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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让你窝心     重生宋末之山河动txt下载     重生宋末之山河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25章 势在必得

    赵此次赏军的手笔不可谓不大,即便平均分配到每一个参战官兵的身上也有五十贯了,而立下殊功者不仅有爵位,得到的赏金也足以使一个贫苦人家一跃成为富裕人家。www.uu234.net他之所以如此当然除了激励军兵们奋勇作战外,也是存着收拢人心的心思。

    当初赵初来这个世界虽有皇子之名,但是在内廷母亲地位低微,可以说毫无根基,随时都会被作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抛弃。且在乱世之中,国家沦丧,皇帝都被掳走了,他一个失去庇护的皇子也跟条流浪狗差不了多少。而他在危境中求生,用的办法就是‘散财’,手中有钱就分赏与众军,一是可以增加凝聚力,另外就是也免于有人觊觎而丢了小命。

    而后随着根基渐渐牢固,他这个传统也没有改变,将自己费劲巴拉敛来的财物分与众人,改善他们的生活,提高他们的待遇。并不断扩大施恩范围,动辄减免百姓税赋,清理苛捐杂税。大有古时任侠仗义疏财、视金钱如粪土的风范,而对身边人更是百般呵护,封妻荫子,为他们铺路搭桥。初时他的所为可以说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去做,以求寻得一部分人的支持,在乱世中容身。而后来仍然坚持初衷,目的却就不那么单纯了,多了些功利性。

    可之所以如此,其实也是书读多了,思想也变得复杂了。赵受教于应节严等人,他们皆是儒学大家,精通史籍,他虽没有学的全部精华,却也是学了些皮毛。而令众儒所料不及的是,赵作为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对于历史上的人物、事件,有着自己的理解和视角,也就催生了不同的想法。

    大家都知道在建立汉朝时,有两位风云人物,一个是建立汉朝的高祖刘邦,其出身低微,满身的流氓习气,颜值可没帅到惨绝人寰,他也只有《大风歌》一首黄金单曲流传;另一位是被誉为“国士无双”、“功高无二,略不世出”的奇才韩信,他与张良整理兵书、序次兵法,并著有《韩信》兵法三篇。

    无论是论颜值、才学和谋略,刘邦与韩信都不在一个等级上,可结果是刘邦登上了皇位,韩信却谋反未成做了刀下鬼。对于刘邦的成功,说法很多,但赵却以为其能够笑到最后是因为其和韩信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是实力和流量兼备的巨星,无论走到哪里都粉丝无数。甚至连项羽手下的丁公都担心,擒杀他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赵分析总结刘邦赢得粉丝无数用的乃是这三招:

    首先刘邦走的是游侠流量路线。当游侠首先要罩得住,能让小弟们挨饿时有饭局,能让粉丝们遇到麻烦时能摆平。这方面的反面典型就是韩信,刘邦则是游侠大佬的典范。刘邦家里没矿,他大哥和老爹还要辛苦下地干活,但刘邦就是愿意倾家荡产去招待小弟。烧钱谁都会,但烧出效果并不容易,需要大佬们能识人、会用最小的代价收买人心。

    《水浒》故事中的柴进就是典型的人傻钱多,他收留了武松,却对武松不屑一顾;反而是宋江在柴进庄园上吃柴进的、花柴进的,反而让柴进庄上的武松心悦诚服。刘邦烧钱的好处是当上亭长,负责基层的治安,和沛县各个阶层都有了良好关系。翻开西汉开国功臣名录,我们就会发现,秦末沛县干部们从上到下都有刘邦的老铁。沛县主吏掾萧何、狱掾曹参沛县等人都和刘邦关系很铁。在沛县内刘邦办不成的事情很少,因为刘邦罩得住,他才当上了丰沛一带的游侠首领。

    再有当全国性的流量巨星当然要烧很多很多钱,而当时钱粮最多的地方是秦始皇留下的十大粮库,在乱世中粮食是比房价还坚挺的硬通货。这十大粮库是荥阳仓、霸上仓、栎阳仓、陈留仓、宛城仓、咸阳仓、齐地的黄仓、琅琊仓和仓和四川的成都仓。

    秦二世三年三月,刘邦在郦食其的帮助下夺取了陈留仓。两个月后,刘邦在张良的鼓励下又拿下了宛城仓。刘邦进军关中后又拿下了霸上、栎阳、咸阳三大仓,五座超级大粮仓让刘邦的人马从万余涨停到十万。在楚汉相争开始后,位于四川的成都仓和荥阳的敖仓也都成了刘邦烧钱的“资金池”。刘邦因此掌握了十大粮仓中的七个,有足本的本钱给自己招徕粉丝。

    刘邦吸粉的第三个特点就是打赏大方。给刘邦卖命的功臣侯一共从刘邦手中领走了二十多万户人家的赋税,当然比之当下的忽必烈还逊色许多,可比之前代却大方的很了,高祖六年全国总人口不到三百万户,在刘邦手中直接掌管的是九十万户,他却赏掉了自己四分之一的“净资产”。

    对普通士兵,刘邦也不吝啬赏赐,那些有战功、有爵位的士兵都得到了土地、免税等特权,回到家乡就是中产。刘邦手里有钱粮时非常大方,驻扎在霸上时关中父老拿酒肉相送,其就很土豪地表示手里有霸上仓不愁吃喝,这一举动为他赢得了“长者”的名声。

    所以赵觉得尽管刘邦爱骂人、出身低,但他舍得以礼(礼物)相待,对人才、百姓都大方,所以很快有了数百万不离不弃的粉丝。他自觉自己在这方面做得还是与其有差距,当然其中有很多的缘由,可还有挖掘的潜力。随着反攻的开始,遇到的阻力也将更大,这便需要更多的激励机制,而财物则是最为直接和现实的,自己从脱欢手中敲诈了诸多的财物,自然也不必吝啬……

    次日清晨,各军依命前移展开攻城,赵也移驾至夹城笔架山观战。扬州城三面环水,唯有北城门直面夹城,无需架设桥梁直接攻城,因而将北门作为主攻方向,其它三门也安排了兵力并构筑工事阻敌突围。而担任主攻的是一军一师,他们在此前的瓜州镇战斗中因为表现欠佳,两位主官被罢职,被全军视为耻辱,现下由他们担任主攻也有一雪前耻的意思在其中。

    在冷兵器时代攻取坚城时,面对高耸的城墙所能采取的方法并不多,一般只有三个选择,无外乎是挖掘地道,再来就是想办法利用云梯、攻城车、楼车等器械超越十几公尺高的城墙,不然就只好面对面破坏城墙了。显然挖掘地道是减少伤亡最有力的方法。

    挖掘地道除了可以使部队突入城防体系外,同时也可以在城墙的地基下挖掘,先以木板支撑挖掘的部分,然后放火焚烧支架,地基一松动城墙就会倒塌,攻城部队就可以蜂拥而上冲入缺口扩大战果。但扬州城周边多江河胡泊,地下水位高,挖地两尺就能见水,挖掘地道并不现实。

    当然宋军装备了火炮,以火炮轰击城墙也是一个选择。可赵知道扬州城外包砖,在这个没有水泥的时代,砌城就用糯米汁和鸡蛋清作为黏合剂,其牢固程度比现下的水泥并不逊色。此外参战的炮兵旅已经回援,军属炮团并没有装备重型火炮,若想以火炮毁城短时间内也无法做到,因而宋军选择的方法是直接挖掘城基,然后以爆破的方式破城。

    为了要减少攻城时所造成的伤亡,预先进行炮击以降低敌人的战斗力是必须的。一声令下,火箭炮和布置于炮台上的火炮开始射击,除了压制城头的守军外,并对城内营中的敌军进行杀伤。在炮击开始后,十余辆头车‘轰隆隆’的从阵中推了出来,直逼城下。

