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红楼多娇TXT下载红楼多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红楼多娇全文阅读

作者:夜雨惊荷     红楼多娇txt下载     红楼多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33大喜之后亦是大悲

    十五这日正值王夫人的生辰,虽然不是个整日子,但贾母想着王氏近来的操劳,又有王家那边传来些不好的消息,贾母为安抚王氏之心,特意找来了尤氏,想把这个生日办的大些,体面些。

    尤氏自王熙凤生下儿子之后便少往荣国府这边来,不过每月几次固定的请安。现在贾母专程请她去荣国府商量事情,尤氏又挽回了几分体面,愈发把两个继母妹妹带在身边。

    尤二姐和尤三姐都是最风流窈窕的女子,一进大观园可还了得,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来瞧。她们年纪又相仿,不出几日的时间就姐姐妹妹胡乱叫了起来。

    李纨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更加严谨的约束身边的人,李玟和李琦两个女孩子轻易不出房门半步,就是贾宝玉打发了袭人亲自来邀约,二人也不肯给这个面子。

    宝玉并不在意,李家两姐妹怎敌尤氏双姝来的吸引人?妙玉的栊翠庵也少了他的身影,日日就只见宝玉围着尤三姐打转儿。倒是尤二姐真心劝了妹妹几句,别闹的太疯张,小心惹了主人家的嫌弃。尤三姐不以为意,反怪二姐多事,没的扫了大家的好兴致。

    寿辰这日,王夫人穿了大红的锦色华服,端坐在荣禧堂内由着各房来请安。不多时,又有元妃打发太监夏守忠送了拜寿的礼物,其中一对玉如意最是引人注目,柄端一朵千年大灵芝,簇簇祥云拥立在四周。工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正应了那句话,“椒戚都趋珠宝市。一时如意价连城”。

    元妃的厚礼立即得到众人的赞誉,王夫人虽然高兴,但心里隐隐有一种焦躁,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探春的贺寿之礼在后,不过比元妃略减免了两样,其中一串沉香念珠最得王氏欢心。

    府中上下正热闹的时候,薛姨妈被人搀扶着进了荣禧堂。尤氏一见吓得忙道:“姨太太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惨白?”

    薛姨妈脚底如踩了棉花似的无力。两眼直勾勾盯着正位上的王氏:“王家被抄了!”

    王夫人腾地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薛姨妈。薛姨妈再也撑不住,哇的大哭起来:“哥哥在回京的途中去了。皇上好狠的心,还不等哥哥下葬就叫了镇抚司的人去抄家。嫂子和侄女们被拘押进了卫禁所,说哥哥在所任之地卖官鬻爵,纵容族中男子强抢良家妇女。余下更有七八两零零碎碎的罪名。件件都是要人性命的。”

    王夫人踉踉跄跄跌坐在椅子上:“哥哥不是说过他已经铺好了后路,只叫咱们安心嘛!怎么会这样?”

    尤氏和李纨一见大事不妙,赶紧招呼客人们往贾母的上院去玩耍。几家夫人太太心领神会,巴不得早躲了这是非,纷纷起身告辞。

    屋中就只剩下王氏姊妹,薛姨妈哀求道:“那镇抚司是宋晨的地界儿,姐姐去求他们家少奶奶,好歹让咱们先把嫂子并侄女们弄出来!镇抚司是个什么地方?牛鬼蛇神的老巢。嫂子也就罢了,几个金枝玉叶的侄女如何能受得住?”

    要说秉性。薛姨妈善良更胜王夫人。王夫人太过自私,王子腾一死,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利益有没有受损。倒是薛姨妈心里惦记着可怜的侄女们。

    王夫人甚是为难:“你还不知道我和邢家那死丫头的孽缘?我最不待见她和林黛玉那小妖精,若此时去求,必定叫邢岫烟笑话死。”

    “姐姐是在意面子还是嫂子并侄女们的性命清白要紧?”薛姨妈厉声反问:“只可惜我没这个情面在其中,若邢家大姑奶奶是我的亲戚,我如何会迟疑?”

    王夫人冷笑:“你也别说风凉话,好像只你一个人的嫂子似的。咱们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家蒙难,我们老太太也不能独善其身,你且随我一并往老太太那里走一趟,若是她肯出面,或许比我强百倍!”

    王氏、薛姨妈正说着,大丫鬟玉钏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太太,太太!大事不好,镇抚司来了人,说是要请太太你回去说话。”

    王夫人脸色骤变,立即想到了王子腾告诫自己的那些话。江南甄家的东西收不得,可王夫人却贪图金银,想着甄家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想昧着良心把那些大箱子都悄悄贪墨下来。

    王夫人犹不死心道:“可是一并要请姨太太?”在王夫人看来,自己是王家的女儿,薛姨妈又何尝不是?没的捉了她偏放过薛姨妈的道理。

    薛姨妈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亲姐姐,难道王氏临死还不忘拉个垫背的?

    薛姨妈气呼呼站起身往出走,边走边骂,王夫人也知自己说了错话,但为时已晚,只好硬着头皮去贾母上院。

    韦参将、郑参将二人带着十来号人专门“接”王氏去镇抚司吃茶,贾赦和贾政知道消息匆匆赶来,二位参将却丝毫不给面子,说是请,其实就是押了王氏往镇抚司大堂而去。

    甄家的图谋果然不小,虽然不是谋逆满门抄斩的重罪,但其程度绝不亚于其一二。王子腾早有察觉,所以在病危的时候还不忘打发人来给王夫人、薛姨妈送信,只希望四大家族逃过这个劫数。不成想孝宗太狠心,王子腾一去就要抽手收拾。他也没料到王夫人执迷不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只要银子不要命!

    贾宝玉抱着贾母哭闹不休,贾母既气又急,气的是王氏不自爱,急的是宝玉这么下去,可不叫所有来参加寿宴的夫人太太们看了笑话?今后又有谁敢于宝玉做亲事!

    贾母只好百般安抚,另打发了尤氏将宾客们送出大门。

    老太太揽着啜泣的宝玉与贾赦、贾政道:“王氏虽然百般的不妥,可终究是咱们家的媳妇,我不好坐视不理。王家倒霉,遇上这种事,我却不敢叫贾家也跟着陷进去。弃卒保车,你们兄弟俩亲自去凤尾胡同拜见舅老爷,让舅老爷出面说与宋千户,不管花多大代价,我们情愿把王氏保出来。”

    贾政感激不已,贾赦却嘟哝着心里不情愿:“母亲说的简单,如今家里是什么光景,您老人家再清楚不过。为弟妹的生日,家里已经典当了不少东西来撑场面,现在又要赎人京城又有谁不知?镇抚司就是个无底洞,纵咱们有金山银山,也填不满那些人的胃口。”

    贾政脸色困窘,只道:“大哥说的在理,所以这钱不走公中,只我们二房来出。只是还请大哥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好歹让舅老爷出面。”(未完待续……)

334、山中无虎猴子称王

    贾政不为夫妻之情,就为二房的名声,也不会叫王氏在镇抚司的大牢里过夜。当务之急不是吝惜银子,而是早早的说服贾赦去邢家求援。

    贾母气急败坏道:“大房二房同宗同源,你们不抱团儿,等我去了之后,也就只好任凭别人欺负吧。”贾母又指着贾赦悲泣不止:“你弟媳没脸,难道你在同僚面前就体面了?你别怪我多疼了你弟弟一家,扪心自问,我这些年又给你收拾了多少残局?你太太死的不明不白,是我一味压着你的丑事,京城等闲人家都不愿意和咱们做亲,又是我涎着老脸往南边甄家去求帮忙。你只怪我不肯给你寻个正经人家的小姐,却把邢氏弄了进来。然你怎么不说,那好正经人家的小姐又何尝愿意嫁给你?”

    贾赦老脸羞红,连连道:“母亲何必这样羞辱儿子?”

    贾母冲着贾赦狠狠啐道:“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我且告诉你,立即去邢家说和这件事,办不稳妥,你也甭想我再见你一面!”

    贾赦气鼓鼓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明明就是王氏惹得麻烦,偏自己的亲娘把怨气都发泄在了他身上。贾赦越想越气,直接出了荣国府大门去吃闷酒,至于贾母刚刚的那些话,贾赦这夯人根本不屑理会。

    王夫人被人拘押进了卫所,恰好与甄家夫人做了“邻居”,王氏满口抱怨,只说甄家害她。甄夫人也不是好惹的,反咬王氏的不是。两个都是年近半百的女人,却疯婆子一般在大狱这种折腾了起来。

    镇抚司那帮人乐的看戏,更存心恶心恶心甄、王两家。故意让又肥又大的老鼠满地乱窜。甄家的小姐们几时遇见过这种情景,吓得一连昏死过去好几个。可怜王氏被“请进”镇抚司的时候,连个丫鬟也不让带,她年纪虽大,却也是细皮嫩肉,独自被关押,又是害怕又是愤怒。且急切切的盼着贾政去救她,彻夜不能眠,王夫人第二日就病倒了。高烧不退,迷迷糊糊连求救都不会。要不是狱卒发现,二太太八成就提早去找王子腾了。

    王夫人一生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更没像今时今日这样害怕。她几乎以为必死在卫所之中。娘娘。宝玉,贾政几个要紧的亲人像过筛子似的在她眼前打转儿,王氏几度想要抓住他们,可就是看得见摸不到。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佛祖对她的惩罚,惩罚她那样对待林黛玉,惩罚她手上也有几条年轻的性命!

    大牢之中弥漫着污浊的气息,更散发着阵阵腐臭,暮色之中。王氏只能借助着微弱的灯光往那长长的,似乎没有边际的长廊尽头张望。只是瞧了又瞧。没有一个人来拯救她,王氏耳边充斥着的,只有甄家女人们鬼哭狼嚎似的求饶、呻吟。

    王氏是真心怕了,她拉着替她灌水的狱卒苦苦哀求,只为了见宋晨亦或是邢岫烟一面。

    那狱卒不知谁是邢岫烟,却知宋晨的大名,加上贪图王氏许诺下的银子,便试探的和牢头说了此事。牢头丝毫未被那摸不着影儿的银子打动,只是嘴角泛起阵阵冷笑:“宋大人的亲戚?这话说出来也不闲臊得慌。若真和咱们小宋大人沾亲带故,就不会被关押在这种地方。”

    牢头是个有了年纪的老油条,半辈子在大牢中和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们打交道。见过曾经风光却一朝落魄的,也见过九死一生重新富贵的,王氏这种摆明了无翻身机会的主儿,牢头何必大费心力?

    狱卒缩缩脖子,不敢再吭声。王氏这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开始盼着贾家来救她,三四日后也渐渐失去了信心。她整个人立即老了十多岁的模样,几乎一夜间就白了头发。

    却说贾政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有心无力。亲哥哥贾赦逃得无影无踪,被贾母数落了一气儿后更是连家也不回,只在外面和那些相公们厮混。荣禧堂内没了王氏,赵姨娘越发抖起威风来,先是撺掇着贾政斥责了周瑞家的,又背后说了贾宝玉好些的不是,闹的贾政现在见了贾宝玉就发火。

    宝玉也知道是赵姨娘使坏,更不敢往荣禧堂跟前凑合,结果这赵姨娘胆子越发大了,竟是悄悄把王氏那些压箱底的贵重私房弄了许多进自己的屋子。

    贾政丝毫不知,玉钏儿等大丫鬟敢怒不敢言,只好在心里盼着王夫人早些回来收拾赵姨娘。

    谁知没盼到王氏归家,却等来个惊骇的消息。

    这一早,贾政正打定主意去刑部找邢忠,却不想外面赖大匆匆跑了进来,一进门便跪着磕头,满脸的老泪:“二老爷,大事不好,咱们家娘娘她她”

    贾政心头涌起一阵不妙,忙问:“娘娘怎么了?”

    赖大哭道:“才夏守忠夏太监来传消息,说咱们家娘娘昨夜仙逝了!夏公公打发奴才进里面偷偷来回禀二老爷,娘娘死的不明不白,竟是被活活气死的,万岁爷更不叫咱们家进去吊唁。”

    贾政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这不可能!先不说娘娘为皇上立下多大的汗马功劳,就说咱们家到底也是开国的元勋,皇上怎么会如此苛待?”贾政回过神来,立即指着赖大问道:“你才说娘娘是被气死的,究竟是哪个人敢如此大的胆子?”

    赖大觑着贾政的脸色,哆哆嗦嗦道:“是,是薛家的两位娘娘,据夏公公所说,她二人联袂去了咱们娘娘的凤藻宫,不知说了什么晦气的话,咱们娘娘只不过反驳了两句,却不巧被皇上听到,不但斥责了娘娘,还要褫夺了娘娘的封号,贬为贵人。咱们娘娘一时急火攻心,就,就”

    赖大不敢再说,只翻着眼皮子偷偷瞧贾政。

    贾政茫然的看着赵姨娘,赵姨娘暗叫机会来的好,赶紧打发了赖大,自己则温柔小意的服侍在贾政身边。

    “要妾身说,老爷急也不是法子。”赵姨娘柔声道:“娘娘的身子骨不好,咱们早就清楚,这一年多来,不过是太太用那些珍惜名贵的药材吊着娘娘的命罢了。不是妾身心肠狠毒,只是一句老实话,娘娘身子败坏了,早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赵姨娘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见贾政面无表情,才敢装着胆子继续道:“薛家的两姊妹不是什么好东西,太太识人不清,害人害己,闹的咱们家娘娘芳华早逝。可要妾身的意思,当务之急可不是这个!”

