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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浪子刀     核武皇帝txt下载     核武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二章 晖春马帮

    宋彪是一个非常顽固的人,只要他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那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做的,很多时候近乎是不计后果的。他很清楚自己这支部队现阶段的训练水平和作战能力特别低下,稍遇挫折就可能一败涂地,但他还是想去黑沟台会战中露一手,赌一次。

    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在牛家堡里张罗起来,准备先带一个中队的兵力前往奉天府投石问路。

    在这段时间里,他手里有两支部队练的最好,分别是赵庭柱的第一队和杨铁生的第二队,大部分的哨长都是马帮的老弟兄,赚一票大买卖很重要,老巢的安全也同样重要,所以他才将杨铁生的第二队留下来负责守卫牛家堡。

    这天中午,在杨铁生的几番密谈和铺垫之后,宋彪就在自己的办公所里开了一桌子丰盛酒席招待晖chūn马帮的薛长庆。

    约好的时间还没有到,宋彪正和前来陪席的杨铁生、老金头商量牛家堡后面的jǐng备事宜,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朗声大笑。随即,穿着一身土黄sè狍皮袄子的中年壮汉就又是一声大笑的快步走进来,此人三十四五岁的光景,身形雄伟,面sè红润,堪称是虎背熊腰,一脸黑浓须,眼睛细长jīng亮,光脑门,留着一个黑黝黝的大辫子。

    晖chūn马帮一行约六十人在朱家堡住了五天,宋彪还没有正式的和薛长庆见面,但也大致知道眼前这个壮汉就是薛长庆,当即起身抱拳相迎。

    薛长庆抢先和宋彪抱拳行礼道:“宋大当家的,您是个真汉子,我薛某人对您敬仰万分,佩服之至!”

    宋彪笑了笑,道:“薛帮头过赞了,久闻薛帮头拳术jīng湛,马帮这一路上人人皆知,我宋彪久仰多时啊!”

    薛长庆越发显得豪迈的哈哈大笑,真的不像是前些天在南甸屯子里狼狈至极的马帮头子,他身后还带着几名老弟兄,应该都是晖chūn马帮的台面人物。

    杨铁生对这些人是比较熟悉的,等他给大家相互介绍一番,宋彪逐一问好之后才请大家入席就座,笑容满面。

    宋彪这一坐下来就准备说事,可不等他开口,薛长庆忽然一抬手道:“彪爷,您的心意,铁子已经和咱们弟兄都说过了。说真话,您那天在南甸屯子的那一番话真是让咱们这些弟兄无地自容啊,咱们这几个当年也都是给朝廷当过兵的,吃过兵饷,如今rì俄相轧于关东,咱们却不敢有任何举动,任由他们在关东肆虐,现在想想真是惭愧万分。彪爷您是有大本事的人,别说rì本人不放在眼里,就是俄国人也不当回事,我和弟兄们商量了,咱们东北既然有您这一号响当当的人物,咱们就跟着您干了,一起杀鬼子,杀毛子。今天这桌子酒就算是咱们弟兄的入伙酒,吃完这杯子酒,咱们这一家老小六十多名弟兄就都是您的人,以后还请大当家的多多关照,兄弟们一起发财,一起报国!”

    宋彪大喜过望,当即一拍桌,端起桌上的一碗酒道:“好啊,薛爷,兄弟我就等您这句话了,来,诸位弟兄,咱们就一起喝了这杯入伙酒!”

    “好!”

    薛长庆几人都是一声大喝。

    原本约定的正午时间真的没有到呢,菜也没上齐,酒也未倒满,杨铁生和李富贵立刻就将各位新弟兄的粗碗斟满酒,大家也不在乎有几个菜,这就痛痛快快的仰头喝个干净。

    喝完这一大碗入伙酒,薛长庆颇是豪迈的啪嗒一声就将酒碗掷在地上砸个粉碎,再和宋彪抱拳道:“大当家的,从现在开始,我薛长庆就算是入伙了,您的手段高,能耐大,几百号的小rì本也能杀个干劲,弟兄们跟了您,以后就算混到了着落,杀谁都是您大当家的一句话的事。”

    其他几人也纷纷摔了酒碗,道:“大当家的,小的入伙了!”

    宋彪大笑一声,有胡大林和老金头这些rì子的交待,他对道上的规矩也都是很了解啦,这就按着规矩答道:“好,弟兄们,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坐吧。来人啊,再给咱们自家弟兄上碗筷!”

    “唔!”

    守在办公所里的李富贵和李大运一口答应下来,立刻就将准备好的新碗筷全部换上去。

    宋彪心里很是高兴,马帮的人都是好兵源,稍加锻炼就能出头,而且又拉来了几十匹好马力,他和薛长庆道:“咱们寨子现在改了保安大队,可该有的规矩都还是照旧,眼下大队里也不缺钱,弟兄们既然来了,我这个大当家的就得给一笔安家费,每人二十个银圆。另外呢,咱们眼下也急缺马力,各位弟兄的马匹就一起卖给大队,我自然不会亏待大家,明码明价,一个银圆都不会亏待。”

    薛长庆却道:“大当家的,您这要是土匪寨子,想让我的这些马力和弟兄入伙,那我绝对不和您含糊,您该掏钱就得掏钱啊,可您这里是保安大队,咱们是一伙子爷们聚起来杀洋鬼子,杀小rì本挫子,马匹就算我的薛长庆捐了。我不仅捐了这里的五十三匹马,在晖chūn,我还有一个养马场子,那里还有四十多匹马,以后有机会就一口气都拉过来,算是我薛长庆和几位弟兄的入伙帐,还请大当家的别含糊。”

    这个人的气势很大,身材也高大,虎背熊腰,手如蒲扇,将脖子后的那根大粗辫子一甩,两个膀子这么一抹,那就是要和洋人拼命的架势,眼睛里也有那种亡命之徒的狠劲和气焰。

    好样的!

    宋彪发自肺腑的非常高兴,当即拍桌大喝一声好,起身端起酒碗道:“薛爷,就冲您这番话,咱们走一个!”

    薛长庆二话不说,也起身端酒道:“彪爷多关照!”

    两人说完,痛快的一仰脖子就将碗里的酒喝下去,爽辣辣的全身冒热汗。

    宋彪重新坐下来,续道:“既然薛爷都这么说了,咱们也就甭客气了,眼下咱们还是要去杀小rì本挫子,我们就按照昨天的计划办事。我和薛爷带着一个中队先去奉天府,薛爷负责带着马帮一起上路,咱们运一千担的粮食过去碰个运气,顺道和俄国人联络一下,看看能不能凑一个热闹,联手杀小rì本。要是俄国人看不起咱们,咱们也不二话,就地卖了粮食杀俄国人,总是要借着机会杀一遭。寨里的其他弟兄听着消息,要是俄国人愿意拉着咱们一起杀小rì本挫子,弟兄们就立刻再派两个中队过来,我们再就地招揽一批队伍,凑他一千来号人,跟着俄国干一票厉害的。”

    这本来就是宋彪和杨铁生等人商量好的,大家都默默点头同意,下面只看薛长庆的意思。

    薛长庆倒也不二话,和宋彪道:“彪爷的手段厉害,我是佩服之至,那我就跟着彪爷走一趟,只是这一千担米也不好运啊,光靠咱们两拨马力走不动,浑江县城里倒是有一批马帮和散户等着活计,咱们不妨派人招呼一声,雇了他们一起走这趟子买卖。另外说个事,彪爷,您手里的洋枪是很多的,又是真懂洋枪的人,咱们这几十号的弟兄是不是也能发些枪支弹药?”

    宋彪道:“这个事情呢,我已经都想过了。咱们浑江保安大队下面设的是中队,每个中队一百五六十号弟兄,设一个中队长,每十二三人设一个哨长。薛爷,您这边就先编设在后勤二中队,枪支弹药照发,等一段时间,人数编满之后改设为骑兵中队,您看怎么样?”

    薛长庆笑道:“当然是都听大当家的安排,我薛某人也是当过兵的人,知道轻重,咱们这几十号弟兄都没有打过仗,也没有练过,直接拉出去上阵肯定是有去无回。等以后练一些rì子,咱们改成骑兵中队也是很合适的安排,大当家的,您心里是有谱的人,我放心!”

    宋彪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因为薛长庆等人来的早了些,直到这时,赵庭柱、张亚虎和胡大林才匆匆赶了过来,进门一看这酒已经都先喝了起来,各位爷又谈笑风生,就都知道这事算是成了,大家都挺高兴。

    诸位弟兄都坐下来一起喝酒,乘着这个热闹劲儿,薛长庆还耍了一路趟子刀助兴,展现一下自己的身手。

第三十三章 为了去沈阳

    朱家堡的弟兄们肯定不知道宋彪心底的计划,都以为宋彪真心想将那四万担的粮食运到沈阳城里卖掉,沈阳城里的粮价据说比往年翻了十倍,每担粮食至少八十余两银子的价位,四万担就是三百二十万两银子,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横财啊?

    如果宋彪真的能将这三百二十万两银子都捞在手里,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关东首富。

    酒席快要结束的时候,宋彪和薛长庆、老金头、赵庭柱等人继续商议去沈阳的事,大家都以为宋彪真心就是想去沈阳城里卖粮食,所谓要去奉天战场上打小rì本只是台面上的说辞,杨铁生估计也是这么和薛长庆说的,薛长庆那一伙的几个人同样很激动,大家谈的眉飞sè舞。

    为了躲避rì军在通化的驻军和耳目,薛长庆和老金头都提议走北线去沈阳城,经柳河走山城,最后抵达抚顺,比通化线多走八十里路。马队越大,问题越多,薛长庆和老金头估计最快也得走上半个月,如果半道遇上大风雪,就算是走一个月也很正常。

    听他们这么一说,宋彪心里很是着急,他想要参加黑沟台会战的话,那就必须在明年1月20rì之前抵达沈阳城,可他还是不露声sè,只在心里琢磨着具体的对策。

    中午这顿酒席吃了近两个小时,宋彪眼见大家都很尽兴了,一抬手腕看表,见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就和大家说道:“咱们去沈阳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办妥当,早动身早安心,我希望能在三天内准备好一切。具体带哪些弟兄一路护送粮队,这个方面的工作就由我来安排,薛爷,你现在也是咱们保安大队的中队长了,你也得出一份力,你就负责在浑江招揽零碎的小马帮,尽量组织一个大马队从八里川出发。老金头,你负责购买一些马匹和马车的事。胡队长,你在浑江一带最熟悉情况,你先带一个中队去八里川找个合适的地方秘密驻扎下来,作为接应,运几千担粮食在那里等着。到时候,杨队长留下来守寨子,其他弟兄都跟我出去,咱们大队人马都出动,沈阳和寨子里各留一队,路上来回两队负责保护粮队,尽量不要透露风声,不能让rì本人知道消息。”

    大家一听这话就更高兴了,仿佛那一百六十万两雪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放着,纷纷点头同意。

    见大家没有意见,宋彪才继续和赵庭柱、张亚虎吩咐道:“你们下午就跟着我一起清点库房枪械,准备干一票大买卖吧。”

    赵庭柱和张亚虎默默点头,并无异议,只是都没有想到宋彪其实打算一次将达队伍全部拎出去,在黑沟台和rì军玩一个大手笔。

    安排好任务后,各路弟兄都出去办事,宋彪则带着赵庭柱和张亚虎前往库房清点弹药枪械。

    朱家堡的库房一共有六间,军火库房占了单独的两间,位于朱家堡的西北角,在校场和后坡之间,占地很大。还是在刘铜炮的时期,寨子里的库房就一贯是很阔气的,底气很足,前段时间仗着手里有四万担粮食,刘铜炮还很阔气的和rì军又买了一大批旧军火物资,特别是rì军淘汰的村田18式步枪旧货买进来四百杆,配备11mm弹药四万发。

    库房的看守工作一贯是由杨铁生的第二步兵中队负责,杨铁生也带着人跟了进来。

    东库房是个半地窖式的库房,大约和篮球场馆差不多,主要的军火物资都存放在这里,西库则是单纯存放火炮和其他的零碎物资,包括像吗啡这样的物资就存在西库。

    宋彪提着马鞭在东库房里走了一圈,看着百余箱子的弹药储备,心里还是有点底气的,虽然这里面有一大半的弹药是rì军淘汰的旧货,可也好过没有。

    大致看一番,宋彪就和身边的赵庭柱感叹道:“刘铜炮这个人可能还是有点想法的,就是想等粮食卖个好价钱,后面就能继续招兵买马了,可惜这么好的根基都给咱们留了下来。”

    说着这话,宋彪走上前将一杆村田18式步枪拿起来观摩一番,用的非常陈旧了,肯定是rì军的淘汰货sè无疑。此枪是法国夏斯波步枪的翻版,枪机更结构基本一致,整体设计不仅有法国人把关,制造总监的角sè也是由法国大尉担任,rì本还从德国和比利时分别聘请了十余名技术主管。

    这些都是1880年的事,直到1885年,此枪才真正的开始服役。

    rì本的军工业发展基本和清zhèng fǔ同步,双方是半斤八两,只是在甲午战争之后走向一高一低的两个发展方向,一个rì渐走高,一个继续下滑。

    赵庭柱跟着宋彪,也提起一杆村田18式步枪查看一番,等了片刻才和宋彪说道:“刘铜炮这个人的本事还是太稀疏,就算他手里再有钱,迟早还是会被别人取代,我看他这种人早点金盆洗手更实惠。”

    听了这话,杨铁生和张亚虎都呵呵的笑出声。

    宋彪倒是笑不出来。

    如果只是盘算手里的枪械物资,他倒是能够组建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队伍,手里的枪械还是很多的,莫辛纳甘步枪153杆、rì本三十步枪92杆、村田22式步枪335杆、村田18式步枪450杆、老毛瑟步枪44杆,此外还有五十余杆杂枪,以及六百杆温彻斯特霰弹枪和十挺马克沁重机枪、一挺哈奇开斯重机枪,子弹自然也是千奇百怪。

    朱家堡最近招的弟兄挺多,新招揽的弟兄有一大半都还没有发枪,就算要发,估计也只能是发这种村田18式的旧步枪了。

    宋彪大致看了,村田22式步枪和村田18式步枪是最不缺弹药的,莫辛纳甘步枪和马克沁重机枪只能二选一。

    稍加思量,宋彪就和杨铁生吩咐道:“rì本的步枪全部留下来给你,你好好将寨子给看住了,我就带着俄国人的枪出去,另外用一批霰弹枪先装备着,等到了奉天府,我再另外想办法!”

    杨铁生道:“大当家的,您就放心吧,我到时候在南甸屯子保留两个哨的兵力,加上半个小炮中队,其余都守在寨子里,然后安排新招揽的弟兄临时编一个巡防中队,让他们在各个屯子耀武扬威,不让rì本和其他土匪看出咱们的名堂。”

    赵庭柱却道:“这样不好,新收编的弟兄里面指不定会有别人的眼线,这还是很难说的事情,要么不让他们出去,要么就索xìng都安排在南甸屯子,不让他们进去寨里。”

    宋彪微微点头,同意赵庭柱的意见,道:“将新收编的弟兄一分为三,挑选一部分比较可靠的弟兄在寨子里训练,其余的则以南甸屯子为主要驻营和联系的地方,第三部分则分散在较远的几个屯子里,分出几个巡防哨队。”

    杨铁生嗯了一声,道:“这样也好,那我就这么办了。”

    宋彪没有再说什么,他本来就是要赌一把输赢,也相信杨铁生有能力在寨子里坐镇,只要不冲出去,以牛家堡的地势险要程度和寨子的防御工事水平,留两百个人驻守于此,敌军至少要有一个rì军联队的水平,关键是寨子里有炮,这一点很是要命。

    宋彪将其他的物资都大致清点一番,让杨铁生先将那十几箱子的吗啡运到南甸屯子,等着rì本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时间很是紧迫,也只有宋彪心里特别清楚,他随后就让赵庭柱立刻带着第一步兵中队将要随军带走的物资都清点出来。

    截获两次俄军运输队让宋彪手里很有点家底,在这一时期,冯麟阁在辽中也抢了俄军几十车的军火物资,比宋彪有过之而无不及,立刻就成了东北最大的土匪头子,手里几千号人,此后被朝廷招安,成了东北的两大土匪统带,另外一位则是张作霖。

    除了杂七杂八的步枪,十一挺重机枪,宋彪手里还有六百多柄手榴弹,宋彪留给杨铁生三百柄,其余三百柄全部带走,他的冒险之处是将所有霰弹枪都带走了,没有留下一杆用于守寨子。

    他去参加黑沟台会战也是冒险,拼的就是这六百杆霰弹枪。

    机枪倒是不用带太多,宋彪只带走六挺,按照他的规划,留下的五挺中还要单独留两挺在南甸屯子吓人,只要rì军连南甸屯子都不敢轻易冒犯,朱家堡自然就更为安全。

第三十四章 库班哥萨克

    宋彪带队在寨子里清点物资和人员,胡大林已经带着第四步兵中队去了八里川,八里川位于牛家堡的西北,那是一个方圆八里的大屯子,大约一千八百垧地,周边山岭环绕,有五条山沟路可以进出,最西北侧的一条山沟路直通三源浦,过了三源浦就是柳河县,八里川最东北侧的一条山沟路叫仙人沟,直通黑沟村。

    这个仙人沟是非常隐秘的,中间有一段路是山洞,这个仙人洞有一百米多长,即便是本地人也很难摸清楚具体的方位。

    为了避开rì军的耳目和眼线,胡大林是从仙人沟去八里川。

    等胡大林踩好点,就地找了一个小屯子做歇脚地后,宋彪第二天就亲自带着赵庭柱的一队过去查看,顺道开始将物资和粮食分批运送到那个叫铁山屯的小地方。

    在宋彪带队做准备的时候,老金头和薛长庆则在浑江县城里打着晖chūn马帮的旗号招揽别的马帮,买了一批马力和平板车,尽可能的凑了两百匹马力的大车队,也从仙人沟秘密前往铁山屯汇合。

    其他都好办,就是过仙人洞的时候太要命,马车都是靠人力抬过去的,粮食也是靠人挑过去。

    宋彪将时间掐算的非常死,必须在三天内出发,临时招揽不到足够的马力,加上还要随队驮运一批军火物资和帐篷,最后就只运了八百五十担的粮食,只当是先去沈阳城里探个路了。

    正因为时间太紧,这天深夜,眼看按照西元纪年就是元旦了,四百八十余人的牛家堡弟兄在铁山屯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后,这就跟着薛长庆和老金头领头的大马帮一路沿着马鹿沟子向西而去。

    急急匆匆的,宋彪这就踏上前往黑沟台会战的第一步,临行之前,他特意去找了那几名俄军伤员,但他们并不愿意乘着这个机会归队,宁可留在牛家堡继续“养伤”。

    夜sè黑的像是墨水一般,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负责带马队的老金头眼神不行了,薛长庆带着两个徒弟在前面打着灯笼,沿路尽可能的少点灯笼,接近七百人的大马队只点着四十盏灯笼,大家脚下都是一抹黑,高一脚,低一脚,坑坑洼洼的沿着山沟路向前摸索。