    头车是在宋代为挖掘地道发展出来的专门车辆,结构很复杂,共分为三个部分:“屏风牌”、“头车”及“绪棚”。它的车底是空的,所以乘员可以在里头推车前进,屏风牌在车列的最前端,车前及两侧设有防护,等于是整组头车的出口。在有敌情顾虑下,屏风牌和头车紧接,提供攻城部队良好的防护。等到地道挖掘的差不多,攻城部队会在车内集结,迨地道挖通后,迅速的将屏风牌推开,部队就可鱼贯出车进行攻击。

    至于中段的头车,车身一般而言长九尺,宽七尺,前高七尺,后高八尺。车顶并设有一二尺宽的出入口,除了供出入外,也可以成为攻城部队还击的射口。另外,在掘地道的时候,因头车是静止的,容易为敌军的炮石或燃烧性武器所攻击。所以其车顶防御特别坚固。在木制尖顶盖上又加上一层皮笆,然后再覆上一尺多厚的,最后再盖上皮笆。而利用车顶的出入口,运用预先准备的泥浆桶、麻搭和浑脱水袋也可以迅速的灭火。

    至于挖掘作业开始以后,随着开挖的进度,头车也会不断的前进,因此车最后一段的绪棚也会随之加长。挖出来的泥土也可以藉由车尾所附的绞车带出,移作填壕之用。一组头车的乘员约为三十人,正为宋军的一个分队,而同时动用十几辆头车,等于一个工程营全员出动,显然他们是想在头次攻击中便势在必得……

第1126章 危在旦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脱欢焦躁的在王府大殿上踱着圈子,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而地上散落着文书、笔砚和砸碎的碗碟。m.www.uu234.netm.www.uu234.net几个亲随、侍者一个个的战战兢兢,想劝也不敢劝的躲在墙边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镇南王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从昨天行省右丞马绍回城禀告行省枢密使玉昔帖木儿率军渡江南侵,从而激怒了南朝小皇帝,随之下了最后通牒若不献城投降便发兵攻城,而他已经断然拒绝了其投降的要求,和谈就此破裂。脱欢闻知大惊,他深知南朝小皇帝的有仇必报的脾气,其可以为了祖陵被盗一事怒而从琼州远征,夺了江南。现下玉昔帖木儿南侵等于抄了其老窝,必会先将气撒在自己的头上,将他五马分尸只怕都不为过。

    但是马绍和一众人却不以为然,以为南朝小皇帝领大军在外,江东空虚,玉昔帖木儿大军南下将是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会兵逼临安。在如此状况下,南朝小皇帝最要紧的事情乃是迅速回援江东,而非是攻取扬州泄愤。其口出狂言不过是虚张声势,为掩护自己撤军放出的烟雾,他们绝不能中计,却是要整顿兵马随后掩杀,追击溃军,擒拿南朝伪帝,如此也是大功一件。

    听大家这么一说脱欢情绪稍稳,但细一琢磨又觉破绽百出,他们这么一群‘笨蛋’都知道随后追杀,那南朝小皇帝猴精猴精的岂有不知之理。明知自己撤军身后有数万大军虎视眈眈,怎么肯置之不理,而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先攻下扬州城,重创守军,然后再安然撤退。所以欢脱担心南朝小皇帝并非是出言恐吓,确是会真的要攻下扬州城。

    想到这一节,脱欢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另各部做好准备,严密监视宋军动向。而他也是一夜未眠,希望宋军能悄然撤退,却不要担心自己会追击。可天还未亮,便有哨探不断来报,宋营凌晨时分就灯火通明,炊烟袅袅开始造饭,随后宋军全军拔寨前移,兵临城下。东、西、南三面皆布下重兵,并挖掘壕沟、构筑工事,看似是防止城中之人突围。而夹城之中的宋军则不断开始试射火炮,似在寻找城池的薄弱之处,为攻城做准备。

    脱欢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成真,南朝小皇帝是要先行清除后患,然后再行撤军回援。而自己这段时间与其虚以为蛇,以和议为名拖延时间,也必让其恨之入骨,将怒火倾斜在自己的头上,一旦城破自己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而随之城北传来的爆炸声一阵紧似一阵,仿佛整个城池都在随之颤抖,这让本就心虚的脱欢更加心惊肉跳。

    “玉昔帖木儿这厮居然敢使诈,不急着救本王,却渡江南侵,将祸水引到本王身上。你说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脱欢转了几圈突然走到一个侍者的身前,伸手薅住其的胸襟,大声喝问道。

    “这等军机大事,小的……小的如何知晓……”侍者想退,却被薅住了衣襟,想跑也跑不了,看其通红的眼睛一副吃人的样子,吓得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混账东西,狗屁不知,我是镇南王,大汗的亲弟,其居然敢见死不救,本王再见非剥了他的皮!”脱欢得不到答案,将侍者搡倒在地,又当胸一脚将其踢了个跟头,转手又抓住另一个侍者的拽到身前厉声道,“那南朝小贼贪得无厌,他要什么,本王给什么。几万匹马,数百万的金银财物,只求其不要攻城,可其转眼就翻脸,将所有过错都归罪于本王,大举攻城,本王何其无辜啊!”

    “主公,那小贼该死,该死……”面对主子的哀嚎,这个侍者要聪明些,忙不迭的顺着其言语道。

    “你也来哄我,既然其该死,你去杀了他啊!”没想到脱欢听了更加愤怒,对着其吼道,又一脚将其踢趴下,脚尖雨点般的落在其身上,边踢边骂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哄我,大汗让本王镇守扬州,却不给一兵一卒,只是给个虚名,说到底还不是担心本王夺了其汗位,兄弟之情就是狗屁,大难之时便弃如敝履。”

    “玉昔帖木儿不过是我家的一个奴才,却也敢骑在本王头上拉屎撒尿,将本王当做诱饵,做了其登上富贵的垫脚石!”自己的算计一一落空不说,又反被他人利用、出卖,脱欢简直被气疯了,在殿上大骂不止。“还有你们,说什么小贼闻知江东有难,便会仓皇撤军,不但围城顿解,还可尾随追击,建不世之功。可眼下小贼纵兵攻城,是要杀本王泄愤,你们的算计呢?你们的大功呢?本王死了,你们一个个的也活不成!”

    ‘轰!’

    “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死人么,快出去看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将癫狂状态的脱欢吓了一跳,手脚停了下来,指着殿上的几个人吼道。

    “殿下,是敌军发射的一枚火流星在府门外爆炸,炸死了几名怯薛,还将大门给炸塌了!”稍时,一名侍卫跑了进来禀告道。

    “什么?敌军的炮火已经打到了府门前,那城池怎么样?”这声爆炸将脱欢也炸醒了,他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当前的事实,尽管不甘也要面对,想了想沉声问道。

    “殿下,想是一枚流弹意外落在这里,当下两军正在激战,宋军尚未攻破城池!”侍卫禀告道。

    “哦,战事如何?”王府在城南,若是炮弹打在了府门前,则说明城池已然失守。脱欢闻听只是意外,顿时放心不少,转而又问道。

    “殿下,宋军攻城甚猛,以火炮轰城,并出动十数辆洞车到城下,挖掘城基欲破城池。我军以火油、石阻击,但在敌火炮轰击下伤亡惨重,守城的千人队只片刻功夫就伤亡过半。当下北城守将脱烈都万户调集兵将上城严防死守,双方仍在激战中。其余三门尚且平静,只有零星战事发生!”

