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前洞岭伏击战(上)
此时的rì本陆军别说还没有轻机枪、迫击炮、火焰喷shè器这一系列装备,也没有他们赖以成名的掷弹筒和化学榴弹,甚至连手榴弹都列装的极少,至少在上一次的遭遇战中,宋彪并没有发现rì军装备手榴弹。
rì军现在肯定有手榴弹,在rì俄战争时期,手榴弹正好开始复兴,此时除了英国和德国有制式的手榴弹外,其他各国在战场中使用的手榴弹都是在现场临时制作,rì俄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也分别从英德进口了一部分用于关键战役。
一直到明年3月份的奉天会战,rì军才大规模列装英式的手榴弹,并且在战后启动了仿制项目。
现在的rì本陆军并没有装备的优势,他们的优势在于训练有素和组织的严密xìng,以及基层士官和士兵的疯狂作战意志,单纯就装备而言,宋家马帮还占据着很大的优势呢,问题是不一定能很好的发挥出来,这就和清军很相似,光有装备优势却不能发挥。
从山岭上离开后,宋彪和李大憨先行一步避开rì军,一直在山岭间监视着rì军和刘铜炮的部队,在事先约好的地方,杨铁生带了几个人接应宋彪,让宋彪换乘了一匹马先行赶上马帮。
兔尾巴沟是一个三叉沟,有三个分叉口,西兔尾巴沟又叫前洞沟,在前洞沟和高丽沟的交接处是一个垂直90度的大山弯子,进入高丽沟就要直面一个前洞岭,此岭将整个山沟挤压的只有两百步宽。
赵庭柱和老金头就选择在前洞岭的正面对敌,宋彪追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将马队拖到后山藏起来,马眼和耳朵都蒙上了,嘴也绑住,这就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在前洞岭的东坡子上,按照宋彪事先的叮嘱,马帮的兄弟们挖了条一米二深的环形战壕,坡口的土夯的很实在,后面又分别向西纵深挖了十米的躲避和二线战壕,防止第一道战壕失守。
考虑对手有一挺哈奇开斯机枪,宋彪将马帮的机枪位置重新调整,他们将四挺马克沁都用上了,正面两挺,南面一挺,保留一挺备用,以解决后面和南面分别只有几个人防守的难题。
人少枪多,这是马帮现在最明显的特点,为防万一,每个人除了配上一支莫辛纳甘步枪外,另外都配有一支温彻斯特M1897霰弹枪,至少一半人还拥有纳甘左轮手枪,有十个挑选出来的人各分配了四枚手榴弹。
为了弥补战斗人数的不足,赵庭柱和俄国的那六名伤员也沟通一番,说服他们参加战斗,那个叫托诺科夫的少尉负责带队,cāo作一架正面机枪和一架备用机枪。
四挺机枪很强势,问题是弹药不足,只能是省着点用。
等到天sè渐晚,夕阳斜照,杨铁生等人也回来一起汇合,而敌军距离他们不过一里多路,宋彪将大家都喊了过来,在雪地上继续画出周边的地形图,和大家吩咐道:“我们大队伍在这里守着,机枪不要过早使用,要隐蔽自己的部分实力,引诱rì军冲上来,一旦rì军和土匪的部队冲上来,大约在两百米的位置可以用机枪,到了面前七十五米就要全部换成霰弹枪齐shè,他们是从下向上跑,速度不会很快,七十五米也需要五六秒的时间,这就足够我们连续打两次霰弹,甚至是三次,只要对方不是几百人的一起冲上来,哪怕是三十个人对阵两百,霰弹枪一起爆发的威力也可以将对手打垮,手榴弹要在五十米之内,根据你们自己练习的情况使用,但我个人感觉大家对手榴弹的使用还是不稳,所以,在使用上要谨慎。”
大家默默点头。
宋彪继续说道:“大家不要慌乱,虽然敌人有四百多人,我们占据着火力上的绝对优势,而这一点很可能是敌军估计不足的。铁子,你带四个人绕道北坡,要提前shè击,诱使他们判断失误,如果他们冲着北坡而去,他们就会布置出错误的队形,将左翼完全暴露在我们的shè程中。你要带着弟兄们寻找好合适的掩体,绝对不要恋战,你的任务是让对手分散注意力,除了尽可能让对手布置错误的阵型外,务必要将对手的一部分力量拖出来,拖进山里打游击,边打边跑,绕一圈子再到我们这边。”
杨铁生点着头,道:“我知道。”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站在山坡上已经可以看到rì军和土匪组成的联合部队,宋彪就让大家各自准备,马帮现在还是三个队,他和赵庭柱负责正面战场,而张亚虎负责南面和西面,手里就只有六个人。
在茫茫的大雪岭间,rì军的那种深蓝sè军服很容易辨认,让宋彪有点意外,他们倒是位于前面,刘铜炮的土匪队伍则负责分散在两侧,搜寻两侧山野。
树林和雪原对于士兵有着非常好的遮掩作用,rì军外派的几名前哨兵和土匪部队并没有发现伏击点,直到他们的大部队距离前洞岭不足两百米,一名马帮兄弟才过于紧张的提前开了一枪,稍稍显得有点早的暴露了阵线。还好就在这时,杨铁生也被迫提前开枪,用更多更急的枪声引诱对手。
此时的宋彪已经看的很清楚,那名rì军步兵中队的中队长拥有rì本陆军中尉军衔,很年轻,二十六七岁左右的样子,神态倨傲,拥有很强大的杀气。听到枪声的那一霎那,这位rì军中队长就露出了狰狞的冷笑,显示出异常亢奋的状态。
朱可夫曾经说过,rì军的特点是士兵和基层士官作战勇敢狂热,而中高层将官,特别是那些喊着金钥匙出身的将官非常愚蠢。
看着那名rì军中队长面对这场战斗的狂热神情,宋彪意识到这个民族已经彻底的扭曲,就像是练邪功的武林高手走火入魔,再也无药可救。
他没有用自己的枪法击杀此人,因为战斗才刚刚开始,损失一名中队长不至于立刻导致rì军的溃败,说不定还能起到一些离奇的乌龙作用,但对土匪来说,这就是另外一回事。
刘铜炮的土匪部队分成三股,刘铜炮、杨三雕、牛四胡子分别各带一队,杨三雕是很亢奋的带着队伍直接追向杨铁生的北坡方向,正是二杨相对。
杨铁生只带了四个人,兵力极其薄弱。
宋彪对自己的枪法是有信心的,虽然相距杨三雕有两百三十米的距离,他也没有换更有把握的SVD步枪,直接用零三步枪在瞄准镜里锁住指挥着弟兄向上的杨三雕,连续shè击两枪结果了这个人。
话说即便是狙击手在战场上也多数是瞄准两百米范围内的目标,关键是提高命中率,确保一枪致命,三百米的距离对专业狙击手而言也未必是真的就有绝对把握。
战场还没有进入白热化,杨铁生的shè击将超过四十名的土匪吸引了过去,双方枪声乱响,rì军并没有被吸引过去,他们开始有条不紊的设立阵地,通过搬运石块和挖土堆雪的方式试图构建一个简单的工事,只是方向错了。
感觉rì军不太可能上当后,宋彪悄悄翻身到赵庭柱的位置,示意他和马帮一队的机枪手让开,自己亲自cāo作一架马克沁机枪瞄准两百米左右的rì军,rì军的工事搞错了方向,简直和是宋彪这架机枪呈90度。
宋彪瞄准着这条防御线,直接先给对手一个猛火力。
扳机在一瞬间勾下来。
哒哒哒哒。
连绵不断的机枪响声在刹那间像是最刺耳的噪音,忽然迸发在战场上,仿佛是死神的狼嚎一般令人惊悚的害怕,而rì军士兵正在构建的那道大约六十多米长的简易工事就成了宋彪的瞄准线,一路从头扫到尾。
战争就是这样,永远有你预想不到的怪事发生,宋彪都想不透那位中队长的工事教程是怎么学的。
宋彪是杀手,不是老师,他不管对手在rì本陆军士官学校是怎么学的,他的机枪子弹突然爆发出去,数百粒高速弹头竖着扫过一条线,就宛如战斗机的俯冲shè线,十几名rì军士兵都在一瞬间被shè中,血肉模糊。
那名中队长也差点被击中,惊惶的急忙指挥机枪手转动枪口对准前洞岭正面,并让两个小队的百余名士兵迅速调整攻击方向,对着前洞岭分散成一个扇面,按小队和班分开部署,相互交叉shè击掩护前进。
一簇机枪扫shè开启了正式的战斗,这场战斗迅速被推向了高cháo,马帮阵线上的所有弟兄都开始shè击目标,虽然大家需要一段时间的瞄准才能开出一枪,在shè击速率和jīng度上还不如缺乏掩体的rì军,可那些子弹依旧有着对人类心灵的震慑力,在树林里和乱石头滩地上噼啪响个不停,刺激着人们对死亡的害怕。
一旦正式进入战斗,宋彪的这支马帮队伍和正规rì军的差距就立刻体现出来,即便马帮占据着很好的地利优势和完善的工事,也经历过了一段时间的shè击cāo作训练,另外还有一挺重机枪断断续续的扫shè,rì军依靠两个小队的掩护shè击依然能压制住马帮。
rì军士兵不仅shè击的更准,也更快更熟练,密密麻麻的弹头在空中穿梭而至,在工事周边啪啪乱响,一阵阵的激shè出层层雪浪,打的马帮几十名弟兄都不敢抬头。
宋彪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依然决定只保持一挺机枪断断续续的shè击,他迅速将机枪重新交给别人,特意拍了拍赵庭柱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加油,这才重新找了一个位置趴下,在瞄准镜里找到新的目标进行jīng确shè击。
rì军的机枪手已经挖了一个简易的单兵坑将他们的哈奇开斯机枪架起来,对准暴露出来的马帮阵线予以还击,宋彪也几乎是在同时锁定了他们,连shè三枪,将机枪手和供弹手都击毙。
rì军负责冲击正面的同时,刘铜炮也带着百余名土匪从外侧包抄过来,双方的高低一下子就能看的很清楚,刘铜炮那边是一味的压上去,枪声一响才慌忙找棵树躲一躲,此后就再也不肯露头,而rì军是在基层士官和伍长的命令之下不断交叉前进,持续给予马帮火力压制。
第十八章 前洞岭伏击战(中)
在一道坡度并不陡峭的长雪坡上,百余名rì军士兵和接近两百名的土匪分散开,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坡,像蚂蚁一样推向上方,双方的火力不断交错,赤红sè的子弹在空中快速飞过,宛若一道道火线,哧哧啪啪的声浪连绵不绝,雪块不断在子弹的激shè中爆开。
rì军和土匪试图用三倍于对手的火力去压制马帮的shè击,事实却完全超脱了他们的预估,当他们陆续靠近马帮的战壕,相距不过百米距离时,不等他们发起冲锋,宋彪就将两挺备用机枪同时用上,狠狠地同时扫shè,狠狠的压制住了他们。
不时飞过的子弹带着尖锐的啸声,它们能够命中对手的概率极低,只有机枪才有杀死敌人的机会,依靠几十发弹药,甚至是几百发弹药在一瞬间横扫而过。
在这嘈杂的枪林弹雨中,宋彪使用零五微声冲锋枪在战线上横扫千军,根本不在乎子弹的消耗速度,疯狂的扫shè所有靠近战壕的敌军,并且不时的压制对手的机枪点,仅仅是在那挺哈奇开斯机枪周边,rì军就丢弃了十几名士兵的生命。
大概是对自己的泻药太有信心,刘铜炮终于犯了错,猛然带着数十名土匪一路冲上马帮的阵线,距离也不过数十米远,直到这时,张亚虎将机枪和霰弹枪同时打响,哒哒哒哒的一阵狂扫中又是一阵砰砰的闷响声中,几十名土匪倒了一半,刘铜炮也被霰弹击中,满身是血的到处翻滚。
每一场战斗都是无数个僵持瞬间的汇总。
rì军士兵损失了第一批前排进攻部队,又没有组织起防御工事后,他们开始和土匪聚集在同一片依稀的树林里,换一个方向重新组织渗透攻击,但每一次都被阵shè的枪声打断,并且为此付出两三条人命的代价,然后双方都会陷入几分钟,甚至是半个小时的沉寂里。
宋彪找不到更合适的狙击目标,只能连续shè杀几名试图重新使用机枪的rì军士兵,使得rì军的这挺哈奇开斯机枪几乎没有正常的使用过。
马帮弟兄的shè击水平和战术水平都处于一个很低的阶段,但这并不会阻止他们击败对手,利用工事伏击对手,利用地理优势迫使对手冲击阵线,这两点就足以抹去他们的训练和作战能力上的劣势,他们要做的只是尽可能的瞄准对手shè击。
刘铜炮在南面遭受的重创让土匪死伤惨重,两百多名的土匪已经不足原来的半数,rì军同样有较大的损失,没有迫击炮、榴弹、火炮、冲锋枪,甚至连手榴弹都没有,唯一的一挺机枪还连续被shè杀机枪手,如此前提之下强攻阵地要遭受的损失是难以接受的。
如果宋彪是那名中队长,他会立刻选择撤退数百米重新构建工事,并且等待火炮部队的增援,这是一个很常规的正确选择,可rì军并没有这么做。
在现代战争的每一场遭遇战中,只要双方的装备水平不至于相差太大,如果对方不犯错,你就很难消灭对手,甚至无法击败对手。
对手犯错了,并且抓住这个错误,这是想要获胜的唯一可能。
天sè终于黑了,杨铁生带着四名弟兄跑回来,有两个人受了伤,一个是跑的太快摔了一跤,崴了脚,肩膀也脱臼了,另一个是被流弹击中了屁股,都是一瘸一拐的跑回来。
宋彪这里有四个弟兄被流弹shè伤,还有一名担任供弹手的俄军伤员再次受伤,伤势都不是太重,简单的包扎和止血之后就可以继续战斗。
在黑暗的夜sè下,大家吃着干粮,继续匍匐在沟壕里,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此时的rì军有两个选择,一是后撤布置阵地,采取拖延战术盯住马帮,不给马帮机会突围,同时调动火炮部队前来增援;二是乘着夜sè,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在黑暗中发起一场猪突冲锋。
在近现代战争史中,依靠刺刀攻势作为最后决胜手段的经典战役比比皆是,南北战争、美西战争、德法战争……都是如此,rì俄战争更是典型,八国联军也是用刺刀攻势打败了清军,在俄土战争中,刺刀攻势更是最终决胜的必备手段。
两个战术都是合理的,考虑rì军有办法寻找到火炮部队,如果是宋彪来做决定,他一定会选择前者。如果从rì军指挥官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就可能比较多,比如说要顾及“大”rì本帝国的颜面,比如说过于骄傲和自信,比如说土匪的明治野炮没有开花弹,只有实心弹,比如说土匪缺乏合格的炮手,具体会打到马帮,还是rì军都是未知数……问题是多种多样的,所以,那名rì军中队长选择刺刀攻势的可能xìng非常之大。
宋彪实际上很希望对手采取这种攻势,并且感觉可能xìng非常之高,也就没有刻意去击杀对手的中队长。
谁不希望一次xìng解决所有问题?
他为自己的步枪换上微光瞄准镜,然后将锂镉电池安装上去,他希望在电池用光之前,尽可能多利用一段时间,关键是这鸟电池在这个时代是买不到的绝版货。
零三式步枪的微光瞄准镜源头是荷兰奥尔德福特公司的民用技术,说是民用,你信吗?反正5318厂的生产线和北约是同一个标准。
墨绿sè的视野里,在远处两百二十米左右的位置,rì军和土匪部队开始不断的集合,悄无声息的向着南线转移,宋彪的视野就一直追随着他们。
在一战前,两百二十米的距离简直是一道鸿沟,火炮打不到,手榴弹扔不过去,迫击炮还是rì俄战争时期才突然发明,也没有大规模的运用。如果对方足够谨慎,你甚至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还好是雪岭上,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虽然很轻微,配合视野,宋彪也可以很清楚的观察到他们的移动。
宋彪悄悄的走了过去,拍了拍赵庭柱的肩膀,示意他将人都带到南线,自己也趴在南线的阵地上默默无声的观察着对手。
rì军和土匪们掩藏在一片小树林里。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直到了深夜时分,整个山岭里冷的让人全身发麻,当最后的月光都将消失在云雾中,双方就在这种无声无息中对峙着。
马帮的弟兄们悄悄的都转移到了南线,杨铁生带着少数的六个人守着东线的战壕,只有十支霰弹枪,四挺马克沁重机枪全部转移到南线,枪口正对着rì军的脑门。
大家全部按照宋彪的指挥换成霰弹枪,专门有六个力气最大的弟兄负责扔手榴弹,包括李大憨,因为力气大,他们练的次数最多。
只是打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一次机会扔出手榴弹。
宋彪为步枪上了榴弹,瞄准着那片小树林。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大rì本帝国皇家陆军的猪突战术,这是第二次,但这一次的规模想必会很庞大,连带着土匪都一起跟上。
东北的夜晚是如此的寒冷,特别是在这样空寂的山岭上,呼啸的寒风几乎要将每一个都冻碎了,撒一泡尿就是一个冰柱子。
大家准备的很充分,里面穿着自己的粗棉布袄子,外面罩着俄国毛子的呢大衣,即便如此还冷的像根冰棍,大家真想点堆火啊。
就这样熬着,熬着。
在月光渐逝的这一刻里,宋彪终于依稀的看到小树林里的动静,数十名rì军士兵持着插着刺刀的三十步枪缓缓走了出来,脚步声很轻微。
就在这一刻,东侧的rì军阵地上忽然响起了剧烈的枪声,那挺机枪配合十几杆步枪同时shè击,刺耳的哒哒哒声在这深夜里听起来是那么可怕和狂躁,像是魔鬼的电锯子。
马帮的所有人和宋彪都吃了一惊,宋彪也急忙转过微光镜看过去,大约十几人左右,应该构不成真正的威胁,当他在返回来看向小树林,小树林前里已经缓缓走出了百余人,刺刀在墨绿sè的微光镜里显得格外明亮。
宋彪低声提醒道:“大家小心,敌人还是在南线,二队在东边保留一些霰弹枪防备万一即可,机枪全部给我留在南线,我说打,你们就打。”
此刻的宋彪心里也异常紧张,他这一面的阵线是很漫长的,超过数百米的宽度,rì军只要分散开冲击,火力再猛也很难顶住。
瞎子打狗,只能是拼运气了。
宋彪将自己的很多希望都寄托于rì军犯错,其次是靠他的这几枚照明榴弹。
第十九章 前洞岭伏击战(下)
TOTSUGEKEI!