    贾政见赵姨娘很是严肃的样子,便打起精神:“那依你之见”贾政和王氏只是相敬如宾,倒是很听信赵姨娘的许多主意。

    赵姨娘吊着嗓子道:“老爷该珍惜眼前人。二太太在大牢里,不是妾身讲话晦气,照着眼下的形势,甄家要么抄斩,要么流放,总归不会有好果子吃。要是咱们太太一辈子出不来呢?又或是太太落实了罪名,老爷一生的名节可都尽毁了。”

    许是被赵姨娘描述的“宏伟蓝图”吓得够呛,贾政的脸全白了。

    他为朝廷鞠躬尽瘁才熬到今天的位置,被王氏活生生连累了,贾政如何甘心?

    他忙问赵姨娘有什么挽救的办法,赵姨娘心里窃喜,口中却先是唉声叹气个不断,直到贾政百般劝说,她才道:“元妃娘娘虽然去了,可老爷还有个做充媛的女儿。三姑娘年轻漂亮,又得皇上的欢心,只要三姑娘屹立不倒,老爷就还是当今的国丈。”

    贾政感慨道:“三丫头是个好的,这些年我总没看错她。”

    “三姑娘自然不敢忘记家里的恩惠,可老爷也不能叫太太再拖累了一个吧?”赵姨娘委屈的憋着嘴道:“难道叫充媛娘娘有个做囚犯的太太?就算皇上不计较,怕咱们充媛娘娘也要被宫里那些妃嫔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那依你之见”

    赵姨娘忙道:“老爷不妨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太太不在,皇上对贾家的怒火八成也就消了。死无对证,这事儿都是王家在背后捣鬼,咱们贾家一点不知。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半会将此事轻轻揭过。”

    贾政一听赵姨娘的意思,竟是要王氏的命,当即便恼了。

    赵姨娘委屈道:“老爷若是觉得妾身心不怀好意,那可就委屈死我了。我为谁着想?还不是老爷和环哥儿!宝玉八成是指望不上的,为今老爷多为充媛娘娘和环哥儿上心就是了!”

    贾政忙问:“可是宝玉又与谁作怪了?”

    赵姨娘似笑非笑的耸耸肩膀:“妾身可不敢说!”贾政一定要问,赵姨娘才怪声怪气道:“老爷就一点没听说?如今宝玉和东府珍大奶奶的妹子尤三姐混在了一处,两个人好的蜜里调油似的。”

    贾政脸色骤变,他当然知道尤家姐妹的名声,那日在外面与礼部诸人吃酒,席间更被人当笑话似的问及尤家二女,贾政为有这样的亲戚而羞愧的无地自容。

    不成想现在却被赵姨娘告知,他的嫡子竟然也堕落到了这种地步!(未完待续……)

335、一朝覆灭王家大难

    贾政连叫“孽障孽障!”并立即叫玉钏儿去怡红院把宝玉唤来。玉钏儿心知大事不妙,只陪笑道:“宝二爷此刻八成还在老太太那里”

    贾政一噎,兀自不解恨道:“都是老太太娇惯出他这一身的臭毛病,要按照我的意思,当初就该把宝玉送去书院里认认真真念几年书,不盼着他能及他兄弟一星半点,好歹别辱没了家门的名声就是!不成想,我一个眼睛打量不到,就酿出如此丑事!”

    贾政又叫人把宝玉房里管事的大丫头唤来,赵姨娘酸溜溜道:“老爷若是问宝玉房里第一等得意之人,莫过于袭人姨娘。凭着太太的宠爱,连妾身这个为家族生下过儿子的正经小妾都要矮上一截,袭人却平步青云。宝玉和那尤三姐的丑事,别人或许未可知,但袭人却一定知晓。那死丫头不想着告诉老爷,却一味替宝玉瞒着,这岂不是故意和老爷太太作对!”

    贾政果然被撩拨的勃然大怒,连贾母的面子也不肯给,叫了自己的贴身小厮亲自去捉拿宝玉。

    这宝玉也是倒霉,偏生就在荣禧堂外被逮了个正着。闻听是赵姨娘在背后使坏,宝玉又恨又怕,立即叫人去寻贾母。

    这厢,赵姨娘打发了一干服侍的下人,只和贾政轻声道:“老爷若是下不去手,妾身愿意替老爷走一趟镇抚司。妾身到底是充媛娘娘的亲生母亲,谅那宋晨也不敢不给面子!”

    贾政神色复杂的看着赵姨娘。

    自宝玉出生之后。贾政就疏远王氏亲近赵姨娘,他并不是不知道赵姨娘心中的恨,可从不吭声。一来。王氏是王子腾的嫡亲妹妹,贾王两家是世交,福祸相依。二来,王氏是正妻,贾政不会为了一个小妾而与妻子翻脸,届时闹的满京城把自己当做宠妾灭妻的笑话,这是贾政万万不能容忍的。

    今时今日。赵姨娘明目张胆要置王氏于死地,贾政就支支吾吾犹豫不决:“到底是这些年的夫妻”

    赵姨娘心下狂喜,她就知道。贾政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尤其是在事关他名誉的事情上。赵姨娘立即道:“太太去了,咱们就去和宋晨闹,只说是镇抚司拘押的时候出了岔子。害死了太太。届时不但咱们贾家没有一丁点问题,镇抚司还要在皇上面前帮咱们说好话。老爷虽然是被逼无奈,却也是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贾政的沉默代表了他心中的想法,赵姨娘立即吩咐人去给自己打点行装,她这次要风风光光的去见王夫人,叫那个半辈子都压在她头顶的王氏活活气死!

    赵姨娘的嘴皮子也是了得,加上这个女人特意把彩霞、彩云并玉钏儿带在身边,行事作风俨然正房奶奶。王氏本就是风中残烛。哪里经得起赵姨娘的撩拨。这一怒之下,竟和她的女儿元妃一模一样。

    脸色铁青。心口涌起一股股腥甜,冲着铁栏“哇”的一声,喷出大口大口鲜血,两眼根本不容明目,眼球子似乎凹凸在外,眼仁儿里的光彩瞬间消散,嘴角仍有不甘心

    王氏死了,这个半生吃斋念佛,却没做过几件慈悲事的二太太的结局,竟然是被自己最看不起的姨娘给气死的。

    玉钏儿躲在角落里,看着囚笼中的王夫人一点一点失去生命之源,心头涌起一股难言之殇。她的姐姐金钏儿,那个鲜活年轻的生命,若不是王夫人非说姐姐勾搭宝玉学坏,姐姐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投井自尽。落下的不是任何好话,只有两件衣裳的体面。

    两件衣裳,换取的却是一个少女的生命!

    玉钏儿轻轻走到铁笼前,隔着铁栏慢慢阖上了王夫人的眼皮。彩云彩霞两姐妹一声不吭,乖巧的站在赵姨娘身后,眼中一片冰冷的扫着玉钏儿的动作。

    主仆一场,结局却是谁也没料到的

    王氏之死,无疑给贾家重重一击。贾母不敢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贾政,贾政还一味认为自己做了对的决定,反抱怨贾母不该妇人之仁。

    贾母心头冰凉,只叫人把贾政轰了出去,并将贾宝玉带在身边,原怡红院里一干服侍的人统统不准再近宝玉的身。几个话多嘴杂的小丫鬟,更是被贾母当即发卖了出去。

    连晴雯这样被贾母送给宝玉使唤的属意人,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得意忘形,更不要说袭人之流。

    王家彻底败落了,王子腾的夫人禁不住惊吓,在入狱后不久就用一根汗巾子吊死在了牢房的大梁之上。可怜王家的两三个女孩儿生不如死。

    终究还是王熙凤出钱赎买了堂妹们。薛姨妈也念旧,愿意把女孩儿们接去薛家当亲闺女一般养。

    四大家族瞬间瓦解了一个,余下贾、薛、史三家族长闹的终日惶惶不安,薛姨妈眼见形势不妙,立即带着外甥女们去了乡下庄子里避难。孝宗因为薛宝钗和薛宝琴,也不打算对薛家有什么大动作,又见薛姨妈如此的知趣,便也不去理会。

    甄家的官司一查就是整两个月,这二月之中,孝宗先是着手拾整了江南的许多旧账,甄家的官司一挖再挖,不但牵连出许多小虾米,更有许多大鳄。连宋濂的几个门生都牵扯在其中。

    这些潜在危机多是太上皇时期埋下的隐患。孝宗自己心中得意,更有意叫人大肆修史,将自己一桩桩丰功伟绩记在青史之中。

    宋濂听说此事,立即推举了含英殿大学士曹郁。此举正迎合了孝宗的心意,曹郁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皇帝心中想的是什么,曹郁怎能不明白?当即组织了一帮执笔,专门在翰林院的乾坤楼中修史。

    皇上更多的时间留宿在薛宝钗的莳花宫,剩下的侍寝机会也被薛宝琴与贾探春平分。后宫怨声载道,皇后那里不可避免就成了发泄抱怨的地方。

    只是皇后一门心思放在四皇子身上,对这些不识趣的女人们,皇后丝毫不留情面。再加上心情不顺,皇后几次雷霆大怒,把周贵妃等人吓得纷纷称病。

    薛宝钗的荣宠越盛,皇后的心越是发慌,可元妃前车之鉴还在,她总不能贸贸然就和孝宗对着干!(未完待续……)

336、内外干政皇后野心

    四皇子一日里有多半的时间在昏昏欲睡,就算醒着,人也是不精神的。偏偏皇上的耳目一直盯着皇后殿,皇后就算有什么企图也是不中用。

    一方要受薛氏姐妹的威胁,一方要忧心四皇子的病情,皇后可以称得上是腹背受敌。

    这种日子几乎不是人过的,白日与妃嫔们周旋,夜间受着冷宫一般的清冷,皇后夜不能寐,不过七八天的时间,整个人便消瘦了一圈儿。

    思来想去,自己如论如何要为自己谋划一条退路。

    这目光打量来打量去,就落在了五皇子李泓身上。

    皇后虽然不喜五皇子的生母,但那女人早去见了阎王,不碍自己什么事。反倒是有着皇子们的宋嫔、柳嫔是她的眼中钉,承宠不断的薛家姊妹,贾家小主是她的肉中刺。

    若把李泓放到自己名下,就算对方已经有了年纪,明白事理,可皇后若是愿意,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将来不怕李泓不做个傀儡皇帝。

    越想越是觉得稳妥,然为今之计,就是叫李泓心甘情愿归附到自己身边。

    事关这一点,皇后并不担心。谁做了自己的儿子,将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只要将来肯尊她为皇太后,她便肯用心抬举谁。

    和心腹太监一商量,皇后立即着人去请宫外的卢氏和邢岫烟。卢氏不知是福是祸,便不肯叫岫烟跟随前往,只叫岫烟在家装病。

    岫烟是宋濂的儿媳妇。就算皇后明知其并无不妥,但只要宋家咬定不能成行,皇后也是没办法的。

    卢氏一心为了女儿。岫烟却不愿母亲只身赴险。卢氏拗不过她,转念一想,女儿素来有办法,再加上宋晨亲自护送,想来皇后就算想要打什么棍意,也要顾及顾及宋晨在镇抚司的地位。

    青轿一路畅行到了宫门前,御林军见打头的是宋晨。纷纷过来讨好似的打招呼,又闻听轿子内中坐的是小宋大人的岳母并娇妻,更是恭敬不已。几个在宫门前驻守的小太监更是巴巴儿地跑来帮着引路。

    岫烟出手阔绰。那几个小太监的嘴就更闲不住了,先是猛一通讨好,又将宫中的许多新鲜事儿说与了卢氏母女听。

    宋晨直接去面见孝宗,卢氏母女二人在小宦官带领下。沿着朱红色的高墙一路进了内廷。在抄手游廊前。正德带着篆儿正满心焦急的等待着,见卢氏一伙人往这边走,正德先是一喜,继而赶忙跑来。

    小宦官们齐齐跪下磕头,正德随手打发了他们,在一众人惊诧的眼神下亲手挽了卢氏往游廊上走:“妈就不该来,皇后从来不起好心思”

    岫烟瞪了正德一眼:“还是这么毛躁,才忘了皇上夸赞过你什么?”

    正德眼神甚是委屈。他日夜衣不解带的侍奉在太上皇病榻前,才被孝宗出口赞誉。说他年纪虽小,却是诸多皇子之中最孝顺不过的一个。这话是当着几位老亲王的面儿所讲,太上皇也十分赞同。

    那些亲王们就代表了皇室宗亲,这些年虽然夹在太上皇和孝宗之间很难做人,但见到二人不约而同都有了一样的想法,亲王们自然愿意代表皇室宗亲表明立场。

    卢氏见儿子被闺女训斥,十分心疼,便低声嗔着岫烟:“他这不是心急咱们吗!谁晓得皇后在打什么主意!”