    “城中情形如何?”脱欢听闻皱皱眉头,又问道。

    “殿下,敌军炮火凶猛,炮弹不时落入城中,民房和商铺多有损坏,并引发火灾,百姓死伤不少,纷纷涌向南城。当下马右丞正带领府衙上下安抚百姓,弹压趁火打劫者,局势尚还稳定。”侍卫禀告道。

    “取本王的盔甲,备好战马!”脱欢听了长舒口气,想着自己也应上城督战,但披挂完毕后又改了主意道,“马上叫札忽而和马右丞到府中见本王,有要事相商!”

    “遵命!”侍卫立刻遵令出去寻人。

    脱欢却是陷入沉思,他深知宋军火器犀利,往往一炮中的死伤就以十计,而听着外边炮声震天,爆炸声连绵不绝,比之前时的几次战斗还要猛烈。他深知南朝小皇帝如此拼命,这次是下定决心攻下扬州城,而尽管自己是凭城据守,但是能否挡住敌军的炮火连番轰击,其实心中也是没底儿。

    且宋军围城已月余,当下粮草虽还能坚持一些时候,但是形势并不容乐观,军兵尚能维持一日三餐,而百姓每户则只有升米果腹。由于不能出城采樵,城中军兵便开始大肆伐木拆屋以获得木柴炊饭取暖,使得百姓只能露天而居。为了筹集给南朝的贡奉,脱欢也是几次下令,命城中百姓缴纳贡献,已然使得那些小户倾家荡产,中户破产,富户伤筋动骨,官员也是怨声载道。

    所以脱欢知道当下城中已经是天怒人怨,暗潮汹涌,全靠军队弹压才能稳定局势。一旦宋军开始攻城,军兵伤亡惨重,军心不稳,那形势就可能发生逆转,难保不会有人暗中勾连南朝。所以他不肯出府担心被流弹所伤只是其一,实则也是担心发生民变、兵变,自己被裹挟其中难以脱身。

    “奴才见过殿下!”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札忽而急匆匆的进殿施礼道。

    “马右丞呢?”脱欢见只有札忽而一人前来,皱皱眉问道。

    “殿下,宋军攻城甚猛,我军伤亡惨重,一个千人队上城不过半个时辰就被打残,不得不撤下休整。脱烈都所领的六个千人队已经折损过半,只能令签征的丁壮上城协防,但是他们怯战不肯上城。马右丞为鼓舞士气,亲自领人上城防守,不肯应命前来,只说让殿下速调兵将增援,否则城池有失!”札忽而叹口气回禀道。

    “哦,形势竟如此严重!”脱欢听了也顾不得责备马绍了,眉头拧成了一团道。

    “殿下,宋军纵兵掘城埋下火药,已经爆破几次,城垣虽然没有整个塌毁,却也受损严重。兵丁们冒着炮火抢修,那真是用人命在填,若是宋军再炸几次,只怕北城墙就要垮塌了。如此扬州城危在旦夕,还请殿下早作准备,以应万变!”札忽而面色黯然地言道……

第1127章 大梦初醒

    马绍听着札忽而的回报,更为沮丧和惶恐,心知扬州城难以守住了。m.www.uu234.netm.www.uu234.net而他觉得南朝小皇帝是骗了自己的钱财又背盟攻城,可自己何尝不是为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而骗了其。若是玉昔帖木儿能够来援击败宋军,他自然可以摘指南朝小皇帝的不是,但当下却是人家尽占优势,自己危在旦夕,主动权自然在其手中,一旦城破他就是砧板上的肉,随便被人家是烤、是炖了。

    “殿下,小的以为当下城破只是时间问题,恐坚持不到午后,因而还应早作打算!”札忽而见脱欢脸色阴晴不定,再次施礼道。

    “你是想降敌吗?”脱欢抬抬眼皮声色俱厉地喝问道。

    “殿下,小的岂敢生出如此念头,只是担心殿下安危!”札忽而立刻跪倒道。

    “那又是何意?”札忽而在怯薛中掌管武装卫队,乃是亲信之一,在收编杭州诸军后受命监督各军。脱欢虽然对其十分信任,可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仍让他不免多想,听了其解释后依然狐疑地问道。

    “殿下,小的以为敌军攻势猛烈,只是刚刚开始便使我军伤亡惨重,若是再拖延下去,实力必定大损,便是想突围也有心无力了。不若趁敌主力围攻北城之计,率大队人马从其它方向出城,杀开一条血路,撤往安全之地。”札忽而解释道。

    “嗯,不错!”脱欢听了面色才缓和下来,点点头又道,“当前战事正紧,如何突围尚需计议,首要还是守住城池,否则一切无从谈起,你先以援助北城为名将怯薛各部暂集中于城东军营,备好战马和三日粮草做好突围准备。同时严密监视城北的战况,一旦有变迅速告之本王。”

    “是!”札忽而领命而去道。

    “拉忽多!”看着札忽而离殿远去,脱欢也离座到了后殿大声呼喝道。

    “殿下,奴才在!”拉忽多听到喊声小跑着从后门进来,给其送上杯热茶才施礼道。

    “可准备好了?”脱欢没有碰茶杯,而是盯着拉忽多的眼睛问道。

    “殿下,奴才已经将内库中的金银和贵重财物全部整理、造册完毕,并已经连夜打理成二百个驮子,只待殿下下令,便可随时出发。”拉忽多立刻回禀道。

    “怎么只有这么点儿?你没有尽心吧!”脱欢听了却皱皱眉,面色不善地道。

    “殿下,奴才对主公向来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且听小的解释!”看主子变了脸,拉忽多却并不进展,而是施礼道,“殿下,内库中确是尚剩有很多物件,可我们是准备突围逃命,而非是迁离。比如那几根八尺高的红珊瑚、重八百余斤的玉石料、还有那个数百斤的金佛像等,不是太过笨重,就是尺寸太长,或是易碎的瓷器驮马难以长途载运。奴才也只能将那些便于携带的金银和珠宝分别打包,再说存于后宅的物品皆是由王妃保管,奴才也插不上手。”

    “混账东西,我们这虽是逃命,却也不知道还能否回来,而这些东西就是我们活着的,或是东山再起的本钱。前几次我们大意了,积存下来的东西全都丢了,费劲心力才攒下了这点儿家底。这次再不能同样如此,你马上令人筹集车辆,将那些贵重的物件装车。”脱欢听罢气恼地道。

    他前些年从大都出镇江南,加上父汗的赏赐和贡奉,攒下了不小的家业,可宋军收复江南,他转移出来的是十不足一。而大都虽有王府,但是自己要养着一大家子和依靠他生活的家仆及亲随们,又有各种人情应酬,在大都这个消金地可谓花费巨大,只凭各地的贡奉是难以维持的。

    所以在重新待封之时,为维持了王府的面子,他即便缺钱也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甚是暗中借贷及变卖家产。而他实在不想再过那么艰难的日子,那就只有尽量将家产带走,为以后流亡的日子或是当一个闲散王爷做准备,如今他已经不大相信真金还会再赏给自己一个肥差。

    “是,奴才这就去征调车辆!”拉忽多虽然知道要在万军之中带着这些财物突围出去根本就不可能,但是看着主子情绪不稳,也不敢再多言,只能遵命。

    “府中不是已经预备了几十辆大车,怎么还要去外边征调?”脱欢听了一怔反问道。出逃之事其实在宋军围城之时,他就开始暗中谋划,为了不影响军心和士气,一直都是偷偷进行。而当下双方激战正酣,若是王府在外强征大车,那必然会引发混乱,自己出逃的计划就会暴露,肯定是难以成行。

    “殿下,事前预备的大车已经让王妃要走了,现下要用只能临时征调了!”拉忽多苦笑着回答道。

    “妇人之见,快随我去后宅!”脱欢听了大怒道。

    “殿下,奴才以为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选定从何处突围,小的以为杭州城已经守不住了,若是其攻势不断,估计午后就会被攻破,还是要做好准备的!”拉忽多随着脱欢向外走,边行边说道。

