即在锥子水行道法的护下,两个人悄悄潜入了柳相的巢穴。

    当时相没有察觉有人悄悄的靠近,可一向行止谨慎的孔弩儿却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动静,就此泄露了行踪,柳相被惊动后很快便识破了锥子的遁形法术,猛地跃起来攻向他们。

    两个人哪恋战,拔腿便跑,孔弩儿尽显前辈风范,一路都在掩护着锥子,最终在柳相九头滚滚不断的攻击下,硬生生的被击碎了肉身!

    听到这里温乐阳再也不住,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锥子也身体一颤,从:己的回忆中惊醒了回来,对温乐阳轻轻的点头笑道:“他当然死了,否则流金火铃的剑胆又怎么会被封印?”孔弩儿的肉身被击碎,巨剑流金火铃也被柳相远远击飞,同时剑胆火尾小剑也随之封印。

    在孔弩儿的拼:掩护下,锥子总算逃回了一条性命,心灰意冷之下只想返回格拉丹东。

    不料就如孔弩儿生前所言,她刚回到东土,便收到了仙师的灵鹤传谕。

    孔弩儿明明已死,却又召集麾下相聚。当时锥子还不知道刚刚死掉的那个孔弩儿只是个分身,心中虽然惊不定,但是最终还是遵守孔弩儿的遗言,径自返回了格拉丹东,打算就此不问世事凡情,专心修炼以求早日悟透天道。

    锥子失魂落魄,回家之路走的缓慢之极,历时数月才最终返回雪顶,可就在她回到雪顶的当夜,灭门惨祸从天而降!

    说到这里,锥子的脸显出了一个古怪透顶的表情,眼神却陡然变得比冰针还要淬厉:“另一个孔弩儿统驭着其他几个天锥门宗的高手杀雪顶!说我贪生怕死,不肯交出元神和天水灵精,跟着不由分说,便出手屠戮我的门人弟子!高原雪顶天水一脉,就此断绝!”

    虽然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在听到锥子亲口讲述的时候,温乐阳还是觉得身体中轰的一声闷响,生死毒的怒潮陡然流转起来,一股淋漓到了极点足以冲碎天地的愤怒,从心底狠狠的炸裂开来!

    倒是锥子,把冰冷的小手轻轻的放在了温乐阳的额头,温乐阳只觉得眉心一冷,冲天的怒火迅速的暗淡了下去,换而由衷的心疼,抬手把锥子的柔荑握住了。

    高原天水的门子弟子虽然精悍,却又怎么能和那些与她同等修为的决定高手相比。锥子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这个孔弩儿,无论长相声音还是行止做派都和死在柳相手里的仙师没有半分的区别,可即便她说出真相,别人也只当她贪生怕死、胡搅蛮缠。锥子欲疯欲狂,想要和敌人拼命,但孔弩儿亲自出手之下,没让她受一点伤便生擒了她。

    说着,锥子侧头望向温乐阳:“命令手下杀尽我门人弟子的那个仙师,便是孔弩儿的本尊了。他不让我受伤,也不过是为了抽离出我全部的元神!”

    温乐阳点点头,自从听到孔弩儿死后又复现身,温乐阳基本就猜到了事情大概的经过。

    孔弩儿的本尊并不在世间露面,所有的事情都有他的分身打理,天锥高手也是那个分身聚拢的势力。

    不知为什么,孔弩儿要对付九头怪物,但是分身却也因此被柳相击杀了,本尊无奈这才亲自出面,冒用分身的身份继续统领手下铸造黑白岛的镇妖大阵。

    虽然分身和本尊是一回事,但归根结底还是两个人,锥子便是一例,她只认已经死了的分身,不认活蹦乱跳的本尊,无论是凝造天锥,还是隐藏真相,孔弩儿的真身都必杀锥子。

    雪顶天水一脉被屠戮殆尽,锥子也无力抵抗,被孔弩儿本尊生擒。随即本尊散去一众手下,抽离了锥子的元魂之后,又用通天的神通打通水晶矿洞,取得天水灵精,并设下了十三不过的禁制。

    孔弩儿的修为远胜锥子,可杀她不难,想要毫发无伤的生擒她也着实让孔弩儿费了一番手脚,随后有消耗极大真元抽离锥子的元神、跟着打通矿洞,取得天水灵精之后再设下禁制,这份高绝的修为自然不用说了,不过在孔弩儿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也疲惫到了极点。

    可就在孔弩儿本尊带着锥子元神和天水灵精,心满意足的走出矿洞时,一道闪电般的人影猛地扑向了他,随即一指狠狠的戳在了他的眉心!

    锥子被抽离的元神一直被孔弩儿随身携带,因为元神未丧,所以锥子还能知道身边发生的事情。

    当锥子的元神看清楚袭击孔弩儿本尊的人到底是谁之后,真就觉得耳旁好像猛地炸起了一个毁天灭地的神雷,出手袭击孔弩儿的,赫然是她那具已经没有了元神的身体!

第八十二章 长绢

    小仙有毒第八十二章长绢

    子的情绪再度沉入了前生时最后的记忆。,闪亮的眸子透出了无以伦比的震骇。

    她被剥离的元神。赫然看到自己那具本应该已经成行尸走肉不能稍动的法身。正在异的哭泣着。狠狠一指戳在了孔弩儿本尊的眉心。

    锥子的法身完好无损真元充沛。而孔弩儿本尊则是强弩之末。虚弱到了极点。此消彼长下。孔弩儿只来的及惨叫半声。身体就软到了下去。

    跟着一抹金光从锥子法身的眉心。电般的射入了孔弩儿的眉心。

    随即。锥子法身软到。而孔弩儿在打了一个激灵之后。又站了起来。

    这分明便是一险到了极处的夺舍之战。

    苌狸从一旁了口气。伸手轻轻揽住了锥子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追述。侧过头问温乐阳:“傻小子。明白了吗?”

    温阳的心怦怦跳。但是他还有个关键之处想不通。

    始终蹲在他们面前的旱魃乎看白了温乐阳的疑惑。沉声的提醒道:“真水之身最大的好处有两点。其一。真水无形。遁隐无踪。敌人极难察觉;其二。水泽天下。滋养万物。以真水之身来养魂。再合适不过了。另外。真水之身还能阻隔元神间的联系。”

    说着。旱魃顿了下。又淡淡的了句:“分身死在柳相手里之后。可他魂魄却藏进了锥子的身体。而在本尊看来。却变成了分身被杀。元神则被柳相困住以失去了联系。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啪的一声爆响温乐阳只觉手上一阵剧痛。原自己不只不觉间。握拳的太狠。生生握碎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温乐阳终于明白这一到是怎么回事了:分身肉身碎裂之后。把元神藏在了锥子身上。等待时机一击功。夺了本尊法身。

    锥子的神色凄然但眉宇间却荡了几分心疼。冰冷的小手轻轻抚住了温乐阳的断指。

    苌狸轻拍锥子的肩膀。示意她收敛心神稍事休息

    跟着猫妖深深的吸一口气。帮着温乐阳把这件事的脉络理清楚:“锥子当年遇害固然与凝练镇妖冰锥有关。但归根底。还是因为孔弩儿的分身。要利用她的水行之身来对付本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分身的算计吧。”

    孔弩儿分身带锥子去窥探九头蛇自己故意死在柳相手里法身被击碎之际将元神悄然附子。

    分身假死来逼迫本尊出面。锥子遵守分身遗言不再什么灵鹤传谕。本尊为完成大阵会杀死锥子抽离元神。继而耗费真元去取天水灵精。

    锥子被抽离元神后。分身第一次夺舍还魂于锥子法身。最后趁着本尊精疲力竭之时出手偷袭再把自己的元神从锥的法身度入本尊的法身。

    百般算计。两次夺舍分身把自己也变成了本尊。

    温乐阳心里又惊又怒怒的是锥子前生的惨遇;惊的是这个孔弩儿的分身。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机。

    锥子的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前生的最后的记忆。是一片让人作呕的阴谋和重若天的的深。可这一世。身边有至性嚣张的苌狸。有仁心毒身的温乐阳。锥子把身体靠进了狸的怀里继说着:“分身夺舍抢了本尊的身体。而且还是以我真水之身为媒这样的事情底把我弄懵了。不过当时我却升起了一丝希望。我还为…那个分身会助我还魂。”

    温乐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后面再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猜到了。如果孔弩儿肯帮锥子还魂。|她也不会在黑白岛去做上千万年的镇妖天锥了。

    关于前世里。锥子最后的记忆是弩儿夺舍成功之后。对着她嚎啕大哭。涕泪横流。最后却施法封住了她的记忆。无边的黑暗随之而来。等锥子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黑白岛上一枚镇妖的天锥了。

    又是嚎啕大哭。孔弩儿害了锥子。要痛哭一害了千仞。也要痛哭一场。

    如果不是锥子亲身经历。孔弩儿分身那一连串的阴谋温乐阳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不过到现在为止温乐阳还是有两个的方不明白:

    第一个自然是分身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袭杀本尊?

    第二个他猜不透的的方是。分身能算中锥子会听他的话倒不奇怪。可他怎么就如此笃定。自己死后本尊一定会出面统领群雄。对付柳相?

    锥子翻手。从怀中取出了四年前她从格拉丹东启回的玉盒递给了温乐阳:“看了盒子里的东西。便能明白了。”

    温乐阳接过盒子便愣了一下。盒子上不知何时添了许多横七竖八的裂纹。就像个已经被砸酥了的核桃。好像随时都会散碎。

    苌狸忍着笑给他解:“这盒子上有法术封印。这个禁制力量虽然不大但是却繁复的很。凭着我们几个的本事。谁也破不掉它。不过…温家的错拳能够破法。”

    温乐阳恍然大悟:九叔和十三叔?”

    苌狸点头笑道:“不错。不过他们两个力道没控制好。破了禁制的时候可差点连盒子都打碎了。”

    温乐阳失笑摇头:“必那么麻。当初让我用错拳打开盒子不就了。”话刚说完他就闭上了嘴。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孔弩儿亲口承认。这只盒子关乎“他以后的去处”。锥子等人心中定能够找弩儿。凭的就是个盒子。

    妖仙们为了不让他再度涉险。甚至不惜发动鬼阵将他囚禁。当然不会让他来开启盒子。要是被温乐阳知道了孔弩儿的下落。十年之后温乐阳再度归来。必然会循着线索找下去。

    温乐阳刚刚一直沉浸在锥子的回忆了。直到接过盒子的时候才想起来妖仙们本打算去找孔弩儿的事情。赶忙问苌狸:“这四年里。你们找到孔弩儿了?”

    几个妖仙不知为什都待在温家村。也不知道它们是打死了孔弩儿之后胜归来。还是被孔弩儿给打跑了。或脆就没找着人家。

    苌狸明显喘了口粗气。没好气的回答他:“事情一样一样的说你先打开盒子。便知道当初孔弩儿和分身之间。到底

    一回子事情了。”温乐阳也不再多问。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块朱红色的玉诀。温乐阳和修真道打交道久了。认的这种玉诀中大都记录着些重要的东西。要用修士的元神来读取。

    温乐阳被他们给气了。他有个狗屁元神。就算把玉诀嚼碎了咽到肚子里。也不知道里面都记述了些什么。

    苌狸恶作剧成功似哈哈大笑。连神情漠然的锥子也忍不住抿起嘴角。挑出了几枚好看的笑纹。锥子笑着伸出两根纤纤细指从盒的底部一掀。夹出了一方绢子温乐阳这时候才看到原来玉诀下还有东西。

    锥子夹着细绢风一抖。笑着对温乐阳说:“玉诀里记述的东西。我们早就拓下来了。否则只能一个人看。麻烦的紧。”

    绢子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薄如蝉翼被折叠了不知道多少层。本来在盒子里只是小孩巴掌那么大的一块现在层层展开赫然变成了一副几十米方圆的娟。

    娟上水墨淋漓。看着应该是一副山水的图但是被画的乱七糟。温乐阳只觉满眼都是黑墨。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山水间。标注了无数行小字。字迹倒是娟美灵秀。

    温乐阳看了苌狸一。苌狸自觉。赶忙点了点头:“山水是我画的。”说完。自己也觉的画的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又笑道:“看神韵便好。”

    温乐阳看不见韵。只看的眼晕。嘿嘿笑着:“神韵在哪?”

    锥子彻被他们逗笑了。眉宇间终于恢复了那副盎然的俏。指着长娟笑道:“这其中当然有神韵。是你太笨看不出来罢了。”跟着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说:“绢子是白的。笔墨是黑的。这便是这副画的神韵了。”

    苌狸跟听不懂好赖的二五似的。抱住锥子的膀哈哈大笑:“果然如此。还是你更见的。”

    温乐阳也不傻。略略一琢磨锥子的话就明白。指着长娟愕然道:“这上面画的是…黑白岛?”

    锥子正色点头:“这幅图画。便是黑白岛镇妖大阵的阵图。那些标注里横写的是分身当初的到这副阵图时候。原图上便有的注解;竖写的。则是分身自己悟出套东西。”

    温乐阳一时还有些明白锥子的话。锥子微笑着给他解释:“这个玉诀想必是本尊传给分身的。原来应该只有一副阵图。另外本尊在阵图上做了标记和说明;可分身在研究这图的时候。另外又悟出了一些想法。也被他随想随录入了玉诀。这才有横标竖标之分。”

    温乐阳点点头。在看阵图之前。忍不住指着那些娟秀的小字问锥子:“这些字都是你写的?”

    始终蹲在他们面前的旱魃冷冰冰的哼了一声:“我写”

    温乐阳肃然起敬…

    苌狸又笑了一阵。这才低声嘱咐乐阳:“阵图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分身孔弩儿当时的那些想法。都重要的很。看过之后。事情的前因后果便能大致明白了。”

    说白了。这个玉诀里记录的。既有黑白岛最初的阵图也有分身的领悟。更有些类似日记笔记之类的想法。其间的内容何其丰富。最终被几个妖仙尽数还原在这幅长娟之上。

    娟巨大。字迹却极小。要是全部整理下来。恐怕足够写上半了。

    温乐阳对阵图和阵法的原理不感兴趣。只是低头去看竖写的内容。不过这些都是分身孔弩儿当时的一些散碎念头。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词不达意。顺序更是混乱了极点没一个细致功夫根本就看不明白。

    让温乐阳自己去看。不是几个妖仙故意卖关子。而是因为这副长娟中涉及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许多事情都属于那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形。己看过一之后。要比着别人去说明白的多。

    反正现在也有时间。而且这副长娟乎就是除了拓斜师祖的下落之外所有疑团最终的答了。温乐阳的心神很快便被彻底吸引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如果娟上只有旱魃的标注。没有苌狸的丹青功夫就更好了。

    三个妖仙看温乐阳全神贯注。也不再打扰他。不过旱魃思念女儿。和苌狸锥子打过招呼后就赶往岭。要把女儿也接到温家村。

    温乐阳就在那副薄薄的长娟上爬来爬去。跟着孔儿分身留下的笔记不停的思索着。从上午开始一直月上中天。才终于融会贯通。彻底弄清楚了黑白岛大阵落成之前孔弩儿的三个分身和本尊之间的种种过往。

    孔弩儿的本尊修炼是玄门中的天的道法。于斗转星移日升月落中参乾坤之力在太时便已的道且不用说他这个本尊。就是他的三个化外分身。在人类修士中也根本没有敌手。

    在本尊刻意的炼化之下。三个分身除了精通玄门法术之外。还各有所长。其中老大精通蛮荒邪术;老二通符咒之法;老三则擅长魂术和阵法。

    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本尊就已经不再涉足人间自己深山逍遥去做活神仙了三个分身各自在人间行走修炼。有候本尊也会颁下令让他们三人去做事情。

    有一次分身中的老接到本尊的谕令。去做一件事情。可不久之后却消失了。分身本来同出一体。彼此之间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按道理说只要不死。这种感应就不会中断;如果老大身死的本尊和另外两个分身则时受伤。

    老二老三都好好的也没受什么伤。可老大的的确确就是那么不见了突然间从另外两个分身的感应中失了。

    本尊对这件事也不解释。只是要另外两个分身好好修炼。同时要他们开枝散叶。广收门徒。传承孔弩儿这一脉的神通。

    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老二带着弟子亲信。被本尊派出去办事。随即也像老大一样。消失无影无踪。

    老三这时已经心生疑虑。但也仅仅是有些无端的猜测。并没有去深究什么。毕竟本尊能够随时探&9;身的所在。真要

    |们的心思。弹指就能把他们诛杀。根本用不耍|段。

    老大老二相继失踪。孔弩儿只剩下一个分身在间替他办事。不过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本尊都没和老三联系。老三就在人间默默修行。也收下了几个弟子。一直到老二世宗的几千年之后。本尊突然传令给老三。命他行走天下。拉拢金木水火土日月星混沌九个行属的绝顶高手。老三当即照办。耗时千年。将其中八个门宗的高手都收至麾下。除此之外。还招揽了另外一高手为他效命。至此。九个行属中。也仅仅是木行的千仞没有拜做仙师。不老三和千仞也结为至交好友。

    等老三把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本尊便传下了黑白岛九行天锥镇妖大阵的阵图。命他按照阵图的设计。去练九根镇妖天。老三很容易就推测出来。本尊是在打算对付九头怪物柳相。

    老三对本尊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清楚的很。孔弩儿那时不能算是坏人。但也绝不是好人。或者说。他都能算是个人。他早已道法大成。心性淡漠。根本就不会去理会人世沧桑。好端端的绝不会主动出手去替天行道对付九头柳相。老三想来想去-尊要对付九头相的原因也只有一个:两个绝世大怪物之间结仇了。

    不过这些都是老三要去管的。反正本尊传下了阵图。他照着准备便好了。凝练天锥需要尖修士的元。那他就准备抽离手下的元神;黑白岛大阵落成之后需高手守护。就吩咐徒弟准-搬家;甚至他还替本尊修改了木行锥的设计。因为他手里有一颗“句芒灵种”提出其中的仙根来凝造的木行锥。比着用千仞的元神强很多。可以大增阵法的威力。

    但在做这些事情前。老三从本尊的阵图里发现了一个不能算是破绽的小问题。

    九枚天锥针对柳相九头的属而凝练。同时配以九宫奇门的法术。施展后引动乾坤之力镇,怪物。这个阵法设计的可以说精妙绝伦但其中有一个不足之处:相比镇压的怪物来说。阵基显的有些薄弱了。

    柳相是与天的生的恶物。一身法术自不必说。力气更是大的没边;九根天锥自身之力在其次但接引下来的乾坤之力足以令山塌让的陷。

    一旦大成形柳相被镇压之后。这两股巨大的力量便会不停的纠缠撞击。作为阵基的黑白岛当然也经过了法术的加固。但在两股巨力的撕扯下。也就能坚|几千年。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挺到万年出头。早晚都会塌沉陷。那时头柳相便会重见天日。

    对于其他修士来说。能镇住几千年已经是开天辟的般的功勋成就了。放眼天的间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个的方能承载这样的巨力永远的抗衡下去。可老三则不满足。至少照他自己的记他是本着对本尊认真负责的态度开始研究着如修改阵图。以便能够让黑白岛的大阵一劳。永远的镇住柳相。

    老三改善阵法的道|其实很简单:既然没有的方能承载巨力。那就想办法把两强相争而生的力量卸掉。

    从此。老三便想尽办法。想要给阵法开出一道泄洪的口子。让黑白岛能够免去巨力的轰可无论他怎么设计都没办法同时满足不让柳相挣脱和避免小岛受力这两个条件。直到最后。老三把目光从整体的阵法中拉回到天锥本身的时候终于被他想到了卸力的办法。而这个办法。也把老三吓出了冷汗。

    老三本身就痴迷于阵法。他在研究这个镇妖大阵的时候。实则已经抛开了什么本尊九头蛇之间的恩怨和冲突。而是把阵法的改良单纯的当成了一道谜题去解。把全部的心思都融入其中。那段时间里老三物我两忘。眼中便只有这么一道题。

    最终。他还是把这个题目给解开了。唯一能够让黑白岛不受力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搭上他自己的性命。

    如果施阵之人。能将自己的一个化外分身的元神抽离出来。炼制到这九根天锥之中-配以一套偏门法术。炼制成功之后。镇妖的天锥于施阵者来说。就会是处于一个有胆的法宝和人形分身的中间状态。

    天锥与九头蛇相抗巨力。会化作相应行属的|。自天锥传递给施阵之人。

    如果用了老三想出法子。实际上就等于把天锥成了特殊的分身。把镇压柳相变成了特殊的修炼。而由此获的的真元之力。只要本尊愿意。就可以尽数归为己用。

    解开这道难题最根本的条件就是:将分身也炼入天锥。

    老三傻眼了。黑白岛大阵的施阵之人。便是孔弩儿本尊。而他就是那个分身。而且把已经转活的人形分身炼入法器的那套偏门法术。也是孔弩儿的拿手好戏。

    娟上比较连贯的记述到此为止。另外还有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呓语和让人摸不到头脑的疑问。大都是老三自己的胡猜乱想。不过其中一句不知被哪位妖仙用红重重的圈了起来。这才引起温乐阳的注意。

    老三那句话写的是:他为何能够留在人间?

    温乐阳把所有的记述全部看完之后。也傻眼了。

    苌狸和锥子一左一右。笑呵呵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温乐阳。又等了他半晌,。异口同声:“懂了?”

    温乐阳这才如梦初醒。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基本懂了。”跟着。也用苌狸和锥子再追问什么。径自向下说“其实老三到最后也不确定。本尊到底会不会把他也炼成天锥…只不过。他不敢冒着险。”

    的确。老三想到了补阵法缺陷的办法。可他自己也不确定。究竟是本尊故意隐瞒。还是本尊压根就没想那么多。能镇压柳相一时就是一时。

    不过老三想到老大老二莫名其妙的消失。明明未死但却和他失去了联系。再联想到现在的手里这份阵图。早已经吓的满身冷汗了。

第八十三章 中兴

    到这里的时候,温乐阳皱了下眉头:“可老大和老二死……”

    一笑,挥手打断了他:“先说老三!老大和老二事情,几句话便能给你讲明白!还有我标上红圈的那句话你现在也不用去想。”

    温乐阳本来就顾不上去想老三感慨的那句‘他为何能留在人间’,又把思路转回到老三身上。

    老三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本尊有没有良心,决定先下手为强,既然本尊处心积虑要对付柳相,那自己一死,本尊就不得不出面。

    而凝练水行天,子的元神和天水灵精是必不可少之物,这才有了后面连串神鬼莫测的算计,最终老三夺舍成功,坑杀了自己的本尊。

    想到这里,温乐阳有些不胜其扰的搔了搔脑袋:“这个老三抢了本尊的法身之后,为什么要对付柳相?”

    瞪了他一眼,似乎嫌他这个问太笨,不过也还是答道:“老三得了本尊的身体,继承了本尊所有的修为、神通、法宝,当然也继承了本尊的麻烦!本尊要对付柳相也是不得已才为之的事情……”

    正说着半截,温乐阳已经明白了:“这么说起来…是柳相主动要和孔弩儿为难?”

    柳相要找孔弩儿的麻烦,当然不会管那具皮囊里藏着的到底是本尊还是分身。

    温乐阳问完之后又顿了一下:“柳相为什么要和孔弩儿过不去?”他这么问纯属惯性,本来没指望能得到什么答案,不料苌狸却笑着回答:“这件事回头再说!”

    温乐阳愕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红壶早就该炼化了孽魂,现在他基本弄明白了孔弩儿本尊、分身和一群天高手之间只能用八糟的关系,看来不久之后也能获知柳相和孔弩儿的恩怨。(〕

    至于老三夺舍之后的事情,温乐阳大都已经知道了,变成了真正的孔弩儿之后,老三继续凝练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柳相骗上了黑白岛,最终列成大阵,永镇妖孽。

    想到这里,温乐阳又冒出了个问,|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了锥子:“黑白岛镇妖,不知已经过了多少万年,可依旧耸立,并没有被九头怪物和天锥大阵相抗的巨力压塌。”

    锥子满脸的温柔,轻声给温乐阳解释道:“很好懂的,因为老三最终还是把自己的设计用在了大阵上!”

    满脸的狡黠,故意打断子像说情话般的解释,笑嘻嘻的接口:“其实,不光本尊能撷取分身修炼来的真元,如果本尊愿意的话,分身能得到本尊修炼出的真元。一般本尊来说都只吃不吐,是本尊元神要变成了无意识的傻子…那他修来的真元,就任由分身予取予夺了!”

    温乐阳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这下算明白了,被真水之身滋润数月的老三,不仅抢了本尊的法身,还趁机镇压住当时虚弱不堪的本尊元神,最终把本尊的元神,炼进了妖的天之中!随即温乐阳只觉得头皮发麻,黑白道上,天大阵和柳相这许多年里不停相抗产生的巨力,竟然尽数变成了这个老三的真元?若真如此,现在的孔弩儿要厉害到什么程度!

    其实,从玉盒中的秘密到子前世最后的经历,用一句话便可以概括了:老三计夺了本尊的身体,并把本尊的元神熔炼入镇妖的天锥。可这一句话里,又包含了多少阴谋、多少算计!