SABAN!
寂静的黑夜里忽然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随即,所有的rì军士兵一起高喊。
“SAGE!”
狂暴的嘶喊在瞬间撕开深夜,仿佛有无数人一起冲锋而上,震的山岳颤栗。
尼玛的,偷偷冲上来会死啊?
宋彪惊讶之余也大喊一声:“打!”
他的一声喊之后,在整个几十米长的不足半米深的浅战壕里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声浪,三挺马克沁重机枪同时瞄准喊声的来源狂shè。
宋彪同时瞄准“TOTSUGEKEI!”的来源上空,发shè出一颗照明榴弹,璀璨的蓝光瞬间暴亮,照的整个战壕前方亮如白昼,过于刺眼的光芒让那些rì军士兵也为之一怔。
死定了。
小rì本死定了,长达25秒的照明和小伞滞空时间也就是决定rì军生死的25秒。
所有敌人都在眼前清晰可见,一个绝对很明显的锲形冲锋阵型非常完整的展现在四挺马克沁机枪的火力前,马帮的弟兄们再蠢再笨,再没有战斗经验也知道该做什么,四挺机枪同时集中过来,噼里啪啦的疯狂shè击。
宋彪连续发shè了两颗照明榴弹,分在不同的方位,恰好足以照亮整个战壕前线数百米的地段,随后换了准备好的零五微冲充当第五挺机枪。
25秒是那么漫长,又是那么短暂,短暂到所有人的大脑里就像是一瞬间而已的念头,疯狂的扫shè、霰弹乱爆和十多枚手榴弹的大爆炸让冲到一半的rì军像割麦子一样狂倒不止,几百人的大阵势就在不足二十秒的时间里全部倒下去。
最后压箱底的马帮大砍刀完全没有用上。
离着阵线足足还有三十米的距离,rì军就被扫shè殆尽,跟在后面的土匪倒是想跑,跑也来不及,一路狂倒。
在第二枚照明弹的最后的光芒里,马帮们所能看到是一汪前所未有的血泊,仿佛是染红了整整一响那么大的雪地,丑陋的尸骸既散落的到处皆是,又堆积如山。
有几个马帮弟兄受不了如此折磨人心灵的画面,哇的一声呕吐出来,更多的人则是狂躁的兴奋。
战斗实际上一直到第二天的黎明时分才结束,天蒙蒙亮的时候,宋彪才领着马帮的三十几名弟兄走出战壕,满山野的搜索剩余的敌人,还有十几名rì本兵和几十名土匪逃之夭夭,当时的天sè太黑,不清楚地人究竟藏身何处,宋彪就禁止大家冒险去追击。
那挺哈奇开斯机关枪被抬离rì军阵地几百米远,最后大概是确实太重,逃走的rì本兵不堪忍受的扔了它,再搜索几百米后,他们甚至连步枪和弹药都扔了,包括卫生员的急救箱。
宋彪虽然没有看到昨夜里的一切真相,但他大致能够猜想,rì军是将所有的卫生员调出来cāo作机枪,其余人基本是全部上阵,土匪跑了不少,刚一冲锋就逃了一部分,原先在机枪阵地的那些更是立刻闪人。
马帮的弟兄们就在阵地上烧水煮饭,rì军的行军补给一贯是很有点高标准,有许多肉罐头和海鱼罐头,算是给大家解馋了。
阳光照落在山岭上,远远的地方,宋彪点了一根烟。
他平静的抽着烟,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寒冷带给他身体的存在感,所有关于生命的情感在几百具血腥扭曲的尸体面前已经渺小无存,他就像是一个绝世高手屹立在小rì本的面前,用他的如来神掌拍死了几百条人命。
哈门坎战役中,朱可夫元帅用4300枚照明弹将rì本的猪突战术打的连骨灰都没有留下,那是多么雄壮的气势,一整夜里,深夜的草原战场都像白昼一般明亮,rì军冲一次就死一群。
小rì本总说自己的天神是天照大神,结果历史一再证明,他们的克星总是和光有关,照明弹是光,原子弹更是光,光光光,打的他们死光光。
很多年后还会有一场百团大战,关于那一场战役倒是令人惊叹的,那场战役的核心是红军四个团的兵力围攻rì军的一个冈崎大队,该大队拥有兵力544人,协同一个400余人的辎重运输大队前往山西东南地区,结果因为对地形不熟而误入红军军工厂重地黄崖洞,该大队的大队长冈崎谦受中佐恰好是一个具有良好军事素养的指挥官,立刻调整部署占领了周边最佳的一个防守要地——关家垴和柳树垴,相互形成高点牵制,在最短时间内构建了非常完善的防御工事。
由于冈崎大队的装备jīng良,重火力优势明显,特别是协同辎重运输大队恰好提供了足够多的弹药补给,结果导致强攻的红军损失惨重,在冈崎大队突围后,他们留下的防御工事被完善的保留下来,红军组织了多名重要将帅进行专门研究,由此也拉开了红军在工事研究领域的一个新篇章。
坐在前洞岭上,宋彪不由得想起了非常多的事情,他也在深思这场前洞岭战役究竟有哪些地方需要去总结,或许有一点是值得他注意的,那就是rì本陆军在这一时期还没有达到非常高的作战水平。
比如说,发起刺刀攻势并非是错误的抉择,可阵型是否有必要如此紧凑呢?
有了自己的手下,宋彪可以单纯的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zì yóu,面对着阳光,感受着光的温暖,在心里思考更多的问题。
在战场上,赵庭柱、张亚虎和李二狗他们正在带队搜索尸体,一分钱都要扒出来,皮袄皮帽子都不放过,特别是那帮土匪,私房钱都喜欢藏在帽子里,还有藏在鞋子里、棉裤里的全部挖出来。
接近四百杆洋枪更是不用说了,宋家马帮又发了一笔大死人财。
等李大奎迫不及待盛了一碗混着鱼腥味的大米粥端给宋彪之时,赵庭柱也带着一份清单交给宋彪过目,道:“大当家的,刘铜炮那孙子居然跑了,可他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抄了他们的牛家堡寨子?”
宋彪边吃边看清单,又和赵庭柱道:“不急,等兄弟们休息一会儿再浩浩荡荡的杀回去,你先带十几个人骑马去看一看他们的动静。你找个人过去带个口信,就说他彪爷说了,现在投降就地收编,胆敢抵抗,一律杀光,老子不是吃素的,这杆子仇还没报完呢!”
赵庭柱当即领命,道:“行,我这就带着一队的兄弟去找那孙子,老金头不是常和这个孙子来往嘛,我将老金头带去送话!”
宋彪点点头,继续看着清单。
话说此次收获真的不小,rì本三十步枪37杆,村田22式步枪224杆,老毛瑟步枪44杆,村田18式步枪也有六十余杆,其余杂枪四十余杆。
手榴弹四枚,还是从土匪几个当家身上搜到的,明治26式左轮手枪也有几只呢。
rì圆四百多,银圆三百余枚,子弹总计六千五百多发,碎金子二十余两。
“啧啧!”
宋彪一边吃米粥,一边笑呵呵的自言自语道:“果然不愧是有金矿的山爷们,身上还有碎金子。有意思啊,连村田15式这种破枪都有,看来他们拜小rì本做干爹也没有换到什么好货sè嘛。”
他笑着,心里却是感叹,上次遇到的小股rì本部队果然是jīng锐,装备的是rì本目前最好的三十式步枪,而正常的rì军实际上都是以装备rì本村田22式步枪为主,这说明小rì本的军工业在目前阶段还不强,打这场rì俄战争全部靠和英国借债,亏逼了。
等赵庭柱带着一队先骑马离开,宋彪就将杨铁生、张亚虎喊过来,将清单给他们看一遍,道:“咱们这一次收益不小啊,就是将机枪子弹快打光了,原本就只有那么几箱而已,现在连咱们的步枪也没弹药了。”
杨铁生挠了挠头,道:“咱们现在就剩下霰弹枪的弹药还是很充足的,另外就是这种村田22式的破枪,刘铜炮上次不是说他们多的是子弹嘛,我估计牛家堡那边真有不少库存,咱们这边也收集了许多,看来得换这种破枪。”
宋彪点着头,道:“破就破呗,小rì本眼下不也在用嘛。铁子,你去将金子都发给受伤的弟兄,银圆平均分了,rì圆分给大家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暂时先留着咱们马帮的账上。”
杨铁生嗯一声,很有兴致的去分配银两,张亚虎则继续看着清单,不时的自得自乐的哈哈笑两声。
吃完早饭,大家收拾妥当就直接打道返回南甸子,牛家堡两位当家的尸体都横在山坡上,刘铜炮侥幸逃回寨子也不知道是该做何感想。
回去的这一路上自然是痛快,未到中午,宋家马帮的这些人就到了南甸子门外,赵庭柱就在这里带领十几个弟兄守着,在那不远处的土楼上,刘铜炮整整派了六门明治四磅野炮守着,摆明是要和宋家马帮硬干到底。
见宋彪也带着大队回来了,老金头匆匆走上来和他汇报道:“大当家的,刘铜炮倒是够蛮横的,差点连我也给崩了,还说要咱们自己去抢他的寨子,看看是他的铜炮厉害,还是您的机枪……!”
不等老金头说完,南甸子里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声,差点惊着马帮的弟兄,大家纷纷提起枪瞄准对面。
这阵枪声很是短暂,响了几十下后渐渐平寂下去,又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的样子,土楼子上面挂起了白旗,挥来挥去的证明自己的态度。
宋彪心里感觉挺奇怪的,正要让赵庭柱带人过去查看,土楼的大门倒是打开了,一队人举着白旗,骑着马一路狂奔而来。
不过片刻,牛家堡的胡二当家就带着几十个弟兄过来,顺道扛了一具尸体。
等他们走近,宋彪才发现那具尸体居然是刘铜炮,身上赫赫有着十几个枪眼,死的非常惨啊。刘大当家的也不容易,昨天就被霰弹打伤,现在又被打成马蜂窝。
宋彪冷漠的看着刘铜炮的尸身,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同样都是做大当家的,最怕的下场就是被自己人出卖。
在几十杆莫辛纳甘步枪的指着下,胡大林忽然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宋彪的面前,颤抖的大喊道:“彪爷,小的冤枉啊,那些个破事都是杨三和刘铜炮他们折腾的,我一直都劝他们别和小rì本走的这么近,可他们就是不听,眼下刘铜炮的人都死的差不多,寨子里剩下来的一百二十七号弟兄都想投奔您,矿上还有几百个矿工,彪爷,只要您愿意带着咱们,咱们以后就跟着您干,咱们寨里的那些钱粮都是您的了,还有刘铜炮强占的那一千多垧地。”
每次听说刘铜炮有一千多垧地,宋彪都忍不住的要感叹一声。
他思量片刻,和胡大林道:“好了,我都知道了,既然你们愿意投诚,那就将枪械都交出来,等我观察几天再做决定。适合跟着我干的,我会收着,不适合的,我将你们的库房点一点,发一笔遣散费,保你们有活计就是了。”
胡大林大喜过望,急忙就要磕头道:“多谢……!”
宋彪心里很不喜欢这种人,但还是抬脚踩住他的肩膀,道:“你彪爷是大当家,不是你干爹,起来吧,以后就算是自家兄弟了!”
胡大林一听这话更是欣喜若狂,喜不自禁的立刻爬起身道:“彪爷,还您厉害啊,小的们算是被您吓尿了,逃回来的十几个弟兄拉了一裤裆的屎尿。刘铜炮说您不敢来,可您一来,弟兄们二话不说的都要投降。我都劝他,可刘铜炮不听啊,还要枪毙几个自家弟兄以正威信,结果一下子就炸了场,好些个兄弟一起开枪,当场就把他给打死了,我算是也吓了一惊啊,真怕弟兄们连我也给剁了。咱们东北的各个山头上,这样的屁事也不常见,还得有彪爷这样的高人坐镇,寨子里才能安稳啊。”
宋彪蛮想一枪毙了这个人,可这个事情也没有查清楚,胡大林到底是个什么人,他现在还一无所知。
他只是嗯嗯了两声,继续和胡大林问道:“你们那边都还安稳吧?”
胡大林道:“别说有多安稳了,都盼着大当家的过去呢,兄弟们昨天夜里连屎尿都吓了一裤裆子,听到您的名字就打哆嗦,眼下就只想跟着您干了。”
杨铁生却道:“大当家,还是让我和亚虎先去卸了他们的枪,再带人去寨子查看一番,咱们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现在更要小心点。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不怕明枪大炮,但也要提防谁在暗处开冷枪,何况那个牛家堡子也是咱们一无所知的地方。”
宋彪倒是没什么好怕的,道:“一起去吧,你在前面带个队,先把那些铜炮控制住就行。”
杨铁生应承下来,其实最担心的就是那些土炮,万一有人突然轰一发,指不定就能出大事,眼前这些土炮倒是还好说,关键是牛家堡子还有几门不知藏在何处。
第二十章 四万担粮食
杨铁生和张亚虎两个人带队先进南甸子控制住那些铜炮,宋彪才带着马帮的其他兄弟一路进了南甸子,等到了南甸客栈,掌柜跌跌爬爬的带着几个厨子要磕头求饶,宋彪也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也不想计较。
去牛家堡接管寨子是很重要的事,可眼前有些事也很重要,不少弟兄受伤了,杨三桂的水平有限,宋彪就先将伤员都安排在客栈里,他和杨三桂一起给大家清理伤口,他也是尽自己的全力,尽可能的保证每个人都能活下去,别因为伤口感染之类的事情而离开这个大队伍。
捡了那么多的军事医用物资,做一些小的外科手术都可以了,还有专业的伤口缝合线。
基本还是宋彪在cāo作,杨三桂帮忙,清理伤口、取出弹头、再消毒、止血、缝合,流程看似简单,却能够为伤号弟兄们增加不少活下去的概率。
在没有现代抗生素前,战争中死于伤口发炎和感染的士兵要远多于直接xìng的死亡,数量甚至是后者的几倍。
这一次的新增伤员并不多,只有五个人。可对总计只有四十二人的宋家马帮来说,新增五个伤员也挺尴尬。
等宋彪处理了伤员的事,杨铁生和赵庭柱的先头部队就从牛家堡子回来了,两人脸上笑容满面,异常喜悦,一同回来的还有老金头和胡大林,正好客栈给宋彪准备了一桌酒菜,宋彪就让他们一起坐下来吃。
这一坐下来,赵庭柱就喜不自禁的笑道:“大当家的,咱们这一次可真算是赚到了,刘铜炮在寨子和南甸屯子里囤积了四万担的粮食啊,真没想到刘铜炮这么富裕,难怪能整出十几门铜炮。”
宋彪心里挺奇怪,正好撕开了一包洋烟,他就打开来散给大家,赵庭柱和杨铁生都不抽烟,老金头和胡大林倒是抽的。
宋彪和胡大林问道:“牛家堡子怎么囤积了这么多大米?”
胡大林道:“刘铜炮一听说rì俄要开战,他就立马囤积粮食,rì本人也借了一笔钱给他,加上地里的收成,从县城和通化购入的,还有在地方强买的,总计就有四万多担的粮食。不过,当时就说好将收购的粮食卖给rì军,还将咱们的铜矿所有权抵押给rì本一家银号,否则rì本人也不会借十万银圆给他。rì本人和刘铜炮的合作倒是很早的事了,咱们有一半的铜炮是从rì本人手里买的旧货,另外一半才是自己仿造的大土炮。除了囤粮食赚钱之外,刘铜炮还打算再招揽几千个流民在老营沟一带开垦荒地。这也算是他的老招数,只要有流民,他就招揽一批养着,明年开chūn就开垦荒地。”
宋彪笑了笑,道:“刘铜炮有意思了,可惜给我做了嫁衣。”
胡大林道:“要说起来,咱们牛家堡不仅有粮食,也有铜,以前私铸铜钱赚了些本钱,将堡子修的很坚实,又在半山腰上,彪爷以后有了这样的地盘,那就可以放心的过rì子了。以彪爷的本事,只要咱们留一百号人守着堡子,谁也打不下来,附近还有个大铜矿和小金坑。堡子四周环山,只有南甸这么一个出口,南甸又有二千响的大地,这都是咱们堡子的地,守着这两处就饿不死,穷不死,以后也都是归彪爷的了。”
宋彪挺冷趣的笑一声。
稍加思量,他和大家一起问道:“我就是纳闷,刘铜炮将这么好的地方都占着,县里衙门和道台真的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胡大林道:“年年送银子呗,何况咱们手里有十几门炮,谁敢惹咱们。刘铜炮在道上是大山爷,在县衙门就是大乡绅,大地主,他在附近强占了一千四百垧地,县衙也没有放一个空屁。这年头,只要咱们手里有枪有炮,还有您彪爷这样的本事,谁也不敢招惹您。”
宋彪一声感叹,心想,旧社会和新社会原来都是一样的。
赵庭柱又给宋彪送了一份小册子,登记着牛家堡现有的一些资产和物资,十四门炮是最威风,八门土制铜炮,六门从rì本买的二手四磅野炮,在堡子里另外缴了六十多支步枪,多是村田18式的老旧步枪,村田22式的8mm弹药倒是储备了二十多箱,十万多发。
因为大量的钱财都用于囤积粮食,堡子里眼下只剩下垫底的四百多两黄金和七千多枚银圆,可那四万担的粮食就算是在往年也值得六十万银圆,眼下翻个三四倍是很正常的事。
虽说刘铜炮还不能和二十年后的张作霖相提并论,差距十万八千里,可在此时的东北土匪中,能够有这个身家的山爷也真没几个,大约只有坐拥三千多号弟兄的冯麟阁能算是更高一个级别,毕竟在rì军的帮助下抢了俄军几十马车的军火物资。
宋彪轻轻的喝了一杯小酒,忍不住的感叹道:“可惜,二十七年的辛苦在一遭化为乌有,还断了卿卿的xìng命。我们要引以为戒,钱再多都不如枪多炮多和人多实在。”
他一说完,其余几位兄弟就纷纷抱拳道:“大当家教训的是啊!”