    “本王就奇怪了,如今我方大军已经深入江南,可这小贼却还在扬州与我们纠缠,不赶紧撤军回援,难道还怕城中这些残兵败将追杀他们吗?”脱欢听了心中更加不安,恨极地道。

    “殿下,奴才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可能都被那小贼给耍弄了,其早就料到玉昔帖木儿要犯江南,甚至是其早就布置好了陷阱引其入锢。”拉忽多看着主子的脸色小心地道。

    “此话怎讲?”拉忽多的几句话把脱欢可以说给震的是外焦里嫩,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将那贪财的小贼给糊弄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可却说自己被其给耍了,其中反差太大啦,让他都暂时忘了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拉着其在廊下道。

    “殿下,你想那小贼能有一日攻下扬州城的能力,为何却月余时间围而不攻?十余万大军每日要消耗多少粮草,徒费多少银钱,而殿下也知其最是贪财、吝啬,将银钱看得比老子还重。”拉忽多沉吟片刻,组织了下言语道。他知道这位王爷已经够闹心的了,避免再刺激的厉害了,一气将自己给砍了。

    “其围而不攻,无非是忌惮我朝大军在旁,担心腹背受敌……”脱欢随口说道,可想想这个理由似乎自己都不大相信,“那就是想讹诈些钱财,现下只其从本王手中拿走的财物就可抵销其出兵所费,甚至还有结余!”

    “殿下,若是小贼只是为了钱财,你想想其何不出兵之初便攻取城池,如此岂不全是他的了,又何苦从咱们手中一点点的挤啊!”拉忽多划了个圈儿,苦笑着道。而心中却十分好笑,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死要面子自作聪明呢!

    “哦,有理!”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脱欢也不傻,立刻意识到了这点儿,可转念一想又问道,“既如此,其又何苦来哉呢?”

    “殿下,这便是那小贼的狡猾之处!”拉忽多看着其并没有翻脸的迹象,这才又说道,“我们皆知南朝兵力只有三十余万,且最有战力的禁军都布置在沿江防线,护军则镇守京畿。其此次出兵,可以说将建康以东的禁军各部及护军的大部皆亲统过江,如此一来便造成了江东兵力空虚的假象,以此来诱使玉昔帖木儿过江!”

    “嗯……不对!”脱欢点点头,沉吟片刻又觉不妥道,“小贼即便聪明绝顶,他又怎知玉昔帖木儿会渡江南侵,而不是引兵来援扬州呢?”

    “殿下,奴才不敢妄自猜度圣心,可自玉昔帖木儿接替伯颜就任行省枢密使后,便不断派兵撩拨南朝,频繁渡江,其目的显而易见,那小贼如何瞧不明白呢!”拉忽多轻声言道。

    “哦,如此说来玉昔帖木儿是受大汗之命攻江东的,难怪其敢纵兵过江而不救扬州,更可恨的是其居然连本王也敢算计,还让本王设法将宋军拖在城下,其好去建那不世之功!”脱欢听罢站起身来,在廊柱上狠狠的捶了一拳道。

    “正是如此,玉昔帖木儿将扬州做饵来牵制宋军,却不顾殿下的安危!”拉忽多不忘加了把火道。

    “真是欺人太甚,本王若是能脱险,定然不会放过他们!”脱欢将柱子拍的啪啪响,片刻后稍微冷静了些又冷笑着道,“玉昔帖木儿真是好算计,其若是成功袭取江东,便立下大功,以为本王便动不了他了吗!”

    “殿下,那小贼早已挖好了坑等着其跳,何须殿下出手!”拉忽多媚笑着道。

    “不对吧?江东各军皆在扬州城外,若是大规模调集兵力,怎能不为人知呢?”被大汗抛弃,又被人算计,让脱欢有些懵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不解地道。

    “殿下,要怎么说我们全都被小贼骗了,当下殿下只要登城一看便知了,城外的宋军已经不及初时的三成,其早就将兵马悄然送回了江东!”拉忽多言道……

    祝各位书友元宵节快乐,阖家幸福!!!

第1128章 孤注一掷

    脱欢当然不敢贸然上城观战,自从上次遭到宋军神枪手的狙击后,他便将上城视为危途,因此只是催促拉忽多快说。www.uu234.netwww.uu234.net在这危急时刻,拉忽多也放下负担,合盘将自己的怀疑和猜想全盘托出。

    此前,拉忽多也并没有怀疑过南朝小皇帝使诈,毕竟负责和议的行省右丞马绍前后十多次深入敌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经过的营区皆驻扎着大量士兵,恰逢开饭之时各营也是炊烟袅袅,岸边的港口上停满了粮船……一切都表明宋军在城外的兵力保持着满员,毫无撤军的迹象。

    脱欢发现的这一切也让脱欢以为自己的缓兵之计得逞,只要静待玉昔帖木儿来援后,双方里应外合就能解围。所以脱欢才能心甘情愿的将金银、珠宝、美女及良马不断的送进宋营,在南朝小皇帝面前装怂,对其所求基本上是无条件满足,根本没有意识到其暗中布置,瞒过了脱欢的眼睛。

    直到在宋军以玉昔帖木儿南侵为名,下达若不献城投降便要攻城的最后通牒之时,脱欢及满城文武仍都相信南朝大军仍在城外。在今晨宋军未获答复,开始调集军队威逼城下,拉忽多代主子巡城之时才豁然发现城外的宋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宋军的主力在北城,而东、南、西三个方向排布的战阵都大为缩水,目测绝不会超过万人,而宋军拔营之后只留下一片旷野,没有留守一兵一卒,尽数开赴城下。拉忽多也怀疑宋军将部分兵力埋伏在城外要道之上,以伏击从城中突围的元军,但他转了一圈后却发现宋军在兵力部署上基本平均,并没有采用惯用的‘围三缺一’的战术,显然他们的打算就是要将扬州城中的元军尽歼,因而才没有给他们留出‘活路’。

    而另一件事也引起了拉忽多的联想,昨天在接到宋军的最后通牒后,众官议事他也在跟前。大家皆以为玉昔帖木儿趁南朝江东兵力空虚之际渡江南侵,围城的宋军获知消息后必然是惊慌失措的迅速撤军回援,根本无心在扬州城外耗着。他当时也深以为是,认为宋军发出的最后通牒是虚张声势,为撤军放出的烟雾。

    但眼下的情形却是给了拉忽多当头一棒,宋军不仅没有按照他们所料的撤军,而是依前言发起了攻城,更让他诧异的是南朝皇旗还出现在夹城的笔架山上。如此不仅是彰显了其的存在,还表明了宋军攻下扬州的决心。他将两下所见勾联在一起再想,真相便显露出来,这个新发现可以说让他是心惊肉跳。显然南朝小皇帝早已有了计较,将围城大军暗中调回了江东,做好了套等着玉昔帖木儿来钻,而攻城的时机也就显得更为可疑。

    “如此说来,攻城的宋军兵力大减,基本与城中的我军兵力持平,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攻克扬州只怕也并不容易吧!”脱欢听完却是面露喜色地道。

    “殿下,话虽如此,但是宋军火器凶猛,我军几无招架之力。两军尚未接战,我军死伤就极为惨重,如此下去不等宋军上城就折损殆尽了。”拉忽多对于殿下奇特的脑回路有些无语,宋军人数虽少,可手握利器,战斗力得以成倍的增强;而己方多为骑军,擅长往来冲突,但城内狭小,又被堵在城中,优势根本无法发挥,一增一减之下足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唉,本王就想不明白,明明玉昔帖木儿已经深入江东腹地,就算其早有准备也该坐镇临安,为何偏偏跟本王过不去!”脱欢虽然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但还是心有不甘地道。