    宋彪走在队伍的前面,牵着自己的一匹黑马,背着他的零三步枪,其余所需要的物品也都在他的马背上,整整两百多斤,注定他这一路也大多数是得靠腿走了。

    他这匹马是老金头挑出来的青壮好马,全身黑油油的光亮,毛sè是一流的,腿力一流,xìng子也很温顺,适合他这个刚会骑马的人。

    在宋彪的身边,李富贵拎着一盏灯笼,附近三十余号人都是jǐng卫哨的弟兄,包括李大运和李大憨等人,大家紧紧跟着宋彪,将他保护在zhōng yāng。

    赵庭柱的第一步兵中队在前,胡大林的第四队在中间,张亚虎的第三队殿后,因为时间上来不及了,宋彪最终放弃了分两次出发的打算,让胡大林和张亚虎的两个中队一起出发。

    如果算上老金头带着几十名后勤队弟兄,宋彪这一下子就在夜sè之中从牛家堡抽走了五百多名弟兄,只留给杨铁生一个中队的力量孤守牛家堡,确实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

    即便杨铁生手里还有新编南甸屯子中队和四百多号人的巡防中队,并且是人人手里有枪,实际战斗力到底能有多少,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宋彪其实也担心自己一手赌错,所以将一大部分银圆卢布也带在身上,如果牛家堡不幸丢失,那四万担粮食又便宜了别人,他就只能另外想办法重新找个新寨子了。

    夜是如此的深谙,宋彪借着李富贵手里那盏灯笼的光芒,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雪地里,牵着他的大黑马,心里琢磨着很多事,他希望自己这一次的冒险能获得比较好的回报。

    东北的深夜是如此孤冷,走夜路实在是很糟糕的选择,大家早有防备,每个人都穿的很厚实,狗皮帽子的耳朵都拉下来护着脸颊,很多跑惯路的人都带着手套。

    马鹿沟是一个又细又长的大沟子,蜿蜒曲折,最宽的地方也不过百米,很多地方近乎是一线天的几米宽,而且有十四里路之长,不是熟悉路的马帮基本找不到头绪。

    时不时的,宋彪都能听到附近山林里传出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惊起一阵鸟兽奔腾,如果遇到一群狍子,或者是马鹿,那可就更欢腾了。

    话说再欢腾也不如遇到东北虎啊。

    别看人多势众,万一有东北虎潜伏在某个角落里忽然跳出来叼走一个人,就凭这地形和山势,几百个人一起上阵都追不上。

    话说比遇到东北虎更欢腾则是走错路,东北这个地方都是山沟子对山沟子,一沟连着八沟,走错路是最常见的事,这条路上最有经验是老郭头,这是大家公认的,其次才是薛长庆。

    老郭头的伤还没有好,就留在寨子里帮杨铁生看家护院,干一些出谋划策的事。

    至于这条路要怎么走,老郭头、薛长庆、老金头当着宋彪的面讨论过,他们连地图都不划的,就是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着,说的像一本天书。

    宋彪反正是一点念想都没有,就跟着薛长庆和张亚虎他们一起走下去吧。

    十四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一夜走到天sè渐亮的时候才过了马鹿沟的南岔口,从南岔趟过冰面就是北葫芦套,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大家是连着赶路,在天sè大亮之前过了北葫芦套子,进了闹枝沟。

    中午稍作休息后,继续赶路翻山越岭,晚上才在一个叫辛家村的地方休息,七百多人的大马队在东北堪称是前所未有,村里只有一家客栈,根本住不了这么多人,还好地方的老辛头很热情,将宋彪等人都招待到他们家的大院子里住下。

    此后这一路就大体是这样,白天紧急赶路,晚上找个大甸子住下来,因为这一路的队伍太庞大,附近偶尔遇到一两窝土匪也只能干瞪眼的看着他们过去。

    从元旦前一天出发,薛长庆一路在安全和捷径之间找平衡,基本都是比较好走的路,过了三源浦直接抄了二道沟的近道,少了三十里的路。

    这一路的运气倒是不错,没有遇到雪天,一路走下来都是在老郭头交代的点住下来,很是安全,都有熟人可以关照,不仅在1月18rì的正午就到了抚顺县,沿路还招揽了一批新弟兄,有途径各地的流民,有沿路各村的青年,也有附近山林的土匪队伍,见他们阵势大,就带了弟兄过来投奔。

    过了抚顺县,他们就在浑河南畔的吴家堡住下来。

    马帮一般是不进城的,因为进城得交税,所以在抚顺县城南岸的吴家堡就成了周边最为热闹的商贾汇聚之地,薛长庆将马队带到吴家堡北的一个叫武家屯的地方住下来,这个屯子的屯长叫武荣山,早年也在淮军当过兵,和薛长庆是莫逆之交。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中午到了武家屯正要先将各路弟兄们安顿下来,武荣山这就要给驻扎在附近第一个俄军骑兵团运送粮食和豆粨,宋彪也是赶时间,连午饭都没吃,直接带着薛长庆、赵庭柱等十几名弟兄一起跟着武荣山的马队去俄军团部。

    这个俄军骑兵团驻扎在武家屯东侧的黄家沟地区,相距一里的路程,因为要运送过去的粮食和豆粨很多,这一路上也需要十多辆马车。

    武荣山是老把式,自己领头驾了一辆马车,屯子里的乡亲们跟在他后面,薛长庆也帮个忙,带了晖chūn马帮的一些弟兄帮忙驮运一些粗麻口袋,宋彪带着十几个弟兄就乘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一路向着俄军团部驻营而去。

    宋彪坐在车上吃着**的粗面饼,仰头看了看碧空如洗的蓝天,历经十七天的长途跋涉,他总算是赶在黑沟台会战爆发之前到了奉天府,只是后续会如何发展,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弟兄们倒是挺乐观的,总觉得只要和俄国人搭上关系,他们库房里的那四万担粮食就能运进奉天府卖个好价钱,从今以后就能吃香喝辣了。

    一路匆忙赶路,弟兄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在武家屯休息一晚,吃顿热乎饭,中间最辛苦的那十天,弟兄们就跟着宋彪露宿在山野里,嚼雪吃饼,撑到抚顺县的时候都瘦了一圈。

    真的很幸苦。

    宋彪也但愿弟兄们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离俄军营部渐近,周边出现了几拨俄军的巡逻马队,他们的军服很有特点,和宋彪此前在浑江所见到的东西伯利亚步兵团的军服又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

    如果你对军装有特殊的嗜好,沙俄时代的俄军军服一定是最好的收藏题材,各种各样的军服都有,仅仅是哥萨克骑兵就存在着十几种的不同军服。

    眼前这些骑兵的军服就很特别,他们穿着一种具有红sè坎肩的敞胸灰呢子大衣,大衣胸前缝着十六个传统式样的子弹袋,不仅坎肩是红sè的,皮毛筒帽的顶部也是红sè的,这似乎是一种地域xìng的特征。

    他们所有人都皮毛筒帽都是斜着戴,这显然是哥萨克骑兵的一个重要标志,也是哥萨克骑兵和俄军近卫骑兵团、莫利莫尔斯骑兵团等的最显而易见的外观差别。

    因为打着俄军发放的专用旗号,沿路岗哨和巡逻队的俄军士兵都没有阻拦马队,让马队进了俄军营部的仓库站。

    这股俄军应该在这一带驻扎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们霸占了黄家沟屯子中过半的房子,在周边的田地里又占了几垧地建了几十栋简易的马棚,只看他们的驻营规模,大致应该是个满编的骑兵团。

    仓库站这边并不是只有武家屯在送物资,周边的其他几个屯子也都有马队在这里贩运粮食和马料,也有运茶叶、盐、油等等的商人,十几名俄军士兵在军需官的指挥下逐一清点货物。

    宋彪这批人离的还很远,他就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马队领头武荣山的那里。

    武荣山正很有耐心的坐在马车上抽旱烟,见到宋彪就主动打招呼道:“哎呀,彪兄弟啊,怕是要你们再等着一会啦,据说他们要上前线了,其他屯子也运了粮草过来,咱们来晚了,怕是要等会儿。你别急,要不……抽两口?”

    说着这话,他将手里的旱烟管递给宋彪,很痛快的呵呵笑着。

    这个人四十来岁,面sè黑黝黝的,穿着一身黑粗布袄子,外面有一件狍皮背心,带着很蓬松的狗皮帽子,笑起来两眼放光,满嘴黄白牙,一看就是那种挺jīng明的老富农。

    据薛长庆说此人很是仗义,在周边十里八乡都有名气,有不少拜把子的弟兄,甲午战争之时曾在吴家堡一带组织过千余号人的团练队伍,跟着庆军在旅顺打过一仗,队伍被rì军打散之后,他就继续回屯子里种地,家里有几十垧的大地,在东北也能算是富农。

    宋彪从口袋里摸出一包rì本洋烟,散给武荣山一根,问道:“俄国人是不是开了很高的价码,大家都这么热心将粮食卖给他们?”

    武荣山嘿嘿坏笑的接过宋彪的洋烟,却低声呸道:“他们那价格就是个坑死人的狗屁价,可咋办呢?亏了咱们的口粮也得卖给他们,要是他们买不着粮食,那就直接动手抢劫,吴家堡和黄家沟不都是被洗劫过吗?他nǎinǎi的,咱也是不能不卖啊,挨家挨户都吃点亏吧!再说了,咱卖的都是老陈粮,旧高粱米掺豆粨,吃不死人,这么多的粮食堆在一起,谁知道哪一包是咱们卖的?”

    宋彪呵呵笑着,他第一眼就觉得武荣山这老家伙也是一肚子的坏水。

第三十五章 投奔俄军

    当宋彪意识到这个俄军哥萨克骑兵团有可能在近期就抽调到前线时,他就愈发清楚黑沟台会战就在眼前,而这一战在理论上就是他在rì俄战争之中捞一票的最佳时机。

    在武家屯前面大约有六十多辆马车和百余辆手推车的货物要清点检查,宋彪估计至少还要等半个小时左右,他左右看了看整个俄军军营。

    在离仓库站不足百米的地方有一栋土楼,周边进出的人很多,在那里竖立着多面哥萨克骑兵军旗,罗曼诺夫王室的标志和金sè的双头鹰在红蓝sè的旗帜中展翼高翔,迎风飘荡。

    宿舍营区和cāo练场、物资处都围绕着土楼设立,看起来,那栋土楼就应该是这个哥萨克骑兵团的团部所在地。

    宋彪返回到薛长庆等人身边,半道上招手让赵庭柱过来,吩咐道:“你去那栋土楼一趟,找几个人问一问,就说咱们有一千余号人的马贼队伍来投奔他们,要是有消息,你就回来找我。”

    “知道!”

    赵庭柱立刻点头答应下来,扶了扶腰上斜挂的那支驳壳枪,这就匆匆加快脚步走向土楼,因为他身上挂着枪,又是靠近对方团部所在,离土楼还有十几米远就被俄军哨兵拦住了。

    宋彪就坐在马车上看着,赵庭柱和对方的基层尉官交流几句后,那名军官似乎是有点惊讶,就带着赵庭柱去土楼的大院子里汇报,没过多久,赵庭柱便满脸坏笑的匆匆跑回来。

    宋彪一直等着他跑过来,这才低声问道:“怎么样?”

    赵庭柱挺兴奋的一把扯下自己的狗皮帽子,道:“真他娘的容易,见到了一个自称是高级参谋官的家伙,那家伙很欢迎咱们投靠他们,还请咱们过去仔细商谈具体的条件。他说了,只要咱们要求不太离谱,他们是很乐意招揽咱们的。”

    宋彪嘿的笑出声,道:“废话,他们现在缺的就是人。”

    赵庭柱问道:“大当家的,您要去吗?”

    宋彪问他:“为什么不去,咱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嘛!”

    说着这话,宋彪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事先也没有想过到了抚顺就会和俄军军官会面,穿着一身很暖和的狍皮大袄子和马鹿毡靴,戴着很蓬松的狗屁帽子,在东北的大雪地闯rì子,只要有点钱,这样的一身行头是最滋润的,比什么灰呢子大衣都扎实。

    这样的行头倒也更像是土匪马贼。

    俄军团部的这栋土楼分明是俄军在黄家沟本地强占的民宅,很地道的东北民居,院子很大,方便冬天之前在院子里囤积足够的干柴和粮食。

    就在宋彪一行十几个人走进院子的时候,从土楼东侧的一个大青瓦房里走出一名三十多岁的俄**官,那人的体格并不算高,至少在俄国人中算是比较矮小消瘦的类型,大约比宋彪要低大半个头,却蓄着很夸张的上翘的黑sè八字胡。

    这个人穿着一身海蓝sè的毛料呢子制式大衣,黑sè镶红边的领子、斜背的银sè皮质背带和深灰sè的望远镜筒皮套都更像是俄军高级参谋军官的配置,和这个哥萨克骑兵团有点格格不入,他的黑sè高筒帽有着更为漂亮的蓬松毛sè,毫无疑问是私人购买的高等手工制品。

    他站在走廊里打量了宋彪等人一眼,忽然招了招手,用洋味十足的关东话问道:“喂,你们是不是前来投奔的土匪部队?”

    宋彪很不耐烦的斜过脸看了这名俄**官,心想,**的哪只眼看到我们是土匪了?

    “是啊,是啊!”赵庭柱很兴奋的用俄语回答一番,又指着宋彪道:“军爷,这位就是咱们寨子的首领。”

    俄**官很喜欢卖弄自己的关东话,继续招手道:“你们的首领过来,其他人在那边等着。”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还有点不放心,赵庭柱也看着宋彪,问道:“大当家的,要我一起去吗?”

    宋彪懒散的摇了摇头,解开狍皮大褂的中缝纽扣,很有一股强悍气势的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到了走廊里,他也故意卖弄自己更为流利标准的俄语和俄**官说道:“我是从晖chūn地区过来的马贼,路上杀了一个rì军中队的中队长,从他那里拿到了一些情报,想要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也想继续帮你们杀rì本人。”

    发现宋彪这个土匪头子居然能说一口很地道的俄语,这名三十多岁的身材消瘦矮小的俄**官很是惊讶,这个人忍不住带着那种惊诧的神sè再次打量宋彪一眼,好奇的问道:“你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步枪?”

    宋彪应付自如的答道:“我原先有六百个弟兄,步枪不多,半路上杀了一个rì军中队,又杀了一窝土匪,抢了他们的物资,现在手里有整整八百杆步枪,一大半都是rì本从美国买来的霰弹枪。咱们到抚顺之前,这一路上又招揽了两百多个弟兄,加上运输队,差不多有一千号人,你们要是给我一些枪械弹药,我立马就能在抚顺组织一个团跟着你们一起杀rì本人。”

    俄**官更为惊奇,又用关东话和宋彪问道:“这位山爷,你到底是哪一路字号的?真的和rì军交战过?”

    宋彪一听这话就知道眼前这个俄**官应该是常年在东北活动,类似于花田少佐和青木宣纯之类的间谍军官,不仅是很熟练的掌握了关东方言,对东北的土匪特征和大致概况也有一定的了解。

    宋彪就道:“我叫宋彪,咱们原先是晖chūn马帮,咱们这一路上的很多老弟兄都是清军士兵,甲午战争之后散落流离到晖chūn,咱们也有cāo练,只是按照清军的方式而已。不管怎么说,咱们也能算是有过正规训练的,要不然怎么能杀了一个rì军中队。我想直接找你们指挥官,因为我手里有很重要的军事情报。”

    俄**官挺奇怪的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宋彪,半信半疑。

    宋彪顺手继续摸出那包rì本洋烟,散了一根给他,划着火柴的时候给自己也点了一根,道:“你别不信,咱这包洋烟就是从小rì本挫子手里抢来的,杀了他们一个中队长,我手里有不少rì文信件,我读不懂,不过他们手里也有俄军信件,我倒是读得懂得。另外呢,我们还意外抓了一个从事间谍活动的rì军少佐,从他嘴里撬了一些情报。”

    俄**官似乎是渐渐相信了宋彪的话,这时才主动和宋彪握手道:“我是远东军司令部参谋部的屠瓦涅尔少校,专门负责和你们这些山爷打交道,我非常欢迎你们为帝国远东军效力,而且会给你们提供很优厚的待遇,你可以放心。对了,你们抓到的那个rì军少佐叫什么?”

    宋彪道:“花田少佐,不知道在哪里被打伤了,半路上被我们抓个正着,折腾一番就将他给杀了!”

    rì俄战争时期简直是东北最为混乱的时刻,现在的情报信息传递很慢,也很混乱,俄军的情报系统更是乱透了,他们在辽中被土匪部队抢了大笔物资,到战争结束的时候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哪些土匪在和他们作对,很多土匪就做着非常之邪恶的工作,对rì本和俄国都搞合作,拿着双方的好处,逮着谁就抢谁。

    宋彪给出来的信息半真半假,除非是俄军远东军司令部从下至下的彻查,否则基本是查不出真假的。

    听到他说起花田少佐这个名字,屠瓦涅尔少校的眼睛都绿了,很是兴奋的再和宋彪确认道:“是不是那个叫花田仲之助的家伙?”

    宋彪道:“对,就是那家伙。”

    屠瓦涅尔少校哈哈大笑,很热情的又一次和宋彪握手道:“你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你来的也非常巧,库班哥萨克的首领,库班哥萨克骑兵军团的盖特曼,帝国的米舒钦柯将军就在这里,我想,他一定会乐意亲自接见你的。”

    “哦,看来我的运气很好啊!”

    宋彪挺有趣的笑着,似乎因为他杀了花田少佐,所以和屠瓦涅尔少校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很多。至于哥萨克的盖特曼,这个词在16世纪之后就已经用烂了,可在库班地区的哥萨克盖特曼还是非常强悍,属于哥萨克骑兵团的十大地方政权和军事领袖之一,在俄军体系中拥有极高的地位。

    屠瓦涅尔少校笑呵呵的用力拍了拍宋彪的臂膀,道:“你放心吧,我先进去和米舒钦柯将军汇报,你准备一下,等下就能见到这位大人物了。”

    宋彪也笑呵呵的重新和屠瓦涅尔少校握手答谢,明明他才是被招揽的人,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卷整两千卢布的贿赂款,很用心借着握手的时候将这卷卢布钞票送了过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在rì俄战争的战败分析中,俄国贵族出身的高级军官腐朽无能和拒绝新战术改变是一个重要原因,中下层军官和小贵族军官的**堕落则是另一个重要原因。

    钱总是好东西,特别是可以兑换黄金的金卢布儿,没有金卢布儿,哪里有后来的新中国,甚至连孙中山的二次北伐都是靠苏俄的金卢布推动的,想当年,连苏俄最早的五大元帅之中的两位都曾在中国的大地上为国民党热血奋战过,指挥了不少经典战役,打得那些只敢窝里横的中**阀溃不成军。

    屠瓦涅尔少校分明是眉开眼笑的收下了这笔贿赂,热情洋溢的转身匆匆进入大青瓦房子里向上司作汇报工作。

    既然收了钱,宋彪心里明白这个事情基本算是办成了,哪怕以后有俄军情报官员收到了对他不利的消息,似乎也能继续用贿赂的办法处理掉。

    他很悠哉的蹲在走廊下晒着下午的冬rì阳光,继续将他手里这跟狗屎味道的rì本洋烟抽完,又向守在门口的赵庭柱、李富贵等人招了招手,将他们都喊过来。

    大家匆匆都跑过来,围了一圈蹲在宋彪的身边,身上都故意带着步枪,有温彻斯特连发霰弹枪,也有三十步枪,在这个小细节上证明宋彪的说辞是可靠可信的。

    赵庭柱先和宋彪问道:“大当家的,咋样啊?”