    锥子轻轻的把玉诀、长绢都收回了子里,温乐阳的目光落在了那只已经残损的玉盒上,皱着眉有些纳闷:“还有件事搞不懂,就是这个盒子,当年老三为什么要留在你哪里?事后怎么不取回?”

    这次一直无所不知的苌狸和锥子却同时摇了摇头,子笑道:“这个我也想不通的,这几年下来,我猜出了无数种可能,可没有一件能说得通,他又何必把盒子藏在我家?”

    温乐阳躺在地上,实在不想再动脑子了,挥了挥手慷慨无比的说:“等抓住了孔弩儿问问他就知道了!”,过了片刻,他又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继而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狸和锥子两人都被他给弄懵了,彼此对望了眼,谁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温乐阳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一时也顾不上长幼尊卑了,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两个妖:“你们…四年前都想错了吧!这四年里你们根本就没找到孔弩儿!”

    和锥子的脸上,同时浮起了一股悻悻的神色,说不出的惹人喜欢。

    四年之前,温乐阳和囡囡被鬼阵困在了峨眉山,就是因为一众妖仙都以为,他们马上就要找到大仇人孔弩儿的下落了。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子启回了那只玉盒,而老三当年曾经说过一句:玉中藏着的,是他的去处。

    这只老三那时候的一句感慨,果他不实施自己的计划,最终倒是很有可能被炼入黑白岛的镇妖天中去。可子哪想得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波折,就以为玉里藏着的东西能指明老三的下落或者洞府的所在。(〕

    结果盒子里只有黑白岛的阵图……老三当然不可能在黑白岛上,一群妖仙还是不知道到哪去报仇。

    事情被妖仙

    砸了,十万大山窟下的鬼阵又无法撤销,几个仙去看温乐阳,干脆在都装起了没事儿人,反正温乐阳也不会少一个头发,就是被关了十年的禁闭……

    温乐阳嘴里笑话着几个仙,是肚子里憋都快让自己飘起来了,自己这四年纯粹是白挨了。

    锥子明白温乐阳笑完之后就该跳脚大骂了,装模作样的抬头看了看正饱满的月色,贼兮兮的笑道:“剩下还有不少事情,都放在明天再说吧……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句话。”

    “哪句话?”苌狸和锥子笑得一样贼眼忒忒。

    “小别胜新婚……”锥子话音刚落,果然温乐阳再也顾不得报仇雪恨,从上一跃而起,一个起落就蹦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里……

    小易正坐在房里,从窗子看到温乐阳跳进来,猛然叽的一声笑了出来,对正坐在她身嗑瓜子的慕慕说:“看,他是蹦进来的,可不是从大门走进来的,今天我赢了!”

    慕慕早就尝不出瓜子的味道了,眼看着自己赌输了,心都凉了大半截,结果还是被小易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给逗笑了:“你快擦擦嘴,口水都快把我淹死了!”

    小易的眸子亮极了,一点不掩饰心里那份欢喜,小手却牢牢拉住慕慕的胳膊,凑到耳边嘀咕着:“要不…算咱俩都赢了?”

    慕慕知道小易的胆子大,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看小易的脸蛋,也一样变成了个妩媚的红苹果。(〕

    小易不等慕慕羞,就咬着嘴唇说:“今天和平时不一样,四年了啊,你输了…他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小易的声越说越低,眼看就要再也无法听到的时候,却突然怪笑了声,双手按住慕慕的肩膀大笑道:“想什么呢!咱俩都陪他,可谁…谁也不许…只许凑在一起说话!”

    慕慕又气又笑,还有点不明白自己变成那个厚脸皮的人了,不过对小易的提议也打心眼里喜欢。

    温乐阳的耳力惊人,把小易和慕慕的耳语全都听见了,笑呵呵的走进了屋子,两个美女这次没如初夜般矜持,是各自欢呼着,一人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后来熄灯了。

    后来小易的‘谁也许…只许凑在一起说话’的大计被温乐阳给破坏了……

    白天里,就在狸、子、旱三个人和温乐阳在村后说起往事的时候,温大老爷也把家里的几位核心人物悄悄的召集到了自己的大屋。

    四位老太爷、大伯温吞海、另外还有慕慕。

    四年前旱魃带着温乐阳和小五赶赴十万大山寻找仙草,果旱魃自己回来了,不久之后等子再回山的时候,重伤的妖仙便痊愈如初……即便妖仙们把温乐阳失踪的谎话编圆满,以温家诸位家长的老辣,能嗅出其中的蹊跷味道,只不过谁都不去说破罢了。

    温大爷爷还是那副做派,明明自己心里有数却不肯说出来,而是望向大伯温吞海:“本来说是十年,结果这小子四年就回来了,你怎么看?”

    大伯笑了笑,是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开心的神色:“那些个前辈心疼温乐阳,不想让他掺和进来,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他们自己没能找到仇人,而温乐阳这边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提前出来了六年……”说着,大伯顿了顿,语气变淡了些:“天意如此吧!”

    温吞海不是泥雕面塑,温乐阳是他最喜欢的子侄,从心里当然不愿他再去冒险,可事关重大,温家的后裔哪能对师祖爷的下落不闻不问!温吞海真正恨的是,自己的修为太低,根本无法在参与到以后的事情中去。(〕

    大爷爷何尝看不出温吞海的心思,虽然从未说出来过,是他们这些长辈都是一样的念头:脸上长着疤、爱吃胡萝卜的温乐阳,比着那个两千年里素未谋面的祖师要亲近的多。

    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大爷爷等人都明白,仙们把温乐阳‘弄丢了’,到底是为什么,心中甚至隐隐盼着温乐阳别回来……

    这时四爷爷突然淡淡的笑了声,抬头望向温吞海:“你想一想,且不论师祖爷爷的下落,单就狸、子两人要去找强敌拼命,温乐阳会不会去?”

    温吞海心思老辣,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四爷爷的意思,去找师祖爷爷,是温家的道义和使命,可帮苌狸与锥子报仇,却是温乐阳货真价实的感情!

    即便把道义扔到九霄云外,还有浓的化不开的感情在!温家护短,骆家护,苗家护短……

    什么短?感情吧。

    四爷爷的声依旧那么冷冰冰的,像永远也不会融化:“他要做的,和他想做的,是一件事,咱们这些做大人的,还心疼个屁!”

    三爷坐在一旁,眼皮始终耷拉着,有些无精打采的说了句:“说到底,不就是温乐阳要杀个人么,却扯出这么许多不咸不淡的滋味。(〕”

    二爷也哼了声:“他想杀人,咱就派人帮他呗。”

    温吞海又笑了,这次的笑容看起来舒服了许多,把话题岔开了:“老九和老十三这几年进境极快,据

    祖说,他们的联手威力,已经堪堪能列入绝顶的修士起当年守黑白岛的天书真人,也不遑多让!”

    温乐阳的两个傻叔叔,本来就是天纵奇才,可惜心智未开不能以身炼毒,结果却因祸得福,炼成拓斜师祖传下的三术合一的毒功,这几年里心无旁骛专心练功,不知不觉便突破了绝顶高手的瓶颈。

    这时候大爷爷又把话题给扯开了,嘿嘿笑着望向自己的三个老兄弟:“温乐阳老实巴交,两个傻孩子更不用提了,据说拓斜师祖当年不太聪明……你们说,咱们家的这套功法,不会就专门是给笨人练得?人越笨…功法的进境就越快?”

    另外三位老太爷都懒得啐他,谁都没吱声。

    温吞海赶紧把话题又拉了回来:“老九、老十三他们哥俩和温乐阳关系的很,真要跟在他身边,不会太胡闹。”说着,笑呵呵的望向了慕慕。

    慕慕自从进了大屋之后,直以孙媳妇的身份垂手侍立在几位爷爷身边,现在立刻跨出了步:“于情于义,这次我都不会离开他半步的。”

    今时今日的九顶山,早已变了个样子,不是当年一个小小的鼎阳宫也能随意耀武扬威的地方,而是修真道上至高的力量存在!即便抛开天天在村子里晃来晃去的妖仙,放眼天下,无论是正道五福还是世宗邪魔,谁敢上山撒野,便只有挫骨扬灰的下场。

    不说不做、二三两位爷爷,这四个人被苌狸重塑元基之后,修为已经不弱于五福中的一流高手,而温九、温十三两位傻叔叔联手之下,已经跨入了绝顶修士的行列,除此之外,九顶山还娶了个媳妇!

    自从阿蛋转生**,慕慕就没有了尸煞。

    旱魃五哥从十万大山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觉得愧对温乐阳两个媳妇,对小易他无能为力,可对慕慕,他可帮了大忙,亲自从秦岭阴眼中为慕慕启出了具最凄厉霸道千年尸俑。

    若从靡续那里论起,旱魃和慕慕本来就是一脉相乘,有他帮助慕慕修炼,再加上的尸煞本身就厉害无比,慕慕的功法进境也是快到了极点,与尸煞联手,威力不逊于两位傻叔叔。

    乌鸦岭骆家和温家联姻,这门婚事算是赔到家了,不仅是嫁了个妇,还相当于送给了温家一个绝顶好手,骆家两位老爷子做梦都为这事咬牙。

    九顶山上,光绝顶高手就有两对儿,一流高手又有四个,即便没有了那几位妖仙撑腰,这样的实力足以睥睨天下!

    大爷爷越看自己这位孙媳妇越觉得开心,刚才心里那点不痛快全都扔到了九霄云外,笑着说:“慕慕咱们温不草的媳妇,也算是乌鸦岭的传人,拓斜传人里三者到其二,可不能让苗子们袖手旁观!”

    慕慕心里对苗不交亲切的很,可嘴上却巴结着大爷爷,用力点着头清脆的笑道:“不错!从情分上,当年温乐阳和苌狸师祖也没少照顾他们,于家理中,找拓斜师祖他们也有份!”

    大爷爷霍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大拇指一挑:“好孩子!慕慕个孩子!”

    等老头子笑舒服了,温吞海才再度开口:“蚩毛纠继承了师祖爷一成的巫力,当初三术合一之初还看不出来什么,可其后功力精进,只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现在的话…虽然没正式比过,不过应该不逊于老九和十三兄弟。”

    拓斜是什么样的人物,凭着一己之力,先是在裹环、黑白岛三位剑仙和天下高手的围攻下护着苌狸从容身退;又单枪匹马杀光了整座离离山。而同为孔弩儿分身的荒原大胡子一个人,就差点要了狸、子、温乐阳和金猴子千所有人的命!

    小蚩毛纠得了拓斜的一成巫力,重塑本命蛊,其后又三术合一,这几年修炼下来,就连狸都不敢小瞧他了。

    任谁也想不到,仅仅四年之间,温、苗、骆三家就各自出现了绝顶的高手!

    即便温九、十三是学武奇才;慕慕旱魃之助;蚩毛纠有师祖一成功力,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拓斜师祖传承下的功法是逆天的绝学!否则两千年前,都不过几十岁三兄弟中,拓斜又怎么可能打得天下修士闻风丧胆;掠落又怎么可能只凭着一点冰锥元魂,硬生生的造出了绝顶妖仙;靡续又怎么可能带着自己的尸煞,杀尽了天下的大妖!

    温吞海继续说:“我这就派人去七娘山,蚩毛纠娃肯定会过来……”

    慕慕瞪大了眼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您是说…那几位妖仙前辈,很快便能找到仇人…和师祖爷爷的下落?”

    温吞海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温乐阳从今天起,肯定跟住了苌狸师祖和锥子,几位妖仙祖宗去哪,温乐阳就去哪,咱先把人备齐了,只要有事大家就一起下山!”

    事情大概都说完了,大爷爷心情也变阔了起来,眯起眼睛笑着唱了句:温不草,苗不交,乌鸦岭上死不了!

    随即挥了挥手,让大家散了。(阅!〕

第八十四章 雷法

    二天天还没亮,温乐阳就早早的起来,去向家里的跟着又惊又喜的发现,大伯家的院子里赫然摆放着一拉溜的大瓦缸,滚烫的药酒氤氲着浓浓的热气,十几个温家少年满脸痛苦的浸其中,温吞海正双手背后,从瓦缸前走来走去。

    温乐阳用心一算,这才恍然发觉,从他举着旺仔小馒头通过十年大考到现在,一晃之下已经十一年过去了。

    就在去年,温、苗、骆三家遵循祖制,都进行了十年大考,不过这次因为已经破解了拓斜师祖传承下的功法,在大考中彻底摒弃了三家在两千年里自创发明的那些奇巧技,只选择根基牢固的弟子,过考的弟子比着往次都多了许多,温家就有十几个少年得以列入拓斜门墙。

    过了一阵,少年们各自从大缸中爬出来,挥舞错拳来化解药酒剧毒,忙不迭的把自己向着地面摔,大伯大叱喝着,指点着这些少年的错拳招式。

    温乐阳笑呵呵的站在旁边,看得心里发痒。

    大伯忙活了一之后,走到温乐阳身旁,指着新一代的拓斜传人们笑道:“这帮小王八蛋运气好,以后个个都比我强!”

    温乐阳嘿嘿的坏笑:“您故教错两招不就得了……”

    爷俩正说着,和锥子一人一身郊游的打扮,并肩走出了她们的屋子,最让温乐阳哭笑不得的是,在苌狸师祖的肩膀,赫然扛着一副…鱼竿。

    笑嘻嘻的说:“这样才有味道!”,着和锥子一起向着大山深处走去,温乐阳刚忙跟了去。

    几年里苌狸没少在九顶山,轻车熟路就找到深山里的一处潭水,三个人并成一排坐在潭水岸边,只要稍一探身能看到三个映在青青碧水中的影子,只不过水纹荡漾,把他们的倒影拉伸的有些可笑。

    一脸严肃、眼兴奋。开始忙活着搓饵下杆。锥子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囔了句“有种到最后。别又用神通炸鱼!”这才转头问温乐阳:“昨天说地那些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地。现在一并问出来。”说着。有些懒洋洋地挺起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山野间带着几分清润地空气。

    温乐阳不由自主地跟着锥子一起深深呼吸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是一阵懒懒地舒适。这才笑着开口:“第一件不明白地事:老三变成了本尊。可那把大剑流金火铃是他地辛辛苦苦才炼制而成地。怎么也不收回去?”

    他地问题一出口。锥子笃定地笑容立刻变成愕然:“你…怎么不问昨天没来及解释地那些!”

    昨天还有好几个事情都没搞清楚过大都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放到今天来解释。锥子可没想到。温乐阳又有了新问题。

    锥子气坏了:“别说你。这个事我们几个想了四年也没弄明白。哪有修道者不要自己剑胆法宝地道理?”

    温乐阳哭笑不得。赶紧换下一个问题:“老三当时为什么感觉不到其他那两个分身了?”

    孔弩儿一共三个分身大在荒原统驭地蜢轰击混沌根脉,四年前死在了一群妖仙的围攻之下;老二在离离山用身体封住红壶,两千年前和他麾下大群弟子都被拓斜师祖屠戮殆尽;老三则夺了本尊的法体,变成真正的孔弩儿,继而凝练天锥镇压流行后不知去向。

    在玉诀的记述中,最让温乐阳想不通的是时老大老二明明都还活着,可老三为什么感应不到他们的存在。

    终于架好了鱼竿头插了一句:“你还要想一想,从荒原出来抓我的那个大胡子古怪的很,连到一起去想。”说完,又转过头,满脸认真的盯着鱼漂,大大的眸子一眨都不眨。

    在神女峰被温乐阳等人杀死的大胡子,明明就是个分身,可他自己却丝毫不知道,还奉孔弩儿为师。

    温乐阳本来就糊涂着,现在苌狸一‘提醒’,脑子更乱了。

    ‘提醒’完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专心钓鱼去了,好在还有锥子。

    看着温乐阳愁眉苦脸的样子,锥子忍不住笑道:“你不懂法术,要靠着自己去想,一百年也休想弄明白。只要听我说便好了。”说着,锥子自己也微微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另外两个分身的元神,都被孔弩儿的本尊做了手脚,所以老三才会和他们失去联系,所以荒原的大胡子才会不知道自己是个分身!”

    本尊把分身的记忆给改了,让他们不做分身,改做徒弟?

    温乐阳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还是忍住了没多问什么。

    锥子似乎看透了温乐阳的想法,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法术,改的不单单是分身的记忆,而是连同着分身元神的行属也一并改变了。这门法术的用途只有一个:把分身得到的所有真元之力,进入送到本尊的身体中!”锥子特意把‘所有’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分身能够助本尊修炼,但毕竟不是所有分身的力量都能供本尊支配。

    一般来说,本尊也只能从分身中调取五成真元。可孔弩儿在分身的元神中施展法术之后,除了分身成型时与生俱来的真元之力外,日后修炼而得到的所有灵元,都会被本尊汲取。

    不过分身也会因此失去记忆、失去和其他分身之间的感应。

    说到这里,锥子苦笑着叹了口气:“这门法术别说我们几个,就连红壶以前都不曾听说过,还是他在炼化了孽魂之后,才得知太古时,竟然还有过这样一个邪术!”

    温乐阳对法术一无所知,更没心思去追究原理,只要明白这个法术是干什么用的就足够了。

    这时候苌狸突然欢呼了一声,猛地一拉鱼竿……鱼钩不仅没有鱼,鱼饵也不见了。

    毫不气馁,又把一块用香油的面饵挂在鱼钩,抽空转头望向温乐阳:“分身里的老大、老二都

    改了元神,变成了本尊用来吸敛灵元的工具!”

    温乐阳终于融会贯通了。

    荒原的大胡子统驭地蜢轰击混沌根脉通过倒头塔中的层层阵法,将巨蛋中氤氲出的浩然巨力化作天地灵元,最终都被这个分身吸敛后,送进了本尊的身体。

    离离山金角峰中的大胡子也是如此,他自己便是铢厘仙阵的阵眼身体为牢镇压红壶,红壶的挣扎与仙阵的弹压而产生的巨力,最终也变成了本尊的真元。

    另外,锥子又多解释了句:“那个孔弩儿修习的是玄门天地之术,而红壶则是承袭日月之力的怪物,两份的力量相辅相成份属同源便是孔弩儿为什么要镇压红壶的原因了!”

    孔弩儿本尊当用仙阵榨出了红壶之力,这股力道完全不用转化,可以直接被他的身体吸收。

    温乐阳摇着头苦笑:“混沌脉、红壶之力,这个孔弩儿本尊当初要厉害到什么程度……”

    不料他的还没说完,就被锥子打断了:“孔弩儿本尊当然厉害的很却远远未到你想的那种程度,否则也不会被分身老三袭杀了。他汲取来的力量,大都用在了其他地方!”

    说着,锥子又将玉盒中的长绢迎展开,指着面被苌狸红笔描的那句‘他为何能够留在人间?’,对着温乐阳说:“孔弩儿本尊做的所有事情,都要着落在这句话!”

    百忙之中回过头笑嘻嘻的邀功:“这句话当初是被我参悟的!”

    “分身老三的这话中的‘他’,指的就是孔弩儿的本尊了。本来像孔弩儿这样的人物,再吸敛了混沌根脉的力量,恐怕早就应该渡劫飞升,绝不会在人间流连。”锥子说完生怕温乐阳听不懂,顿了几秒之后又补充道:“前生里曾经和孔弩儿的本尊一战,以他的修为不应还在留在人间!”

    也许是山风清爽,也许是昨夜喜乐乐阳现在的脑筋清楚的很,很快就明白了锥子的意思:“你是说…孔弩儿把这些力量都用来挡天劫了?”

    锥子笑得好像突然被投入了一块鹅卵石的秋潭,一圈圈笑纹从她的唇角一直荡漾到空气中,随风飘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把这些力量吸收到身体中,不知又施展了什么高深的法术,硬生生的把自己留在了人间!”

    修士渡劫,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被九天神雷轰击而死;要么渡劫成功就此飞升。绝不会有第三种可能发生,可孔弩儿的本尊修为早已大成,却一直留在人间。

    锥子等人也是由此推断出,孔弩儿吸敛巨力,并不是单纯为了提高修为,而是为了留在人间。

    别人修天,都为了飞升望道,而孔弩儿修天修到最后,却费劲了心思留在人间,不肯飞升。

    温乐阳明白飞升是怎么回事,跟着又想起了一个人,有些纳闷的笑问锥子:“在十万大山助我破掉鬼阵的那个大汉,神力惊天,为什么也没渡劫?”

    锥子咳了一声,一句话就打发了温乐阳:“那不是个人,而是和红壶一样的怪物,天地所生,不用渡劫的。”

    温乐阳哦了一声,把从昨天开始所知道的事情都细细想了一遍,几分钟之后突然怪叫着高高的跳起来,之后在半空中摊开四肢,就那么平平的把自己拍在地,气的苌狸抓起一块石头就扔到了他头:“小点声,莫吓跑了我的鱼!”

    孔弩儿的事情他终于弄清楚了,温乐阳只觉得心里一片舒畅。

    三个大胡子;莽原、离离山、黑白岛三个决绝之地,三套匪夷所思的奇妙阵法;锥子前生的记忆;老三留在玉盒中的各中念头和阵图,这里不知道多少线索交织在一起,一群见识卓绝的妖仙反复商讨,竭智尽力花了无数心思,才最终看清楚了孔弩儿这个人,才最终弄明白了在黑白岛大阵列成前孔弩儿所有的作为!

    像为什么莽原大胡子不知道自己是分身、为什么三个大胡子一模一样、三个决绝之地间的联系、为什么当年红壶要被镇压等等这几年里经历的无数问也迎刃而解。

    锥子看温乐阳耍活宝,笑得花枝乱颤,正想笑话他两句,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满脸警惕的望向远处的天空。

    正在钓鱼的狸子中倏地炸起了一蓬银色的妖气,也抬头望向天空。

    温乐阳还以为来了敌人,呼的一声直挺挺的从地荡起来,顺着两个女妖的目光远远眺望,片刻之后温乐阳猛然怪叫了一声色仓皇到了极点,伸出双手用力拉住了苌狸和锥子:“你们两个,谁要渡劫?!”

    本来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暗淡了许多,一团团仿佛墨汁般的乌云正在不停的变幻着形状,从四面八方疯狂的涌向九顶山!无数雷光在乌云中蔓延着,一闪寂灭佛来自亘古的恶兽,正嚣张肆意的露出獠牙,嘲笑着天地间所有的一切!

    锥子没有说话,一只手任由温乐阳牵着,另一只手五指飞快的拿捏着对着漫天聚拢而至的雷云不停的算着什么。

    目露狰狞,藕臂一甩挣脱了温乐阳的手,带着几分森冷的笑着:“没人渡劫,这也是劫云!驭风驱雷,千里噬灭,这是玄门道宗顶尖的雷法!”

    锥子此刻已经停止了算计,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脸惊愕的对狸说:“是从鹅羊山发动的法术!”

    也啊了一声,随即脸煞气就抹平了她的惊奇:“原来有了依仗,难怪了!”

    锥子则不再说话,继续施法追踪着天空中的道法,又开始算计起来。

    随即九和温十三的声音就远远的从温家村方向响起,两个傻叔叔现在修为卓绝断喝声转眼传遍九顶山:“四位爹爹传令,温家弟速回本位顶山……封…山!”

    温乐阳撮声长啸,远远的和应了一声即

    形向着村子赶去,两个妖仙也紧紧跟在他身后,苌狸着,而锥子依旧对着雷云算个不停。

    温乐阳一边纵跃飞驰,一边低声问苌狸:“到底怎么回事?”刚刚狸的话里,似乎有什么隐情。

    漫天乌云已成催城之势,两位绝顶妖仙的凝重神色,温乐阳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冷哼了一声:“你回山前不久,鹅羊道突然传讯九顶山,要你们交出日月双劫。”

    一个月前,温乐阳还在地窟鬼阵里看电子表数日子的时候,自紫雀掌门丧命九顶山之后,便始终闭关封山的鹅羊道突然出世了,随即给温不草送信,其中倒没提报仇之事,只是要温家归还他们的镇门至宝日月双劫。

    当初五福聚首顶山,温家与鹅羊道三战定胜负,无论是法宝还是名声可都是温家天经地义赢来的。

    大爷爷勃然大怒,马派吞海带着两位傻叔叔去鹅羊山大开杀戒,更是二话不说,跟着温吞海就要一起下山,可小掌门刘正却还有些五福间的义气,拼命劝住了温家和猫妖,于不久前只身赶往鹅羊山,想要规劝现在的掌门、把双臂留在了温家村的青鸟真人。

    本来谁也把这回事放在心,凭着鹅羊道弟子的修为,别说就那么几年,就算再过一千年,也不够苌狸一只手打的,既然刘正担下了这件事,温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温乐阳回家之后也没人跟他提起。

    可谁也没想到,此刻雷云所至,气竟然如此贲烈!

    个人还没进村子,锥子突然站住了脚步,手中捏着法诀:“算出了,一共两重雷法,一重落在村子,另一重落在生老病死坊!”

    鸡笼道的心思明白没有,他们要把温家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锥子说的时候便已经转身,随即曼妙的身形御风急行,转眼就消失在温乐阳的视线中,只留下了一句:“我去护着红叶林,猫妖护着村子!”