宋彪微微点头,可这一次确实是赚大发了,浑江离奉天府也不算远,他心里估计刘铜炮若是不早点下手,迟早还是被张作霖端了老巢,要不然就是被后来的吉林督军孟恩远吃掉,除非刘铜炮早早来个金盆洗手。
想到这里,他很慎重的和几位弟兄们说道:“咱们眼下既不缺银子,也不缺枪炮,更不缺粮食,咱们现在缺的就是人。铁子,你想办法再招揽一批浑江本地的弟兄,编制上采取湘军和rì本人的法子,十二三人编一哨,设一个哨长,三哨以上设一个队,你这里编满六哨。柱子,你先从寨子里招揽一些有经验的jīng壮青年,另外从矿工和本地人中招取一批,同样编满六哨。”
杨铁生和赵庭柱纷纷点头,道:“明白,大当家的放心。”
宋彪继续和胡大林道:“胡二爷,既然你跟了我,至于你过去的事,无论是非对错都不重要了。从今以后,你和柱子、铁生一样是个队长,你从本寨里多挑一些合适的人选,自编六哨设第四队,以后各事都听我的就行了,不要有其他的担心。”
胡大林大喜,道:“多谢大当家的信任,我胡大林以后一定只跟着大当家干了。”
宋彪微微颔首,和几个人道:“亚虎那边依然算是第三队,等他从寨子里回来再和他说清楚,我打算让老金头和三桂、二狗另外编一个五队,专门负责杂事后勤。我今天坐在这里就要说一句,我是要做大事的人,你们跟着我,最好早点打消土匪山爷的念头,这个队伍里总是我最大,你们几位都是我的弟兄,更是我的部属。如今天下大乱,只要你们都听我的,咱们弟兄团结一致,rì后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赵庭柱和杨铁生诸人立刻抱拳道:“大当家的,我们都听您的。”
第二十一章 牛家堡的基业
在南甸子修整了一天后,次rì中午,宋彪才带队前往牛家堡。
牛家堡始建于明奴儿干都司之时,建堡时曾挖到一块形如牛角的狗头金,所以称为牛角堡,此后又因为口误渐称为“牛家堡”,同治年间荒废,近二十多年里都一直归刘铜炮所据。
此堡位于一个三岔口,依山而建,背靠老铜岭,西侧是黑沟子,东侧是东叉沟,黑沟子里的黑沟河从牛家堡前流淌而过,形成一条天然的护城河,黑沟子一路向北十四里路就是太安村、黑沟村,东叉沟不过两里长,沟北是北甸子。
南甸、北甸、黑沟加起来有六千垧地,近乎相当于一个农业乡,这些地方就是牛家堡的势力范围,浑江县衙也管不着。
因为此前一直都是满清汉八旗绿营的驻营,此堡几经修缮,依山而筑,占着山地三十余亩,可驻兵千余,基础夯实,有内外两层山墙,外墙高两米左右,地采用石块堆砌而成,内墙高四米,采用青砖修筑。
古人修城驻防是很讲究的,牛家堡所倚靠的老铜岭在周边并非最高,地形却异常险要,只要守住此堡,敌人休想前进半步,两侧通往太安乡和北甸子的山沟路口也都在牛家堡炮火的覆盖范围,甚至只用步枪就能牢牢死守着通往两侧大后方的路口。
堡子里,胡大林带着一百二十余人的弟兄都蹲在校场上,他们的步枪、**也都被张亚虎带队缴获了,同样扔在校场上,那一堆的百余杆枪里,只有几十杆是村田18式的老旧枪,其余都是**,大刀片子、长枪倒是不少,连青龙偃月刀都有一把,估计是哪个孙子上山投名的时候,临时从关二爷的庙里抢过来的。
东北土匪拜关二哥的氛围远不如中原响马、土匪那么浓厚,他们公认的祖师爷是达摩祖师,这一点倒是很怪异的。
牛家堡一共有十四门炮,八门是自铸的土铜炮,另外六门是去年从rì本人手里买的旧货,那些旧货野炮都在南甸子里缴获了,八门土铜炮则布置在墙头上。
宋彪带着马帮的弟兄们一路走到校场上,平静而冷漠的扫视众人一圈,这才和眼前的这一批胡子们朗声说道:“我宋彪是个规矩人,在我麾下效力是要讲规矩的。我知道胡子们总有胡子们的规矩,各种黑话层出不穷,可你们在这里就要明白一件事,如果你们要跟着我干,你们就不再是简单的一个胡子。我有三大铁律,第一条,下级要坚决服从上级,你们现在是我的部下,你们就要绝对听我的指挥,我让你们向东,谁也不准向西;第二条,不准打家劫舍,不准烧杀掳掠,更不准强jiān妇女,sāo扰百姓;第三条,永远记得你们是中国人,谁作践中国,我们就要杀谁。我给你们两个选择,愿意跟着我干,愿意遵守我的三条铁律的,你们就留下来跟着我干,我保管给你们找到一条好出路,该当官的当官,该当军爷的当军爷,什么都干不了的回家种地也能当富农。不愿意跟着我干的,我点清一笔钱,送你们离开寨子,从今以后各寻出路!”
马帮的弟兄们当初听着这番话都很激动,胡子们就不一样了,大家早已习惯于为非作歹的rì子,一听这么个话,反而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是该去该留。
眼见寨子里的弟兄们一片沉寂,很不给彪爷面子,胡大林急忙吼道:“弟兄们,咱们从良的机会来了!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彪爷的本事吗,吓你妈的一裤裆子的屎尿,这天底下有几个豪杰好汉比咱们彪爷厉害的?从今以后,只要跟着咱们彪爷,连朝廷也要主动来招安咱们,咱们可就上道了啊!”
话音刚落,蹲在地上的这群土匪中忽然站出一个高个子的青年汉子,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近乎是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站在人群里很是威风,此人也算是相貌堂堂,五官端正,只是左脸颊上有一块银圆大小的红斑,应该是一生下来就有的胎记。
他一步上前,和宋彪抱拳道:“彪爷,您是一个真豪杰,江湖上的高人,小的花豹子愿意跟着您干,从今以后,只要您一声令下,能打得过,小的给您割他的脑袋,要是打不过,小的将脑袋割给他,绝无二话。”
他一说完,身体立刻又站起二十余号人,纷纷抱拳道:“彪爷,小的们愿意跟着您干!”
宋彪大致扫视一眼,见这些人都是持着大致相同的山东方言,应该是一起投奔刘铜炮的同乡,当即道:“好,你们就跟着我干吧,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花豹子再抱拳道:“多谢彪爷赏识!”
这时,胡大林悄悄走近,和宋彪说道:“彪爷,这二十来号人以前都是山东响马,上个月才投奔刘铜炮当炮头,冲锋上阵都是一把好手,还都练了一身好弹腿。”
听到这话,宋彪也多看了花豹子这些人两眼。
花豹子等人一起身,陆续又有各拨弟兄起身相投,刘铜炮带队去追击宋彪的时候没有带炮,两个大炮队都留了下来,这两拨人就有五十多个,都是rì常在寨子里专门练开炮的,因为平时是归胡大林管着,这也就是立刻上前投奔了。
南甸子客栈的马掌柜也在人群里,他是牛家堡寨子里的放线头子,也就是主管情报的大探子,他当然知道宋彪这伙子人还是很不错的,自己下了那么多巴豆泻药,最后也没有计较,他就早早带着人上岸。
他是大探子,手下十几号放线,还有一些探子都在外面,现在也不敢回来。
一百二十七号人,最后基本都愿意继续跟着宋彪,包括那几个女土匪,有几个实在不想当土匪,本来就是被逼的,还有年纪太大的,正好想收手的,这大概有十几号人就乘机领了一笔遣散费走了。
等将人凑齐,宋彪二话不说,先让赵庭柱负责将每个人的名号都登记下来,哪里人,什么名字都要登记的一清二楚,这个事情倒是很犯忌讳,一般上山做土匪的人都不会将本名本姓告诉别人,全部都是绰号。
宋彪也不是强求,给个名字就行,以后等形势稳定下来再重新确定吧。
既然大部分人都愿意跟着干下去,宋彪就让马掌柜负责准备中午的入伙饭,烧的丰盛点,想办法杀两头猪和十几只鸡,他则让胡大林带路,在整个牛家堡里巡查一番,看看整个堡子的布局,另外也要亲自清点堡子里的仓库。
他眼下真是不缺钱,不缺粮食,也不缺枪,就是缺人缺弹药。
弹药的问题倒是好解决,只要将弟兄们的步枪都临时换成村田22式即可,以后再想办法寻找可以长久使用的枪械弹药。
刘铜炮雄踞牛家堡二十年,治理堡子显得过于随意,距离宋彪所要求的那种军事化营区相距甚远,可这个基础还是非常扎实的,特别是余财丰盈,给宋彪留了四万担米和一千四百垧地的根基。堡子里这些年大兴土木,几经修缮,还打了一口二十多米深的深井解决弟兄们的饮水问题,十几间的青砖大宅子更显得阔气。
突然之间就占据了如此好的一个地盘,有了自己一番事业的根基,宋彪心中自然是非常满意的,他知道,从牛家堡开始,他将再也不是一个无根的野草,他有了自己的地盘。
他知道,他的所有雄伟大业都将从这里开始。
第二十二章 千言万语说不尽
前洞岭一战很快传遍了浑江地区,大家仿佛在一夜之间知道浑江出了一位彪爷,马帮出身,四十号人的队伍在前洞岭杀了两百号小rì本和两百号的牛家堡胡子,四百余人一个不剩,全部杀个干净,那尸体丢了满山坡子,很多人都还好奇的去看一眼呢。
彪爷的名号如此迅速的响彻整个浑江,宋彪想要招人自然是很容易的事。
拿下牛家堡的五六天时间里,宋彪就在牛家堡招了三百多个新伙计,赵庭柱、杨铁生、张亚虎、胡大林的四个队都招满了七个哨。
这些天,宋彪一直在jīng心调整自己的这支小部队,照搬**的编制和训练方式肯定是不现实的,如何调整编制,调整cāo练,使得部队能够在现有环境和条件中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这都是他这几天在努力思索的问题。
虽然宋彪任命了四个在他看来是最合适的队长,可在部队的rì常训练工作上,他还是一直在亲自抓着,而且是坚持以基础的队列为主,shè击训练为辅,侧重于先在jīng神和组织xìng上使大家向军人过度,同时至少具备土匪水平的战斗力。
天刚蒙蒙亮,牛家堡校场上的铜锣就被敲响,咚咚咚咚的响彻整个山岭和堡子里。
宋彪很早就起床了,在城墙上溜圈儿,金红sè的太阳从远处的天际浮出云层,光芒普洒在浑江北岸的山岭间,他就坐在墙头上,身穿着严肃的俄式军装。
宋彪并不是很在乎穿哪一种军装,反正只要不是小rì本的就行,重点就在于军装,这可以提醒所有弟兄,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土匪的不同。
不仅是他,其余的队长和哨长也一律要身穿俄式军装。
牛家堡有六十间青砖瓦房和二十多间土房,还有十多间大院子,中间就是一个大校场,四周的军营足可住下千余人,刘铜炮守在这里二十年,最多的时候也只招揽了四百人,对这样的一个山寨真是浪费。
杨铁生是那种任劳任怨的人,很早就将队伍带出来cāo练,紧随其后,赵庭柱也带着完全崭新的第一队出来集合,张亚虎和胡大林的队伍陆续出现。
宋彪设定的规则是每天三练一教,早上六点起床,吃饭之前列队训练一个小时,上午七点半用餐,九点开始训练体能和格斗刺杀,两个小时结束,十一点半用餐,下午两点训练shè击,五点钟结束,晚上有两个小时的步兵规范讲解课。
他是大当家的,大家都得按照这个规矩来。
宋彪坐在牛家堡的城墙上俯视周边,这里的六千垧地都是他的地盘,其中的一千四百垧地的地契就握在他手里,搁在苏北、华北那种大平原,六千垧地也能算是一个农业大乡,何况是在浑江这种山区。
有着这么好的基础,他还算是土匪吗?
看着这得天独厚的山野环境,宋彪心里很是满足,他至少是混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落脚地,有了事业的根基。
他自信能在东北打出一片天,抢在辛亥革命之时暴两万jīng兵一鼓作气的推过去,拿下沈阳城,又不得罪袁世凯和孙中山,他就能坐稳东三省总督的宝座。
只是以后呢?
他不能丢东北,东北都可以丢,狼洞沟不能丢,万一让小rì本发现了狼洞沟,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作为这个时代的最后一名基地哨兵,历史选择了他,他是地下基地的最后守护者,他必须死守东北,这才是他的天职。
终于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下,宋彪点了一支烟,默默无声的坐在城墙上思索未来。
真按他的脾气,小rì本又有什么难对付的,大不了中国死一半,将小rì本的一次xìng的彻底杀光,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
关于中rì之间的所有问题,千言万语说不尽,最本能的判断就是种族生存的领土问题,rì本是真心想要抄袭满清模式占领中国,首先是rì本的jīng英阶层有这个共识,不断利用国内媒体进行宣传攻势,向rì本国民鼓吹中国人是很低贱的劣等民族,而他们是优秀民族,他们才配拥有东北和中原,中国人不叫中国人,叫支那人……通过这种蛊惑和歧视xìng的宣传,rì本普通国民最终和jīng英阶层达成了一致共识。
rì本jīng英阶层谋划的是统治中国领土,rì本普通国民则是出于本能,直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杀光中国人,妄图将所有的领土资源都留给他们的子女和后代。
rì本是一个赌徒国家,jīng英是赌博心态,国民更是如此,甲午战争赌赢了,rì俄战争赌赢了,一战赌赢了,后面的野心越来越大,想要赌侵华,赌二战。打美国也是在赌博,他们就赌美国迫于国民和选举压力会主动议和,结果美国没有议和,一直撑着和rì军打,那rì军就肯定输了。
rì本“海军两参谋”之一的佐藤铁太郎在rì本海军大学解答学生们关于“rì俄战争的胜因到底是什么?”的这个问题时,佐藤铁太郎说:“40%是运气,剩下的60%也是运气,前面的40%是真正的运气,剩下的60%是我们争取到的运气和俄军自身的错误。”
比如说,俄军马卡洛夫将军这种俄国海军名将刚上任司令官就意外的触雷身亡,此是rì军的运气,运气到了极点;比如说,rì本大海战当天的海上一直有一层薄雾,这层薄雾导致双方判断错了距离,这种错觉导致东乡平八郎在指挥舰队敌前回头之后,距离俄国舰队很近,火炮命中率大幅提高,同样的错觉又导致罗杰斯特温斯基司令官判断失误,错失了长达五分钟的炮击时间。
比如说,黑沟台会战过程中,rì军立秋尚文部弹药用尽,被迫发动史上最大白刃战,正好遇到了连续多rì的yīn雪天,晚上根本没有一点月光,rì军得以将前沿战壕挖到距离俄军不过七十米的距离。
当时俄军已经购置了一批的温彻斯特霰弹枪,结果没有发配到部队前线,假如克鲁泡特金司令官更为严禁小心的对待此事,尽早发配到前线,结果肯定就是另外一回事。
不可否认,rì军确实是非常会抓时机,他们发动甲午、rì俄和九一八的时候都是处于敌人最弱的一个阶段,而他们自身又长期处于高度的备战状态中,随时会发动致命一击。
很多人可能觉得假如只是中rì单独对决,中国根本打不过rì本,肯定会被rì本统治,rì本也是这么觉得的,特别是rì本所谓的jīng英阶层,他们就觉得如果没有美国的援助,他们100%可以统治中国,从此将岛屿之国变成一个拥有千余万平方公里的大陆国,踩着四亿中国人的尸骸成为世界霸主。
出身在一个学霸家庭的宋彪对此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历史长河几千年中,就那么一瞬间是rì本强于中国的,如果中rì真的一直这么干过来的话,从过去的几千年到未来的几千年中,中国在每一百年中就有98年可以轻松掐死rì本。
我们也等机会,等中国最强的时候和rì本最弱的时候开战,你看rì本能撑几天。
三千年中,它就强了一百年,还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最搞笑的是咱们很多中国人也把它当个东西。中国近代史一百余年,在所有决定未来命运的选项中,咱们中国人都选择了最坑爹的那一个,最后还不是压着rì本,和咱们比,rì本多顺利啊?
咱们要是顺一点,不那么倒霉,中rì美关于亚洲领导权的竞争还有任何悬念呢?
