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了淫贼
旭日东升,朝阳似火般蒸腾着大地,北辰双手捧着一个破旧的沙漏,快步走在青城大学南校区旁边的林荫古道中。
他手里的沙漏,是女友顾晓曼的生日礼物。
迎着初阳,蔓藤遮荫的鹅卵石小路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大多数是青城大学的一些情侣,还有一部分是清晨出来锻炼的。
一路打着招呼,北辰明显是个名人,不少人都和他打着招呼,不过看他的眼神,却都是怪怪的。
这时候,同班死党周通迎面走了过来,当看到北辰的时候无比意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瞪着眼:“老北啊,还有一个星期就考试了,你还敢乱跑?”
“怕什么,系里我又不是最差的,留级也不应该是我啊,还有小胖呢。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上大学泡妞、恋爱、结婚生子、传宗接代才是重中之重!”
一声冷哼,北辰扭头走向三百米宽世纪大道对面,青城大学管理有些特殊,南校区全是男生,而女学生都在北校区。
两校区中间三百米的世纪大道上,还架着一座石桥,美其名曰:鹊桥。
“唉,我还没说完呢……”
周通伸着手阻拦,可也晚了,北辰脚步极快,踏入了来来往往的车流之中,周通只能摇摇头,轻声喃喃:“忘了告诉你了,小胖转校了……”
不过走到世纪大道中央的北辰,肯定是听不到他的话了,不然肯定吐血三升而亡,青城大学的学生都知道,系里每一期的倒数第一,都会被要求留级!
只是北辰不知道这些,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将手里的沙漏送给晓曼,大二了,三年的爱情长跑,也该有个结果了。
想着,北辰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一些。
“嗡……”
走到世纪大道中央,北辰的耳边传来大功率发动机的嗡鸣音,他猛地回头,还未来得及看清,便直接横飞了出去,坠落在往来的车流中。
最后的一口气,北辰努力的睁开血丝密布的眸子,朝着远去的跑车扫了一眼,忽然看到车上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而北辰在怎么也想不到,他花了三十块钱买的紫色沙漏,在沾染到了他的血时,紫色沙粒轰然变成了金色沙粒,缓缓向下流去。
电光火石之间,倒在血泊之中的北辰,身影忽然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唯独留下一地的猩红,在叙述着此地的确发生过些什么。
“哦……”
一边的林荫内,郑雄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整个人直接石化,篮球从手中滚落了下来,他也没有任何知觉。
……
撞飞的瞬间,北辰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像悬在半空中,而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自己死后,还会有这种错觉。
莫非……这是前往天堂的路?
“哐当!”
直到响起一声闷响,背部传来撕心裂肺的痛疼,北辰才回过神来,剧烈的疼痛,令他面部极度扭曲,翻着白眼,在那里大口喘粗气。
睁开眼,艰难的看着四周的环境,可很快,北辰就瞪大了眼睛,入目的,竟然是雪白如玉的美肌,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的后背。
眨眨眼,北辰呼吸都急促了不少,太美了,这身材肤色,太完美了。
“啊……”
恰在这时候,美背的主人扭过头,北辰的耳中传来惊声尖叫,紧接着一旁的门被打开的,走进来一个年龄不过十五六的笑女孩,衣着蓝色衣裙,一副古代丫鬟的装束。
“你这淫贼,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家小姐,真是胆大包天!”
“我……”
北辰一脸的无辜,想开口澄清一下,只不过明显没有这个机会了,几个长袍素裹,手持精铁长刀的中年人这时候夺门而入,不由分说就把他按倒在地。
这时候北辰瞪着眼,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自然发现了不对劲,暗暗打量了一副周围的环境,清一色的木质建筑,古色古香,典雅不凡,其间还有一缕处子清香扑鼻,馥郁芬芳。
再联想到这些中年壮汉的捕快衣着,蓝衣少女的丫鬟装素,北辰傻眼了,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
很快,美背的女主人换好衣服出现了,一身淡紫色连衣裙,貌若天仙,肤若凝脂,美得不像话,只不过此刻她面若冰霜,冷冷的盯着他,北辰觉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早死了无数次了。
“我……”
抬起头,北辰尴尬的看了眼头顶,牢固的屋面,此刻有一个大窟窿,透过这个窟窿,还可以看见外面的白云蓝天。
一个年轻的捕快看到上方屋面,眸子一亮,冷哼道:“我知道了,定然是这小子在房屋上方窥视小姐,却不料从房子上掉了下来!”
北辰愣在了那里,对方说的有板有眼,他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涨红了脸,憋了半天,只能唯唯诺诺的吐出一个字:“我……”
手无缚鸡之力的北辰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便被几个壮汉给拉了起来,想要带走,可这时候,紫衣美女忽然伸出了手:“等一下,我有些事要问他。”
“是,小姐!”
这群捕快想了想,便把浑身胀兮兮,衣服上沾满血迹的北辰扔在了地上,北辰一脸的茫然,想要开口问问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问你,你姓甚名谁,为何做……这等不堪入目之事?”沐婉彤说着,冰霜的脸庞上出现一丝愤恨,看向北辰的目光十分不善。
“这里是哪?”抬头打量了一番,北辰很惊讶,不过想要弄明白眼前的一切,他都必须先清楚,自己到底是哪?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露出惊容,貌若天仙,惊为天人的沐婉彤盯着他怪异的衣服,美眸流盼,惊诧的问道:“你不是大唐的人?”
“大唐?”北辰懵在那里,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们这里是古都洛阳,”沐婉彤蹙眉,数息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显得很惊讶,最近的确有南诏外交使者前来,现在正在帝都长安城内,这人……不会是南诏特使吧?
正在北辰整个人浑浑噩噩,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时候,一个小捕快急促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金色沙漏,对着沐婉彤尊敬的行了一礼:“小姐,我们在附近巡逻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个,我来问一下,这东西是不是您的……”
第二章 时光沙漏
“这东西……小青,这不是我们的东西吧?”
沐婉彤左右打量了一番,旋即柳眉微蹙,摇了摇头,这东西卖相很是怪异,两头宽大中间狭窄,看模样倒像是一个葫芦,只不过这东西和葫芦又有很大的区别。
隔着特殊材质的透明外皮,沐婉彤清楚的看到,里面正有金色沙粒缓缓向下流淌而去,作为洛阳府尹的子女,沐婉彤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第一眼,她就感觉这个东西像是洋人的玩意。
一旁的丫鬟细想了一下,也是摇头:“小姐,咱们这里的确没有这东西。”
这时候坐在地上的北辰抬起头,看了过来,他先是扫了一眼沐婉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北辰也不意外,随后他目光移动,看向了捕快手中的物件。
这一下,北辰的目光再也挪不开了,捕快手中,竟然是……是沙漏!
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金色的沙漏,是他今天刚花了三十元在一家杂货店买的,本想送给女友作为生日礼物,可没想到自己竟然发生了意外。
眸子急转,北辰思前想后,盯着金色沙漏的目光变了,这沙漏之前是紫色的,现在沙粒却成了金色,还有,之前紫色沙粒并不向下流,只是一个摆件,现在竟然缓慢的向下流淌。
再向前在世纪大道上车祸的惨烈,北辰越发觉得,自己一转眼回到一千年前,十有**和这个沙漏脱不了干系。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的通,为什么回到一千多年前,身上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了,却唯独这件沙漏依然在!
“你下去吧……”
沐婉彤摆了摆手,柔声开口令捕快退下,因为在他看来,面前的南诏使者才是大事,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洛阳府尹的父亲,都难逃干系。
虽然南诏只是大唐的附属国家,可近年来南诏联合突厥,吐蕃诸国,在国家附近蠢蠢欲动,作为洛阳府尹之女,她深切明白,载歌载舞的太平盛世之下,其实早已是暗流涌动,波涛汹涌。
“等一下!”只不过在北辰眼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个能穿越时空的沙漏珍贵,他可不能看着沙漏在自己眼前溜走。
沐婉彤和几个捕快的目光,都是移了过来,落在北辰的身上,充满了质问。
北辰直接忽略掉这几人的眼神,眸子依然紧紧盯着年轻捕快手中的沙漏:“这件东西名叫沙漏,是我的东西。”
“你的?”
年长的捕头明显不信任他,一脸质疑的看着他,北辰知道自己是为阶下囚,也不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捕快手中的沙漏。
沉吟片刻,沐婉彤便开口:“把东西给他。”
沐婉彤的做法令很多人不解,特别是那个年长的捕头,按理来说抓的犯人,手里的东西都应该没收,哪有归还的道理。
“你是南诏特使,还是南诏人士?”沐婉彤紧盯着北辰,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是得到沙漏的北辰明显很高兴,并不搭理她。
“南诏特使?”
小小的闺房之内,霎时间惊声一片,年长的捕头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对这小子特殊对待了,不说别的,单单是南诏特使四个大字,就足够分量。
再想起最近洛阳城里张贴的皇榜,说是南诏、吐蕃诸国联袂而来,唐皇下令在三千里河山内招贤纳士,以应对来势汹汹的南诏诸国。
这时候,所有人看向北辰的眼神都变了,换成别的淫贼,根本就不用这么多废话,直接刀起刀落解决掉,可放在一国特使身上,真的要慎重,不可妄动。
北辰一如既往的安静,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沐婉彤美眸中光芒流转,想起了特使所处的位置,面前这个淫贼根本就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话,不止是他自己丢人,与其一同耻辱的,还有南诏国。
深意的看了眼北辰,沐婉彤回头,甜美一笑:“走吧,等我爹回来再做打算……”
闺房内,北辰看到沐婉彤和捕头相继离去,也暗自松了一口气,额头上更是密布一层冷汗,太危险了,还好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南诏国特使。
不然光是淫贼这一条放在大唐,就足够判他死刑了。
“这个……沙漏!”
仔细的看来一下,发现自己逃不走,北辰也只能对着金色沙漏暗自祈祷,希望赶快让自己回到青城大学,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那里的高楼大厦,美女汽车。
只不过无论北辰如何努力,金色沙漏一端的沙子,都在往另一段缓缓流去,甚至于北辰将方向颠倒也不行,阻止不了流沙的方向。
漫步走到窗边,北辰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清风徐来,绿水荡漾,杨柳垂岸,迎风而舞。
不远处的榭水楼台附近,还有一座石拱桥,拱桥的造诣不俗,看起来不像是凡品,旁边的闲庭内,沐婉彤正在弹奏古筝。
美妙的旋律,让殊方异域的北辰思绪翻飞,怔怔发呆。
时间一转,直到晚上,洛阳府尹沐清才从京都长安赶回来,在得知了北辰的事情之后勃然大怒,怒气冲冲的杀向了女儿闺房。
“你就是欺负我女儿的……”
打开门,沐清直接了当的怒骂,只不过看到木床边上的北辰时,他当即哑火,愣在了那里,数息之后才回过神来,盯着北辰的衣服片刻,旋即对着身后的护卫寒声道:“三天后东街处死!”
“是!”
伴随着护卫冰冷的附和声,北辰身子巨震,急忙道:“你敢杀我?”
“我为何不敢?先不说你是不是南诏特使,单单你在我大唐境内如此行径,你觉得南诏国会承认你的身份,自找麻烦?”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沐清一说话,就将北辰所有的说辞堵在了嘴里,想一想,这老家伙说的一点不错,即便自己真的是南诏特使,现在也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自己压根就不是啊。
“砰!”
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床上,他现在的心情差极了,常言说得好:都想一朝穿越做黄帝,结果真的穿越了,没做成皇帝,反倒成了太监。
脸色黑沉如水,这一刻的北辰,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太倒霉了点吧,从天而降,一头砸进府尹之女的闺房,这不是找死吗?