    皇后的算盘不出意料的被邢岫烟猜中,这个女人见面连基本的寒暄也不屑一顾,只将自己的条件摆出来。只要正德肯尊她为太后,且叫定国公辅政,皇后愿意拼死将正德拱上太子的位置。

    卢氏三人不吭声,皇后高坐在凤椅上冷笑:“本宫劝你们三人不要不识抬举,这种好事,本宫若说给宋嫔宋嫔非当牛做马的报答本宫不可。本宫要的也不多,只需定国公辅政,且下一任太子妃定要出在定国公府!”

    正德几乎失笑出声!皇后还好意思说自己要求的不多?这个女人几乎妄图执掌朝廷内外所有事情,不甘心只做一个后宫女人,准备借着定国公的手直接干涉朝政。

    而对内,还惦记着叫女人牵绊住未来太子的脚步。

    这样精心缜密而透着算计的安排,大约在当初也是预备用在四皇子身上的。可惜四皇子福薄,皇后就想“便宜”了正德。

    正德笑嘻嘻道:“娘娘太过抬爱,儿臣上面还有三位皇兄,个个都强我百倍,我若存着痴心妄想的念头还不叫人笑话?皇后娘娘放心,等儿臣回去之后,今日所听之言定一个字不往外说!”

    皇后一双凤眼斜落在邢岫烟身上,口气透着漫不经心:“怎么以为巴结上宋嫔就万事大吉了?她不过是本宫手里的一支风筝,想要飞多远还不是任凭本宫的心愿?本宫手中的线能拴着她,自然也能拴住你们。宋嫔能给你们的,本宫给得起,宋嫔不能给你们的,本宫也不在话下!”

    皇后这般胸有成竹反而叫邢岫烟疑心。若皇后的本事真如此之大,这些年为何不早将四皇子拱上太子之位,反而叫孝宗的儿子们彼此明争暗斗,朝廷分作几派,多数人不看好体弱多病的四皇子,更有人早认定,四皇子大约要走在孝宗之前。

    另外一部人份则像墙头草一般,今日二皇子占上峰,那些小吏们便往二皇子身变凑活。明日三皇子搬出个有体面的娘娘做母亲,小吏们又纷纷出言在孝宗面前狂赞三皇子的好处。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要么选择了中立,要么就如宋濂,暗暗站在了正德身后。

    至于有没有人选择和皇后勾结在一处,这不是正德该担心的事儿,这是孝宗的麻烦。正德婉言谢绝了皇后的“好意”,皇后先是一挤眉头,继而淡淡笑道:“也罢。你年纪还小,不妨回去与邢太太再商量商量。本宫知道,邢太太母女俩都是女中豪杰,本宫最钦佩不过,若是你们肯劝五皇子,这也是件不小的造化功劳!”

    皇后召见五皇子并邢家母女的消息立时就传遍了后宫,有些人不明所以,有些人心事重重,更有些大骂正德不守结义。

    宋嫔恰恰是最后一种人。

    她只认为是邢家欺骗了自己,心口堵了块大石头一般,憋着歹主意想给邢家一个教训!(未完待续……)

337、偷龙转凤嫡皇子殇

    岫烟与正德一左一右挽着卢氏出了皇后殿,三个人不言不语,侍奉在后的小太监小宫女们更是谨小慎微,不敢惊动三人。经过寒香殿的拐角时,两个小太监未曾留神,险些没撞在三人身上。

    这两个小太监年纪都不大,只十四五岁的模样,一个偏高大,一个偏瘦小单薄。高大的那小太监见被唐突的是五皇子,吓得一把拉了同伴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住求饶。

    正德摆摆手,并未在意,只是准备扶着卢氏离开。岫烟却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那后面单薄的小宦官身上。宽大的衣袍并不贴身,就像临时拽了一件披上,也不管合不合适。

    那高大些的小太监见岫烟的目光始终盯着身后伙伴儿不放,僵硬的想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后者。只是他那一动,反而叫岫烟更加疑心。

    “你抬起头来!”岫烟轻声道。

    “启禀这位夫人,奴才们在寒香殿当差,掌事姑姑吩咐奴才们去皇后娘娘那里送一件要紧的东西,只怕迟了,谁也担罪不起!”

    正德心中不悦,本来他并不在意,只是一个小宦官,敢这样顶撞自己的姐姐,正德反要插手。

    他冷笑:“你二人两手空空,行迹又是鬼鬼祟祟,分明不是什么善类。便叫御林军将二人捉住细细审问一番,再叫你那掌事姑姑来回话!”

    正德一挥手,他身后便有四五个小太监上来要绑人。

    岫烟忙道:“且慢。我不过瞧着这位公公好生的眼熟,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岫烟微微俯身与那头几乎插在地上的小宦官笑道:“你也不用怕,只叫我们看看便是。五皇子并不会难为你。”

    她越是这样讲,那小宦官抖的越发严重。

    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对方的额头打在青石地面上,这下子连正德也看出了蹊跷。若不是心怀不轨,何必这般作态?

    正德与随从们一使眼色,那几个小太监刷的围了上来,并将下跪二人架住。身形高大的小太监梗着脖子面红耳赤喊道:“殿下,奴才们可是皇后的人。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捆我们,也不怕娘娘恼了?殿下别忘了,这后宫之中。皇后才是女主子!打狗也需看主人!”

    正德冷冷一笑,并不理会这嘶吼,只是捏住了他身后小宦官的下巴。

    “嘶”正德惊吓之后一缩,不敢置信的看着下跪之人。

    “四哥?”正德狐疑的看着那小太监。他第一眼真将对方看做了是四皇子李允。但细细审视,对方不过长得七八分相似而已,并没有李允身上的那股子自小培养出来的皇子之风。

    李允病危,生死未卜,后宫中忽然冒出个与之七八分相似的小太监,由不得正德不去胡思乱想。

    他手臂一挥,立即叫人去验看此人真身。那些小太监们架着二人进了寒香殿门后。寒香殿的掌事此刻也赶来听从吩咐,知道是自己殿阁里闹出了麻烦。大恨底下人欠收拾。

    不多时,两名小太监被推了出来。正德的心腹之一喜公公沉声道:“殿下。奴才们验查过此人真身,并不是六根清净之人。却是个西贝货!”

    正德厉声问着寒香殿掌事可知大罪。

    后宫之中最忌讳什么,寒香殿的掌事姑姑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有男人冒充是寒香殿的人,却又被五皇子抓住,就算此事与寒香殿无任何关系,只怕自己这个掌事也要受到牵连。

    她瞧了那二人一眼,忙与正德哭诉道:“殿下明鉴,这二人之中只有一个奴婢认得。却是他!”掌事指着高大的那小宦官:“此人叫杜安,原在寒香殿伺候灯烛差事。因嘴巴乖巧,被皇后殿的秦公公相中,所以平步青云,早在半年前就离了寒香殿投奔了新主子。奴婢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杜安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弄了个假太监进宫!”

    正德似笑非笑看着一干人,掌事心中有苦叫不出,恨不得咬死杜安。这小子自求自的发达也就罢了,干嘛还要连累寒香殿一众人?

    正德直接命人将假太监捆了送去养心殿,彼时,孝宗才吃了鹿血膏,心火稍有旺盛。乍听这个消息,才吃的那点子滋补的东西都随着一口脓血喷溅在了地面上。

    二皇子、三皇子得到消息立即赶来,宋嫔牵着六皇子,就连薛宝琴也抱着七皇子来了养心殿。五人齐聚一堂,将孝宗的床榻围堵的严严实实。可孝宗并不满意,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犀利的环视四周,追问戴权:“四皇子呢?”

    戴权忙陪笑道:“奴才刚往皇后殿送了消息,想必皇后娘娘已经与四皇子殿下往这边赶呢!”

    戴权话音才落,外面回事的小太监便跑了进来:“启禀万岁,皇后娘娘着急赶路,不小心在重门外滑了脚,刚才打发了人去请太医,只怕一时半会儿赶不到养心殿”

    孝宗冷笑:“料到她有这种蹩脚了借口。戴权,你领着人去皇后殿!不管是挖地三尺还是拆墙凿洞,一定要把四皇子给我带来。”

    戴权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办这项差事。然浩浩荡荡的人到了皇后殿,大殿之中却无一个踪影,平日人来人往的大殿反而寂静冷清。一阵阵阴风从皇后的寝宫往外吹,似乎又夹杂着呜咽的哭泣声。

    戴权心里瘆的慌,却又不得不按照孝宗的吩咐办,只好叫七八个小太监并肩往里走,他自己在后面尾随。

    大家战战兢兢直进了皇后日常休息的偏殿,门扇被轻轻推开,一股子腐尸的刺鼻气味儿迎面袭来,偏殿里的龙脑香、安息香、青木香、苏合香等香料混淆在一处,越发令人作呕。

    几个小太监没忍住,又看见那床上的东西,纷纷扑倒在偏殿的柱子前开吐。

    亏得戴权经历过大风大浪,不然也是一样的下场。

    “娘娘娘娘?”戴权试探的低声询问,皇后就如同未听见一样,纹丝不动。戴权暗暗苦笑:皇后娘娘可真是倒霉催的,一心想要布局,却没想到偏偏被五皇子撞见。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岂是用装傻就可以混迹过去的?

    戴权不忍的看了看那躺在床榻上,早就僵硬的少年,做出悲戚的声音:“娘娘,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叫四皇子早些入土为安的好!”(未完待续……)

338、一日夫妻百日恩情

    戴权侧着耳朵等了半晌,不出所料,皇后一点反应没有。戴权心里冷笑,皇后这戏未免做晚了些。若说是丧子之痛过于悲戚,兀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皇后就不该想着李代桃僵,偷龙转凤。

    现在被人逮个正着,见皇上雷霆震怒要收拾她,皇后却这般惺惺作态,哪里还有一点皇后的骨气!

    戴权一改刚才的软声细语,吊着嗓子假笑道:“皇后娘娘也别为难我们这些当奴才的,皇上请您去,便说明已经知晓了这件事。娘娘再怎么遮掩也是无用的,倒不如叫四皇子殿下早些入土为安,也免得外面风言风语,叫娘娘下不来台!”

    皇后猛然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直逼视戴权:“谁在风言风语?谁敢风言风语?别以为本宫没了儿子,一个个就想翻了天压在本宫的头顶上!任凭谁做了太子,也要尊称本宫为母后皇太后!”

    戴权不怀好意的一笑,皇后的心腹宫婢暗叫不好,娘娘这下子是死定了,皇上遍寻不着她的把柄,如今这样的话一讲出来,岂不是明摆着诅咒皇上早亡?她们早劝娘娘莫要行此险招,四皇子的病治不得,将来也不影响娘娘的地位。况且,皇后年纪并不算大,就算老蚌生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也不知娘娘是被国安公夫人说了什么,迷了心窍,非要弄个假龙种冒充殿下。

    如今东窗事发,只怕她们是死路一条。就连皇后和国安公一家也是罪不可恕。

    心腹宫婢急忙与戴权解释:“公公见谅,我们娘娘如今有些神志不清,并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若是有失德的地方。还请公公多加海涵!”

    戴权冷笑:“娘娘未必是神志不清,依着奴才看,这话倒像是憋在心里许多年的真心言辞。也罢,娘娘懒怠动弹,奴才就多跑一遭,看万岁爷心里是个什么意思。”

    戴权折身要去,然在半路上忽而返还。只躬身与皇后沉声道:“娘娘好自珍重。”

    戴权打小跟着孝宗,皇后还只是个王妃的时候就与戴权打交道,这一晃也将近二十年的光景。皇后常恨戴权在孝宗面前搬弄她的是非。二人之间并不和睦,如今戴权这番话说出来,却有几分真情实意。

    皇后一时听呆了,怔怔的看着戴权。

    戴权心中长叹一声。退着碎步缓缓出了大殿。

    当晚孝宗叫人抬着龙辇去了皇后殿。大殿周围被御林军层层围住,那些在皇后殿当差,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小太监小宫女们被幽禁在各自房中,吓得瑟瑟发抖,只凭着小小的窗口探听外面的消息。

    月色朦胧,可皇后殿里却更显肃杀。戴权与诸位皇子们站在殿门外,连最小的八皇子也被乳娘抱着。整个宫廷无人能眠,大伙儿都在盼着这次交锋的结束。皇后是生。是死,全凭孝宗的一念之差。

    只是没人敢断定。就连戴权也不例外。

    孝宗忍耐了皇后多年,也许这种忍耐已经成了习惯,也许并不多差这一次。

    就当大伙儿心神不定的时候,殿门忽然“吱呀”一声从内被推开。二皇子率先迎了上去,三皇子不甘落后,也紧随在身侧。倒是正德,一手牵着六皇子,一手抱着八皇子。

    孝宗满脸疲惫,人老了十岁不止。他冷静而面无表情的看着诸人,目光落在正德身上的时候忽然止住。台阶上下尽是御林军,无数双眼睛直盯着孝宗。良久,孝宗才缓缓出声道:“传诏下去,皇后不堪丧子之痛,已于今夜仙逝。追封为孝昭仁皇后,以贵妃之礼厚葬,近身侍奉着陪葬。”

    这样的结局在众人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皇后的体面孝宗只肯给予一半,虽说给了封号,但以贵妃礼送葬,注定不能与孝宗同陵。帝后不同穴,也未尝不是对皇后的惩罚。

    戴权低声应了,孝宗顿了顿又道:“国安公行为不端,其夫人窥视内廷,实为不赦之罪。然,皇后孕育四皇子有功,故赦免国安公一族死罪。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令其举家流放塞外,未有皇恩不得回京。”

    孝宗终究是没下得了狠心,二皇子和三皇子神情一黯,缓缓垂了头。

    孝宗指着诸皇子:“尔等需为皇后守孝三月,就由”

    三皇子精神一震,知道皇上这是要指派送殡的差事。给皇后扶灵素来是嫡子或是长子的差事,也被外界看作是太子储君的历练之一。而今大皇子无状,行为失检,四皇子早夭剩下来的成年皇子,只他和二皇子还有一较高下的资格。

    三皇子顿时信心满满,谁叫他才认了个有权有势的母妃呢!