中国人应当自强不息,自立zì yóu,复兴chūn秋之思维,以博大包容之胸怀和mín zhǔ法治之jīng神先行崛起,领导整个亚洲与盎格鲁-撒克逊共分世界之权柄。
此时的宋彪真的有点时间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而他的规划也很简单——扩大实力,占领东北,收复外蒙古和远东,统一中国,领导亚洲,重建亚洲之秩序,以此为基础再和盎格鲁-撒克逊分出最终极的人类种族之胜负。
千言万语一句话,亚洲人是可以的,因为亚洲人中的一半是中国人。
中国人当勇于承担领导亚洲之责任,严于自律,强于自立,隆礼尊贤,重法爱民,博爱兼爱,应以自律自强的国人为亚洲人之楷模,以mín zhǔzì yóu之国体和博大包容之思想引导亚洲。
第二十三章 彪爷的兵营
不当兵不知道当兵苦。
宋彪是深有体会,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只有让那些吃尽苦的士兵才能在战争中活下去。
这一大早起来,饭都不准吃就要搞队列训练。
宋彪坐在远处的城墙上看着大家训练,前几天,他都是亲自带队训练,手把手的教,要求极其严格,从队列到正步,狠狠的cāo练这帮新兵蛋子。
队列训练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宋彪曾经听他们连指导员谈过一个事,咱们总参谋部有一个中将去印度参观印军的军事训练,回来后的总结很简单——印度不行,再过二十年也打不过中国。
这个中将的判断逻辑很简单,印军将队列训练都搞成了杂技表演,过于追求表演xìng质,忽视组织xìng和纪律xìng的训练意义,归根结底,印度终究还是没有打过大战的国家,缺乏对战争的深刻体会。
大国之所以是大国,首先还是建立在军事的基础上,真正能够称之为大国的国家都是要用无数战争证明的。
队列训练的价值只有一点,那就是将所有士兵都拧成一种人,让每个士兵通过组织xìng、纪律xìng的强化变成一种思维。
等胡大林的第四队和后勤队都出来参加队列训练时,宋彪才从城墙上走过去,冷酷无情的站在校场边,看着各哨排成纵列从他面前正步走过。
他如此的冷酷无情的盯着所有人,弟兄们背脊刺骨冰寒,都偷偷的打冷颤。
传说中的彪爷啊。
一看到宋彪那彪悍的身形和冷漠的表情,难免有弟兄在心里骂着,又骂又怕。
严格锻炼了几天后,四个队的队列训练终于有点模样了,至少不是前几天那种惨不忍睹的场面,观看了一段时间的队列训练后,宋彪冷漠的板着脸提前离开校场,先行一步去食堂看一眼。
宋彪对整个牛家堡做了更为军事化的新规划,设置了军训区、营区、库区、监禁区、办公所和家属区六个大区域,营区的规模最大,食堂、卫生所、宿舍区、校场、浴室都有,军训区单独作为战术训练、shè击训练场地,这个区域是在牛家堡后面的十多亩山坡地上,宋彪亲自带着所有弟兄和矿工一起上阵,在这些山坡地里临时改造出一个模拟战场,修建了多条战壕和大量的掩体,用于战术模拟训练。
食堂离校场最近,宋彪对这里也最重视,让人在南甸子找了一些jīng擅家务活的农妇帮忙,寨子里另外挑十几个能干体力活的老胡子搭档做事,负责给几百号人烧饭。
士兵消耗大,粮食和油的供应一定要跟上,光吃饭也不行,一定要有油和盐,指望给大家每人每天供应多少肉类是不现实的,宋彪只能说以后再慢慢想办法,每个营区都要建农区,养鸡养猪种菜,炊事班的士兵自己多做点贡献,其他士兵在种地的时候也要出力气。
宋彪走进食堂的时候,临时管着后勤杂事的老金头正坐在门后抽旱烟,十几个农妇有说有笑的在那里蒸馒头、伴咸菜,眼下东北的大冬天能吃的菜很少。
豆酱、腌萝卜、腌辣菜、辣白菜是最常见的,其实rì军在这个时候也是这样。今年是来不及准备的,宋彪打算明年修建几个大地窖,专门用来储存萝卜和大白菜。
对于自己的这支部队,宋彪有他自己的想法,也为此制定了一系列的新规,搞了一个监禁区,专门治理各种不守规矩的事。
在他这里,弟兄们一概不准饮酒,除非是每个月两天的假期。假期内可以饮酒,其他时期一旦发现饮酒就要抓起关禁闭。
他还准备将浴室建起来,只是这大规模的用水量让人头痛,牛家堡在山上,本身没有水源,浴室只能建在军训区。他准备从国外买锅炉,每天保证供应充足的热水,确保每个士兵每周都可以洗两次热水澡。
在东北这个地方,特别是冬天里,没有热水炉子就别指望大规模的练体能,那一身练的都是臭汗却没有澡洗,士兵的rì子还怎么过?天气最冷的时候,在外边出一身汗,那连裤裆里都能结冰。
练兵实际上是一个很生活化的东西,不能死板的照抄解放军模式,就现在的条件而言,cāo练归cāo练,但不能练的太脏太累,因为大家没有几套衣服换,就是换了也未必能洗干净,太累就是一身热汗,几分钟之后就是全身冷汗、冰汗,那是要冻出毛病来的。
没有大浴室和热水炉子,宋彪在训练设计上基本就只进行队列、战术动作、枪械shè击三种训练,太累太脏的能免则免。
他还不准弟兄们留大胡子。
东北的土匪为什么叫胡子?就因为土匪都是窝藏在山里,一两个月才出去打家劫舍,没有办法清理卫生,胡子很长,所以才叫胡子。
宋彪的规矩是只准留上须,不准留下须,只准留短须,不准留长须,两颊必须剃的jīng光,每个人都得三天一剃,为此还专门从县城里拉了一个剃头匠入伙。
至于统一军装的问题,宋彪眼下还在想办法,暂时就是用俄军和rì军的军装拆下来缝缝补补,修修改改,凑活给每个人做训战服。
堡子里的弟兄们在cāo场上进行队列训练时,宋彪就利用这段时间在堡子里的各处重新视察一番,看看监讯室和洗澡堂的筹建工作,卫生所也已经在原有的一间大院子的基础上重新置办起来,甚至连厕所,宋彪都有计划要在最近重新建一个新的。为此,他打算近期多招一些泥瓦匠。
吃完早饭之后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宋彪回到自己的办公所,准备将几个队长都召集过来开一个会,继续强调训练工作的重要xìng,他的这种军事化建设很耗钱,坐吃山空,他也想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新的发财路子。
赵庭柱和老金头已经先过来了,他们另外有事情要说。
所谓的办公所就是刘铜炮当年为自己建的大院子,原先还住着四个从外面劫来的压寨夫人,都让宋彪打发走了。
这一坐下来,宋彪就和正在点烟锅子的老金头问道:“胡大林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老金头嗯了声,道:“查的差不多了,这孙子也是本地人,早年在铜矿里做事,又跟着刘铜炮做了几年炮头,后来还帮刘铜炮管着铜矿。他在北甸子圈了十几垧地,两个老婆都住在北甸子,在南甸子还有一个姘头。”
东北胡子所谓的炮头就是负责带队打仗的人,枪法要好,身手要灵活。
听说胡大林有两个老婆和一个姘头,宋彪锁紧眉头,道:“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啊!”
老金头则道:“胡子混的好了都这样,我这一把老骨头跟着您还不就是也想混他十几垧地?”
宋彪没有答话,看向赵庭柱。
赵庭柱立刻交了一份花名册,道:“原先的那批胡子和咱们新招收的两百多号弟兄都登记过了,不过,我估计大家登记在簿子上的基本都是绰号和假名,没有几个能当真的。前洞岭一战,刘铜炮的炮头基本都死光了,真正留下来的班底就剩两个炮队,大炮队是管土铜炮的,小炮队是管野炮的,前两天让他们练炮的效果也都让您看到了,差点没有将后山的那几个村子给炸了,水平太糙。大炮队的炮头是牛大眼,小炮队的炮头是胡三万,我和他们仔细问过,刘铜炮从rì本买小炮的时候,rì本那边派了几个人来培训,教了两天就走了,后来基本就没有练过,炮弹太贵,连刘铜炮这种肥猪也舍不得,纯属用来吓人。至于探子,原来的探子基本都跑了,愿意继续留下来跟着咱们的不过六个人,马掌柜那边有一套人手,都是在各个镇子里的眼线,有消息就给咱们传过来,就是传递起来不太方便,我打算安排一两个弟兄乔装成运货的散户,到处串联消息。据马掌柜说,rì军眼下已经派兵到了通化金厂镇和铁厂,从铁厂到咱们这里只有六十里地的路程,据说,俄军在葫芦套和通化县一带也有很多驻军,双方似乎要在这一带大打出手,很多通化人都往浑江跑,咱们客栈那边就住了不少从通化撤回来的马帮。”
宋彪思量片刻,道:“只要知道rì本人在哪个地段就好多了,难怪rì军上次反应那么快,两三天的时间就派兵拦劫我们,咱们还是要小心戒备,让兄弟们多留点神。”
赵庭柱点着头,又问道:“那咱们是不是帮俄国人?”
宋彪想了片刻,道:“俄国人是什么好东西吗?那也是一个更混蛋的东西,这种事啊,咱们得慎重一点,可不管怎么说,这两个都可以杀,杀谁都不亏。”
赵庭柱道:“大当家的说的是啊,咱们逮着谁就杀谁!”
两人正说着,李二狗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进了办公所,他就和宋彪禀告道:“大当家的,来了一个小rì本孙子,还他妈的带着十几个人,都有家伙。”
赵庭柱和老金头都微微一惊。
宋彪倒是不觉得惊讶,他到今天杀了近两百三十号的小rì本兵,rì本人不来找他才叫见鬼了呢!
第二十四章 花田少佐的礼物
不就是小rì本嘛,有什么好惊讶的。
宋彪一点儿都不担心,和赵庭柱吩咐道:“你带着一些弟兄跟着我去,人不用太多,十来个人就行了,让弟兄们注意点,暂时还不是cāo刀子对杀的时候!”
赵庭柱道:“行,我这就去招呼十来个大个子,小rì本一贯都是挫子,咱们都挑一些大个子。”
宋彪笑一声。
宋彪的个头在这个时代的中国算是比较高的,父母是北方人,营养也好呗,赵庭柱的个头也不矮,四个队长里面最高的是张亚虎,和花豹子的个头差不多,而这两个都是山东人。
等赵庭柱挑出十多名弟兄,宋彪就带着大家骑马前往南甸客栈,南甸毕竟是有三千垧地的大地段,从牛家堡到南甸客栈有六里路,刘铜炮当初为了控制和保护南甸这个大粮仓,意图再建一个南甸寨子,后来因为花费实在太高而作弃,也就只修了一个三层高的土楼,长期在那里驻守着十几名弟兄。
到了南甸客栈门外,宋彪离着几十米开外就看到了六七名身穿蓝sè军装的小rì本兵。
宋彪就像是在自己的饭桌上看到了一坨屎,没有比这更令人作呕的事了。
三千年里就那么一百年的颠倒,却被rì本视作两个民族真正的差距,他们高高在上,支那人则不配拥有这片土地,中国重新复兴了,他们居然说不能适应,不可接受,尼玛的过去几千年怎么都能适应了?
宋彪几乎是在强忍那种抱着机枪横扫眼前这些rì本人的yù望,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冷淡的看着眼前的几名rì本人,嘴角里不由得还是泛起一抹冷嘲的讥笑。
提着马鞭,宋彪带着赵庭柱等一干弟兄走进客栈里。
店堂里,一名身穿土黄sè的带着大套头帽的rì本军官正坐在zhōng yāng的桌子旁,腰间系着东洋军刀,帽檐上三道细红杠证明他拥有少佐军衔,土黄sè带套头帽大呢军衣里面,实际上还是穿着深蓝sè的厚呢军褂,这种质料和常见的rì军蓝黑sè军装不同,这是属于rì军M1900式的军装,但由于财务上的问题,rì本并没有将这一军装普及化,只有军官和士官才会穿上。
rì俄战争时期的rì军正处于一个军装交换的大时期,正是在这个时期之后,rì军的军装开始全面向着土黄sè发展,也就是中国人rì后熟悉的那种土黄sè大呢子军装,还有屁帘之类的都是在这一时期发展起来。
在宋彪面前的这位rì军军官大约四十岁的样子,这样的年纪成为少佐,基本证明此人没有太大的前途,绝非出身陆大,更非军刀组,同样也非rì本“华族”。
他的身材不高……很不高的那种,或许在rì军中又算是最常见的类型,体格消瘦,蓄着很浓厚的黑八字胡,弯而上翘。
在这名rì军军官身边站着一名rì军女翻译,只是就这个时代而言,她也能算是很有吸引力的漂亮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只等宋彪进来,跟在旁边的李二狗迫不及待的带着炫耀神sè的喊道:“这位就是我们大当家的,牛家堡彪爷!”
女翻译和那名少佐耳语几句,少佐却示意不用再翻译,站起身和宋彪点头道:“宋彪先生,在下大rì本帝国陆军参谋部花田仲之助少佐,目前担任中国通化驻营守备官,请多多指教!”
他的汉语很流利。
这是名人啊,rì俄战争时期那些和rì本有关联的土匪中,几乎有一大半都是他联络的,rì俄战争结束后,直到1906年底,rì俄双方在东北仍然有小规模的交火,已经升为中佐的花田仲之助就组织了一大群东北土匪去和俄国的哥萨克骑军交火,给了大量的洋枪弹药,约定好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某地集合,几千只洋枪送出去,在约定的那一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山岭上面对着俄军的一个骑兵团,于此同时,和他有生死之约的土匪们正在到处拿着洋枪抢劫老百姓。
宋彪请这位少佐间谍坐下来,道:“花田少佐愿意屈尊光临宋某人的陋地,宋某人深感荣幸,请坐吧。”
花田少佐很有礼貌的再次颔首,看起来很尊敬宋彪,坐下去之后就做了个招手的手势,跟在他和女翻译身后的一名中尉军衔的rì军士官就奉上一个黑sè丝绸质地的小布兜子,沉甸甸的像是装着铁块。
等那名中尉将布兜子放到桌上,花田少佐随即将其打开,露出整整十二根金条,而且是至少十两一根的那种大号金条,虽然宋彪不在乎这点钱,可毕竟是金灿灿的黄金条子,放在眼前实在是明晃晃的惹眼。
宋彪看了一眼,道:“无功不受禄,不知道花田少佐想用这些金子从我这破地方买些什么呢?”
花田少佐指了指宋彪和他自己,道:“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想要买到您和我的友谊,友谊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但这些金条正代表我个人以及大rì本帝国对您的心意。”
宋彪淡泊的答道:“是啊,友谊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少佐,您还是将这些金条收回去吧。”
花田少佐笑道:“宋先生,请您放心,这确实只是我个人的一点见面礼,您大可收下。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此前和刘寨主所谈妥的粮食生意,既然本寨已经归您所有,想必这些粮食也该是您说了算的。在正式和您就此洽谈之前,我必须就此前发生在前洞岭的军事冲突向您道歉,这确实是我们的一个失误,也是帝国下层军官未能贯彻我等命令,盲目自大所造成的,对您造成的损失,我们将会全部给予赔偿。”
宋彪想了想,道:“损失还是很重的,正在计算中,如果用这些金条来赔偿,基本也还凑活,至少咱们的弹药就浪费了很多啊。”
他这番话就太恶毒了,前洞岭一战,rì军才算是损失惨重,一个中队被打光了,他的损耗基本就是弹药,四挺机枪同时扫shè了多少子弹啊,原本就只有六箱弹药,结果打的只剩下两箱了。
宋彪绝对是大赚,大家心知肚明,四箱子的机枪子弹加上三千多发的步枪弹换了四百杆洋枪,步枪弹反而赚的多了,还坐收了刘铜炮的地盘,缴获一挺哈奇开斯机枪,弹药也凑活有两箱子。
绝对很赚。
可他犯不着和小rì本这帮孙子客气是吧?
花田少佐很无语,有点不舍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十二根金条,原本是想用来收买宋彪的,结果白搭了。
他脸sè发寒,也只能咬了咬牙道:“若是如此,在下也就放心了。”
宋彪心里冷笑,却道:“其实我确实无心和贵军,以及刘寨主发生任何形式的冲突,咱们就是马帮,四十几号人,想赚点运费养家糊口。现在却抢了一个寨子,俄国人让咱们运送到这批枪支弹药都给咱用光了,这个买卖算是彻底砸了,招牌更砸了,以后就没脸做马帮的买卖了,正好抢个寨子,就地做起了马贼,也算是有心种树树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花田少佐当即问道:“宋先生,请恕在下冒昧问一句,以您不过四十人的兵力,而且是未经任何正式军事训练的小股部队,究竟是如何全歼了我军一个中队和刘寨主两百余人的联军?”
宋彪挺谦虚的答道:“我们队伍里有几个俄**官,又正好运着重机枪,为防万一,我们在大雪封山的那些天还由俄国人指导训练了一番。仅此而已,真正能打败贵军的原因倒不在于我这点人手和武器,而是贵军指挥官过于盲目相信自己的实力,冒然入山追击,我相信贵军可能已经派人勘测了整个浑江地区的地形,但你们再堪测也不可能比咱们马帮更清楚,进了大山子,哪里有坑,哪里有洞,咱们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咱们找地方伏击你们,又有俄**官相助,你们的指挥官连一门山炮都不带,未免是太托大了,吃了亏就走嘛,他又不肯走,大概是面子上挂不住吧,一味死冲。”
花田少佐微微点头,却道:“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不打不相识,我军虽然在此损失了一些士兵,但并不继续和先生为难的意思,本着多交朋友,联合亚洲人一起对抗俄国的原则,我们非常希望宋先生可以加入到我们的阵营来。关东素来是一个英雄云集之地,眼下,很多宋先生的朋友和同道都聚集在通化,一起共同抗击俄国人,中国人待俄国为上宾,俄国却肆无忌惮的侵略中国,妄图得到整个东北,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难道先生这样的豪杰之士就能容忍吗?”