“大人,有人前来击鼓鸣远,现正在大堂内!”恰在这时候,捕头快步走了进来,一脸的急切。
“怎面回事?”眉头微蹙,沐清有些不喜的道。
顾忌的扫了眼北辰,捕头继而道:“是这样的,有一家米铺的掌柜状告一人,说他偷盗家里五十斤大米,跳窗逃走时被抓,人证物证都有!”
扫了捕头一眼,沐清诧异的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抓起来不久行了!”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闻言捕头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一脸的纠结:“大人,米铺掌柜告的这个人,是个瘸子!”
“什么?”
“荒谬,荒谬至极!”
沐清立刻瞪大眼睛,一个瘸子,偷盗五十斤大米,还跳窗逃走,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口中怒骂着,沐清夺门而出,直奔衙门大唐而去。
“瘸子偷盗大米?”
床边的北辰低声喃喃,感觉有些熟悉,自己,似乎在某本书里看到过……
第三章 奇案
“你这混账东西,竟然半夜潜藏到米铺偷盗我家大米,真是罪该万死!”
“你可别血口喷人,我是个瘸子,怎么偷盗米铺大米?”
“是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
洛阳府尹衙门的大堂之内,此刻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个全身绫罗绸缎的中年人,和一位粗布麻衣的半百老人发生争执,事态愈演愈烈,愈吵愈凶。
衙门大堂两的捕快,手拿着长约齐眉,底端有一胫之长为红色,其他为黑色的水火棍,他们看着大堂内打闹的双方,没有什么动静。
来到衙门大堂的人,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主,捕快没有接到大人命令,严禁干涉双方恩怨。
这时候,沐清身穿正三品孔雀官服,脚踩高靴,大步昂扬从一侧走上了大堂,看着纷乱的大堂内,他气由心生,一拍惊堂木,朗声道:“肃静!”
争执的双方向着高堂望去,发现青天红日案板之前做的府尹大人,都是恭敬的跪倒在地,高呼大人。
“原告,你有什么冤屈,一一道来……”
明显沐清有些心不在焉,淡淡的开口,瘸子偷盗五十斤大米,跳窗逃走,这本来就荒谬至极,还竟然告到了官衙内,他能上心才怪。
可接下来米铺掌柜的话,令沐清缓缓发现了不对劲,还真是人证物证全都有,五十斤大米袋子放在一旁,还有一个伙计也亲眼看见了瘸子盗窃。
沐清蹙眉,看向另一旁的瘸子吴雄,诧异的开口:“吴雄,人证无证具在,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冤枉啊,吴雄我生下来就坡脚,走路都走不利索,怎么去偷大米……”吴雄褶皱的脸庞上出现了一抹无辜,很是悲戚的开口。
想了想,沐清忽然拿不定注意,吴雄说的也在理,五十斤大米,别说一个瘸子,就是正常人都颇为吃力,更何况按照米铺掌柜的说辞,这吴雄竟然还跳窗逃走,这就更加不可能了。
转过头,看向米铺掌柜和他的伙计,沐清一脸严肃:“你们可想好了,做假证可是违法的,小心惹祸上身!”
沐清本想贪财的米铺老板知难而退,可没想到的是,米铺老板一脸的急切,指着大米袋子咬牙道:“大人明察,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小的到县衙去告,却没有结果,我们才来这的。”
说着,米铺掌柜侧头扫了眼吴雄,沉声道:“米铺后的胡同里,还有这混账偷米后,跳窗逃走时留下的脚印,大人这是县衙门开具的证明!”
接过县衙门开具的证明,沐清愣住了,这证据都是真的?可这明显不可能啊,一个瘸子背了五十斤大米逃走?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回过头,沐清举起手中的县衙证明,沉声问吴雄:“你可知罪?”
“大人,路铺了不就是让人走的吗?小的不明白犯了什么罪啊,这不过是我白天买米时经过留下的脚印,怎么就成了偷盗?小的请大人主持公道!”吴雄一脸的委屈,眼角湿润,都快哭了。
“你这厮混账,到了现在还想胡搅蛮缠?真是不知死活!”
“陆掌柜,小的是穷,可也不能这样任由你诬陷,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很快,府尹官邸内的大小姐沐婉彤被惊动,待到了大堂时,两人怒骂正酣,高堂之上的沐清,却已经是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做官难,想做清官,更难!
沐婉彤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当即蹙眉,一阵头疼,米铺掌柜明显证据确凿,本应该依法处理。
可恰恰米铺老板所告之人,是个瘸子,明眼人都明白,一个瘸子根本不可能背着五十斤大米逃走,而且还是背着五十斤大米逃走。
“爹,现在双方都不肯善罢甘休,您不如借去勘察现场为由,暂且退下堂去再想办法……”看着神色纠结的父亲,沐婉彤在其耳边轻声细语。
很快,沐清黑着脸,狼狈的退下高堂,回到了府邸后院,在闲庭之内和女儿认真相商解决办法,先不说此案谁对谁错,现在的事态,必须要做到公正公平。
错抓了吴雄,那些穷苦人谁能甘心,错判了米铺掌柜,又怕有失公道,毕竟人证物证俱全,米铺掌柜本身就立得住跟脚。
“嘿嘿……”
就在父女二人焦头烂额的时候,不远处房子里,北辰阴测测一笑,这案件自然棘手,若不是在书上看过这个故事,怕是他也无能为力。
五十斤大米,瘸子偷盗,说出去都难以服众,更何况还是跳窗逃走!
而另一方米铺的老板,肯定是证据齐全,不然沐清父女也不会这么头疼了,眼神一转,北辰就想到了自救的方法,他走到一旁的梳妆台上,抬起桌案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字,让门卫送了出去。
“大人,这是那淫贼让我交给你的……”
看着手下递过来的宣纸,沐清眼神一闪,拿在手中,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字:“案!”
沐清看得糊涂,不明所以,起身走向北辰的房屋,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沐婉彤自然紧随其后。
“你想破案吗?”
走进门,沐清还未来得及发问,就被北辰一句话整的愣在了原地,他一脸的质疑,喃喃道:“你知道我这案件怎么破?”
“当然,瘸子偷盗大米逃走,被店里的掌柜和伙计抓个正着,这样的案件,我自然能破……”
语锋一转,北辰淡淡道:“可我有个条件,我帮你破案,你不能杀我,要放我走……”
沐清想了想,没有立刻答应,毕竟这小子欺负的是自己的闺女,他可做不了主,就在这时,一旁的沐婉彤开口:“好,我答应了!”
“你要记住,一旦你没做到,我会立刻处死你!”咬咬牙,沐清依然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好啊,我们走吧……”
微微一笑,北辰漫不在意的开口,他很有把握,毕竟前车之鉴,历史证明了方法是对的,他脚步不停,快速的向门口走去。
“去哪?”沐清盯着他的背影,诧异的开口。
北辰回头,嘿嘿一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演戏当然要演全套?”
第四章 北辰断案
翌日清晨,北辰随着沐清和沐婉彤前往了米铺,不过令围观的人不解的是,他们一行人并不进米铺,而是在米铺后方的街巷内转了一圈。
也只是转了一圈,并未细查,就草草收尾,一大队捕快便匆匆回到了衙门。
对此很多人都是不解,再加上吴瘸子散播的话,有钱人诬告他偷盗大米,这不,堂还没开,衙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观。
后堂内,北辰对着沐清严肃的开口:“沐大人,我们可说好了,这宗案子归我,无论我怎么审,您都不能插话打断我!”
北辰瞥了一眼附近的捕快,傲然道:“你要记住,现在的我,可是您的同僚,并不是您的阶下囚……”
沐清扫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旁边的沐婉彤见状,捂嘴轻笑道:“你放心吧,大堂之上,我们都是旁听,一切都是你做主。
点了点头,北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青衣蓝衫,没有内裤的日子,他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没办法,形势所逼,只能将就将就了。
伴随着捕头过来告知准备好了,北辰眸子也一下子亮了起来,这升堂问案的活,他还是第一次,内心不免有些小激动,整理了下发型,北辰迈着龙虎大步,走进了府衙大堂。
大堂内的气愤无比的严肃,原告和被告已经在大堂之上,旁边还有英姿煞爽的捕快手持水火棍,威严的立于两侧。
“此案甚是蹊跷,昨日我派人连夜请来了我的同僚,北辰北先生,今天的案件,便交由他来审!”
这时候,北辰走上高堂,对着众人点了点头,旁边有准备好的两把太师椅,沐清和沐婉彤则是走到太师椅上坐下。
“青天大老爷,你可要替小的做主啊!”
瘸子吴雄看着年轻的北辰,也不含糊,跪在地上直呼青天大老爷,毕竟对他来说,谁审都一样,他依然是那些说辞。
“请大人做主!”
相比之下,米铺掌柜和米铺伙计就正常了不少,中规中矩,不卑不吭。
“嗯,都起来吧……”
北辰并没有因为花言巧语就飘飘然,不过脸上却是显得有些得意,他看向米铺掌柜,喃喃道:“陆掌柜,你有何冤情尽管道来,本官会为你做主。”
“谢大人,是这样的,近几天我家米铺内时常丢米,为了查看究竟,我并未将米挪走,而是与前天晚上藏在暗处看着。”
“结果却发现,不大一会儿来了个瘸子,一看没人,扛起一袋五十斤大米就跑。我和伙计将他一把抓住,问他为啥偷米,瘸子硬是不承认。我只好拉着瘸子,带着米,来衙门请老爷公断!”
说着,米铺掌柜指了指一旁的五十斤米,还有自己的伙计道:“大人,我的伙计可以证明我的说辞,他同我一起看到了这瘸子偷盗!”
一旁的瘸子见状,眼神急转,忙开口:“青天大老爷明断,我是个瘸子,咋能拿得动五十斤大米,分明是他在诬陷小的。”
北辰心底敲定注意,对着瘸子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米铺掌柜,呵斥道:“陆掌柜,你可知罪?”
“知罪?我……”米铺掌柜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自己是原告,怎么反倒成了自己有罪?
一声冷哼,北辰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我来问你,你米铺被盗过几次了,最早的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细细思量稍许,米铺的陆掌柜便如实道:“米铺相继被盗过四次,最早的一次是在一周之前。”
“那我再问你,为什么一周之前你米铺被盗,你不来报官?”
“这……”陆掌柜一脸的吃惊,不知该如何回答。
北辰再度发问:“我再问你,为何你知道前日晚上,有人要去行窃?”
“那个……”
“又为何白天吴雄去你家里购买过大米,晚上你家就被盗?”
“我……”
大堂内的陆掌柜被问蒙了,这一系列的发问,令他措手不及,特别是连续被盗四周,自己为什么没有报案,他根本没法解释。
狠狠的拍下惊堂木,北辰整个人站了起来,朗声道:“原因只有一个,你在撒谎!”
“我来给你解释,因为白天吴雄去你家里买过大米,并且显露出手头富足,你和你伙计生出歹心,借着米铺旁边小巷内留下的脚印,诬告吴雄,想要狠狠敲诈一笔,我说的……不错吧!”
“青天大老爷,你说的太对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吴雄整个人狂喜不已,他跪在地上,不停的对着北辰行大礼。
米铺掌柜和伙计一脸铁青,一时间无言以对,因为北辰说的一切都符合常理,自己的确被盗四次都没有报案。
自己也的确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白天吴雄买过米,晚上自己家里就被盗了!
全场惊声一片,很多人都被北辰的智慧所深深的折服,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白天吴雄露富,惹得米铺掌柜和伙计生了歹心,定下毒计,这才有了瘸子偷米的荒谬之事!
“这小子,果然没有令人失望……”一旁的太师椅上,沐清也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一切是这样,怪不得自己会觉得荒谬,因为瘸子偷米本来就是子虚乌有。
“这位真是青天大老爷啊,为我们穷苦人当家做主。”
“是啊,慧眼识奸贼,这才是我们的地方父母官啊……”
府衙大堂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议论纷纷,都是佩服北辰的断案能力,那真可谓是慧眼如炬,一眼辨忠奸!