    “殿下,如此状况下,已然明了!”见脱欢还存在侥幸,拉忽多皱皱眉再道,“玉昔帖木儿此次渡江南下,不仅尽起两淮之兵,甚至将屯驻江北行省的两个都万户府的兵力抽调一空,被困扬州城内三个万人队可以说是两淮地区最后的兵力,一旦南朝攻下扬州城,则两淮之地再无可战之兵了。”

    “啊?!”脱欢听后立刻像被抽了筋一般软了下来,他实在没有想到南朝的小皇帝所图竟然如此之大。而事实上也正如拉忽多所言,宋军一旦聚歼了南下之敌和攻克扬州后,大举北进就如入无人之境,可轻取两淮南北,兵威京畿地区。

    “殿下,北边炮声愈加密集,城池危在旦夕,要当机立断啊!”见脱欢失神,拉忽多急忙提醒道。

    “……”此时脱欢有种万念俱灰地感觉,脑袋一个比八个大,拉忽多的话可以说击碎他长埋在心中的一个梦想。

    都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天家,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按照蒙古‘幼子守灶’的旧例,脱欢作为忽必烈的老儿子应该继承汗位,但是在汉臣们的游说和坚持下,忽必烈改祖制行汉法以嫡长子继位,如此一来真金登上太子之位。而他作为父汗最宠爱的幼子则被分封到了江南,远离了中枢,与汗位失之交臂。

    按说忽必烈对脱欢并不薄,江南富庶,人口众多,他手握江南军政大权可以说是风光无限。但是脱欢却并不满意,并以为这是父汗为给真金上位扫平障碍之举。且他到了江南之后战事不断,忽必烈征日本、安南、占城,平定俚乱,都是从江南抽调兵将频繁远征,而他也以为这是自己倒霉的开始。

    虽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但是脱欢到了江南后,历次征伐却是胜少败多,两次攻琼皆以失败告终,征安南先胜后败损兵折将,平俚也是不顺,多次用兵仍然动荡不止。这导致大汗震怒,削减其权,并不准进京觐见。本是自己无能,脱欢却不这么以为,他认为正是自己无法继承汗位才被送到远离中枢的江南,而失宠也皆是大哥真金和一班汉臣们向大汗进谗言所致。

    在忽必烈病死后,按照惯例分封在外的皇子皆要前去奔丧,并与驻守蒙古旧地的宗王推举新汗。可真金为了能继位却秘不发丧,而是先行联络诸王密商继位之事,脱欢本来就怀着夺嫡的心思,可他知道有父汗不准觐见的诏令在先,真金大可利用此事将自己屏蔽在人选之外。为了能获得前往和林的机会,他不得不答应助真金继位,到了地方再做计较。

    按照彼时的局势,脱欢掌握江南军政大权,麾下有三十余万蒙古和南宋新附军,又有阿里海牙、刘深、唆都等能征惯战的大将,并攥着朝廷半数的赋税,‘江南王’可谓是名副其实。他有钱有兵,若是能获得蒙古诸宗王的支持,完全有能力与真金争夺汗位。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避于琼州的小贼以护陵为名兵发江南,趁江南群龙无首之机夺占了整个江南,而真金却见死不救,即不肯放其南归,也不发兵救援。这让脱欢一下失去了根本之地,再无与真金一较高下的的本钱,迫使他屈从其下,成了一个闲居扬州的闲散王爷。

    到了扬州后,脱欢夺嫡的心思渐稀,便利用自己亲王的特权和扬州发达的盐业,将精力投入到了敛财大业中,很快他的生意就遍及江北沿岸,着实攒下了不小的家业。若是没有南朝发兵扬州,脱欢可能也就乐于当一个富家翁了,可他却在这场战争中发现了机会,于是夺嫡的心思又活泛起来啦!

    脱欢知道真金继位后日子也过的不好,失去了江南这个钱袋子,朝廷是万事不顺,仗都打不起了,只能将有限的财力用于镇压西北叛乱,无力在进行收复江南的战争。且对诸王的封赏也逐年减少,引发旧宗王与汉法派的争执不断。迫于压力又不得不起用理财派的桑哥,打压汉法派以缓解朝廷内部的矛盾,可这也让其失去了最为有利的支持。也知真金自继位后是旧疾缠身,身体每况日下,以他看是时日无多。

    于是脱欢将此次南朝入侵视为自己翻身的机会,利用蒙古军援扬州连番失败的机会及马绍的‘无能’,迅速掌握了扬州军政大权和数万军队。他的算盘打得很好,一边督促玉昔帖木儿领大军出援扬州,一边让马绍与南朝保持接触,为自己进一步控制两淮,进取京畿地区做准备。

    脱欢想的很好,他知道以南朝军队的战斗力,玉昔帖木儿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将其逐回江南,自己控制的军队就能一方独大,就可迫使真金放权给自己。有兵在手,他就可东山再起逐步扩大实力,把两淮收入自己的怀中。而与南朝保持联系,不仅可以维系两方‘良好’的经济关系,篡取更多的钱财;且可以利用其给朝廷施以威胁,迫使真金进一步放权。

    “突围!”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南朝小贼是棋高一着,将脱欢的美梦击的粉碎,想拼都拼不起来了。当这并不表明他要坐以待毙,沉吟半晌后,咬着牙沉声道……

第1129章 当机立断

    马绍下定突围的决心后,仿佛也立刻恢复了镇南王的威仪,脸上再无惶恐和疑虑。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可当他抬腿走向后宅时却迟疑了一下后,又毅然转身对拉忽多道:“你去后宅唤老章和脱不花……还有蛮子出来,本王就不进去了!”

    “殿下,那王妃和其他王子……小的明白了!”拉忽多听了大吃一惊追问道,可再看脱欢阴沉的脸,也即刻明白主子的心思。其这是要独自突围,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决心只带自己的三个嫡子同行,而其他人就成了弃子。

    脱欢随即令人将札忽而召回,令其对扬州城主街实施戒严,无关人等不得上街,为了不引起军将们的怀疑,只说是防止敌军破城后,为了便于骑兵实施反冲击,以防止踩踏行人,伤及无辜;随之又以亲自出战为名将三个千人队的怯薛调到王府周围,由拉忽多亲领。与此同时,下令将城中的三个重装骑兵千人队调往东门。

    “参见父王!”脱欢刚刚将命令传了下去,拉忽多领着三个王子到来,向其施礼道。

    “免礼,你们速去穿戴盔甲,到马厩中各自挑选一匹良驹,在殿前待命!”脱欢摆摆手,让他们免礼吩咐道。

    “父王,是不是南军就要破城?”三个人突然被召来,又得了这么个奇怪的命令都十分不解,长子老章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们平日不是都想着上阵杀敌,今日敌军攻城不止,父王想带你们见识番真的战阵,待会儿你们兄弟各领一个千人队,跟随父王破敌!”脱欢扫视了三个儿子还显稚嫩的脸,努力使自己看着平和一些道。

    “是,儿臣定不负所望!”三个人相视一眼,无不面对欣喜,齐齐施礼道。

    “殿下是如何打算的?”拉忽多让人领着三个王子下殿前去挑选战马,武器,他转而问道。

    “我们从东门突围,先以重骑冲开宋军的防线,本王在引轻骑出城,然后转向东北,与脱烈都部会合,然后一路向北前往淮安,再向朝廷告急!”脱欢言道。

    “殿下的安排极是,可我们以何名义出城呢?若是贸然突围必然引起混乱,那时各处守军逃散,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啦!”拉忽多一边为脱欢脱下战袍,又披上一层铁甲问道。他对主子的突围方向并无异议,北城攻势正猛,显然不适于出城。而南城距江边太近,即便成功突出城去,也容易被宋军围堵,逼向江边,也非正途。西门外就是运河,河道众多,不利于战马驰骋。只有东门外地势相对平坦,河流较少,同时脱烈都部也在外游弋,可以引以为援。