宋彪显得很冷淡,漫不经心的答道:“国家之事不是少佐这番话就能说清楚的,我也不清楚,既然不清楚,还是不做判断为妙,免得耽误了自己的财路。我眼下虽然是占了这个寨子,长远还是想要继续做马帮的生意,运些南北杂货和粮米到处卖,谁和我过不去,我就和谁拼命。牛家堡这个地方就是咱们马帮落脚之处,仅此而已,土匪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没有堕落到这种地步。”
花田少佐一听这话还真是愣了。
第二十五章 又要杀人越货了
宋彪的这番话在这个时期绝对属于有卖国的嫌疑,rì俄战争的爆发源头还是俄国人过于霸道和无耻,义和团运动之后,各国陆续撤兵,唯独俄国人继续在东北保留了超过15万的驻军,并且强横拒绝满清zhèng fǔ和各国列强提出的撤兵要求,气焰十分嚣张,甚至将势力渗透到朝鲜北部。
经过长期的谈判和各国交涉后,1903年4月,俄国决定逐步撤兵,但提出实际上是要独吞东北的七个条件,在遭到清zhèng fǔ拒绝后,1903年5月,俄军开始大幅增加在东北的驻军,同时禁止外国人进入东北。
清zhèng fǔ为组织俄国占据东北,向各国提出开放东北各商埠的设想,试图借助英美法等国平衡俄国,此提议遭到俄国拒绝,俄国宣称若清zhèng fǔ断然向他国开放,俄国将出兵běi jīng。
至此,在英美等国的支持下,rì本开始全面备战,在东北发动了rì俄战争,清zhèng fǔ选择局外中立,实际上又暗中竭力帮助rì本,提供了情报和粮草等等支援,东北各地官员则在暗中支持各地土匪协助rì军。
在此时的东北,不管是官方民间,还是土匪马贼,大家都更多的支持rì本而非俄国,而俄国在东北气焰之嚣张,行径之霸道,早已令人发指,为了征集钱财物资和rì本交战,横征暴敛,强抢强占,同时禁止清zhèng fǔ和地方官员的公函往来,意图彻底霸占东北。
从目前的局势而言,支持rì本就是爱国,可真的如此吗?
宋彪的话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可花田少佐是绝对不相信的,他太了解中国人了,猜想俄国人已经给了宋彪更大的好处,考虑宋彪这个马帮原本和俄国人就有特殊的合作关系,花田少佐觉得这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想到这里,花田少佐索xìng很坦白的和宋彪提醒道:“宋先生,请您务必相信我国与关东豪杰结盟之决心,这样说吧,不管俄国人许诺如何帮助您,我们都可以完全替代,并且只多不少。”
宋彪挺认真的和花田少佐道:“如果朝廷要选一边,召集人马义士相助,我必然前往。朝廷既然不选边,咱们这些小民还选什么呢?我眼下就是想乘着这个时机多赚点钱,养家糊口,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么多的弟兄跟着,总还是要想办法多赚点钱,希望花田少佐理解。”
花田少佐道:“宋先生,我知道目前的辽南地区的粮价涨的非常厉害,如果您同意,我们可以在原先约定的粮价上提升一倍,以每担三十五银圆的价格购入您手中的粮食。”
宋彪摆了摆手,道:“粮食最贵的时候得等到过年前后,四万担的粮食囤积在手里,不卖个二百万银圆的高价,我是不会罢休的,您在这个问题上就别说什么了。如果和你们合作的下场是要亏损几十万银圆,我这不是太蠢了吗?中国人有你想的这么蠢吗?”
花田少佐匆忙道:“宋先生,在下绝无让您吃亏的意思,眼下帝**队确实较为缺粮,既然您要每担五十银圆的价位,那我们完全可以同意,但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您应该帮助我们,而不是帮助俄国。我rì本帝国乃真心yù与贵国朝廷和国民交友,绝无任何欺诈之心,还请宋先生明鉴是非,助我国一臂之力,共同击败俄国白种人。”
这时,那名女翻译也忽然提醒道:“宋先生,您可能还不知道,为了筹集购粮款,刘寨主可是将牛家堡铜矿抵押给我国正金银行!”
牛家堡铜矿在乾隆年间就已经开采,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才开采殆尽,可它下面还有一个岩矿型深井金矿,开采的时间更为长久。
如果从规模上来计算,牛家堡铜矿属于含铜率很高的中型伴金铜矿,rì本不眼馋才怪呢!
宋彪并不意外,嘲讽道:“那你们就找刘寨主去索要吧,实在不行,我大不了就卖给俄国人嘛,粮食也都卖给他们。咱们是做马帮的生意,你们要是派个大部队过来,我们这号人就将六十匹马牵走,中国这么大,哪里不能混,捞钱才是最实惠的!这个时候还想要挡我发财,我看你这个女翻译也就是猪脑袋的水平,会耍个小聪明便当自己是宝贝疙瘩?”
女翻译脸sè惨白,银牙咬的咯噔响。
宋彪不知道她咬什么牙关,要不是看她和花田少佐属于客人,他早就一枪托砸了过去,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的rì军基本没有培养女军官,所谓的这个女翻译100%是黑龙会培养的民间间谍出身,属于侵华的急先锋,很大程度上比rì军更不是东西。
他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这就准备起身离开。
花田仲之助原本故意放纵女翻译出口威胁,见宋彪完全不在乎这点小伎俩,当即怒斥女翻译道:“幸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宋寨主说话,如果此事因为你而谈崩,难道你能承担全责吗?现在就给宋寨主道歉!”
令人惊愕,女翻译忽然间变得非常温顺,立刻和宋彪道:“对不起,宋寨主,我失言了,还请您原谅,我大rì本帝国绝无和先生为难之意,只是商业上的合同还是应该遵守,更何况您以生意人自居,中国商人自古以诚信为事业之根基,还请您多多慎重!”
宋彪挺诧异的看着女翻译,道:“大爷我做生意要你教吗?你一个女人还真多嘴,爷们谈事,你在这里屁话罗嗦个什么东西?”
这才叫真尴尬。
彪爷很生气,其实他们根本不懂宋彪到底是个多么另类的家伙,连他的学霸父母都不懂他。
花田仲之助也不得不站起来,和宋彪鞠躬道:“对不起,宋先生,都是在下对下属管教无方,还请您息怒,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影响我军和先生之交往。”
宋彪介乎于生气和不生气之间的冷漠一笑,漫不经心的答道:“花田少佐,我可以不提你们rì军派兵追杀我和弟兄们的旧账,你们是rì军,人多枪多炮多,我惹不起,可你要明白我手里这四万担粮食是拿命抢来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啊?铜矿也是我抢的,在这个地界上,能抢就是真理。你要挡着我发财,我就只能和你拼命。再说了,你们说刘铜炮和你们借了十万银圆,签了字据,不管这事真假,和我有个屁关系啊?难道我是他继承人,还是他儿子?”
花田仲之助一阵无语,在逻辑上完全无力反驳宋彪,但还是商量道:“确实是我们的失误,只是商业合同既然已经签署,如果刘寨主无力偿还,我国正金银行只能接收该铜矿的产权。”
宋彪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和你们打交道真是亏血本啊,正金银行和铜矿的事情以后再谈吧,我眼下没有钱,粮食也想继续囤着,等个高价再卖。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看今天就不谈了,柱子,替我送客!”
“是,大当家的!”
赵庭柱早已是暗中偷笑,他自然知道宋彪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可在对付这帮小rì本的手腕上,他们彪爷真是很彪,白吃了别人十二根金条还不给个笑脸。
花田仲之助本来还想谈一些风花雪月的事,可既然宋彪已经有意送客,他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闲聊,只好起身道:“真是抱歉,那我以后再来,宋先生,后会有期!”
宋彪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花田少佐,等我清理了寨子里的那些破事,咱们再重新谈吧!”
赵庭柱则笑呵呵的一抬手,和花田仲之助道:“对不起了,花田少佐,请吧!”
花田仲之助无可奈何,只能在赵庭柱的护送下,带着身边的这群rì本兵就此离开南甸子客栈。等他们离开,宋彪就很不满意的和掌柜吩咐道:“将小rì本的茶杯可我扔了,另外给我换一壶茶叶,真他妈的晦气!”
马掌柜点着头,亲自将茶杯换掉,正要开口说话,客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枪响,噼啪啪的好不猛烈,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宋彪急忙快步跑到客栈门口,却见街上流弹乱飞,居然有一队俄国人进了南甸屯子,恰好和花田仲之助这批rì本兵撞在一起,双方立刻乱shè起来。
这批俄国兵也还是七十余人的规模,同样是在保护一个马帮,花田少佐的这十几名rì本兵哪里挡得住这么多俄国兵,很快就损伤惨重,还好赵庭柱和其他弟兄们闪的快,立刻就带着弟兄们撤回客栈。
花田仲之助和那名女翻译狼狈的也要逃窜回客栈,边撤边开枪shè击,他们逃的极其狼狈,眼看就要撤了进去,宋彪眼睛一亮,忽然冲上前一步将花田仲之助踹了出去,连带着那名女翻译一起踹倒在客栈门口。
不等这几个小rì本反应过来,宋彪已经将客栈的大门关上。
外面枪林弹雨,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第二十六章 南甸屯之战(上)
“巴嘎……啊!”
被宋彪一脚踹出客栈的花田仲之助一声坏叫大骂,随即又传来一声惨叫,那一阵乱枪狂shè的噼啪声让所有人都仿佛身临其境,不用亲眼看一眼都知道外面那帮小rì本鬼子死的有多惨。
人不能如此无耻啊。
赵庭柱和马掌柜等人都看愣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家就纳闷了,彪爷刚才还收了别人十几根金条,这就一脚又将别人踹进火坑?
宋彪亲自将门栓锁紧,吆喝道:“发什么愣啊,快点撤,俄国毛子也是一群畜生啊!”
他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阵噼啪的乱枪声。
宋彪下意识的抓着马掌柜等人撤到墙壁后面,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立刻就有一阵乱枪打入客栈,数十颗流弹噼里啪啦的在客栈里乱飞,大家都紧紧的抱着头一阵快跑。宋彪这一次来的很急,身上没有带步枪,仅有一只九二手抢,只能先带着兄弟们撤到客栈后面。
原本守在客栈东侧马棚的李大憨等人也在这时跑到了后面,将几匹马牵了过来。
那些俄国毛子已经杀红了眼,他们又不将中国人当人看,一鼓作气的乱shè之后就砸烂了客栈的大门冲了进去,说白了就是想要乘机抢劫。
宋彪先行翻身上马,其他弟兄也陆续骑上了马。
扫视一眼,见弟兄们都在,宋彪才道:“没有带足家伙,先撤,等下再来收拾这群毛子!”
“吗的!”
赵庭柱气急败坏,可眼下的情势也够紧张的,他带的这一批人手里有枪有弹,可是人手不足,大家只能先跟着宋彪一路快马加鞭的冲出屯子。
从后门狼狈离开的时候,宋彪才知道这个世道真他妈的太乱了,南甸子这个地方不放几门铜炮,不在土楼里驻守着二十来号人是绝对看不住场子的。
尼玛的。
宋彪气疯了,他回到牛家堡之后二话不说就将大半个家底都拖了出去,先带着杨铁生的二队先上阵,可惜弹药不足,只能全部使用村田22式这种破烂货,带着两挺马克沁机枪和一挺哈奇开斯机枪,赵庭柱的一队跟在后面,从张亚虎的三队将小炮队抽调出来,推出去两门明治四磅野炮。
他这就准备跟俄国毛子杀到底了,正好解决弹药问题,用村田22式的弹药换莫辛纳甘步枪和子弹。
为了不让俄国人发觉,他让杨铁生带着十几个人悄悄摸过去,不动声sè的在距离南甸子六十米远的新路口,用周边的积雪堆了一道简易障碍墙,此时的南甸屯子里面还是不断有枪声,小rì本早就杀光了,现在纯属抢劫,屯子里鸡飞狗跳,能跑的村民们简直是以最快速度逃离屯子。
真是耻辱啊,刘铜炮在这里守二十年也没有出过这种破事,气急败坏的宋彪也不打算谈判,他丢不起这个人,都说他彪爷比刘铜炮厉害一百倍,刚接手牛家堡就让俄国人杀了进来。
真他妈的失败啊。
等宋彪将这道雪墙堆好,俄军的几名尉官也终于发现了他们,开始调集士兵想要冲击这道防线。
宋彪还就先不撂倒军官,他太了解俄军的这点屁战斗力了,军官一死,立刻溃败,他才不要这种胜利,他要的胜利是将这帮毛子全部撂倒。
相距不过百米的距离,宋彪一shè一准,砰砰砰的连开四枪撂倒三个俄军士兵,正好在这个时候,胡大林已经带了七十余人的弟兄冲了过来,这一拨人里有十几个矿工,原本就是按照工程兵的方向培养训练。
他们过来的时候带了一百多张麻袋,挖土填满袋子堆砌土墙,狠狠的堆了一道三十多米长的防御圈。黑压压的一百三十余人守在这里,只要俄军一冒头就开枪shè击,将绝大多数的俄军都吸引在南甸屯子北侧布防。
还是那句话,现代战役之中的双方只要不存在巨大的军事装备差距,想要歼灭对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除非对手犯错,前线指战员最重要的基础就是绝对不犯错,然后尽可能的找到对手犯的错,或者是逼迫对手犯错。
宋彪不相信俄国基层的军事素养能有多高,他就是用这个土墙和百余人的shè击队伍去诱使对手犯错,引诱对手将大部分俄国兵都调集到正面,露出后侧方的空隙。
胡大林一边带队挖泥,一边和宋彪问道:“彪爷,咱们寨子里不是有六个俄国兵吗,让他们出来谈判吧,这么硬拼不太好吧?”
宋彪继续瞄准俄军,冷漠无情的答道:“先将这些俄国人都杀光再说,他们敢在我的地盘开枪杀人抢劫,我以后再说要保境安民,乡亲们会信吗?俄国人并没有可怕之处,你们跟着我杀就是了!铁子,你在这里守着,二狗、憨子,带一哨的弟兄和几个熟门熟路的屯子里的弟兄跟我去后山!”
“好!”
李二狗兴奋的一阵颤抖,立刻就在胡大林的那一队里找了几个屯子本地的胡子,再加上十几个马帮弟兄,这就准备跟着宋彪一起上阵,归胡大林管辖的第四队的花豹子立刻跳出来,道:“大当家的,去屯子里开战就让我去,咱们三十里堡的男人最不怕这档子事!”
宋彪回头看了花豹子一眼,他听说花豹子这一票人都练过谭腿,翻墙扒房的本事很强,当即道:“行,带足弹药就跟着我上阵!”
“多谢大当家的!”
花豹子激动不已,吹声口哨就将自己的弟兄召集过来,道:“走,都跟着大当家的去看场子!”
南甸屯子是南侧紧邻浑江,东侧紧依后山,后山是一大片的山岭子,将南甸屯子半环形的包围起来,想要居高临下打俄国毛子,登上后山就是最好的办法,想要绕道进入南甸屯子,走后山的路也最隐蔽。
安排好在前沿阵地的防御战后,宋彪立刻带着三十多人一路绕道进了后山,登上最近的一个山坡岭子,他们这时距离南甸屯子反而有两百余米的距离。
宋彪就在这里居高临下的观察屯子里的情况,短暂而强烈的报复心渐渐冷静下去,他更为敏锐的观察和思索着眼前的一切。
南甸这个地方住着四百余户居民,一半都集中在南甸屯子里,屯子中间一条东西走向的用青砖铺设的横街,称之为老街,另一条是从浑江口直通牛家堡的新路,新路和老街交叉的地方就是老街口,这里是南甸屯子最繁华的地方,南甸屯子的土楼在新路南端,南甸客栈则就在老街口西侧。
很多居民和往来的商贾都逃走了,那些实在是舍不得家里的粮食和财产之类的人还试图死守在家里,其中不乏妇孺,真是让宋彪无语。
此时的南甸屯子就像是地狱一样惨烈,俄军士兵彻底失控,或许他们的尉官根本就不打算控制,这些士兵就像是土匪一样挨家挨户的盘查洗劫,到处寻找值钱的东西。
在宋彪的视野里,屯子里已经有十几名百姓惨死街头,倒在血泊中,同样也有那十几名rì本兵,还有一些人依旧在血泊中挣扎着,试图找到一线生机。
看到这一幕,他不由得的恨着自己,为了集中练兵,他将所有弟兄都集中在牛家堡cāo练,只在南甸屯子安排了几名探子和外线,连那几门明治四磅野炮也抽了回来。
在刘铜炮控制这里的二十多年时间里,这种事肯定是从来未曾发生过的。
宋彪心里很清楚,如果将那个俄军托诺科夫少尉喊过来,双方就有可能握手言和,可他一贯是如此之珍视自己作为一名军人的荣誉,别说俄国人杀了几名屯子乡亲,就算没杀,他也不打算放这群俄国兵活着离开。
一群弟兄蹲在他身后,随时听他的安排。
观察了几分钟后,宋彪已经确认这一批俄国兵还是属于押运部队,战斗力和装备水平并不高,负责运输的马帮相对要多一点,大约有五十余匹马。
赵庭柱的第一队和小炮队还在半道上,但已经能够看见身影,这一百二十余号人过来之后,俄军基本就撂在这里了,哪里都别想跑。
一看土匪的人太多,枪械也多,火力压制住俄军,还让俄军死了七八个人,俄军几乎所有兵力都压制在最前线,也紧急挖了一个战壕,双方隔着百余米的距离相互shè击。
确定对方没有在屯子的各个高点设哨后,宋彪轻声招呼所有人跟着他走,由几个熟悉屯子里道路的本地胡子带队,从山沟一路摸进屯子。
一路小心谨慎的杀到老街后面,宋彪才让所有人都集中过来吩咐道:“俄军没有安排人上房,这就犯傻了,咱们集体上房子,分散开。分成左右两队,我带左队先上房,我们攻击对手的时候,右队加速从巷子里冲过去,到对面上房。记住,所有人都要趴在屋檐上打,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冒出身子让别人打,懂不懂?”