    “咋样?当然好的很啊!”

    宋彪嘿嘿笑着,将手里这包rì本洋烟丢给赵庭柱,让柱子散给大家,又和赵庭柱吩咐道:“等我这边搞定了,你这段时间就在这个大院子里多多走动,我给你一笔活动经费,遇到有权的就给点卢布票子,反正咱们的卢布票子都是抢来的!”

    李富贵就诧异了,问道:“大当家的,咱们不是过来给他们杀小rì本的吗?咋还要咱们给他送钱啊,咱们这不是山炮了嘛,又送命又送钱的?”

    宋彪狠狠的一个巴掌将李富贵的狗皮帽子都打歪了,呸道:“你小子也敢怀疑你大当家的智慧了吗?你才山炮呢,懂不懂啊,这给上面管事的送钱,他们才能给咱们更多好处。上面说给一百杆枪,具体办事的军官手里一打滑,那不就是一百五十杆枪吗?”

    李富贵大为震惊,很生气的低声怒道:“我rì他的二大爷的,感情这帮洋孙子也和大清国的那帮官老爷一个德行啊?”

    宋彪满不在乎的点着头,道:“都是帝国嘛,天下是皇帝的,关咱们鸟事,俄国人也这么想的啊!”

    大家一听这话仿佛都明白了,哈哈笑着,他们手里的卢布票子倒是真不少,还有一些很少见到金卢布呢,这个才叫硬通货,全球各地都能用。

    就在这个时候,屠瓦涅尔少校已经又从大青瓦房子里匆匆走出来,满脸笑容,见到宋彪就拍着他的肩膀道:“朋友,跟我走吧,米舒钦柯将军阁下对你很有兴趣,想要亲自接见你!”

    宋彪呵呵笑一声,吩咐弟兄们道:“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大当家的好消息吧!”

    说完这话,他这就站起身跟着屠瓦涅尔少校一起进了这间似乎有点神秘的大青瓦房子,要说到米舒钦柯将军,他其实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

    在rì俄战争史中,据说有一个米舒钦柯将军指挥超过九千名英勇无畏的哥萨克骑兵冲击rì军的重机枪阵地,结果可想而知,据说就是这一战宣告了骑兵时代的结束,也宣告了哥萨克时代的rì趋没落。

    原来就是你啊!

    宋彪在心里感叹着,他想到的是九千名骑兵横尸战场的大场面,还有那九千杆步枪、军刀和大量的弹药都将会成为战利品。

    人生之飞跃正在那一刻啊!

第三十六章 弥天大谎

    这是一间三开的青砖大瓦房,外面的走廊是半封闭的,屋里很暖和,显然是已经将暖炕烧了起来,俄国人没有暖炕的习惯,可不代表他们不懂享受。

    正厅的空间特别大,有十多名俄国青年军官在这里办公,不时有其他人进出办事,里面早已装饰一新,只从内部根本看不出关东民居的特征,甚至在墙壁上挂着东正教的圣像图。

    北侧的那间里屋,在关东特sè的大暖炕上,三名军衔应该是很高的俄**官正在交谈,都穿着更为jīng致的高级军服,一边用很jīng致的陶瓷茶杯喝茶,银茶盘上还放着一瓶伏尔加之类的洋酒,以及一个俄式风格的褐sè高颈茶壶。

    从年纪上说,坐在暖炕最内侧的那名五十多岁的哥萨克军官似乎更为资深一些,穿着很夸张的罩住全身的黑sè毡毛斗篷,和几乎所有的哥萨克骑兵一样,他的皮毛筒帽总是不受地心引力和帽型限制的偏向一侧。

    有一名中年军官坐在暖炕的另一侧,同屠瓦涅尔少校一样蓄着极度上翘的浓密八字胡,身穿一袭最典型的装饰繁琐的kaftan灰呢长袍,腰间佩有代表极度勇敢无畏的圣安妮军刀,以及一柄非常像是祖传的拥有绚丽奢华装饰和多枚黄绿sè宝石的银sè短剑。

    这一位也是很典型的哥萨克世袭贵族军官,大约是中校,或者是少校的军衔。

    第三位高级军官则截然不同,身穿着和屠瓦涅尔少校类似的俄国远东军高级参谋官的海蓝sè制式军服,军大衣上拥有共同特征的黑sè镶红领子,但他的军衔肩章是淡金sè镶红线,这意味着他应该是个准将之类的高级参谋官。

    对比军衔和特sè军服,宋彪在短暂的看一眼就知道那位五十多岁的,留着花白八字胡的穿着黑sè毡毛斗篷的哥萨克老将领就是米舒钦柯将军。

    屠瓦涅尔少校上前和三位高级将领行军礼,并向他们引荐宋彪道:“米舒钦柯将军阁下、马德尼道夫准将阁下、谢叶尼斯基中校阁下,这位宋先生是来自于满洲晖chūn地区的土匪首领,他大约拥有一千人的兵力,并且曾在浑江地区击败了rì军的一个中队,缴获了包含美制霰弹枪在内的大量枪械,还杀了一直让我们很头痛的rì本满洲军参谋部的花田仲之助少佐,现在,他想要跟着我军继续和rì军作战,而且,他宣称自己掌握了一些非常重要的军事情报。”

    米舒钦柯将军显然就是那位五十多岁的老军官,有着两撇花白上翘的粗胡须,听了屠瓦涅尔少校的汇报后,他暂时中断了和谢叶尼斯基中校、马德尼道夫准将的讨论,目不转睛的打量宋彪片刻,这才和屠瓦涅尔少校吩咐道:“让那位满洲的先生过来说话吧!”

    屠瓦涅尔少校毕竟收了钱,不忘美言两句道:“这位宋先生还会说非常流利的俄语,在满洲地区的土匪部队中确实是很少见,即便不用我翻译,将军阁下也能随意的询问他。”

    “哦?”

    马德尼道夫准将似乎更感兴趣一些,他也仔细的打量着宋彪,心里像是在琢磨什么。

    直到这时,宋彪才走上前数步,很关东味的和三位高级将领抱拳行礼,用俄语自我介绍道:“我是宋彪,目前担任关东晖chūn马帮的首领,我们马帮之中的很多人都是中rì甲午战争时期被击溃的清军士兵。因为此前在通化一带有弟兄遭到土匪和rì军的袭击,死了不少人,为了报仇,我们马帮的所有弟兄一起昼伏夜行,在浑江一带伏击了几股帮助rì本人的土匪和一个中队的rì军,意外缴获了一大批原先可能是归属俄军的物资。也是为了报仇,我们这段时间杀了不少rì本人,其中不乏一名rì军少佐。我们现在已经和rì军结了深仇大恨,他们组织了不少土匪追杀我们,所以,我就带着弟兄们绕道柳河县来到抚顺,想要投奔贵军,同杀rì军。”

    听到这种很标准的俄语,米舒钦柯将军显然是提起了很特别的兴趣,会说俄语的外国人并不多,一个亚洲人能说的如此之流利标准更是稀罕,这种感觉就如同一个中国人遇到会说汉语的俄国人那样。

    亲不亲,听口音嘛。

    米舒钦柯将军很有兴致的坐直身体,并让屠瓦涅尔少校为宋彪搬了一个方凳,神态间虽然依旧是那样傲慢,却也很客气的请宋彪先坐下来,这才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真的杀了一个中队的rì军?”

    不等宋彪回答,马德尼道夫准将忽然插口问道:“如果你真的击溃了一个中队的rì军,你一定有很多感受吧?”

    rì军的战斗力强悍已经是俄军上下都很清楚的事实,别说是一个中队,就是一个小队的rì军也不可能被土匪部队击溃,这是此处几位俄军高级将领的共识。

    面对米舒钦柯将军和马德尼道夫准将那再明显不过的质疑神sè,宋彪处之泰然,颇有自信的近乎于平淡的答:“我们杀了一个rì军中队,因为咱们是马帮,常年行走在东北各地,非常熟悉地形,在遭遇一股rì军中队的追击后,我有意将他们引入了一个不足百米宽的山沟子,并且在正面和两侧设置了大量的埋伏。此外,我们之中有一半的弟兄曾经给淮军当过兵,接受过英国教官的培训,作战能力肯定不是一般土匪可比,咱们此前也和rì军交过手,对他们非常了解。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要既熟悉自己,也熟悉对手,那就可以一直保持胜利。我们熟悉自己,熟悉地形,熟悉rì军,想要杀他们自然不难。”

    米舒钦柯将军显得很认同,他对宋彪这个能说流利俄语的亚洲裔青年似乎也有一种很特别的好感,赞同道:“如此说来,你们确实是一股很强大的地方民兵武装。你们有一千多人的部队,这还是比较少见的,根据我国远东陆军司令总部下达的电令,只要你们满洲人愿意投靠我军,我军一贯是非常优待的。考虑你的人手不少,而且拥有足够的枪械,那能否告诉我们,你另外还需要什么样的支持呢,是钱,还是其他的物资?”

    宋彪稍加思量,答道:“恕我直言,米舒钦柯将军阁下,我们是在本地作战,假如你们可以提供足够多的枪械物资和补给,我可以就地征召几千人,组织一个步兵团跟随贵军协同作战,我们有一批数量不少的霰弹枪,我们的人也是训练有素的,这意味着我们完全有能力帮你们守战壕。我们现在和rì军的仇是很深的,一起杀rì军就是我们真正想要的条件,在这一点上,我们和其他的东北土匪是截然不同的,我们不仅有足够的训练,也有更为坚决的作战意志。”

    他说着这番话之时,言谈举止间很自然的流露出一种镇定和宁静的自信,在座的几位俄军将领都在仔细的观察他,感觉颇是奇妙,隐约间都能感觉到他的特别之处。

    米舒钦柯将军很高兴的笑道:“非常好,可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难办了,因为我们的部队即将在最近调离此地奔赴前线,在缺乏了解的情况下,我要是带你们上战场负责一些工作,似乎还有一定的风险。”

    说完这话,他和马德尼道夫准将继续说道:“这或许更应该是您负责的事务吧?我想,您应该代表远东军司令部考虑接受他们的作战请求,这显然是一件好事,如果我在黑沟台地区和rì军相持起来,或许需要很多有组织的满洲人替我们工作,修筑工事和维持后勤运输都是很重要的工作,甚至是抵御rì军和土匪的小规模袭击,在这个方面,我们在辽中地区就吃了很多的亏,我们的人在那里总是莫名其妙的遭受那些伪装极好的满洲人攻击!”

    马德尼道夫准将稍加思量,和坐在自己对面的宋彪说道:“你们的情况似乎是比较特殊的,那么,你希望我军提供给你们哪些帮助,才能更好的和rì军作战呢?”

    宋彪答道:“我需要一个更为正式的编制,最好是一个步兵团的规模,贵军要按照其他俄军的标准提供武装和弹药,包括更为正式的军装。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跟随俄军的主力部队从事一些必要的工作,我们可以负责修筑工事,协助主力部队防守阵地,充当二线预备部队,也能组织地方的民夫从事运输等工作。如果战争还会继续持续很久,我们可以将步兵团的规模逐步扩大,承担更多的工作,甚至列编三四万人也是可以的。在战争结束后,我希望贵军能够将一部分不必运回国内的军械物资转移给我,而我在战后仍然会保持非常好的合作,可以保护俄国在东北的利益。”

    马德尼道夫准将终于意识到宋彪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亲俄主义者”,也很聪慧的答道:“毫无疑问,在我认识的满洲人中,你是最聪明的那一个,而你的俄语也说的非常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你的俄语简直要比我们的米舒钦柯将军阁下jīng确很多,没有一个单词的发音是让我会感到迷惑的。”

    听着这番话,米舒钦柯将军很有点自嘲意味的呵呵大笑,他的那种带着浓厚的哥萨克和乌克兰北部特征的俄语大约是出了名的不地道,在俄军中广为人知,而他也似乎以此为傲。

    马德尼道夫准将继续和宋彪说道:“至于你所提出的这些要求,我基本上都可以代表远东军司令部答应你,我听说rì本满洲军参谋部的花田少佐正在试图组织一个满洲义军,我想,我们至少可以设立一个介于预备部队和运输部队规格之间的满洲步兵团。不过,我现在还有很多的问题,以及需要我进一步深思考虑的地方,在我们正式确定这些事情之前,我很想知道你所谓的军事情报是怎么一回事?”

    宋彪简单的答道:“您说的那位花田少佐,说不定就是我所杀掉的那一位呢,他叫花田仲之助,不知道是不是您所知晓的那一位。”

    马德尼道夫准将赞道:“是啊,可能就是那个人呢,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你真的帮了我们许多忙。”

    宋彪道:“我从那位少佐的嘴里敲出了不少情报,听他说,你们正在计划对驻守沈阳前线的rì军发起一波强大的攻势?”

    马德尼道夫准将谨慎的点着头道:“可以这么说!”

    宋彪道:“那我建议你们最好谨慎一些。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最初抓到花田仲之助的时候,他试图游说我们加入他的满洲义军,并且提供了非常好的条件,可他并不知道我们对rì本人的憎恨是从十几年前一直延续至今的,我谎称可以考虑他的条件,和他有过很深入的交谈,谈了非常多的问题。据我所知,为了对付俄国骑军,特别是大规模的哥萨克骑兵,rì军从法国购入了大量的哈奇开斯重机枪,以非常高的密度布置一些关键阵地上。花田少佐甚至许诺,以后会给我们多挺机枪。据我的猜测,rì本满洲军参谋部内应该弥漫着一种新的观点,即在双方都配备了大量重机枪的前提下,正面使用骑兵冲锋是不合理的,而是要将骑兵大规模的运用于敌军的后侧,破坏敌军后方和补给。关于这两点,我认为俄军最好有万全的准备。”

    马德尼道夫准将沉默的深思了很久,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进口的英国洋烟,点上一根。

    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马德尼道夫准将大约是渐渐相信宋彪的这番话,和宋彪答复道:“你的这两个情报非常重要,或许会改变这场战争的进程,我相信,你不仅有从事情报工作的特殊天赋,还是一个真正具备现代智慧的满洲人,并且对战争有着比寻常关东土匪武装更为深入的了解,这一点真是非常罕见。我想,我和米舒钦柯将军目前需要的恰恰就是你这样的人。”

    宋彪道:“谢谢您的夸奖,我收集到的这些情报也只是一面之词,并没有更确切的文件证明,我认为贵军一方面要抓紧防备这两种变化,另一方面也要核实这方面的情报。如果对方大规模的增购重机枪,贵军也必须要有所应对。我和贵军一样憎恶rì本,但我所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只能给你们提供这样的一些消息而已。”

    米舒钦柯将军一直在旁倾听,直到这时才和马德尼道夫准将提醒道:“参谋部最好尽快核实这一消息,我们的骑军已经准备好了,但如果rì军真的在前线大量配置马克沁和哈奇开斯那种疯狂堕落的武器,我们就必须调整战术,哥萨克的男人们可不是用生铁铸造的火车。”

    马德尼道夫准将愈发慎重的点头同意,转而继续和宋彪说道:“你肯定是一个非常聪明的满洲人,憎恶rì本,喜欢和我们俄国人合作,我们同样如此,那就让我们先具体的谈一谈你的要求吧!考虑米舒钦柯将军这里正需要大量的人手从事后勤和工事建设,以及营区的转移工作,我个人希望你能先招揽三千到四千名作战人员,以及两千劳力,协助米舒钦柯将军完成工作。待遇肯定是很优厚的,我们可以按照俄军的军饷和俄国劳力的价格向你们支付费用,至于你发出去多少,这完全是你个人的事,你只要能将这些工作完成即可。”

    宋彪再次回答道:“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提议,我要求一个更为正规的编制和配备,远东军参谋部要将我们纳入正式的补给和作战计划,同时考虑我们常年从事马帮运输工作,我们还想得到出入沈阳和抚顺等地的通行证,这方便我们的一部分人继续从事马帮的传统工作。我不知道骑兵团大概是在什么时候正式调离本地,如果有几天的时间,我们会就地征召一部分合适的人手专门组建后勤和工事队,如果时间上来不及,我可以先带队跟着骑兵团调动,留一部分人在沈阳、抚顺等地招揽后续的人手。假如这场战争仍然会持续很长时间,甚至是超过一年,等一段时间,我会分出一部分人手就地在奉天府和晖chūn等地设立新兵训练营,集中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新兵训练,快速补充作战人员和工兵队,考虑到这些长期的因素是可能存在的,我希望远东军参谋部为我的部队提供一个dú lì的参谋团队,抽调合适的俄军军官担任教官和参谋官。”

    马德尼道夫准将悄然一抬眼帘,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很难相信一个亚洲裔的满洲人能够有如此长期的筹备和计划。

    他想了想,忍不住的追问宋彪道:“你以前在哪里接受过军事训练,这么标准的俄语可不是在远东这种地方就能学到的,那么,你是不是在俄国留学过?”

    宋彪不假思索的答道:“很遗憾,我一直未能去俄国留学,我在一所俄国神父开办的教会学校就读过几年,自学了一些俄军的军事著作,我甚至读完了俄文版的《战争艺术概论》和贵国著名军事家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苏沃洛夫大元帅的《制胜的科学》,除此之外,我也从晖chūn马帮内部学习了一些从英国教官那里流传下来的军事cāo练技巧。”

    马德尼道夫准将忍不住的和米舒钦柯将军看一眼,略显狐疑的问道:“很神奇,不是吗?我的将军阁下?”

    米舒钦柯将军倒是很坦然的可以接受宋彪的解释,道:“毫无疑问是个很特别的满洲青年,这是我在这段时间里所遇到的第一件好事。至少对我来说,他的计划是很不错的,很符合我的需要。”

    既然米舒钦柯将军坚持想要用宋彪这些人,以解决自身的劳力缺乏问题,马德尼道夫准将不再细致的追究下去,和宋彪道:“很好,那我们就这么干吧,至少你有一个很不错的计划,而且,我想我们一定可以很好的打交道。”

    说完这话,他又站起身和米舒钦柯将军补充道:“那就这样吧,将军阁下,我对司令部的调令和具体的作战计划已经做了必要的解释,如果有什么异议的地方,您必须到第二集团军报道之后再和柯尔巴斯将军重新讨论,听从柯尔巴斯将军的全权安排!”

    米舒钦柯将军同样站起身,和马德尼道夫准将握手道:“好的,我已经明白了,请您向库罗帕特金总司令阁下转达我的敬意,我以哥萨克骑兵的传统和名誉保证必将歼灭敌军,完成总司令部的所有任务。”

    马德尼道夫准将神情坚毅的微微颔首,和米舒钦柯将军敬礼,这才转身和宋彪提议道:“那就让我正式的看一看你的部队吧,假如一切都没有问题的话,我想你很快还是要重新米舒钦柯将军这里报道。”

    听着这话,米舒钦柯将军也颇为期待的和宋彪握手道别。

    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哥萨克将军,可打仗这种破事总是兵力越多越好,如果宋彪这边能有一千步兵配合他协同作战,再招揽几千名的本地人从事工事修建之类的脏活,那显然是一个不错的好事。

    不过,一切还是要等马德尼道夫准将确认无疑之后才能成真,假如宋彪只是撒了个弥天大谎,从俄军手里骗走了一大笔物资怎么办?