    “当下敌军攻城正猛,本王欲引军出东门迂回到敌后袭扰,同时击溃攻城的敌军,以减轻北城承受的压力!”脱欢早就想好了出城的理由,且也不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殿下英武!”拉忽多心中暗自点头,脱欢还是很有才能的,只是命运不济,加上心思没有用对地方,当下危机时刻,他毫不犹豫的舍弃妻儿和巨额财富断然决定突围,可见其狠辣。而其实他心中还有担心,那就是他们能否闯过宋军的火器构筑的封锁线,可当下其决心已定,便也不敢再多说,俯首听命道。

    ‘轰、轰!’这时城北又传来两声闷响,声音不比前时的大,但众人都感到脚下一颤。

    “禀殿下,敌军在城墙下埋了火药,将北城角炸塌,城上兵丁死伤惨重!”稍时有人进来禀告道。

    “令拔都令所有步军和丁壮上城,修补城池,定要将敌军挡在城外,告诉其本王这便领兵增援!”看着前来送信的兵丁满面尘土,耳鼻流血,脱欢便知这次爆破的威力,而城池几经爆破,只怕再经不住再一次的重击了,他拍拍信使的肩头言道。

    “右丞也请殿下速速发兵,否则北城再难以支撑!”信使听了精神一振道。

    “本王知道了,告知右丞本王稍后便到!”脱欢点点头道,而眼中却闪过丝狠辣,暗骂若非马绍这个书呆子谎报军情,也不会让他错估形势,导致今日局面难以收拾。

    “今日一战,事关扬州存亡,其中财物任众儿郎拿取,然后随本王前去杀敌!”脱欢走到殿后的内府前,将大门打开对集结于此的众将官高声道,他也知道其中的东西既然无法带走,还不若赏了众人,以激励士气。

    “谢殿下!”众将齐声道谢,当然也不会客气,纷纷领兵进去拿取,而他们绝不会在乎什么好拿不好拿,不便携带的金像、玉佛,立刻便被砸碎、肢解,然后揣进怀里,放入行囊之中。脱欢看了嘴角只抽抽,这可都是自己的心血啊!

    “出发,杀敌!”看着府库一空,脱欢出府翻身上马高呼道。几个儿子和众将也纷纷上马,齐声呼喝,一时间倒是气势高涨。

    “殿下,战场刀枪无眼,还要多加小心!”得知王爷要亲领兵将上阵,王妃也领着一众妻妾和几个儿女前来送行,不住的嘱咐道。

    “各自保重吧!”看着留在府中的妻儿们,脱欢也是心中一酸,想着自己这一去也许就是永别,可他也知这不是伤感的时候,又扫视了众人一眼淡然说道,然后决然的一磕马腹率先出府……

    赵一直守在北城的笔架山上观战,己方利用炮火掩护,以洞车挖掘城基然后实施爆破,但是进展并没有设想的那么顺利。首先城墙的根脚一般都是以条石打底,且为了增加稳定性比之城墙要宽,在用三合土夯实,因此要在上面打一个洞并不容易;再有就是城中的抛石机,洞车难以承受上百斤的石弹连击。

    另外在生死存亡之际,敌军也是死战不退,他们冒着炮火将滚木、石不断的从城上抛下,而对洞车威胁最大的则是火油。洞车为了放火以生牛皮为篷,其中也准备了泥水和拖把等灭火之物,可以此对付小火还行,想要将油火熄灭却十分困难了。再者洞车为木制结构,一旦被引燃就难以熄灭,强度下降,无法承受滚木、石的重击。

    因此宋军虽然一次派出了十余辆洞车,但是能够成功开掘坑道,并爆破成功的不及半数,伤亡也不小。而宋军随之也转变战术,集中火炮轰击城头,并以布置在炮台的炮火对抛石机实施精确打击。同时抛出大批神枪手对城头上的敌军兵丁进行狙击,减轻对掘城工兵的压力。

    在采用有针对性的措施后,工兵掘城的速度加快,并实施了三次成功的爆破,但是由于威力不足,并没有让城墙大面积垮塌下来,在敌军冒死抢修后,仍然成为阻挡宋军进攻难以逾越的障碍。如今已经掘进了两丈有余,宽有三丈的坑道,工兵们正将几辆洞车相连形成一条甬道,然后将火药通过此送到城下。

    赵估算这个坑道能安放两千斤火药,若是能成功引爆,在前几次爆破的基础上足以将一段城墙炸塌,打开进攻的通路。而就在此时,突然城东传来激烈的枪炮声,但是由于城墙的遮掩,尽管他居高临下也无法看清战况。但赵并不过于担心,虽然主攻方向在北城,可在其余三门也布置了部队防守,而敌军即便突围也不可能从城墙上蹦下来,只能从城门出来,所以只要以火力封锁城门就能将他们堵在城中。

    “陛下,敌军大队欲从东门突围,并以重骑冲阵,由于我军缺乏火炮,竟然被敌骑冲破了首道防线,现在退守第二道防线。属下想抽调部分兵力前去支援,以免被敌突出去!”稍时陈凤林突然从前沿指挥所上山急匆匆地禀告道。

    “眼见城破在即,你不能离开,且敌骑从东门突围也可能是佯动,不能随便抽调兵力。还是朕领辎重团前去增援,并令暂编骑兵团做好截击的准备!”赵想了想摇头道。在大部兵力回援江东后,以余下的部队攻城其实也是捉襟见肘,连陆战旅都承担了封锁西门的任务,自己的亲卫团也被充作预备队。由于成建制的骑兵都已撤走,为了增加机动性,他只能将军、师、团直属的骑兵营和骑兵队整合成一个暂编团,用于截击突围的敌军。

    “陛下则能涉险,还是属下去吧!”陈凤林本想让陛下指挥攻城,自己前去封堵突围的敌军,可没想到却掉了个儿,又劝道。

    “战事紧急,勿需多言。记住你可是立了军令状的,今日攻不破城池,可是要军法从事的!”赵半似认真,半似玩笑地道。然后便令谭飞集合队伍,速速赶往东城门外。

    “陛下一切小心!”陈凤林知道是劝不住了,只能带过战马,拉住缰绳扶陛下上马道。

    赵点点头,接过马鞭纵马当先下山,转过夹城,从宝城长桥过护城河再转向主城东门,已经能够看到战场上的情形,而眼前的战况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第1130章 一马当先

    由于兵力紧张,宋军东门外由一军三师的一团和二团担任阻击任务,三团加强给了担任主攻的一师。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但是从以往的经验看,元军若是突围只能从城门出击,兵力无法展开,两个团的兵力虽然少点,可也能胜任。且三师在接受阻击任务后,也在城外紧急修筑了工事。

    自从赵组建新军,全面换装火器后就将构筑工事作为必训项目,是每个步军士兵都要掌握的技能。出于保密,攻城的命令昨夜才下达,今早才开赴战场,时间十分紧凑,因而无法构筑完备的防御体系,但也在短时间内修起了简易工事。

    整个防御工事由三道防线组成,第一道是据城壕五十步外,也就是在弓箭的有效射程外,建起一道以麓角和拒马组合的防线;在第一道防线后五十步建起第二道防线,挖掘了深、宽各有五尺的战壕,并修筑了炮台;第三道防线与二道防线结构相似,两道防线间以交通壕相连,形成一道纵深二百步的半弧形防线。

    整个防线在赵看来虽谈不上严密,但布局合理,火力配置也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出了问题。不过他很快就看出了原因,按照这个时代的交战方式,两军对垒皆是列阵而出,摆明车马才动手,而此次元军是从城中向外突围,惯常的交战的方式也就不适用了。