    天空中乌云滚滚,隆隆的闷雷声连成了一片,仿佛正有一架列车在云里不停的穿梭而过,温乐阳从大山深处赶回村子也不过用了几分钟,可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沉重得仿佛要压碎天地的乌云,就伏在村子不过几十丈处。

    温乐阳气的眼角直跳,他是成圣的功法,就算不怕即将咆哮而至的重重天雷,可也没办法在无边的神雷中护住村子。如果不是有两个妖仙在村子里,温乐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万道惊雷,把温家两千年的基业轰成几缕青烟!

    的脸挂着少有的凝重,进村之后低声吩咐温乐阳:“你先不要妄动,有什么事情,都等我试过雷法的威力再说!”说完盘膝坐在村子中心,闭双目屏气凝神缓缓呼吸,片刻之后,一蓬邪异的妖风卷扬而起,一声声妖兽的怒嗥从村子里直冲天际。

    狸的口中喃喃念动妖咒,裹杂着妖兽嘶号的狂风越刮越猛,直到狸最后叱喝一声:“掠!”

    浓稠到撕扯不开的妖风轰然炸碎,整个村子猛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温乐阳的灵识一震,从温家村的地面,正缓缓的长出一层宛如草芽般的妖刃。妖刃虽小,却在黑暗中绽放起无数道冷艳。

    几乎与此同时,已经聚集一起的乌云突然沸腾了起来,随着一声来自天际的煌煌叱吼:“雷、噬、灭!”昏黑窒闷的天地一下子被万顷银光彻底炸碎,千万条儿臂粗的紫色闪电宛如受惊的蛇群,猛地钻出了天际,像一蓬暴雨,更像漫无边际的瀑布,猛地泼向了九顶山!

    而地面的妖刃就在雷法爆发的瞬间,弹指间暴涨而起,轰轰烈烈的冲向天际,汇聚成黑色的妖刃之海,与漫天紫色天雷轰然对撞在一起,继而层层纠缠!

    遥遥望去,温家村的天空中,千万道神雷与无数妖刃惨烈的搏杀着。数不清多少闪电被绞碎、多少妖刃被劈落!而半空里乌云汇聚不止,一道道雷光毫不停歇的倾至;地面妖刃生长不绝,连绵无尽的奔袭雷云!

    温乐阳、两个傻叔叔、慕慕和温不草一众家长就站在苌狸身边,每一个人都被眼前的恶战惊得目瞪口呆。

    这时,锥子的声音远远自大山深处传来:“雷法凌厉,派人去毁掉法坛!”

    而狸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黝黑灵动的眸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妖冶的银色,一字一顿的开口:“温乐阳听好,对头在鹅羊山开坛施法,引动雷诀轰袭九顶山,你即刻下山,去鹅羊山给我杀了那群老道,毁了他们的法坛!否则九顶山,血流漂杵!”

    的话再明白不过,凭着她和锥子之力,挡不住这漫天神雷!

    温乐阳又惊又怒,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问苌狸:“能坚持多长时间?”

    狸居然笑了一下:“说不好,三五天没问题,七八天不好说,十几天也有可能,再长的话你就甭回来了……”

    慕慕引着尸煞眯了一下眼睛,走到温乐阳跟前认真的嘱咐:“鹅羊道能动用这样的法术,恐怕……总之你多加小心!”说完后顿了片刻:“家里的事不用牵挂,我和两位叔叔的功法,虽然护不住村子,可在漫天雷法中救出些人还没问题!”

    两个傻叔叔和慕慕一来跟不温乐阳的速度,二来村子里也要留下他们,万一狸和锥子未能撑到温乐阳摧毁法坛,还要靠着慕慕他们施展身法救人。

    而且这漫天神雷中,即便敌人山偷袭的可能性不大,可也不能不防。

    温乐阳也不再废话,猛地爆发出一串狰狞的怒啸,在苌狸的妖刃护送下晃动身形,化作一道暴怒的狂风,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次,老实人真急眼了!

第八十五章 南斗

    天雷煌煌,妖刃霍霍,两股惊天彻地的神通自九顶山天地下绞成一团,温乐阳在妖刃的护送下飞驰下山,不久后便冲出了雷云覆盖的范围,在山脚下才想起来,他不认识鸡笼山……温乐阳又急又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连个电话都没带,正琢磨公路拦辆车抢电话的时候,远泼在四周的真元便是一震,十几个修士正施展身法,速度极快的向着九顶山方向冲来。温乐阳霍然大喜,快步迎了去,来的都是老熟人,大小兔妖正率领一群大慈悲寺的好手飞快的接近,稽非、水镜和在其中。最近这几年里,苌狸、锥子等人大都在九顶山待着,稽非水镜和这些喜怒无常的妖仙相处总觉得心惊肉跳,干脆下山后四处去乱转,他们哥俩虽然没当成大贤,但是身份地位也随着拓斜门人的中兴而水涨船高,走到哪都是笑脸相迎。最近哥俩正在大慈悲寺赖着,正赶温家打来电话告知温乐阳回山,便和一众高僧同路回九顶山去“拜见师父”。远远望着整座九顶山都仿佛开了锅一样,一群从峨眉山来的修士或惊或怒,突然眼前一花,温乐阳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双方只交谈了寥寥几句,温乐阳把稽非老道往身一扛便继续赶路而去,老兔妖不乐则一挥手喝令手下:“五禅首座随我结阵抗雷法,善断、希声率领其他人封住山路,有

    人犯山立杀无赦!”一众佛门弟子纷纷称是,五大禅院的主持随着不乐进山,没走多远便再也无法前进片刻,就此展开法阵,遥遥相助自己师祖分担雷法,小兔妖等人则四散而开,守住了进山的道路,只剩下一个水镜和尚无所事事……鸡笼道是五福之一,门宗所在不是什么秘密,稽非老道在前几十年里四处打秋风,当然识得道路。即便有一天稽非老道功力尽费,他也还是个经验丰富的盲流,指点着温乐阳沿着铁路线奔跑,有同向而过的火车,温乐阳便跃去搭一段便车,待火车改变方向后再跳下来继续赶路。

    一天半之后,午夜时分,温乐阳终于赶到了千余年中名震修真道,正道五福之一鸡笼道的本坛:江北第一山,鸡笼山!温乐阳站在一座无名小山,仰望不远处的鸡笼山,整座鸡笼山都被夜雾笼罩着,只能隐约看到大山的轮廓,真就仿佛一座巨大鸡笼,四周皆是陡峭的悬崖,隐约里还能看到一道道铁索横空,从山顶斜引而下,不知连到了哪里。四下里都是无边的寂静,连夏虫鸣沸,山风撩荡的声音都没有,恍惚里甚至让人感觉,这座形状古怪的奇山已经死了一般。九顶山此刻正轰轰烈烈,而雷法的启发之地却寂静的让人难以呼吸。稽非老道的脸色有些讪讪,伸手摇摇指着鸡笼山:“鸡笼道的总坛就在山顶”说着,又有些纳闷的喃喃自语:“鸡笼山什么时候又栓了这么多铁链子”温乐阳没工夫去琢磨铁链子是干什么的:“山除了鸡笼道,还有其他人么?”稽非有点不明白温乐阳的意思,愣了片刻之后才呵呵笑道:“当然没有,门宗重地所在,鸡笼道早就把其他人都赶走了,这座山就是他们的”老道的话没还有说完,温乐阳就大笑了一声:“那最好了!”话音落处风雷激荡,魔胎石塔凌空出现。好像一座撞碎了天际的流星,浑身滚荡着浩浩天火,向着鸡笼山轰轰烈烈的砸了下去。

    温乐阳真翻脸了,如果苌狸,锥子不在家里,现在的九顶山已经是遍地灰烬,此刻终于赶到了敌人的本坛,根本懒得废话,直接唤出石塔,恨不得把眼前这座拴满了铁链子的大鸡笼子砸个粉碎才肯罢休。

    稽非老道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两只手还没来得及捂住耳朵,天地间便炸起了一声煌煌巨响,整座大地就像一个正在熟睡时,突然被毒蝎蛰了一口的大汉,怒吼着猛地跳了起来。

    烟尘四起,弥漫天地!

    石塔全力撞击之下,跌宕起伏的巨力宛若惊涛骇浪,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至,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巨木被连根拔起,巨石被拦腰截断,鸡笼山周围那些林立的无名小山都在嘎啦啦的闷响中,炸起了一条条凛冽的伤痕。

    温乐阳仿佛生了根,牢牢地站在高处,身的衣襟被狂风卷动,猎猎作响。

    也不知道是被震得还是被吓得。稽非老道涕泪横流,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张着大嘴哭号着骂:“你倒是提前说一声”

    他的声音蒲一出口,便被天地中的轰鸣湮灭。

    温乐阳呵呵笑着,一点看不出来他刚指挥了一次彗星撞地球,一伸手把稽非拉起来刚想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不量力的小妖啊。”

    声音温乐阳似曾相识,无疑就是已经失去双臂的青鸟真人,可是那副语气,却全不若青鸟当年那般锵锵有力,甚至还有一股阴凉的妖媚。

    随即一阵狂风无端而起,转眼将弥漫在天地间的烟尘一扫而空,本险被魔塔撞断撞碎的鸡笼山竟然完好如初!

    半空里,六点宛若星辰的光华旋转游弋着,一道道光尾在夜里留下璀璨的痕迹,勾勒成一个个巨大的符文,好像渔网似的,牢牢撑在鸡笼山头顶,温乐阳的魔塔刚刚一击,尽数被六点星光符篆挡住。

    稽非老道的声音好像被踩住了脖子的鸭子,脸憋的通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一句话:“南斗六星。护生大篆,是护生大篆啊。”

    南斗主生,北斗主灭,鸡笼山中有人施法,以玄冥之心引动南斗六星悲悯天力士下界护生!

    无论是九顶山的噬灭雷法,还是鸡笼山的护生大篆,都是玄门之中威力至高的阵法如果两天之前,有人说鸡笼道能够施展这两门法术,稽非老道一定会笑掉大牙,鸡笼道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么会在温家村损兵折将,丢了法宝,死了掌门!

    石塔一击无效,随着温乐阳的心意,缓缓的拉回到半空,稳稳的旋转着,再度引起风雷闷动,准备着蓄势再击,,青鸟真人森森的笑了:“就凭着这块石头,也赶来鸡笼山撒野么。”说着他顿了片刻,猛地尖叫了一声:“天星转转,生死圜圜,无量往复!”。

    尖叫中,鸡笼山殿霍然升起千万道巨大的灵符,就像一群舍生忘死的鱼,拼命的摇摆着身体涌向魔塔,半空中那六点南斗星光也同时发出了一声震裂耳鼓的惊鸣,势子徒变,与万符汇聚在一起,疯狂的围着魔塔打转。

    与此同时,几十道银色也从鸡笼山颠一跃而起,宛如闪电般向着温乐阳咆哮而至,温乐阳暂时还不想动用骨蛟,就把稽非老道向后背一扔,晃动身形和那几十柄飞剑斗在了一起。

    这些飞剑虽然威力不小,但是比着鸡笼道惊天动地的雷法和南斗星术,要差的太远了,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被温乐阳的错拳敲落了七八支。

    身边飞剑穿梭,稽非老道开始还牙关打颤吓得浑身发抖,过一会之后才发现温乐阳足以应付这些森然的凶器,这才偷偷的放下心来,又抬头望向半空中的战场。

    悬浮在半空中的魔塔仿佛傻了似的,在无数符篆与南斗六星的围攻下,既不挣扎也不逃走,只有瑟瑟发抖的份,一道道斑驳的裂痕正迅速的在石塔蔓延着,照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击碎。

    温乐阳心里又急又气,石塔不单是他的法宝,也是裹环的身体。这件天下第一大的法宝是活的。这种小范围的游斗,以前根本不用温乐阳操心,裹环就搞定一切了。可今天…裹环不在家?

    就在温乐阳正想唤出龙形骨蛟去帮石塔的时候,稽非老道好像想到了什么,抓住温乐阳的肩膀双手突然用力,怪声的叫道:“快把石塔弄回去,快快快!要不裹环必死!

    温乐阳顾不问为什么,刚忙心意流转把石塔扔回了大山深处……

    魔胎石塔中本来就有裹环的分身,这几年里裹环修炼的进境也挺顺利,他的元神越来越稳固、强壮,已经于不久之前练成了“神游”之术,能在月华饱满时元神出窍,以元神之态为自己炼化妖元。

    开始的时候裹环还有些担心,怕温乐阳会趁着自己“不在家”,把石塔弄走去砸人,可几年下来温乐阳那边也么有一点动静,他也就渐渐的放心了。

    这天,川西九顶山雷霆无边,江苏鸡笼山恶斗滚滚,可华山却是满月如轮银辉胜雪,裹环喜滋滋的跳出身体去炼化妖元,无论如何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自己的石塔突然拔地而起,飞走了……

    裹环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无论如何也追不破碎虚空的大山,它的元神之态在天地间暴露决不能超过一个时辰,现在也只能蹲在石塔留下的大坑边,眼巴巴的抬头看天,盼着自己的身体再飞回来。鸡笼山附近,石塔一消失,漫天的符篆与南斗星光徒然一转,暴风骤雨般的向着温乐阳砸了下来。

    温乐阳只觉得压力暴增,再也顾不得隐藏实力,一套倭蛟的法宝尽数现身,在骨龙的昂昂嘶吼中,勉强稳住了颓势,但是想要再奔袭鸡笼山也不可能了。

    稽非老道的功法不灵,但是见闻广博,趴在温乐阳的背后,把石塔和裹环的事情大概说给了温乐阳,虽然不是尽数准确,但也猜测的差不多,最后眼看着无数股巨大的力道在自己身边来回撕扯,火烧屁股似的怪叫:“石塔回去之后,不消片刻裹环便能还魂,再把它唤出来,说着,缩其脖子躲过一道虎啸而过的灵符。

    温乐阳生怕裹环那边还会出什么岔子,又咬着牙强撑了十几分钟,这才再度唤出石塔。

    这次石塔现身天际的同时,就传出一声硬邦邦的大喝:“断!他妈的妖身!”阴错阳差悠然现身,向着温乐阳气势汹汹的就砸了下来。

    温乐阳这才放了心,赶忙连蹦带跳的躲开阴错阳差,哈哈大笑着对裹环喊道:“误会,绝对的误会!”

    青鸟真人见魔塔又回来了,恨恨的哼了一声,洪亮有力的道决响彻天空,南斗六星率领着千万灵符,再度扑向了巨塔。

    这次石塔有裹环主持,一下子换了副精神,在空中激荡咆哮,左突右冲势不可当,阴错阳差相护左右,与鹅羊道的南斗星术斗了个难解难分。

    温乐阳身边压力尽去,把稽非老道放了下来,正想嘱咐两句,老道撒腿就跑,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句:“你尽管去杀敌,我就不拖你后腿了……”

    龙形骨蛟翻腾滚荡,转眼把剩下的那些飞剑剿杀成无数碎片,随即铿锵震鸣,摇头摇尾的冲向半空。

    回魂的魔塔,有骨蛟和阴错阳差相助,在与南斗星术的纠缠中大占风,就在六点星芒越来越暗淡的时候,突然三道金色的光梭,从鸡笼山快如闪电连珠震起,同时射中了阴错,阳差和魔胎石塔!

    裹环雷霆般的大吼一声,大如山岳的石塔歪歪斜斜的摔向了一旁,一直跌出百多仗才勉强住了势子,而阴错阳差则在哀哀低鸣里隐没在空中。

    直到这时,远处的山巅,才传来“嘣!嘣!嘣!”三声心弦震颤的钝响,石塔的身体。豁然出现了一条仿如隧道般的狰狞伤口。

    裹环气急败坏的哇哇怪叫:“温乐阳,山把那个射箭的杂碎打死!”说完再度唤出阴差阳错,投入了星术与符篆的纠缠中,可气势比着刚才已经收敛了很多,裹环不得不分出一份心思,一边和敌人的法术缠斗着,一边留意着山顶的神箭奇袭。

    根本不用裹环吩咐,早在金色豪光冲天而起的时候,温乐阳就已经迅猛如风的纵跃着,从无名小山冲入了鸡笼山。

    鸡笼山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开动了封山禁制,温乐阳一冲入其间,天便乌云滚滚一道道惊雷震裂长空,从四面八方向他奔袭而至。

    可这些道家雷法,也如同刚刚飞袭温乐阳的那几十柄飞剑一样,和鸡笼道先后施展的噬灭绝阵·南斗星术比起来根本就不再一个档次,用来拦截普通修士还可以,想要挡住温乐阳确力有未逮。

    温乐阳甚至都不用躲避,只靠着笼罩全身的蛟甲就稳稳地消去了天雷之力,自己则身形不停,向着山顶鸡笼道总坛的所在风驰而去。

    不久之后,青鸟老道的声音也变得惶急起来,不停地颁布谕令,除了满山天雷轰击之外,又有大批鸡笼道弟子驾驭着飞剑,想要拦住温乐阳山的势头。

    比起当年五福齐聚九顶山。这些鸡笼道弟子也看不出有什么大的长进,他们的剑阵甚至连拖延温乐阳半步都做不到。

    温乐阳心里也是越来越奇怪,鸡笼山外,法术惊天,比着绝顶妖仙还要厉害,可鸡笼山之内依旧还是老样子,这些法术和禁止,别说是自己,就算老兔妖不乐也不会太当回事。

    一直到他登了鸡笼山顶,也再没遇到过像样的抵抗,刚才连射三箭的高手也仿佛用尽了力气似的,再也没有现身。

    登山顶之后的情形就更让温乐阳意外了,山顶没有什么烈火熊熊的法坛,更没有无数道士跌坐在高唱法术催动法术,只有一个早已失去双臂的青鸟真人和几十个脸色仓皇的小道士。

    青鸟势若疯魔,脸色凄厉到了极点,口中暴躁的怪叫着,领着身边鸡笼弟子一窝蜂似的扑向了他,温乐阳抖擞精神,在一群老道之中鬼魅的穿梭,根本用不到凶器蛇刃,在场的道士没有一个能挡得住他一拳,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鸡笼道弟子就骨断筋折,只剩下躺在地哀号的份了。

    胜利似乎来的太容易,反而让温乐阳觉得心神不宁,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杀性,快步走入了山顶中央那连绵成一片的道观,同时灵识如水般私下蔓延,仔细的探知着周围的一切。

    鸡笼道本坛气势恢宏,还氤氲着焚香气息的大殿一座连着一座,不知名的神祈泥胎或仙风道骨,或面露峥嵘,静静地矗立在重重地阴影中,散发着森森的冷漠。温乐阳放慢了脚步,默默地在大殿中穿行而过,直到半晌之后,才倏然停住了脚步,跟着脸猛的显出一丝侥幸,身形一晃闯入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偏殿之中。

    小掌门刘正面如金纸神色萎靡。胸口还残留着早已凝固的血迹,正双目紧闭斜倚在墙角。

    温乐阳最初调动石塔轰山的时候,根本就忘了刘正失踪在鸡笼山这档子事

    刘正听到了声音,勉强张开了双眼。看清楚来的人是温乐阳之后,先是显出一股无比纳闷的神情,过了片刻才费力的笑了笑:“不是十年么?”温乐阳哪顾得跟他去说十年还是四年,俯身把他扶起来:“伤的怎么样?”

    刘正强撑着摇头笑道:“死不了”,话还没说完又齿起牙吸溜着凉气:“不过疼的要命!”

    温乐阳也笑了:“你等我片刻。山还藏着厉害敌人,我杀敌之后带你离开。”

    不料刘正却抓着他不肯放手。用力摇着头:“错了,不是厉害的敌人!”跟着也不有分说,把身子的分量全部靠在温乐阳身,伸手指向了鸡笼山本坛的天井:“那里,咱们一起过去!”——

    说一下哈,主要是昨天的章节,第八十四章雷法,出了两个错误,一个是把鸡笼道全都写成了鹅羊道,纯属错乱了,昨天晚就已经改过来了。

    另一个就是避雷针……本来在写之前还想着雷法来了的时候要解释下避雷针不好使了,结果写到那段的时候……一激动给忘了。

    对不住大伙撒,其实解释也就是这个法术太强,避雷针引走的那点雷火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个不影响剧情发展,下次咱注意,尽量不出这种疏漏。

    对不起大伙了,使劲一拜——

    另外一件事就是想请一天假,今天的更新到现在才刚写完,有点发烧,虽然不太严重可一天都昏昏沉沉、坐着3的时候恨不得躺着,躺着的时候恨不得趴着,趴下了以后又恨不得下地溜达……总之怎么都不得劲,就感觉跟梦游似的,还有点小头疼,再就是总想咳嗽两声,搞得某人连烟都不让我抽了。

    明天的更新就暂停一天,请个病假,兄弟姐妹们见谅。

    最后一件事,豆子以身说法,大伙都注意身体,这年底大忙忙的,咱尽量别生病,要不都不能抽烟了

第八十六章 神弓

    攻,威力堪比天劫神雷的噬灭杀阵。

    守,玄门至高的南斗星术护生大篆。

    还有神鬼莫测天地变色的连环三箭。

    鸡笼道展现出来的实力,足以让整个修真道都倒吸一口凉气,可门宗重地之内,却是一派稀松,温乐阳已经杀了总坛,救了小掌门刘正,连一个像样的好手都没见到。

    温乐阳感觉很古怪,就好像和一个身着重甲、手舞巨斧的武士经过殊死搏斗,终于把敌人从钢铁罐头里揪出来,却发现对方原来只是个没有一点力气的婴儿。

    小掌门刘正受伤极重,眉毛疼的直跳,眼神里却满是笃定,趴在温乐阳背,把嘴巴凑近他耳边,一边喘息一边低声笑道:“往前都便是了,根本没有什么高手,咱们先破了鸡笼道的法术再说。”

    一个大男人对着自己的耳朵喘息轻笑,温乐阳知觉得千个鸡皮疙瘩从自己身乱窜,差点把刘正摔出去,赶忙把脑袋躲开,小心翼翼地向着天井走去。

    鸡笼道积威千年,门宗重地里一座座神殿首尾相连,从天空鸟瞰鳞次栉比,宏伟处比着前朝故宫犹有过之、雄浑处遥对着长江威慑天下!

    温乐阳以前去过几趟大慈悲寺,但是从未像今天这样从大殿中不停地穿行,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只蚂蚁,而隐身在重冲阴影中的天尊神官正目露鄙夷,带着几分不屑地看着自己,走着走着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小掌门刘正的眉宇间却轻佻德很,呵呵笑道:“大是足够大了,可也显得造作了,和咱们昆仑道比起来,总是差些道家风度”

    整个鸡笼道的总坛,都在温乐阳的灵识之中,唯独那一片天井,他的灵识始终无法融透而入。

    温乐阳始终小心翼翼地前行,可刘正语气轻松,他也不好意思太凝重,笑呵呵地回了句:“听你这话,昆仑道得总坛肯定不如这里大!”

    刘正一脸的不服气:“修天之道,又不是房子越大就悟道越快……”说着,看到温乐阳已经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踢开最后一道门,踏步走入了天井中,又忙不迭的提醒:“小心些,别太慌张……”

    话还没说完,温乐阳低低的怒喝了一身,身子却像突然被冻住了似地,凝立当地一动不动。

    天井中,这有一个看去不过十来岁的小道士,手挽一盏金黄色的长弓,咬着牙对准了温乐阳!长弓满弦却无箭,一道道金色围着长弓正不停的流转,时而发出一声清越动听的震鸣。

    金弓连珠三箭,温乐阳心中暗暗地算计着,蛟刺和蛟甲个能当下一箭,最后还有一箭,便只能靠自己了!同时还有一抹暗淡的灰色,从他脚下流转而出,就像一条蛇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像着小道士游去。

    在小道士脚下,横着一句干枯的尸体,看装束应该也是鸡笼道弟子,另外在他身后,天井深处还有两件奇特的东西:一座篆刻着符文的阵法中,一块不过棋盘大小的朱红玉板凌空悬浮,玉板六点星芒游曳,正与天空中的南头星术遥相呼应,与裹环和骨蛟缠斗。

    小掌门刘正突然捏了捏温乐阳的肩膀,低声说:“别杀!”随即又抬起头对着小道士轻轻的说:“放下,别枉送了性命!”

    擎着金弓的小道士脸色彷徨不定,听到刘正的叱喝之后,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心中似乎正翻涌着惊涛骇浪,目光满是狰狞,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那份还有些天真的恐惧。

    刘正把声音放的轻柔了一些:“你知道我的身份,五福同气连枝,我也算你的长辈……鸡笼道的事情已经了结,你放下凶器。”

    小道士似乎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哭出来,眼睛通红的瞪着温乐阳和刘正:“你们能到这里,师叔伯他们都已殉道,鸡笼道已经没了!”