    三皇子挺着腰板目光灼灼的盯着孝宗,二皇子也未尝不心动,只是他比较三皇子更含蓄些。

    孝宗迟疑良久,目光最终还是落在拉了一个抱着一个的正德身上。

    “就由小五亲自扶灵,都掌事太监陪侍左右。”皇上经这一事元气大伤,甚至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二皇子、三皇子倒霉,一向恭孝示人的正德就捡了这个不是便宜的便宜。

    宫中闻听消息的人不在少数,宋嫔急着来找正德,不但尽释前嫌,还百般讨好,希望正德看在同为兄弟的份儿上,好歹叫六皇子跟着出去见见世面。

    宋嫔倒是不嫌忌讳,正德又喜欢六皇子聪敏乖巧的小模样,便暂且答应下。皇上年纪越大,越喜欢他们兄弟和睦,闻听正德这个做法,心中十分喜欢,更在私下里叫薛宝钗和正德多多走动。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只是孝宗想要将薛宝钗拱上高位却难。一来她出身卑微,二来薛宝钗资历最浅,后宫中无人能信服。

    孝宗又不愿意便宜了别人,只好将内宫大权分作三份,三皇子名义上的母亲苏妃娘娘代皇后执掌凤印,宋嫔并薛宝琴一班,薛宝钗与贾探春一班,四人分抓小权,权利辅佐苏妃娘娘。

    只是苏妃在形同冷宫的延年宫呆了那些年,皇后又视她为眼中钉,更不肯将宫中大权分给她一星半点,要叫苏妃执掌凤印,也不过就是个暂缓的借口而已。

    偏苏妃不肯叫孝宗如意,宫妃们去延禧宫请安的这几日,苏妃变着法儿的难为薛氏姊妹,连贾探春也不幸受难。

    薛宝琴的定力不及薛宝钗,只两三日的功夫就受不住折腾,在孝宗面前一阵哭诉。孝宗往日看薛宝琴还好,小鸟依人,身上带着一股子西洋女子的风格,可这梨花带雨却不合时宜,正赶上了孝宗心烦意乱的时候。

    反而是善解人意的薛宝钗,不但叫孝宗想起了欧阳小姐,更弥补了他的丧子之痛。

    莳花宫荣宠更盛昨日。皇后在的时候,孝宗留宿在莳花宫的日子倒也平均,等皇后仙逝,诸人皆不受孝宗待见的时候,薛宝钗一月里倒有二十多天被翻了绿头牌。那次数叫所以妃子们眼馋,尤其是周贵妃和吴贵妃这样年老色衰,久不能面圣的老人,也不得不放下架子日日往莳花宫跑,就为和孝宗来个偶遇。

    想当年,她二人和贾元春在后宫也是三足鼎立的态势,而今三十的年纪,却再也难敌妙龄女子。

    苏妃的年纪比元妃还要大些,纵然孝宗待她不错,可点延禧宫侍寝的机会却少而又少。

    皇帝的年纪大了,而且不缺皇子。有儿子傍身的还好些,没儿子没依靠的越发恨死了薛宝钗专宠。

    明里暗里使绊子,用歹毒计策的层出不穷,莳花宫每日里光在饮食上就能顺藤摸瓜找出许多问题。薛宝钗亦非神人,也有中招的,也有小心翼翼避过去的,然从始至终未与孝宗提过一星半点儿。

    戴权殷勤,“见不得”薛充仪受委屈,私下里悄悄回禀了孝宗。孝宗更是怜惜,索性悄悄地把历代皇后才能拥有的珍贵首饰赐予了她,更信誓旦旦与薛宝钗保证,有生之年,一定叫宝钗坐到皇后的宝座上!

    皇后这一死,朝廷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人员变动。以为国安公必胜的那些小吏们纷纷下马,要么被人顶替,要么被寻了个借口褫夺职位,落魄被贬。

    贾家亦在其中,只因为贾赦贪图国安公许下的好处,利用荣国府仅剩的一些人脉关系为皇后谋取好处。贾赦心知大事不好,家也不敢回,只叫长随去贾琏那里闹着要银子,甚至还打发了人去邢家借钱。

    贾母气的要叫贾珍开宗祠驱逐出贾赦,任凭贾政、贾珍如何劝阻也不见好使。邢夫人彻底傻了眼,连滚带爬的去凤尾胡同,哭天喊地的叫邢忠替他做主。

    “我可是你的亲姐姐,你不替我出头谁替我出头?如今我嫁到贾家也有十几年的光景,便没功劳也少不得苦劳。贾家现在无情决意,一定要把我们老爷赶出去,连带着我都成了孤魂野鬼。你若还是我弟弟,便立刻叫宋晨打上荣国府去,把我这几年该得的一分不能少的与了我,不然,不然”

    邢夫人绞尽脑汁想着解气的法子,邢忠嘿嘿一笑:“大姑奶奶消消气,当下要紧的是先找到大姑爷,不然我们就是有心帮你,却也无门可寻啊?”

    ***********

    PS:先发草稿稍后捉虫~~(未完待续……)

339、繁华不过过眼云烟

    邢夫人哪里愿意再去找贾赦!

    当初邢家落魄的时候,她巴不得早早飞上枝头当凤凰,可如今自己的弟弟成了当朝四品,侄女婿又是镇抚司的头把交椅,说出去不知多少的体面。况且,众所周知,五皇子就是自家养活到大的。正经说起来,五皇子还该叫自己一声姑妈的。

    眼看着邢家飞黄腾达,数不清的家产家业,邢夫人眼馋的要命。纵然这些东西和自己一分钱的关系也没有,可她若开口说留在凤尾胡同,难道邢忠这个做弟弟的还敢把自己轰出去?

    邢夫人咬紧牙关,打定主意要赖在娘家,全然忘了当年自己狠心把家产全部搬进京,把一干姊妹兄弟仍在苏州的旧账。

    邢夫人委委屈屈道:“你那姐夫是个不中用的,每日在外花天酒地也就罢了,若是遇上不顺心的事儿,动不动就拿我撒气,数落一顿还是好的,就是动手也不奇怪。我这个大太太形同虚设,有时连个小妾的体面也不如。我在贾家也不如意,老太太根本也不拿你姐姐当个人看待,就连宝玉身边的猫儿,狗儿也活的比我如意。依着我说莫不如我就留在娘家,也好过在荣国府受气!”

    邢忠哈哈大笑:“大太太说笑了,你那日子还不叫惬意,我们越发活的没滋没味儿了。姐夫为人是有些粗鲁,不过本性不坏,况且王氏死后,大太太才好当家做主。此刻你嚷着要走,岂不叫荣国府群龙无首?”

    邢夫人闻听此话,略显迟疑。

    邢忠说的也有道理。她和王氏斗了半辈子,好容易见对方上了西天,自己说走就走,岂不便宜了二房?

    这一犹豫,卢氏已经开口笑道:“不如我说个法子,准保叫大太太满意。贾家如今就怕牵连进国安公的案子,我们出面替荣国府周旋一二。多半也不是什么问题。大太太有了娘家撑腰,再去和老太太商量收管大权一事也好水到渠成。”

    邢夫人也不是完全不懂人眼色,从邢忠、卢氏夫妻俩的百般推脱。加上前几次的不愉快,邢夫人也明白,自己大约是个不受欢迎的。再想到她们家还有个女阎王似的人物,渐渐也消了长久驻扎在邢家的念头。

    邢忠和卢氏根本就是懒怠与邢夫人周旋。索性为一劳永逸。真给足了邢夫人的面子。贾家因为邢家的活动,渐渐从国安公一脉中被摘了出去,倒是史家因为曾经联合国安公世子在江南科场做出舞弊事件,心中始终惴惴不安,深恐孝宗不知什么时候察觉。

    贾母垂垂老矣,却还要为儿孙们,为侄孙们担惊受怕,四处求助。贾政心下愧疚。越发严格约束贾宝玉。只是王氏之死,宝玉定有三年的守孝之期。贾政因为王家而羞于在同僚们面前出现,索性一狠心辞去了官职,而今只在家专心教导宝玉并贾环、贾兰。

    三个年纪相仿是叔侄在一处,反而是最小的贾兰成绩最是优异。贾政既是感慨又是无奈,渐渐对平日里不大上心的贾兰多了关注。

    贾母为提防贾政房里的赵姨娘干出羞辱门风的事情,叫鸳鸯亲自带着四个大丫鬟往荣禧堂收拾箱笼。王家是没人了,也不存在什么上门来讨要嫁妆的事情。贾母叫鸳鸯照着王氏当年的嫁妆单子一一查档,本以为这些年过去,总会有些折损,或是这儿媳妇用了自己的私房填补了家用,这也是人之常情。贾母只想着将余下的都封存起来,将来宝玉成婚,兰哥儿念书,分与他们也是个念想。

    谁知鸳鸯这一查不要紧,反而多出许多违禁的东西来。也有元妃从宫里偷渡出来的,也有王氏背着荣国府揽下许多官司,偷偷收取的贿赂。

    这些都不打紧,鸳鸯更在王氏的箱笼里发现许多贾母的陪嫁。

    可不是老太太大方送的,却是王氏不知什么时候偷了自家婆婆的东西。贾母记性差,东西都是鸳鸯管着,鸳鸯平日忙进忙出,哪有那些时间看顾这些事情?不过一年查检一次,每回也都是匆匆而过,以她的眼光真是瞧不出什么真品还是赝品。

    官窑的鸡缸杯、斗彩盖碗儿、甜白釉锥花僧帽壶、空福龙纹苹果尊、青花寿山福海纹瓷炉

    样样都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真品,偏偏这些并不属于王氏,而是贾母的私房。鸳鸯大惊,又不敢惊动贾母,只叫人偷偷把这些东西拿回上院,将二楼库房里的箱笼打开,两相对比,竟是一模一样,若非心知有鬼,鸳鸯是根本瞧不出的。

    鸳鸯略想了想,也不去回禀贾母,只往贾宝玉住的偏厢来。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了宝玉一听,宝玉立即羞的面色绯红,直拉着鸳鸯道:“好姐姐,我们太太已经去了,再揭这些伤疤也没意思。若是叫老太太知道,平添一桩添堵的事。”

    鸳鸯嗔道:“我若不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来找你!那些东西我叫人悄悄换了,另外嘱咐了她们别声张。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怕老太太将来知道埋怨我们。”

    贾宝玉连连摆手:“不会不会,老祖宗最是疼鸳鸯姐姐,况且咱们本就是好意。”

    鸳鸯无奈的一叹气:“也罢,就当我做了善事。”鸳鸯想着刚才收拾箱笼的时候,赵姨娘那歹毒的目光,不禁开口警示:“你小心赵姨娘,我瞧着她大约是知道二太太有那些东西的,千万别叫她拿着这个做把柄害了你!二太太一走,你在府里便只有老太太可以依靠了!”

    几句话说的宝玉泪眼朦胧,顿时勾起了无数伤心事。

    且说赵姨娘在鸳鸯收拾了箱笼去立即冲进王氏的卧室,从地上到墙壁,从衣服到被褥蚊帐,便没有赵姨娘放过的,蝗虫过境也不过如此!

    这么一下午,王氏在贾家的印记似乎瞬间消失。等贾宝玉闻听消息赶来的时候,屋中早就是狼藉不堪,空荡荡的屋子徒留无限忧伤。

    大观园中各处萧条无人,就像个空园子一般,要不是赵姨娘在贾政那里怂恿,充媛娘娘当年管家时候留下的那许多新政,若是忽然戛然而止,未免叫娘娘伤心难过。贾政深觉有理,便仍旧命那些管着花草虫鱼的婆子们伺候。

    结果数年之后,这园子里的果子、蔬菜反救了荣国府一家子的性命!不能不说是个讽刺!(未完待续……)

340、一帆风顺开花结果

    五月将至,黛玉的肚子越发大了,太医却只说并不是双生子,林黛玉不禁想到母亲贾敏生产时候的情景,那时候黛玉已经略略懂事,偶然听下人们讲,母亲便不是双生子,只是胎儿养的过大,最不利于生产。

    事后果然不出那大夫所言,一生下来的哥儿便是个死胎。

    贾敏因为此郁郁寡欢,加上林如海的姨娘反平安生下了庶长子,贾敏更是落下了病根。纵然后来那孩子也不得活命,但积年累月的心病,将贾敏折磨的骨瘦形销。黛玉每每想起便日夜心悬,那太医也说过,女儿肖似母亲,这生产上也不是没有雷同事件发生。

    乾觅见妻子郁郁寡欢,心下着急,他是个没娘疼的,自小摔打惯了,却看不得妻子受半点苦。好在隔壁就是半个岳父岳母家。乾觅赶忙去寻了卢氏问主意,卢氏一想,只道莫不如他们两口子仍旧住进邢家,她每日就近照顾,就算乾觅白日里去衙门当差,也不用忧心家中事务。

    再加上有福哥儿每日开心解闷,黛玉哪里还会胡思乱想?