    以古代筑城的方式,一般大城每面城墙要开一道大门,两道小门,有的还修有若干暗门用于击杀攻城的敌军。但城门的主要作用就是为了拒敌,因此城门都不会开的很大,小的城池城门甚至骑马都无法通过。扬州城算是州城,但主城门也只能又两骑并行,小门只能单骑通过。

    元军此次突围以重骑开路,只能采用纵队出城门,再说护城壕上的吊桥宽度也不允许。且两军相距太近,根本无法列阵。所以一出城门过吊桥就直面敌军,前边就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冲了。而宋军方面由于火炮大部分都调往北城协助攻城,担任阻击的部队只有营属和都属的小炮,火力薄弱。加上敌军一改以往横队队形以纵队突击,火枪的杀伤面变窄,双方距离又近,尽管给元军造成了一些伤亡,可还是没有拦住,让他们闯过了第一道防线。

    赵还知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此次敌军打先锋的重甲骑兵,人马皆披铁甲,使火枪的杀伤力下降,难以对马匹造成致命的伤害。如此肯定有人要说了,诗圣杜甫的《前出塞》大家都耳熟能详了,谁不知道其中有“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描。

    想那弓箭都能给战马造成伤害,比之威力要大许多的火枪就做不到了吗?又或是这首难得一见的描写战场场景的诗,其内容是真实的吗?说实话在前世赵也和许多人一样对此有所质疑,起码影视剧没有射马的镜头,可有人表示剔除导演碍于成本的因素。但也有人表示‘射人先射马’其实是谣传,古人打仗不射马,甚至还给列出了一二三条理由。

    有人以为现代社会使用的弓弩威力比之古代威力并不逊色,在中国使用虽然有诸多限制,但国外却要宽松的多,可以用于狩猎。曾有视频拍摄以弓箭猎鹿,且是很小型的鹿,一箭就被打穿了,结果猎物没有立刻就死,猎人追了好几百米才看到鹿的尸体。而北欧和俄国、加拿大有很多体型大到接近两厢轿车的巨大驼鹿。想要用箭射死这些大家伙当然可以,想把这种大家伙当场射停?换大号霰弹枪打独头弹都不保险,弓弩之类的还是洗洗睡吧。

    那么,古人打仗到底射不射马呢?以赵来到这个世界后战场上所见,答案是射!但是想要一阵箭雨下去,一大波马呼啦啦倒地,这是很难的。第一,马跑起来速度很快,不好射中;第二,马的生命力很强,中箭后即使真的受了致命伤,仍然可以带着骑士前冲很远,留给骑士的反应时间很充足。第三,给马上防护很容易。人是直立行走,对护甲的防护面积十分敏感。而马是四足行走,很容易把全身都罩在防具里。

    如果目的是防箭的话,战马披块厚毛毡都可以有效防御那些动能不充足的箭矢。再退一步,即使战马什么也不穿,箭矢对战马的威胁程度也有限。不信,可参看昭陵六骏之飒露紫,它身中七、八箭,且有些中箭部位也是致命的,但依然可载着唐太宗冲锋陷阵,直至结束才倒地而亡。

    所以说古代的弓箭手如果寄希望于“射人先射马”来阻挡骑士进攻,这些弓箭手一定死伤惨重。但也不是说说骑兵是无敌的,想要在正面战场上用弓箭怼死骑士不是没有路子,得看你的工具合不合适,具体来说就是你是否有打马用的异形箭簇。所以战场射人先射马这话虽然没错,可在战场上传出的谚语也皆有其具体背景和情况的,要是盲目的用一句谚语去套用所有情况,显然是不合理的。

    同理,火枪的威力虽然比弓箭威力大,可以洞穿铁甲后对人马造成致命的伤害,但也具有射速慢,准确率低的缺点,更无法与现代子弹的发射药威力相差很多。而赵也知道火枪在用于战争初并没有成为克制骑兵的终极武器,直到马克沁重机枪等连发武器被用于战场后才成为骑兵终结者。

    因而赵在火枪全面装备军队之初就清楚劣势的存在,但此时限于材料和技术他无法‘发明’连发武器。而面对的主要敌人却是以骑兵著称的蒙元军队,为了弥补火力不足的缺陷,他只能用火炮来作为补充,为此不予余力的大肆发展炮兵,不仅军、师、旅、团、营各级都配备了各型轻重火炮,还组建了数个独立炮兵旅。

    但是当下三师的师属炮兵加强给了攻城的一师,只要属和营属火炮及都属的迫击炮,这些皆是轻型火炮,威力比之重、中型火炮要小的多。加上敌军采用纵队冲阵,配置分散的火炮无法对敌进行集火射击,被敌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突破了第一道防线。

    “金楠,你马上率队在防线后立即再建立一道防线!”赵看明形势后,立刻对随他前来增援的护军辎重团统制金楠下令道。

    “陛下……是!”金楠犹豫了一下,他以为当下最要紧的不应该是封堵缺口,加强防线吗?可小皇帝却让他们在后重新构筑防线,如此让他十分不解,也感到有些脸红,以为是陛下担心他们辎重团的战斗力不行才让他们躲在阵后的,但他也就迟疑了下便遵令而去。

    “谭飞,传令三师都统关泓集中所有火炮轰击城壕,切断敌军突围的通路;令全军退守第三道防线,坚守到辎重团重新建立起防线止!”赵随后又对身侧的谭飞言道。

    “是!”谭飞同样对小皇帝的命令存疑,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的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骑兵团听令,随朕出击!”赵连下两道命令后,从鞍桥边抽出马刀向前一指高声道。

    “陛下……”谭飞听到命令后,大吃一惊,可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便见小皇帝脚跟一磕马腹,战马就窜了出去。他急忙招呼侍卫营跟了上去,皇旗所指大队骑兵随之调整队形向突围的敌骑杀了过去。

    赵当然知道一旦城中的敌军突围将产生什么后果,他这么分配兵力也并非是要给敌军让开通路,也非是对护军辎重团战斗力没有信心。而是他明白两军相距不过百步,敌骑速度又很快,十几息之间便冲到了阵地前,火枪手最多也只能打出一轮就要短兵相接。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以步对骑,吃亏的肯定是己方,而若调整兵力,则其它位置必然出现空当,后续的敌骑怎能放弃这种机会,转而就会趁虚而入,导致整个防线的崩溃。

    防线失守敌军突围而出,可他们缺少骑兵,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骑扬长而去,所以赵首先考虑的就是如何阻止敌军突围。现下敌军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直逼第二道防线。他知道即便拼死抵抗,付出巨大的牺牲,也难以守住第二道防线,不若放弃第二道防线,加强纵深防御,拉开距离在后边重新构筑防线。

    而护军辎重团虽然是后勤编制,但也绝非弱鸡,他们也皆是从各军挑选出来的精兵,上过阵见过血。即便被编入护军辎重团也非就放弃军事训练,而是要在管理辎重的同时依然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强度不逊于其它部队,在战斗力上比之禁军毫不逊色,甚至要比他们还强上一头。但是调整防线同样需要时间,那只能以骑兵对突围的敌军进行拦截,为重新构建防线争取时间……

第1031章 以弱击强

    赵纵马前冲,他欲从第二道防线前的空档杀进截击敌骑,这样既可为己方步军后撤重新部署赢得时间,也可以对出城的敌军造成混乱,使其攻击难以持续。m.www.uu234.netm.www.uu234.net此时敌骑冲过第一道防线,他们也在运动中开始变换队形,从纵队转换成横队,如此可以扩大攻击面,又能为后续出城的己方骑军腾出空间。但终归城门狭小,吊桥也不宽敞,还是影响到了攻击速度,已不复初时的强劲。