第三十七章 先杀日,再杀俄

    离开库班哥萨克骑兵团的营部之后,马德尼道夫准将带着他的副官屠瓦涅尔少校,一起乘马前往武家屯,想要亲眼看看宋彪这支部队的具体状况。

    此时的浑江大队已经在胡大林和张亚虎的带领下,在武家屯东侧的粮库里驻扎下来,这里的几个粮库早已空仓,稍作打扫就可供数百号的弟兄暂住,其余人则被安排寄居在武家屯的乡亲家中,或是在周边搭帐篷。

    粮库前面有一个很平坦的大晒场,正好适合rì常cāo练。

    宋彪也想展现一下部队的实力,回到武家屯,他就安排赵庭柱、张亚虎、胡大林将三个步兵中队的弟兄们都组织起来,先在晒场上集合进行队列cāo练,然后离开晒场,找了一片冬季里闲置的田地组织一场攻防战术演练,由赵庭柱的第一步兵中队担任守方,张亚虎和胡大林的第三、第四步兵中队负责进攻。

    马德尼道夫准将对这样的演习还是很有兴趣的,就带着他的副官屠瓦涅尔少校找了一片高坡地,站在坡子上用望远镜观察每一个细节,负责招待他们的薛长庆和老金头也非常细心,为他们准备了桌椅和茶水,临时用毛毡布搭了一个大棚。

    宋彪手下的这三个步兵中队是他的主力部队,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比起在半路上新招揽的几百名新弟兄要强很多,但还是有太多的不足。

    为了避免暴露太多的纰漏,宋彪同时给三个中队做总指挥,亲自指导第一步兵中队构建防御工事,第三和第四中队实施进攻掩护等等战术配合。

    在他的jīng心设计和安排下,第一步兵中队抢先组织防守工事的建设,每个步兵就地开挖单兵坑和60公分的弧形战壕,两侧堆积高点优势,胡大林和张亚虎的两个步兵中队相互配合,一个在正面推进,一个绕道右翼强攻。

    整个演习过程只有半个小时,但还是尽可能的展现了浑江保安大队此前接受的各种简单训练的成果,至少在宋彪看来,整体的战术安排是正确的,弟兄们的shè击、前进、躲避和掩护四种基本的战术动作也是及格的,包括战术前滚进、匍匐前进等常规战术动作也还凑活。

    演习结束后,宋彪就带着三名中队长上前和马德尼道夫准将抱拳施礼,道:“准将阁下,我步兵团战术攻防演习结束,如有不足之处,还请准将给予指点。”

    马德尼道夫准将看的非常有兴致,他实际上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模拟战场训练,感觉很有趣,他也很仔细的看了整个全程的演习,心里给予的评价很高,至少可以肯定这批队伍绝对不是土匪那么简单,确实是接受过一定程度的西式cāo典训练。

    宋彪说这个队伍是甲午战争时期被击溃的清军正规部队,此后一直在晖chūn和浑江等辽东地区活动,现在,马德尼道夫准将完全认可了这一点。

    马德尼道夫准将很高兴的站起身和宋彪握手,原先的所有狐疑之情都驱之而散,非常热诚的赞扬道:“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很有价值的jīng彩的战术训练,除了很多士兵的战术动作还显得生疏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说完这话,他又逐一和宋彪身后的三位中队长握手,每握一次手都赞扬一句“热米契切纳”。

    屠瓦涅尔少校站在马德尼道夫准将的身后,察言观sè,就在这时也恰到好处的提议道:“准将,如果宋代部下都这样的训练水平,他们就完全可以在这场伟大战争中担任我军的二线预备部队,看起来,我们很需要对他们给予更多的特殊照顾,至少应该先给予一个团的正规编制,充分利用满洲本地人口的优势。”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屠瓦涅尔少校既然收了贿赂,自然是要为宋彪这些人做点特殊贡献。

    马德尼道夫准将很赞同屠瓦涅尔少校的意见,他代客为主,主动邀请宋彪坐下来,很正式的和宋彪提议道:“你们有这样作战训练水平,确实是可以充当我军的二线预备部队,也能为我军提供更多的帮助。这样吧,你等一会儿就直接跟我去远东军在奉天城的总司令部,我要亲自和库罗帕特金总司令汇报此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们在这两天里就能正式启用满洲步兵团的部队编制,你们此后的所有军事调动和物资补给都由我亲自负责。”

    宋彪一口答应下来,道:“好!”

    马德尼道夫准将作了个手势,让屠瓦涅尔少校取出作战地图,用一只法国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和宋彪提醒道:“现在的局势是非常紧迫的,你们来的非常及时,司令部已经下令让驻扎在吴家堡地区的多支库班哥萨克骑兵团集合起来,组建一支骑军,最迟必须于24rì中午抵达沈旦堡地区,和rì军的骑兵第一旅团决战,从侧翼和远东第二集团军的两个步兵师夹击该军。留给你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为了尽可能地让总司令同意此事,我会宣称你们有三千人的兵力,只是暂时仅有一千余只步枪。那么,你必须配合我,在20rì之前尽可能的就地征募本地的满洲人,先将人手扩增到三个营的水平。在具体的调动上,你要带两个营跟随米舒钦柯将军前往沈旦堡地区参加会战,届时,你要完全接受米舒钦柯将军的调动和安排,这段时间,我会安排屠瓦涅尔少校担任你部的参谋官和高级顾问。在沈旦堡地区的战役结束后,我会考虑将你们抽调出来,同多支骑兵连混合编队,负责后方的补给运输工作,以及剿灭在我军后方的土匪部队。你可以放心,我会在总司令部内保证你这支部队的一切物资补给,而你需要做的只是全权听从我的调配,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rì本人可以给冯麟阁那些大土匪的一切待遇条件,我都会高于他们两倍给予你们。”

    说到此处,马德尼道夫准将稍作停顿,思量片刻才又继续低声和宋彪补充道:“并且,我保证在战争结束之后,将由我远东军参谋部和总司令阁下的名义全力向清zhèng fǔ举荐你,确保你部可以在一个安全的区域驻扎,并在清zhèng fǔ担任较高的地区军官职务,以此保证你的生计和后路,包括在枪械物资等问题上,我们依然会给予你一定的扶持条件,唯一的条件就是你部要保持和我的合作,听从我的一切安排。”

    马德尼道夫准将并没有谈清楚到底要给宋彪多少钱,多少枪械弹药和火炮,但这一切还需要仔细谈吗?马德尼道夫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只要宋彪跟着他干,听他的指挥,那就是要什么给什么。

    rì俄战争之后,准将还会亲自出面给宋彪安排一个更合适的官职,坐镇一方,有沙俄帝国明目张胆的给他撑腰,站在沙俄系的大汉jiān位置上,宋彪想怎么干都行,根本不用管清zhèng fǔ那帮孙子。

    这一切不都是宋彪想要的吗?

    沙俄现在是侵略者,他们的目标是要占领整个东北,也要同rì本争夺朝鲜的殖民权,rì本则打着保卫中国领土完整的旗号,不仅得到英美等国的支持,也有清zhèng fǔ和东北各路土匪豪杰的支持。

    就现在这个特殊阶段而言,帮rì本就是帮中国,帮沙俄才是真正的汉jiān,可事实的真相又是什么样子呢?

    宋彪倒是更希望沙俄将rì本的势力驱逐出东北,只等俄国十月革命的爆发,他就可以乘机在将苏俄的势力逐出东北,这才是真正的最佳选择,如果将rì本的势力引入东北,那就麻烦了。

    哪怕俄国没有十月革命,毕竟还要在欧洲受到德法英等国的牵制,如果在东北的势力发展到难以遏制的程度,同样也会受到英美等国的牵制。

    俄国内乱丛丛,相比之下,没有内乱的rì本则要难对付很多。

    先杀rì,再杀俄,此乃中国之上策。

    在马德尼道夫准将提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后,宋彪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拍桌,和马德尼道夫答道:“行,我就跟着您干了!”

    等的就是这话。

    马德尼道夫准将非常高兴的喜笑颜开,当即起身再和宋彪握手,道:“那我们就正式开启双方的合作吧,在这里,我无比诚挚的祝愿我们的合作能够获得成功!时间紧迫,你现在就要带一队人跟我去总司令部,也许明天这个时候,你就是我们沙俄帝国远东军满洲步兵团的指挥官阁下了,届时,你还要将批准下发的物资运回此地,整装完毕后,你又要立刻动身前往远东第二集团军的战区,跟随米舒钦柯将军协同作战!”

    宋彪也笑一声,道:“请准将放心,我保证会在战场上发挥出真正的实力,会让您和其他俄军将领大吃一惊的。”

    马德尼道夫准将也笑了笑,他倒是不太有这方面的希望,如果不是米舒钦柯将军那边急需用人,他真的不会考虑让宋彪这支训练有素的土匪部队上战场充当二线预备队,他真正想用宋彪的地方是在后勤问题上,特别是协助俄军清剿那些居然敢和沙俄帝国为敌的众多东北土匪。

第三十八章 满洲步兵团(上)

    在整个rì俄战争中,马德尼道夫准将和青木宣纯大佐、花田仲之助少佐一直是最为顽强的竞争者,但他的敌人不仅是rì军,还有整个俄军自身的腐朽、狂妄和军纪败坏,他们在东北肆虐横行,盲目破坏和掠夺一切。

    另一方面,rì军则在竭尽全力宣传自己是为了保护中国领土完整权利而战,严禁甲午战争时期的那种在华屠杀和私掠行径,加上清zhèng fǔ通过直隶总督袁世凯等人的暗中授意和支持,几乎整个东北的所有土匪都在帮助rì军和俄军作对。

    自从rì俄开战以来,俄国的远东铁路系统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混乱状态中,工人罢工和革命暴动持续发生,东北铁路的情况简直更糟,每一天都有土匪在从事各种各样的破坏、抢劫和伏击等工作。

    为了解决铁路运输能力的严重不足,俄军被迫大量使用传统的马队运输,但这漫长的运输线上,从哈尔滨到沈阳,从海参崴到旅顺,到处都有东北土匪和rì军间谍在活动,每天都有新的运输部队被洗劫一空。

    身为沙俄帝国远东军参谋部的高级参谋官,并且是直接辖管招收土匪问题的马德尼道夫准将对此头痛不已,难得一个有实力的东北土匪队伍主动前来投靠,他恨不得立刻开出一张厚实的大支票。

    手里难得掌握了一支很厉害的土匪部队,马德尼道夫准将并不想让宋彪去前线,在抚顺、牡丹江、长chūn和通化等后方战场有杀之不尽的土匪部队,而他的计划是抽调多个骑兵连和宋彪这帮土匪部队合作,共同清剿那些土匪武装。

    如果宋彪的部队在前线意外的被rì军破坏掉,这对马德尼道夫准将的计划必将是一个沉痛的重创。

    土匪打土匪,那是一打一个准,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谁的寨子在哪里,巢穴在哪里,一摸就知道了,而俄军在这方面简直是毫无用武之地,没有土匪部队帮忙引路和搜集情报,他们在关东的连绵山岭之中就是一群瞎子,不仅找不到敌人,还经常迷路,进山沟子容易,出山沟子难啊。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宋彪此行真的是来的非常之巧,不早一天,也没有晚一天。

    因为时间非常之紧迫,这几天内就要做好奔赴前线的一切准备,和马德尼道夫准将达成协议后,宋彪立刻带着十几名弟兄先行一步,骑马和马德尼道夫准将一起前往沙俄远东军司令部。

    为了尽可能地节省时间,赵庭柱晚上带着马队赶往沈阳,只要俄军的补助物资发下来,他们就当天托运回来,如果要等俄军的后勤部门调配运输,那怎么都有半个月的时间,等不及的。

    张亚虎、胡大林和薛长庆则就地在抚顺一带先开始招揽新人,尽可能地多招一点,招满三千人的编制,特别是多征召一些有过马帮经验的人,以及本地煤矿的矿工,因为他们这一次在前线的主要任务就是修筑工事和后勤运输。

    老金头也要先行一步,跟着宋彪抵达沈阳后,就地办好出入沈阳、抚顺等地的通行证,后面就可以另外开一个业务,找着机会将粮米运入沈阳城。

    将柴油盐醋和其他各种商品运入沈阳城里并不难,难的是黄金白银和粮食,俄军能将你抢个jīng光,你要是带个漂亮点的瓷器花瓶,基本也是被洗劫的份儿,中下层的俄**官士兵和土匪也无区别,满清皇室在奉天府的库存和所有珍藏早已被上层军官掳掠一空,差点连东陵都给挖了。

    想要进城卖粮食,那就得多想点办法。

    从武家屯到沙俄远东军司令部有三十公里的路程,宋彪和马德尼道夫准将一起骑马而去,快马加鞭的赶了两个小时,傍晚时分到达了远东军司令部所在地的汪家堡,此地一直是非常繁华的水马集镇,行若一座小城,有十二尺高的古砖墙,曾经是满清奉天将军左营驻区所在,俄国人东北修建的横跨三省的中东铁路就在跨过浑河,建有一座浑河铁路大桥,此桥也是悲剧命,建成后的五十年间被炸断四次。

    汪家堡的地理位置是很特别的要冲之地,本身又是半军事化堡垒,旅顺会战结束后,沙俄远东军就将这里征用为总司令部,重兵集结,本地的居民、商户和寄居在此的难民都早已被驱逐出去。

    到了总司令部后,马德尼道夫准将亲自去和库罗帕特金总司令汇报此事,屠瓦涅尔少校则带着宋彪一行人在汪家堡找了一栋暂时没有用处的院子,让他们在此休息。

    以后等满洲步兵团的编制正式发下来,在院子大门上挂着一个俄文的“满洲步兵团联络处”,宋彪可以安排一些人常住在这里,当然,宋彪的目标是要利用这个联络处做生意。

    这栋院子在过去几个月里都没人居住,主人家走的非常急,锅碗瓢盆和被褥之类都是现成的,稍作收拾就能在这里常驻,居住条件也是很不错的。

    宋彪在各个房间里大致看一圈,就很满意的请屠瓦涅尔少校在正厅里坐下来,还笑呵呵的替他点上一根烟,道:“哎呀,咱们能有这个待遇都是要多亏了少校的几番美言和推荐啊。”

    屠瓦涅尔少校很是有趣的笑一声,一天辛劳,他也总算是有了片刻歇息,顺势掸了掸海蓝sè大呢军装和高筒军靴上的灰尘,感叹道:“我倒是没有帮你多少,关键还是你来的机会太巧,准将眼下正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们准将是库罗帕特金总司令的亲信,主管情报和后勤工作,可惜这方面的工作在开战以来一直是困难重重。只要你愿意跟着准将,听他的吩咐办事,后面肯定有你的好处。”

    宋彪笑了笑,招呼李富贵过来,从李富贵随身携带的行囊里取出那包金条,直接就给了屠瓦涅尔少校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太平盛世的时候,古董是最值钱的,乱世的时候,黄金才是最好的东西。这些金条是我们从小rì本那边抢过来的,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少校以后多多关照。”

    屠瓦涅尔少校大为惊喜,十二根黄灿灿的金条放在眼前,谁不眼花缭乱,核算成卢布,这十二根金条基本相当于他五年的薪俸。

    他未经考虑就将这包金条收了下来,格外热情的和宋彪赞扬道:“宋先生,你真是最豪爽的朋友,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帮你做的地方,绝对会帮你办理的很妥当。”

    宋彪道:“少校,你是马德尼道夫准将的副官,我也跟着准将,咱们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伙伴。我这里还真有不少事情需要您多关照,首先呢,我想先调一些俄军的军官服,最好是档次高一点的,你想啊,我在沈阳这一带派出几十名弟兄负责招揽本地人和周边的流民,他们都穿着档次很高的军官服,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有背景和实力的,投奔的人就特别多。”

    屠瓦涅尔少校点着头,道:“对,你说的很对。其实就算是将满洲步兵团的编制批准下来,想要拿到足够数量的军服也是有点难度的,咱们这方面的补给有点跟不上,军官服就更难了。幸好咱们是远东军司令部嘛,只要准将点头,那绝对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这些衣服肯定是没有军衔的,你们即便是有编制了,但还是属于满洲地区的本地雇佣军,仅此而已,不会正式向帝国陆军部申报。”

    宋彪答道:“这一点倒不是问题,只要有军服就行。除了军服,在具体调配物资方面,我想咱们提前先订一个清单,早点领下来,我早点回去布置其他的工作。”

    屠瓦涅尔道:“这也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大概核算一下。”

    宋彪微微颔首,在心里核算一番,从桌子上取出纸和一只铅笔,边写边说道:“咱们这里是一个团级的编制招人,为了便于下面的士兵理解和接受,我打算按照rì军的方式遍设六个大队,三个作战大队,一个工兵大队,一个运输大队和一个后勤保障大队,每个大队相当于一个营,总计三千人左右。咱们就按这个编制规模核算,首先要四千支莫辛纳甘步枪,其中一千支作为预备物资,每枪配五百发弹药,一百二十只纳甘左轮手枪,如果有德国造的毛瑟手枪更好,另外配备八千枚德式木柄手榴弹和12挺重机枪,每挺机枪配备五十箱帆布弹链,每箱四千发,运输大队和后勤保障大队都要单独配备一百匹马和四十架马车。工兵大队要配备五百人规模的铁锹、镐和短铲,至少四十套木匠工具,包括刨子、木锯、墨线等,这个用途是很重要的,测量仪器也是必须的。另外,军官服相对要多发一些,我这边要一直保留较多的人在奉天府各地招兵,因为我预计我在前线战场上的兵力损失规模会比较大。”

    他心里估计这些配备都是正常的申请,还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唯一有难度的地方就是机枪和毛瑟手枪。

    屠瓦涅尔一直是连连点头,似乎也不觉得这些事很难办,等宋彪一口气说完,他才道:“除了重机枪和手榴弹的问题比较难办外,其他都不是问题,我想办法在五天内尽力给你完成配备。重机枪很难办,手榴弹也不是那么容易分配下来的,火炮倒是有的,咱们缴获了十几门rì军三一式野炮,参谋部目前的计划是组建四个野炮连,可还存在着很多争论,因为这种火炮所用的7.5公厘炮弹是我们所没有,仅有的几百发炮弹全部是缴获物资。如果你们想要,我或许可以为你们争取一下,并且调配一些炮兵给你们。”

    宋彪道:“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十几门火炮只有几百发炮弹,这显然是不够用的,我建议是将其他的火炮暂时封存,只抽调出四门调派给我们组建一个炮兵连队。你们派几个炮手和装填手过来就行,拖拉扛运的工作由我们自己来干,很容易就能组织一个炮兵连。”

    屠瓦涅尔道:“好,就这样,等你们的编制下来之后,我会在参谋部给你们尽力争取!”