面带微笑,北辰看向另一边的瘸子,缓缓开口:“吴雄,这样的卑鄙小人,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吴雄眼神急转,脸上一副悲悯人生的模样,叹息道:“我也不打算深究了,不过陆掌柜这么诬陷我,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北辰思考了片刻,便顺着开口道:“那好,本官自然不会让你白受诬陷,这样吧,那五十斤大米归你了,你可以拿上它回家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吴雄一脸欢喜,跪在地上连连叩拜,最后一瘸一拐的走到旁边五十斤大米旁边,瘸腿伸直,一低腰,将米袋扛在肩膀上,铿锵有力的向着门外走去。
这一幕很多人不以为然,因为那袋米是北辰判给吴雄的,他带走很正常,可唯独北辰,嘴角上扬,露出了笑意。
到了现在,很多人似乎都已经忘了,吴雄,他是个瘸子!
“啪啪啪……”
吴雄背着五十斤大米,刚走出门外,北辰忽然站起了身子,盯着他的背影,独自鼓起了掌,所有人顺着北辰的目光看去,忽然察觉了不对。
而正满心欢喜的吴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身子僵硬在了原地!
第五章 出人意料的结果
很多人都恍然,似乎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对啊……吴雄不是瘸子吗?现在竟然背着五十斤大米健步如飞,这……
感受到身边无数惊疑的目光,吴雄愣在了那里,到了现在,他真是百口莫辩,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他,并且他还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确可以扛起五十斤大米逃走。
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异于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这……”
一旁太师椅上,刚松了口气的沐清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太惊人了,这瘸子,竟然真的背起了五十斤的大米,而且看瘸子刚刚的动作,明显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一举一动都非常娴熟。
沐婉彤瞪大了眼睛,缓缓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吃惊的张大了樱桃小嘴,完美的脸颊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吴雄,你不是说背不起来五十斤大米吗?现在是怎么回事?”北辰立在高堂之上,眸子深邃的盯着颤抖的吴雄背影。
“我、我……”
吴雄无力反驳,他的所作所为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事实胜于雄辩,也没有办法再狡赖。
“啪!”
狠狠的砸下惊堂木,北辰一声大喝:“大胆吴雄,还不回过头来!”
“哎呦!”
眼神一转,吴雄连带着五十斤大米,直接躺倒在地上,手捂着腰部,一脸的疼痛难忍模样,嘴里更是哀嚎连连。
见状,北辰忽然笑了:“吴雄啊吴雄,你的演技还真是逼真啊,本官问你,昨天你购买了大米,购买了多少?”
“二十斤……”吴雄不明原因,脱口而出!
北辰盯着瘸子吴雄,点了点头道:“好,很好,非常好,来人,给我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是!”
两旁的衙役不怠慢,随着北辰一声令下,便把大呼小叫的吴雄拖死狗似得拖了出去,而后门外响起凄厉的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吴雄,你可知罪?”
待吴雄再次被扔进大堂内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像是丢了半条命,不过听到北辰的声音,他急忙开口:“大人,我是被人冤枉的,何罪之有?”
“冤枉?”
一声嗤笑,北辰大步走下了高堂,来到大厅之内,指着米铺掌柜和伙计,一脸坚决的道:“如果换成别人,也许米铺掌柜和伙计还有可能诬陷,可你,不可能!”
全场围观的群众面面相觑,都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饶是身为地方父母官的沐清,也愣了愣,和女儿相视无言。
北辰拍大着自己的衣袖,自信的道:“原因自然只有一个,你是一个瘸子!”
微微一笑,北辰扭头看向围观的人群中,朗声道:“大家如果是米铺掌柜和伙计,细想一下,即便是诬陷,会诬陷一个瘸子吗?”
“那肯定不能啊,到最后非但告不倒瘸子,还少不了一个扰乱治安之罪……”
“是啊,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皮肉之苦!”
很多人议论纷纷,都是觉得在理,如果真的是诬陷,谁会没脑子去诬陷一个瘸子,这样一个没有作案能力的人,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吴雄瘫在地上,眸子闪烁,最后咬牙道:“我和陆掌柜有私人恩怨,这次或许是他想要陷害我也说不定……”
“你们若有恩怨,洛阳城内米铺不止一家,你为和还要去陆家米铺?”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北辰已然智珠在握,真相已经浮出水面,看着依然狡辩的吴雄,他拍了拍手掌,顿时后台有几位衙役抬进来几袋大米。
大米的袋子和那个五十斤大米袋一样,最后还提出了一个二十斤小袋大米,北辰冲吴雄笑道:“这些米,你挺熟悉吧?”
吴雄盯着米袋目光闪烁,一声不吭。
眯了眯眼睛,北辰淡淡的道:“这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不多不少,正好有二百斤,陆家米铺被盗四次,正好也少了两百斤,吴雄,这不是巧合吧?”
将那二十斤大米扔在吴雄的面前,北辰走向高堂,砸下惊堂木,喝声道:“到现在还不认罪,贼人吴雄!”
全场霎时间鸦雀无声,任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真凶竟然真的是瘸子吴雄!
“大人,小的有一事不明,你有证据证明吴雄是贼,为什么还要演这么一出戏?”陆掌柜看着四袋大米,愣了愣。
“作为一个瘸子,偷盗五十斤大米本就说不通,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让他原形毕露罢了,断案必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给真凶一点反驳的机会……”
“大人英明!”陆掌柜一脸的钦佩。
北辰笑了笑,大手一挥:“将吴雄关入大牢,事后再做处理!”
很快,北辰退下高堂,只不过他走后良久,大堂内围观的人依然没有一点动静,如果刚刚北辰只是足智多谋,那现在,那真是神探了!
“这小子,好敏锐的心思!”
沐清眸子闪烁,心里也是万分震惊,案件审完,沐清自然明白,这一开始,北辰就知道吴雄是真凶,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是让吴雄自露马脚,堵住旁人之嘴!
他做到了,敏锐的判断,让他审出了这个奇案,非但堵住了泱泱之口,还有理有据,真正的证据确凿!
洛阳府尹府邸之内的清风凉亭,北辰细品着丫鬟送来的香茗,端赏着一些不知名的花朵,整个人无比的恰意。
“小子,你怎么知道吴雄就是贼的?”
“是啊,瘸子偷盗大米本就荒谬……”
这时候,沐清和沐婉彤联袂而来,一起对北辰发问,北辰从躺椅上做起身子,看着两人,耸肩道:“很简单,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米铺掌柜有勇气状告一个瘸子,那这个瘸子肯定有问题。”北辰如实相告。
闻言,沐清想明白其中关键,才明白原来如此,他心里始终是偏袒吴雄得到,毕竟吴雄是个瘸子,处于弱势的一方,无论是心理作祟,还是第一印象,都不愿意把他往贼上去想。
而正是因为如此,众人都不相信吴雄是贼,可换个位置想一下,为何米铺掌柜和伙计这么多人不告,偏偏状告这个最不可能是贼的人?
因此如北辰所言,这个吴雄,必然有问题。
第六章 案断如神
时间一转,过去了两天,这两天,北辰迎着朝阳闲庭观花,夕阳下静静悉听沐婉彤手下的美妙旋律,一旁还有丫鬟衙役的崇拜目光,小日子别提有多舒服了。
北辰自然也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在府尹府邸居住了下来,要说府邸内还有谁对他不忒,那就是洛阳府尹沐清了,除了他,一切都挺和谐。
“见过公子……”
“早……”
第三天一大早,北辰被前面府衙的击鼓声搅了好梦,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恰好碰到了美人坯子沐婉彤,顿时笑了笑。
沐婉彤真的是个大美人,黑发如墨般飘洒,面似桃花美如玉,一身淡蓝色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立在那里,如夏天荷莲,亭亭玉立,傲世而独立。
“放在21世纪的华夏,那些大明星都弱爆了,可惜了,可惜了……”
目光紧盯着沐婉彤的美背,北辰摇着头,一脸的惋惜,这时候,正在晾晒衣物的沐婉彤也察觉了不对劲,头也不敢回,俏脸羞涩的道:“北辰公子……”
北辰一愣,数息后恍然,这里可不是开放的二十一世纪,而是男耕女织的皇权时期,哪怕前朝出了女皇武则天,也依然无法摆脱男尊女卑的现状。
女人,依然要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地位并不高。
干咳了两声,北辰看着沐婉彤的背影,以及他以前的晾衣架,尴尬的道:“那个什么,我的裤头洗好了没有啊……”
沐婉彤杏眼微张,回过头诧异的问道:“裤头?那是什么?”
望着童真无邪,一脸的天真的沐婉彤,北辰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唯唯诺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人,外面有人来访……”
恰在这时候,一个府衙一路小跑了过来,对着北辰低着身子,十分恭敬的开口,这个府衙看来,北辰虽然年轻,可却是府尹大人的同僚,断然了不得。
看着毕恭毕敬的小衙役,北辰不禁热泪盈眶,好人啊,你如果不来,我还真不好解释内裤,毕竟以现在的封闭思想来看,自己的话,已经算是调戏少女了。
“好,快带我去……”
北辰借坡打滚,二话不说跟着衙役向前堂走去,沐婉彤晾晒好最后一件衣服,也跟了过来。
“青天大老爷,我陆永贵,今天是特地来感谢您的……”
刚走进大堂,米铺陆掌柜便一脸激动的迎了上来,在北辰的面前砰的一声跪了下来,北辰哪见过这个阵仗,急忙将人搀扶了起来。
米铺掌柜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门口挥了挥手,紧接着有两三个米铺伙计抬进来一块两米高,近一米宽的东西,此时还被一块红布盖着。
“那是什么?”
“谁知道呢。”
大堂外,此刻已经围了不少人,虽然距离北辰那日审案已有两天,可在洛阳城内议论声依然在,很多人都知道,洛阳来了一位慧眼识奸贼的青天大老爷!
米铺掌柜回过头,一脸激动的道:“大人两袖清风,视钱财之物为粪土,这三天,小的特意找到上好的木匠做了一块牌匾,前来报答大人的明断!”
陆永贵一脸感激的盯着北辰,那一日,若不是北辰快速断案,别说会不会惹得一个诬告罪,就是自己的名声,也会搞臭。
名声臭了,自己的米铺也就黄了,到那时,陆永贵都不敢想象最后的结局。
北辰也诧异,牌匾,竟然有人给自己送牌匾,看到北辰的目光望来,米铺掌柜向后一步,直接掀开了身后的红布。
一块漆黑的红木之上,四个金光耀眼的大字,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案断如神!”
盯着牌匾,洛阳府尹沐清轻声喃喃,整个人愣在了那里,这四个字不算大,却重有千斤,令沐清身子巨震,再看向北辰的眼神就变了。
北辰看到这四个字,心底笑逐颜开,可表面却很是谦虚的道:“不敢当不敢当,北辰还年轻,资历尚浅,端是当不起案断如神四个大字……”
“大人,您当得起,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您的智慧,老朽佩服……”人群中有一老人,白发稀疏,牙齿漏风,可却出面力顶北辰,原因无他,只因当日北辰断案时,他就在现场。
“断案如神,你配得上!”
“理应如此啊……”
众人纷纷开口,全都支持北辰,当日的案件传开,这样一件复杂的案件,三下五除二,就让瘸子吴雄主动承认了错误,当得神奇二字!
“既然这么多叔伯认为我当得起这四个大字,北辰也只好收下了……”
一脸感慨的看着众人,北辰点了点头,感动的泪流满面,心底更是激动,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身后的洛阳府尹沐清此刻走了过来,拍了拍北辰的肩膀,对着着大堂内外的观众大笑道:“诸位,北辰作为我的同僚,并不为官,不过我会争取,让他做一个地方父母官……”
北辰点点头,笑了笑,可是很快他回味过来,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看向身边沐清,瞪着眼:“纳尼?当官?”