    温乐阳模棱了一下牙齿,九顶山大难临头,他这一路杀鸡笼道的时候,遇到阻拦便全力出手,他的错拳和生死毒,凭着鸡笼道弟子的修为,的确是中者立毙。

    小道士早已方寸大乱,但心智未丧,这座天井中便是鸡笼道所有霸道法术的启发之地,敌人能冲进来,除非所有同门都死绝了。

    刘正脸挂起了淡淡的笑容,语气认真而凝重:“只要还有一个鸡笼道弟子或者,鸡笼道便还在。鸡笼道法博大精深,以你的资质从此精心参悟,百十年后便能重振这千年大宗,莫说成为一代宗师,便是望天得道也未必不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道士那一双稀松的眉毛徒然倒耸了起来,怪声的大笑了起来:“鸡笼道满门惨死,我还想着修天?刘正,你太小看鸡笼弟子了!”说着,他勾住弓弦的手倏然一松!

    温乐阳大惊失色,手中的蛟刺猛震,身子闪电般向后退去,可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弓弦嗡动之中,并没有神通箭矢激射,只有一声凄厉的惨叫,狠狠的划裂天空。小道士满眼的厉色尽数变成了失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啪的一声,金弓摔落在地,跟着在沙沙的轻响中,小道士的皮肤迅速干枯,转眼变成了一具干尸,被风一吹轻飘飘的摔倒在地,就像一盏烧制失败的陶器,嘭的四散粉碎!

    小掌门刘正猝然长啸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悲凉,甚至让人分不出他是在哭还是在骂:“青鸟,你只想报仇,却辜负了紫雀真人的一片苦心!”

    最后一个鸡笼弟子,已经摔碎了。

    温乐阳皱着眉头没说什么,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正费力的从温乐阳背爬下来,倚在一棵粗大的柱子:“这把金弓是早已失传的凶器,名曰“齐鸣”!”

    齐鸣神弓自古便凶名卓著,是件早已消失了的宝贝,这把弓子连珠三箭的威力自不必说,它最出名的地方就在于:哪怕就是个不懂道法的普通小孩,也能引弓而射。

    可不管是谁使用这把弓,无论修为高低,都会被“齐鸣”弓吸尽元阳,变成一具干尸。

    说到这里,刘正轻轻叹了口气:“这把弓本来叫做“弃命”,可后人嫌这个名字难听,就取了谐音,改成了“齐鸣”。”

    弃命弓和所有凌厉的仙器一样,每次启发之后都要间隔一段时间,这把弓每七天才能用一次,刚才小道士强用此弓,也不过是盼着盼着能有一丝奇迹,用自己命换来哪怕一箭,替满门师长报仇。

    刘正一直不让温乐阳动手,也是想留下这个小道童一条性命,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温乐阳心里不是滋味,生生死死之间,似乎各有坚持,却又好像全都没什么道理!

    刘正苦笑着,把话题从弃命神弓引开:“鸡笼道的这些法术,只是源自几件厉害的法宝,他们的道法,并没有什么精进的。”说着,伸手指向天井深处:“那个鼎子,引发了噬灭雷阵,那副星盘,引发了南斗星术。用错拳便能破掉了,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温乐阳精神一振,二话不说已经把身体扑到了那方鼎子,随即当当的巨响震彻山谷,方鼎在错拳下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变化。可那些从鼎子里引出的铁链确渐渐变了颜色,好像正在被烈火烧灼似地,从沉甸甸的黑色渐渐发亮、变红。

    越发通红的铁链甚至开始滴下浓浓的铁汁,直到天色大亮,鼎里突兀的爆发出一声闷雷似的轰鸣,所有铁链都在颤抖中被熔断!

    温乐阳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望向刘正,正在把玩金弓的刘正对他点头笑道:“这就成了,再破了星盘……”说着他又皱了皱眉头:“要不把星盘留下?鸡笼道屹立千年,现在变成了这样以后难保不会有宵小之辈山。”

    鸡笼道已经覆灭,刘正心里惦念着故人之情,不愿以后有人山窃取宝贝亵渎了这座名门,想要就此留下南斗法阵,永镇鸡笼山。

    温乐阳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星盘,这件宝贝要是能运回温家来守山再好不过。

    刘正可没想到温乐阳结婚之后就变得会过日子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笑着骂道:“这座星盘,蓄力百年,发动千年,中途打断了还要重新蓄力,便是被你拿走了,一时间也没有什么用处。”

    温乐阳还有些不信,刘正哈哈大笑道:“你家里都是老妖怪,我可不说那种用不了就被拆穿的谎话!”

    温乐阳也笑了,星盘不要了,方鼎和金弓可要带着,背着刘正拎着拎着鼎子就此下山,出山之后收到了石塔与骨蛟,稽非老道不知道从哪又冒了出来,摸出手机笑嘻嘻的递给温乐阳。

    九顶山那边果然雷法尽散,温乐阳彻底放了心,这才腾出心思问刘正:“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鸡笼道突然给温不草下了通牒,刘正心里还顾及着五福之间的情分,劝住了恨不得到鸡笼山大开杀戒的苌狸等人,只身赶往鸡笼道,想要暂时压住青鸟的复仇念头。

    结果刘正无论如何没想到,他踏鸡笼道之后刚刚通报了姓名,山顶就射下来了连珠三箭,第一箭便击溃了他的昆仑剑阵,第二箭将他重创,好在第三箭只是围着他转了一圈,就射入了远处的一座小山,鸡笼道对他绕而不杀。

    小掌门刘正伤的极重,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鸡笼道弟子将他擒拿山。

    说到这里,刘正苦笑着摇头:“青鸟真人……他已经有些疯疯癫癫了!

    鸡笼道当年在九顶山受挫,重伤之下怒血攻心,不久之后又被小兔妖善断强施法术抹去了一部分记忆,这几年里越修炼越是心浮气躁,渐渐的有些癫狂了。

    青鸟指挥弟子抬着重伤的刘正,得意洋洋的给他显示了总坛天井内的几样厉害的法宝,刘正这才明白,鸡笼道的依仗究竟在哪里。噬灭雷订、南斗星盘和弃命神弓,这三件法宝除了威力无穷之外,都还有一样极大的好处:启发它们的人,并不需要什么高深修为,其中雷鼎和星盘还稍微麻烦一些,需要布置个小小的法阵,弃命弓干脆就是谁都能用。

    随后小正门刘正便被囚禁起来了,一直到温乐阳山救他。而鸡笼道也从此灰飞烟灭,一个弟子也不剩下了。

    温乐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这一夜冲杀,便是百多条人命!直到踏入天井之前,他始终以为鸡笼山还有修为绝顶的敌人会伺机偷袭。出手时只顾着小心戒备,只要眼前出现敌人必定全力以赴……是出惶急也好,情有可原也罢,可无论如何,他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刘正拍了拍温乐阳的肩膀,有些莫名其妙的岔开了话题:“金猴子千仞下落不明,红壶始终未能恢复功力,算来算去,所有和你有交情、和温不草有渊源的高手,也只剩下我、旱魃、苌狸、锥子,还有你媳妇和两个傻叔叔。”

    温乐阳刚从十万大山里回来,只在家里待了一天半,全副精神都放在了锥子的前生、孔弩儿本尊和三个分身的往事,听小掌门刘正提到这才想起了其他人,苦笑着问:“千仞和秦锥还没有找到?红壶也没能恢复功力?”

    四年之前,温乐阳新婚之夜,金猴子千仞带着秦锥逃走,从此就失去了消息。不久之后锥子按照红壶的指点取回仙草,其他几位重伤的妖仙立竿见影,很快就痊愈如初。唯独蛤蟆红壶,百足草的效果对它小的可怜,当年叱咤风云的巨恶大妖,现在的修为比着老兔妖不乐还略逊半筹。

    刘正大概交代了一下之后,嘿嘿的笑着:“另外,锥子在取仙草的时候也出了些意外,这个回头再说。”跟着又把话题拉回到这次鸡笼山做法袭击温家的事情:“你算算现在九顶山的实力,这三件宝贝,可是恰到好处了!”

    温乐阳明白刘正的意思了。

    方鼎引发的雷法噬灭雷法,足以拖住两个妖仙;星盘的护生大篆也能够稳稳挡住两个妖仙的合计之力,加那把避无可避只能硬抗的弃命神弓……如果不是自己恰巧回山,现在旱魃五哥恐怕已经死在了神弓之下,慕慕和两位傻叔叔被南斗星术困住,苌狸和锥子也会在几天之后力竭而亡。

    温乐阳始终有一件事想不太明白,望向刘正问道:“我山之前,有人发动弃命神弓……”

    刘正为人聪明,不等他问完就笑着回道:“你没有真元之力,更没有元神可言,神弓的箭意锁不住你的身形,要想射你必须目力所及才可以,当初炼制弃命弓的那个人可不知道,以后天下还会出一门肉身成圣的功法!”

    在修士眼中,没有真元的普通人,根本没有防备的必要,弃命弓堪称神器,炼制它当然不是为了对付普通人。

    小掌门刘正的笑声有些森然的清冷之意:“噬灭雷鼎,南斗星盘,弃命神弓,无论哪样都是失传了千万年的仙家至宝,多少修士找了几辈子都徒劳无功,却被鸡笼道一下子找到了三件!”

    “是孔弩儿安排的?”温乐阳再不聪明,此刻也能想明白,是有人给了青鸟这三件宝贝,假鸡笼道之手来对付他们温不草。

    天下间能一次拿出这三样厉害宝贝、又和温家有宿愿的人,温乐阳想来想去就只有孔弩儿一个人了,可是他还想不明白,就算孔弩儿自己不出手,也犯不着去找已经半疯了的青鸟,华山之役后,奉他为仙师的天锥后人也都安然离开了。

    刘正想的和温乐阳一样,微微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一是孔弩儿自己有手下,二来,孔弩儿又怎么可能把九顶山的实力算的这么准。”

    这时候跟在他们身旁的稽非老道突然冷笑了一声:“不是孔弩儿,是蛤蟆红壶!”

    温乐阳愕然,既不懂红壶为什么要对付自己人,更捉摸不透稽非老道怎么会这么笃定。

    刘正也大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不太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稽非老道双眼微微眯起,仙风道骨随着风直飘知道半响之后,他卖足了关子,才淡淡的笑道:“四年之前,温乐阳新婚之夜,

    柳相真魂来袭,当时红壶吐了,才把他一肚子的宝贝都倒了出来。这三件宝贝当时都在

    小掌门刘正一辈子好脾气,现在也忍不住勃然大怒,他和温乐阳似模似样的分析了半天,全没想到老道早就知道答案,没点好气的骂了句:“认出来了还不早说!”

    当时温乐阳被真魂控制,刘正喝醉了,他们哥俩谁也不知道哈默都出来过什么。

    红壶要对付九顶山?

    这下,主谋之人没法亲自说得通了,红壶是孤家寡人一个,至少弃命弓用不了;他能算准温家现在的实力也能够解释,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几个人谁也琢磨不透这件事,也不再多瞎猜什么,好在红壶现在修为有限,一时间还掀不起太大的风浪,等回村之后汇合了苌狸等人之后再抓它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稽非老道在,回程无疑方便了许多,一切都安排的无比妥帖,就是找车的时候费了些周折,司机一看他们带着个比司母戊方鼎还大两号的鼎子,都不敢拉他们……

    一路小掌门刘正都精神萎靡,也没再多说什么,两天之后温乐阳就回到了九顶山。

    温乐阳回村之后,才知道家里这几天着实来了不少人,噬灭雷法引动灵元,着实惊动了不少高手,大慈悲寺的人提早就前来了。

    前几天温乐阳刚从十万大山回来的时候,温家就派人赶赴苗疆,二娘,小蚩毛纠现在也再村子里。

    一字宫的老熟人们也是有热闹必到。

    就连鹅羊道三味的分身也来了,知道此刻,温乐阳才知道,三味的那个武痴分身说什么也不舍得转生成人的阿蛋,在九顶山赖了足足两年,终于得偿所愿,带着阿蛋去鹅羊道修行去了。

    另外老顾带着非非,小沙赖了,老头子在和苌狸说话的时候唯唯诺诺,但是一见到温乐阳回来立刻来了精神,满脸严肃的说:“那么多雷,连着好几天,领导们都急了……”

    然而最让温乐阳和刘正意外的是,红壶赫然坐在村子里的一张石头桌子,正义愤填膺的大吼:“小小的鸡笼道,竟敢来找咱们的晦气…”——

    病好了,神清气爽,恢复更新!

    谢谢兄弟姐妹们的关心,你们别以为偷着说我就看不见了我全都记住了,哼哼….谢谢你们的

第八十七章 月锥

    温乐阳可从来没想过红壶竟然会在村子里,正想先过去把它捏住再说,全没想到红壶在看到他手里的噬灭鼎和弃命弓,咕的怪叫了一声,从远处直接跳到他身前,凸起的眼睛里满是纳闷:“小子,这些……都是我的宝贝?怎么会在你手里?”

    温乐阳心说我还想问你呢!说着,红壶又喃喃的补充了依据:“难道天下……还有一模一样的?”

    小掌门刘正从旁边呵呵笑着:“不止这两件!”红壶张大了嘴巴望向刘正:“还有什么?”

    锥子和苌狸都是剔透心窍,既认得这鼎子是红壶之物,也知道鼎子能引发什么样的雷法,彼此对望了一样,并肩走了过来。

    噬灭雷法,不仅可以被雷鼎引发,也能通过修士做法来发动,要不是看到了这只鼎子,苌狸和锥子还真怀疑不到蛤蟆身。

    刘正笑得满脸惬意,好像故意在逗红壶:“你的东西少了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么,还要问我?”

    稽非早在一路听温乐阳说了鸡笼山之战的后半截,现在抓住献媚,早就凑到两个女妖身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稽非的声音极低,但还是瞒不过红壶的耳力,或许也根本就没打算瞒他,红壶的眼睛越瞪越大,温乐阳都情不自禁的替他眨几下眼睛。

    一直等老道说完,红壶才如梦初醒。他从来没有表情,但是听语气的话他现在心疼大过诧异,几乎是咆哮着怪叫:“噬灭雷鼎?弃命神弓?还有南斗星盘?”

    一边怒吼着,身体悠然膨胀了起来,温乐阳脚疾眼快,嘭的一声闷响。把红壶牢牢地踩住了。

    苌狸哎呦一声,伸手把温乐阳拉开,咯咯笑着:“不怕他反了天,看他要做什么。”

    非非也挤进人群,对温乐阳低声说:“看不懂蛤蟆的表情,不过听声音……他说的都是实话。”

    锥子则挥手布下了一道隔音法阵,可怜巴巴的央求其他人“都散了,这么围着气闷的很……”她现在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早就迷惑不了别人了,除了几个核心人物之外。别人都忙不迭的散开,各自说笑着。眼角却总也忍不住瞄向红壶……

    温乐阳的大脚挪开,从高处看红壶胖了不少。

    红壶气的破口大骂,这才再度膨胀起了身体,咕咕的叫声不绝于耳。跟着周围的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不绝,彼此交头接耳,嗡嗡的低声议论个不停:

    “补天针,缝天丝?”

    “赤炼娃娃!”

    “不见蓑衣!”

    “来去葫芦!”

    “九阴白骨爪”哈哈,最后一个不算!

    红壶一件一件的把自己的家底从肚子里倒出来,和温家村有交情的修士都是大有见识之辈,次蛤蟆呕吐的时候温乐阳正经历生死大劫,谁也没太留意他——

    这次算是看清楚了,多少件太古时便名扬天下、早已失传的仙器异宝,竟然都藏在蛤蟆的肚皮里!

    不多时,在温家村的空地,就出现了一个杂货堆,让人梦寐以求的各色宝贝就跟破烂似地,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

    要不是有一群绝顶高手镇着,九顶山恐怕早就打翻了天,随便从这堆宝贝里捡回去一件,那个门宗从此便扬眉吐气,傲视天下了。

    红壶吐完之后,围着自己的宝贝转了一圈,随即张开嘴巴,又开始一件一件的把它们吞回去。两个女妖抱着肩膀也不阻拦,就那么笑嘻嘻的看着他忙活

    稽非老道看得直吞口顺,对着两个妖仙讪笑着说:“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苌狸抿着嘴摇摇头:“蛤蟆要还是自己人的话,总不好下手。”

    锥子却叹了口气:“再说这些宝贝也没地方放,先让他收了,咱只要收着他就成了。”

    苌狸还是抿着嘴,用力的点点头。

    直到红壶吞下了最后一件宝贝,才满眼奇怪的抬起头:“这些果然是我的东西,怎么会到了鸡笼道手里?”说着,把下巴垫在了地。用两只前爪按住饿了自己的脑袋。摆出了古怪的姿势,过了一会苦笑了两声:“这下跳进什么河都洗不清了。”

    非非也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又对温乐阳说了一遍:“还是实话。”

    红壶无奈的翻了翻眼睛,好像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看样子的确挺委屈。

    这几年里,这些妖仙相处的头挺好。更何况仙草也是锥子在红壶的指点下才找来的,否则以苌狸、旱魃当时的重伤,没有个百十年根本就好不了。锥子蹲了下来,看着满目沮丧的红壶轻声问:“别人能不能背着你偷出宝贝?”

    红壶没脖子,一摇头连着屁股一起晃动:“不可能,我的肚中乾坤是天生的本事,除非我自己想把东西吐出来,否则就是刨开我的肚皮,也别想偷走宝贝。”

    锥子笑着摇了摇头:“那只有得罪了……”

    蛤蟆啊了一声,跳起来就跑!还以为锥子动了杀心,他们这些大妖本来就不把杀人当回事,当初他怀疑柳相和自己被镇压有关,根本懒得多问直接就把真魂吞了。红壶现在的本事哪逃得出锥子的手心,锥子手指轻轻一点,正在奋力跳跃的红壶一下子就被动在了一根冰锥之中。

    红壶的眼神无比复杂,鼓鼓的看着锥子,似乎是有话想说。

    问了杨提前回来,锥子最近心情大好,笑着又解开了法术,伸出连根春葱般的手指捏住了他:“想说什么?”.

    蛤蟆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这不算得罪,冻住不算得罪……”

    锥子咳了半声,哭笑不得的又用冰锥封住的红壶,这才转头望向其他人:“怎么看?”

    非非笑了笑:“先说说红壶这几年都做了什么。”

    小沙似模似样的点点头,说了个专业术语:“不错,行为分析!”

    慕慕和小蚩毛纠都没说话,而是不约而同的向前凑了凑。

    自从一群仙妖伤势复原之后,苌狸,锥子和旱魃三个人几乎就没离开过九顶山,红壶和小掌门刘正则在外留恋,但是每隔三两个月,也都会返回九顶山呆一段时间后在离开,不知他们两个在外探查什么。

    就算是个普通学生都能看出来,这些仙妖在等待或者图谋这什么事情。干脆把九顶山当做了据点,不过他们自己不肯说,温家的人也没办法子多问。

    现在非非和小沙一提出来红壶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一群拓跋传人全都支起了耳朵。锥子伸手指着表面不动声色的慕慕‘小蚩毛纠等人,对苌狸笑道:“娃娃们可都来精神了!”

    苌狸也笑了,一点没有师祖奶奶的风范,伸手揽住了慕慕的肩膀:“当然,温乐阳回来以后,他们算是有了主心骨,不甘心光这么看着了!”说着,伸手从锥子的掌心里接过冻成了冰坨子的红壶,下的抛着,转身走向了村长大屋。

    一众拓斜门下的核心弟子、非非小沙都赶忙迈步跟在了两位妖仙身后。

    稽非和水镜琢磨了一会,心里好奇难耐,但是想想苌狸笑语嫣嫣间的厉害手段、想想锥子可怜楚楚中的杀人无形,最终还是没敢跟去。

    进了村长大屋,苌狸对温大老爷伸出了两根手指:“敌人共有两个。一个事混沌初开时便兴风作浪、到现在还剩下七魂的九头怪物;一个事修为深不可测、早该飞升却强留人间的剑仙。”

    锥子从旁边接下了苌狸的话:“就算咱们诛杀了强敌,也未必能找到拓斜的下落,这件事说到底,不一定和你们这样些拓斜门人有关系。”说完之后顿了片刻,这才望着大爷爷再度开口:“别管了!”——

    在场的拓斜门人中,大爷爷的辈分最高,所以两个妖仙一进门就找他说话。

    大爷爷笑得挺轻松:“柳相的一条孽魂,一条真魂都算是死在温乐阳手里,九头怪物脱困后迟早要找他报仇。随便哪个姓温的,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座九顶山!倒是温乐阳有些例外,他在外面,还要加一座乌鸦岭和一座七娘山、”

    慕慕笑着挽住了温乐阳的胳膊:“我是乌鸦岭的入室弟子,也是他媳妇。”

    小蚩毛纠也想挽温乐阳的胳膊。不过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点肉麻,讪讪的笑道:“当年温乐阳救了整个苗寨,他是我哥哥。”

    两个晚辈都挺有眼力劲,大爷爷眉花眼笑:”至于孔弩儿,温乐阳自己想帮忙,我们最多也就算是擂鼓助威的。”

    苌狸还没坐,其他人也都还在站着,四老爷好像一条阴冷的影子。静静的站在大爷爷身后,缓缓的开口:“敌人是石头,咱们也不算是鸡蛋。”

    锥子还想再说什么,苌狸已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是劝劝你们。倒被你们说得跟认亲似地.’说到这里,妩俏的唇角忍不住弯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干脆找了把椅子一座,手里把玩着冰疙瘩红壶::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大爷爷早就等着妖仙们这句话了。现在老脸都是笑容,立刻问道:“你们几位前辈有的在山下忙碌。有的在留守九顶山,到底在干什么。”

    锥子轻轻一笑:“一来,我们几个都是孤魂野鬼,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旱魃养尸地又晦气的很,干脆就留在了九顶山,一旦发现了敌人的线索,我们便会一起下山;二来。我们怕天锥后人回来九顶山找麻烦。”

    幕幕愣了愣:“天锥后人没有仙草,想要恢复起来恐怕总要百十年的光景?何况他们身还有妖门的禁制!”

    神女峰之役,先后有六门天锥后人现身,最终土行锥、日行锥和混沌锥的后人先后惨死,星属数斗婆婆、金行铁锈先生和火行锥后人热仙姑则逃脱升天。

    锥子摇了摇头:“天锥后人也有仙草的,因为月锥传人现身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四年前温乐阳婚事之后,就被旱魃诳到十万大山用鬼阵困住,而锥子则在红壶的指点下,只身前忘岭南百瘴之源去寻找白足草……

    锥子刚开始说,小掌门刘正就再也忍不住了,从旁哼哼着:“先把次剩下的仙草给我一片。这都等半天立了!”

    锥子哎呦一声,满脸歉意的笑了。一把抓起小掌门刘正带他去自己屋子去仙草疗伤。锥子走了,大伙都望向苌狸,盼着她能继续往下说,猫妖却撇了撇嘴巴:“懒得说,等锥子回来让她说。”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废话,慕慕从都兜里拎出了一根胡萝卜塞进了温乐阳手里。

    好在没过了多少工夫锥子就回来了。先对温乐阳点点头:“刘正没事。用不了多久便能回复。”这才继续说起往事。

    锥子在岭南没用多少时间就找到了百足草,但是仙草通灵,采撷时一个不慎灵草就会逃走,总之锥子费了不少周折,才最终用法阵困住了仙草,就在这时,一群人闯入了锥子的灵识。

    锥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一发觉有人靠近问也不问立刻出手诛杀,可对方的修为也极为了得,特别是为首的三个人,联手之下的神通威力比着决定妖仙也毫不逊色。

    双方在岭南之地大打出手,锥子不在乎那些喽罗,可始终无法奈何这三个首领,这时时间已经过了半晌。要是再不去采撷仙草,百足草就要突破法阵逃走了,这次要是被它逃掉。千年之内都别指望它会在露头。

    双方不得以之下这才罢手,约定好各得半株百足草,最终双方联手,各自取得了一半百足草。

    温乐阳心理一阵阵的发慌,锥子描述的虽然轻描淡写,可谁都能想到,和三个修为绝顶的敌人一起合作采摘仙草,其间过程会有多么凶险,既要防备敌人,又要夺到仙草,还要事先寻找退路……现在九顶山厉害的人物不少,但是能完成这件差事的,也只有胆大心细、身手高超同时又有内心的锥子才行。

    要是当时在场的是苌狸,就凭着她那份妖狂,估计最终也就是一个一拍两散的结局。

    说到这里,锥子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自始至终敌人也没说明来历。不过我的记忆已经恢复,这伙人自然瞒不了我。他们是月锥的传人!在当年追随孔弩儿的一群天锥高手中,鸣沙山的月宗高手势力最大,宗内又分做了四门。这次抢仙草的三个首领一胖两瘦,分别是满月、弦、下弦!”

    其他人都不说话,等着锥子继续向下说,傻叔叔温九却已经急不可耐的追问:“还差一门是什么?”