    乾觅再次感叹,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到端午重阳的时候,黛玉不但胖了一圈儿,而且气色好的不得了,圆润丰盈,脸蛋比石榴籽还晶莹剔透。乾觅欢喜至极,这家伙也是个会来事儿的,每天下了衙门,刻意绕个远路去城东一家老店去买卢氏最爱的酱肉。

    卢氏倒也未必日日喜欢吃,不过极喜欢乾觅这种心意。连带着与他也真像是亲儿子一般对待。

    乾觅自然不忘邢岫烟和宋晨夫妻俩,也不知他哪个同乡送了一大筐杨梅,个头大不说。还色泽鲜润,与桑葚颜色相仿,却出奇的硕大。

    黛玉怀孕之后最爱吃这些东西,乾觅想着好东西不能独享,便匀出一筐送去东一条胡同。谁知岫烟只咬了一口便大吐酸水,吓得宋晨连忙请了太医来问诊。

    那老先生号完脉只哈哈一笑,恭喜宋晨和岫烟即将为人父为人母。宋晨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白芙和翠梅上来喊恭喜,宋晨这才明白过味儿来。

    他连忙打发两拨人送消息,一路往尚书府去。一路往凤尾胡同去。

    卢氏与宋夫人几乎同时得了消息,二人什么也顾不上,紧着打发人备轿往这边来。卢氏自然不用说,倒是宋夫人的表现出乎岫烟意料之外。

    不但拉着岫烟的手细细的摩挲着。更把自己的私房银子拿出了许多。只叫管家每日采买新鲜的瓜果蔬菜各类滋补品,就是多请几个厨子也不打紧,关键是把孕妇伺候的舒舒服服。

    宋夫人归家之后的第二日便去了大愿寺,挨着个儿的拜菩萨,后来连住持都听说宋家三少奶奶有了身孕,且铁口直断,宋夫人一定能抱上嫡亲的孙子。

    可把宋夫人乐的够呛,回家便细细说给了宋濂听。自打见了福哥儿之后。宋濂就对抱个大胖孙子这件事上了心,可惜两个儿子不争气。好容易听说小儿媳有了身孕,宋濂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难得和宋夫人讨论的有来有往。

    老两口这点心事瞒不过宋家老大、老二。老二知道弟弟将要做爹,立即打发人往东一条胡同送了许多补品,又叫小高氏隔三差五往那边去瞧看瞧看。小高氏虽然心里嫉妒的要死,但她不愿意违逆丈夫的话,只好强打起精神去应付邢岫烟。

    倒是邢岫烟每次都开解小高氏,小高氏这才明白怀孕自有自的秘诀。此后妯娌俩渐渐敞开心扉,小高氏不是姜氏那种有心计的,顶多就是喜欢占占小便宜,嘴巴上不讨喜一些。岫烟也不打算在宋家和两个嫂子竖立什么敌对关系,若是能拉拢小高氏,将来就算与姜氏闹了不和,至少还有一个站在自己这边。

    说到岫烟怀孕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宋晨,其次便是正德了。那小子知道自己要当舅舅,乐的两眼一眯,只看得见一条弧线。宫里面分了什么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都一股脑儿的送了这边。更隔三差五的往东一条胡同跑,宋晨开始还十分喜欢,后来见小舅子黏妻子黏的紧,赶忙在岫烟那里诉委屈。

    虽说黛玉的儿子也要管正德叫一声小舅舅,但人心难免有所偏颇,正德与黛玉究竟不及和大姐的感情来的浓。

    宋夫人见卢氏又要忙着照顾岫烟,又要盯着林黛玉,两头奔波十分操劳,况且福哥儿还小,一时离了母亲也就罢了,整日不见亲娘,如何肯依?

    宋夫人和尚书大人一商量,索性直接搬到小儿子这边来住。房子都是现成的,她每日跟在岫烟身边,就算一点忙也帮不上,究竟安心。宋濂略觉得有些大张旗鼓,可想抱孙子的念头究竟占了上风。

    正德等扶灵归来之后,后宫之中的格局渐渐有了明确建立,薛宝钗没了皇后压制,一跃成了嫔,封号更是压了薛宝琴一头,孝宗亲赐了一个贤字。

    想当年,孝宗的祖母就是凭借这个贤字成了后来的中宫之主。

    宫中没有儿子却受封为嫔的寥寥可数,薛宝钗当仁不让,成了力压群芳的翘楚。

    唯独可惜的是薛宝钗没有儿子。宫中情况明朗,朝堂上却风起云涌,二皇子、三皇子身兼重任,为夺孝宗重视,兄弟俩拼了命的奔赴在事业上。尤其是二皇子李靖,处事荣辱不惊,进退得宜,与太上皇当年最为肖似。朝中一些中坚力量逐渐发现这一点,希望孝宗能立二皇子为太子,稳定朝纲。

    也有一些人出声反驳,便如程子墨、宋濂等。前者是朝中的新贵,在忠义亲王谋反未果的时候,程子墨在里面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而宋濂是邢家的姻亲,也不愿意看见正德的努力付诸东流。

    一时间围绕东宫立主的事情吵闹的沸沸扬扬。

    过去大家还只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议论,现如今皇后仙逝,嫡出的皇子做了亡魂,这种遮羞的面纱索性都抛掉,东宫立储直接被摆在明面儿上商讨。

    二皇子的支持者最多,但多而不精,正德的拥护者权利最重,诸如程子墨、宋濂,三皇子一门心思笼络文人,广开书馆著书立说。三方人马各显其能,在风起云涌的朝堂之上游弋。连宋嫔这样口是心非的,也更抓紧了对儿子的训导,心心念念盼着让六皇子早日加入夺储的大军之中!(未完待续……)

341、休戚与共荣辱一体

    岫烟的小日子很是惬意,婆婆宋夫人每天嘘寒问暖,宋晨一下了衙门什么应酬也不理,只往家奔。同僚并属下们多知道宋家的内情,纷纷表示祝贺,更没人敢不识趣的强留宋晨。

    卢氏每隔两三日就往这边来一趟,无一次不是大包小包,都是岫烟爱吃的。岫烟从小没病没灾,身子骨又结实,怀相比黛玉好十倍不止。小脸圆鼓鼓的,胖乎乎的手背上软弱无骨,一按一个小坑儿。把宋夫人喜欢坏了,只要得空就去岫烟屋里坐着。小高氏也来打秋风,每次都涎着脸在东一条胡同里蹭吃蹭喝。

    尚书府那边把姜氏落了单,姜氏面子里子都搁不住,来了两三次劝宋夫人归家。宋夫人很没好气的抱怨了几句,姜氏又羞又恼,此后越发不肯登门。

    这日岫烟吃了婆婆叫人买回来的肉油饼、火炙糕,满满饮了一大杯蜂蜜水,正预备午睡,外面却有下人来回禀,说欧阳家有人来求见。

    岫烟一怔:“欧阳家?”

    白芙点头,心中略有担忧:“会不会是她们欧阳家怀恨在心,又起了什么坏心眼儿?奶奶现在身子重,可不能和那些人硬碰硬,要我说,不如请夫人出面,她们难道还敢与堂堂一品尚书夫人叫板?”

    岫烟莞尔一笑:“杀鸡焉用牛刀?况且,他们既然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就决计不敢乱来。别说尚书府,就是宋晨背后的镇抚司。也够欧阳家喝一壶的。想见我我便见见也无妨,你亲自去请,只在前面大花厅候着。”

    白芙点头应了。在大门外请了欧阳家一众人进门。只说那欧阳家老太太满脸颓色的跟在丈夫身后,这次来不为逞凶斗狠,竟是主动求和的。欧阳老太太高傲一世,就算老太爷纳妾给自己没脸的时候,老太太也从没想过和丈夫服软。但今时今日,眼看欧阳家家境愈下,老太太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这新宅子的大花厅是专门接待外宾的。修建的甚是豪奢,装点摆设也就罢了,只说十八扇的雕花红木大门就极气派。上面绘着八仙过海、富贵吉祥、紫气东来等图样,无一不栩栩如生。

    墙壁上悬挂了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唐云的《捕鱼图》,隔断处摆着漆素木屏风,上面绘的是十八仕女图。一应香红木家具。连丫鬟上茶的器皿都是官窑精品。

    欧阳老太爷暗暗吃惊于宋家的豪奢。趁着小丫鬟端着空茶盘下去的空档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你怎么如此糊涂,连宋家什么家底都没探听清楚,就敢和人家打擂台,我看咱们家落魄如此,你难辞其咎。”

    老太太立时辩解道:“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谁知道邢家丫头使了什么手段,把尚书府的小少爷钓到手里,早知道这样,我犯得着得罪吏部尚书家嘛!”

    欧阳老太爷不悦的灌了口热茶。这才道:“待会儿你什么也别说,只看我的眼色行事。如今什么也不及咱们殿下登临储君之位来的重要。只要欧阳家出了一位太子。你我便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什么邢家到时候还不是任你发落?”

    欧阳老太太知道这是哄自己的话,就算五皇子登基,这头一份恩宠也是邢家的,哪里轮的上她们?然而老太爷心心念念就是如何壮大欧阳家门第,她不能违背,也不敢违背。

    等候多时,连欧阳老太爷也渐渐失去了耐性,大花厅外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欧阳老太爷与老太太递了个眼色,二人不约而同起了身。

    门外进来一串儿丫鬟,个个都是上佳姿色,其中两个最是水灵,齐身护着一个小腹微凸的少妇进门。

    欧阳老太爷眼色略有怔住,但旋即恢复常色,他已经猜到此女便是邢岫烟。老太爷心下苦笑,有才有貌,出手又狠毒,妻子不溃败如山才叫怪事。

    岫烟慢慢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到了二人近前,口中含笑:“不知老太爷几时进了京,该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去拜访才对。”

    “哪里那里,三少奶奶身份贵重,我们老夫妻俩左右无事,想着两家过去有些隔阂,如今我进京,不能不来解释一二。”

    “瞧老太爷这话,越发让我无地自容了,那会儿都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做事没瞻前顾后,让老太太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太太几次叫我去登门致歉,可惜都被事情耽搁了。”

    岫烟请了二人坐下,早有丫鬟重换了热茶复又上来。岫烟指了指粉彩盖碗笑道:“这是皇上赐我公公的新茶,早闻听老太爷是个好品茶的,欧阳家在杭州一带也有大茶园,今日便帮我这粗人品品,究竟好在哪里。”

    话是谦逊的话,茶却是顶级的好茶。

    欧阳老太爷不用品,只顺着那香味儿一嗅便知是武夷奇茗,且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水金龟。这种东西每年都会有当地守军监督下采摘,一片不落的进贡给朝廷。

    “三少奶奶这般礼遇,叫我们心里更知说什么好了。”欧阳老太爷中肯道:“过去我在杭州,于京城里的消息也是闭塞,等闹的大伙儿不开心,我才知两家有矛盾。说起来,这都是我们家那老二不成器,没得做错了事,好在我已经教训过,还请三少奶奶看在五皇子殿下的面儿上,别和他一般见识。”

    “老太爷这话可折杀我了,我们心里想要亲近你们还不能,怎么会闹别扭?”

    欧阳老太爷松了口气的模样:“三少奶奶能这样明事理,我们就放心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为今之计,还是咱们两家联手推五皇子坐上东宫宝座。老夫也明白,欧阳家不敌三少奶奶婆家显赫,但也绝非全然无助,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三少奶奶但说无妨,我们欧阳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孝宗心里不愿意叫正德过分亲近养父养母,又不愿欧阳小姐背负未婚生子的丑名,早在正德的名字记录在玉蝶之上的时候,就悄悄追封了欧阳小姐。

    所以欧阳家与邢家都是一个命运,无论正德成也好,败也罢,他们两家都和五皇子紧紧捆绑在了一处,休戚与共,荣辱一体。(未完待续……)

342、无独有偶姜氏有孕

    欧阳老太爷和老太太一走,美莲便从外面进来请安,如今做了大管家娘子,美莲这通身的气派也不可同日而语,若是不知,还只当是哪家的当家少奶奶。岫烟又喜欢打扮身边的人,每日见她们漂漂亮亮的才高兴,江南各大绸缎庄每月送来的衣裳料子她哪里就用得完,不过都分了大伙儿各自去做了衣裳。

    美莲已是少妇装束,头顶的金累丝刻牡丹簪随着步子微微颤动,小丫鬟赶紧挑了帘子:“那边大奶奶的乳娘正在里屋给奶奶请安呢!”

    美莲脚步一顿,继而停了下来:“大奶奶平日不大和咱们走动,忽而巴巴儿的打发了她乳娘来却为什么事儿?”