“对啊,当官!”
沐清一脸深意的看着北辰,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老狐狸,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
北辰神色焦急,哭丧着脸道:“当官,那个……我……不行……”
不过当看到周围平民期盼的目光之后,北辰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可是官场如战场,特别是现在,一个皇朝,经历了繁荣,昌盛和衰落,可以说当官那真是太危险了……
“咚咚咚……”
恰在这时候,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击鼓声,所有人眸子一闪,都是看向衙门外,北辰和沐清面面相觑,有人击鼓,必有冤情!
“大人,外面有人击鼓!”
果不其然,小跑过来一个衙役开口,沐清扫了一眼在场围观的民众,想到有这么多人见证自己断案,他立刻意气风发道:“升堂!”
围观的民众见到大人问案,也不着急离去,饶有兴趣的在大堂之外围观。
击鼓鸣冤之人很快被带上大堂内,哪怕到了高堂之上,两个中年壮汉依然扯着一卷白布,怒气冲冲的相互对视,谁也不相让。
第七章 不可能公断的案件
“你们……”
“怎么回事……”
大堂内的北辰和沐清同时开口,瞬时间沐清不善的眼神就看了过来,北辰讪讪一笑,有些尴尬,在他身边的沐婉彤示意了他一眼。
北辰立刻会意,走到一旁的两把太师椅上坐下,沐清这才走向青天红日的高堂之上,一拍惊堂木,朗声道:“是谁击鼓鸣冤呢?”
“是我!”
令沐清没想到的是,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的回答是自己,沐清眉头一蹙道:“那你们二人有何冤屈啊?”
“大人,我来说!”
“我得先说!”
闻言,两人依然争执不下,闹得沐清是一阵头疼,他再拍惊堂木,指着其中一人开口道:“你先说!”
“是这样的大人,我叫张通,西北张家村人士,昨天清晨我拿着白布到集上去卖,半路遇了雨。正好走到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路上,只好把白布展开遮雨。”
说到这,张通气愤的指着旁边的中年壮汉,怒声道:“就是这个人,央求我也让他遮遮雨。我看他淋得可怜,就答应了。可谁承想雨过天晴之后,这个人硬说这块白布是他的!”
“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沐清眸子一转,看向另外一人,厉声呵斥,气势汹汹似下山猛虎,声音隆隆如惊雷,惊得围观的群众都吃惊不已。
点点头,北辰觉得这应该就是古时候的官威,也是久居高位所养出来的气势!
“大人,你听我说啊,我叫李四,这块步,是我的啊,我家住在李庙,当时回家的路上,拿布匹遮雨,是这小子借我布匹遮雨,后来又想赖我的布,这我才拉着他上了公堂……”
“哦……”
气势汹汹的沐清一愣,回过神来眼睛急转,继而开口道:“你们二人可有证据?”
“有,家中婆娘可以证明!”
“家里老娘可以证明……”
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这下好了,围观的众人,还有四周的衙役都炸开了锅,两人都有人证,一个是好娘,一个是婆娘,而物证就在两人手中。
可关键的是,两人手中的布匹明显就是一块,根本不可能是两个人的,既然这样的话,那问题就来了,到底是谁在说谎?
大唐时期,布的价格可比粗麻贵多了,这一大块丝绸布料,不说价值不菲,可也值不少钱呢。
沐清眉头紧锁,看向两人:“你们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这块白布是你们的?”
“没有……”
两人的说法出奇的一致,饶是沐清有心断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从到了大堂之内,两人说的都一样,又无第三人在场,怎么判断是谁在说谎?”
扶着额头,沐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白布只有一块,明摆着有一方人在说谎,可是两人的言行举止都一致……
“你有办法吗?”
这时候,一旁太师椅上端坐的沐婉彤看到父亲的窘境,急忙看向北辰,却发现北辰并不是皱眉沉思,而是在悠闲的喝着闲茶,她顿时开口询问。
几天前的案件让沐婉彤印象深刻,他知道北辰虽然大不了自己几岁,可却有真本事。
“有是有,不过你不能让你爹反驳我的话,不然的话不可能抓到骗子……”
翻了翻白眼,北辰继续喝着自己的茶,这事的确和自己没关系,不过他却不能坐视不理,至于为什么,没看到他身后,有一块牌匾吗,上面有四个大字:案断如神!
这样的要求沐婉彤自然不可能拒绝,满口的答应,随后起身走向高堂静坐的父亲,北辰细品着茶水,依然没有起身插手的意思。
“你们说这两人谁在说谎?”
“那谁知道呢?据我所知,这张通和李四啊,都要经过沿溪路,这到底是谁的布,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我们上哪知道去?”
“你说这骗子也挺可恶,知恩不图报也就算了,还反咬一口,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周围的人议论声都很大,这样的案,平日里都叫疑案,既然无法断案,往往都会草草了结,没有什么对与错,好与坏。
当看到高堂之上的沐婉彤投来的目光,北辰放下手中的茶盏,收拾了一下身上青衣,缓缓站起了身子,对着议论纷纷的众人微微一笑,压了压手。
众人看到北辰这位断案如神的青天出手,立刻安静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北辰一脸轻松的道:“既然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得出个这布是谁的,那就将布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回家去吧……”
“什么?这……”
闻言,高堂之上的沐清眼睛一瞪,立刻发出惊呼,他还以为北辰有什么妙招,岂不料,北辰就……就这么把人给放了?
一旁说服父亲的沐婉彤张大了樱桃小嘴,步一人一半放之离去,这或许是个办法,可却不是良策,而是下下策。
这布只有一块,明摆着两人中必有一人说谎,这不是变相放走了那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混蛋了吗?
这时候,所有人看向北辰的眼神都变了,这明显有人蒙冤受屈,这个结果非但没给好人一个交代,还让骗子平白得到一半白布,这不是胡闹吗?
“是!”
“是!”
两人低着头,都是一脸的愤恨,眼睁睁的看着衙役将白布一分为二,随后抱着各自的一半白布,相继离去。
高堂之上的沐清脸都气紫了,可看着两人相继离去,他也只能接受这个下下策,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坐在公堂之上。
看着张通李四走远,北辰不着痕迹的走到一旁几个衙役面前,眸子闪烁,低声说了几句话,而后五位衙役从一侧离去,并没有引起太多的人关注。
这个时候,所有人看着北辰,都是失望的摇了摇头,一个一个相继离开,只不过更多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盯着大堂内刻有“案断如神”四个字的牌匾发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沐清才无精打采的一拍惊堂木,喊道:“退堂……”
可就在两侧衙役,以及围观之人准备离去的时候,静静品茶芳香的北辰忽然开口:“且慢!”
所有人都是朝着北辰看了过来,目光中的低落和失望不曾掩饰,今天这一案件,北辰的做法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可依然让那忘恩负义之人逍遥法外,依然让失去了半卷白布的好人,痛心疾首!
这些洛阳民众都是慕名而来,此刻却对北辰很失望……
第八章 巧断疑案
“北辰,人都走了,你还让我们停留在这干什么?吃午饭吗?”本就吧北辰当做一个淫贼,再加上北辰如此草率断案,沐清顿时瞪眼,大发雷霆!
案板一旁的沐婉彤柳叶弯眉微蹙,顿时从背后扯了扯父亲的衣服,小声呢喃道:“爹,我们先前不是说好的吗?”
“说好什么了?”沐清冷眉横卧,怎么看都觉得北辰不爽。
对此,北辰并不生气,反而温和一笑,朝着将要离开的众人摆了摆手,朗声道:“诸位不要着急,这件悬案还没有解开,为何要急着离去呢?”
“北大人,这人都走了,还怎么解开?”
有人躲在衙门口的人群里,斗胆开口,其他人虽然好奇,可却都没敢说话,自古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任何言语,都极有可能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众人的质疑目光,北辰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放声大笑道:“这件案子到了现在,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衙门口围观的人大惊,不明其所以然。
“快走!”
恰在这时候,衙门外响起冰冷的呵斥声,所有人的回头看去,而北辰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眸子一亮,向着门外看去,嘴里还喃喃道:“来了……”
临近的沐婉彤娇躯轻震,看着北辰的眉头紧蹙,根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候,衙门外有两个府尹衙役回来,手上,还推搡着一个中年人,所有人定睛一看,这个中年人竟然是刚刚离去的张通!
进了衙门大堂,那个捕头崇拜的朝着北辰行了一礼,激动的道:“大人,你真神了,正如你预料的那样,此人抱着一半布料离去之后,在回家的路上大喜过望,被我们看得个仔细!”
眼神闪烁,张通急忙开口:“大人,你断案如神我相信,可是我大笑并不犯法吧?”
“你大笑自然不犯法……”
北辰懒得和他废话,说了这一句话之后,顿时不再言语,场中,只有极个别人盯中通手里的布料,心里察觉隐隐有些不对!
“我既然不犯法,大人为何抓我?”
眼神一转,张通显得十分气愤,高声咆哮,他旁边的两个捕快眉头一皱,顿时将他按了下来,冷声道:“老实点!”
端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北辰悠闲的品了一口香茗,意味深长的道:“张通是吧,我为何抓你,你很快就知道了……”
“大人,大人,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随着北辰声音的落下,门外忽然想起了高呼,听到这个声音,北辰心里更加有底,众人回首看去,正好又看到两个衙役回来,手里还推搡着刚刚离去的另一人:李四!
刚踏进大堂,那个捕快就咧嘴笑道:“大人,你当真料事如神,此人正如你所说,李四出了衙门后哭丧着脸,走到半程竟然还掉下了眼泪。”
微微一笑,北辰点了点头,他眼神温和的看向李四,轻声问道:“李四,我来问你,你为何哭丧着脸,甚至还落了泪?”
“大人,家里小女要出嫁,本想用这布料做一身新衣服,可谁料想,哎……”李四一脸的憋屈,甚至围观的群众,此刻都感觉到了心痛。
一个老实人行了好事,竟然被人诬陷,硬生生的失去了一半布料,众人很生气,若是如此,以后谁还敢行好事?
北辰点点头,随后扭过头看向张通,淡淡的道:“张通,你大笑是没有犯法,可是我来问你,他为丢失一半布匹哭丧着脸,你又为何大笑啊?”
在北辰的咄咄逼人的眸光之下,张通心底“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他为什么欢喜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白得了这么多丝绸白布,他岂能不高兴。
思前考后,张通急忙说道:“大人,我高兴是因为我家里的事,和这布匹没有任何关系啊!”
闻言,北辰将茶杯砸在了手旁的木桌上,目光盯着张通,寒声道:“狡辩,你可知道这布匹价值几何?”
“我自然知道……”不假思索,张通便开口。
伸出手,北辰指向神色凝滞的李四,喃喃轻语:“李四家里要嫁女,此件事自然是大好事,可丢失了丝绸布匹,他依然哭丧着脸……”
“哼!”
一声冷哼,北辰目光冰冷的盯着张通:“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何事,会让你哪怕丢失了丝绸也掩饰不住喜悦……”
“这……”
面对着北辰的一声声质问,张通早已经是汗流浃背,整个人都虚脱了,他此刻端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眸空洞,无言以对。
见到他这副模样,北辰眯了眯眼睛,开口道:“来人啊,拉出去重责三十大板!”
“是!”
两个捕快欠身领命,上前把张通拉了出去,可就在此时,张通忽然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对着北辰磕头,瞪大通红的双眼,高声道:“大人,别打,我招,我全招!”
直到这个时候,围观的众人才回过神来,他们恍然大悟,看向北辰的眼神也变得崇拜,这些人都很激动,有如此清官坐镇,那当真是一方民安,安居乐业啊!
“大人,您当真案断如神,是名副其实的青天大老爷啊!”
“是啊,有官如此,乃是百姓之幸、地方之幸、江山之幸啊!”