    这时候温大爷爷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紧跟着另外三位老太爷或阴冷或低沉的都笑了起来,随即大伯、温乐阳等人的脸也透出了几分惊喜。都咧开嘴笑了。

    小蚩毛纠被一群温家人给笑毛了,瞪着幕幕不明所以。

    幕幕也乐了,不识数的傻叔叔今天竟然算出了四减三得一。

    锥子愕然看着大伙,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无辜……

    月宗四门,新月为首,其余三门分别是满月、弦和下弦,黑白岛被凝练城月属天锥的就是当年新月首领。

    锥子回来之后也坦言,如果新月的高手也现身的话,别说采仙草,自己能不能逃得性命都是个问题。

    不过仙草虽然只有半株,治疗几位妖仙的伤也绰绰有余了,最后还剩下了不少叶子,被锥子施法存在冰魄中,刚刚又取用了一些用来给刘正疗伤。

    自从黑白岛镇妖大阵列成,仙师控弩儿隐退之后,几家天锥后人一直保持着联系,但是几千年前,月锥后人失去了消息,就连抱日、数斗等人也以为月锥香火断绝,锥子苌狸等人当然不会算计到他们竟然又再度出世。

    温乐阳的脑子最近比较清楚,接着锥子的话往下琢磨:“月锥后人现身抢夺仙草,是为了救另外那些天锥后人?”

    锥子点点头:“应该不会错。月锥不知为什么和其他几宗失去了联络。但他们是同袍同属,其他几个门宗出事了,月总的人只要活着便不会袖手旁观。”

    温乐阳又望向苌狸:“可数斗、铁锈等人的身还有妖门的禁制,如果解不开,恢复功力又有什么用?”报日老头子在神女峰之巅见到大胡子之后得意忘形,接过动用真元立刻救惨死在苌狸的妖门禁制之下。

    小苌狸总算舍得开口了:“我设下的妖门禁制,锥子、旱魃或者全盛时的裹环,都能解的开。”

    苌狸总算舍得开口了:“我设下的妖门禁制,锥子,旱魃或者全盛时的裹环,都能解的开。”

    苌狸设下的禁制,并不是只有她本人才能解,只要和她实力相若或者更高的大妖,就能解开禁制。

    但是解开禁制的人必须也是妖身。如果是剑仙,就算修为通天也休想解开。

    温乐阳充满惊讶的啊了半声:“这时说…孔弩儿手下,或者天锥后人的朋中,还有更厉害的妖仙?”

    锥子不置可否的笑了:“不好说的很,所以这几年里,五哥,苌狸和我不敢离开九顶山半步,你在华山大大的出了风头,对头想要找门不是难事,我们守在这里,心里才算踏实些。”

    苌狸的小嘴噘的老高,好像温乐阳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委屈,让她四年都没下山耍。柱子满脸都是鄙夷。用眼角斜忒了苌狸一眼:“菜坛子一句话,你就在山洞里等了两千年,这才四年,差得远了。”

    苌狸似乎没听见锥子的话,嘴里小声念叨着:“小鬼们快长大,练成错拳之后三术合一,再等个十几年,九顶山就不用咱护着了。”

    苌狸满脸委屈的样子,的确美得天下无敌,锥子也噗嗤笑出了声:“我们三个妖怪留在九顶山,另外,刘正会御剑之术,来去千里,所以由他去追查那些天锥后人的藏身之处。顺便寻找千仞和秦锥的下落。”

    温乐阳苦笑着叹了口气,刘正已经跟他说过,这几年里始终没能找到金猴子师徒的下落。

    锥子从苌狸手里结果了冰疙瘩:“其他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说红壶!”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大伙本来就是查‘红壶的案子’的。

第八十八章 东海

    温乐阳被旱魃带去十万大山之后不久,红壶就终于炼化了孽魂,蛤蟆是天生异类,炼魂之后能尽知对方的思想,几个妖仙也是从红壶口中,得知了当年孔弩儿本尊和柳相之间的恩怨。

    说着,锥子突然一伸手,轻轻敲碎了冻住红壶得玄阴冰法。

    红壶舒舒服服的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望着锥子笑道:“查出怎么回事了?”

    锥子摇摇头:“一会还得把你冻上……”

    话还没说完红壶就急眼了,这么一会功夫都速冻、解冻两次了,就算是指肉用鸡也该发火了,锥子不当回事,笑着一指身前一大群听众,低头对红胡说:“孔弩儿和柳相得事,还是你亲口来讲清楚些。”说着,锥子对非非使了个眼色。

    非非明白他要自己来分辨红壶得话,扬起下颌傲然一笑,仿若得道妖仙。

    红壶又发了半天脾气,这才开始正经说话:“柳相和孔弩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怪物狗咬狗,说到底还是为了荒原上的那颗混沌蛋!”

    不只是机缘巧合还是煞费苦心,天地之间唯一一颗混沌根脉,被孔弩儿本尊找到,并设置倒头塔大阵,驱使自己的一尊分身统领的猛入阵,为他汲取磅礴的真元之力。

    可不久之后,这件事不知怎么被九头柳相得知了,柳相一心一意想要把天地变回洪荒,对这根混沌根脉也是势在必得。

    从那时开始,柳相便满天下寻找孔弩儿。

    孔弩儿在躲了一阵之后,竟然主动找了柳相。

    红壶说着说着,很快就进入了角色,连说话的语气也变了,似是而非的模仿着两个人当年的对话。

    孔弩儿找上柳相之后,开门见山的说;“混沌根脉给你,也未尝不可!”

    柳相一来没想到孔弩儿会自己找上门来,二来没料到他会说的这么痛快,十八只眼睛一起眯着,从四面八方的打量着他,九张嘴巴没有一个开口的。

    孔弩儿的脑门上明前乍起了一溜鸡皮疙瘩:“可你得了混沌根脉之后,天地重归混沌之期便不远了,我这么做岂不是自掘坟墓!”

    柳相还没说话。

    “所以,你要等我修行大成、化愈飞仙之后,才能拿到那颗混沌巨蛋!那时就算天崩地裂,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孔弩儿深深的吸了一口腥臭的空气,继续说:“否则,我碎尸万段,你却也得不到混沌根脉!”

    柳相九头中性情最阴戾暴躁的水行头颅忍不住开口:“你若修不到那个境界,我岂不是白等?”

    孔弩儿当然也不是普通人,在九颗怪蛇头的盘绕下,犹自镇静着,听了柳相的话豁然发出了一阵大笑声:“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助我飞仙,我送你混沌!”

    悉悉索索的响声里,柳相把九颗蛇头轮换了一个位置,性情最温和的月属脑袋露出了一丝笑意:“怎么说?”

    孔弩儿回答:“我修行的是玄门道法中乾坤之力,你帮我找一头日月行属的怪物,我自由法术夺他真元,算来最多千多年的功夫,我便能渡劫!劫云起时,我送你混沌巨蛋,从此两不相欠。”

    剩下的事情,便是两个老妖怪的一番勾心斗角,最终按照孔弩儿的想法达成了协议。

    说着,红壶再度破口大骂,凭着他当年的修为,孔弩儿根本就跟不上他,就算知道他的弱点也无济于事,原来一切都有柳相暗中主持,时时刻刻把红壶的行踪告诉了孔弩儿,这才最终被擒。

    甚至离离山这个地方,也是柳相动用真身耗力气从一片荒野中硬生生的按照孔弩儿的要求,帮他塑造成了阵法之形!

    柳相当然也不傻,它敢和孔弩儿交易就不怕被他骗了,先后在孔弩儿身上设下了几重禁制,从此随时掌握孔弩儿的动向,稍一施法便能把他弄到自己身边。

    对于柳相来说,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可突然有一天,他猛地发现,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这种感觉糟糕到了极点,他明明知道,在最近几十年里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这时候红壶咕咕的怪笑了起来:“孔弩儿这个杂碎,心眼脏到了粪沟子里,可法术却着实了得!竟然不知不觉里给柳相的十个魂魄都设下了禁制!九头怪物连什么时候着的道都不知道!”

    孔弩儿精通魂术,当时又有了魂魄根脉的浩然巨力相助,虽然还不足以和柳相为敌,但是暗中施展些古怪的手段坑了柳相,也未必不可能。

    温乐阳回头看了非非一眼,非非低声对他说:“都是真话。”

    红壶已经从角色中摆脱出来了,继续笑着点评:“孔弩儿知道自己这么躲着不是办法,柳相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干脆设了个局,既封住了柳相的记忆,还得了一头亘古怪兽之力,嘿嘿,了不起的很啊!”

    温乐阳哭笑不得,红壶说这话实在够没心没肺的,好像当初被镇压的那个不是他似的。

    孔弩儿施计成功之后,的确是安宁了一阵,而至此为止,老大老二都已经派上了用场,老三则被他安排去寻找九门行属的高手。

    柳相事天地共生的怪物,孔弩儿的魂印纵然犀利,但是也没办法永远封住怪物的记忆,也就是说,当年发生的一切、孔弩儿和他之间的协议,柳相迟早都能想起来。

    而孔弩儿苦苦思索,终于找到了镇压柳相的办法,吩咐老三开始着手准备黑白岛镇妖大阵。

    后面的事情温乐阳早就都知道了,一直到两千年前,拓斜赶赴黑白岛的时候,真魂早已经恢复了记忆,当下指点拓斜去了离离山。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一涉及到孔弩儿,必定是阴谋重重,算计惊天,继而孔弩儿便能得到一份巨大的好处,就算温乐阳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孔弩儿的本尊和分身,不仅狡诈到了极点,更胆大到了极点,本尊连柳相都敢设计,而分身更狠辣,先死后生、两次夺舍,最终把自己变成了本尊。

    红壶说完了之后,鼓着眼睛看着锥子,眼神比锥子还可怜。

    锥子被红壶看得浑身不自在:“你再说说这几年都忙些什么了吧。”

    也不知是委屈还是兴奋,红壶咕咕的怪叫了两声,这才对着其他人开口:“自从锥子带回百足草之后,大伙各司其职,我虽然功力恢复的少得可怜,可这副日精月华铸成的皮骨却结实的很,而且……”说着,红壶又笑了起来:“我水性也不错,这几年里,我就专门负责监视着黑白岛的动静。”

    其他人也都笑了,黑白岛在海外,难为红壶每次都要游上半个月才能上岛。

    红壶转头又望向锥子,小声问:“说完黑白岛的事,是不是就该冻上了?”

    锥子摇了摇头:“不会,还有些事情要问你的。”

    “好家伙,你们是没看到黑白岛现在的情形,每天里地动山摇的,巨响巨震不停,不过照我看,柳相想要彻底脱困,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总得再耗上几十年。”红壶像个跷跷板似的点点头,又来了精神:“天锥断了两根,不过柳相丢了一条真魂、两条孽魂,再加上被困了千万年,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到现在还没能挣断剩下的锥子。”

    红壶的话刚说完,锥子手指一点,一点不讲诚信的又用冰法封住了蛤蟆。

    锥子不敢看红壶透过冰凌的眼神,赶紧把冰疙瘩塞给苌锂,非非则很权威地给出了一个结果:“红壶说的,都是实话!”说完又摇头笑了:“不过只是通过声音,判断的可能会不那么准确,更何况他还是只蛤蟆,未必准的。”

    温乐阳一边琢磨着红壶刚刚说过的话,一边开口:“往事无从判断,不过去黑白岛看看,倒不算难事。”

    大伯温吞海立刻附和:“当务之急就是去黑白岛,万一怪物脱困在即,咱们也好有个准备!红壶的话不知道该不该信,要是那头怪物挣脱了九顶山的大麻烦也就来了!”

    柳相十魂之间感情深厚,温乐阳杀真魂的仇,恐怕比着孔弩儿镇压他们万年还要来的更重一些,虽然现在柳相只剩下七颗脑袋,比着原来好对付一些,但是就算独腿的狮子,想要杀只兔子也不费劲儿。

    一群人中,最适合去黑白岛探查柳相的非锥子莫属,她在黑白岛镇妖万年,熟悉那里的一沙一石,这一趟差事,无论如何也是要她来办的。

    温乐阳也要跟锥子一起去,一是他在鬼阵里被活活困了四年,现在终于重返人间,对各种事情都要亲自参与,否则浑身不得劲;二来,他才是柳相真正的仇人,黑白岛的情形现在谁也说不好,没准九头怪物已经脱困,温乐阳无再也不肯让锥子独自去冒险。

    几个妖仙这几年里看似无所事事,天天泡在九鼎山上,可这片苦心终于暴露之后,温家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明白得很,又怎么能让锥子在独自去这座天下奇险之地。

    幕幕、小蚩毛纠等人也想去,但天锥后人下落不明,九顶山需要高手镇守,另外锥子的真水之神也护不住太多人,去得人多了反而不便,最后争了半晌,还是锥子和温乐阳二人成行。

    四天之后,刘正在百足草的奇效之下重伤初愈,只要在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囡囡小五也打来了电话,旱魃已经接到了她,正在回九顶山的途中,用不了几天就到村子了,温乐阳和锥子这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联袂赶往黑白岛。

    为了预防万一,锥子还特意带上了两片百足草的叶子。

    大慈悲寺、鹅羊道、一子宫等宾客现在都已经散去了,老顾也公务繁忙,早就离开了村子,非非姐弟却流了下来,在送温乐阳下山的时候,非非低声问锥子:“有个事情,我和小沙始终想不明白,刘正的师傅,是黑白岛的传人吗?”

    当年老三在夺舍之前,除了汇聚一批高强手下之外,也传下了一脉弟子,后来黑白岛列成大阵,他的弟子便被派到岛上镇守大阵,天字辈的三位真人,都是孔弩儿的徒子徒孙。

    这样算起来的话,刘正和孔弩儿之间不仅没有仇隙,甚至还沾点亲戚。可这几年里,刘正一直在帮着寻找天锥后人,摆明了阵营。

    在几个妖仙里,锥子和刘正的关系最好。,闻言轻轻笑了笑:“刘正替他三位老师不服气。天音天书他们是为了隐世胡天才隐居黑白岛,不是为了孔弩儿的一己之私。”

    非非嗯了一声,也不再多问什么,而是转头望向温乐阳,岔开了话题:“这几天里我和小沙一直在商量着红壶的状况,隐隐有个想法,不过还要看黑白岛的状况,和红壶说的到底一样不一样。”

    小沙的表情古里古怪:“最好不一样,要不真没法解释了!”

    温乐阳哈哈一笑:“等我们回来再说!”说完也不再废话,挥手和家里人告别,随即展开了身法,和锥子并肩而去。

    黑白岛地处东海之外,路程上非非姐弟通过老顾的关系,早都给安排的妥妥帖帖,根本不用他们操心,一路上锥子和温乐阳说说笑笑,温乐阳心里总感觉痒痒的,老顾派给他们的司机一点也不解风情,玩命的踩着油门,前面有车挡路就把警(狐狸)用喇叭拉起来,威风凛凛的很。

    锥子看得两眼放光,笑嘻嘻的对温乐阳说:“等柳相和孔弩儿的事情都了解了,要不我去给顾小军当差?看样子霸道的很呢。”

    温乐阳还没说完,司机就霍然转过头:“好啊!”说完就要向顾小军汇报,锥子要入伙……

    路上温乐阳几次问起黑白岛可能会发生的情形,锥子笑着摇头:”岛上的事情,等上岛再说,别坏了这一路上的风情!“

    两天后温乐阳、锥子在青岛港口倒乘一艘外表破旧但性能极好的渔船,在锥子的指点下,继续向东行驶,温乐阳第一次正经跟船出海,心情好的不得了,锥子则改了主意,不打算跟老顾当警察了,又说等尘埃落定后,要买条渔船当船老大。

    自从出海以来,天气好的不得了,和风轻浪,碧海蓝天,船开的又稳又快,直到十一天之后,锥子突然吩咐停船。

    船老大当然是顾小军的人,望着眼前无尽的蔚蔚鳞波还有些纳闷:“到了?岛呢?”

    锥子有些委屈:“还差得远呢,不过这船可过不去了。”说着,随手拿起船舷边上的一只铁桶,抬手扔了出去。

    温乐阳和船老大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锥子在做什么,可就在铁桶一路翻滚着,堪堪要划出视线尽头的时候,一座巨大的漩涡徒然现形,一下把还在天上的桶子吸了进去,随即发出了一声充满咸腥的闷响,再度恢复了平静。

    船老大看得目瞪口呆,就刚刚那倾漩涡,只要他的船一靠上边缘,就肯定会被拖下去。

    锥子抓住温乐阳的肩膀:“黑白岛周围都有凌厉的禁制,一般人误闯其间只有死路,走吧!”说着,身形轻轻一飘,温乐阳想也不想,提气放轻身体,任由她拉着自己跳上了海面。

    锥子是水行的妖仙,要是带着自己再投海淹死了,那就真没天道了。

    果然,锥子一跃起,海面上一阵翻涌,目光所及之处,无数朵翻着银边的浪花竞相开放,宛若菩提树下的莲花座,稳稳地托住了他们,锥子对着温乐阳扬起俏皮的下颌,像个小女孩般的得意着,领着温乐阳向着大海深处走去。

    温乐阳觉得脚下平稳而结实,就和走在地面上一样,根本就感觉不到身下是无尽的大海。

    船老大之知道组织上要自己送人,全没想到送的原来是个妖怪,站在船上满眼的惊骇,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对着锥子大吼:“我们在这等你,早点回来!”

    锥子头也不回地冲着船老大挥了挥手,跟着又喊了句:"送你些鱼!”捏了个手诀,船上突然发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闷响,几十条大鱼噼里啪啦地跳上了渔船,温乐阳对着锥子哈大笑:“你还是干渔船合适。”

    锥子撇了撇嘴巴:“这船太小,还有些大鱼我都不敢送给他们!”说话之间,一阵轰隆隆的水声从他们身后响起,一头比着小岛也毫不逊色、长满了癞痢的丑陋巨鱼霍然从深海中被锥子的法术拎了出来。

    相比之下,渔船好像个玩具似的,船老大一屁股就跌坐在甲板上,遥遥的对着锥子怪叫:“快把龙王爷请回去……”

    锥子笑得神采飞扬,轰的一声,把海怪远远的扔到了一旁去,小手紧紧抓住了温乐阳的手腕,笑着提醒道:“禁制到了,屏息静气,由我来我对付!”

    温乐阳还没来得及回答,脚下的海水猛地震动了起来,一声声荡漾着万吨水压的咆哮,暴躁的冲出海面,刹那里击碎了漫天絮暖的阳光,旋即,一盏盏如山巨浪从视线尽头辗转成型,就像一大群亘古巨象,在昂昂嘶吼中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隆隆的水声充塞天地,好像龙王点兵的战鼓,把海敲碎,把天敲裂,把太阳敲得落荒而逃!

    锥子依旧笑着,漆黑的眸子里绽起几分明亮的兴奋,反而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巨川般的滔天浊浪越来越近,暴戾如冰环刀刃,凄美如只绽放一次便从此凋零的莲,狠狠切入了无边的浊浪,弹指间横扫一切!

第八十九章 土豆

    海天之间,已经彻底***了,只属于大海的愤怒。

    足以拍碎孤岛的巨浪、足以吞没山岳的漩涡、一望无尽的银色浪花、***翻滚的天地!锥子却拉着温乐阳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纵跃飞驰,好像一双离弦的锋矢,在层层浪花的拱卫下,毫不犹豫的在巨浪中穿行而过。

    两下里的水行斗法把温乐阳看得眼花缭乱,情不自禁的热血***,正心旌摇动中,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铿锵却得龙吟,温乐阳吓了一跳之后才知道,不知不觉里自己把龙形骨蛟给换出来了。

    骨蛟的嘴巴咔咔的开阖着,翻身护住了锥子和温乐阳,空空的眼窝里也闪出了黑洞洞的兴奋,在浑天浊浪中引吭长吟。

    锥子本来在不停地催动着法诀对抗整座大海,百忙之中还是伸出手抓住了骨蛟的尾巴,嘭的一声把它甩进了海里,同时可怜巴巴的抱怨了句:“吵得很!”

    骨蛟的实力和锥子在伯仲之间,但是温乐阳不下令,他也只有被摔进大海的份。

    锥子扔了骨蛟之后,才对温乐阳说:“我已经用真水之形掩住了咱们的生气,上岛之后,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动用法术,连灵识也不能用,否则会破了我的法术。所有的事情只能靠听、靠看,咱们只要在岛上走一圈,数出还剩下几根天锥之后就离开!”

    温乐阳点了点头:“能说话不?”

    锥子笑得好看极了:“只能凑到耳边小声说!”

    温乐阳和锥子一路前行,总有巨浪张牙舞爪的扑上来,都被锥子的浪花搅成了碎片。渐渐的温乐阳甚至觉得,身边掀起的那一蓬蓬散碎了却依旧气势惊人的海水,好像烟花……虽然不够瑰丽,但却足够激动人心!

    黑白岛周围的禁制虽然犀利,但锥子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两个人联袂并肩,一直到了黄昏时分,锥子突然发出了一阵清越的笑声:“这就到了,诸事小心!”说着,拉着温乐阳高高跃起!

    温乐阳的感觉很古怪,就好像一头钻进了一个气球似的,周身感觉微微一紧,随即又猛地一松,脚下寂静踩上了坚实的土地。

    再回头向着来路望去,海面上已经是一片平静,甚至连一盏浊浪翻腾后留下的泡沫都没有,远远的夕阳斜挂,在水面上留下了一道殷殷的红,看上去好像一条长满了赤苔的仙路。

    从天空鸟瞰,黑白岛大若一座城市,岛上的山形自南向北陈列。

    在神女峰时温乐阳就知道,黑白岛上的山形就是柳相的法身化成,自岛屿中央起分裂出、一直蔓延到南端的九道山檩,就是怪物的九根蛇颈;北部那座仿佛长满了瘤子的巨丘就是柳相的下半身。

    黑白岛上一片安静,连风声似乎都被凝固了,根本不像红壶说过的地动山摇恶响连天。

    因为施展真水法术掩藏身形,两个人既不敢动用灵识,更不敢催动功力放开脚程,只能一路小跑着,先沿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蛇颈山檩向南潜行而去。

    锥子研究过阵图,又亲身做过万年镇妖锥,对陈列在岛上的大阵了若指掌,直到两个人并肩潜行的时候,才把小嘴凑到温乐阳的耳边,对他小声说了镇妖大阵的事情。

    九枚天锥镇住九颗蛇头,虽然表面上看,是一枚天锥钉住一棵蛇头,可大阵实际会死一个整体,接引天地之力压着整个的怪物,即便天锥断裂了一两枚,对应的蛇颈蛇头依旧被残存的阵法之力桎梏,不能稍动。

    可如果天锥折损过半,大阵之力就彻底废了,镇丨压柳相的也只是幸存的天锥本身之力,其他那几颗失去天锥镇丨压的脑袋,便都能活动了。

    锥子呵气如兰,吹得温乐阳心都飘起来了:“就是说,如果现在还剩下五枚或者更多的天锥,咱们便安然无恙;可如果只剩下四枚天锥的话,那现在柳相就有三颗头颅是活的,你我就危险了!”

    温乐阳一伸手,正好九根指头,算起来方便的很

    锥子的行动虽然小心,但是神情却不怎么紧张,带着温乐阳沿着一座座蛇颈山脊快步潜行,一次检查钉着蛇头上的天锥。

    虽然不能全力飞奔,但是两个人的脚程也不算慢,从黄昏到午夜时分,他们已经查过三道山脊,锥子每到一处都会给温乐阳低声指点一番,三条蛇颈分别是金、火、土三个行属,其中火锥已经折断了,金、土两根天锥也就稳稳屹立。

    镇妖天锥的体积并不算太大,看上去和电线杆子也没太大区别,不过多了些符文的点缀,时而流转出几抹或锋锐、或厚重的神芒,一闪寂灭。

    下一条山檀,比着先前那三条,明显要颓败得多,一道道巨大而狰狞的裂纹四下蔓延,远远眺望时网人觉得满目苍凉,此刻身处其间,温乐阳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压抑,空气到处是一片粘稠的窒闷。

    而且先前走过的金、火、土三道行属的蛇颈山,每一座山里的感觉都与行属相符,火行山里一派燥热,呼吸仿佛在吞火;金行山中气势淬厉,虽然无风,但空气随着脚步而缓缓流动时,总让人觉得好像正有一只锋利的刀片轻轻的刮过皮肤

    可眼下这座荒败的山岭,却没有一丝行属之力“这座蛇颈是木行的,孽魂四年前就已经死了,所以这条颈子也断了生机,荒败成这样!这里用不着了!”说着,锥子挂起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下一条是水行。”

    温乐阳呵呵的笑了:“那一定要去,我得在你镇妖几万年的那个地方站一站。”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到时候你给我照张相,以后在相片后面写上一句:温乐阳于此镇妖……”

    锥子展开了笑颜:“然后我再那只蛇头上刻一行:锥子到此一游。”

    两个人正说笑着,突然一阵悉悉嗦嗦的嘈杂声音,毫无征兆的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温乐阳还以为来了敌人,立刻就要运功驱毒,锥子赶忙拦住了他:“无妨,真水无形!这些鬼东西看不见咱们!”