    小丫鬟不屑的一撇嘴:“还能为什么,肯定又是想着什么法子要咱们奶奶放夫人回去。要我说,这也真是风水轮流转,在尚书府的时候,大奶奶何尝这么积极主动过?听她们院子里的人讲,大奶奶每日连去请安都是不情不愿的。现在瞧见咱们奶奶怀了身孕就不舒服,真是一刻也见不得奶奶的好。”

    美莲轻声斥道:“别胡说八道。”她重新抬起脚步,隔着云锦仙鹤帘往里喊了一声“奶奶”,旋即踏步进了室内。

    屋子里,自家奶奶端坐在窗前大炕上,下面七八步远的地方放了一只红漆绣花墩,大奶奶的乳娘嬷嬷就坐在那儿陪着笑。姜氏的乳娘一见美莲,忙起身问好。

    岫烟便笑:“嬷嬷快坐。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只有她给你请安的道理。没的叫你老人家动弹。”

    姜氏的乳娘忙笑道:“话虽这么讲,只是美莲终究已经是大管家娘子,这份体面不能不给。”那乳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美莲却心下疑惑,这老婆子兜来转去,却总是落在宋夫人那边,听着意思。竟是想叫奶奶在宋夫人前面多多美言。

    及至人一走,美莲忙问:“这老货来为何事?奶奶不是才去见了欧阳家的人?”

    岫烟慵懒一笑:“大奶奶刚查出也有了身孕,如今想叫我过府商量商量。怎么想办法叫婆婆回去才好,她也能安心保胎,免得为琐事伤了骨肉。”

    美莲啐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她的身子就格外的金贵。奶奶就是铁打的?明明是夫人先来了咱们这儿帮奶奶保胎。大奶奶就该懂些规矩!”

    “罢了罢了,咱们的宅子小,整日里也没什么好麻烦事儿,婆婆住着也不过是为了安心。那边却不同,一来大嫂子怀的可是长房长孙,二来,尚书府有多少事宜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没怀孕。好端端的一个人,忙活一天下来也要累的筋骨酥松。再加上小高氏堵她的心我看来请婆婆回去倒是大嫂子想出来最妙的法子。”

    美莲还是憋气,与宋夫人相处久了便知她并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事实上,在知道自家奶奶怀孕之后,宋夫人格外的和蔼,每日不仅不叫奶奶过去请安,甚至自己跑来探望,这种事儿说出去,别家的夫人太太们都未必敢相信。

    奶奶把内宅大权都交给了自己,美莲总是诚惶诚恐,害怕弄砸了丢奶奶的脸面。索性夫人坐镇之后,宋家跟过来的那些有小心思的家丁女婢们,也都渐渐步入了正轨,轻易不敢闹事。

    “夫人那里可去说了?”

    岫烟轻笑:“姜氏自然要先打发了人给婆婆送消息,这是盼了几年的好事儿,说给我总没意思,说与婆婆听才是锦上添花。只不过婆婆并没立即答应,想必也是怕我多心。你来的正好,索性陪着我往那边走一遭,也好叫婆婆安心回去。”

    美莲无法,只好扶着岫烟出门,一众人沿着曲桥扶廊去了宋夫人的住处。宋夫人的贴身嬷嬷商妈妈赶紧迎出院子,她便是那个一心想娶美莲做侄儿媳妇的。忽然与美莲打照面,商妈妈略有些不自在。只是这不自在转眼即逝,商妈妈顷刻间的功夫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天气虽然还不是热的时候,可这会儿的太阳也毒着呢!奶奶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打发个小丫鬟来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夫人刚还与奴婢念叨,吃晚饭的时候去瞧您。厨房里炖了只嫩嫩的乌鸡,最滋补不过。”

    岫烟拉了商妈妈低声问道:“大嫂子的人去了之后,夫人一直没出屋?”

    商妈妈脸一僵,继而换上苦笑:“实话不瞒三少奶奶,夫人也是犹豫不决,想回去不知怎么和你开口,不回去,心里终究是担心”

    岫烟拍了拍商妈妈的手笑道:“人之常情,我怎能不明白?那究竟是长房长孙,换了是我也要惦念。商妈妈往里面通禀一声,只说我来请安。”

    商妈妈心中短叹一口气,只好去传话。

    宋夫人果然是愁容满面,换了才来东一条胡同的时候,若闻听此消息,宋夫人断然没有犹豫的道理,打着包袱就会回尚书府。可这些日子在儿子媳妇家住的惬意,宋夫人简直乐不思蜀。

    明明宅子大小还不及尚书府,可这小儿媳就是有本事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为叫自己有个乐子,每隔几日便请那些茶馆里善说书的相公们讲个段子。

    自然是隔着屏风,但难为是儿媳妇这份孝心。

    换了在尚书府,姜氏什么时候想过这种事情。

    只是姜氏再不好,怀的也是自己的血脉。要真是个男孩儿,便是宋家的长房长孙,换了是谁都会谨慎对待。

    宋夫人正犹豫的时候也是岫烟进屋的时候,她自然是一番嗔怪。岫烟并不反驳,只说姜氏怀孕的事儿。

    “儿媳想着请铺子里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们过去照看大嫂。毕竟是大哥大嫂的长子,小心些总是好的。”

    宋夫人连连称赞岫烟乖巧懂事,然她自有自的心病:“若是个男孩儿还好,就怕仍旧是个丫头。”

    “女儿才最知道心疼人,况且嫂子是个有福气相的,想必这次一定能心想事成。”

    宋夫人怜爱的看着岫烟,语重心长道:“母亲知道,你这孩子才是最有福气的,我们晨哥儿娶了你是前世修来的姻缘。借着你的吉言,真心盼着姜氏得个儿子,也免得长房将来支撑不起门户!”

    宋夫人到底放心不下大儿子的血脉,加上岫烟保胎得当,就算离了自己也全无大碍。第二日她便带了岫烟请来的两个月嫂一并回了尚书府,只是众人都没想到,姜氏把岫烟送去的心意全当成了洪水猛兽,两个月嫂被晾在一边,甚至在后来险些小产的情况下,也坚决不用。(未完待续……)

343、百般逞强弄巧成拙

    这几日孝宗去了皇家林场狩猎,宋晨奉命伴驾,宋夫人是没法子过来的,宋晨只好把岳母大人请到这边来坐镇。乾觅很是懂事,明白他和黛玉再怎么亲近,对卢氏来说也不及大姨子来的重要,幸而黛玉被卢氏养的十分结实,她们再小心些也不妨事。二人遂主动提出了先家去住几日,卢氏和邢忠也没她俩当外人,当即答应。

    福哥儿是离不了卢氏的,邢忠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一家三口索性都去了女儿家小住。

    岫烟果然欢喜异常,美莲也暗暗松了口气,有卢氏在,自己也好一心一意打理外面的事宜。

    这天傍晚,正德来蹭饭,一家五口坐在一处倒也如同在凤尾胡同的时候其乐融融。外面婆子忽然来报,说尚书府打发了人请三少奶奶回去。

    “你婆婆总怕你累着,轻易不叫你去请安。可现在这么晚别真是尚书府里出了什么事儿吧?”卢氏担忧的看着女儿,邢忠也附和道:“我随你去一趟,宋晨不在家,我这个做岳父不去帮忙总说不过去。”

    岫烟道:“就怕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你去了反而难为情。”她看了看正德:“不如叫他陪我走一趟,若是晚了遇上五城兵马司巡视,我也能顺顺当当回来。”

    正德巴不得呢,吃了口茶赶着要和岫烟出门。

    正吃着苹果泥的福哥儿见二人要走,立即不满的嚷了出来。脆生生的喊着“鸭鸭”。这小子还咬不准字音,说话急了就把姐姐念成了鸭鸭。

    岫烟好笑的把他惯喜欢的那支小黄鸭塞进福哥儿手里:“乖乖在家陪着妈,姐姐晚上回来给你带玫瑰酥。”

    福哥儿对这三个字很是敏感。他近来是爱上了这一口,虽然每次都能把玫瑰酥捏成碎渣子,小手小脸儿蹭的到处都是,但不妨碍他吃的香甜。只是终究是小孩子,卢氏不肯叫儿子多吃,偶然破例如何能叫福哥儿不兴奋?

    由邢忠抱着福哥儿,三人将岫烟和正德送出大门。此时正德出门可不同过去。身边跟着的都是御林军里层层选拔出来的精英。有专修外家功夫的,有专修内家武术的,均是以一敌十的高手。

    年后。孝宗便着手给每个儿子身边都放了这样一直精干的小队。正德这一支更是被视为诸皇子之中最出类拔萃的队伍。

    只是正德出门不愿张扬,每次都叫这些人穿常服,只在腰间悬着各自的腰牌和玉佩表明身份。

    外面残阳如血,岫烟坐在一顶四人轿中。身边的丫鬟唯有白芙和翠梅。周边却是全副武装的御林军。这样一支队伍,就算没亮出什么开道的铜锣响鼓,却也叫寻常百姓们纷纷避让。

    托赖自家三少奶奶,尚书府的人对正德再熟悉不过,远远见了马背上的五皇子,赶忙跑上前牵马:“殿下怎么来了?奴才们这就去请老爷出来迎接。”

    正德翻身下来笑道:“何必惊动老大人,大家又不是外人。不过说起来府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这么急巴巴儿的把三少奶奶请回来?”

    门子为讨好五皇子。忙压低声音道:“回殿下的话,奴才们哪里知道内院儿里的动静。只是听出来找太医的婆子们讲,大奶奶似乎是动了胎气,情况极糟,内院的人都在等消息,夫人似乎是为这才请了三少奶奶回府。”

    正德暗叫不好,赶紧折身去找岫烟:“姐,我说你还是别去的好,大奶奶要是小产,这多晦气!”

    岫烟轻斥道:“什么晦气,你小心被宋家人听见给你个白眼儿。再者说,太医、稳婆一大堆,就算这孩子没满三个月,也不可能说保不住就保不住。”她转念又一想,“你这就叫个办事稳妥的回东一条胡同,叫妈把我收的一支百年山参带来。”

    正德知道这是要送姜氏,心里极不情愿,可又不敢违背,只好讪讪的的去打发人。

    一时姐弟俩进了内院,姜氏这里果然是灯火通明,众人都围站在场院当中等消息。从门里不时有端着水盆子进进出出的婆子丫鬟,宋家大爷脸色惨白的被二爷扶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房门。

    岫烟紧走几步到了宋夫人身边,没等开口说话,宋夫人已经一把拉住了岫烟,表情甚是慌张。

    “母亲莫担心,大嫂子有后福,这孩子必定是能保住的。”

    宋夫人垂泪不止:“她早听我一句话,也不至于弄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媳妇,好容易叫我预备抱孙子,还想着法儿的折腾不肯消停”

    宋濂背着手立在院中,闻听妻子这话立即喝道:“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紧的是保住孩子才是关键。”

    岫烟敢接接话:“儿媳给大嫂子预备的那两个月嫂就极擅产孕之事,不如先请她们帮着看看?”

    宋夫人赶紧点头打发人去下人住的地方请,那俩月嫂自进了尚书府的门就没得过什么重视,现在眼看孩子不保却叫了她们,二人均有些为难,磨磨蹭蹭不肯来。后来还是岫烟派了翠梅亲自去请,二人才肯过来。

    宋家大爷自知妻子的做法不妥,可能没少得罪三弟妹,他只好硬着头皮来道歉。岫烟闪身避过笑道:“大哥说的可是外道话,你是宋晨的长兄,自然也是岫烟的长兄,一家子骨肉难道还要分什么彼此?”

    宋家大爷愈发羞愧,宋濂夫妻却暗赞邢岫烟的大肚贤惠,此后越发愿意将家中大事交给三房来做。

    折腾几乎到后半夜,姜氏渐渐止了血有所好转。这满院子人才身心疲惫的散了。

    正德因为姐姐要宿在尚书府,便提早回了宫。岫烟仍旧住在未搬出府时的院落,伺候的人被姜氏遣散了不少,为这宋夫人和大儿媳还闹了一场。姜氏无法,只好又添些小丫头。

    岫烟暗中吩咐了白芙去打听消息,可直等到宋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说大奶奶无碍了,白芙才幽幽转回。

    “这可真是大奶奶自己找的不自在,奶奶再也想不到今儿出弄这么一出是什么缘故。”白芙冷笑:“大奶奶下个月便是寿日,婆婆没开口张罗,她自己倒想红红火火的操办一场。这一忙不打紧,叫她身边的一个丫鬟钻了空子,不知怎么就爬上了大爷的床。二奶奶那张嘴岂是白长的?明里暗里的挤兑大奶奶,大奶奶如何肯忍,下午趁着大爷不在,就吩咐人把丫鬟往死里打。那丫鬟也是个厉害的,趁着众人不防备,狠狠推了大奶奶一把,结果就闹了‘笑话’!”(未完待续……)

344、悔不当初贾母问媒

    姜氏自己酿的苦果如今自己品过,才知这些年竟是多么的无知。她是家中的娇娇女,打小就被寄予厚望,嫁进宋家的时候,公公已经做到了尚书的位置。族中不知多少堂姐堂妹羡慕自己的好运道。

    姜氏本人也这样想,进了尚书府,她口中虽然对婆婆宋夫人很是恭敬,但骨子里看不起对方,及至小高氏进门,姜氏更是时时与小高氏下绊子。

    今大难一场,姜氏总算明白自己往日都算是白活了。

    她的乳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进来,看见呆怔怔的姜氏,先是轻叹一口气,继而和蔼笑道:“奶奶趁热把这汤喝了,是拿了百年山参炖的鸡汤,足足做了一个下午,最滋补的。”

    姜氏木讷了半晌才颤颤巍巍的接过汤碗,用羹匙小口小口饮了。乳娘见自家奶奶总算有了正常举动,才堪堪放了一半的心。这一松懈后不免开始语重心长的劝慰:“我说句中肯的话,奶奶也太因小失大了些。你想收拾那乐儿那小蹄子,什么时候不能?偏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如今还好保住了哥儿,若是因这事出了岔子就算大爷肯原谅奶奶,老爷和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姜氏痛苦的将汤碗放在一边:“嬷嬷别再说了,我,我可不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大爷必定是恼了我,我醒来之后他竟是见也不愿意见我一面。”

    乳娘忙揽住姜氏哄道:“奶奶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依着嬷嬷的意思。眼下三件事是顶顶重要的。”

    姜氏忙问是哪三件,乳娘便低声告诉了她:“一来保胎为重中之重,二来挽回大爷的心。三来叫夫人消了气。奶奶若依着我的意思办妥这三件,必定化险为夷,在宋家的地位更稳一步。”

    姜氏哪里不明白,然而乳娘说的这三件事无一不难。她轻轻摸着还没有隆起迹象的小肚子,“孩子我一定要保住,如今也想明白了,儿子才是要紧的。要不是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邢岫烟她敢对我吆五喝六的?”