北辰心里那个飘飘然,表面上却摆了摆手,和蔼笑道:“哪里哪里,小子还年轻的很,为官之道,博大精深,初涉茅庐万万不敢以青天自居……”
旁边的沐婉彤何其聪慧,见他那个自得样,眼波流转,掩唇轻笑:“大人不必谦逊,但凡为事,能者居之,何以乱其词?”
“说得好,天下之事,能者……”
人群中,有一个身材微肥的年轻人高声开口,只不过话说到一半,他就惶恐的止住了口中之语,眼神还有些害怕。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皆是一身冷汗,敢称天下者,除却万岁皇上之外,谁敢妄言加以评价,这可是杀头诛九族的谋逆之罪!
衙门外的人都是吓得不轻,皆是灰溜溜的离去,饶是北辰,也惊得一头汗水,谈天下,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口吃之辈,还不快走!”
高台之上的沐清明显不想招揽麻烦,一拍惊堂木,对着衙门口战战赫赫的微肥年轻人吼道。
北辰眼神微转,盯着堂下那人蹙眉道:“你是何人?姓谁名谁?”
身材微肥的年轻人惊恐不已,颤声道:“小的安禄山,是各国买卖人协议物价的牙郎……”(牙郎即是翻译)
“安禄山……”
听闻到这三个字,北辰轻声喃喃,身子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惊骇变色道:“安史之乱!”]
第九章 杏园之约
扰乱公堂的赵刚也盯着北辰,面色傲然,喃喃道:“你又是谁,竟敢咆哮公堂,你可看好了,这里可是府尹衙门,可容不得你放肆。”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相比之下,我们两人谁才是不请自来,还有脸说咆哮公堂……”
两人的语言枪药味十足,看得众人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丫鬟小兰看出了些苗头,急忙躲到大小姐身后,提醒道:“小姐。”
赵刚眸子微转,也不反驳北辰的话,一转头,看向了高堂上的沐清,恭敬的道:“岳父……”
北辰面色一沉,想要发飙却找不到借口,只能冷冷的盯着年轻人,可这时候,沐婉彤忽然开口:“赵刚,我们不合适,而且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请你不要再来烦我!”
“什么?喜欢……喜欢的人!”
闻言,赵刚一愣神,回味过来顿时怒不可揭,难怪未婚妻一直不肯出嫁,原来是因为有了别人,他红着双眸,脸色狰狞的看向北辰,咬牙切齿道:“你说的人,是他吗?”
沐婉彤眯了眯眼睛,看向赵刚的眼神一片冰冷,嘴上不甘示弱的喃喃:“是又怎么样?”
“那他就该死!”
赵刚身子一转,铿锵一声拔出随身的青色长剑,手提青色长剑突兀刺向北辰的喉咙,至于北辰,这时候还没有从沐婉彤的话中回过神来,只待长剑袭来,依然在怔怔出神,一点反应也没有。
“铿!”
看到赵刚众目睽睽之下真敢出手,沐婉彤怒了,将发上银簪接甩了出去,和赵刚手中的长剑碰撞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刚被逼退,他扫了一眼沐婉彤,没有再上前,反而狠狠的盯向北辰,咬牙切齿道:“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在女人身后当缩头乌龟。”
北辰回过神来,全身都是冷汗,面对着想要杀他的赵刚,北辰火了,杀意冷冽的道:“我不算男人?你连女人都打不过,又算哪根葱?”
“你是在找死!”
手提着长剑,赵刚再度要冲上前来,可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沐清眉头微蹙,不紧不慢的开口:“赵刚,不得放肆。”
听到这个声音,又注意到嘈杂的人群,赵刚盯着北辰咬牙切齿,丢下一句狠话离去:“你如果有胆量,两天后杏园见!”
“放心,我一定到!”
盯着赵刚离去的背影,北辰颈项处还隐隐发凉,想起刚刚的一幕心里还难以平静,若不是沐婉彤出手,恐怕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回过头,北辰看向双腿笔直,蛮腰纤细的沐婉彤,面色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单薄的身子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丫鬟小兰知道他所想,窃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家老爷虽然是洛阳府尹,前身可是军中前锋,绰号千牛大将军!”
北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万万万没想到,沐清那个老家伙曾经竟然是一位武将,这也难怪,不然的话好好的大家闺秀,谁会舞刀弄枪。
只不过此刻,沐婉彤却是眉头紧皱,一筹不展,思量了数息之后,她才沉声道:“两天之后,杏园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
北辰蹙眉发问,对于那个想要杀自己的人,北辰已经动了真怒,如果不找回场子,他肯定吃喝不香,如鲠在喉。
可是,北辰敏锐地发现,一旁丫鬟小兰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和平时不太一样。
深吸了口气,沐婉彤喃喃道:“两天后在杏园将要举行洛阳诗会,主持这次诗会的人,乃是前朝阁老王昌龄王大人!”
顿了顿,在北辰讶然的表情下,沐婉彤接着道:“而赵刚,正是王维王大人的爱徒。”
“是啊,赵刚还是长安城内四大才子之一呢!”
北辰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刚听到大名鼎鼎的边塞诗人王昌龄,他还满怀激动,心情澎湃,谁料想尼玛,那王八蛋竟然是王昌龄的徒弟。
这场插曲谁都不以为然,都当是个笑话过去了,沐婉彤和小兰也不认为北辰会去杏园,毕竟那场诗会,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
最差的,都要有秀才的功底,不然连杏园的大门都进不去!
可他们没有想到,北辰是个一根筋,打定主意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沐清对于这件事,只是淡淡的四个字:“不自量力!”
两日后的清晨,荷花含苞待放,绯红欲滴,在一旁的绿叶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美丽,北辰坐在闲庭内,两手拿着鱼竿,闭目养神。
“起那么早?”
沐婉彤有早起的习惯,当看到北辰的时候格外惊讶,几天了,北辰可没有早起的习惯,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床,早饭都没吃过,今天太过反常。
北辰回头看向那种妖异的面孔,微微一笑:“今天是非同寻常的一天,起来养养心性,避免再动手把人打伤……”
不过说实话,北辰心底是很想将那个王八蛋海扁一顿,可考虑到自己的实力,他也只能悻悻作罢。
“非同寻常的一天?”
戴上头上的金叉,沐婉彤十分好奇的开口,数息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瞪大了丹凤眼,吃惊道:“你今天不会是想去杏园吧!”
“哼,那是当然,我还想和王昌龄王大人,吟诗作对把酒言欢呢……”北辰鼻孔朝天,一脸的得意,那模样,分明就是天老一地老二他老三的架势。
“噗嗤……”
沐婉彤顿时笑的梨花乱颤,如果说北辰敢去杏园挑战赵刚,或许她还会相信,可是去和前朝阁老王昌龄王大人吟诗作对,那真是玩笑了。
王昌龄,前朝位高权重的阁老,深受万民爱戴,可最为出名的并非他的官职,而是他的诗,相传前朝过半的边塞诗全都出自于王昌龄王大人,这足以说明对方才华横溢,文笔了得。
若说大唐边塞诗人中,谁人可与之比较,那真的不多,即便是有,也寥寥无几!
北辰自然知道这些,他之所以想要前去,一是为了见识下这个被后世称为“七绝圣手”的大诗人,灵一个也是为了报那一剑之仇!
回过头,北辰奇怪的看着沐婉彤,一本正经的道:“你笑什么?我认真地。”
只是北辰说的越认真,沐婉彤越觉得是个玩笑,王昌龄对很多诗人来说,都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而北辰一个菜鸟,竟然想要和阁老吟诗作对,这不是玩笑是什么。
沐婉彤离去,北辰继续端坐凉亭,直到初生的旭阳有了几分灼热,他才缓缓站起身来,悠闲的跺着漫步走出了沐府。
杏园本是清净之地,平日里三两天也不会来个人,只不过这天一大早,此地便被鼎沸的人声所笼罩,加上时节正值三月杏花开,相离老远,北辰便嗅到了隔墙芬芳,馥郁芬芳。
“这位大人,请出示请柬?”
刚走到杏园门口,他便被一个门卫拦住了,北辰左右看了看,发现其他人都拿了一个淡紫色纸片,走过门口时出示拿出这个纸片,便可安然渡过。
眉头微蹙,北辰黑着张脸沉声开口:“这里不是文人相聚吗?怎么还要请柬?”
“今天自然是文人相聚日!”两个门卫看北辰衣着不凡,相当的客气。
北辰眯了眯眼睛,一声冷哼,横了一眼杏园:“既然是文人相聚,你可知天下文人几何?你们送不到的请柬又有多少?怎可将远赴之人拒之门外?”
对视了一眼,两个门外皆是皱眉,他们都被北辰的犀利言辞所震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喃喃:“我们也是奉命办事!”
向着杏园内瞟了一眼,北辰脸色铁青,自知今天这杏园大门进不去了,一甩袖,扭头就走,走到了远处,北辰抬起头,恰好看到一枝红杏出墙来。
深吸了口气,北辰忽然想起了一首诗,脱口而出:“一枝红艳出墙头,墙外行人正独愁。长得看来犹有恨,可堪逢处更难留。”
顿了顿,北辰眸子闪烁,接着道:“林空色暝莺先到,春浅香寒蝶未游。更忆帝乡千万树,澹烟笼日暗神州。”
前半句,并没有什么,可后半句北辰说的就有些小心了,特别最后一句更忆帝乡千万树,澹烟笼日暗神州,这句话,隐隐有妖言惑众之意。
“好诗啊小伙子。”
可就在这时候,北辰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沧桑老迈的笑语,他心底一紧,急忙回头看去,在他后面,有一白发苍苍的老人也笑吟吟的盯着他。
“你是谁,可曾听出我诗中之意了?”北辰警惕的盯着老人,身子紧绷,有些紧张,后两句令人非议,一旦传出怕是不太妙。
老人点点头,大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我只听出是首好诗,始中颇有怨恨之气,不知小友为何隔墙观花,怎不进得院内,一睹杏花色彩?”
发现老人并未追究之意,北辰才松了口气,叹息道:“拒之门外,只得隔墙观春色!”
第十章 赴约
“原来是这样……”
老人点了点头,蹙着眉头有些意外的喃喃:“文人当以礼相待,怎可拒之门外?”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没办法,没请柬进不去啊。”北辰一脸的无奈,本来还想着进去杏园复仇,顺带见见七绝圣手之一的王昌龄,这下好了,连大门都进不去。
“请柬?”
白发苍苍的老人一愣,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从衣袖里拿出一张淡紫色纸片,和刚刚那些人拿的都一样。
拿出来信封后,老人笑着道:“这请柬给你吧,老朽进去亦是无用……”
“哦。”
北辰愣了愣,回味过来连连摆手:“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小子怎么能拿前辈的请柬,我虽然很想进去杏园,可也不能夺人所好!”
可没想到老人忽然笑了,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杏园,淡淡的道:“墙头红杏春意览,何须进去院内观,他不欢迎,我还不愿去呢。”
说完,老人将手里的信封一把塞到北辰手里,背着手,神色平静的离去,那背影,说不出的潇洒。
“高人啊!”
北辰一声长叹,心里感慨万千,人若活到如此洒脱,无欲无求也不失为一种人生,紧攥着手中的请柬,北辰回过头,脸色冰冷的走向杏园。
“没想到你还敢来?”
天公不作美,不是冤家不聚头,杏园门口迎宾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北辰有过冲突的赵刚,他看到北辰走来,眼神有些意外。
北辰一声嗤笑,傲然道:“杏园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什么不敢来?”
眯了眯眼睛,赵刚目露寒芒,数息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冷笑:“忘了告诉你,这杏园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够格吗?”
“我不够格?”
北辰感觉好笑,龙虎大步向前,朗朗大声道:“有眼不识金镶玉,狗眼怎识人高低?”