    这时他们还身处木行的蛇颈山岭中,温乐阳不敢再妄动灵识,只好凝神屏息,仔细倾听着那片来自脚下的嘈杂,四周的响声越来越近,仿佛有无数丧门尸俑正在奋力的扒开泥土,奋力的想要挣扎而出。

    过了不长的功夫,噗噗的闷响中,一只只身体瘦弱、皮肤好像枯干树皮似的鬼脸猴子,从山岭上密布的裂纹中爬了出了(来)。

    那些鬼脸猴子,体型和一般的小猴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动作僵硬,身体看上去不像是血肉铸成,倒像用木头拼凑而成似的,举手投足之间,还会发出硬邦邦的空空声。

    果然就像锥子说的,鬼猴子从他们四周钻出来,却根本就不看他们一样,爬出地面后,成群结队的向着从木行山檩向着水行山岭走去猴子的一只手里都握着个好像是土豆似的果实。

    温乐阳觉得这些猴子的模样似曾相识,仔细回忆了片刻之后猛地想了起来,他以前在销金窝的时候,也见过一群类似的精怪,只不过销金窝中的鬼脸猴子身体都呈金铜之色,裹环当时告诉他,那些鬼脸铜猴子叫做“金魑子”,是一种山鬼。

    锥子似乎看出了温乐阳在想什么,低声给他解释:这些怪物,叫做木魑子。木行蛇头已死,其间淤积的戾气便化成了这种精怪,没什么了不起。

    温乐阳压下了心中的惊异,指着木魑子紧紧握住在手中的土豆:“它们干什么?给亲戚送饭?”

    锥子摇摇头,待木魑子们走后不久一拉温乐阳:“跟上去看看便知道了!”

    木鬼(不会打)子的数量大约有四五百头,汇聚在一起行走时的脚步声稀里哗啦连成一片,听上去感觉有一盒火柴在耳鼓里不停的摇动似的。

    温乐阳和锥子的脚步比着落叶还轻,始终跟在木鬼子身后百米之遥,随着他们向着水行蛇颈走去。

    猴子们的脚程极慢,速度比着普通人也快不了多少,温乐阳和锥子也不得不跟着放慢速度,从午夜走到了天色大亮,他们才从已经死了的木行蛇颈中走入了水行山岭。

    一进水行之山温乐阳就觉得周身一冷,仿佛置身于一座阴冷潮湿的地宫,行走了不久之后,温乐阳突然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这四下里一片冰寒,而是……这座山岭虽然陡峭,却浑然一体,根本不想已死的木行山那样荒败!

    锥子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也变的清冷了许多,侧头看了温乐阳一眼:“这条蛇颈还活着……水行孽魂还没死。”

    不管在不在蛇头中,只要孽魂还活着,对应的那一条蛇头、蛇颈也不会死。

    按照红壶的说法,先前被旱魃封在身体中的水行孽魂早在四百年前就被他炼化了……

    至水润木,前面那群木鬼子一到这座水行山岭都来了精神,脚程加快了许多,温乐阳顾不得多想红壶的事情,和锥子一起紧紧跟在了这些怪物身后。

    又走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大约正午时分,木鬼子终于沿着长长的蛇颈走到了蛇头的位置。

    柳相的头,比着裹环石塔也毫不逊色,也许只是被封印了太久,温乐阳根本看不出蛇头的面目,蛇颈的尽头只是一座椭圆形的巨山,木鬼子跑到蛇头之下毫不停留,用三肢开始向上攀爬,另一手犹自牢牢攥着土豆。在攀爬了一阵之后,全都钻进了山腰处的一座裂隙中。

    温乐阳算了算位置,低声问锥子:“这是……蛇嘴?”

    锥子点了点头,眉宇间都是疑惑。

    在那道山隙外面,还有七八只木鬼子守着,仿佛在看管着什么,见到下面的同伴上来,这才让开了道路。

    所有的猴子都举着个土豆钻进了水行蛇头的嘴巴里,温乐阳和锥子等了一会之后不见有任何动静,两个人也攀岩而上,眼看着就要钻进山间那道裂隙的时候,猴子们乱七八糟的又爬了出来原路返回木行山,它们手里的土豆已经不见。

    两个人有法术隐形,根本不担心会被猴子们发现,当下也不再理会那群猴子,翻身跃入了蛇口中。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柳相的九头之一,温乐阳还真要以为自己不过是钻了个山洞,蛇口之内湿气更重,可四下里也和石窟矿洞没什么区别,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一起屏住了呼吸,轻手轻脚的向着深处走去。

    三五步之后,阳光已经彻底消失了,即便以锥子和温乐阳的眼力,也只能勉强看清周围几十米的景象,温乐阳全身戒备,心里偷偷的打定主意,只要已有危险,先伸手把锥子扔出蛇头再说。不料锥子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拉起温乐阳的手,用纤纤细指在他掌心痒痒的反复写着什么。

    温乐阳跟着锥子的笔画默读着,终于在锥子写到第三遍的时候读懂了她的字:休想!

    黑暗里锥子的眼睛明亮而纯净,如星如月。

    锥子看着温乐阳读懂了自己写的字,露出了一个轻盈的笑容,翻手握住了他的手,和他并肩向着黑暗中继续走去,一会的功夫,两个人的手里便都是凉晶晶的汗水了。

    大约又走了三四分钟的样子,突然一阵啃苹果的咔咔的脆响,从黑暗深处隐隐传来。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之后,同时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向着莫名的脆响追了下去,很快,一个衣衫褴褛、身体佝偻的怪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怪人披头散发,根本看不出样貌,正捧着个土豆百无聊赖的啃着,在他身后,一望无际全是土豆堆积而成的小山,温乐阳满心的惊诧,刚才那些木魑子果然是来给这个人送饭的,而且这个人的饭量看起来还不小。

    那个人啃着土豆,目光无意间向着两个人的方向一撇,就在温乐阳还以为有真水相护,对方看不到自己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停止了咀嚼,跟着带着几分哭腔怪叫了一声:“温乐阳,你怎么来了!”说着费力的跳起来,步履蹒跚的向着他们就跑了过来。

    锥子的反应比着温乐阳还快上一线,一看自己两个的法术被看破,脆生叱喝中素手一挥,想要召唤冰锥先把敌人冻住再说,不料她催动真元的同时,脸色变得铁青,她满身水行之力,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那个啃土豆的怪人看到两个怪物一起动手,吓得魂飞天外,身形踉跄着就摔倒地上,一只手拼命的拢开挡在脸上的长发,声嘶力竭的怪叫着:“是我!是我!”

    温乐阳握着蛟刺的手稳若磐石,小心翼翼的靠近半步,凝神望了他一会,脸上陡然显出了震愕的神色:“你是……温树林!”

    自从华山神女峰的乱战之后,温树林就失去了踪迹,众人也曾经寻找过一阵,但是始终没能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再加上真魂已经伏诛,众人暂时不在需要“大饼、铜锣、狗”这三件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对付九头怪物,这件事也就放了下来。

    在进洞之前,温乐阳甚至都猜测躲在柳相水行头颅之内的就是那个仙师孔弩儿,可怎么也想不到,是温树林在啃土豆。

    锥子也认出了温树林,她的脸色古怪到了极点,不胜其扰的搔了搔脑袋,饶是她玲珑心窍,既不明白自己的灵元为什么会不听指挥,更想不通这个老头子怎么会在这里,张着小嘴楞了片刻,才恶狠狠的说:“想要命的就别乱动!”

    同样是以死相胁锥子断喝的气势比起苌狸来可差得远了,也许是因为她的眸子深处总也抹不去的那份楚楚吧。

    温树林敢和温乐阳“撒娇”,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违背锥子的话,立刻趴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老脸上的皱纹带着脏兮兮的长须一起激动的颤抖着,手里还紧紧攥着半个土豆。

    锥子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水行法术已破,温乐阳浑身毛孔开合,灵识如水四下蔓延而去,蛇颈中的情形丝毫毕现。

    可灵识到了蛇嘴处就被阻挡了回来,外面的情形即便是温乐阳的抽离天地而出的灵觉也看不清楚。

    九头蛇的身体自成天地,与外界隔绝。

    温树林急得老脸通红,重重的喘息声好像拉风箱似的沉重,过了半晌才费力的开口:“我……没做过坏事!”

    锥子秀美(目)微挑,带着几分笑意低喝:“少废话!我先问问你,你怎么能看透我的真水无形?”说着,又挥了挥手,示意温树林坐起来说话。

    温树林赶忙翻身坐起,腰板努力的挺直,结结巴巴的回答:“柳相……身体里,人间的法术真元大都没、没有效用的,高深的修士到了这里,也只比普通人力气大些。”

    锥子皱了皱眉毛,温树林又赶忙补充者:“你的真水之形一进蛇口就失了效用,但你自己却不知道。”

    温树林这几年里应该很少说话,无论是吐字发音还是腔调语气都显得有些生涩。

    锥子再次催动灵元,依旧没有一丝反应,微微点了头,继续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温乐阳从旁边低声叮嘱一句:“实话实说,你送小易大喇叭的情谊,我们还常常念起的,只要你不为恶过甚,我便不会伤你。”

    锥子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温乐阳报以苦笑:“我说的是真心话……”

第九十章 有贼

    温树林从衣服上扯下了一根布条,把脏的已经腻在了一起的头发勉强束到了脑后,正要说起当年的事情,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的望向温乐阳:“多长…从神女峰到现在,多长时间了?”

    温乐阳对这事最清楚,他和老头子被困的时间长不多:“四年多一些,不到五年。”

    温树林明显长出了一口气,甚至还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才四年……”然后才继续说:“当年黑白岛现身神女峰旁,我远远看着山脉走势,一下子就明白了,大饼、破锣、狗,这道我算了一辈子的谜题,答案…可能就在这座岛子上!”

    温树林的话把锥子吓了一跳:“你是自己跑到黑白岛上?”

    温树林用力点头,他以算问道,心里对数术的痴迷比着尾末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对‘大饼破锣狗’这道困扰了他一辈子的题目。

    苌狸拉着他在九个天锥之地重新算计,因为很难有什么收获,所以他心不甘情不愿,可一旦发现了全新的线索,心里便痒到了极点。平时黑白岛在东海深处,有利害禁制守护,凭着尾末的本事,一千个绑成一串也进不来,可那天里他只要一跳就进了黑白岛。

    后来神女峰上乱成了一片,再没人注意到他,温树林趁乱自己跑进了黑白岛。

    锥子摇了摇头:“黑白岛的凶险之处你心知肚明,你要算题目,为何不告诉我们?”

    温树林神色尴尬,无意识的拿着土豆在裤子上蹭了蹭,讪讪的回答:“我…只是想算出题目,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恩怨。”说着,老头子欲言又止的样子,生生憋住了下面的话。

    锥子挑起一根手指,遥遥的虚点他,目光里有些哀求:“说吧,不怕。”

    温树林打了个冷战,咬了咬牙之后,狠下心开口了:“你们连真魂都对付不了,又怎么可能是柳相的对手,我不敢夹在你们中间做人,更不敢帮你们对付柳相啊!”

    在华山的时候,柳相真魂引动迢迢符逃跑,温树林又知道黑白岛的怪物现在还被天锥镇住,看着谜题的线索近在眼前,横下一条心就逃入了黑白岛,当时他想的简单,只记下几门关键的数字后再逃走,应该能赶在柳相之前离开,从此既不管温家的妖仙,也躲着亘古的邪物。

    可温顺林还是没掌握好时间,等他匆匆记下了几个数据之后想要再逃跑的时候才发现,黑白岛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大海中……

    锥子总算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温树林敢怒不敢言。

    不久之后,天音真魂回到了黑白岛,虽然温树林有易容,天音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当时真魂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无论如何没想到温树林会在黑白岛上。

    真魂天音对温树林,比起苌狸等人可要宽厚的多了,任由他在岛上四处去测量算计,还派了木行蛇头凝化出的木魑子伺候他,温树林可没想的,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当上黑白岛的二岛主……

    过了大概两个月之后,真魂又离开了黑白岛,临行之前他怕会有高手入岛再把温树林劫走,出手化去了温树林有限的真元,把他藏在水行蛇头里,同时又吩咐那些木魑子给他送饭。

    在温树林的哀求下,真魂又格外开恩,让木魑子每个月都带抬着他出去在岛上转一圈,晒晒太阳。

    天音此去再也没有回来。

    温树林修为有限,过一段时间总要吃东西,可黑白岛上只有木行山死后才产出了这种类似土豆的东西能吃。

    那些木魑子没什么脑筋,几乎每天都会爬出来一些,成群结队的给他送饭,也不管他吃得了吃不了。

    说着,温树林伸手指了指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土豆山:“这种东西没什么味道,一天吃上一两个就饱了,不过放多久也不会腐烂。”

    说到这里,温树林突然来了精神,满脸神秘的把身子凑近温乐阳:“真魂临走之时,神色憔悴的很,照我看,它那具天音法身要出问题了!”说着,又嘿嘿的笑了几声:“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又要被它夺走身体了。”

    温乐阳心说我就是那个倒霉蛋。

    锥子大乐,笑了一会才对温树林说:“真魂已经被炼化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咚一声,那半个土豆终于掉在了地上。

    温树林长大了嘴巴满脸的不敢置信,他也挺聪明,不看锥子,而是瞪着温乐阳:“真…真的?怎么……”

    老头子心里比谁都明白,他和真魂打交道迟早是死路一条,现在咋一听到真魂已死的消息,心里又惊又喜,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天下竟然还有人能够杀死游荡世间万万年的亘古孽物。

    温乐阳呵呵笑道:“被师祖爷爷的本命剧毒炼化的。”

    温树林霍然发出了一阵响亮的笑声:“原来是拓斜回来了!天下里要是还有人能杀了真魂,便只有他了!”

    锥子坐累了,肩膀一斜靠在了温乐阳的胳膊上,一直等温树林笑够了才开口:“这几年你在黑白岛上,有没有见过一头蛤蟆?”

    温树林满脸的莫名其妙,反问道:“什么蛤蟆?多大的蛤蟆?”

    锥子笑而摇头,岔开了话题:“没什么,没见过就算了,现在黑白岛上还剩几根天锥?”

    温树林毫不犹豫的回答:“十天之前我出去…晒太阳的时候,还剩下六根天锥!”说着,板起手指一个一个的数到:“金行、土行、星锥、月锥,日锥,还有一根混沌锥!”说着,老头子顿了一下:“其中日、月两根天锥有些危险,这几年里上面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候了。”

    九枚天锥只要还剩下五根以上,九头蛇便不能动弹,这趟黑白岛之行全没了一点凶险,虽然对温树林还有些怀疑,温乐阳的心里还是放松了一大截。

    锥子对温乐阳点了点头:“真水之身的法术在柳相身体里没用,咱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露了行迹,如果怪物能动,现在早该发狂了。”

    温树林知道自己即将脱困,兴致高昂得无以复加,搓着手心忙不迭的向温乐阳报喜:“我到了黑白岛上之后,又按照天锥和怪物的身体继续推算,对大饼破锣狗这三件事物的端倪,又看透了不少……”

    锥子没等他说完,就懒洋洋拉着温乐阳站起来:“查一下剩下的那几根天锥,看看状况怎样,然后咱们就走,有什么事都回家再说。”

    温树林欢呼了一声,立刻闭嘴,跳起来狠狠一脚踩碎刚刚滚落在地的半个土豆,一路小跑跟着温乐阳向外走去。

    三个人一起走向蛇头,温树林好像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情么,干枯的手指用力抓着温乐阳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木魑子也麻烦的很,特别是数量太多,足足有几万头……”

    温乐阳本来没把那些小怪物放在眼里,一听见温树林的话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问了句:“这么多?”同时想象了一下自己被上万头鬼脸猴子围攻的情形,只觉得头皮发麻。

    温树林苦着脸用力点头:“每天里来给我送饭的,还不到它们的半成。”

    锥子清脆的笑道:“这也不奇怪,柳相的一颗死掉的脑袋,化成几万头小精怪,还算少的呢。”

    不久之后三个人就来到了蛇嘴旁边,向外望去只有一片沉甸甸的黑暗,什么景象都无法看清,更听不到一丝声音。

    温乐阳背起了老头子,另一只手揽起在蛇身内无法调用真元的锥子,双足用力一跃而起,跳出了怪物的嘴巴,随即三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脸色骤变,外面的情形,已经彻底乱了套!

    一眼望去,满山遍野尽是暴躁的木魑子!每一头木魑子都面容凄厉,嘴里发出凄厉的怪叫,正从怒气冲冲的从木行蛇身的方向而来,经过水行蛇头,继续向前飞奔而去!

    温乐阳刚一跳出来,立刻被正在行军赶路的精怪们发现,距离他们最近的数百头木魑子猛地调转了方向,嗷嗷嘶吼着一窝蜂似的向着他们扑了过来。

    温乐阳的生死毒奔流激荡,正要跃起迎敌的时候,身上倏然传来了一阵沁入心脾的微凉,恢复了真元的锥子再度施展了真水无形的隐身法术。

    奔袭他们的木魑子还没冲到了近前,就失去了目标,丑陋凶戾的脸上带出几分纳闷,警惕的巡视了片刻之后,又汇入大队,向着前方继续跑去。

    温乐阳三人落在地上,置身千万只疯狂纵跃奔跑的木魑子大军之中,一时间都有些发懵,开始温乐阳还以为这些怪物是因为发现温树林逃跑才发疯般赶来,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木魑子的目的根本不是失去孽魂的水行蛇山,就那么一群一群的从水行头颅的大山下穿梭而过,向着下一座山岭的方向跑去……

    几个人在蛇口中说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耽搁的时间可不少,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天色又已经黑了下来,天上没有星辰,但是一轮明月却皎洁饱满,绽放着盈盈银辉,把整座黑白岛染得更清冷阴森了。

    天上,明月如轮,地上,万鬼夜奔!

    锥子的眼睛轻眯了一下,对着温乐阳一挥手:“岛上出了什么事情,跟上去看看!”说完身形一飘,与温乐阳一起随着暴怒的精怪们跑向了大山深处。

    温树林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在岛上四年,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形,数万头木魑子在迭迭怪啸中狂奔,声势毫不逊于一支冲锋的铁甲大军!

    在奔跑了一阵之后,他们距离第六座山岭越来越近,锥子伸出手摇摇指着前面的山岭隐隐可见的一根天锥:“这山岭是柳相月属的头颅,那根便是月属的镇妖天锥了……”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闭咦了一声:“又是他们!”

    说着,锥子拉着温乐阳站住了脚步,警惕的望向四周。

    温乐阳蕴足目力远远的眺望,月锥之下,正围拢着一胖两瘦三个人,两个瘦子围着月锥,正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干些什么,那个胖子则转身面对着咆哮而至的木魑子大军,口中还对同伴大声吆喝着:“木魑子交给我,你们两个不用分心!”说话之间,双手一翻从怀里取出了一面溜圆的铜镜,吐气扬声:“护月,三十!”

    铜镜里霍然幻化出一阵璀璨的光华,三十个身材相貌差异极大的银甲武士悄然现身,有的高大如塔,有的身高还不足二尺,有的硕壮如山,有的却瘦弱的好像芦苇杆。

    胖子修士神色轻松,手舞足蹈的敲击着自己手里的铜镜,在诡异的韵律中再度爆喝:“月转如轮,焚尽六和!”

    律令之下,三十个形态不一的银甲武士霍然动了起来,各自踏住古怪的步伐,围着月锥和三个修士看似散乱、参差不齐的转动着,身上荡漾起的银色光华越来越浓烈,片刻后已经让人无法直视!

    木魑子甫一接近银甲武士旋起的月轮银辉,便会在刺耳的尖叫中全身都炸起一蓬黑烟,继而变成一具焦尸。

    精怪们已经暴怒成狂,根本不管同伴的惨死,就那么前仆后继的向上冲,宛若惊涛好浪一般,一次次毫不停歇的冲击着银甲武士的防御!

    温乐阳心里释然,岛上来了外人,被真魂受命守护黑白岛的木魑子发现,这才引来了先前的万鬼夜奔。

    在凝视了三个修士片刻之后,温乐阳终于想起了他们是谁,转头望向锥子:“他们是…月锥传人?!”离家前,他刚刚听锥子说过采集百足草的经历。

    锥子点了点头:“胖的是满月,两个瘦子是上弦和下弦。”

    温乐阳立刻转动脑袋,和锥子一起东张西望,警惕的巡梭着周围……月锥传人来了黑白岛,数斗婆婆、铁锈先生等其他那几个天锥后人是不是也来了?

    虽然满腹疑惑,锥子还是被温乐阳一脸严肃、左顾右盼的样子给逗笑了:“天锥后人来黑白岛,多半是为了重列镇妖大阵,这倒是件好事。”说着,锥子的小脸又凝重了些。她和温乐阳联手,就是所有的天锥后人一起现身也不怕,她最担心的是,孔弩儿是不是也来了,重列镇妖大阵这件事,就凭着那几个天锥传人可完不成。

    温乐阳也是一样的心思,有心想要灵识扩大搜索,又怕破了锥子的真水之术,被敌人发现。温乐阳找不到其他的敌人,拉起锥子脱离了木魑子的大军,迅速的爬上了附近的一座小丘,从高处窥探。

    木魑子和三十个银甲武士斗得如火如荼,从天空鸟瞰,一望无际的精怪们就像一片一片滚动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而银甲武术在急急不停的旋转中,勾勒出一轮如满月般的银轮,银辉如剪不停的将那层层想要吞没银月的墨云涤荡干净。

    温乐阳把老头子卸在身旁,趴在小丘上,又把目光投回到三个月锥弟子身上,看了一会,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拉了拉锥子的手指:“他们…在干什么?”

    上弦和下弦两个瘦子,围在月锥旁边,既不用神通也不动法术,就凭着自己的十根手指,沿着月锥没入山石的位置,正在不停的挖掘着,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想要把那根月属镇妖天锥,从柳相的头颅中挖出来!

    锥子还没说话,远处的大胖子满月似乎是打发了性子,圆盘大脸上尽是狰狞的兴奋,高高扬起右拳,目光傲然环视周围不停冲击他们的木魑子,爆发出了一阵闷雷似的大笑:“没用的妖怪,就只有这么一点道行么?”话音落时,高举的右拳猛地猛地向下急落,嘭的一声闷响中,一拳砸碎了自己的铜镜!

    铜镜清脆的碎裂声中,满月充满威严的断喝:“天月满,九州见,鬼魅魍魉,哭断肠!”

    温树林心惊胆战之极还不忘品评一句:“这是什么法咒,跟顺口溜似的……”

    不伦不类的法咒中,黑白岛突然暗了下来,挂在苍穹中的那一轮满月倏地收敛起了它的光芒……刹那之后,温乐阳只觉得周身一冷,原本应该铺在这一座岛子上的月光竟然聚拢在一起,全都罩在了他、锥子和温树林的身上!

    直到此刻,锥子和温乐阳才刚刚明白,满月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只不过先前温乐阳没看出他们不是在护阵,而是在毁阵,现在温乐阳看出了端倪,满月也就发动了杀势!锥子有真水之形护身,月锥弟子也有真月明鉴的天术,大家本来就是一个级别的高手,锥子单凭法术,在人家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月光聚拢之时,满月的声音再度冲天而起:“阴晴圆缺,不见端倪,月咒,诛妖!”

    温乐阳和锥子几次并肩御敌、同历生死,彼此早就有了默契,温乐阳便怒叱了一声,与龙形骨蛟一起向着敌人扑去!锥子则双手翻舞,一道道冰锥凌空而现,护在自己和温树林身边。

    噼啪的脆响转眼练成了一片,满月发动的月咒杀法,催动了无数黑色的暗影向着锥子突袭而至,最终都撞碎在璀璨晶莹的冰锥上。

    温乐阳奋起神威,与骨蛟上下相护,从木魑子的阵势中淌出了一条腥臭的血路,闪电般扑向了敌人。

    几乎与此同时,上弦和下弦两个人一起欢呼了声:“成了!”两个人竟然真的挖出了那根镇妖月锥,扛在肩上撒腿就跑!三十个银甲武士也变动了阵势,拼命为主人开辟出一跳逃生之路。

    满月看都不看急冲而至的温乐阳,跟在两个同伴身后一起逃跑,同时对着远方昂首发出了一声厉啸:“老大,动手!”

    温乐阳早就想到他们还会有同伴接应,根本不为所动,心无旁骛的追向满月三人,就在他堪堪要冲进银甲武士的阵势里的时候,遽然一声震天价似的爆响震透苍穹,一蓬金红色的光华从远处狠狠的炸裂开来!

    正在防备其他敌人的锥子猛地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的怪叫了一声:“有人击碎了日属天锥,马上离开黑白岛!”说着一把抓起了身旁的温树林,全力催动真元,拼命的向着温乐阳掠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满月对温乐阳和锥子发动奇袭;

    温乐阳反击扑出,锥子守住本位;

    上弦下弦挖走月锥,与满月一起逃跑;

    接应月锥后人的高手接到同伴的讯号,出手砸碎了早已残损的日行镇妖天锥……

    至此,九根镇妖天锥之中,水行、木行、火行、日属四根天锥断碎,月属天锥被偷走。

    九锥去其五,除了没有孽魂的两颗头颅之外,另外三只失去天锥镇丨压的怪蛇头颅,全都能动了。

    一连串压抑到极点,仿佛正把天地都迅速抽空的啸叫,在不远处霍然响起,继而,诡异的大哭声,不绝于耳!