    乳娘赶忙喝止了姜氏的话:“奶奶再别说这样的话,我尚未来得及告诉你。要不是三少奶奶的人,奶奶的下血未必止得住。三少奶奶不计前嫌,这汤里的山参就是她打发人送来的。”

    姜氏心中顿时翻江倒海,似被狠狠叫人扇了一巴掌般。

    “奶奶拿我当心腹。我又是从小看着奶奶长大的。这种掏心窝子的话别人不肯与你讲,我却是必说的。三房在外面过的就算再怎么花团锦簇,也不过就是个分支,奶奶这一房才是要继承家业的。咱们何必为了莫须有的怨恨而伤了彼此的情分?”

    几句话把姜氏说的无言以对,姜氏颓然倒在榻上,虽然仍旧恹恹的,可乳娘却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奶奶还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谁喜欢每日勾心斗角的活着?

    像三房的人那样才叫悠哉呢!

    姜氏想了一夜,第二日脸色更显惨白。可整个人的精神却有了明显变化,先是叫人给自己炖了许多滋补的补品,又叫她的乳娘拿了自己的私房银子去外面定一套金头面送邢岫烟。

    岫烟得了这贵重的礼物只莞尔一笑,既不十分亲近,又不显得疏远。等姜氏稳定后的四五日,宋晨从皇家林场伴驾归来,小两口仍旧回了东一条胡同。此后姜氏就时时叫人送些不打紧的小东西与她,或是一份红枣山药糕,或是几条新鲜的桂鱼,或是南边新送来的珠钗耳坠

    宋夫人和宋家大爷只当姜氏是真的转了性子,倒也待她日渐好了。那些不知宋家内情的太太们见了宋夫人每每就开口说讨喜的话,一下子两个儿媳怀孕,怕宋夫人要忙不过来呦!

    宋夫人有了盼头,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府里和东一条胡同那边常常是两边奔波。宋濂见罢极难得的关心了妻子,宋夫人受宠若惊,心中更信了大愿寺住持的话,邢岫烟肚子里那个孩子就是天生的福星。

    一晃进了酷夏,府里内院长有一些高大的树木,繁茂枝叶中有鸣蝉聒噪,宋晨知道岫烟素来喜静畏暑,便组织府里的小厮们在院子里粘知了小虫。郎阔的大院子里都是登高爬梯粘虫的。马廷远等来串门,听说此事笑得前仰后合,直夸宋晨是孝夫一个。

    宋晨非但不恼,反而沾沾自喜,结果弄的马廷远这小子也动了成家立业的心思。家去之后与昭媛公主一说,昭媛公主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又得知是托了宋晨两口子的福,昭媛公主还把太上皇曾经赏赐与自己的一件金麒麟玉扳指送了岫烟以表示感谢。

    东南沿海的乱局并没有完全平息,可倭人海匪的动作明显小了,至少不再敢明目张胆的上岸屠村。张逸因为推延了几次婚期,他的上峰又恰好知道了张逸与宋晨的关系,便卖了好,在七月底的时候命他进京与兵部汇报战况。

    邢家三姑奶奶提前得了消息,赶紧去荣国府与贾母商定婚期。两家紧锣密鼓的忙活起来,张逸回京的第三天,婚礼便如期举行,快的叫人不敢置信。

    卢氏和岫烟等自然是婆家这边的客人,黛玉算在了贾母那边。婚事十分热闹,规模比不上邢、林二人,但张家该有的体面半点不曾短,贾母亲自去央求了王熙凤,凤姐儿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也出力不少。

    迎春的婚礼结束没两天,又恰逢卢氏的生日,远亲近邻都来贺喜。宋夫人带着两个儿媳,贾母带着邢夫人、李纨并惜春、湘云等应邀赴席。分置座位的时候,两家就排在了一处。

    宋夫人笑盈盈与贾母道:“怎么没见你们家那个干干净净的哥儿?”

    “夫人说的是宝玉?”贾母便笑:“他这两日在家苦读功课,并不曾得闲。”

    “难怪,眼瞅着明年就要进场了吧?多读点书总是好的!不过闻听贵府这位哥儿尚未成家老太太眼界莫高,依着我说,究竟还是先成家,再立业来的恰当。”

    这种话过去说与贾母听,贾母多半当了耳旁风,可如今截然相反。贾母忙拉近与宋夫人的距离,殷切道:“我哪里就不肯呢!只是看来看去,总没中意的姑娘。听舅太太讲,夫人娘家的许多姑娘都待字闺中,又是极好的人物,若有适当的,不妨与我们家做个媒?”

    宋夫人心中一动,贾母不提倒也罢了,她这么一问,宋夫人还真想到一个最恰当的人选。(未完待续……)

345、低娶高嫁半斤八两

    贾母这一番话并不是随性而发,事实上,她早对宋家起了结亲的念头。可惜宋家无论嫡支还是旁支,都无难得中意的女孩儿待嫁。就算有,也未必看得上宝玉。

    贾母只好退而求其次,宋夫人的娘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娶高家的女儿,兜兜转转还是会和尚书府拉近关系。

    宋夫人反复问贾母可是戏语,老太太斩钉截铁的将此事托付给了宋夫人,还言道,不管宋夫人寻了个怎样的,贾母都绝无反悔之心。

    晚上宴席结束,宋夫人乘着轿子回了尚书府,自己静静坐了片刻,又立即差人把心腹商妈妈叫来斟酌此事。

    商妈妈一听宋夫人的意思,不禁连连点头称赞:“夫人这主意极好,人选也妙,一来成就了贾家老太太的心愿,二来又脱手一个大麻烦。就是三少奶奶听说这个消息,想必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多吃两碗饭。不过夫人可想好了去与表姑娘说此事的人选?”

    邢岫烟成婚的时候,高夙玉被高夫人带回了老家,只是那句话说的在理,先苦后甜容易,前甜后苦却难,高夙玉的父亲被女儿闹的没法子,又不好再厚着脸皮来找宋夫人,索性就把家产清算了一番,卖了祖宅,举家进京,在西园市口租赁了一间独门独户的小院儿。

    宋夫人从没刻意请过她们,不过逢年过节打发下人们送些鸡鸭鱼肉,算是亲戚的情分。

    被商妈妈这么一问。宋夫人反而迟疑起来。

    商妈妈见状忙笑道:“我这儿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意见,也不知道夫人看得上看不上。”

    宋夫人白了她一眼嗔道:“你这老货,什么时候也和我弄起云山雾罩的把戏了?趁着我心情好。趁早说了。”

    商妈妈嘻嘻一笑:“夫人教训的是!我想着,夙玉表姑娘是您的侄女,二少奶奶不也是您的侄女?那些年在咱们尚书府的时候,两个人感情也是极好的,不如就叫二少奶奶去探探口风。夙玉表姑娘愿意也就罢了,夫人不过出个份子,若不愿意。难道高家就没旁的适龄小姐了?”

    所言之语正中宋夫人的心思,宋夫人不等天亮,顶着月色唤来了小高氏。

    次日一早。小高氏坐了一辆飞花团云华盖车出了尚书府的门。那西园市口是京城里出了名儿的杂乱之地,与此租赁房屋的要么是进京备考的书生,要么就是做着买卖的小商小贩。从市口这端到市口那端,一串儿接着一串儿的吆喝声。想要读书却是难事。不过房租便宜。吃饭买菜也容易。

    高夙玉的父亲并不在家,听说在外面找了事做,给个大户人家的顽皮少爷讲《弟子规》。

    府里便只剩下了高夙玉并两个小丫鬟和一个没被发卖的灶上婆子,高夙玉不愿意叫高氏看扁自己,忍痛拿出当初在宋家得的几两茶叶待客,又偷偷给小丫鬟二十几文大钱儿,命其在门外买些果子回来。

    幸而门口就是水果摊,小丫鬟挑拣了半天。只买回来十七八个沙果。虽然味道不佳,品相也不大好。但胜在数量给的足。

    高夙玉僵笑着将果盘往前推了推:“比不上在尚书府的时候,姐姐随意用些,回去说与姑妈听,也算是没白来我们家一趟。”

    小高氏傲慢的眼神根本不屑往那沙果上落,只是假笑道:“嗨,都什么时候了,还吃什么果子!好妹妹,如今你的大运道来了,我可是要吃这杯喜酒的!”

    高夙玉眉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心下闪过一阵狂喜。

    莫非姑妈同意自己嫁给表哥做平妻?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切实际。邢家早非昔日的邢家,姑妈多半也就是让自己做个妾室。

    然而为人妾,高夙玉又不甘心。

    小高氏觑着高夙玉的表情,慢慢将贾母之意说与了对方:“高家那些待嫁的姊妹,可婆婆头一个就想到了你,未尝没有补偿你的意思。妹妹是个明白人,大约看得出,小叔子那边是容不下别的女人,你们家这种光景”

    小高氏倨傲的环视一下屋中摆设,看的高夙玉面红耳赤。

    “妹妹没有丰厚的陪嫁,也不像前阵子出嫁的荣国府二小姐,那位虽说是庶女,但生父好歹也有世袭的爵位。夙玉妹妹偏眷恋京城的繁华,除了做人家的填房,莫非还有别的出路?”

    高夙玉没了应答的话,只闷头不语。

    “妹妹好好斟酌斟酌,荣国府那位贾宝玉我好歹也见过一两次,实在是个清俊秀美的哥儿,听说文采又好,明年预备着进场呢!”小高氏低哑着嗓子悄悄道:“要紧的是他母亲王氏早没了,那些陪嫁还不都成了你的?大伯这把年纪早该颐养天年,却还要出门奔波给人做教席。贾家就有自己的宗学,届时你当了少奶奶,只叫大伯去宗学坐镇,难道还有人敢驳你?”

    高夙玉被堂姐说的心猿意马,二人商定先叫她见见那个贾宝玉,然后再做决断。

    小高氏的飞花团云华盖车出了西园市口才要往回走,她忙叫大丫鬟吩咐车夫去东一条胡同。丫鬟不解:“奶奶昨儿不是才在邢家见过了三少奶奶?”

    “傻丫头,你懂什么!”小高氏得意洋洋:“只为高夙玉,谁愿意辛苦走这一趟?我可都是为了三弟妹着想。”

    丫鬟恍然:“原来奶奶是想卖个好与三少奶奶!也对,夙玉表姑娘嫁出去,三房才能安心,这样自然要谢奶奶您!二爷若知道奶奶这个做法,也一定赞赏有加。奶奶可真称得上是一举多得,奴婢佩服的紧。”

    丫鬟的一番逢迎拍马把小高氏弄的心花怒放,等到了岫烟家,添油加醋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好一顿炫耀。

    岫烟只笑她是个促狭鬼,不过诚心实意讲,高夙玉身上还真有几分王夫人的影子。

    等到八月十四那日,贾母打发宝玉提前去大愿寺烧香祈福,高夙玉也被一顶绛色呢绒小轿抬上了山。二人半路相逢,贾宝玉救下了被几个地痞无赖调戏的高夙玉。

    宝玉是没多想,那大愿寺也算是百十年的古刹,往来达官贵人不计其数,地痞无赖怎么敢在这种地方逞凶!偏宝玉只一见了高夙玉,便什么也都记不住了,一心要救下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娘子。(未完待续……)

346、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贾宝玉对这门婚事寄予了无限的热忱,老太太见孙子高兴自然也没什么反对的地方,更何况当初也是她主动求的宋夫人。大房管不到这边,也不用问他们的意见,问了也是白问,只有贾政听说此事很是担忧。

    在贾政看来,就算王氏死的不明不白,甚至很是屈辱,但终究他贾家是世袭的勋贵,宝玉要模样有模样,要文采有文采,守孝三年,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不成问题。

    干嘛急急忙忙的和个没有什么家底儿的小户人家定亲!