说完,北辰高调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请柬,回首,冷冷瞥了一眼黑着脸的赵刚,大跨步走向杏园之内,那两个门卫傻傻的接过那个信封,有些不知所措。
众目睽睽之下,赵刚纵然怒火滔天,杀意席卷天灵盖,也不敢肆意动手,毕竟老师很快就来了,动起手来让老师看到,那就不好了。
“哼!北辰,狗屁神断,今天我就让你颜面扫地!”咬咬牙,赵刚盯着北辰那大摇大罢的身影,一脸的凶戾之像。
“少爷,此事有蹊跷啊!”
这时候,两个门卫走了过来,他们在赵刚面前毕恭毕敬,其实杏园没有请柬也可以进去,而北辰的遭遇,都是赵刚为了刁难北辰所指使。
赵刚蹙着眉头回过头,脸色阴沉:“怎么说?”
“少爷有所不知,刚刚我们以请柬为由,已经将这小子驱逐,可这小子没过多久竟然拿来了请柬,而且请柬上的人,是……”
“是谁?”赵刚好奇。
“前朝阁老,孟大人!”两个门卫对视了一眼,顿时低下头喃喃道。
闻言,赵刚身子一震,眯起眼睛有些惊讶:“竟然是他的请柬?”
前朝阁老,王昌龄和孟浩然不对付世人皆知,两人的矛盾,并不单单只是政治上意见的不和,还有两人诗词的风格问题。
王昌龄是一位著名的边塞诗人,其诗歌意境开阔,大气澎湃,语言圆润蕴藉,音调婉转和谐,耐人寻味,在发情、造景、写意等方面均有很高造诣。
而孟浩然,则是大唐著名的山水田园派诗人,诗歌主要表达隐居闲适、羁旅愁思,诗风则清淡自然,可以做到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境界。
两个风格,也最终造成两人偏执颇大,不说一见面就掐架也差不多了。
“哼,本来还想着怎么让你名声扫地,可没想到你竟是老师死对头之徒,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杏园之内你如何立足?”
杏园之内风景秀美,花香弥漫,馥郁芬芳根本化不开,北辰走进来,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文人模样,北辰一路走来,四处打量。
溜达了一圈,也并未发现有熟悉的人,只是杏园内有很多人认出了他,对着他恭敬的道:“北大人……”
细细询问了一番北辰才明白,这次来的人并不少,吟诗作对,谈笑风生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历年来洛阳诗会中的斗诗。
何为斗诗,就是一人出一首诗歌,由大家前来评比,最后夺得魁首之人,可获得皇上亲笔题名的洛阳才子四字。
了解之后,北辰也懒得废话,走到一旁的糕点处吃了起来,没人来找茬,他也不想主动招惹麻烦。
过了没多久,人更多了,北辰粗略的扫了一下,杏园内人头拥簇,摩肩擦踵,怕是不下于百人。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走上不远处搭的高台,高声道:“诸位,一年一度的洛阳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下面让我们有请前朝阁老,王昌龄王大人!”
很快走上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此人精神抖擞,气势骇人,离得老远,北辰就可以断定,此人必然是久居高位之人。
“老夫王昌龄,承蒙皇上厚爱,特来主持洛阳诗会,斗诗获胜者,可获得皇上金笔‘麒麟才子’四字,并可得老夫举荐,入朝为官!”
这一下,百人的人群炸开了锅,没想到这次洛阳诗会的奖励这么丰厚,以前的“洛阳才子”改成了更具荣誉的“麒麟才子”,而且还可以入朝为官,这诱惑简直太大了。
“这奖励,虚头巴脑的……”
所有人斗红眼,却唯独北辰,依然坐在石墩上,静静的吃着石案上的早点,作为二十一世纪三好青年,北辰对于皇上的字,不感兴趣,入朝为官,更加不感兴趣。
“斗诗大比,现在开始!”
伴随着王昌龄中气十足的朗声,人群中霎时间诗歌激昂,一个个人斗诗斗得脸红脖子粗,格外卖命,只有北辰翘着二郎腿,吃着早点喝着茶。
只不过,这时候已经有人将目光锁定在了北辰身上,高台旁边,赵刚眯起眼睛盯着北辰,高声道:“听说孟大人的高徒今天也来了,赵某人不才,愿与此人斗上一斗……”
闻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略一回味,就明白赵刚口中的孟大人是谁了,前朝阁老,王昌龄的死对头孟浩然!
最过于淡然的,当属于北辰了,听到赵刚熟悉的声音,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平静的放下手里的糕点,低声感慨道:“不做死就不会死啊……”
第十一章 边塞诗,我真的很厉害
微笑着回过头,盯着大步走过来的赵刚,北辰轻蔑的道:“姓赵的,你知道什么叫不做死就不会死吗?”
“希望你一会还笑的出来!”
眯了眯眼睛,赵刚此刻恨不能刀起刀落,直接将北辰的头割下来解恨,而现在明显不能这样做,不过还好,打败敌人,有时候比杀死敌人更有杀伤力。
北辰没有再说话,听小兰说,众人说,这小子不是才子吗,他就是要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击垮对方,而且是以摧枯拉朽,碾压的姿态取胜。
只不过北辰不说话,赵刚明显就愿意消停,他走上前几步,在北辰耳边喃喃道:“小子,我今天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张张嘴,北辰没有说话,不过看那嘴型,很多人都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三个字:我等着。
“好了,可以开始了。”
看出两个人的冲突,王昌龄也不想制止,特别是看向北辰的眼神,有些不善,他承认自己孟浩然是不对付,可也用不着派一个年轻人前来挑衅吧?
“小子,你听好了,风雨三十载,任行百余年,待到从头日,沙场骨成海!”眸子冰冷,赵刚率先发难,一口豪迈的诗句。
微微点头,北辰没有任何的意外,赵刚师从著名的边塞诗人王昌龄,上口的自然是边塞诗,那豪迈奔放的诗意,也一成没边。
高台之上的王昌龄抚了抚胡须,静静的点了点头,明显赵刚的诗句的得到了他的肯定,周围人也是低下了头,面对赵刚这样一个才子,所有人都只能屈服。
“赶快认输吧!”
“不行认输吧。”
……
一声声劝说响彻在北辰周围,对于赵刚的诗句,他不想品头论足,可不得不否认,对方才华的确了得,换做常人,怕是早就缴械投降了,可惜啊……
微思量,北辰便想起一首诗,也不顾周围人的眼神,大笑道:“你的说完了,你且听听我的。”
目光紧盯着赵刚,北辰字字铿锵的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低头,北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淡淡轻语:“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
正所谓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北辰这诗一出,全场寂静,就连高台上连连点头的王昌龄都一愣,深邃的眸子闪烁着道道精光。
“这诗……”
来此地诗会的人,学文都不会太低,自然能分辨出北辰诗歌中的深意,也是惊骇欲死,大唐盛世之下,诗歌的各派风格已基本定型,没有什么可以动摇。
可唯独北辰的诗,圆润而不失意境,讽刺却不显谩骂,既反映了世风日下的攀附现象,又批评了大唐盛世之下的风气。
北辰一顿,盯着所有人,语句豪迈激昂:“寒窗十年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诗句寓意,高啊,妙啊……”
杏园内有一位老学究,听到这最后一句,顿时就拍掌叫好,如果说前面都是无差别攻击的话,那最后这一句话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原来我贫居闹市,寒窗苦读十年也不是无人问津,只待一举成名天下知,这即是讽刺,又有激励人们奋发努力的意思,当然高明。
“你!”
赵刚瞪大了眼,明显很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北辰竟然真的会作诗,而且听上去,要比他做的边塞诗好很多!
“我很好,不过现在轮到我了……”
北辰的笑容很友好,可是落在周围人的眼里,怎么都觉得他的笑容很奸诈,就像是酝酿已久的阴谋得逞了一样。
面色一怔,不知道为什么,赵刚忽然有点心慌,总感要大祸临头一样,他吞了口口水,十分戒备的盯着北辰,表情严肃没有了刚刚的自信。
咧嘴一笑,北辰顺着身旁的清水溪流看去,恰好看到红墙外的半圆拱形桥,他眼珠子移动,喃喃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深吸了口气,北辰一指墙外,双眸迷离的喃喃:“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全场哗然,再无半点声音,若说上一首诗歌还有运气的成分,那这首诗,就完全是文采了,一字一词,都将周围的环境,心绪带入其中,最后烘托出了古道瘦马不归家,断肠人流浪在天涯!
“好诗,好诗啊,此诗可为传世之经典,为后人知!”
高台之上的王昌龄意外的开口,他是大诗人,德高望重,经他这么一说,自然没有人会怀疑这首诗歌的质量。
众人四处望去,不远处的杏园处,的确有棵手腕粗细的枯藤,上方一颗乌鸦的确矗立巢穴,水流东去,经过石拱桥,有一户穷苦人家,此刻生起炊烟……
向着周围打量了一番,有人纳闷:“这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都有了,可古道之上,怎没见瘦马?”
周围人吃了一惊,皆是顺着河流看去,发现了一条古道,不过却并没有瘦马的影子,众人诧异,皆是看向北辰。
北辰深意一笑没有说话,高台上的王昌龄却是一声淡笑:“他说的瘦马,并非真马,而是借喻于人,迷离在古道西风中之人。”
神色平静的盯着北辰,王昌龄淡淡的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断肠之人是你吧?”
“不错,正是我,我若一匹马,现在已是骨瘦如柴,迷失在古道西风之中……”北辰一脸的迷惘,别人不知道他的忧愁,他很明白,家乡可是在另一个时空,怎么回去?
这时候,迫于压力的赵刚面目涨红,盯着北辰大吼道:“北辰,我是一位学习边塞诗的文人,你老拿出讽刺诗,形容诗什么意思?”
深吸了口气,赵刚咬牙切齿:“有种,你就在边塞诗上和我一较高下!”
“你确定?我边塞诗很厉害的!”
有些意外的盯着即将暴走的赵刚,北辰眨了眨眼,他脑海里的边塞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每首都是经典,这的确有些欺负人。
“我确定!就用边塞诗!”
北辰的迟疑,令赵刚信心暴涨,在他眼里,北辰这是怕了,不敢应战,什么边塞诗厉害,孟浩然是山水田园派诗人,压根就不会边塞诗。
“唉……”
围观的人皆是叹息,他们碍于王昌龄王阁老的面子,没有直说,其实从赵刚开口要比拼边塞诗开始,就已经输了。
诗歌是百家齐放,诗歌是盛世繁荣,又怎会只有边塞诗一派,若论起来,只能说各有千秋,并不能说哪种风格的诗歌就不行。
高台上的王昌龄面色淡然,无喜无忧,没有人知道他再想什么。
感受到赵刚的轻视,以及周围人投来的可怜目光,北辰很无语,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的边塞诗真的很厉害。”
只不过这时候,明显没有人相信他。
“我们谁先来?”赵刚冷笑着上前,边塞诗他有自信碾压过北辰,这种信心来自于实力。
北辰看到没人相信自己,上前一步:“刚才你没对上来,当然我先来。”
话罢,他继而昂声道:“待得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第十二章 疯狂之举
一个杏园之内,霎时间雅雀无声,来的人都是文人,自然分辨的出好坏,只是这一开口,大家就可以分辨出,这年轻人在边塞诗上的造诣很高,非常高。
赵刚傻眼了,本来准备好好的诗歌也堵在了嘴边,不过他庆幸没有拿出来,不然的话高低立判,丢人那真是丢到家了。
高台之上,神色安然的王昌龄第一次露出惊容,哪怕是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年轻人的战斗意念那么强悍,不说别的,仅仅一句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就足以傲视群雄!
只是这诗的寓意……
“该你了!”