第九十一章 疯子

    五根天锥先后或被砸碎,或被偷走,黑白岛情势陡变,日、月、火三颗怪蛇头颅同时苏醒,各色凄厉的呼号震裂苍穹!数以万计的木魑子也放弃了追杀敌人,在怪蛇呼啸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扑到在地,一起发出了干裂的痛哭声,如捣蒜般的拼命磕头。

    锥子反应极快,抓起温树林冲跃而起,想要去和温乐阳汇合,不料她的身形甫动,三道巨大的黑影毫无征兆的从前、左、右三个方向横亘而现,闪电般向她狠狠击下!

    粘稠恶臭一下子把她笼罩在期间。

    锥子是妖身,柳相天性喜欢吞噬大妖的灵元,三只被占压了千千万万年的孽蛇在苏醒之后,竟一起向她扑来。

    孽蛇的速度快的无以复加,即便强若锥子这样的决定妖仙,也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

    躲不开,就不躲了!

    锥子满头秀发豁然飘散,在空气中扬撒起一抹重重的黑,万道冰锥在她的吒喝中凌空而现,森森水色,断世之锐!她已镇妖万年,又何惧和这亘古的恶物再拼一回!十回!百千回!

    整座黑白岛,突然失去了任何声息,骤然极急降的温度,将声音、将目光、将时间、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冻成了冰!

    本应白驹过隙的刹那,在反身杀向孽蛇的温乐阳眼中,倏然变得极慢了……锥子那副暴虐中仍透出几丝孤楚的美迎风独立;温树林稀疏的睫毛在轻轻颤抖;巨大的冰锥弥漫起的层层寒冷……

    第一只孽蛇是月属,浑身裹满银辉,巨大的鳞片荡漾着让人看不透的黑暗,正挡在锥子面前。

    迎向它的,是柔水之怒!

    月属孽蛇在触及冰锥的时候,时间真正的停顿了,一个是天生的孽物,一个是绝顶水妖的全部修为,两股巨力缓缓的抵在了一起……

    银瓶炸乍碎,轰然的巨响,终于狠狠敲碎仿佛快要凝固的沙漏,时间就像挣脱了桎梏的风,把黑白岛的一切疯狂的向前推进!

    漫天冰凌弥漫,转眼遮天闭月,锥子仰起尖翘的下颌,一蓬殷红到催混魂夺魄的血雾,自她口中决绝的喷起!

    月属怪蛇也脓血披面,身体被锥子的全力一击砸的高高仰起向后摔去。

    只一击,锥子就拼出了全身的真元,现在就算是个普通壮汉也能一拳要了她的性命。

    而第二头怪蛇已经扑到了,赤色鳞片遍布火纹,身形扑跃中热浪如飓风席卷,火行孽蛇。

    锥子嘴角含笑,用最后的力气张开眼睛,想要找到温乐阳在哪里,可在她的眼中只有无尽的银白……即便如此,她还是开口,想要喊出一句‘快走’,张嘴,却吞进了满口的滚烫。

    她的话,变成了喉间的咔咔闷响,如笑!

    就在锥子堪堪被火行孽蛇吞入口中的刹那,一座发疯般的石塔巨山,裹着妖娆的火光,宛若流星从天而降,火行孽蛇颈子立刻扬起,闪电般向着魔塔石塔一窜。

    响亮到了极处的声音,便有了颜色,血红色!温树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孽蛇冲击巨塔的瞬间里,眼前的天地仿佛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快要凝固的血浆……

    巨塔的一角彻底崩碎,摇摇晃晃的翻滚着,被孽蛇一头撞回了半空。

    火行锥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毁了,相比刚刚挣脱牢笼的日月双蛇蛇?,火行孽蛇的精力最旺盛,击飞魔胎石塔之后还有余力,正要再度转头去吞噬锥子,似是而非的龙吟又嘎嘎的响了起来,在龙形骨蛟旁,还有一个拳脚如雷,身硬如山的温乐阳!

    锥子身子一软,好像片落叶似的,轻轻的跌倒在地。

    剧毒泼风,错拳乱舞,骨蛟如电,蛇刃煌煌!温乐阳目眦尽裂!孽蛇都是刚刚才恢复,即使是其中最强大火行涉资,在硬抗了石塔一击之后,也难以在温乐阳与骨蛟的合击下坚持一分钟,可就是这一分钟,第三只日属孽蛇已经绽放其璀璨的金光,嘶嘶欢鸣着扑来。

    “满月诛妖,如轮而舞!”

    “弦辟邪,如钩而绞!”

    三个趁着孽蛇袭杀锥子时早已逃远月锥后人,好像突然良心发现似的一起站住了脚步,同时引动咒决,唤出三道神通,毫不留情得把第三条孽蛇掀翻在地,跟着不再停留,纵跃飞驰着冲出了黑白岛,在他们的身形消失前,满月哈哈大笑:“又是一份人情!”

    温乐阳也终于在怒吼中,打翻了火行孽蛇,伸手搅起已经晕去的锥子撒腿就跑,脑子里同时还有一丝纳闷:“满月为什么要说又呢。”

    片刻之后,他们冲出黑白岛的时候,身后又响起了三条孽蛇的桀桀怒吼,温乐阳顾不得岛的禁制,高高跃起一头扎进了大海……

    黑白岛周围的禁制,许出不许进,可把温乐阳高兴坏了,凭着他的身手,又没有大风浪,即便带着两个人游泳也不成问题,知道第二天天亮,锥子才悠悠转醒,取出了事先携带的百足草叶子放入口中十六,对着温乐阳露出了一个笑容:“先别游了,方向不对。”说完便闭了眼睛,凝神调息。

    魔塔石塔再被温乐阳仍回到华山深处的时候,裹环正以元神之态坐在大坑旁边破口大骂……

    温乐阳在海水里沉沉浮浮,转眼过了两天,温树林饿得奄奄一息,后悔不迭应该随身带两个土豆出来,直到第三天破晓的时候,锥子才睁开眼睛,抬起胳膊揽住了温乐阳的脖子,小脸都是亲热:“无妨了,再静养几天就能彻底恢复,咱们走!”

    银色的浪花浮现,稳稳托起了三个人,向着来时的方向游弋而去,不久之后终于回到了船。

    渔船起锚,打道回府,温乐阳通过船老大和家里报了个平安,大爷爷听说温乐阳和锥子平安归来,还赚了个温树林,立刻张罗着厨房去炖羊肉了。

    几天后锥子尽数痊愈,温乐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两个人并肩站在船头,任由海风掀卷着他们的头发与衣角,默默不语的感受着这份生死之后的平安喜乐。

    直到明月升空,温乐阳才开口:“我记得咱们以前说过,天锥后人和天音等人一样,受禁制所限,根本无法撼动黑白岛的一沙一石,可三个月锥后人不仅挖走了一根月锥,还有个藏在暗处的“老大”干脆击碎了日锥,放出三条孽蛇来阻挡咱们。”

    锥子嘟起小嘴,很有些不高兴温乐阳破坏气氛,不过还是耐心的跟着温乐阳的思路说下去:“至少满月、弦、下弦三个人,肯定是月锥后人。在黑白岛的作为么……要么是他们自己悟出了破解禁制的办法,要么就是孔弩儿为他们解除了禁制。不过,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些,否则也不会出手救咱们了。”

    锥子轻轻扬起了头,在清凉的海风中扬起一份妩媚:“月锥后人的事情,说不通的,想得太多也没有用,”说着,锥子突然换了一副欢喜的表情:“什么事情都等回家再说,现在不许再提!”

    温乐阳咳了一声,也笑了:“别的都还好说,可有一件事我怎么也不放心,柳相得三颗脑袋活了,就算剩下的四枚天锥完好无损,也禁不住孽蛇的轰砸……”现下里温乐阳最担心的就是苏醒的孽蛇会很快把另外几根天锥砸断,那时这头怪物就重返世间了。

    锥子撇了撇嘴巴:“你太小瞧孔弩儿了,这座大阵磅礴到了极点,精巧到了极点,更算计到了极点!每一枚天锥所立的位置,不仅是镇丨压柳相的天、接引乾坤之力的法位,而且还恰好是其他头颅够不到的地方!这么说,就算只剩下一根天锥,柳相想要脱困,也只能指望着那根天锥下的孽蛇自己挣脱,其他的头颅都帮不忙的!”

    说完,锥子瞪起了眼睛:“不许再提了,别坏了心情!”她又恢复了来时路那副游山玩水的架势,温乐阳大笑着点头,反正现在就算商量个够,回到家里还要再对着苌狸、旱魃再说一遍。

    这次温乐阳在黑白岛的不离不弃,又把锥子给感动坏了,转天中午挥手弄来几条大鱼,卷起袖子亲手给温乐阳炖鱼,温树林也跟着沾光。

    老头子吃的时候始终笑而不语,两天之后找了个机会和温乐阳单独相处,声音极低的对温乐阳说:“那顿饭…下次她要还这么谢你,你就别救她了……”

    温乐阳一副遇到知己的表情,刚点了点头还没来的及说话,锥子突然出现在两人跟前满眼哀怨的看着一老一少,温树林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了,半晌之后,锥子把幽幽的目光投向大海,老头子毫不犹豫,说了句:“多谢仙子饶命!”说着直接翻过船舷跳进大海里去了。

    温乐阳也想往海里跳,锥子赶忙伸手拉住了他,笑嘻嘻的说:“你不用,一会我再打些鱼,重新给你做过!”温乐阳更想跳下去了

    直到俩小时之后,锥子才把就快要溺水的温树林捞来……

    这,锥子都是喜滋滋的,温乐阳当然不会再打扰她的兴致,倒是温树林几次想要提起自己这几年晨演算‘大饼、破锣和狗’的心得,都被锥子可怜巴巴的表情给吓回去了。

    不久之后,三个人一起回到了九顶山。家里太平的很,小掌门刘正已经伤势痊愈,旱魃五哥也把小五人秦岭接回温家,红壶依旧被冻在冰块里,非非和小沙姐弟还留在九顶山。

    回村后他们就直接去了村长大屋。稽非和水镜也被苌狸给喊进来了,两个出家人脸又是忐忑又是荣幸,笔管条直的站在一旁。

    温乐阳把这一趟黑白岛之行的经历讲了一遍,在座众人个个都是聪明绝顶之辈,可谁都猜不透那几个月锥后人到底在做什么,商量了几句之后越说越乱干脆也就暂时先放下不理了。

    小沙又拉着温树林,着重问了问黑白岛这几年中的情形有非非在场,温树林当然没机会说谎,黑白岛这几年里始终寂静无声,在温乐阳和锥子之前,就再没其他人去了。

    小沙问完之后,和非非交换了一个眼神,脸挂起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温乐阳知道他们姐弟留在九顶山,就是为了帮自己查出红壶究竟是敌是,忍不住问了句:“红壶到底怎么回事?”

    小沙却没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望向了稽非和水镜:“你们认识一个叫做胡阿四的散修么?”

    稽非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蹙眉琢磨了片刻才试探着问:“在济南大明湖修行的那个胡阿四?”

    小沙还没说话,水镜和尚也想起了这个人,满脸都是幸灾乐祸:“这老小子练功走火入魔,几十年前就疯了,时而阴狠毒辣,时而行侠仗义,有时还说自己是个娘们大概十年前,胡老四突然就没了消息。”

    小沙点了点头:“不错,他疯了之后干过些好事,可更害死了几百条性命!十年前是老顾亲自抓了他。”

    水镜和尚到底还有几分佛家弟子的慈悲心,闻言吓了一跳,脸的五官都挤成了一团:“怎么回事?”

    对于修真道来说,胡阿四只是个走火入魔、疯疯癫癫的修士;可对于人间,这个人却是个真正的恶魔,顾小军费了不少周折才把他抓住,后来用了不少手段,才最终发现,胡阿四的突然发疯,是因为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本邪门功法。

    这门功法靠吸食活人的脑子,来炼化普通人的先天魂力,胡阿四修习邪术之后功力未见得有什么精进,但是却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非非也从旁边开口:“抓住胡阿四的时候,他已经分裂出七八条各自独立的人格,我们也研究过,他害死的虽然都是普通人,可有几个天生魂力强悍。”

    稽非听得直皱眉头:“就是说,胡老四炼化魂力不成,却引狼入室?在自己的身体里养下了还几条元神,大家抢着……或者轮着用他的身体?”

    非非却摇了摇头:“不是,你还开没明白我的意思,胡阿四的元神只

    有一个!“说完顿了顿,眼看着跟前一群人全都是满脸的纳闷,忍不住笑了:”就这么说,他食脑炼魂,可炼出来的元神,却因为吸收了别人的记忆,最后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慕慕接触的现代生活和知识最多,已经大概弄明白了非非的话,小脸露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你是说……红壶炼化了孽魂,但是自己却疯了,有时把自己当成红壶,有时把自己当成孽魂?“

    非非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不错!而且咱们这几天也问过了专家,蛤蟆这两个身份之间的记忆,并不相通。就是说,孽魂不知道红壶做了什么,红壶也不知道孽魂做过什么。“

    红壶天生能炼魂,可冲出禁制之后,实力始终无法得以恢复,其他的妖仙虽然没说过什么,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吃了过百足草的红壶,不是无法恢复,而是已经恢复到了极点,或者说,它老了,威风不再。

    孽魂虽然也是虚弱不堪,但毕竟传来了混沌之力,想要彻底炼化了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两弱相争……两败俱伤,红壶既没能彻底炼化了孽魂,孽魂更没能夺舍了红壶,两个怪物争斗到最后,融合进了一个元魂之中。

    “不过……”小沙等其他人渐渐明白了,这才继续开口:“说到底,红壶还是吃了些亏,因为他看到自己是只蛤蟆不会大惊小怪,可孽魂自己还蒙在鼓里!”

    小沙笑着点头:“这样的话,蛤蟆的事情,便能解释的通了。两个身份的切换,一般和环境的转变有很大关系,蛤蟆回到九顶山的时候,是货真价实的红壶,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要找孔弩儿、找九头怪物报仇,自然会指点你们找仙草,说过的那些太古往事也都是真的。可它离开九顶山赶往黑白岛的时候,变成了孽魂,又会处心积虑的对付你们,想方设法找温家和孔弩儿报仇,这才把三件宝贝都送给了鸡笼道。”

    菲菲也从旁边补充道:“在温乐阳回来之前,我们就猜到,蛤蟆这些年里,从未去过黑白岛!”

    温树林赶忙用力点头:“不错,我每个月都有一天在岛闲逛,从未见过什么蛤蟆。”

    “真魂之死、柳相真身无法挣脱天锥,归根结底和水行孽魂当年求胜心切、自作主张逃出蛇头有很大的关系。”非非的语音清脆,说不出的好听:“蛤蟆只要一接近黑白岛,就会变成孽魂,现在这头孽魂根本没脸回去见他的兄弟。”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有趣!”苌狸一直皱起的秀美眉渐渐舒展开了,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不过还有三件事我弄不清楚。在九顶山的时候,蛤蟆是红壶自己,可孽魂却能算准山的实力。不是说两个人格之间的记忆不能互通么?”

    鸡笼道得到红壶三件法宝,就是专门用来克制九顶山的,威力恰到好处,如果不是温乐阳意外回归,现在鸡笼道已经稳稳吃下了九顶山。

    小沙故作深沉的眯起了眼眶,眉毛下面只剩下了两道好像指甲扣出来的缝隙:“孽魂既然能明白自己已经被红壶吞掉,自然有办法在下山之后,找村子里的人套出些真相来。”

    稽非老道面容不变,微笑而淡定,额角却不易察觉的留下了一滴冷汗,水镜和尚干脆哎哟一声,伸手一拍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发出了啪的一声闷响:“蛤蟆一起问过我们哥俩……”

    稽非老道苦心维持的表情立刻就崩溃了,赶忙躬身作揖,哭丧着脸说:“我们先前也不知道……红壶疯了啊!”

    锥子嘻嘻一笑,无比大方的挥挥手:“这也不怪你们.”

    苌狸干脆不理两个出家人,继续问小沙:“第二件事,我们见到的蛤蟆,都是真正的红壶,它不知道黑白岛的情形,为何要胡编乱造来骗我们?”

    小沙的眼睛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在眯起还是干脆闭了,稀疏的眉毛微微斜挑着:“这个事我们也问过专家,那都是红壶自己想象的,不是它存心骗人,而是它以为那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说完,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壳:“毕竟,哈默已经疯了,它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幻想出虚无的情形也正常的很。”

    苌狸轻轻一点头,又抛出了第三个问题:“最重要的,我想要弄明白,这四年里,孽魂都干了什么!”

    蛤蟆已经精神分裂了四年,其中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九顶山,当然不可能只做了送鸡笼道法宝这一件事,虽然不知道它都具体做了什么,可归根结底都与向温不草和孔弩儿寻仇有关。

    非非耸了耸有些瘦弱的肩膀:“这件事也不难办,现在的蛤蟆是红壶,孽魂根本不知道它回到九顶山之后发生的事情,只要咱们串好了口供,别被它套出什么破绽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请出几位妖仙出马,跟踪着它,自然能找到它这几年的图谋。”

    苌狸吊起眼睛,目光斜斜扫过两个出家人。

    水镜用力一挺胸膛,瓮声瓮气的回答:“仙子放心,要是再泄露了机密,和尚把脑袋就下来给你!”

    稽非老道坚定的点头:“不错!”

    苌狸哈哈大笑,当然不会被老道糊弄过去:“要是再出了纰漏,两个脑袋我都要的。”

    从温乐阳回来开始,囡囡的小脸就是一片兴奋,总好像有什么了不起的得意要告诉他,温乐阳等红壶的事情告一段落,这才笑呵呵的望向她问道:“有什么事情,让你高兴成这样?”

    不料小五却卖起了关子,小圆脸一扬:“没事!”

    苌狸噗嗤一声就笑了,摇摇头又把话题给岔开了,好像点菜似的伸手一指老头子温树林:“到你了,说说大饼破锣狗的事情!”

第九十二章 淋漓

    温树林在村里的路上几次都想提起‘大饼破锣狗’可锥子根本不许他开口,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算出来的成果却没人肯听,可把老头子给憋坏了。

    现在终于被苌狸问起了,温树林赶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又是高兴又是认真的说起了这几年里,在黑白岛计算的心得。

    柳相曾经带着老头子穷尽几十年的时间,把九枚天锥的门宗所在算了个遍,最终得到了‘大饼破锣和狗’这三个结果。

    在黑白岛上,老头子发现九个天锥的门宗所在地,分别对应着九颗柳相蛇头。说着,温树林无比兴奋的把搓着手心:“就是说,黑白岛上每一座山岭,就对应这一个天锥的所在,这是……这就相当于,一下子把我当年计算的范围缩小了无数倍!这次再算出的结果,比着先前更要具体了许多。”

    黑白岛虽然大若城市,但是比起高原雪顶、华山、天星樵这些地方,规模要小上了无数倍。

    广告-打手‘冷’:苌狸祖师保佑我剩下的三科期末考丨试取得好成绩!!!

    特别是刚刚登上黑白岛的时候,木魑子还没成型,真魂也不在家,根本就没人来打扰他,温树林算得暗无天日,不断的把新得出的结果和当年从九地算出的事情加以重合。

    锥子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毛:“那你又算出了什么?”

    温树林皱纹都在快乐的舒展着,让温乐阳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手风琴:“当年算得是大饼破锣和狗,如今在大饼之下,又算出了个‘杀影’和……和什么来着?”

    温树林翻着眼睛想了半晌,最后讪讪的伸出手搔了搔脑袋:“大饼下面除了‘杀影’还有个事物,不过拗口的很,一时想不起来了……”

    温乐阳小声对自己的媳妇苦笑:“这个结果……还不如大饼好找呢!”

    苌狸不耐烦等温树林再想下去:“那就先说杀影,是什么东西?”

    温树林居然还是满脸的开心,晃着脑袋理所当然的回答:“不知道!”

    一瞬间里,温乐阳感觉苌狸、锥子和旱魃五哥三位老妖怪的眼睛同时立起来了……

    温树林根本没发现到三个妖仙都变得煞气腾腾:“先不说那个‘杀影’,在破锣和狗之下,算出的东西更多。”

    苌狸的声音切金断玉:“说。”

    “破锣之下,算出了傀儡、盒子、还有……还有淋漓!”

    大饼破锣狗已经匪夷所思了,大饼还好一点,毕竟下面只有一个‘杀影’,可破锣下面又出了三件毫无来由的‘傀儡、盒子、淋漓。’

    谜题刺痒的人心里难受,最让人恨不得破口大骂的还是温树林满脸的得意。

    就连好脾气的温乐阳,也觉得额头突突突的青筋直跳,一直站在角落里不发一言的旱魁突然低声说了句:“妈的!”挽着袖子就要去抓温森林。唯独锥子,在温森林话音刚落的刹那脸色突然变得无比苍白,要不是苌狸手疾眼快搀住了她的胳膊,她几乎都无法坐稳了。

    锥子勉强平复心情,伸手拦住了气得想打人的旱魁,脸色青寒的对着温顺林说:“你再说一遍,破锣下面,酸楚的三样东西是什么!”

    “傀儡,盒子,淋漓。”温森林终于发现了锥子浑身都氤氲起让人不寒而栗的淬厉,赶忙收敛了笑容,同时轻轻错动脚步,向着温乐阳靠近了一些,老脸上诚惶诚恐。

    锥子略带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了,可眼神失去了平时的清澈,变得复杂而深邃,好像在看着所有人,又好像谁也没看:“淋漓……我在前生,便叫做淋漓!雪顶天水一脉家主,淋漓!”

    咕噜。

    大屋之中,至少一半人同时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

    仙吧打手‘老衲’:小五是俺媳妇

    温树林小心翼翼的低声说:“我的算法,你们先前都是知道的,不是想算什么就能算出什么,不过最后精简出的这几样结果,彼此之间都是有联系的。”

    苌狸笑嘻嘻的拍了拍锥子的肩膀:“你原先叫淋漓么?还算好听!”

    旱魃五哥面无表情,也望向锥子:“破锣、虫子、盒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几句话的功法,锥子已经恢复了正常,仔细想了想这几件事物,终于露出了一个古怪到了极点的笑容:“淋漓是我;盒子里藏着我被害的原因;傀儡……应该是鞭炮儿……人被鞭炮儿附体就变成了傀儡,循着鞭炮儿能找到天水灵精帮我恢复记忆,那破锣……破锣就是花家人的破锣嗓子?循着破锣嗓子能找到鞭炮……”

    锥子是倒着推的,只有这样也才能勉强说清楚破锣、傀儡、盒子和她之间的关系。

    饶是苌狸聪明绝顶,也被锥子这番理论震得目瞪口呆!

    温树林却在一旁用力的点头:“有可能,有可能,只要彼此有联系就能说得通……”

    所有人都又好气又好笑,胸口更莫名其妙的觉得憋得慌,啪的一声闷响,大爷爷狠狠一巴掌把身旁的茶几拍了稀巴烂,跳起来伸手戳着温树林的鼻子:“老东西,你算得是什么玩艺!要不是侥幸算出了锥子的本名,就是再找一万年,我们也不知道破锣是啥。”

    温树林满脸的讪笑:“我的功法便是如此,破锣有可能真的是个破锣,也有可能是个人,反正都和锥子有某种联系。而且…现在就算找到了锥子,也未必是最后的结果,也许锥子还和后面的事物有什么牵扯……”

    大爷爷恨恨的啐了一口:“你可没说过,破锣还可能是个形容词!”

    锥子用力的呼吸了几口,把胸口的闷气吐了个干干净净,笑呵呵的挥了挥手:“想不到,破锣到最后……说的原来是我,柳相找我做什么?”

    越是匪夷所思,苌狸的兴致就越高,大声招呼着温树林:“狗呢,狗下面又算出了什么东西?”

    “狗下面算出的事情最清晰了!”温树林又来了精神,瘦骨嶙峋的胸膛也挺了起来:“蜣螂、萨格尔大王,还有,,,句芒灵种!”

    温乐阳连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狗是狗头雕!金猴子千仞!”

    天下唯一能和蜣螂、,萨格尔大王、句芒灵种这三件东西有关系的‘狗’,便只有狗头雕了。

    九地和黑白岛最终的联系,就是九枚天锥列阵镇妖,如果没有其他的条件,最后能算出来的,也只是这件事了,最多加上一个列阵者是孔弩尔。

    真魂当年抓温树林,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事。

    “直到最后被困在水行怪蛇的身体里,心中恨极了柳相,在加上已经明白狗就是狗头雕,这才恍然大悟!”温树林的脸色已经不知不觉的凝重起来:“因为真魂早就把另外的条件种在我心里了!”

    苌狸秀眉一轩:“少卖关子!”