大家连连点头,花豹子道:“大当家的,我们这拨子弟兄身手灵活,上房子和吃饭一样容易,我带咱们这拨子弟兄做右队。”
宋彪看了花豹子一眼,感觉这个人还是很有底气的,就道:“行,我们上房之后会给对手扔一拨手榴弹,你们听到爆炸声就立刻向对面冲过去,记住,腰身要低,速度要快!”
花豹子点头。
见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宋彪立刻带队先上房,他这一拨子人分成三股,上了三个房子,李大憨几个最擅长扔手榴弹的都跟着宋彪,距离俄军战壕最近。
手榴弹的数量不多,宋彪基本只安排十几个力气最大的人先练,确保熟练,而且要又准又远,李大憨这些都是能将手榴弹扔出七十五米的魁梧大汉,练的最多最勤。
上了房,宋彪找到一个可以直接shè击俄军后备的据点,先安装上杀伤榴弹,观测距离。
第二十七章 南甸屯之战(下)
这一批的俄军运输队又整了几挺机枪,在浅战壕那里排开三挺,靠马帮的那些人来回给他们送弹药,一箱箱的运过去。俄军现在想撤走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死撑。
机枪总是非常讨厌的东西,特别是马克沁重机枪。
宋彪瞄准了最容易转向shè击他们的那一挺,正好旁边就是一名俄军尉官,在他瞄准好之后,微微低喊一声开火,李大憨他们随即就猜着距离将手榴弹一起扔了过去。
其他人早已分开,李二狗带几个枪法好的弟兄瞄准老街口那边,负责shè击和压制那边六个俄军士兵,压制主线的任务则由花豹子那边的二十多人负责。
就在李大憨他们扔出手榴弹的一瞬间,宋彪轻轻一扣扳机,嘭的一声闷响,宋彪的榴弹先shè出去,在天空拉出一条很细的白sè轨迹,直接在俄军的那道简易战壕里引爆。
**的弹头一贯如此,jīng度未必很好,爆炸威力绝对会令敌人感到畏忌。
在那一挺机枪周边的六米范围内都是烈焰剧闪,轰炸出强烈的冲击,紧随其后的三枚手榴弹扔了过去,此时的宋彪更是直接弃用零三步枪,换上身边准备好的零五微冲对准整条阵线扫shè,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轰然巨响连续爆炸,间隔短的就像是一次爆炸,将俄军那条简易阵线扯的七零八乱,死伤惨重。
花豹子这一伙人速度奇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冲了到街对面,两人一伙的翻身上房,趴在宋彪等人的对面就朝俄军主线shè击,老街口的那几名俄军士兵急忙要追过来,李二狗几人也在屋顶上连续shè击。
宋彪几乎是一梭子打光了弹匣里的五十发子弹,接着就再换一个弹匣,而李大憨他们的第二波手榴弹也扔了过去,炸的俄军满地乱滚,身体乱飞。
看到这样的局面,杨铁生立刻让百余号弟兄插上刺刀直接冲了过来,蜂拥而上,俄军两面受敌,不等杨铁生这一伙人冲到阵前就死的差不多了,仅剩下的十几个人也匆忙投降。
根本就不是一场值得在意的战斗。
这拨子俄军的水平之差,和上次在浑江口被伏击的那一拨差不多,居然连rì军都不如。
呸。
杀的俄军满地打滚之后,宋彪很是嘲讽的啐了一口,坐在客栈的大门槛上点了一根洋烟,刚刚被俄军那一个巴掌打得脸面丧尽,现在总算是找回了哨兵的尊严。
在宋彪的面前,花田仲之助少佐和他的女翻译横尸街头,身上的凌乱枪伤里流淌出一地肮脏的鲜血,染红了周边的泥地和灰旧的青砖,一直流淌到客栈的门槛前。
杨铁生的二队是马帮的老弟兄,他们负责清场,将俄军身上和马帮押运的物资都集中起来清点,胡大林的第四队只能是很羡慕的端着枪围着那十几名俄军战俘。
新来的那一批马帮眼看俄军都死光了,投降了,他们手里的砍刀匕首也都扔了一地。
杨铁生已经清点了马帮那边押运的物资,用了五十多匹马力,数量自然不少,他查清数目就带着登记表匆匆走到宋彪面前,交给宋彪道:“大当家的,咱们发了,这一回运的枪支弹药不少,银圆更不少啊。”
宋彪将清单拿过来翻看一遍,刚说快要没子弹了,俄国毛子这就送了枪支弹药,此次只有两百杆温彻斯特M1897霰弹枪,德国制马克沁机枪倒是有六挺,其中一半都已经被俄军拆开使用过了,除了机枪,其他的物资都是美国人出售的,包括各种药品和弹药,甚至连马克沁机枪的弹药都是美国生产。
这就足以说明沙俄到目前为止还是不能充分利用中东铁路的优势,一个是rì本在铁路里面搞了很多jiān细和手脚,二是从哈尔滨到沈阳的这一段路到处是土匪,不停的帮rì本破坏铁路,铁轨拆卸一空,俄国还得重新铺设。
时断时续的情况让沙俄不得不考虑充分利用其他各种办法,包括从海参崴、哈尔滨雇佣马帮之类的办法,浑江这条线就是主要贩运美国货,对沙俄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这可能就是沙俄最后必须要在通化和rì军死掐的原因。
1905年初,在奉天会战之前,沙俄还在通化和rì军死掐,因为双方的主力部队都云集在奉天,只能在通化使用双方招揽的土匪部队,结果还是rì本更得人心,招揽了五千多名土匪,配备jīng良,一口气将沙俄的小部队和俄系土匪打出了通化。
沙俄一怒之下直接将哥萨克骑兵抽调过来,打得东北土匪一哄而散,可惜苦了通化知县秋桐孚,左右来回做俘虏。
那倒是此后的事情,只看杨铁生交上来的清单,宋彪就愈发觉得自己不做土匪实在是太可惜,世界上也没有哪门生意比抢劫俄国人更赚钱。
有了这笔物资补给,部队就真的能在朱家堡站稳脚跟。
宋彪决定亲自去查看一下新到手的两百杆温彻斯特霰弹枪,也想找马帮的人问一下情报,看看俄国后续是否还有运输队要过来。
他带着杨铁生一起走过去,途中经过路口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两具孩子的尸体,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和一个只有四岁左右的男孩倒在了血泊中,他们穿着最为常见的粗布棉袄,年长的女孩大约是姐姐,试图保护弟弟,但还是同时被俄国人的步枪弹穿透过身体,一起倒在街头。
街道上有几十具尸体,有屯子里的乡亲,也有rì本兵和俄国兵,唯独是这两具孩童的尸体深深刺伤了宋彪的心灵,他忽然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心脏,痛的令他脸sè惨白,他终于更为深痛的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他的过失。
他停下脚步,愧疚的凝视着两个孩子的尸身,此刻的他恨不得枪毙自己,原有的胜利和收获的喜悦荡然无存,内心深处痛的像是有一把锥子在刺着。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虽然已经连续参加了三次小规模的军事冲突,可这一次,他终于认识到了战争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原来战争只是为了孩子,rì本人和俄国人想从他们手里夺取的并不只是东北的领土,而是他们汉族子孙后代的繁衍权利。
宋彪像是忽然醒悟了一切战争的本质。
站在两个孩子的尸身和血泊之前,宋彪沉寂了良久,站在一旁陪同着他杨铁生和李二狗等人的心里也不好受,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忍受这样的惨剧。
因为宋彪一直无声的站在这里,其他弟兄也缓缓聚集过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家的心里都很难过。
沉默了良久,宋彪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一些什么,他咬紧牙,和杨铁生吩咐道:“将所有弟兄都喊过来,我要说几句话。”
杨铁生默默点头,立刻去通知其他各位队长和哨长,但凡是在屯子和周边的弟兄们陆续集中过来,围拢在四周。
直到这时,宋彪才回过头看着牛家堡的弟兄们,看着杨铁生、赵庭柱、胡大林、李二狗、李大憨、马掌柜……看着在场的每个人,他终于开口说道:“弟兄们,在过去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和你们解释我为什么要定下三条铁律,也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们的训练为何那样严厉。现在,我觉得我必须要说清楚这一切。”
牛家堡的弟兄们都包含着愤怒的杀气,平静的注视着宋彪,聆听着他们大当家的每一句话。
宋彪的身体里奔腾着顽强的意志力,心灵的痛苦反而让他更为坚强,他无比冷静的看着每个人说道:“你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关东长大的,你们都明白一个很基本的道理,老虎、狼、熊这些出生都有自己的地盘,没有地盘,它们就活不下去,即便它们勉强活了下来,它们也无法繁衍生息,无法繁育后代,哪怕它们有了后代,有了小狼崽子,这些小狼崽子也活不下去。我们人是一样的,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地盘,我们和狼一样,我们也有自己的族群,这个族群就是所有中国人,特别是所有生活在关东的汉人。和我们对立的就是rì本人,俄国人。东北这个地方有三个特点,地广人稀,土地肥沃,资源丰富,正是因为这三点,不管是俄国人还是rì本人,他们都想占领,rì本人打完甲午战争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占领辽东半岛,俄国人赶走了rì本人之后,也迫不及待的要占领整个东北,rì本人现在又打了回来,他们说是帮我们抵御俄国侵略,可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rì本人会有那么好吗?rì本人和俄国人一样,他们也是占领东北。”
他无需去酝酿感情,因为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内心深处的情感在每一句话里都能表达出来,而每一个在此的战友都能体会他的痛苦。
宋彪说到这里才停顿下来,继续环顾四周,继续问每一个人道:“这场rì俄战争打得很猛烈,我们扪心自问,如果俄国人赢了,那会是什么结果,如果rì本人赢了,又会是什么结果?”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宋彪忽然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怒吼道:“弟兄们,哪怕你们没有读过书,大山沟里那些畜生都懂得道理,你们还能不懂吗?不管rì俄之战是谁赢了,结果都是咱们得滚出东北,将这八千万垧地的地盘都让给rì本人和俄国人。我们手里有枪有炮,我们可以抢劫,做马贼,做土匪,招安当官兵,咱们能赚着钱,人人回家做个地主,可我们的孩子们呢,他们是不是就会像眼前的这两个孩子一样,被rì本人和俄国人杀个jīng光,将咱们的地都让给rì本人和俄国人的孩子?咱们之中也有些弟兄是为人父母的,你们心里肯定明白,你们一生cāo劳辛苦和拼命都是为了娃子,为了娃子,你们敢于杀任何人,弟兄们啊,rì本人也是一样啊,俄国人更是如此啊!如果我们继续这样窝囊下去,任由rì本人和俄国人欺凌霸占,总有一天,你们的子女,你们的子孙都将彻底被他们驱逐出东北,甚至就像眼前这样杀个jīng光,让我们在东北绝种,空出足够的地方让他们生儿育女,繁育宗族。”
他的怒吼终于唤醒了牛家堡弟兄们心灵深处的本能,这是所有生命的共同天xìng,人类也是为了繁衍后代而存活着的。
赵庭柱忽然一声大吼道:“弟兄们,和俄国人、rì本人拼了,东北得是咱们的,世世代代都是咱们的!”
“对,和那帮鬼子们拼了!”
大家怒气爆满,杀意烧心的纷纷大吼起来。
宋彪冷静的续道:“弟兄们,你们手里有枪有炮,你们可以有很多选择,而我拉起这支队伍的目标却不是要去做土匪和马贼,我要做的是保境安民,驱逐外寇。也许我们眼下还很弱小,能做到的事情很少,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有几十万弟兄,几十万只枪,几万门大炮,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必将可以驱逐rì俄,捍卫关东。你们如果真心想要跟着我干,你们就要艰苦的训练自己,让你们变得更强,可以杀光所有外寇。”
“杀光外寇!”
在两个孩子的尸体前,所有成年人都无法遏制内心的愤怒,作为中国男人,他们真的怒了,他们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本能终究是被唤醒了。
是的,我们每个人在本质上都是为了繁衍而存活着,我们努力工作,积累财富都是为了寻找更好的生育对象,为了更好地抚育后代,让他们更好的和其他人竞争。
在整个人类世界里,每个种族都通过类似的方式与其他族群竞争,我们以民族、国家的方式和外族外国竞争,为的只是争取更多的资源和更好的条件去繁衍后代,让我们的族群可以更强大的延续下去。
在这一刻,宋彪终于举起自己的步枪,和在场的所有弟兄大喝:“弟兄们,从今天起,你们就不是土匪,更不是马贼,你们是浑江保安大队,保境安民、抵御外寇才是咱们的大事。”
他的呼喊响彻在整个南甸屯子里,屯子里的鲜血和同乡同族的尸体横在街头,更能呼唤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本能和jǐng觉,唤醒大家的民族意识。
第二十八章 彪爷好样的!
经历了两次小规模的军事冲突,在南甸屯子这一战中,宋彪的这支部队终于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明确方向,他们的目标是要保境安民,抵御外寇。
弟兄们对于俄国人已经出离的愤怒,宋彪亲自带队将那十几名俄国战俘都押运到南甸北屯的黑沟河畔,大家都知道彪爷要砍这帮俄国毛子的人头,出奇愤怒的屯民们也都一路尾随,男女老少都有,二十年的平静生活忽然被打破,数十位乡亲死于非命,大家一片哀嚎,家家户户都在失声大哭。
此时的屯民们恨不得立刻生食这帮俄国毛子的血肉,将他们凌迟处死。
暮sè将至,夕阳残照,金sè的阳光照落在黑沟河畔,照亮了昨rì残雪。
宋彪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赵庭柱带着三十多名弟兄,用枪指着眼前的十四名俄国战俘,扒光了他们的衣服,五花大绑,逼着他们跪在河畔。
宋彪亲自挑选了十三名刀斧手,都是土匪响马出身的刀子手,最擅长使用刀棒武器,几乎一半是来自花豹子的队伍,之所以有十三名是因为宋彪决定第一个出手。
他选了一把马帮弟兄们常用的方头砍刀,拥有笔直而厚重的刀身,既适合砍柴和防身,又适合砍头,原先一直带着张亚虎的身上,宋彪只是临时借用。
俄国人一看架势就知道不妙,他们慌张的想要逃跑,弟兄们纷纷提起枪托狠狠地砸下去,砸的他们七荤八素。
宋彪根本不打算花费多少时间处理这帮垃圾,他甚至没有说一两句痛快话,只是冷漠无情的咬着牙,任由心里那团愤怒的火焰不断燃烧,当他的恨意充斥云霄,他就突然大喝一声“杀啊”,虎目怒睁,整个身体中都爆发出无法遏止的杀意。
杀啊!
大刀高高举起,迎着暮光闪耀金sè光斑。
他在一瞬间聚集起最长的臂力和腰力,身体拉的像一张弓,突然砍下去,寒光一闪,那颗头颅就噗哧一声滚了出去,鲜血溅出去几米远,染在洁白的雪地上,红sè斑斑。
杀啊!
花豹子也是一声大吼,将自己要负责的第二名战俘的脑袋砍掉,其他人同样大喊着,他们的俘虏却疯狂的又想要逃脱,各种乱砍也随之更为疯狂的砍下去,一刀又一刀的横劈竖砍,直到将这些俄国人的脑袋全部剁掉,大家才终于罢休。
当他们将这些俄国人全部砍死,在后面围观的屯民们立刻沸腾起来,大声叫好。
“彪爷好样的!”
屯民们亢奋的大喊起来,只觉得太气解气了。
宋彪冷冷的回过脸,提着手里还在滴血的砍刀和屯民们抱拳,道:“诸位乡亲,我宋彪让你们受惊了,从今以后,南甸屯子就是我宋彪的地界,谁敢来南甸屯子杀人放火,老子要他死一地,来多少就死多少,这黑沟河能扔多少脑袋,我宋彪就砍他多少脑袋!”
“彪爷,您好样的!”
屯民们愈发激动,立刻就有十几名男丁快步上前给宋彪跪下,纷纷道:“彪爷,收了咱们入寨子,咱跟着您干了,杀毛子,杀小rì本!”
宋彪当即拽起一人,大喝道:“好,我都收了,屯子里有多少弟兄来投,我就收多少弟兄!”
一听这话,立刻又有更多的老少爷们上前入伙,老的老,少的少,宋彪一个都不客气的全部收下来,他知道,本土本乡的人会有真正的勇气死守屯子。
杀完这些俄国战俘,堡子里的弟兄们也是异常解气,谁也不考虑后果,杀了就是杀了,天塌下来有彪爷在呢。
大家一人一脚将这些俄国人的尸骸踢进雪堆里,到了晚上自然会有野狼过来叼走尸骸,他们懒得处理,天气这么冷,黑土地都冻的硬如铁板,谁有心情给这帮孙子挖个墓埋了?