    赵姨娘与贾政正相反,恨不得宝玉赶紧找个穷酸腐儒的女儿做妻子,贾母的做法刚合了她的心意。忽然听贾政念叨不满意,赵姨娘赶忙吹枕旁风。

    “老爷的眼界也太高了些,这宝玉三年后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年纪相当,门第相当的好姑娘谁还会留到那个时候?届时外面传些风言风语,再提及二太太的死因怕家里别的姑娘少爷更难说亲。老太太相中的那位高姑娘,虽然自家贫寒了些,但人家怎么说也有个做尚书夫人的姑妈。老爷想想,大房的琏二爷怎么就平步青云做到了今天的位置?还不是朝中有人?宝玉做了宋夫人的侄女婿,吏部尚书大人岂有不帮衬的道理!”

    贾政听了赵姨娘的花言巧语,又有些犹豫不决。

    赵姨娘只好又道:“最难得的是,那姑娘是老太太自己相中的。老爷借此机会也能拉近母子之间的关系,这岂不是一举多得?”

    贾政微微颔首:“你所言不错,老太太也几次说过。给宝玉寻亲事不用讲究根基,只好姑娘的性子好,模样好,这就尽够了。”

    赵姨娘见贾政心思松动,赶忙揽下考验高夙玉的重任。今时今日,赵姨娘的分量越来越重,十次有九次的意见会被贾政采纳。

    叫赵姨娘去给贾宝玉相看高夙玉。这就好比送了只肥鸡去狐狸洞口,正合人家心意。

    回报得来的消息果然叫贾政满意,老太太果断去和宋夫人提了亲事。宋夫人念旧。给足了高夙玉面子,不但亲自打点定亲事宜,更出借了私房银子给高夙玉的父亲,使其在京郊买了一栋小宅子。方便日后出嫁。

    此后。宝玉便时常觑着贾政不在家的日子偷偷溜出去探望高夙玉,吃穿用度,每回都是大包小包的往高家背。没多久,贾宝玉便将袭人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私房都花费的干干净净。

    这还不够,高夙玉一撒娇,贾宝玉便没了魂儿,甚至偷偷将怡红院里的一些文玩古董运出府去,让小厮茗烟去当铺典当成了银子。

    这些事袭人看在眼中。恨在心里,有心去和贾母说。但宝玉每每威胁自己,若是敢透露出去,多年的情分就一笔勾销。

    袭人把高夙玉恨得牙痒痒,只苦于无计可施。

    等老太太发现此事,还是薛姨妈来做客,老太太邀了薛姨妈进大观园,又把林挺着大肚子的黛玉请来作陪。众人往里逛,难免就要路过位居交通要道的怡红院。

    贾母是什么人,眼睛毒辣着呢!一眼便瞧出了屋子里的不对劲儿。年下给宝玉的连珠瓶儿、紫檀镶楠木心长方杌、珐琅雕翠大花瓶等都没了踪影。只剩下几个不值钱的小瓶子小香炉做摆设,寒酸的要命。

    想当初宝玉刚住进怡红院的时候,不知从贾母那里要了多少好东西,这事儿连薛姨妈都清楚,可现在

    老太太当即沉脸,叫人拿了袭人来问话,袭人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圆谎,只好硬着头皮说是宝玉为服孝,不敢摆设这些鲜亮的东西。

    如此一说,贾母才略好转了脸色,然心底并不相信。

    黛玉回去之后,把这事儿说与了姐姐岫烟听。岫烟不用想也明白是什么缘故,只笑道:“这才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高夙玉的性子贪婪无度,宝兄弟又是个只知道一味对别人好的傻子。这两个碰在一处,将来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呢!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说不准宝兄弟就乐在其中,我们还当人家受苦呢!”

    黛玉并无笑意,只是沉默了许久才道:“宝玉为这大大咧咧的性子迟早要付出代价的。袭人在怡红院当家那会儿,就没少往出搬东西,这下好了,有宝玉带头,往后不知有多少热闹瞧!”

    邢岫烟从一开始就反对黛玉和宝玉在一起,不但因为王氏刻薄的态度,更因为贾宝玉从始至终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溺爱多半会叫孩子成为两种人,一类如薛蟠,霸道横行,无恶不作,却始终不知错在何处。一类便如贾宝玉,单纯的近乎愚蠢,平生从未有过磨难,更不知外面世道艰辛人心险恶。

    黛玉又是心思敏感的少女,贾宝玉的肩膀靠不住。只要乾觅,说句不客气的,没爹没娘的孩子早熟,摔打惯了,也更知亲情的可贵。

    就瞧眼下乾觅对黛玉的好,岫烟也相信,便是过十几二十几年,两个人也不会走到贾政和王氏的地步。

    爱情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只是误会,猜忌,冷漠伤害了彼此。

    小姐俩正感慨不已,宋晨兴冲冲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黛玉也在,忙笑着问候,转头又掏出几个红彤彤的果子给岫烟。

    “你这两日胃口不好,镇抚司有个百户家乡在漠北,当地盛产一种朱果,很是开胃。我问过太医,太医说这果子性温,孕妇吃了无碍。”宋晨把其中一个最大最红润的塞进岫烟手中,一个劲儿叫她吃。

    黛玉用帕子掩了嘴角偷笑:“姐夫可真是的,这儿的孕妇又不只姐姐一个,你倒好,只想着自家娘子,把我这个小姨子全撇在脑后了!”

    宋晨难得脸红,岫烟作势要拍黛玉,黛玉连连告饶。

    岫烟抓了一个在黛玉手上:“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阿弥陀佛,也就是乾妹夫能制得住你这磨人的丫头。”

    众人不过一笑,然家去的黛玉却把宋晨的话放在了心上,第二日就命管家请了几位出宫多年的老御厨来试菜。这些人身负绝活,煎炒烹炸样样精通。黛玉选了其中二人,许下他们丰厚的月钱,只为给姐姐岫烟在怀孕和坐月子期间能开胃多吃一口。

    事情虽小,难得的是这个心意。宋晨很是感激,连带着把乾觅也当成了马廷远那样的好兄弟一般对待。(未完待续……)

347、朝廷动向喜得千金

    皇后的孝期已过三个月,宫里面的各位小主们纷纷去了孝服,重新换上颜色鲜亮的华服,江南上等的胭脂水粉用几艘大船日夜兼程送往京城,各种名贵首饰更是不计数量的被敬献给了宫廷。

    彼时难免有人惦记起了被悬置的中宫之位。

    一些人力荐苏妃娘娘执掌凤印,苏妃资历老,是孝宗在潜邸时期的宠妃,加上苏家门风严谨,苏妃的兄长不但博学,且为官廉政,被派往东南不久就清理了当地的吏治。今时今日,不敢说百姓是夜不闭户,但从治安一方面来讲,不知要好于过去多少倍。

    要紧的是苏妃并无自己亲生的子嗣,将来不论立哪一位皇子为储君,苏妃都能置身事外,也免却了先皇后的悲剧再次发生。

    这种论调自然获得了三皇子的追捧,为叫孝宗下定决心,三皇子想尽办法为苏妃弄回春养颜的圣品。结果认识了几个自称是得道的仙长,能有起死回生之术,可叫人心想事成。

    三皇子不觉痴迷其中,每日除了在孝宗面前献媚,就是潜心修研炼丹之法。

    九月初七是太上皇六十四岁大寿,因不是整寿,加上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太上皇并不肯大摆筵席,只叫各皇子并诸位亲王家的世子们写了一千册《大悲咒》供奉在宗眯。一千册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真叫这些殿下世子们亲自动手,却是难上加难。

    三皇子和年岁尚小的六皇子等都找了枪手。他们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众多亲王家的世子了。唯独二皇子和正德一板一眼,每日抽出时间。势必亲力亲为。

    他二人的经文上交时间虽然最晚,却最得太上皇欢心。老皇帝更把进宗庙做供奉的事情交予了二人共同来办。三皇子闻听此事后悔不迭,可惜是他自己不肯用心,想着投机取巧,却不料太上皇看的明明白白,容不得他作假。

    正德的一举一动越发受人瞩目,更有人悄悄在背后议论。说太上皇根本就只属意五皇子一人,叫上二皇子进宗祠不过是顺水推舟,不想让五皇子成为众矢之的而已。

    消息越传越真。越传信的人越多。没几日,二皇子便病了,虽然不严重,可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去给太上皇的寿辰祈福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孝宗最喜欢这个儿子。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孩子从小便识大体。二皇子李靖亲自去云台请罪。说了什么无人可知,只知道他一从云台出来,孝宗就依着太上皇的旨意,给二皇子封了一个“忠嘉王爷”的封号。

    二十出头的王爷,在本朝也是十分罕见。

    忠勇两全,孝心可嘉。

    得了这样勉励的封号虽然风光无限,但只有二皇子自己明白这其中的苦楚。太上皇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自己能一心辅佐李泓。人心偏颇没有任何道理。李靖自认没有一点逊色于李泓,可太上皇根本看也不看自己的努力。只认准了李泓的孝心。

    李靖受封之后独自闷在殿中整整一日,一日之间,人消瘦了小半圈儿。他的贴身太监宫门们根本不敢远走,侧着耳朵听着大殿里的响动,直到后半夜李靖要夜宵,大伙儿才松了口气,知道自家主子终究熬过了这个难过。

    李靖的王府被安置在昭媛公主府隔壁,按道理讲,王府少说也要修建两个月以上才能竣工,只是李靖却在半个月后就迁进了新居。二皇子的生母蓉嫔娘娘悲伤不已,认定是自己才叫儿子失了夺储的希望,大病一场后就撒手人寰。

    宫中形势渐渐有了明朗的迹象,三皇子显然不得老臣们的欢心,又没有皇室亲王们的鼎力相助,在与正德的几次交锋中都略显劣势。宋嫔将二人的针锋相对看在眼中,十分着急,恨不得六皇子一夜间长大,立即加入这场非生即死的赤身肉搏之中。

    正德一面按部就班的侍奉在太上皇身边,一面暗地里加紧训练自己的暗卫。这些暗卫都是姐夫宋晨悄悄动用了镇抚司的力量请来的江湖高手,他们要么倦怠江湖打打杀杀,要么身负命案,惹得黑白两道通杀

    成为五皇子的暗卫,不但可以抹去过去的一切罪状,将来还可建功立业。因为这两点,凡是被镇抚司征召的江湖绿林好汉们无不纷纷投诚,愿意为正德鞠躬尽瘁。

    这股势力用人在精而不在多,每一个拿出来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正德把一半的身家都压在了这些人身上,另一半的身家却在太上皇处。

    太上皇在一日,就能照拂正德一日,至少在孝宗与太上皇两者之间,正德更信任后者。

    黛玉的预产期逼近,乾府上下严阵以待,徐夫人的嫂嫂,乾觅的那位姑妈特意放下自家大小庶务,专门与婆婆请了假来凤尾胡同坐镇。既有太医院精通生产的御医,也有岫烟抽调来最有经验的稳婆和月嫂。黛玉挺着个皮球一般圆的肚子,心情却还不错。反而是头一回当爹的乾觅慌得六神无主,四下忙乱。

    十月刚至的一个清晨,岫烟用过早饭,正和宋晨念叨要去瞧瞧黛玉,下面人忽然来报,说乾家四少奶奶昨晚上生下个千金小姐,请自家奶奶前去起个小名儿。

    宋晨亲自送岫烟,小夫妻俩围着刚出生皱皱巴巴的小丫头看个没够。那小丫头除了下巴肖似乾觅,其余地方和林黛玉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锦被包裹着那和香瓜差不多大的小脑袋,露出一只小巴掌,指甲盖儿像晶莹是米粒儿。

    岫烟别提有多喜欢了,要不是宋晨拦,她非要亲自抱一抱。

    这孩子实在可人,据说落地的时候只哭了两嗓子,连眼睛还没睁开呢,便大口大口吞咽起了奶水!

    卢氏笑赞这孩子是个好养活的,黛玉闻听此话,不免心神大定。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她并不在意生儿生女,乾觅和她的心是一样的,绝没有许多人家那种愚昧的重男轻女思想。

    黛玉坐月子期间一半靠乾觅姑妈,一半靠卢氏。岫烟从岭南请回来一个特别善于煲汤的婆子,每日专煲滋补汤品,黛玉跟着享福吃些,一个月后比怀孕时更显红润,皮肤也细腻不已,喜的黛玉此后爱上了煲汤,却害苦了乾觅的胃!

    *********

    PS:先贴稿,马上捉虫!(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933/ 第一时间欣赏红楼多娇最新章节! 作者:夜雨惊荷所写的《红楼多娇》为转载作品,红楼多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红楼多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红楼多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红楼多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红楼多娇介绍: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 她们一家三口不做官不显富,倒是做了不少好事,所以命运之神才会特别眷顾。一场车祸,一个别样世界。酣梦醒来,老爸成了邢忠,老妈成了邢太太,女主呢?悲催的成了那个靠当衣服度日的邢岫烟。 别人穿越,要么做林妹妹,要么做宝姐姐,最差也是个晴雯袭人之流吧,怎么到了她这儿,却是炮灰中的炮灰?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有亲爹有亲娘,半路上还捡了个身份不明的小包子,一家四口齐努力,不信炮灰没春天! 简而言之,本文乃是......红楼炮灰一家携带包子强势逆袭!红楼多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多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多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