    温树林的严肃立刻变成了谄媚的笑容:“就是恨意!我在九地餐风露宿,历尽辛苦,在算计的时候始终对柳相心怀恨意,不知不觉里,就把自己这份恨意也当成了条件。现在想来,天音真魂早就知道我心怀愤恨,算出的事情也与仇恨有关。”

    天算门的功法讲求心平气和,否则推算出的事物毕竟和算者的情绪有关。

    柳相是世上唯一贯穿天地的怪物,学识通彻古今,就算以前没接触过天算门的功法,略略一琢磨也能想同个大概,他早就把最先决的条件种在了温树林的心里。

    心怀恨意,去算九地,去算天锥。虽然不知道‘大饼系列’是什么东西,可现在算出的锥子、狗头雕,都是对列阵之人孔弩儿心怀至性的浓恨。

    温树林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就比如,我后来在九地算计的时候,开始偷偷的想着逃命,结果就算出了九顶山,我在九顶山,果然安全的很,天下唯一能杀死真魂的人,就在九顶山!”

    锥子和苌狸、裹环三个妖仙彼此对望了一眼,温树林的话未必一定是对的,但道理却浅显、明白。

    苌狸沉吟了片刻后最先开口:“先不论大饼是什么东西,至少从现在看,柳相就是想找出和孔弩儿有仇的天锥。”

    锥子双手抱起,微微扬起下颌:“他找我们,要做什么?和他一起去报仇?”说着,撇了撇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真魂如果没死,以柳相挣脱牢笼后的实力,报仇何须我们帮忙!”

    “我的话一点根据也没有,只是以己度人,你们姑且一听,不用太放心上。”裹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冰冷:“天音想要报仇,总要先找到仇人再说。”

    裹环始终身处事外,对事情看得反而比着其他人要清楚些:“照我看,真魂天音应该是在黑白岛上发现了什么,这才抓了温树林开始让他算计,他要找的,未必是同仇敌忾的战友,而是寻找孔弩儿的下落。”

    温乐阳照着旱魃的话寻思了片刻,果然一下子想通了不少事情‘大饼、破锣、狗’根本就不是他们先前以为的宝贝,所以柳相根本就不怕别人私吞,这才放心大胆的托付世宗修士去寻找。

    苌狸翻着眼皮做出了俏气的模样:“这么说……大饼、千仞和锥子身上,藏着寻找孔弩儿所在的线索?而且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锥子还不太适应自己做‘破锣’的新身份,斜了苌狸一眼,突然落处了个灿灿的笑容,伸手抓住了猫妖的胳膊:“前几天我在大海上学会了做鱼!一个你来尝尝!“

    苌狸霍然大喜。一个劲的点头。

    裹环根本不管另外的两个妖仙有没有听他说话,自顾自的向下说着:“我的想法没什么依据,不过多出了一条路子。等找到了大饼的时候,也许就有了答案。”

    苌狸和锥子一起点了点头,又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旱魃也不在纠缠‘大饼、破锣和狗’这个话题,而是转头向着温乐阳招了招手,不容置疑ide说:“你过来,谢谢我家小五!”

    毒吧打手‘熊’:欢迎来到小仙有毒吧被狐狸推倒

    温乐阳乐了,他早就看出来小五有什么事情,迈步上前俯身抱起了她,根本不问为什么就先问了句:“多些囡囡!”,说着把自己手里的胡萝卜塞进了她手里。

    小五叶好糊弄,攥着根胡萝卜就眉花(开)眼笑了,温乐阳这才笑问:

    “你做了什么好事?”

    小五奶声奶气的回答:“我救了你最好的朋友!”

    温乐阳立刻就望向了锥子,满脸的莫名其妙。锥子目光马上被受宠若惊的欣喜充斥,苌狸被他们两个气乐了:“小五可不知道你最好的朋友是锥子!”

    旱魃早就没耐心了,冷冰冰戳破了谜底:“小五救下了秦锥!”

    温乐阳又惊又喜,使劲抱了抱小五:“他在哪里?到底怎么回事?”

    小五舒舒服服的坐在温乐阳的怀里,咬了一口胡萝卜才回答:“他刚刚服下百足草的叶子,现在正疗伤,还要过几天才能清醒。”跟着说起了她救下秦锥的经过。

    囡囡和温乐阳逃出十万大山后便分手,独自赶回秦岭阴眼寻找旱魃。赶回到养尸地的之后,她才愕然发现,早已昏迷的丑汉子秦锥,竟然半趴在一只丧鼎上,看情形应该是被尸佣扔进鼎子之后,自己又向外爬,在爬到一半的时候力竭昏迷。

    小五赶忙就下了他,施展了不少手段,才勉强保住了秦锥的性命,其间丑汉子曾经苏醒过一次,勉强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四年前他被金猴子抓着逃离了九顶山,没过多久就遇到了敌人,这些人秦锥大都认得,都是在神女峰现身过的那几个天锥后人的弟子。

    毒吧广告:打手彬舞,打出精彩小仙

    金猴子当时虽然受伤不轻,但也不把这些小脚色放在眼里,可没想到敌人之中还有几个修为绝顶的高手主持大局,一出手就制服了金猴子,秦锥更是连人家的样子都没有看清,直接就一个神通砸趴下了。

    随后秦锥就被那些天锥门下的弟子设下禁制押走,秦锥既不知道自己被囚禁在哪里,也再没见过金猴子。

    毒吧打手‘狐狸’:每天一杯豆浆生活更健康!一定要是惹祸的豆子磨得哦~

    直到三年前,秦锥的牢房中突然跳进来一个蒙面人,二话不说一伸手就将他打晕了,等他在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重获自由,正躺在一条小溪旁,身上的禁制也被解开了,而怀里多了一块玉牌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回九顶山。”

    秦锥还没明白过滋味来,身后便有追兵赶来。

    追兵之中不乏高手,秦锥却没回九顶山,而是逃向了秦岭阴眼。

    温乐阳略感意外的皱了下眉头,随即想明白了秦锥为什么不回九顶山,其中也许有羞见故人的原因,但更多的,便是秦锥心里的那份义气了!

    幕慕接过了小五,对温乐阳点了点头:“不错,婚事当晚真魂现身,任谁要是不知道后来的经过,都会以为那几位妖仙前辈凶多吉少,九顶山就算还剩下些亲人,也不过是些真魂不屑杀害的普通人。”

    秦锥虽然憨直,但是也有自己的狠性子,他不肯把大祸引导温家,而是径自跑向了秦岭阴眼,要凭着阴眼中的尸俑,他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果然,尸俑把他和追兵一股脑都扔进了丧鼎,不过秦锥却没死,在鼎子上足足睡了一年,才被回家的小五发现。

    小五本来也想不明白秦锥为什么能在阴鼎中活命,不久后旱魃赶来,才弄明白了真相,救下了汉子姓名的宝贝,就是蒙面人塞给他的那块玉牌。

    温乐阳知道秦锥未死,心里踏实了许多,有些动容的问:“玉牌是什么宝贝,能在丧鼎中保住秦锥?”

    旱魃却哼了一声:“靡续留下的丧鼎越来越不值钱了,先爬出来了个小毒物,又爬出来了个丑汉子。”

    苌狸没理会五哥酸溜溜的感慨,咯咯的笑道:“那块牌子,比起红壶的弃命神弓更有名气,它叫‘往生诀’!”

    小仙有毒吧:欢迎您来毒吧作客!

    这件法宝唯一的用途便是:替带着它的人死一次!

    一次之后,玉牌便失去了效力,变成了普通的石头。

    传说‘往生诀’当年一共有三块,甫一现身天下,便引起了无数腥风血雨,其中两块都被人用掉了,第三块不知所踪,前世多少绝顶妖仙都想不到,他们梦寐以求的宝贝,最终救下了个修为平平,长相更是可怕的傻小子。

    温乐阳吐了吐舌头,情不自禁的笑道:“这个蒙面人到底是谁?到真够在意秦锥的!”

    再后来的事情不用说温乐阳也能猜到,旱魃到阴眼后,接了小五和秦锥,一起回九顶山,小五一心要给温乐阳个惊喜,所以并未在电话中提及,不料他们到山上的时候,温乐阳已经和锥子去了黑白岛。

    秦锥虽然被“往生诀”救下了性命,可是毕竟在丧鼎边缘昏迷了一年之久,身体被阴气侵蚀得异常严重,连元基都被摧毁了,到了温家之后苌狸和旱魃又联手帮他拢真元、修补内脏,直到前几天才勉强服下灵草,运功化解,性命肯定是保住了,但修为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谁也不好说

    温乐阳长出了一口气,笑容厚实得很:“只要活着就好!”

    小五也跟着点点头,小脸上满是神秘,刻意压低了声音:“另外还又一件很重要的事,秦锥虽然不知道金猴子的下落,可是他记得关押他的地方:依缘自在天,四无量心地!”

    温乐阳听得一头雾水,正琢磨着小五到底在说在神秘的时候,一旁的温树林突然跳了起来,老脸上满是惊诧:“没错,就是依缘自在天,四什么心地!大饼下除了算出了个“杀影”之外,还算出了这个什么天,什么地!”

    “依缘自在天,四无量心地!”听起来有些飘渺,其实指的是一个地方。

第九十三章 入口

    苌狸看了稽非一眼,老道立刻踏几步,给温乐阳讲起了“依缘自在天,四无量心地”的来历。

    传说中,古时有个小沙弥天生慧根深重种?,在不知不觉间,于佛法之中参悟了大神通。可小沙弥根本不知道身体越来越多的燥热是佛门修士的至高法术,还以为自己佛心不够虔诚,惹得菩萨降下惩罚,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自己烧死。

    小沙弥失魂落魄,既不敢和师傅说,更不敢告诉师兄师弟,每天偷偷跑到后山,拼命把身体中的燥热挤出去,久而久之,他逼出体外的真气竟然开辟出了一个化外之境,也就是道家修士所说的太虚幻境。

    相传这个小沙弥本来是西天某位佛陀转生遁入轮回,本来有望在这一世重返极乐,可糊里糊涂的就这么废掉了自己的真元,只好再继续在轮回中修行。

    温乐阳以前从未听说过“化外之境”这个概念,看着苌狸有些发愣,想问有不知道该怎么问。

    苌狸的神情略略凝重了些,可眼角眉梢里还是很这几分俏皮:“凭着我们几个的修为,”说着,她伸手指点过锥子和旱魃:“就算再高深十倍,想要凝练出自己的化境也不可能!太虚幻境,只是传说里大罗金仙才有的本领。”

    这件事即便在时时刻刻都能引经而释的佛门也穿为了笑谈,有高僧依着这片化外之境的来历给起了个名字,叫做‘依缘自在天’,暗合它来的莫名其妙,随缘而成之意。

    后来又有和尚在‘依缘自在天’之后,加了个‘四无量心地’,以求能进一步宣扬佛法,劝人以慈悲喜舍为念。

    老兔妖不乐就曾经笑骂,‘依缘自在天’这个名字还有些佛心禅意,再加‘四无量心地’,倒像个古香古色的风雅古楼偏要加个‘大馅包子味美价廉’的招牌一样,一下子落了下乘……

    因为是小沙弥的无意而为,所以这片被法力开拓出来的地方没有任何禁制,任何人都能自由出入。而化外之境虽然存于世间,却不为凡人所见,也成了修真道的一片净土。

    稽非老道说完,水镜和尚也接口说道:“传说不可考,这片天地确实存在,不过早不在是什么佛门清静之地。”

    不知何时,‘依缘自在天,四无量心地’变成了各方修士聚会的地方,有的人来了之后就不愿再走,干脆定居下来,不知多少门宗流派的孤野修士都混迹其中。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一个好像自由港一般的所在,干什么的都有,无论是打探消息、寻求法宝还是请人帮忙,各种各样的活计都有人做。

    “依缘自在天,四无量心地“只是一片单纯的化外之境,从结构讲,唯一的神奇之处也仅仅是普通人无法看到,对于修行,悟道或者提高法力都没有一星半点的帮助,所以修真道的势力对它也无所谓。

    千百年来,修真道对化境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各方势力任意出入,追杀敌人也行,逃避追杀也行,来做买卖当然就更没问题了,总之干什么都行。

    温乐阳听的有些糊涂,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做什么都行?不用讲规矩?”

    稽非老道哈哈大笑:“规矩自在于心,你和眼前之人无冤无仇,别人刀子塞进你手里你也会扔掉。你和眼前之人不共戴天,有规矩说不许杀人,你就不杀了?”

    小掌门刘正也笑了:“修真之人,身具浩力,早就不受什么规矩的束缚了。

    这座化外之境和修真道也没什么区别,你听说过修真道有什么规矩么?”

    “自在天,无量地”在修真道名气极大,九成九的修行之人都听说过,更有超过一般的修士读都去过。

    不过在村长长大屋里,虽然集结了大批的高手和妖仙,但是在小五救回秦锥之前,听说过‘依缘自在天,四无量心地’的人却寥寥无几。

    苌狸被困两千年,旱魁只忙着杀妖撷元,锥子刚刚复活,拓斜弟子们就更甭提了,天算门的温树林以前也不怎么和修士打交道,自然也没听过它。

    反倒是稽非水镜,对这个地方熟悉无比。

    两个出家人你一句我一句,把这片化外之地的情形原原本本的交代了一遍,最后老道才望向温乐阳问道:“这片化境便是如此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

    温乐阳还没开口,一直躲在角落里听故事的两个傻叔叔就一起跳起来,异口同声的说:“有,那个小沙你后来怎样了?”

    轰的一声,屋子里的人都呵呵的笑了……

    苌狸笑着把目光投向了温乐阳:“这片化外之地,还是要你去才可以的。”

    稽非老道嘴快,立刻又从旁边补充道:“那个地方在古时是佛门重地,四周都有怯妖石镇住,凭着几位妖仙的修为想要闯进去易如反掌,可也会惊动里里面的人,本来大家商议的是请刘正跑这一趟的,不过他另有要事,由我们哥俩陪你去。”

    不久前从高原雪顶传来了消息,被鞭炮儿附体的昆仑弟子正渐渐的苏醒,刘正马就要出发去接应门人。

    温乐阳跑这趟责无旁贷,可听了稽非老道的话之后却愣了一下:“有怯妖石?这么说的话,金猴子还不在那里?”

    早在温乐阳回来之前,家里就仔细商量过秦锥的事情,虽然金猴子不在化外之境,但那里肯定藏着天锥后人的势力。现在又和温树林算计的结果不谋而合,无论是为了查找孔弩儿的下落,寻找金猴子千仞,还是为了九顶山的安危铲除那些天锥后人,这趟化外之境都势在必行。

    苌狸把先前商议出的结论大致说了说,然后才嘱咐温乐阳:“你这趟只是去打探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要是能…要是万一找出天锥后人的下落,发现了敌人就传个消息回来,咱们一起杀进去!”

    除了温乐阳‘师徒’三人之外,小蚩毛纠也和他们一起去,慕慕的尸煞也会惊动怯妖石,所以无法同行。

    温乐阳还有些顾虑,无论稽非水镜,还是他自己,早就成了修真道大大有名的人物,恐怕一到地方就被人家认出来了。

    小眼睛小沙满脸不屑的笑了:“你们四个都交给我了!”

    秦锥也仅仅知道自己被囚禁在那片化外之境中,具体被关押的位置他也不清楚,即便有他同行也未必能帮什么忙,而且他被丧鼎戾气伤害极大,虽然服食了百足仙草之后性命无忧,可痊愈之后估计也就是个普通人了,能不能再重新筑基都不好说。

    除了温乐阳这一路人马之外,锥子负责追踪红壶,查明精神分裂的蛤蟆在这几年里,都做了什么针对温家的设计。

    旱魃五哥则跟着温乐阳同行,只是不进入化外之境,留在外面接应他们,以防有意外发生。

    苌狸带着慕慕、两位傻叔叔坐镇九顶山。

    一行人商量完毕后各自散去,温乐阳在家里多待了几天,到了第四天,小沙就忙碌了起来,这次小沙卖足了力气,不光拍脸易容、卡脖子改变声音,连几个人的身也都拍了个遍。

    小沙的江湖术果然有过人之处,等他们在走出来的时候,除了独臂的小蚩毛纠之外,苌狸甚至找不到谁才是温乐阳。

    温乐阳被小沙拍成了愁眉苦脸的中年汉子,稽非变成了弯腰驼背的老头子,水镜和尚却变成了脸有几分腼腆的小伙子,蚩毛纠干脆变成了独臂的粗壮婆娘。

    不只相貌、连声音、神态都变了,几个人的身材都随之改变,虽然变化的不不算太大,可肌肉的收缩、松弛之间却恰到好处,整个人一眼望去,全是原生态,靠着几十年自然生长才会有的模样。

    温乐阳一行六人,和家人告别之后就此下山。

    “依缘自在天,四无量心地”,就在普陀山佛顶峰背后,不是什么机密的地方,稽非和水镜轻车熟路,引着温乐阳等人一路向着东南方向远行,无论是乘车行船,还是休息住宿,哥俩都安排的周到妥帖,根本不用其他人操心。行走途中哥俩又喋喋不休的再把这片化外之境的具体情况,对同伴反复说过不停。

    温乐阳开始还认真听讲,到后来越听越觉得这个地方就是个自由市场,大家在其中各取所需,赚了是本事,赔了就认倒霉。当然,你赔了要是不服气,只要能找到坑你的人,大可去喊打喊杀。真到了拔刀相见的时候就拼本事拼朋拼法宝,根本不会有人去管。

    向正道五福这样的名门大派自重身份,基本不会去插手其间的事物,最多派遣些机灵的弟子建个前哨来收集消息。

    平时在‘依缘自在天,四无量心地’最多的是三种人:

    一是常驻其间的修士,这些人修为未必有如何高深,但大都精通些气门巧技,有的善于炼丹铸器、有的善于追踪、有的最会刑讯逼供、有的专门会散播谣言,也有做假仙器的匠人,反正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

    二是心怀所求门宗修士,有些人确实想要办成什么事情,有的则干脆就是去碰运气,据说真有人曾经从这里购得太古时的修天秘籍。

    三是初出茅庐的修真弟子,大都会在师长的带领下去转一圈,为将来行走天下积累些资本。

    无论是温乐阳、蚩毛纠还是稽非水镜,都不是放着火车不坐偏要用神通赶路的二百五,现代的交通工具大大缩短了形成,两天之后他们就到了普陀山,旱魃父女进山后又送了一段之后就此止步,剩下的四个人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他们就翻过了普陀主峰佛顶山,从那时看是就不停有人迎来,殷勤问他们是否去化境,自告奋勇要做向导,热情的让温乐阳都不好意思拒绝,稽非水镜哥俩一左一右,一次次把想要找生意的向导们赶走,水镜和尚百忙之中还对温乐阳笑道:“一直便是这样,还没到地头,便有人出来做买卖了!”

    稽非老道则哼了一声:“咱们在化境混日子的时候,这帮小子还没进修真道呢!”

    两个出家人以前没少做贼,当然也少不了来这里换些有用的丹石草药,不过四年前他们在华山名声大振,虽然没做成大贤,但身份高了不少,哥俩对自己高标准要求,再也不肯踏足这片鱼龙混杂之地了。

    最终登了一座无名的险峰,稽非老道引着温乐阳走到一座陡峭的石崖前,笑嘻嘻的说:“我先进去,你们随我而行就可以!”说完,迈步从石崖跨了出去,跟着老道身体斜横,一个跟头就向着山崖下摔下去了。

    事情和温乐阳想的差不多,这片化外之境又没有什么禁制,进入的过程也不过就是一步跨出,进入了另外一重天地……唯一不同的是,老道没想温乐阳想象的那样消失不见,而是一路下坠,最终在哎呦一声惨叫

    里直挺挺的摔在了地。

    小沙煞费苦心为他拍出来的驼背直接就摔平了。

    水镜和尚满脸的纳闷,探头向下望着看,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化境的入口改了?”

    老道哼哼唧唧的刚爬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钻出来了一群装束各异人,轰的一声就围住了稽非老道。

    温乐阳还以为来了敌人,一个跟头就翻了下去,水镜和小蚩毛纠紧随其后,他们甫一落地,那群人只散开了一瞬,又围拢了过来。

    一群人各自张开嘴巴,围住他们四个唾沫横飞,南腔北调呜哩哇啦的大声说着什么,温乐阳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五百只红壶包围了似的,听了半晌才明白,化境的入口果然改了,这些人都是争着来领路的。

    山崖虽然不高,稽非也被摔得七荤八素,瞪着眼前的这群导游恨得牙根痒痒,戳着他们大骂道:“就算他妈的入口改了,你们也不必等我摔下来再出来!”“仙手打”

    向导们又各自诅咒发誓,先说自己压根就没有发现有人来,又大赞温乐阳一行人修为精深来去无痕,本领恐怕比着五福掌门还要稍高一些

    不久之前,化境的入口就变化了,这群野导的生意大好,不过也不乏像稽非水镜这样的修士,依仗着对化境的熟悉,一路对迎来的向导毫不客气,一般来说,这样的都会挨摔。

    稽非老道生性豁达,乱骂了一阵也就算了,又和向导们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一个四川口音的矮小汉字,其他人这才散去。

    矮小汉子手脚轻快,在大山中穿行时,比着老猿还要灵活,而且也健谈的紧,引着温乐阳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又往山峦深处走去。

    根本就不用其他人去问,矮小汉子自己就说出了缘由:“大约一个多月前,十万大山里天摇地动,灵元崩裂,也牵扯着咱们这片‘自在天、无量地’跟着巨震,原先的入口已经震塌了”

    话还没说完,稽非就叱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十万大山地震和这片化境有什么关系,当年老道老头子来这里几百次,从没听说过化境还和十万大山相连!”

    矮子向导也不着急,满脸笑容的回答:“要不是十万大山地震牵连到这里,咱们原本也不知道化境还连着那个鬼地方的。这可都是些最新的消息,您要是在里面打听,都得另付报酬。”

    化境的大小,和普通空间概念不太一样,虽然这片天地同事连接着普陀和混沌大山,并不是说它的直线距离有两山之间那么大。而是更像当初在神女峰顶仙师法阵接引三座绝地的样子,从神女峰可以一步跨入黑白岛,但实际两个地方相差又何止千万里。

    温乐阳算了算日子,化境入口坍塌,正好是混沌大山的野人大汉挣脱鬼阵引起地窟塌陷的时候没原来刚才稽非老道那一个跟头,归根结底要算到旱魃的身。

    矮小汉子继续笑道:“十万大山的地震,对化境的影响不小,不过现在已经大抵恢复正常,打架买卖照做,依旧一片忙碌。”

    稽非还有点不放心,非要和温乐阳等人手拉手连成一串才肯跳。

    四个人手拉着手,纵深跳出了山崖,温乐阳根本就这么感觉都没有,跃出后脚下一沉,再低头看里已经稳稳的踩在可?石板路。

    直到身处其间,温乐阳才明白所谓化境,干脆就是一座没有围墙的大城,各色建筑远远的铺开,既有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幡旗飘扬;也有现代感十足的商店楼宇,招牌林立。

    大街小巷纵横交错密如蛛网,路的人算不熙熙攘攘,但也绝不冷清,行人的穿着更是五花八门,羽扇纶巾、长袍马褂、道袍僧服、西装革履……

    矮子向导早就等在一旁,笑嘻嘻的伸出手所索要报酬。

    老道也没废话,从怀里掏出一张事先从小掌门刘正处要来的灵符结账。昆仑道是玄门正宗,无论是灵陷符、净身符还是雷火撰,在这里都是抢手货。

    向导得了灵符之后也不再纠缠,欢天喜地的离去。

    蚩毛纠倒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现在‘进了城’,向导更应该卖力做生意,争取留下来继续引路,可矮子却连问都不问,扭头便走了。

    在翻过了两道山梁后,矮子向导游众人引了一座山崖,这次稽非聪明了,让向导先跳,向导二话不说,纵身向前一跳,身形倏然小时在空气中

    水镜和尚呵呵笑着解释:“这也算是化境中的默契,只要进来,便不会再有人骚扰,如果需要向导,自可到专门的铺子里去雇。”

    稽非从旁边补充道:“来这里的,有不少人都心怀隐秘不可告人,外面那些小杂鱼如果接下了这样的生意,弄不好最后都会被杀掉灭口,铺子里的向导背后都有些势力,不怕会有意外,而且也有信誉,绝不会把主顾的事情泄露出去。虽然报酬昂贵些,但却是两下里都合适的事情。”

    温乐阳举目四望,仔细的打量着这座不伦不类、风格怪异的大城,过了片刻之后才对着稽非水镜点点头,笑呵呵的说:“先转转看!

    老道哈哈一笑,头前引路,而水镜和尚则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001/ 第一时间欣赏小仙有毒最新章节! 作者:豆子惹的祸所写的《小仙有毒》为转载作品,小仙有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小仙有毒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小仙有毒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小仙有毒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小仙有毒介绍:
这是一个快乐的修真故事——
用毒的高手,未必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温乐阳就挺厚道,一天到晚笑呵呵的,能不毒就不毒。
当他无意中现,修真并不是传说的时候,一副波澜壮阔、在平凡中处处涌动着神奇的瑰丽画卷,已经悄然展开在他的眼前。
温乐阳的遭遇前无古人,即便是真正的剑仙,也看不出他是修炼者。
所以,温乐阳的出现,严重扰乱了修真秩序。
----------------------------------------------------------------------------------
敌人未必都是坏人,坏人更不一定都是敌人。
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是,温乐阳是个乐观、天真、厚道的青年。小仙有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仙有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仙有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