    宋彪的要求绝对不算低,可屠瓦涅尔却很有把握办妥,首先因为他主管后勤工作,其次,只要满洲步兵团的编制得到了总司令的亲自批准,宋彪这边就不算是普通的被收买的土匪武装,而是俄军正式编制中的雇佣军,这一点和哥萨克骑兵也没有原则上的区别。

    此外哪怕是要做一点样子给其他东北土匪看一看,在宋彪这边的投入多少也应该夸张一点,这样才能起到足够的表率作用。

    所以,屠瓦涅尔相当有把握帮宋彪争取到这些物资补给,甚至可能调配几挺马克沁重机枪给宋彪。

第三十九章 满洲步兵团(下)

    第二天的早上七点多,天还没有亮透。

    宋彪一夜没有睡踏实,很早就将赵庭柱和薛长庆都喊到自己的房间商量事情,他相信满洲步兵团的设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关键在于马德尼道夫准将谎称他有三千号弟兄,可他手里实际上只有八百余人。

    他在武家屯那边确实驻扎着一千余人,可那里面有两百多人都是薛长庆和老金头招募的马帮。

    没有钱是招不到人的,满洲步兵团还没有正式批准,军费开支也无着落,好在宋彪两次截获俄军的运输队,加上死人财,前后缴获了四十二万的卢布票子和六万多枚银圆。

    他这一次来沈阳的时候预感总是要花钱活动一番,就将四十二万卢布票子随身带来,另外带了四万银圆,只留了两万银圆给杨铁生在牛家堡支配。

    他其实也是担心自己冒的风险太大,指不定会被rì军端了牛家堡的老巢,最好还是将现金都带在身上,以后也有翻本的机会。

    薛长庆经常来往沈阳和晖chūn之间,认识的人多。

    宋彪就给薛长庆一笔钱,先去沈阳城里活动一番,尽可能多招揽几个识字的人,最好是能懂俄语的翻译,赵庭柱则去买一批纸张,准备在沈阳城周边各镇贴公告招揽新兵。

    薛长庆和赵庭柱刚出门,马德尼道夫准将就匆匆来到了宋彪的住地。

    这个时候,李富贵给宋彪烧了一锅热面条,还煮了两个荷包蛋,宋彪刚吃了一半就听说准将来了,端着碗就跑出了房间,狼吞虎咽才将嘴里的面条吞下去。

    马德尼道夫准将正在院子里等着呢,屠格涅尔少校也在,此外还有宋彪不认识的其他四名俄军军官,这四个人看起来也都是远东军司令参谋部的直属军官,年纪同样在三十岁左右。

    宋彪扫视一眼,只看军衔领章就知道他们之中有三个上尉,一名少校,应该都是马德尼道夫准将的下属参谋军官,比较特别是那名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少校,他很像是xīn jiāng那种突厥血统的中亚人,身材也不高,略显消瘦。

    马德尼道夫准将神情奕奕,显得特别高兴,看到宋彪出来就用他那带着浓重的莫斯科口音的俄语笑道:“宋,我们的事情办妥了。”

    学俄语的朋友都知道,莫斯科口音一贯是最蛋疼的,当然,这从来都不是重点。

    宋彪大为惊喜,还有点不相信的问道:“这么快?”

    马德尼道夫准将郑重地点着头,打了个手势,让屠瓦涅尔少校将司令部的正式批令拿给宋彪过目。

    宋彪急忙将碗筷丢给身边的李大运,匆匆将屠瓦涅尔手中的这份批令拿过来看一眼,扫视一眼便是无比欣喜,简直是喜出望外,不仅办的非常之痛快,待遇也几乎相当于俄军部队的水平。

    这份有着沙俄帝国远东军总司令库罗帕特金陆军上将亲笔签字的批令,正式批准委任“——”组建满洲步兵团,由科尔尼洛夫少校担任步兵团参谋官兼高级顾问,该步兵团直接归属远东军参谋部满洲局下辖,由参谋部调配建团物资及补给,建成之后按照前线部队的标准,每月发放25万卢布作为“除枪械弹药及火炮、马匹补发”之外的一切军费开支。

    在总司令的亲笔批文之外,沙俄远东军参谋部也下发了一份由马德尼道夫准将自己签署的满洲步兵团建制计划,要求满洲步兵团在1905年3月之前编设三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一个运输营、一个工兵营,额外增设一个直属团部的炮兵连。

    和宋彪最初的构想稍有不同,马德尼道夫准将特别强调的增设了一个骑兵营,这也充分说明他对满洲步兵团的要求还是要清剿关东土匪。

    马德尼道夫准将亲自走上前,指着批令上的空白栏解释道:“这件事办的确实是非常紧迫,以至于我在确定批令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正式的俄文名字。如果你有的话,现在填上即可,我会在上面盖章确认。”

    宋彪想了想,道:“弗拉基米尔.宋.舍普琴科。”

    舍普琴科是个多么痛快的名字,乌克兰核弹头啊。

    马德尼道夫准将微微点头,示意屠瓦涅尔少校将这个名字填写上去,随即就和宋彪介绍那位中亚裔的俄军少校道:“这位就是科尔尼洛夫少校,他此前一直负责联络和组织满洲地区的本地武装,jīng通汉语,由他担任满洲步兵团的参谋官兼高级顾问是我和库罗帕特金总司令的一致意见。”

    科尔尼洛夫少校很严肃的主动伸出手和宋彪握手,道:“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们满洲步兵团的指挥官阁下了,希望您能带领我们走向最终的胜利,而我和我的同僚也将为此竭尽全力!”

    宋彪微微颔首,看了科尔尼洛夫身后的那几名俄军上尉,大致明白这些就是满洲步兵团的第一批俄国顾问,当即很简单的和科尔尼洛夫答道:“一起努力吧,各位!”

    马德尼道夫准将还有很多事情要和宋彪商量,就抬手指了指堂屋,带着科尔尼洛夫少校、屠瓦涅尔少校和宋彪一起进了房间里。

    他直接就先将沈阳地区的作战地图取出来,在桌子上摊开,和宋彪道:“参谋部已经下达了新的作战和调配命令,宋,你必须在22rì之前抵达距离此地五公里远的杨官屯驻扎,那里原先是西伯利亚第二军的部分驻地,在辽阳会战中,该军遭受重创,和其他西伯利亚军团重组第二集团军,目前已经大体抽调到了苏家屯以西的右翼阵线。你的任务是提前驻扎杨官屯,23rì晚上7点之前,米舒钦柯将军的库班哥萨克骑军将会抵达杨官屯和你汇合,你必须在第二天上午出发,输送物资提前调往谷口地区,米舒钦柯将军的骑军则是在24rì夜晚轻装出发,25rì上午抵达谷口,在25rì中午对沈旦堡地区驻防的rì本骑军第一旅团发起突然xìng的冲击。你的任务就是运输物资,务必确保物资安全,防范土匪部队的袭击。在米舒钦柯将军夺取沈旦堡阵地后,你将继续在沈旦堡协防,3月份之前,我会想办法将你们抽调回沈阳,继续驻扎在杨官屯,同时正式负责清剿土匪的工作。”

    宋彪微微点头,道:“行,我下午就安排人先去杨官屯,至于其他的事情,您也不用担心,对我的部队来说还不是很难的事。现在的问题是我的人太少,您报上去的是三千人规模,其实我手里只有一千号人,您也知道,我这两天得想办法临时增招一部分新兵。此外,如果要让我们负责运输和保护工作,枪械弹药得先送过来,特别是马匹和马车也要加紧调配。”

    马德尼道夫准将道:“我已经都给你安排好了,在你昨天让屠瓦涅尔转交的物资申请的基础上,我稍作调整,目前急需要用的物资在22rì之前就能全部领取,剩下的部分也会在3月份之前补充完毕。这是我重新批准的所有建团军械清单,你看一下,这是正式的批文,在此之外,如果你还需要其他的物资,那就只能在军费拨款中另外想办法。”

    说完这话,他就让屠瓦涅尔少校将一份厚达五页纸的建团军械批文清单交给宋彪过目。

    宋彪拿过来大致扫视一眼便是喜出望外,他只能说俄军在这方面的工作还是很爽快的,因为是按照六个营的编制设立,建团军械的基础是按照3500人核算,也就是传说中的加强团。

    在此基础上,远东军参谋部一次xìng拨付4200杆莫辛纳甘M1891步枪,其中包括700杆骑兵版本的莫辛纳甘步枪,多出的20%配备就是预备物资,每枪配备弹药500发。

    顿河和西伯利亚战马总计520匹,本地征用的轻中型挽马330匹,四轮马车75辆,关东双轮轻马车120辆,可拆式雪橇二十辆,每月配备二十万斤粗料,额外折军费2万卢布,就地征用解决。

    其他包括工兵工事装备,如铁锹等都计算在案,包括行军帐篷等等,较为紧急的物资都在22rì之前调配至杨官屯,就地领取。

    一部分不是很紧急的物资和暂时难以抽调的物资,包括四千两百套冬季军装、药品、军刀、多门rì本三一式野炮、六挺马克沁重机枪及手榴弹等,则只能是在3月份之前补充完毕。

    仔细看完清单后,宋彪还是非常满意的,有了这些基础物资后,他后续要花钱补充的军火并不多。

    他将清单收起来,道:“行,差不多就这样了。”

    马德尼道夫准将则道:“考虑你这边人手紧张,旅顺战役结束后,有一部分原防区部队的士兵逃散回来,暂时还未有正式的重新编入,今天下午,科尔尼洛夫少校会去抽调一部分兵力组建一个步兵营。所以,你这边只需要另外增招数百人组建两个步兵营即可,骑兵营暂时不需要完全组建成型,关键是运输营和工兵营要准备妥当,这是你们现阶段的主要任务。”

    宋彪在心里盘算一番,感觉在两三天的时间里要想组织一个运输营和一个工兵营还是很困难的,最好的对策就是在抚顺地区紧急招募一批马帮和劳力,特别是要招募一些矿工,不需要重新训练就能派上用场,至少凑活着能完成运输和工兵工作。

    他微微点头,道:“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两个问题。另外有一个事情,如果暂时没有办法调配机枪给我,那能不能想办法解决十几箱的弹药,我手里倒是有六挺从rì军抢过来的德造马克沁机枪,估计原先也是rì军缴获的战利品。”

    马德尼道夫准将哦了一声,道:“这倒是没有大问题,我尽力给你安排一下。有些东西直接报计划批调是很困难的,我们在哈尔滨和西伯利亚等地自制的手榴弹安全xìng较低,你的部队没有接受过完整的训练,直接使用这些手榴弹反而更加危险,德国进口的手榴弹价格比较高,数量也不多,不可能直接报批下来。不过,我已经让屠瓦涅尔少校做了安排,尽可能的在22rì之前从其他预备部队的物资中买一批给你,钱是要你自己出,大概能买到五六箱,每箱一百枚。机枪是买不到的,预备部队定期也会检查,弹药倒是能卖给你,买多少都不是问题。”

    宋彪一听就明白了马德尼道夫准将的意思,俄军现在也就是这个情况,内部混乱**不堪,预备部队的将领私下将物资出售给其他部队。

    这种情况就有点像计划经济时代的买粮票,每个部队都是按计划供应,二线部队的计划一般是用不完的,他们就偷偷出售给那些急缺物资的部队。

    宋彪估计这种内部交易的成本也不会太高,就点头同意了。

    马德尼道夫准将是主管后勤的高级参谋官,在此一阶段正是最为繁忙的时候,公务缠身,和宋彪交代了一番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先离开了,屠瓦涅尔少校留下来和宋彪谈了谈买物资的事,随后也告辞离去,只有科尔尼洛夫少校留下来,正儿八经的和宋彪讨论满洲步兵团的正式建制问题。

    在和科尔尼洛夫少校讨论了一段时间后,宋彪感觉这个中亚裔的少校还是很不错的人选,大概是因为在沙俄帝国陆军中也属于少数族裔,他对华人等亚洲人种并没有明显的歧视和傲慢心态,这个科尔尼洛夫少校又一直在负责联络和指导各地土匪武装的工作,关东味道的汉语说的还是很不错的,对关东地区和东北人也比较了解,双方很容易打交道。

    因为时间紧迫,很多问题基本是来不及解决,大致谈了谈,宋彪就和科尔尼洛夫少校做了一个简单的分工,他负责组建运输营、工兵营和两个步兵营,科尔尼洛夫少校则负责在远东军司令部内活动,不管是调配,还是购买,先想办法尽可能的多要一些军火,另外也尽可能多抽调一些俄国步兵组建一个加强营规模的第三步兵营。

    其实在沙俄时代,俄军不是很注重营部的建设,它的军队体系基本是以连为基层单位,十几个连编起来就是一个团,比如像哥萨克骑兵和西伯利亚步兵团,很多时候将七八十个连队一编就是一个军。

    和rì军相比,俄军依然有着很浓厚的封建领主时期的古欧洲军事特征,它的士兵作战是很悍勇的,它的军官也是按照德法等国的陆军系统培养出来的,它甚至也设置了参谋部这种新的军事变革,但在整体上,俄军还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建立德国的那种现代陆军体系,一旦发生大规模的作战,俄军在整体指挥和作战调度上是极其混乱的。

    在和科尔尼洛夫少校的交谈中,宋彪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一点,科尔尼洛夫少校实际上也没有一个营部的概念,宋彪提出要建一个加强营扩充战斗力,科尔尼洛夫少校的理解就是多设两个连队即可。

    宋彪并没有和科尔尼洛夫少校细致的讨论这里面的问题,和科尔尼洛夫少校达成分工合作的分配意见后,他就带着人去杨官屯。

    此时的杨官屯早已是一个空荡荡的孤独小村,乡亲们都被俄军驱逐了,周边的土地一片荒芜,数百栋民宅土房都被征用。

    在这里挂上满洲步兵团联络处和驻兵站的俄文公牌后,宋彪重新回到抚顺武家屯,在那里招揽了一批马帮的人,又去抚顺煤矿招了百余名矿工,他开出来的军饷是每个月三十银圆,从者众多,连他自己都未预料到招人居然是如此容易。

第四十章 沈旦堡

    宋彪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从班长提升为团长,他的心情是高兴且痛苦着,升官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给俄国人当团长却是一件既痛苦又挣扎的事。

    在八国联军侵华之时,rì俄两军就是真正的主力和侵华的急先锋,它们两国比其他任何列强都更迫不及待的想要吞并中国的领土和资源,从那一时起,中国人就应该谨慎的防范它们。

    两权相害取其轻。

    在rì俄之间,宋彪宁可选择帮助俄国也要尽力将rì本驱逐出中国东北,否则就是后患无穷无尽,总的来说,只要抓准机会,俄国也不难对付。

    在成为满洲步兵团团长的这几天里,宋彪只做了招兵买马这么一件事,他以满洲步兵团的名义在沈阳城及周边的各个屯子都贴出告示,在抚顺也同样是大张旗鼓的招人,招到一个本地人就给对方一个哨长的职务,让对方继续在本地增招。

    时间是非常紧迫的,好在宋彪开出来的军饷足够诱人,应招者众多,这给宋彪一个极大的空间从中挑选那些更适合当兵的人。

    他首先是只招年满18岁,未满30岁的健康青年;其次是优先招募上过私塾的;第三才是招募那些有技能的,矿工和马帮出身的,会骑马的,会打猎的,会说一点俄语的。

    1905年2月23rì,他和科尔尼洛夫少校再次汇合之时,满洲步兵团已经扩充到了3122人,拥有两个步兵营、一个整编步兵营、一个运输大队、一个工兵大队、两个骑兵中队,另外征募了十多个暂居在抚顺和沈阳的小马帮,由老金头带队临时组一个超过400匹马力的大马帮。

    满洲步兵团的编制是沙俄远东军参谋部已经设置好的基础,只是为了让弟兄们和新入伍的士兵更容易明白整个编制体系,宋彪在新编的完全没有任何基础的运输、工兵和骑兵部队上采用了rì军编制,即按照班、小队、中队、大队的方式编排,在原有的作战部队上则采用班、小队、中队、营、团这种有点杂乱的编排。

    基层指挥单位为营和大队,都要设有自己的营部。

    继续和米舒钦柯将军的库班哥萨克骑军汇合后,次rì,宋彪就和科尔尼洛夫少校一起带队离开杨官屯,为了赶时间,他们在凌晨两点就正式整军出发,24rì下午抵达谷口屯子,就地驻扎,按照远东军参谋部的命令修筑简单工事和驻营区,为库班哥萨克骑军的轻装简行和突袭rì军创造条件。

    谷口距离沈旦堡rì军防线只有六公里的距离,实际上已经属于真正的前线阵地,沙俄远东军第二集团军在这里驻扎着一个连的兵力,属于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也是临时抽调上来的后备部队。

    在天黑之前,宋彪和科尔尼洛夫少校一起悄悄换了服装,步行十里路在金山屯观察rì军在东台子构建的阵地,rì军在沈旦堡的驻军是第一骑兵旅团,八千余人,采取分散型的布防策略,力图控制更多的防御点,并且构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相互协防。

    沈旦堡北距沈阳四十公里,南距辽阳三十五公里,正好处于rì俄双方军力交错的中间地带,这一时期,rì军已经在辽阳地区聚集了五个军的兵力,总兵力27万人,火炮1082门和两百挺机枪,分散在一百公里的攻击线上,而俄军的总兵力约为33万人,火炮1266门,机枪六十挺。

    百忙之中,宋彪并没有忘记侦察兵所需要的特殊伪装,他让人事先准备了一些白sè的狗皮袄子,一行人换装之后,悄无声息在周边地区向rì军阵地渗透,过了金山屯之后,又一直深入到距离rì军主阵地不足一公里的地方。

    宋彪穿着白袄子匍匐在一片坡地林子的大雪地里,科尔尼洛夫少校和李富贵等人一起隐蔽在他的周边。

    隐藏在一片灌木丛的后面,宋彪细致的用望远镜观察rì军东台子阵地,rì军在这里驻扎的时间已经有一个月之久,工事建设的非常坚固和完善,相距不足一千米的距离,他甚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rì军士兵在战壕和塔哨上站岗。

    在前沿战壕上,rì军布置了大量的shè击点和漫长的铁丝拒马防线,沟壕非常完善,暗壕、掩壕、交通壕和专门针对手榴弹的防弹壕也都挖出来了。

    宋彪可以看到典型的机枪防垒,一圈圈的填土粗麻袋围起来,周边填高夯实,具备极强的扫shè能力,从分布的密度上进行推算,在沈旦堡和东台子周边外围的一公里长的防线上,rì军布置了超过十五挺重机枪。

    看清楚防线的状况后,他转头看向科尔尼洛夫少校,这个人趴在他的旁边,也在用望远镜观察rì军防线。

    等了片刻,科尔尼洛夫少校才回过头和看了看宋彪,问道:“你觉得情况怎么样?”

    宋彪将自己的望远镜给他,道:“rì军布置了大量的机枪,我估计超过十五挺,这个规模似乎有点太了,正面冲击会非常吃亏,必须抽调更多的火炮进行打击……不过,考虑rì军的防御工事已经构建的很完善,实际效果不会非常好。”

    “这样吗?”

    科尔尼洛夫少校很是疑惑,但他用了宋彪的望远镜后,很快就倒抽一口凉气。

    军用望远镜并不是很稀奇的东西,也不是说xìng能就如何好,通常只相当于中档民用品的规格,价格低,携带方便,能够达到7倍放大率即可。所谓放大7倍就相当于将700米外的东西拉到100米看,如果你的视力能在两百米外看到一挺机枪,那就能通过军用望远镜看到1400米外的机枪。

    相距不足一公里,宋彪甚至可以看清楚rì军的那些机枪实际上大多都是从俄军缴获的德造马克沁重机枪。

    科尔尼洛夫少校观察片刻后,也能确认rì军布置了数量较多的重机枪,很是怀疑的问道:“你说他们一个骑军旅,怎么会有这么多机枪?有必要吗?”