这个时代本来就是野蛮。
野蛮对野蛮,这个民族才有机会自我救赎。
宋彪翻身上马,立刻带着弟兄们重返南甸屯子,他这天晚上就准备在屯子里住下来,算是给屯民们压惊了,二来,他也打算和那一对孩子的父母亲谈一谈,想将孩子葬在他们牛家堡的校场旁,每天早上都让那些晨练的弟兄们看清楚,让大家知道是在为谁辛苦cāo练。
为了咱们的孩子们啊。
宋彪带着两个哨的兵力骑着马一路返回到南甸屯子,乡民们也都回到屯子里,屯子里四百多户人中有两百余号人要加入,家家户户晚上都挂着黄灯笼照路。
一家又是一家。
仇是报了,可屯子里依旧是一片哭鸣,令人听了悲切不已。
宋彪心里很是难过,甚至有些无颜再见屯中父老,他带着李二狗几个随行的弟兄登上南甸屯子的土楼,借着夜sè眺望整个屯子,月光皎洁如银,照亮那千里雪原,更是令他心中感慨良多。
乱世就在眼前,不能再等再拖,英雄自当奋勇起,临江而上,逆流迸发。
南甸屯子环绕着百米余高的后山而建,出了屯子不过百步就是浑江北岸,江堤不知是哪一年月里修建的,不过是半人高的土堤,与其说是江堤,不如说是沿江大堆,堆上种着赤杨白桦。
站在土楼上,宋彪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完刘铜炮没做到的那些事,将土楼扩建起来,为南甸屯子建一个四方土城,再在后山建一个正规的炮台营寨,监守着整个浑江口。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基业之根基,这里就是他的枭雄之巢。
宋彪沿着青石板铺就的新街一路走回南甸客栈,回到马掌柜为他准备的东房,在土炕上一坐下来,其他几位弟兄就差不多是同时进来,他还没有吃饭,马掌柜准备了一锅子大饼、两个炒菜、一盘花生米、一锅炖肉汤和一小坛子烧酒。
宋彪让大家随便坐下来,他先抓了一把花生米在嚼一嚼,和大家问道:“将咱们寨子改建为浑江县保安大队,大家有没有意见?”
赵庭柱当即道:“自然是没有!”
杨铁生则道:“就这样才好,刘铜炮以前就是用保险队的名义掩人耳目,咱们就要挂上保安大队的招牌。”
宋彪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不仅是要挂着保安大队的招牌,还要真正的做到保境安民之事。咱们现在有粮有枪有炮,又是正值乱世,咱们不用畏前惧后,我的意思是继续招揽一部分兵力,将手里的弟兄扩张到一千三百人的规模,咱们直接仿造rì军编制,按照联队、大队、中队、小队和哨的规模来编排兵力,只不过咱们现在刚上路,没有必要搞得那么严,办法还是老样子,大队下面设置中队,中队下面设哨,每个中队一百八十人左右,总设四个步兵中队,jǐng卫、骑兵、大炮、小炮、后勤各设一个中队,再设一个预备队,除了后勤队外,其他各队人员可以暂时少编一点,量力而为。”
大家一听这话都是很激动,现在手里有的是枪,当然想折腾一个大阵势。
老金头忍不住问道:“大当家的,咱们这是不是太过了一点,要是让知县大人和道台知道,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宋彪满不在乎的冷嘲一声,道:“他们算个屁啊,手里那点兵力拎过来就是求咱们欺负他们!”
弟兄们一听这话都笑了,胡大林笑道:“大当家的,您这话说的……要是江道台听到了您的话,怕是连上吊的心思都有了。”
宋彪继续冷嘲道:“指望他们保境安民,咱们早就亡国亡种了。咱们这一次又从俄国那里缴获了七十多杆莫辛纳甘步枪,这样一来,咱们的莫辛纳甘步枪也能凑活编一个中队,村田22式步枪能编满两个中队,霰弹枪编排一个中队,其余的各号杂枪编入其他各队。”
他刚一说完,赵庭柱就提醒道:“大当家的,咱们手里的霰弹枪至少能编满六个中队吧?”
宋彪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但我寻思还是要有其他的安排,倒是不用着急。先将人员编起来训练,我后面想办法解决枪械的问题。”
大家都是点头,马掌柜则道:“大当家的,您说咱们成立浑江县保安大队的事情是不是要知会知县和各镇各屯子,让大家一起出钱出力,共保浑江,眼下是个多事之秋,各个屯子都很害怕rì俄军队,咱们的骑兵中队可以在各处巡逻戒备,哪个屯子想要咱们保护的都可以交一笔保安费,咱们统一收取。”
宋彪点着头,道:“这个想法倒是可行的,马掌柜,你将这个事情办一下。铁子,骑兵中队的事情就先由你来办理。”
杨铁生微微点头,道:“没问题。”
稍加思量,他又和宋彪道:“大当家的,您知不知道这一次给俄国人运货的马帮头子是谁?”
宋彪自然不知道,问道:“谁?”
杨铁生和其他几个马帮弟兄问道:“大家想必是都知道的吧?”
老金头敲了敲烟锅子,道:“薛大帮头嘛,没想到他薛大帮头也有今天啊!”
宋彪听他们的意思倒是很有点特别,就追问道:“这个人什么来头?”
老金头道:“薛大帮头就是薛长庆,此人也算是有点来历的,咱们是浑江和通化一带的马帮,往常也就在这一带行走,薛长庆是晖chūn马帮,经常走从海参崴到奉天的这一条线路,熟门熟路,据说有百余匹马力和自家的马场,在马帮中算是很特别的。此人在晖chūn马帮一贯是带头大哥的身份,很是威风,可惜今天一见才知道薛大帮头也是徒有虚名啊。”
宋彪听了半响,和他们问道:“既然徒有虚名,那还提他做什么?暂时先将他们扣押着吧,等以后再做处理。”
杨铁生笑了笑,道:“薛长庆和老郭头有点来往,我以前和他跑过一趟马,让我去劝劝他,说不定能将他拉过来。这个人的生平还是挺有趣的,他早年是跟着庆军参加过甲午战争,庆军被打溃散后,他带了十几个弟兄逃到晖chūn开垦荒地,手里有些真本事,据说会练一趟子梅花刀法,在晖chūn一带传了不少弟子,后来才做了马帮的生意。”
宋彪笑了笑,道:“这人的生平倒是很有点传奇xìng,那行,你去找他谈一谈。如果他愿意跟着咱们一起干,咱们就给他一个中队长的位置。”
杨铁生笑道:“那我晚上就找他谈谈,此人绝不是一个安于当个马帮头的人,心里一直有想法,我倒觉得这也是他的一个机会,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他心里有想法,此事总是很好谈妥的。”
胡大林忽然和宋彪问道:“大当家的,咱们手里砸了近十箱子的吗啡,那是个什么玩意?要不要卖给别人换一笔银子,我看倒是值点钱呢!”
宋彪想了一下,其实这十箱吗啡真值点钱呢,只是肯定不如rì后那么高价,眼下的吗啡还属于超效止疼药,容易上瘾倒是众所周知,但也没有多少人会将它当成毒品注shè。
他想了想,道:“这是止疼药,一直搁在咱们手里倒是浪费了,眼下rì俄正打得很热闹,他们自然是非常想要,谁给的价格高,咱们就卖给谁,换了银子买枪买弹。”
胡大林颇有点尴尬的问道:“大当家的,你说rì本人和俄国人还能同咱们打交道吗?咱们这可是rì本俄国都杀过了,两边都得罪了啊?”
宋彪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有实力,他们眼下打的这么凶狠,谁能腾出手来收拾咱们?咱们越狠,他们就越只能出大价钱招揽咱们帮忙,咱们也不和他们客气,只要开得起价格,给足咱们弹药枪械,咱们就帮他们杀对手,先将自己的实力壮大再说。就我目前的分析来看,俄国人怕是撑不住多久,小rì本的rì子也不好过。总的来说,rì本获胜对咱们关东人而言肯定要好一点,如果是俄国人胜了,咱们的rì子会非常不好过,俄国人甚至会霸占整个东北。可咱们也不能让rì本大获全胜,最好是惨胜。”
他说的倒是明白,可这里也没有几个真懂政治的高人,不是马帮就是土匪出身,谁懂这些啊。
大家都没有想明白具体的招法,赵庭柱稍稍懂一些,就和宋彪问道:“那咱们明着和rì本人合作,一不留神就给rì本在背后扎一刀?”
宋彪点着头,却道:“咱们这个想法固然很好,可咱们的实力有限,只能在浑江、通化一带折腾点小事,对付一个中队都很勉强,来一个rì军大队就得拼命撤退。所以眼下还是要先招揽人手,先将队伍锻炼起来,大家在训练上一定要严格,只有你们练好了,咱们才能真正的保境安民。只要咱们有了真正的实力,做好准备,机会就一定会出现的。”
听着宋彪的这番话,大家都是默默点头。
1904年12月22rì的这天晚上,宋彪就算是正式在南甸屯子将浑江县保安大队的队伍建起来,并且给知县和附近各屯各镇都派了通知,附近哪个屯子需要保护,缴纳一笔安保费即可。
第二十九章 青木宣纯大佐(上)
自从宋彪出山以来,他在浑江的每一战都令人震惊,彪爷的名号早已响彻浑江两岸,浑江百姓乡绅和土匪们都知道彪爷厉害,连rì本人和俄国人在他这里都杀的全军溃灭。
只等宋彪将浑江县保安大队的牌子挂起来,前来投靠的人马就忽然增多几倍,牛家堡一带的各村各屯子也都有缴纳安保费,宋彪暂时则安排杨铁生担任巡防中队的中队长,在周边各屯子巡逻jǐng备。
南甸屯子一战之后,宋彪内心的战意愈加强烈,他决定尽快练出一支真正可以和rì俄军队正面决战的小股军力,务必在rì俄战争中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赚一笔,拼命的扩大自己的实力。至于此后,若是朝廷想要招安,他就顺势接受招安,继续坐镇在浑江一带发展势力,暗中等待辛亥革命的到来。
为此,在和两个孩子的父母见面后,宋彪给了他们一笔银圆作为安慰,将两个孩子安葬在校场旁边,他要让所有弟兄们每天晨练之时都能再看一眼,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诫每一个人,让大家永远提高jǐng惕。
杀了俄军的运输队后,宋彪手里补充了不少枪械弹药,实力强悍,自然是要迅速扩张实力,俄国眼下还不知情,知情之后究竟会做何反应,宋彪也不清楚,至于rì本人,他们在南甸屯子死了一名少佐,想要不处理这种问题是绝不可能的。
毕竟是一名少佐,一名少校,这个情况比俄国人七十个后勤步兵严重多了。
rì本人实际上来的极快。
浑江县保安大队成立刚四天,整个大队已经编满了四个步兵中队,每个中队一百五十余人因为适合担任基层士官的人不足,中队之下还是设哨,每个中队直接下辖七到十个哨,另外设骑兵、后勤、大炮、小炮四个中队,jǐng卫哨、探子队还是统一归属宋彪直接管制,总编制满1322人。
宋彪在过去的三天里一直在处理编制的问题,每个新入队的人,他都要单独见面询问来历、特长和其他资料,按照自己的要求和感觉挑选第一批的哨长。
这天上午的晨练结束后,他正打算将其他各位中队长都召集到办公所里谈一谈训练问题,马掌柜就从客栈派了一名探子过来,说是rì军的另外一名军官到了客栈,想要和宋彪约谈。
此时才是上午七点半,时间倒是还挺充裕,虽然没打算和这位军官谈什么实际xìng的内容,宋彪还是让李二狗备马,前往客栈和rì本人再谈一次。
这正要起身,门外就匆匆进来一个身穿着灰呢子大衣的青年,一进门就嚷嚷道:“彪爷,我伤好了,让我跟着您干吧!”
宋彪正在穿大衣,转头一看是李大运那家伙,想想这家伙是自己第一次实验外科缝合手术的对象,不禁笑道:“呦,这么快就好啦,好透了没有啊,你彪爷的命不好,天天打打杀杀,你可别拖我的后腿!”
李大运急忙蹦跳了几下,道:“彪爷您看,我这腿比以前还利索呢!”
宋彪嗯了一声,正好就将自己的步枪背囊提起来扔给李大运,道:“好,就先帮我保管吃饭的家伙,上次去南甸屯子没有带家伙吃了大亏,这一次就得吃一亏长一智,你帮我带着吧。”
“好啊,哈哈!”
李大运得意洋洋,这就将黑黄sè的硬牛皮背在肩膀上,笑道:“彪爷,您这步枪可够厉害的,弟兄们都说个杀器,俺们要也能都有一杆子就好了!”
李二狗呸道:“你就扯吧,这么厉害的东西就算是给你咯,你也不用。”
李大运哈哈笑着,道:“爷好歹还能背一下,二狗子,你给彪爷背的啥啊?”
“吗的!”
李二狗呲牙咧嘴,呸道:“一进门就抢你祖宗的活计,本来可是俺的活。”
这几个姓李的都是浑江郭家沟和河西屯子的同乡,从小一起长大,屁话可多了,宋彪从来不掺和他们的屁话罗嗦,也不管,其实他心里羡慕着这些人,他们在这个时代里有着彼此的牵挂,有着与生俱来的值得信赖的战友。
这是多么值得羡慕的事?
宋彪将自己亲手从俄**官那里缴获的黑呢子大衣穿上,提着一条马鞭,快步匆匆的走出门,李二狗等人立刻一溜小跑的跟着他。
宋彪现在基本就用这批同乡弟兄做自己的近卫兵。他上了马,其他弟兄也跟着一起上马,大家一起赶往客栈,这一路上有六里路呢,估计rì军那位新少佐也等了很久,宋彪犯不着一路猛赶,让马儿舞步快走即可。
沿着黑沟河一路南下,宋彪倒是想起了一个事儿,就和李二狗问道:“二狗子,你眼下的差事也不错,整天跟着我跑东跑西,人家问你名字叫什么,别人一说叫李二狗,你脸上无光,我脸上也无光啊,有没有正经点的大名啊!”
李大憨忽然道:“大当家的,他就咱们屯子的一个小要饭的,姓不姓李都是个问题,没爹没妈的,哪里有正经名字啊?”
李二狗撇了撇嘴,道:“大当家的,等俺混好了,俺找个状元给俺起个正经名字做总督去!”
宋彪哈哈的大笑一声,道:“算了,我帮你想了一个正经点的名字。”
李二狗大喜,道:“好啊,那俺叫啥?”
宋彪道:“就叫李富贵吧。你二狗子大字不识几个,三字经都有一半不认识,就别想着当总督了,跟着我混个富贵不就行了嘛。哪一天等我干不动了,想找个地方颐养天年,你就跟我一起钓鱼去!”
李二狗也哈哈笑道:“好啊,俺这辈子就跟着大当家的,就让我去当总督,我也不当,从今天起,俺二狗子的大名就叫李富贵,哈哈!”
弟兄们一听这话便都哈哈大笑,宋彪也很有趣味的笑了笑,觉得这杆子的几个弟兄都挺有意思,毕竟都是马帮里的弟兄,天生乐观,处起来痛快。
不知为何,宋彪想到了自己以前的那些战友。
进了南甸屯子,宋彪一行人骑马而去,路过遇到的屯民们都纷纷抱拳问好,宋彪也抱拳答谢大家都敬意,如今在这个南甸屯子里,就是县太爷也不如彪爷好使。
等到了客栈里,宋彪将马交给李二狗——新改名的李富贵,自己只带了李大运几个人先前进入客栈店堂,眼下相比以前都要有了很多更为细致的安排,马掌柜单独将客栈东头的一间房子整理出来,稍作装潢之后专用于接待来往的贵客,本屯子里唯一的老秀才刘荣史还专门为彪爷题笔写了“东宾阁”的门帘子。
rì本人显然也是吃一篑长一智,这一次带来三十多号人,门外守着二十多人,里面又有十来号人。
进了东宾阁,宋彪一进门就看见一名身材矮胖的rì军中年将领正在观看墙上挂着一幅书法,这幅字也是老秀才提笔所写,上面写着“保境安民”四个大字而言,并没有特别之处,这名rì军中年将领却看的很是仔细,他大概四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确实不高,圆脸。
透过肩膀上的军衔,宋彪确信此人是一名大佐,此级别似乎实在是太高了,以至于让宋彪也觉得非常诧异。
听到脚步声,rì军那名中年大佐转过身面向宋彪,大概是事先已经有了充足的情报,知道宋彪的大致相貌和身材特征,rì军大佐先行问道:“您应该就是宋彪阁下吧?”