北辰明显没有打算放过赵刚的意思,瞥了赵刚一眼,端坐在石墩之上,翘着二郎腿,喝着闲茶,好不自在。
“我……”
“那个……”
唯唯诺诺,绕是赵刚准备好的诗歌,也不敢拿出来了,不拿出来,还有一丝脸皮,拿出来,那才真的是颜面尽失,名声扫地!
“你快点啊,我等的花都谢了。”
摆摆手,北辰不耐烦的催促,这可把赵刚给急坏了,额头上冷汗密布,后背都湿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众人围观之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此刻竟然骑虎难下,开口斗诗的话,名声不保。不开口,众目之下难以善了。
“这位小友,你的诗歌慷慨激昂,句句大气磅礴,热血沸腾,的确是战斗诗,不过嘛?”
高台上的王昌龄微笑:“诗虽好,但并不是边塞诗,他体现了我辈诗人那种藐视天地的雄伟气魄以及不畏艰难的精神,是首不可多得的经典之作。”
“啥?不算边塞诗?”
北辰听到王昌龄的解释,又想起大学文集里的注释,还真是如王昌龄所言,这是一个歌颂诗人的诗歌,算不得边塞诗。”
另一旁,赵刚颤着手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狠狠的瞪了北辰一眼想要退走,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一点斗志都没有,北辰在他最擅长的文采上,狠狠的碾压了他,令他一败涂地。
正在思考的北辰眼光一撇,看到想要退下去的赵刚,嘴角顿时露出一抹冷笑,云淡风轻的道:“我让你走了吗?”
转身欲走的赵刚身子一震,他此时已经怕了,沉声道:“北辰,你既然不会边塞诗,我们之前的赌约自然不作数!”
“谁说我不会边塞诗?”
北辰咧嘴一笑,这可惊住了围观的众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北辰,边塞诗与田园诗不同,只有经历过军营生活的诗人才能写出那种氛围,这小子能行?
只不过北辰此时明显没有想那么多,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赵刚,心里冷笑连连,这小子想什么好事呢,装了逼还想走。
赵刚深吸了口气,愣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时候他自然之道自己不是北辰的对手,再留下去只有自取其辱。
“留下来吧,听听北辰小友的边塞诗!”
周围的人倍感意外,开口令处境尴尬的赵刚留下的,竟然是王昌龄,所有人捉摸不透,不过也有人想到了一种可能,紧紧盯着剑拔弩张的战场。
眸子紧缩,北辰想起了一种可能,他回过头,看向身旁的一个老学究,轻声问道:“前辈,不知王昌龄王阁老年岁几何?”
“哦!”
老学究愣了愣,不过北辰的一口前辈倒是令他心猿意马,他稍微算量,便开口道:“王阁老的年岁已五十有一。”
“五十一……”
喃喃一句,北辰心底有数了,他看着面前表情淡然的王昌龄,如果说赵刚只是一个蝼蚁的话,那王昌龄则是一颗参天大树了,在边塞诗上功底之深,少有与之媲美者!
只不过那又如何?
北辰西北望,高声道:“qh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一顿,北辰看向面色发怔的王昌龄,气势雄浑的吼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围观的人彻底惊呆,这诗歌,这寓意,只是听闻,就令他们热血沸腾,仔细琢磨,他们身子更是巨震,诗中的雪山,便是河西走廊南面横亘廷伸的祁连山脉。
诗中的qh玉关,东西相距数千里,是整个西北边陲的防线,却同在一幅画面上出现,诗中以一城将士遥望来玉门关口,点出了将士浓浓的思乡情。
其最后一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众人是似乎感受到了,在恶劣的环境下,边防将士抗战的勇气和决心!
“该你了……”
望着惊呆了的众人,北辰心底那个得意,特别是面对王昌龄时,他更是笑的开怀,小样,拿你的诗来对付你,看你还能翻出多大浪花。
“师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刚,他已经被愤怒所笼罩,完全没有了品鉴诗歌的兴趣,见到师傅发愣,赵刚顿时急了。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在众人耳边,王昌龄扫了眼自己的爱徒赵刚,有气无力道:“你输得不怨,就是为师面对这个年轻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能来杏园的人都是文人,他们此时齐齐沉默,这一刻他们很能体会王阁老的心情,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年,竟然作出一首接着一首的经典,这令他们惊愕的同时,也为之无奈。
“这怎么可能?你是前朝阁老,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怎会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
只不过王昌龄的话明显刺激到了赵刚,他瞪大了双眸,发出凄厉的咆哮,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对方比自己年岁还要小,诗歌上造诣却已经和师傅并驾齐驱。
“放肆,输了就是输了,敢作敢当方是大男儿血性!”
王昌龄闻言,顿时怒不可揭,看向赵刚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失望。
到了这时候,很多人都看明白了,特别是此时此地,北辰和赵刚站在一起,高低立判,不论是从学识上,还是品德上,都相差甚远。
“他本就该死!”
清脆的响声忽然响彻此地,众人看去,尽是大惊,只见赵刚红着眼拔起护卫的长剑,一剑封喉,杀向北辰。
赵刚此刻完全丧失了理智,让他承认自己的败果,那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可是真的败了,还是老师亲口所言,铁证一般。
脸色狰狞,赵刚红着眼盯向北辰:“我要你死!”
“古人云:欲要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只是,北辰依然云淡风轻,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慌乱,手里,还端着一杯香茗,升起缭绕的雾霭。
“好狗胆!”
怒声呵斥惊动四方,王昌龄怒了,胸口起伏明显被气的不轻。
第十三章 麒麟才子
伴随着王昌龄的怒吼,一旁的身穿金甲的护卫立刻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将赵刚按倒在地,兵器散落一旁。
“嘿嘿……”
盯着我这戏剧的一幕,北辰忽然大笑了起来,他之所以不担心,就是因为王昌龄就在面前,作为朝廷派来主持洛阳诗会的官员,岂能放任凶手行凶?
赵刚失去理智的暴走,这事倒是令北辰挺意外,赵刚如此做法,即便是作为老师的王昌龄,定然是最难做的一个。qh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你玩我!”
赵刚依然在奋力挣扎,他双目通红的盯着北辰,杀意正盛,到了现在他自然知道,北辰从一开始就是在戏弄他,对方的文采早把自己甩出了几条街。
而对方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让自己颜面尽失,名誉扫地!
这让一向争强好胜的赵刚焉能不怒?
“我就是玩你怎么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凭你,也配做我的对手?”
北辰一脸的嘲弄,脑海里不自觉想起两天前的一幕,还有今日,对方还想杀了自己,他怒了,一点面子也不给赵刚留,尽情的嘲讽。
闻言,周围的人虽然感觉用词不妥,可也没有开口劝阻,毕竟一切事出有因,是赵刚斗诗失败后,暴起杀人在先。
“我一定要杀了你!”
只不过围观的人平静,赵刚可不行,他涨红了脸,狰狞的嘶声咆哮,那模样,恨不能将北辰生吞活剥。
“放肆!”
胸口跌宕起伏的王阁老开口,他盯着赵刚的眼神直冒火,嘴里怒意的道:“赵刚,这可是洛阳诗会,皇上钦点,你胆敢扰乱诗会进行,公然行凶杀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你眼里……还有皇上吗?”
一道道冰冷的质问,令赵刚心怯不少,整个人也缓缓安静了下来,只不过王昌龄明显依然高声呵斥:“狂妄小儿,老夫若如实上奏,纵使你父亲也保不了你,难逃一死!”
身子一震,赵刚抬起头,脸色苍白的看向王昌龄,喃喃道:“老师……”
“别叫我老师,师生情分就此结束,哼……”
一甩长袖,王昌龄冷冷的看着赵刚,以前在他眼里天赋卓绝的学生,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发现了也好,品行不端,纵使学文再高,也是一个危害!
王昌龄的话,令赵刚愣住了,双眸空洞无神,像是丢了魂一样。
“小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这狂妄之徒?”
不再理会赵刚,王昌龄将眼神落在北辰身上,眼睛里有些深意,北辰立刻会意,拱了拱手,客气道:“既然是前辈的学生,北辰理当给与薄面,就此离去吧……”
点了点头,王昌龄眼神一撇身后失神的赵刚,冷声道:“还不快滚!”
赵刚走了,他在所有人鄙夷的眼神下,落寞的离去,在杏园门口的转角处,他微微回头,对着北辰露出憎恨的神芒,而后消失了踪影。
他的眼神北辰自然注意到了,只不过北辰一声嗤笑,并没有在意,手下败将,何足挂齿。
“小友年岁虽小,可才学令人吃惊啊,不知名师何人啊?”
此件事了,王昌龄沉吟片刻,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此前有人言北辰是孟浩然学生,可见识了北辰诗歌的厉害,王昌龄并不怎么相信。
第一,北辰的诗很杂,每门每类都略有涉及,与其说是山水田园派诗人,不如说是大杂烩来的更确切一些。
还有第二点,看北辰的表现,对自己并没有敌意,这不符合常理。
北辰一怔,眨了眨眼,沉吟道:“认真算起来,我有很多老师,抛开幼儿园的不算,怕也有不下于三四十位老师。”
“难怪……”
王昌龄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这年轻人的诗那么的杂,原来是跟过那么多老师的缘故,这下他就放心了,拉起北辰的笑,和蔼的笑道:“只要不是那个老混账的徒弟就没关系,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探讨一下边塞诗歌!”
最精彩的斗诗环节,这一次变得异常安静,只因整个诗会上,北辰的一个人的风头便盖过了所有人,他立在高台上,和王阁老谈笑风生,璀璨夺目,光芒耀眼。
“是我们老了吗?”
杏园内一位老学究盯着高台上,神色感慨,背影落寞,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可很快,他旁边的一位中年人便凝重的开口。
“我们还没老,只是他太妖孽……”
周围有很多人都沉默,无言以对,也有一部分人准备离去了,文人相轻,都感觉自己文采不俗,可在这一刻却不想和北辰同台竞技。
很快,杏园内发生的事情轰动了洛阳城,大街小巷,商家小贩,还有官人府邸,无不都在议论这件事。
“你听说了没?洛阳诗会上出现一位年轻人,一首一首经典诗歌镇住了不少人。”
“当然听说了,我听说长安四大才子之一的赵刚都被打压的体无完肤……”
“对了,小菊,赵刚不是你的白马王子吗?哈哈……”
这件事太令人吃惊,很快便风靡全城,就连官衙府邸内的丫鬟都在议论,更有许多人移步杏园,想要看看这个年轻的大文豪到底长什么样。
“真的假的,这个年轻人能和王阁老吟诗作对,把酒言欢?”
沐府内,沐婉彤端坐在闺房内,对着镜子插着银簪,可话语里的不相信谁都能听出来,旁边的丫鬟小兰急了,一跺脚:“小姐,是真的,那个年轻人在诗会上做的诗都传出来了……”
说着,小兰拿起手中的一张宣纸,递给了沐婉彤,沐婉彤诧异的回过头,接过那封信封,轻启红唇,念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沐婉彤娇躯一震,留出惊容,他丹凤眼瞪大,向着第二首诗看去:“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此刻,沐婉彤心底的惊骇早已是无以复加,她眨了眨眼,继续向下看去。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qh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一下,轮到沐婉彤出神了,他愣了良久,拿着宣纸没有动静,最后她猛地站起了身子,开口道:“走,去杏园!”
第十四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转眼,已经到了下午,北辰躺在太师椅上,和王昌龄谈笑风生,把酒言欢,而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及诗歌,而是聊了半天国事。
“阁老,北辰悉听朝中来了不少外夷之人,此事可当真?”
北辰小声的询问,现在所处繁华盛唐中后期,可现实多多少少和他所了解的有些出入,他还有确认一下,现在盛唐还有多少太平日子。
“唉……”
蹙起眉头,王昌龄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吐蕃,南诏为首的六国,以送贡品的名义,来试探我大唐虚实。”
王昌龄说着,西南长望,喃喃自语:“谁又能想到,太平盛世之下,早已四面楚歌,列强割据,战事朝夕之间便可能爆发。”
望着杏园内的这群文人,王昌龄神色担忧:“三十年未战,若是真的动了刀枪,这太平盛世的子女,岂能扛起国家希望?”