    宋彪想了想,道:“如果你觉得没有必要,那你说明你还是不懂亚洲文化和军事思想,亚洲和欧洲对骑兵的基础判断是不同的,在亚洲,骑兵是最为快速的兵种,强调速度和机动xìng,在欧洲,骑兵则被固定为最强力的破坏xìng单位。rì军给骑兵配备大量机枪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最快速度插入敌军阵地和后方,建立工事,立足防守。”

    科尔尼洛夫少校并不是一个看不起亚洲裔的军官,但他还是很固执的冷嘲道:“这样使用骑兵是非常愚蠢的选择,他们将骑兵耗在这个阵地上……!”

    宋彪不说话。

    人一旦觉得别人很愚蠢,那有80%的概率是他自己很愚蠢,科尔尼洛夫少校自己可能也感觉到,他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下去。

    假如rì军很愚蠢,那命令哥萨克骑军从侧面的东台子冲击阵地的远东军司令部则更蠢。

    此时没有哪支军队比俄军更清楚马克沁机枪的威力,十五挺马克沁交叉布置在仅有一公里长的防线上,几乎可以绞杀一切。

    科尔尼洛夫少校用宋彪的望远镜观察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和宋彪交流他的观点,等了片刻却忽然和宋彪赞叹道:“你这个望远镜很不错啊,能不能送给我?”

    “不能!”

    宋彪突然很凶狠的虎瞪了科尔尼洛夫少校一眼,吓了对方一惊。

    科尔尼洛夫少校急忙将手里的望远镜还给宋彪,忍不住还是补充道:“真的很不错,看的非常清晰,我甚至能看到对方的机枪架子。”

    宋彪嗯了一声,重新在附近找了一个棵很高的松树,让李富贵帮他爬上去,站在更高的位置俯视整个rì军阵地。

    在东台子阵地上,rì军实际上只部署了一个步兵联队的兵力,这么长的防线只有一千五百人,可见部署的非常分散,兵力有限,只能靠机枪的强大火力来补充,或者说是rì军在想要死守沈旦堡,同时难以抽调大量兵力情况下的唯一选择。

    rì军的主阵地是围绕小堡子的东台子、北台子、柳河口三条防线,在小堡子保留一部分兵力作为预备部队,在那里,rì军利用原有的民宅搭建了数十个马场,约有五六千匹战马囤在那里,规模庞大,以至于隔着很远都能看到。

    考虑rì军在柳条口可能还有一个防御点,在rì俄战争最后阶段的大决战中,八千人的一个旅团想要守住方圆十公里的战略地域,这个计划实在是很赌博,很碰运气,如果俄军的作战意志坚决点,也聪明一点,完全可以在这里撕开一条口子,直接将rì军在辽阳和辽中的两个主力部队切割开,并且利用沈旦堡作机动部署,集中主力围歼兵力较少的一支。

    从这一点上来说,大山岩大将在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还要豪赌沈旦堡,而库罗帕特金上将也很有预感xìng的出动第二集团军围攻沈旦堡,两人在决策上都是非常正确和高明的,可惜之处在于俄军高级指挥官的僵化,以及俄军体系内部的各种缺陷,还有补给和内部**等等问题,包括库罗帕特金上将本身也有作战意志不够坚决的缺陷,害怕损失过大,患得患失,即便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却也不敢贯彻到底。

    应该说,俄军在奉天会战中的大溃败基本就是源于这个不起眼的沈旦堡。

    在高处将整个rì军阵地都观测一遍后,宋彪才带着侦察队回到谷口,因为本身对整个战争局势的发展就有前瞻xìng,在全面仔细的观测rì军阵地和武装布置后,宋彪充分的意识到在谷口屯兵是错误的选择。

    一番深思后,回到谷口,宋彪立刻让科尔尼洛夫少校留下来继续从事在谷口营建的工作,而他自己则带着赵庭柱的第一步兵营和胡大林的工兵大队,在晚上悄悄出发,并且是在rì军侧翼的东台子防线正面两公里外的金山屯秘密开挖工事。

    金山屯子周边有一大片密林子,本地的百余户居民也早已避难离开,整个屯子大体是在一片土坡子上,相对周边的田地要高出五六米,并且有多个数十米高的大土丘。

    通过金山屯的时候,宋彪已经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很好的防线区,在这里建立工事,整体防御效果也非常好,如果能够进一步南推,在南边的雅八台大丘上建立工事,形成双点呼应的局势,rì军基本没有把握强攻下来。

    他在金山屯的大林子里秘密修建工事,同时也在熟悉屯子里的民宅分布情况,如果迫不得已要退到屯子里,他还可以就地打一场准巷战。

第四十一章 去吧,黑沟台

    此时的满洲步兵团基本只能用杂乱无章来形容,赵庭柱是第一步兵营的营长,张亚虎是第二步兵营的营长,胡大林是工兵大队的大队长,薛长庆是运输大队的大队长,科尔尼洛夫少校从西伯利亚步兵团中抽调的马特维上尉担任第三步兵营的营长。

    除了马特维上尉,其他人真的胜任吗?

    十四个中队长有一半人不识字,除了响马出身的花豹子,其余十三人都是马帮的旧弟兄,到今天也就打过两次小规模的战斗。

    宋彪现在只能是有什么米就烧什么饭,所有人都是新兵蛋子,全部得靠他这个班长分配任务,所有的任务都得细致到直接发配给中队。

    他很冒险的在夜里跑到金山屯子修建工事,秘密的建立了一条简易防线,如果真要和rì军在这一带厮杀,他唯一的选择也只能是继续利用工事吸引rì军强攻他,而不是他去攻击rì军。

    真要让他去强攻rì军,他就死定了,就他这个步兵团的作战素养,赖在堑壕里能够守住就算是超水平发挥了。他这里的十四个中队长基本形同虚设,两个步兵营的硬仗和两个大队长也没有作战训练,所有的中队命令都是宋彪直接下达,大家都听他一个指挥。

    第二天早晨,米舒钦柯将军的哥萨克骑军轻装简行,在黎明之前抵达谷口营区,听说rì军在东台子外围不足一公里长的弧形防线上布置十多挺机关枪,脸sè当时就绿了。

    在仔细看过宋彪勘察后的新rì军防线部署示意图后,米舒钦柯将军终于意识到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正规骑军,而是一个骑着马的步兵旅,火力之凶悍,几乎胜过一个俄军师。

    俄军在经过旅顺之败和辽阳溃败后,原本远多于rì军的马克沁重机枪大量被缴获,眼下整个远东军只有五十多挺重机枪,rì军反而暴增到两百多挺,以至于在沈旦堡这么个要害之地居然部署了如此多的机枪。

    稳妥起见,作为本地最高指挥官的米舒钦柯将军立刻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会议只有米舒钦柯将军、谢叶尼斯基中校、科尔尼洛夫少校和宋彪四个人出席。

    谷口这个地方原先是个官营的大粮栈,那是很早年以前的事了,战争打到辽阳后,这里的百余户居民就纷纷逃走避难。宋彪提前准备的很充分,为米舒钦柯将军留了一个很阔气的地主家的大院子做军部指挥所,四个人就在这个地主家堂屋里围着一张柏树料的八仙桌坐下来,桌子上放着宋彪重新修订后的作战地图。

    直到这一刻,米舒钦柯将军依然怀疑宋彪这份新的rì军防线布置图的真假,为此,他另外派了侦察连去摸情况,在他的侦察连回来之前,他其实并不想发表太多的意见。

    只是见大家都不肯说话,一直很有稳重气势的米舒钦柯将军才主动开口道:“情况或许就是这样子的,你们有没有新的对策?在你们发表意见之前,我必须强调一点,那就是司令部的任务必须完成,这是我们哥萨克骑兵的荣誉。”

    说着这番话的米舒钦柯将军显得神情异常凝重,两撇花白的八字浓须则在微微的跟随着脸颊颤抖着,大约是内心深处还是感到了棘手和慌乱。

    等了片刻,谢叶尼斯基中校道:“正面冲击这样的防线是愚蠢的行径,不过,我真的怀疑rì军是否有能力构建这样的防线,我想,他们甚至连机枪都没有,只是做做样子,故意暴露出一圈工事让我们以为他们有机枪。”

    宋彪立刻提醒道:“我亲自去探查过,距离敌军侧线阵地只有一公里的距离,这一点,科尔尼洛夫少校可以作证。我认为司令部给予贵军的作战计划已经行不通了,从侧面阵地用骑兵冲锋的方式强攻的话,那基本无异于送上门给rì军用机枪扫shè,这样做是无意义的。现在,我有两个提议,上策是直接和第二集团军的柯尔巴斯将军取得联系,重新调整作战计划,沈旦堡虽然是平原之地,本身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是两军交锋的要害,如果第二集团军调动两个步兵师进行围攻,rì军必定会从太子河南线抽调兵力救援,他们的最佳突击点就是在黑沟台和苏麻堡一带,将整条防线连成一片,和俄军隔着浑河相望。贵军应该发挥骑兵的快速和灵活优势,迅速南下黑沟台狙击敌军救援,在歼灭rì军的援军之后,绕道黑沟台和于家窑,从rì军沈旦堡驻军的后侧进攻,对rì军小堡子防线实施强攻,分割rì军在沈旦堡的三条防线。这个提议是最佳选择,第二个提议是放弃骑军强冲的战术,将防线提前到金山屯地区,在金山屯构建防线和第二集团军的两个步兵师合围沈旦堡rì军,同时请第二集团军和远东军司令部派遣一个炮兵团支援作战。”

    米舒钦柯将军仔细的重新看了一遍作战地图,微微点头道:“这两个提议都是非常不错的,我军强攻东台子机枪阵地的可能xìng太低,直接将兵力全部抽调到金山屯驻防才是合适的选择。不过,如果我军在金山屯驻防,实际上就放弃了我军的骑军优势,而司令部方面也未必能派出炮兵团过来支援,所以,我原则上的同意第一个提议。”

    谢叶尼斯基中校质疑道:“我们的调动范围如此之大,是不是太冒险了?”

    米舒钦柯将军很简单的回答道:“战争总是要冒险的!”

    多年征战的经验让米舒钦柯将军明白,宋彪的两个提议都是非常正确的选择,第一个提议确实是冒险一点,可一旦成功,库班哥萨克骑军将会一战奠定整个奉天会战右翼阵线的大局势;第二个提议则是中规中矩,在确认对手具有强悍重火力网的前提下采取的一个稳妥选择。

    他仔细的重新看了宋彪一眼,神sè中颇有一番欣赏的姿态,他可以非常肯定的说,跟着他十几年的副官谢叶尼斯基中校绝无提出第一个提议的勇气和智慧,他还能很肯定的说,以他对库罗帕特金总司令的了解,想要继续从预备部队中抽调炮兵支援沈旦堡的可能xìng极低,哪怕他已经在金山屯这个更好的位置驻防,最终还是得硬着头皮听从司令部的作战计划实施强冲。

    莫斯科人就是一群“Дурак”,这是米舒钦柯将军这些年得到的唯一体会。

    他宁肯冒险绕道离开,将这些屁事都留给柯尔巴斯将军去烦恼,自己干净利索的直接绕开这条重机枪防线,让莫斯科人自己冲锋陷阵。

    稍加思量,米舒钦柯将军还是和科尔尼洛夫少校询问道:“金山屯那个地方是否侦察过?”

    科尔尼洛夫少校点着头,道:“宋去过。”

    米舒钦柯将军心里不满,暗道:那要你这个高级参谋有个屁用。

    他回过头看了看宋彪。

    宋彪答道:“我已经抢先在金山屯秘密构建了一些简易防线,算是做了两手的准备,如果柯尔巴斯将军不同意我们快速穿插到黑沟台地区,绕道进攻rì军第一骑兵旅团的后侧防线,那我们就只能在金山屯就地驻防。”

    米舒钦柯将军愈发有点惊奇,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连远东军司令部的那些家伙也都看不起,更看不起这些亚洲人,可在他的眼前的这个宋彪倒是很令人惊讶。

    他沉默的思量了一段时间,和宋彪吩咐道:“宋,我们必须选择前者,即便在金山屯已经构建了防线也得当作不存在。加紧让你的人先行一步前往黑沟台吧,你的部队不在作战计划内,完全可以先行一步,我会亲自和柯尔巴斯将军面谈此事,他必须同意我调军南下,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不会笨到带着哥萨克人去冲击二十挺机枪组成的阵地,但如果我们滞留的久了,司令部继续傻蛋起来,我们可就没有办法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我们都是沙皇陛下的雇佣军,和那位库罗帕特金总司令阁下还是有区别的。”

    宋彪默默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吧!”

    宋彪心里倒是求之不得,也有意识的引导着这支哥萨克骑军和他一起去黑沟台抓条傻蛋大鱼。

第四十二章 黑沟台会战(一)

    真的要去黑沟台阻击rì军第八师团。

    黑沟台一战是非常之凶险的,在rì军驻沈旦堡的骑兵第一旅团遭遇包围后,rì军第八师团作为救援部队迅速从辽中调往前线,在黑沟台同俄军交战,在弹药不足的情况下采取极端的刺刀攻势,一举击穿俄军对沈旦堡的包围。

    随后,rì军第三师团和第五师团继续从辽阳、辽中地区赶赴沈旦堡周边地区,三个师团加上一个骑兵旅团吸引了整个俄军右翼的攻势。

    虽然这场提前的决战是俄军总司令库罗帕特金步兵上将抢先发动的,但他也只是迫于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压力,他自己清楚决战的时机还未到来,实际上的进攻只是做一种强攻姿态,在黑沟台遭遇rì军疯狂的反扑后,库罗帕特金就立刻选择后撤,使得rì军在辽阳、辽中地区的部队连成一片,能够进行大规模的调度,并在最终的决战中实施有效的机动作战,连续欺骗俄军,导致俄军在主力布置上出现了重大失误,惨遭rì军围歼右翼。

    宋彪显然不想和rì军硬碰硬的死磕,他真心犯不着,他就是想抓着第八师团的这一次世界最大规模的刺刀攻势,用自己手里的机枪和霰弹枪将rì军的史上最大刺刀攻势打成史上最大羞辱。

    打完之后,不管是赚是赔,他都会立刻想办法撤出rì俄战争的前线。

    就他手里这支部队的作训水平,如果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之下和rì军死磕的唯一下场就是死光殆尽,他唯一的胜算就是充分利用各种不公平,在最不利于rì军的情况下和rì军作战,而且是打一个胜仗就立刻开溜,绝对不能让rì军抓住他围攻,那真是一攻就死,一攻就要溃败。

    在正式前往黑沟台之前,宋彪让老金头带队回沈阳城里另外购置一些物资,有桐油,也有棉纱,总是让老金头百思不得其解。

    满洲步兵团本身的战斗部队并不是很多,关键是为米舒钦柯将军的库班哥萨克骑军拖运了大量军械物资,仅有的作战部队都是为了保护这批物资而存在的。

    为了尽可能的避免rì军突袭,宋彪选择乘着浑河冰封的机会在夜里过河,绕开沈旦堡的柳条口防线,绕了十公里的长路再在黑沟台重新跨过浑河。

    关东地区的地名中但凡是有个“台”字的,基本都会存在一些天然的大土丘,甚至是整个屯子都比周边高出十几米。

    黑沟台就是这样,此地西靠浑河,南侧有一条地势较低的黑沟河,本身地势相比周边地区高出约二十米,存在着几个较大的土丘,在沈阳南部的平原地区,能有这种地理位置就算是很特别的要害之地,可攻可守。

    俄国远东军第二集团军在24rì刚刚击败驻守本地的rì军的第2骑兵旅团,派遣了一个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驻扎在此,实际上是由15个步兵营临时拼凑而成,由季申林斯上校担任指挥官,而这位上校也是刚从辽阳战场狼狈逃溃而回的败将,已经被rì军吓破了胆,在整个黑沟台会战期间都只是窝在防御工事里,甚至任由rì军第五师团穿过他的防线,插入柳条口防线,导致俄军被rì军分割成多股部队,首尾不能相连。

    宋彪调动的极快,在没有正式调令的情况下就连夜奔赴黑沟台防线。

    几乎是在与此同时,被rì本誉为“幕府最终之名将”的立见尚文也同时率领第八师团抵达黑沟台,第八师团在头泡村东北侧修建了接近一公里长的战壕,而俄军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同样沿着浑河东岸密集布防,双方不断向前延伸,更大规模的黑沟台会战早已是一触即发。

    因为是库班哥萨克骑军的前哨兵力,宋彪抵达黑沟台后,立刻带队深入南线,在苏麻堡北侧修建防御工事,掩护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的左翼,同时也将自己完全暴露在rì军第八师团的面前。

    一切都来得如此之快,究竟是幸运,还是死神的微笑,似乎连宋彪自己也难以回答,在回到这个时代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的迷茫。

    全团上下都在按照他的要求修筑工事,可悲的是绝大多数的士兵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修工事,更不知道如何修,这支满洲步兵团的所有士兵都是新兵,连新兵军训都没有,所有士官也没有任何正规化的军事训练和教育基础,实际上连土匪部队都不如。

    宋彪很清楚自己的部队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他拼了命的想尽办法来到这里,其实只是为了这个关系三个民族之命运的大赌局。

    胡大林的工兵大队在抚顺地区的各个煤矿场里招募的四百多号人,四名中队长之中的张大富是浑江马帮的弟兄,经历过前洞岭之战,以前干过尼瓦匠的粗活,另外三名中队长有两个是牛家堡铜矿出身,一个是抚顺本地的矿工头子。

    至少在技能上,他们是非常熟练的,此前在牛家堡的时候接受过工事建设的训练。

    第一步兵营的营长赵庭柱和第二步兵营的营长张亚虎同样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以及后续的一些训练,大家一起带队,按照宋彪的要求尽快的开挖堑壕和掩体。

    从他们的阵线向西一千米的距离就是头泡村,rì军同样在围绕头泡村东头的一片坡地修筑工事,双方前沿阵地的距离只有不超过750米。

    在德国的军事cāo典中,750米只是两个步兵营之间的常规分布间距。

    非常之短。

    即使不用望远镜,宋彪都能看到那片工事区如工地一般的场景,他想,对方也肯定能够看到他们。

    宋彪找了一个村民废弃的旧干柴堆做掩体,蹲在旁边观察着整个rì军的动向,虽然双方的距离很近,可谁也不会乘着对手的工事未完成之际就贸然攻击对方,因为rì军在此前已经布置了几道简易工事,而宋彪的北部是俄军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的防线,那里驻扎着一万四千多人,rì军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冲过来。