宋彪微微点头。
rì本大佐当即躬身道:“在下是rì军满洲参谋本部大佐青木宣纯,还请您多多指教。”
宋彪抬手请这位青木大佐坐下,道:“原来是青木大佐,久仰大名。”
他心里还是有点惊奇的,因为这位青木大佐就是“特务”这个词的缔造者,青木大佐是个真正的中国通,被rì军参谋本部视作第一代“支那通军人”,曾经四次出任驻华武官,在中国举办了多期“特别任务班”培养在华间谍,“特别任务班”的简写“特务”后来在中国就成了间谍的同义词。
此人之厉害基本已经不能用三言两语来简单描述了,堪称是rì本在这一代的间谍之父,比起后来土肥原贤二,此人在政治上之卓越远见要胜之十倍,最终军衔为rì军中将,又被称之为“rì本谋略之将”。
突然遇到这种级别的高手,宋彪很有点紧张,生怕自己一个小小中士应付不了别人的道行,心里愈发谨慎,等马掌柜亲自上了茶,他就请青木宣纯喝茶道:“中国偏远一隅穷地的粗茶,还请青木大佐见谅。”
青木宣纯不动声sè的端起茶杯,静静的喝了一口,道:“我国之茶艺源于贵国,至今仍保留着唐宋制茶之蒸、煎、炒之工艺,贵国在此基础上于明朝有酵之一说,故而茶味更佳,香气更浓。此是山东所产的莱阳茶叶,虽是乡野本土的粗茶,经远地贩运至此也不容易,能够有幸品茶,足以说明我这个人一贯是如此的幸运,能够得偿所愿,在关东之地遇到一位真正的杰出英雄。”
第三十章 青木宣纯大佐(下)
宋彪早就猜到青木宣纯这种货sè一贯是出口成章的,只能很简单的答道:“大佐过赞了。”
青木宣纯则道:“阁下以四十人之力敢伏击四百人众,其中还有我rì军中队一百八十二人,胆略之强悍,纵然是豪杰众多的关东之地也是仅此一例。我军少佐在此遭遇俄军伏击,俄军势众,阁下临危不乱,调兵全歼,敢杀俄军于此,绝无漏网之鱼,气魄之锋利,实乃罕见。凡事以小见大尚可知秋事,阁下是个英雄,这便是我的判断。”
宋彪继续答道:“大佐过赞了,意气用事而已。”
青木宣纯沉吟片刻,道:“当天之中国,能敢于意气者还有几人?阁下不用自谦,我有幸在几rì前抵达通化部署本地特别任务,恰好听说您的事迹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来见您,如今一见,果然是不虚此行。在我之前,花田少佐已经和您见过,他和您谈了一些什么事,我是断然不知道的,能否请您和我通报一声?”
宋彪想了想,道:“其实是什么都没有谈成,他就是给了十根金条赔偿我在前洞岭一战的损失,仅此而已。其实原本谈的还算和睦,他要买米,我想继续囤积等等价位,他的女翻译就拿矿洞抵押的事情威胁我两句,我这个人素来是不吃软硬,就直接送客了。话说我当时刚收了牛家堡,事情多如牛毛,确实也没有心情谈下去,哪里想到,我这刚上马准备走人,他们就和俄国人在屯子里杀了起来,伤了我家屯子不少百姓的xìng命。”
青木宣纯默默的叹息一声,似乎真的很难过的感叹道:“真是对不起,因为这场战争给你添麻烦了,只是此战势在必行,若rì本不出兵,俄国就将彻底吞并东北,不可否认,我军背后有英美等国支撑,大家在东北还是有利益索求的,只是我等所求不过是利益均沾,而俄国想要占领东北。中国人有句名言,两权相害取其轻,此时此刻,阁下还是应该和我们联手,何况联手抗俄对贵国和阁下也都有莫大的好处!”
此人还是极其聪明的,他和聪明人说聪明话,假如宋彪不是知道后事的发展,真的可能会完全信任此人。
宋彪不语。
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顽固,只要有机会,俄国要杀,小rì本更要杀。
青木宣纯见他不说话,当即道:“宋阁下,关于刘寨主的借款一事,我已经和参谋本部汇报过,既然刘寨主已经死了,事情至此结束,原有的借款和抵押事宜结束,一笔勾销。至于阁下要屯粮沽售之事,我以为此乃聪明人之所为也,我也深为赞同,我军自然不会干预您的决策,只是我军眼下也缺粮,若阁下有意出售,我军随时可买,价格与浑江、通化一带的市价相同,甚至只高不低。”
宋彪赞道:“多谢青木大佐的理解!”
青木宣纯很特别的笑一声,显得还是个很忠厚文谦的人,又道:“对于阁下,我还是希望您能和我军共同联手抗俄,据我所知,俄军目前将浑江县的补给运输看的很是重要,已经调遣哥萨克骑兵前来协防保护,我军考虑地形,计划在通化一带进行拦截作战,若是阁下出手相助,我军必当以互惠之名义相互帮助,给予您军火和情报之资助,截获所得自然都归您所有。”
宋彪道:“这当然是可行的合作。”
青木宣纯追问道:“不知阁下对于目前的情况有什么样的军火要求?”
宋彪知道自己目前只要不提出太过分的要求,rì军都会答应,可从此之后,他就只能跟着rì本走了。他深思片刻,和青木宣纯道:“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如果以后觉得有需要,我会主动联系您。”
青木宣纯微微一怔,先是前洞岭,后是南甸屯子,两次不同特征的小战役让青木宣纯很清楚的意识到宋彪部是极其英勇善战的,和他此前所熟悉的东北土匪部队截然不同。
正是因此,他才特意从辽中急赴浑江和宋彪会面,并且准备了一大批军火物资,只要宋彪愿意开口和他求助,他就会免费赠送给宋彪足可武装两个团的枪械弹药,鼓励宋彪积极和俄军交战。
宋彪的态度让青木宣纯很是惊讶,他很快意识宋彪对rì军实际上也没有好的看法,可能是前洞岭一战导致的结果,也可能不是,青木宣chūn还无法判断具体的原因。
稍加思量,他还是很诚恳的和宋彪劝说道:“阁下不必这样拘泥,我知道阁下对我军尚有防备,但我保证,只要阁下能够扼守浑江,我军绝无其他任何要求。”
宋彪道:“扼守浑江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我暂时还不想做这种事,只要俄军不sāo扰浑江百姓,我已经很满意了。另一方面,热兵器时代的部队战斗力强弱和人数的多少并无直接的关系,有装备固然是好事,可枪多不如人jīng。只要有充足的粮草弹药,训练jīng良,士兵敢于作战,善于作战,一百人的部队就能战胜一千人的部队。我又不是土匪,并不喜欢那种人多力量大的想法。就目前来说,我感觉能编满一千人的部队就能纵横浑江,还是要jīng心挑选敢作战的弟兄,专注训练,使每个弟兄都能敢打善打,那就足够了。”
顿了顿,他又和青木宣纯补充道:“一个善战之师,应该无一人是多余的,也无一人是不敢战的,更无一人是不能战的,想要建一支这样的部队,所思所虑的东西极多,枪多人多反而是大忌。”
青木宣纯忍不住击掌大赞道:“阁下的想法果然极好啊,令我佩服不已啊,我在中国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即便是直隶总督袁世凯大人也是我的深交,但在我看来,中国目前还没有多少像阁下这样真懂现代战争的人。我在这里冒昧问一句,阁下对我国和俄国目前的战争局势有什么看法?”
宋彪知道青木宣纯想通过这个问题来揣摩他的真实想法,思量了片刻才道:“你们是两国之战,我只是四处跑马的马帮帮头,学识浅薄,更不知道两军现阶段的战局,怎么能妄加评断呢?不过吧,我倒是觉得不管现在打的怎么样,打仗这种破事最重要的永远不是如何打,而是如何结束,只要开打了,你就得同时想办法找到合适的途径结束它,总不能说是一路打到莫斯科吧?”
青木宣纯稍稍有些惊讶,又很认真的点头同意道:“阁下高见。如今的关东正值乱世,正是阁下这样的草莽英雄风云崛起之际,我看阁下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真的不宜错过这样的良机,何况东北需要阁下保护的地方绝对不止浑江一县!”
宋彪也点头同意,道:“大佐说的很对,我受教了,只是我这个人没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习惯。如果您觉得我刚杀了一批俄国人就是要完全帮rì本,那肯定错了,我当务之急不是帮rì本,也不是和rì本求救,而是确保俄国不会派出更多的军队折腾我,我是不怕他来折腾的,可浑江的乡亲们是怕的。做人不能太自私。至于贵国和俄国的战争,古人说得道者多助,我觉得胜负已分,我的力量就这么点大,您也犯不着在我这里浪费jīng力,说来说去,我就是想保浑江百姓的周全。至于所谓朝堂之事,国家之事,我一个小马帮头子想的太远也不是好事,朝廷自然有朝廷的计量,轮不着我cāo心,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我倒觉得,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好份内之事就足够了。”
他将话都说的如此明白,青木宣纯心里也是一片透亮,知道自己无法拉拢宋彪这支部队和俄军继续打下去,这让青木宣纯很是遗憾。
正是因为宋彪的婉言谢绝,愈发让青木宣纯意识到此人和其他的东北土匪是截然不同的,这个人更有清醒的头脑和能力,不知道是为什么,青木宣纯忽然觉得眼前的宋彪很像是很多年的袁世凯。
第三十一章 心血来潮
宋彪非常恨rì本,但他绝不会因为仇恨就变成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他有自己的原则,他宁肯发展的慢一点也不去接受rì本的馈赠和资助。
因为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青木宣纯迟迟不可离开,宋彪就在客栈里准备了四菜一汤招待青木宣纯,就他们两个人边吃边谈。
rì本间谍有两个部分构成,一部分是最常见的民间间谍,例如玄洋会、黑龙会等右翼组织自行培养和组织,另一部分就是rì军参谋本部培养的,对华工作的军方间谍基本就是青木宣纯培养的。
青木宣纯对于中国近代史之发展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在中国二十世纪前二十年的所有大事件中,几乎都有此人的身影和谋划。
作为第一代的“支那通军人”,他曾经大力支持孙中山和中国革命,也同时开启了rì军全面侵华的各项工作,特别是在侵华路线和谋略上,几乎是由此人一手包办,后来的石原莞尔、土肥原贤二等人都深受其影响。
青木宣纯是rì本贵族出身,文韬武略和中国历史无所不通,中午在东宾阁里和宋彪一起用餐的时候,他很有兴致的谈了很多自己年少时学习中国文化所遇到的各种有趣事,显得自己异常喜爱中国传统文化,可在言辞之间,他也似乎表露了自己对中国迟迟没有改革,坐以待毙心态的焦急。
他说,亚洲之危机恰恰源于中国之僵化,中国若不能强,rì本则孤立无援,若中国能自强,中rì联手,或可抗衡欧美列强。
说的很好,也很漂亮,可究竟他心里是如何想到,宋彪也不去揭穿。
虽然无法将宋彪这批人马拉入rì军阵营,席间听说宋彪手里有六千多盒的吗啡,青木宣纯也迫不及待的按照每盒六十五银圆的高价买下,并且希望立刻运走。
这个价格比美国卖给俄国、rì本的价格还要高出一半,考虑rì军恰好免除了运费,也不用担心半路被俄军截获,高出一半也是合理的。
两人一直闲谈到了傍晚时分,青木宣纯大佐才恋恋不舍的告辞离去,临行之前还送给宋彪一枚银怀表作为纪念。
纪念个几吧。
浪费了宋彪一天的时间在炕上扯蛋。
骑着马返回朱家堡的路上,宋彪就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如果青木宣纯大佐以为他可以建立两者之间的友谊,并能影响宋彪rì后的决定,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宋彪担心的是青木宣纯不过rì军的一位大佐,在学识和远见上胜过此人的rì本人还有很多,可这样具有现代国家和民族意识的高级政客、军人在中国却几乎没有。
归根结底不是rì本太强,而是中国太弱。
仰望黑漆漆的苍穹,天空繁星斗斗,宋彪有种说不出的忧患感,青木宣纯的到访和那扑面而来的“诚意”不仅没有打动宋彪,反而让他更加jǐng惕和忧虑,看着深黑的夜空,他愈发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必须加快行动。
哪怕是让俄国获胜,他也必须给予rì军一次较重的打击,而且一定要非常之巧妙,巧妙到以至于他这点实力都足够了。
在rì军和俄军面前,他现在的这点实力弱小的就像是一根绣花针,可就算是绣花针,只要插中了要害也是很疼的。
回到朱家堡,宋彪就让李富贵去将赵庭柱、杨铁生和张亚虎三个人单独喊过来。
等了片刻,赵庭柱先进了宋彪的办公所,一进门就和宋彪问道:“大当家的,我听二狗子说今天来了一个rì军大佐,要给您送军火,被您给拒绝了?”
宋彪嗯了一声,让守在办公所里的李大运给赵庭柱倒一碗茶,道:“rì本人的好处还是少摸为好。”
赵庭柱点着头,却道:“可咱们眼前是既得罪了rì本人,又得罪了俄国人,恐怕不是很妙啊!”
宋彪道:“也未必就都得罪了。俄国那边嘛,就说是其他土匪和rì军在南甸屯子外围交火导致的,如果他们确实收到了情报,我们就说他们在咱们的地盘洗劫百姓,rì军帮咱们一起杀的,反正将责任推诿给rì军就是了。”
赵庭柱仔细想了想,道:“那倒也是,他们当时和rì军是打的很热闹,咱们就这么说。现在想想,那时候是杀解气了,后患还是有点的,俄军真是要找咱们算账,咱们还真的就只能跑路。”
宋彪笑道:“那也未必,俄军总不至于派七八千人的大队伍来清剿咱们吧,如果只是一两千人,咱们依山死守,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怕什么,咱们又不是没有和rì军、俄军厮杀过,其实就是那么回事而已,都是人,也都是会死的。”
赵庭柱呵呵一笑,道:“所以说啊,还是跟着大当家的痛快,想杀谁就杀谁,一点不怵。”
正说着这话呢,杨铁生和张亚虎两人也一起快步走了进来。
宋彪让他们都坐下来,各倒了一大碗茶,准备一碟子花生米边吃边谈,道:“我今天将你们三个人喊过来是想商量一件事,如果你们不反对,我打算带赵庭柱和胡大林两个中队前往沈阳,如果机会合适,我想帮俄国打一场战,找个关键的时间点突然发力给rì本人迎头一击。”
他们一听这话都很惊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果宋彪说是要和通化的rì军打一架,他们倒是会同意的,可要跑到沈阳城和rì军主力部队打一仗,怎么想都觉得是疯了。
赵庭柱不说话,他总觉得宋彪不会突然发疯,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对策。
杨铁生则问宋彪道:“大当家的,你有没有更为具体的一些想法?”
宋彪解释道:“rì军今天有一个级别很高的人来找咱们,打算给一个很高的价码让我们帮rì军,可我总是在琢磨,rì军肯开价码,俄军肯定也愿意,而且现在是俄军处于弱势,他们的价码一定会更高。虽然咱们此前刚歼灭了俄军的一股运输队,可咱们只要坚持说是rì军先动手之类的,加上咱们扼守浑江这个地方,俄军大致上会吃了这个哑巴亏。如果俄军同意咱们进出沈阳城,我们就能打开一条路,以马帮的名义运输几百担粮食进入沈阳。沈阳城里的粮价是非常高的,简直是往常的十倍价格,而且是有价无市。咱们如果能和俄国建立一个合作关系,又有足够的实力保证粮食运入沈阳,那就能赚一大笔钱。”
杨铁生默默点头。
赵庭柱则道:“大当家的,这个想法好啊,如果咱们真能和俄国人谈妥,既能从俄国那里捞一笔军火资助,又能进出沈阳城贩运粮米,一边可以扩大实力,另一边还能卖粮食,这是多么好的事啊。咱们确实此前刚杀了一批俄国人,可咱们把脏水都泼到rì本人的身上,现在俄国人在关东满天下的招揽土匪相助,咱们就派人去沈阳城里和俄国人谈一谈,咱们就说自己有一千来号人,还有十挺重机枪,一千多杆洋枪,守着浑江县,俄国人肯定心动不已,别说咱们将脏水都泼给了小rì本,就算俄国人真知道是咱们干的,那又能怎么样,咱们就是土匪,一贯就这个作派,只要给钱给好处,咱们就跟着他们干啊!”
宋彪点着头,问道:“派谁去?”
赵庭柱一拍大腿道:“我去,我将那几个俄国伤员都带着,一起去趟沈阳城。”
宋彪在心里盘算着,如今已是12月底,最容易赚一票好处的战役莫过于明年1月28rì的黑沟台会战,此战的离奇之处在于俄军十万人损伤惨重,战场上丢了一地枪械物资,rì军此后又组织了一场接近两万余人的刺刀决战。
如果这个地方打一场漂亮战,不管rì俄后续的局势如何变化,他肯定是捞的盆满钵满。想要参加此战,浑江大队就必须在明年1月中旬之前抵达黑沟台,并且和俄军达成合作的协议。
时间很是紧张。
宋彪当即和赵庭柱、杨铁生、张亚虎道:“我和赵庭柱一起去,先带个两百来号人,押运着一批粮食先去抚顺找个地方等着,至少也让俄国人看看咱们的实力不是吹的。如果谈的好,咱们顺道先将粮食卖掉一批看看行情。情况顺利的话,二虎和胡大林再带一批队伍跟上来,特别是要将家伙都带过来。”
杨铁生道:“这样也好,就是冒险了一点。”
宋彪满不在乎,道:“刀口上赚钱嘛,越是凶险,咱们赚的才越多,就这么定了。不过啊,这个事情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在我和柱子离开之后,全寨都要封锁,不让一个人离开寨子,最重要的是不能让rì本人知道消息,人倒是还要招,还要继续练!铁子,你留下来守寨子,心里要放明白点。”
杨铁生点着头,道:“大当家的,你放心吧,只要我这一队人在寨子里,外面的人想要攻进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宋彪续道:“咱们手里都是一批烂炮,带过去也没有用,全部留在家里守着,你要想办法琢磨一下火候,指不定在关键时刻能顶上用处!”
杨铁生嗯了一声。
赵庭柱这时才和宋彪提醒道:“大当家的,运米的队伍太少可就真不成气候了,咱们是不是和薛帮头谈一谈,如果他也一起跟着咱们干,再加上本地招一批马和骡子,凑齐两百匹马力跑一趟,一千担的粮食运过去基本不折本。”
张亚虎则道:“运粮食肯定得用马车了,光靠马驮不是个事,咱们得想点办法,最近多置办一些马车。”
马帮的事情真不是宋彪熟悉的范畴,他就听着赵庭柱三人讨论,谈到大半夜,弟兄几人就决定好好置办一批马队拉着两百多辆大车运粮食,至少运一千担粮食才能有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