说着,王昌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希冀的看向北辰:“小友,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有真才实学,若是为官,定然会成为我大唐的中流砥柱!”
闻言后北辰笑着摇头:“王阁老,小的习惯了闲云野鹤,游玩天下,难承受朝廷规矩束缚,若是可以,小的宁愿沦落街头去卖艺,不去那高堂做王侯!”
北辰拒绝的很彻底,甚至丝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王昌龄一愣,数息后才苦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年轻人!”
“各抒己见看未来,何须为难眼前人。”北辰大笑,一仰头烈酒入口,火辣辣的灼烧感弥漫了每一条经脉。
夕阳西落,天色昏暗,可杏园内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来愈多,大多数的人都看向了高台之上,那里,有一个青衣蓝衫,面色俊朗的年轻人正在和王阁老谈笑风生。
杏园外,闻风赶来的沐婉彤和丫鬟小兰迟迟赶来,小兰嘴里还在抱怨:“小姐,北辰那小子到底跑去哪了?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他的影子。”
“他上哪我哪知道,不过他若是知道赵刚被打压,估计也会来这里叫好。”沐婉彤巧笑嫣然,心里想着北辰以往的种种表现,这事他还真敢干。
只是丫鬟小兰很快便张大了嘴巴,露出了惊容,结巴道:“小……小姐,你快……快快看,高台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北辰?”
沐婉彤心底一惊,急忙上前两步,站在门口顺着小兰的目光看去,下一刻,她也目瞪口呆,愣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
高台之上,那个和王阁老相对而坐,脸色绯红有了几分醉意的少年,不是北辰还能有谁。
“小兄弟,都说吟诗作对,把酒言欢,这酒现已入肠,我还有几首诗歌要请教……”王阁老微笑,道出了自己的私心。
“请教不敢当,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北辰双眼迷离,可脑子还清楚,在王昌龄王阁老面前,他自然不敢托大,十分谦虚的开口。
王昌龄也不在意这些,思量一下,开口道:“这是我在年轻时,洛阳告别好友辛渐的离别时所做的诗,‘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然今日提及,老夫想小友提词,将诗歌补充完整。”
都不用过脑子,北辰便答曰:“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记在人群里的沐婉彤略微失神,嘴里喃喃:“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好诗,好诗啊,小友大才,老夫佩服。”
台下有老学究身子巨震,一时间对北辰的敬仰之情,那真是如滚滚江涛,气势雄浑,奇绝隽永,奔流到海不复回啊。
“再来,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sh风秋!”
深吸了口气,王昌龄眸子中精光闪烁,高声吟诵,这一开口,众人霎时间感受到边防的荒凉,身临其境,烽火台的西边高高地耸着一座戍楼,黄昏时分,独坐在戍楼上任凭从湖面吹来的秋风撩起自己的战袍。
大气澎湃,热血淋漓,有莽荒的军营惨烈气息传来,所有人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这诗怎么对。
诗歌的上颌,无战事,却尽显凄凉,能感受到将士的在秋风中的孤独,所以诗的下颌无论是写战场,还是写环境,都会显得唐突,格格不入。
“好诗……”
北辰醉意朦胧,这首诗很出名,他自然知道,咂咂嘴:“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前辈看这下颌如何?”
蹙眉,王昌龄略微思量其意,便拍手叫好道:“妙啊,小友果然没有令老夫失望。”
所有人都是琢磨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大都感叹北辰奇才,以荒凉的背景,落寞的身影,来寄托对妻子的思念之情,当真是妙不可言!
“还有最后一首,小友且听。”
王昌龄微笑,遥看向西北,似乎看到了缭绕的硝烟,厮杀的咆哮,他失神开口:“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话音刚落下,北辰便高声道:“前军夜战洮hb已报生擒吐谷浑。”
一愣,王昌龄看向北辰的眼神,也出现一抹少有的敬佩,只不过醉意醺醺的北辰纳闷,表情有些意外,王昌龄最具盛名的出塞呢?
那首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卢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的万古经典之作呢?
可惜王昌龄并没有说出这首诗,酒劲上头,北辰忽然想起自己来到大唐认识的第一个人,沐婉彤,那天使的面孔,以及那甜美笑容。
不得不承认,短短几天的时间,北辰就对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产生了好感,他踉跄的站起身,借着酒劲向着众人开口:“我来到洛阳城,认识了一个女孩,我们的相遇不是那么美好,可是她很善良,很美……”
一顿,北辰眼眶有些湿润,他微笑着开口:“是的,我爱上了她。”
众人左右向往,都是露出笑意,北辰所言是一段美好的爱情,这样公众的表白方式,恐怕放眼天下,没有几个女子会拒绝北辰。
“小姐,他说的是……是你!”
丫鬟小兰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讶,他自然听得出,北辰口中的女孩,就是小姐。
沐婉彤抬起头盯着北辰,北辰很优秀,她对北辰也有好感,此刻听到这番话,沐婉彤再也止不住眼泪,梨花带泪。
只是,本应欢好的结局,却被一声叹息打破,高台上的北辰双眸黯淡,有气无力的道:“我今天,只想给她说一句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话罢,北辰转身,湿润的眼眶内晶莹的泪珠滚落。
第十五章 滔天大祸
脸色一变,所有人都一时间理解不了这句话何意,就连北辰旁边的王昌龄也是沉思,唯独沐婉彤娇躯一震,明白了北辰想要表白什么。
“小兰,我们走吧……”
“小姐,这诗歌多好啊,为什么要走呢?”
沐婉彤俏脸微白,没有说话,而是紧咬着红唇向外走去,高台之上的北辰,并没有注意到人群内的沐婉彤,不过就算发现了,他还是会说出来。
诗歌很美,可却包含着别离和不舍,足以表达北辰此刻的心情。
而北辰并没有发现的,还有杏园门口,一道衣着华丽的身影,此刻正一脸怨毒的盯着他,旁边还有两个仆人沉声开口。
“少爷,难道就这么算了?”
“是啊,此人不除,假以时日一定成为了大患!”
闻言,神色狰狞的赵刚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算了?我赵刚不杀了他,永世难安!
“少爷,可不能胡来,北辰已今非昔比,得皇上御赐‘麒麟才子’之名,若此时死了,怕是惊动皇上啊!”
“是啊,‘麒麟才子’暴毙,怕皇上暴怒……”
不料想,赵刚非但不急,反而意味深长的一笑:“我早有对策,既然我们不能杀他,不如让皇上杀了他!”
“皇上?”两个仆人对视了一眼。
当天晚上,北辰大口的灌酒,只不过酒入愁肠愁更愁,他的神色一直很难看,他恨,恨不能生为大唐人,恨不能伊人相伴到老。
虽然北辰不确定自己还回不回得去21世纪,可他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会的,总有一天自己会离开,就像一位过客,走过大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北辰喝了很多的烈酒,直到月上眉梢,他醉意醺醺,盯着所有东西都模糊,才缓缓站起身,不过却被一旁的王昌龄扶住:“小兄弟,你家住何处,我派人送你回去。”
“茅房,在茅房……”
北辰双眼迷离,整个人摇摇欲醉,王昌龄摇头苦笑,对着身后的护卫开口道:“送北大人去茅房……”
两个护卫赶快上前,搀扶着北辰上了茅房,而后又快速返回,保护王昌龄王阁老才是他们的本职。
上完厕所,北辰拿起擦屁股的纸张,顿时愣了愣,他手里的,竟然一根木棍,北辰醉意正酣,从怀里拿出一张金色纸卷。
只不过很快,北辰就摇了摇头,这是皇上亲笔“麒麟才子”四字,用这个擦屁股那可不行。
恰在这时候,茅房外起了动静,北辰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头上了,他伸手一摸,在月光下抓起了一块布料。
北辰脸色通红,想也不想,直接往屁股上擦去,擦干净后便一提裤子走了出去。
上完茅房,北辰并没有再去饮酒,而是三步一踉跄的向着沐府走去,最后北辰连自己怎么回到沐府的都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是被吵醒的!
“怎么了这是?”
北辰不耐烦的大叫道,奇怪的是门外护卫并没有回应他,紧接着门被推开,一大队府尹衙役不由分说的冲了进来,他们进来后,面对着北辰都是一脸的尴尬,随后四处翻找,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最后走进来的,是两个身穿紫金甲胄,脸色阴沉的中年壮汉,他们刚进来便打量着房间,也在打量着北辰。
眉头微蹙,北辰疑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两个壮年壮汉一声不吭,而那些府衙的衙役面色难看,不过在两位壮汉的目光之下,他们也不敢多言,只是一处处认真搜寻。
很快,一个年轻的衙役搜寻到北辰床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北大人,不要怪我们啊,有人传出风声,丢失的皇榜就在你这里……”
“丢失的皇榜?”
北辰眉头紧皱,想不明白皇榜怎么会丢失,两个禁卫军将士不是不分昼夜的守着吗?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这群衙役纷纷摇头复命,那两个禁卫军将士见状,脸色黑的和木炭似得,大手一挥匆匆离去。
至于为什么没有发问,北辰自然清楚,皇榜丢失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两个禁卫军将士岂敢走漏风声。
穿好衣服,北辰缓缓走出大门,刚好见到沐府一个奴仆,他将其拦了下来,明知故问道:“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城内沸沸扬扬的?”
“大人您不知道啊?皇榜昨天晚上丢失,禁卫军将士率领官服衙役已经找了一宿,可也没有发现半点踪影。”
奴仆嘴边一顿,继而偷偷的瞄了北辰一眼,纠结道:“北大人,小的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但说无妨。”北辰开口。
“大人,如今这洛阳城都传遍了,是您揭下的皇榜,不知此事……”奴仆一脸好奇的盯着北辰,此事真伪,北辰必然知晓。
北辰身子一震,想起刚刚衙役在耳边的一句话:北大人,不要怪我啊,有人传出风声,丢失的皇榜就在你这里……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事出于常必有妖,他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北辰眼神闪躲,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惊骇的道:“杏园!”
想起杏园,北辰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发疯似的冲向了杏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半柱香之后,北辰怀里抱着衣服,黑着脸走了回来,一路上碰到那些打招呼的人,他也没有答应,低着头向前走。
皇榜找到了,可没想到最后找到皇榜的地方,竟然在杏园的茅坑旁边,北辰傻眼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昨夜自己用皇榜擦屁股来着……
回到沐府,北辰急得团团转,脑海里细想着对策,他第一个想法,就是销毁皇榜,只不过很快北辰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找不到皇榜,那两位禁卫军必然身死,而朝廷也不会因此而善罢甘休,必然牵连到洛阳府尹沐清。
不能销毁,北辰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他找来了一个水缸,先是将皇榜上的污渍洗干净,而后连带着昨日的衣服,一并扔到了水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北辰总感觉迎接自己的不是东风,而是龙卷风。
一直到下午,两位禁卫军携带着沐清以及诸多县官,再度杀了回来,不出意外,他们很快便发现了水缸里的皇榜。
看到皇榜在水里,沐清心里咯噔一声,诸位县官脸色也沉了下来。
“好狗胆!”
禁卫军上前,一把捞起皇榜,却发现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看出了彼此的杀机,怒冲进旁边北辰的房间。
当见到北辰,禁卫军当即发飙:“大胆,偷下皇榜,罪该万死!”
“皇榜保管不善,其罪当诛九族!”
两个禁卫军脸色铁青,拿着皇榜的手都在颤栗,皇榜落水,皇家掩面受损,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丢官是小,就怕因此丢了性命。
唯一的机会,就是杀了北辰,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