    双方只能虎视眈眈的对视着。

    透过自己的望远镜,他将rì军的整个动向观察的很清楚,那是真正的rì军王牌,气势之强盛,意志之高昂,经验之丰富,装备之jīng良,士兵之悍勇,各级军官之jīng睿,绝非他手里这个杂牌部队能比的,就算是将米舒钦柯将军的那支哥萨克骑军抽调过来,估计也只是螳臂挡车。

    rì军第八师团成立于1898年10月1rì,甲午战争结束后,rì军判定rì俄必有一战,将第八师团作为主要的山地部队进行突击训练,其指挥官是号称“东洋一用兵家”的立见尚文,此人早年属于幕府派,在倒幕战争中几乎打赢了所有倒幕派大将,也是最后一个向明治zhèng fǔ投降的幕府将领,包括大山岩、西乡隆盛、山县有朋等所谓rì军名流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如果不是出身幕府派,这位先生恐怕早已登上rì本陆军大将的宝座,甲午战争和rì俄战争也轮不到大山岩来指挥。

    rì军第八师团基本就是立见尚文一手锤炼出来的部队,若非到关键之时,rì本满洲军总司令大山岩大将绝对不会将他派出来,事实最后也证明了大山岩的选择是多么聪慧,同样证明了立见尚文确实不是俄军这帮僵化的高级将领可以对付的兵略高手。

    立见尚文之强悍就在于对战机把握的极其jīng准和老道,对手稍有破绽就会被他抓住死打一顿。因为曾经被立见尚文在倒幕战争中打得鼻青脸肿,大山岩自然深知此人的厉害。

    俄军肯定是不知道的。

    站在干柴堆之旁,宋彪静静的窥视着对面这支jīng锐rì军,心里也在思索着对策,他来了,但不是来送死的,他是来赚一票就走的,可这一票也不容易赚。

    万幸之处在于第八师团目前的主要jīng力都集中在季申林斯上校的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沙俄远东军第二集团军的两个师也在快速向此地调动,加上可能抵达的库班哥萨克骑军,明天此时,俄军在黑沟台地区就会集中超过四万人的兵力,两倍于立见尚文的第八师团。

    俄军在这里基本就是陪客,两倍于弹药严重不足的第八师团,还被立见尚文打的一塌糊涂,正因为第八师团之悍勇,以至于沙俄远东军司令部又一次试图推迟决战,将大部分兵力都收缩回去。

    以弱对强,实际上并不是完全没有对策的,兵者,诡道也,周瑜可以打败赤壁之战中的曹cāo,谢玄可以打败淝水之战的苻坚,这都足以说明实力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

    宋彪在他的脑袋里快速的思索着,转动着,就像是考场里的学生忽然逼临交卷,却还有一大半的题目没有答完那样,转的脑袋发热。

    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对策,但还不是很肯定。

    再仔细,再仔细,更仔细的权衡一番后,他终究还是决定继续冒险赌一把,因为他已经站在了这个生命中梦寐以求的战线上,除了赌一把,他根本没得选。

    他也更仔细的窥视着rì军的布防,第八师团此次是临时急派,抢险而来,弹药并未带足,加上rì军在整个rì俄战争中都严重处于炮弹不足的情况,他们也未能多带几门火炮过来。

    这个情况大致就决定了第八师团在头泡村周边布防的整体特点,他们的防线实际上带有明显的侵略线,将整条防线切碎成十几段,通过这样的方式,他们可以不断的将每一段小防线向前移动,可以是在夜里向前突击挖战壕,也可以是在火力掩护的情况下临时构建。

    总之,这样的特征是很明显的,他们会像有着坚硬外壳的螃蟹那样一点点的向前移动,正如rì军在旅顺战役中做过的那样,他们最终会将防线延伸到距离敌军阵地不足几百米的位置,然后寻找一个俄军防线上的弱点,通过夜里的一次刺刀攻势击溃对手。

    在整个一战之前,刺刀攻势依然是决定战役胜负的一个主要手段,非常之常见,这个世界在此一时期也不仅是rì军喜欢这么干,俄军、德军、英军……甚至连美军、法军都这么干,如今以此道出名最盛者基本还轮不到rì军,而是素以悍勇著称的俄军和德军,美军在美西战争中之所以能凭借劣势的步枪战胜对手,最终时刻也是靠强大的刺刀攻势。

第四十三章 兵者,诡道也

    rì本在甲午战争结束之后就判定rì俄必将有一战,这种提前预判在某种程度上也是rì军最终获胜的主要原因,在所有的战争中,提前预判对手的选择总是最重要的事情。

    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宋彪的冒险之处就在于他完全以rì军必将在夜晚发起冲锋为预判,在此基础上着手进行各种计划的制定和设计。

    在看清楚rì军的整条防线布置特征后,宋彪迅速返回本方的战壕,将两名营长、两名大队长和科尔尼洛夫少校,以及俄军步兵营的马特维上尉等人都喊到身边。

    出于对满洲步兵团长期作用的重视,马德尼道夫准将抽调了多名曾与关东土匪合作过的军官担任满洲步兵团的参谋军官、指挥员和参谋,除了科尔尼洛夫少校外,还有四名上尉和超过十一名中尉,这些人现阶段主要集中在第三步兵营,在赵庭柱的第一步兵营和张亚虎的第二步兵营也有几位担任参谋官。

    宋彪将大家都喊过来,拿出作战图重新做了一番标记,道:“现在可以肯定rì军在浑河南线的头泡屯和里仁屯一带有一个师团的兵力,他们的主阵线是正对着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东线对着我们,在北线可能还有一些jǐng戒防线,以防止俄军突然越过浑河攻击它们的腹地。我个人认为,等待米舒钦柯将军带领骑军抵达此地后,由于对手兵力较多,突然发起冲锋的胜机并不大,我们依然是要守住第四步兵师的侧翼阵地,由第四步兵师发起主攻。”

    赵庭柱等人自然是不说话的,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都不清楚后面会是什么情况,索xìng就听大当家的安排即可。

    科尔尼洛夫少校则和宋彪问道:“攻击对手后侧有没有把握?”

    宋彪摇了摇头,道:“对方是rì军jīng锐部队,没有足够的兵力和火力优势,任何攻击都缺乏实际的意义。两军交战,不败者胜,先要立足于不败吧。我比较大的担心是rì军会乘着夜sè突袭我们,所以必须尽快将工事建好,我们的战壕不能过于平直,要多线布置,多点分散,使得rì军无法一次完成冲击。”

    他另外拿着了一张空白纸,将心中构思好的新工事概图画出来,他将整个工事也分开成三条线,中间的一线突出在前,左右两线拖后,形成三线交错的局面。

    在前沿阵地上,他要求在夜晚多埋地雷,设置铁丝网、拒马和陷阱,务必要给rì军的夜间攻势制造更多的麻烦。

    在战壕之后,他的要求是务必在最快时间将交通壕和西伯利亚第四师对通,双方可以互相支援,互相调配,并且设立多个高点土垒,但他同时又要求暂时不急于使用手中的六挺机枪。

    可不管怎么调整,宋彪必须面对一个很尴尬的问题,那就是他手里的这三千号人中有一大半是不会开枪的,只是刚教了他们如何使用步枪,如果第八师团强赌一把,直接对准他这个新阵地冲过来,他的最佳选择就是逃跑。

    兵者,诡道也。

    反正对面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宋彪就让所有人都穿着沙俄军服,全是俄国人的第三步兵营排在前面,让rì军以为他这里只是正常的俄军步兵团。

    夜sè渐渐来临。

    宋彪这一夜是根本不敢入睡,东北野外的冬天夜晚如此的寒冷,他披着一件大皮袄子,拎着军刀,背着步枪,带着身边的jǐng卫连在沟壕里查看,督促弟兄们继续加快手脚,夜里也要热火朝天的将战壕构建好。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的极其缓慢,仿佛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所有的弟兄都没有时间休息,每个人都在加快,再加快,努力,再努力,争分夺秒的将前线战壕和防弹沟挖出来,后面的交通壕则和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连通起来。

    季申林斯上校很清楚这个阵地是为即将到来的米舒钦柯将军所部构建的,他当然是求之不得,派了两个步兵营和一个工兵营过来相助。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的黎明时分,天sè渐亮,阳光驱散了皑皑寒霜,微弱的带着一丝可怜的暖意照落在阵地上。

    一夜未眠的宋彪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他必须承认自己的运气非常好,rì军第八师团没有派兵进攻他这条阵线,让他熬过了最危险的第一天。

    1月26rì上午。

    宋彪已经按照自己的计划构建了一个初步完善的防御工事,因为每个弟兄都缺乏足够的经验,所有的事情都要由他来安排,他也事无巨细的逐一制定各个细节的规定,让弟兄们按照哨和班的编制轮流休息。

    与此同时,米舒钦柯将军带着哥萨克骑军抵达黑沟台,在和柯尔巴斯将军交涉之后,米舒钦柯将军被委任为黑沟台地区的最高指挥官,责任是优先击溃rì军的援军,随后配合俄军的两个步兵师合围沈旦堡地区的rì军骑兵第一旅团。

    和米舒钦柯将军一同抵达黑沟台地区的是西伯利亚第二军,该军由31个西伯利亚步兵营拼凑而成,在此前结束的辽阳会战中遭到rì军第十师团重创,原扎苏利奇军长也被裁撤。

    米舒钦柯将军临时担任该军的军长,在补充了一部分预备部队后,又将库班哥萨克骑军编入该军作为骑兵支队,重新组建西伯利亚第四军。

    加上原先在这里驻守的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俄军在黑沟台地区的总兵力已经增加到了3.7万人,由于俄军的整体素质和作战效能,以及在指挥上的整体xìng差距,相比rì军第八师团多出一万人也没有战力上的优势。

    抵达黑沟台后不久,米舒钦柯将军就派遣西伯利亚第二军接管了满洲步兵团构建的防线,宋彪终于松了口气,带着部队撤回到距离防线五百米之外的地区构建二层防线。

    就在这时,rì军第八师团终于发动了对俄军的试探xìng进攻,在短暂的一轮炮击后,两个步兵联队开始向南侧防线进攻,一个步兵联队对北线实施火力压制和佯攻。

    阵地上炮火轰鸣,流弹乱飞,仿佛在一瞬间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宋彪暗自庆幸。

    他甚至可以在这喘息之间点着一根没有过滤嘴的洋烟,用望远镜观看局势,正式接替他的部队是俄军西伯利亚第二师,主要是由两个塞乌丁斯克步兵团和七个外贝加尔步兵营组成,战斗力相对较为强悍,在历史上也是有些知名度的。

    该师在苏联时代曾经重新编制,在朱可夫元帅的带领下在哈门坎战役中痛击关东军,和rì本的第八师团也算是真正的宿敌,可惜当时的第八师团虽然是关东军的主力,却没有参加哈门坎战役。

    科尔尼洛夫少校的运气就没有宋彪这么好,他的第三步兵营是满洲步兵团作战能力最强的正规部队,所以撤换的最晚,正处于和西伯利亚第二师撤换的过程中遭遇战斗,只能留在前线。

    rì军只派了一个步兵联队掩护shè击,却将更多的人力投入到战壕修建中,明摆是要不断将战壕一层层的向前推进,推进到距离俄军战壕只有三百米,甚至只有两百米的距离一次xìng解决对手。

    宋彪在心里冷漠的盘算着,他手里的部队和立见尚文的第八师团比起来,那简直是连破烂都不如,但不代表他的智商就比立见尚文低。

    他很清楚这位rì军“东洋一用兵家”立见尚文的用意再简单不过,那就是第八师团急于用兵和行军,并没有带足弹药,少量的火炮部队的也远远不能摧毁俄军的防御工事,唯一能救下rì军骑兵第一旅团的策略就是强攻。

    猪突战术势在必行,为了实现这种一夜之胜,立见尚文从一开始就紧紧抓住战役的主动权,不停的向前推进,逼迫对手。

    这种推进需要大量的前线火力支援,第八师团如果只是死守,它们的弹药大约能支撑七到八天,现在则顶多能撑两三天,但没有关系,立见尚文肯定知道rì军第五师团随即也会奔赴前线,从南侧包抄阵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战胜对手之关键绝不仅仅在于自身实力的强悍,纵然自身实力很弱小,只要清楚对方的弱点,自己的优点,尽可能以优点击打对手的弱点,那就可以实现以弱胜强之战。

    宋彪盘算着整个战役的过程,愈发清楚真正的胜算就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南侧阵地。

    战场之上炮火轰鸣,硝烟弥漫,马克沁重机枪那种特有的哒哒哒声响个不停,子弹在前线阵地上噼啪乱shè,士兵们在呼喊着,枪栓不断被拉动,咔咔的连绵不断。

    不时有榴弹在天空呼啸而过,击落在阵地四周,巨大的烈焰轰然爆开,将周边的一切都炸飞。

    远离前线阵地两百余米的距离,宋彪也是身临其境的感受着所有的危险和紧迫,他甚至能够听见死神的呼号,可他同样像是看见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利正在向他招手。

    兵者,诡道也。

    军事的第一原则就是欺骗对手。

第四十四章 预备队中的预备队

    战场上弥漫着浓重刺鼻的硫磺味,滚滚的黑烟压迫在地面燎燎四散,白sè的积雪被一次次的炸飞,散落在每一个角落里,沾染着赤sè的鲜血和黑sè的泥土。

    寒冬里的黑沟台正在哀嚎,那死神的yīn影笼罩着整个世界。

    宋彪的心灵里充斥着真正的黑暗。

    他冷冷的趴在沟壕里,冷漠无情的看着前方的rì军和俄军不断交错开火,在机枪和步枪口的闪烁中,在火焰的照耀中,在枪声中,人的生命突然变得如此廉价和渺小。

    在一个短暂的僵持阶段,双方暂停shè击,两军有默契的相互救回战场上的伤员,不再进行shè击,这种情况在一战之前还很容易见到。

    人们将之称为骑士jīng神。

    科尔尼洛夫少校狼狈的乘机带着第三步兵营撤换下来,短短半个小时的交火中,虽然是隔着七百米的距离相互shè击,可还是对他的部队造成了不小的jīng神压迫和创伤,超过十名俄军士兵受伤。

    薛长庆的运输大队临时负责运送伤员的工作,将包括第三步兵营和西伯利亚第二步兵师的伤员都送下来,并且负责给前线送弹药。

    胡大林的部队还在遵照宋彪的吩咐继续挖战壕,修工事。

    这就是满洲步兵团在此次战役中的主要工作,除非俄军真的撑不住了,他们现在是不用再冲上去顶在最前线了,就是昨天夜里害怕了一整夜。

    宋彪这里是一个交叉口,几条交通壕在这里交汇,他的满洲步兵团的战前指挥所也在旁边,另外挖了一个深达四米的掩体。

    科尔尼洛夫少校匆匆撤退下来,猫着腰,带着几名尉官跑到宋彪的身边,用俄语和宋彪埋怨道:“我们的运气一贯不是很好啊,rì军居然在我们撤换到了一半的时候发起攻击,有枚炮弹炸在咱们沟壕后面,有几个士兵躲闪不急,都被炸伤了。”

    宋彪微微有点冷淡的点着头,同样用俄语回答道:“我看到了。现在安全了,我们只是预备队中的预备队,继续修筑工事就行了。”

    科尔尼洛夫少校直接坐在沟壕里的泥地上,为自己点了一根狗屎味道的洋烟,恨恨的呸了一口唾沫道:“这波rì军来势真的很凶狠,我总觉得不是一个好兆头,他们那么强挖沟壕,指不定又和旅顺战役一样,一鼓作气就挖到了咱们沟壕前。”

    宋彪没有立刻回答他,冷静的继续思索着自己是否有算漏的地方。

    这时,交通壕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们两个人同时望过去,才发现米舒钦柯将军带着几名高级军官和参谋官顺着交通壕快步走过来,很快,这群人就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在这一片狼藉的沟壕里,这些俄军高级军官依旧穿着最为奢华的军装,从他们的皮筒帽到带着马刺的军靴,还有他们腰带上佩戴着的镶嵌着璀璨宝石的军刀,都无一不在证明着他们的高贵和权力。

    他们也是这个战场最为傲慢的人。

    科尔尼洛夫少校先行敬礼,和米舒钦柯将军汇报道:“将军阁下,我部满洲步兵团已经连夜完成主要的工事建设,修建了三段战壕和两条交通壕,现在完成撤换任务,继续从事工事修建和运输工作。”

    米舒钦柯将军简短的回礼,和宋彪、科尔尼洛夫少校赞扬道:“两位做的非常好,我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

    科尔尼洛夫少校很高兴,道:“多谢您的夸奖!”

    宋彪稍稍有点冷淡的不说话,不管俄国人给了他多少钱和好处,他依旧觉得给俄国人当兵是一件很讨厌的事,只是利益在前,总还是忍不住的干了这件破事。

    米舒钦柯将军招着手,示意大家一起进入满洲步兵团的临时指挥所,毕竟这里有四米深的掩体设置,总是要安全很多。

    指挥所上层是用圆柱木撑着顶部,圆柱木上继续覆盖了两米多厚的冻土,足可抵挡绝大多数的炮击。

    缺点是一片漆黑,大白天的时候也只能点着煤油灯。

    在这个略显拥挤的小房间里坐下来,米舒钦柯将军脱下自己的黑sè毡毛斗篷,坐在椅子上,甚至是略嫌悠闲的翘着腿,为自己点了一个烟斗。

    看得出来,此时的米舒钦柯将军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在宋彪的建议下,他选择了一个超出常规的决定,而这个决定也让他成了黑沟台战地的最高指挥官。

    宋彪已经不止一次和这位出身贵族豪门的哥萨克将军会面了,在这几次的接触中,他已经愈发清晰的判定米舒钦柯将军就是一个地道的沙俄帝国老贵族,又有着哥萨克人的特有的古怪之处。

    吸着烟斗的同时,在煤油灯的照亮下,米舒钦柯将军细致的观看着宋彪重新补充后的作战地图,在黎明之后的第二次深入查看后,宋彪将rì军前线的布置特征大体都记了下来。

    谢叶尼斯基中校作为最重要的副官,一直在和米舒钦柯将军不停的边看边讨论,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探讨着rì军的作战目标,其他的参谋军官也围拢在他们周边。

    宋彪平淡的坐在远处,闲到无聊的给自己也点着洋烟,淡漠的似听非听。

    在和谢叶尼斯基中校、科尔尼洛夫少校讨论一番后,米舒钦柯将军似乎还是没有摸清楚整个rì军作战的大方向,也没有下达更新的调配命令。

    直到这时,米舒钦柯将军才忽然和宋彪问道:“宋,你是如何看待这场突袭战的呢?”

    宋彪早已脱下了自己的黑sè毡毛皮筒帽,用夹着烟的右手拇指轻轻挠着后脑勺,异常平淡的仿佛是局外中立的无关者,他甚至没有刻意的去看米舒钦柯将军和那群俄军高级军官。

    等了一会儿,他才感叹道:“rì军是一个师团的兵力,从rì军的整个兵团规模和预备队的部署来看,这支师团应该是第八师团,或者是第五师团,不管是哪一支,应该都能算是rì本陆军最为重要的jīng锐力量,比之重创了西伯利亚第二军的第十师团恐怕要略强一些。有什么样的指挥官,那就会有什么样的军队,rì本陆军的大山岩大将是rì本满洲战场的总司令,此人素来以知人善用而闻名,眼光卓著,善于调兵遣将。他在这个时候派出如此jīng锐之部队救援沈旦堡地区驻军,那就足以说明这位总司令对沈旦堡是极其重视的,故而,就算眼前的这支师团被阻挡,后续还是会更多的rì军前赴后继的冲过来。我们目前确实是在军力上占据优势,但要不了两天,最多也就是四天,我们在人数上就可能会处于弱势。一点点的推算下来,假如我们没有把握在两天之内击败对手,那就索xìng就地防守吧,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说。”

    谢叶尼斯基中校忽然站起身,很有哥萨克之傲骨的激昂放言道:“我们可以用一次最为简单熟练的骑兵冲锋击溃他们!”

    在宋彪洋洋洒洒的分析了这么多,这位中校还能得出一个如此简单的结论,只能说明俄军高级军官的素质确实是真的不行,没有办法,基本就等同世袭贵族嘛。

    宋彪甚至懒得去冷笑、讥笑,近乎平淡,而又一直很有自信的简单回答道:“用一个旅的骑军去冲击一个德制师是不明智的,何况对手的准备也很充分,昨天同样强化了一整夜的工事。”

    米舒钦柯将军沉默不语,思索片刻才吩咐其他军官道:“我们的任务是坚决不让rì军救援沈旦堡的rì本骑兵第一旅团,而不是冒险歼灭对手,大家暂时还是要立足防守,其他人都先回去重新做好准备,rì军应该很快就会发起第二波攻势。”

    说完这话,他特别的单独和宋彪叮嘱道:“宋,你单独留下来吧,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

    这话说的非常之奇怪,难道米舒钦柯将军决定鸠占鹊巢,他一个前线最高指挥官赖在一个团级的指挥所不走了,就将这里当他的指挥部?

    宋彪不知道米舒钦柯将军的具体想法,反正他本来就不用走,他坐在长凳上抽烟,看着其他俄**官离开这个略显拥挤的小掩体。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米舒钦柯将军将地图推到自己和宋彪之间,问道:“以你对rì本人的了解,你觉得rì本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宋彪几乎是不假思索,完全不给别人质疑余地的答道:“这是rì军的王牌部队,王牌部队嘛,他们就没得选,必须完成突破俄军对沈旦堡的包围圈。我离他们阵地最近的时候只有五百米,据我的观察和判断,他们甚至连火炮都没有带足,顶多只有八门三一年式速shè野炮,那玩意不管是论shè程、初速和威力,都和大一点手榴弹没区别,不用太担心。他们也没有其他的辎重和运输队,我猜想,除非后续还有大规模的运输队,否则在两三天内,他们就会打光所有弹药。我猜想rì军应该还会有新的部队派过来,所以,他们是有恃无恐。问题是rì军目前能够抽调的兵力也不是无限的,最多再增加两个师团,这就是rì军在沈旦堡地区的投入极限了。假如我们采取顽固的防御策略,大规模的在后面继续修建工事,做出长期坚守的态势,rì军就会更加疯狂的冲锋,因为让我们这么坚守下去,其他俄军部队最终会击溃rì军骑兵第一旅团,夺取沈旦堡防线。”

第四十五章 军事就是欺骗

    每个人都有复杂和矛盾的心灵之路,我们称之为人xìng。

    米舒钦柯将军很喜欢宋彪,他对宋彪的欣赏和对亚洲裔的歧视是两件矛盾且不同的事,他固执的偏见让他相信宋彪已经绝非亚洲裔,虽然他顽固的也不喜欢科尔尼洛夫少校。

    人很复杂,这就是人xìng,在弗洛伊德之前,人类对于人xìng的理xìng分析还远不如他们对基督的了解程度。

    哥萨克有一句谚语,聪明人总是天生的。

    米舒钦柯将军那丰富的人生阅历让他知道,在战争中的一个极端聪明的人将会意味着什么。他显得很有耐心的听着宋彪的长篇阔论,以及这些言之确凿,根本无法辩驳的分析。

    等宋彪说完自己的推测,米舒钦柯将军才微微一挑眉,问道:“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必须立足防守,稳固的守住,一直拖延下去?”

    宋彪稍加思量,权衡一番才道:“那也未必。两千五百年前,在中国历史上出现了一位我们汉族人称之为最伟大的军事思想家,他的著作叫《孙子兵法》,这不是中国最早的兵书,但却是在chūn秋时代的集大成者。他曾经说过,兵者,诡道也。翻译成俄语的意思很简单,即战争就是欺骗。想要打败对手,就一定要欺骗对手,让对手上当。rì俄交战至今,rì本人所用的策略说到底就只是这句话而已,《孙子兵法》虽然是两千五百年的兵书,却是rì本军人必读的科目。想要在这里打败rì军的jīng锐,我们所要做的也只是欺骗他们而已。”

    米舒钦柯将军觉得这番话是很难认同的。

    两千五百年前,基督还未诞生,那是什么时代,那个时代就能有专业的军事著作吗?

    他不相信宋彪的话,也不认同“兵者,诡道也”的观点,可他内心对胜利和名誉的渴望依然迫使他继续听下去,他居然昧着良心的点头同意了,道:“宋,你是个聪明人,说说你的办法吧!”

    宋彪指了指地图,道:“rì军如果再次派兵,必然是从辽阳地区抽调,他们一路北上,必然要攻击黑沟台地区的南侧,这就意味着,我们现在所处于的这个战线才是最重要的关键地区。我的办法很简单,第一,我们白天将大部分的重机枪布置在北线;第二,我们要从沈阳和浑河北部多买一些本地人的棉袄;第三,在南侧阵地故意加大工事,做出用工事弥补火力不足的态势,同时让满洲步兵团的士兵全部穿着本地人及土匪的衣服从事运输、工事建设,并且不断暴露给敌军看,使得rì军知道战线上存在着很多关东本地的劳力和土匪;第四,遭遇一定的损失后,南侧阵地开始大规模派遣满洲步兵团及其他身穿土匪衣服的士兵上阵;做到以上四点,rì军就会相信南侧阵地是我军的一个疏漏,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我们被迫使用了大量土匪抵充人数,rì军是不能拖延下去的,如果不能尽快夺取阵地,他们就会采取极端的夜间刺刀攻势,一旦他们决定这么做,必然会选择在他们看来最脆弱的南侧阵地。在此基础上,我们所要做的只剩下三点,其一,晚上将所有机枪都转移到南侧;其二,抽调最jīng锐的士兵,隐藏在后方,夜晚才补调到南侧;其三,武器这种东西,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将哥萨克骑兵的所有长枪都组织起来,组织一个专门应对rì军刺刀攻势的长枪阵,加上我手里的六百杆霰弹枪,只要rì军真的组织刺刀攻势,他们就将有去无回,来两万,死两万。”

    说到这里,他又再一次的和米舒钦柯将军补充道:“所谓军事就是欺骗,欺骗他们,让他们自己上来送死,而这就是我应对rì本人的策略。”

    米舒钦柯将军微微一颤,忍不住的再看了宋彪一眼,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哪怕这个诡计未能成功,这个叫别奥.弗拉基米尔.宋的家伙最终还是会成为很可怕的军人,甚至是像拿破仑那样打遍整个欧洲,或者是整个亚洲。

    真的。

    他开始喜欢宋彪了,甚至觉得宋彪更应该是一个法国人,这种龌龊下流的事情只有法国人才能想的出来,做的出来。

    宋彪的策略过于大胆和yīn险,米舒钦柯将军一时难以抉择,他既不知道在军事上的成功率有多高,内心里也不喜欢这种yīn毒的风格。

    他甚至觉得自己若是用了这种办法,等于承认了宋彪的思想——军事就是欺骗。

    他坚信军事就是实力,就是勇敢,就是团结一致,而他的这种想法在rì俄战争中一次次被证明,只不过是rì军证明给俄军看,真让他觉得彻头彻尾的羞耻,耻于跟着西伯利亚人和莫斯科人一起作战。

    米舒钦柯将军静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全歼rì军一个师团的那种特殊荣誉的诱惑,和宋彪再问道:“你觉得rì军会不会上当?”

    宋彪轻描淡写的答道:“他们一定会上当,rì军是非常善于豪赌的部队,他们一旦上当就会全军而至,结局或许将是一个都不剩的全部杀光,当然,您还需要做非常多的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组织一支近乎是古代西班牙长矛阵的部队,这恐怕是非常不容易的。”

    米舒钦柯将军已经无法抵挡这种诱惑,断然的说道:“宋,那就让我们干吧。”

    宋彪嗯一声,道:“我已经在准备中,满洲步兵团下午就会按照我的吩咐,在南侧苏麻堡一带修筑新的工事,将整个南侧工事修建成三条环线,进行有效的全面防御。我还准备了桐油、棉被和铁锅,关键的时刻,我们至少能驱散战线上的黑暗。今天晚上,您必须召集一批能够布置诡雷的老工兵,在南侧阵地前沿三十米到一百米的范围布置大量诡雷,没有足够的火炮,我们也可以用这种方式让rì军付出沉重的代价。除此之外,我们得做两个假设,一个是失败之后该怎么办,另一个是成功之后该怎么办。假如我们成功了,我们的目标不是进一步击败援军,而是一方面稳固死守阵地,另一方面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集中起来,突袭沈旦堡,解决沈旦堡的骑兵旅之后,再将整个右翼的主力全面集中在前线,和rì军剩下的援军决一死战,以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消灭对手。”

    米舒钦柯将军忍不住的拍手叫好,笑道:“宋,你将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军官。只是我另外多问一句,假如我们失败了,你打算如何处理?”

    宋彪道:“在北侧防线有足够的准备即可,即使失败也不至于会全军溃败。正如您所说的话,战争总是要冒险的。”

    米舒钦柯将军露出一抹很特别的微笑,轻轻的抽着烟斗,看着rì军阵地的方向,仿佛是胜利在望,那种以军人为傲的特殊高贵感颇为令人惊奇,但他实际上是远离与这场战争的,他更像是在此参观的老贵族,身上不沾一丝尘土。

    贵族出身和土匪出身的高级将领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将战争想的太简单,仿佛只需要单纯的堆砌人力就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他们根本不懂现代战争,甚至连古代战争也未必懂得多少。

第四十六章 黑沟台会战(二)

    米舒钦柯将军完全同意了宋彪的设想,并且以他自己的名义重新下达了各种新的命令,将整个部队再次调动起来,实际上每一步都是按照宋彪的设计来部署。

    暂时还是远离战场的宋彪轻轻的松了口气。

    26rì的下午,他一直都在部署新的防御工事建设,同时让薛长庆和胡大林在运输大队、工兵大队中挑选可以战斗的士兵,抽调出来训练,时间上已经来不及进行步枪cāo练,他从哥萨克骑军那里借了一千根哥萨克长矛,直接让大家躲在阵地后面的大林子里练刺杀。

    这种哥萨克长矛都是黑sè的,标准长度为十四英尺,矛头是用钢铁铸造的,因为在战场上淘汰的极快,甚至不用铁匠jīng心捶打,磨的足够锋利即可。

    4.26米长的大矛非常难用,所以需要那些最有力气的人来使用,好在宋彪的这支满洲步兵团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有力气的壮汉子。

    第一步兵营和第二步兵营的一千四百名弟兄也需要cāo练,此时的宋彪不像是一个团长,而更像是一名总教官,可他没有时间进行军事化的正规训练,也没有时间教赵庭柱等人如何做好一个营长,所以,一切都只能最干脆的采用土匪式管理逻辑。

    赵庭柱、张亚虎、胡大林、薛长庆就是四个副寨主,其他的十四名中队长就是当家的,两个步兵营的中队长各带着一百八十号人,运输大队和工兵大队的中队长都有两百多号手下。

    在这个逻辑下,十四名中队长都是听宋彪一个人指挥,而这也是眼前最为合理有效的办法。至于科尔尼洛夫所带领的第三步兵营,宋彪基本是不过问的,只要这些人听从科尔尼洛夫少校的指挥,而科尔尼洛夫少校愿意听他的安排即可。

    1905年1月的黑沟台是如此血腥和残忍。

    从26rì到28rì,rì军第八师团一直在疯狂的进攻,将他们的阵线不断向前推进,让宋彪也未预料到,他们有一种粗制滥造的迫击炮,俄军同样也有,双方在几百米的位置就开始不断使用彼此的迫击炮,这些迫击炮对于双方,特别是对使用者更为危险。

    第八师团确实是只带了八到十门三一年式速shè野炮,炮弹的数量倒是不少,好在俄军的火炮相对更为凶猛,直到双方的战壕只相距不过三百余米。

    这大概是第八师团拼命将战壕向前推进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战场之残酷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极致的血腥宛若地狱,战场上遗留的大量尸体都在寒冷的雪夜里冻成冰尸,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大多数的士兵都不是战死的,而是在冷夜里被冻死的,他们在战场上挣扎着,双方都不再有意愿去救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挣扎,直至清晨,所有不能爬回来的伤者就会成为死神的战利品。

    两天的时间里,宋彪的满洲步兵团虽然只是诱饵和锻炼xìng质的轮流派一个营上阵守阵地,伤亡数量还是很厉害,三个步兵营的减员都超过两成,好在出于某些方面的私心,在俄军急救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下,米舒钦柯将军还是额外抽调了一名战地医生和四名急救员单独派给宋彪。

    宋彪的弟兄们就这样痛苦的在战场里挣扎着,老弟兄们是为了前程,为了宋彪说过的承诺,新弟兄们是为了每个月三十个大洋的军饷。

    宋彪甚至没有再和所有弟兄们提及民族大义之类的说辞,在为俄国人作战的前提下,说这种东西实在太虚伪,而且在此时确实没有太多的意义。一旦上了战场,民族之类的道理远远不如同班战友的感情重要。

    他尽可能的关心每个人。

    他有老金头的大马帮在后面做支撑,买了足够多的补给撑过这段时间,他买了四千多斤的熟牛肉和羊肉,每个中队都有一份,三天里吃光,因为他估计大约有一半的人活不过这三天。

    28rì的黑夜终于降临。

    宋彪一直在做着各种准备,用他的方式去引诱rì军作出误判,为此,他还多损失了十几个弟兄,甚至有一个是在二狼洞里跟着他的马帮老弟兄。

    他很平静,但他的内心异常痛苦和扭曲,这种痛苦也是普通人绝对不会体会和理解的。

    这种痛苦只有那些在战场上厮杀过,死过战友的男人才会理解。

    你不是狼,所以你不理解狼失去队友的感受。

    黑幕降临。

    宋彪平静而紧张的等待着最终的宣判,浑河两岸弥漫着寒冷的霜气,天空微微飘起了雪花,几步之外就是一片漆黑,仿佛一切都在向着更有利于rì军的方向发展着。

    在这个最后的夜晚,宋彪让老金头将从沈阳周边各屯子买来的羊肉都炖了,二十三口大铁锅在黑沟台屯子里弥漫出浓重的肉香味,引诱着整个战场上的每个士兵。

    一碗羊肉,一壶烧酒,三块烙饼,这就是满洲步兵团正在这个最后之夜里的晚餐。

    匍匐在阵地上,看着天空的茫茫落雪,宋彪心里很是有点担忧。

    rì军第五师团已经逼近南部的苏麻堡地区,也许在明rì拂晓时分就会发动攻击,掩护第八师团的余部实施刺刀战。米舒钦柯将军在苏麻堡布置了一个团的兵力守住几栋土楼和周边的据点,以及环绕四周的堑壕。现在的一个关键问题是俄军严重缺乏机枪,即便是米舒钦柯将军亲自去远东军第二集团军调用,其实也没有多拿到几挺机枪,整个黑沟台地区,俄军只有十八挺机枪,其中还包括宋彪自带的六挺。

    黑夜里,宋彪换上自己的零三步枪,用微光瞄准镜观察rì军在前沿阵地的动向,因为天气的因素,他也无法看的很远,但一切都显得格外正常。

    他这几天一直在做着估算,rì军第八师团截止今rì的战斗减员应该超过六千人,以六千人的代价将阵地向前推进了五百米,这或许是值得的。

    在这个现代军事思想重新演变的交错时代里,刺刀攻势并非是错误和落伍的想法,特别是在沟壕战大规模的兴起和运用中,在迫击炮、冲锋枪、轻机枪和坦克未能大面积的出现之前,这种战术依然是决定胜负的一种主要手段,不能仅仅因为猪突战术的名称而去嘲笑rì军的指挥官,这些人毕竟也是rì军在这个时期的列位豪杰,超出常人一等。

    立见尚文的想法并没有错,他错在意图过于明显,并且遇到了宋彪这个妖孽。所谓名将也绝对不是无懈可击的,强如粟裕、**在巅峰时期何尝不也有败笔?

    漫长的黑夜是如此难熬,宋彪不时的喝一口烧酒暖着身体,吃着硬邦邦的冷烙饼补充热量,其他的弟兄们也是如此,这个时候,工兵大队和运输大队就不用再从事其他的工作,也都隐藏在战壕后侧的各个交通壕和散兵坑里。

    所有能够吩咐和指派的工作,宋彪都已经安排下去,来不及进行演习cāo练,各个中队最终能否有效的执行只能在天亮之后揭晓。

    为了保持体力,三个步兵营轮休休息一段时间,运输大队和工兵大队交替休息,只有宋彪带着的这个jǐng备中队必须一夜不眠的盯着远方。

    时间慢慢流逝,在凌晨时分,雪终于停了下来,天sè依然晦暗的连半点星光也无。

    透过微光镜,宋彪依稀能够看见第八师团的阵地前沿,确实是有了一些反常的情况,堑壕里明显有过多的人员走动,并且在夜里难免的传出一些声响。

    此时的宋彪已经能确信rì军会在拂晓之前发动攻击,他将身边的李富贵喊过来,轻声叮嘱一番,让李富贵逐个通知各中队长,确保所有中队长都能继续jǐng觉起来,同时也要通知周边的其他俄军。

    不久之后,整个阵地上变得异常紧张,所有人都加快了准备。

    宋彪身边的部队是赵庭柱的第一步兵营,右翼是第三俄国步兵营,左翼是张亚虎的第二步兵营,从运输大队和工兵大队挑选出来的一千名士兵充当预备队,匍匐在第一层堑壕后方,那一千根哥萨克铁矛和六十多口大铁锅也都准备完毕。

    在距离整个南侧防线的一百米范围内,利用深夜的黑暗时间,俄军悄无声息的埋设两百多个诡雷,用手榴弹的引信包裹更多炸药包的方式埋设在前沿阵地上。

    为防万一,北线阵地前沿也有类似的布置,有三千名哥萨克士兵持着铁矛留在北线,只是机枪大部分集中在南侧,弥补人力上的不足。

    黑暗仿佛是无声的杀手,预感rì军即将发起总攻,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紧张,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心脏,以至于难以喘息。

    凌晨之前的那一场雪再次掩埋了战场上的尸体,即便是被机枪扫shè而造成的尸堆也仿佛重新变成了一个雪丘,如此之平静,看不见血,看不见尸体,有的只是一望无垠的洁白。

    只是世界里没有一点灯光。

    唯一的光明只在宋彪的眼睛里,透过墨绿sè的视野,他继续盯着对方的每一点动向,而这种动向也是越来越频繁,当rì军的第一排士兵爬出战壕,缓缓向前爬行时,宋彪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

    1905年1月29rì凌晨4点22分。

    他知道,这将会是载入历史的一刻,从这一刻开始,他将真正的改变历史的车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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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皇帝介绍:
“二十世纪是亚洲的,二十一世纪也是亚洲的,而亚洲是中国的,过去两千年是如此,未来两千年也依旧如此。”这是“核武皇帝”宋彪治世立国的根基思想,他不仅是中国之皇帝,也注定是亚洲之皇帝。核武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核武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核武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