    在琼州几次大规模的海战,形势稳定之后,赵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亲临战阵的机会越来越少,更不要说亲自上阵了。可他并没有因此马放南山,而是依旧不断的锤炼自己,除了每日不落的练习武艺外,还天天与侍卫营出操、训练,闲事还会与他们进行实战切磋,十余年来从未间断。

    不是说赵勤奋,只能说他怕死。想当年在逃亡中被敌追杀的那一幕仍然时时出现在梦中,自己面对敌骑的屠杀是那么的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向自己聚起屠刀。所以他是居安思危,时时提醒自己,即便当了皇帝也不是高枕无忧,有一技傍身一旦哪天遇险,还能有自保之力。

    与敌相距不过三百步,赵不断的以脚跟磕击马腹,将马速提高。他的座下马并非寻常帝王骑乘的‘逍遥马’,脾气好的像头牛,鞭子抽断了也不会跑两步的劣马,而是一匹追风良驹。这匹马早在琼州时花重金走私来的,一直由他调教、训练,不仅跑得快,且十分有灵性,人马间配合默契。只需他一个口令,或是一个小的动作便能领会意图,做出相应的动作。

    赵马快一直冲在前头,他自从五岁领兵做战,指挥的大小战斗无数,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且也曾亲自操舟上阵对敌,死在他手下的人也有百八十个了,但要说面对面的手持利刃与敌搏杀还是头一次,心里也不免有丝紧张,毕竟在船上或是阵后不需他亲自动手杀人,又有侍卫和亲随时刻守卫。而现下那是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稍有疏忽就丢了小命儿。

    但赵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明白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马的速度很快,三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过,此时与敌相距不过百步,他用眼角的余光向侧后看看,身边除了掌旗官紧随身后外,谭飞等侍卫也不离左右,可想要超过他也是不能,如此正形成了一个以自己为锋刃,十人为横列的锋矢阵型,快速向敌拦腰杀去。

    ‘砰!’

    ‘砰、砰、砰……’

    在距敌五十步的时候,赵将刀交到左手,从鞍后的枪袋中撤出火枪单手瞄准了正面一个敌军百夫长,在战马腾空的瞬间,他把握住那转瞬即逝的平稳时刻抠动了扳机,敌将头部中枪在马上晃了两晃便歪倒马下,可一只脚却被马镫挂住在地上拖行,就是没有当场被打死也得被拖死。紧接着身后的侍卫们也纷纷开枪射击,敌骑纷纷坠马,引发一阵混乱,大队冲击的速度不由的一缓。

    射击完毕,赵随手将火枪塞进鞍袋。没办法,他们使用的骑兵用火枪为了携带方便改用了短枪管,使得命中率下降,因此要求在五十步之内才准开枪射击。保证了命中率,却使得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再重新填装,所以射击后就要准备肉搏了。但是他向机器猫似的转手又从鞍袋中抽出了一把手枪。

    这种手枪就是‘胡椒瓶’手枪,由于赵一直未能找到制造点火药的方法,依然只能沿用燧石点火的方式,但是枪却有六根枪管,经过他的改进可以分次射击,而非历史上上那样‘一锅焖’。可是这种手枪并不好用,由于枪管过于沉重,并不便于瞄准,且射程只有二十步左右,要保证命中率不会超过十米。所以这款并不‘成功’的武器并没有大规模列装,只有侍卫营人手一支,护军营以上军官才配发。

    ‘砰!’赵一马当先,首当其冲的与敌遭遇,眼见敌军将弓箭瞄准了自己,便抬手一枪正中其面门,将其击毙。此前觉得手枪就是近战自卫武器,射程短也无妨,且具有一定的隐蔽性,不仅便于携带,也可以出其不意的给予敌人暴击,关键时刻可以保命。平日他出行的时候腰里都会别这一支,当下却也成了肉搏前的开胃菜。

    ‘杀!’赵连发数枪将子弹悉数打了出去,此刻他已经没有时间瞄准,反正谁对自己有威胁就先给其一枪。眼见又有敌军冲过来,其持矛向自己当胸捅了过来,他抬手拨开矛头,同时向前催马。两马交错之际,敌骑已经来不及撤枪,他顺势横刀在敌握枪的前手肘部划过,锋利的刀刃接着冲力将其的前臂削了下来。

    ‘嗨!’赵马往前窜,根本来不及看被自己击中的敌人伤势如何,更来不及补刀。此时又有敌兵冲到,其持矛扎向他的小腹,他横刀拨开敌兵的矛头,并顺势压住其矛杆使其一时难以收回武器,然后迅速探身。此时对方的武器已经在他身后难以施展,他则以身带刀横斩对手,从敌兵脖颈处划过,一股猩红的血随即喷出,将他的战袍染红。

    ‘!’赵此时已经冲进敌群之中,他都来不及擦去喷溅在脸上的鲜血,就有敌兵挥刀当头劈了下来。他已来不及回刀格挡,只好将左臂抬起迎了上去,敌人的刀砍在缚在前臂的小圆盾上发出一声脆响,震的赵手臂发麻,而他顺手将刀向前递出,从其身侧的甲缝中捅了肚子中,然后向回带刀连肉带甲划开一道口子。

    “杀!”赵听得身后‘咕噔’一声敌骑坠马的声,根本无暇去看,便迎上了三名敌骑。他稍拨马头,战马向右前方一窜避开了正面,大喝一声战刀平刺了出去。敌兵听到吼声怔了一下,他的刀已然刺穿其咽喉,抽刀的同时反手又是一刀,刀背将恰恰赶到的另一名敌骑下颚砍碎,其不敢交战负痛跑了。第三个见势不妙拨马便跑,赵又催马赶上出刀刺穿了其肩膀,挥盾将其打落马下。

    眼前这时突然一空,赵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杀透敌阵,冲了过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这既有累的,也有吓得。要知道战场之上拼死有‘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之说,宋军骑兵除了火枪外,装备的是骑兵刀,确切的说更像近代西方骑兵装备的骑兵剑,刀长不足三尺,重四斤。而蒙古骑兵除了骑弓外,多装备长矛,并配有长刀、大斧等副兵器,在长度和重量上都占据了优势。

    大家都知道在兵器格斗中武器长度优势非常大,如同徒手格斗中的体重优势。因为兵器越长攻击范围越大,对方兵器短的话就可以在对方凑上来的时候攻击对手而不被对手攻击到。兵器又不像徒手,徒手可能挨一拳还能忍一下,但是兵器挨一下可能就丧失战斗力了。

    虽然长兵器被近身后施展不开,但是短兵器想近身是非常困难的,大多都在试图近身的路上就被长兵器干掉了。短兵器想近身只能冒着被攻击的危险去搏一把,这也就是为什么说一寸短一寸险。一个精熟的士兵,即便武器有一寸的长度优势都能够牢牢的把握住,控制在自己刚好能击中对手,而对手就差一点却无法击中自己的距离。

    不过赵以为虽然对抗中兵器短会相对吃亏,但是碰到比自己长的兵器的时候也不可能说直接放弃抵抗而引颈受戮。在面对劣势的时候,劣势的一方是没有资格求稳的,一寸短一寸险,只有冒险争先才能争取到一线胜利的机会。兵器长度占劣势的时候,一般来说比较难以攻击到对方躯干要害,直接攻击对方距离自己更近的部分便是一个最很可行的办法。

    所以赵选择了主动进攻,在招式上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就是直接有效。使用兵器和徒手战斗不同,冷兵器无论是否击中要害,都可能让你丧失战斗能力,被击中的肢体可能无法使用,甚至即便治疗都较高概率留下残疾。

    因而战场上格斗的首要目标不是杀死敌人,而是使敌人丧失战斗力。说的形象点儿,并不总是需要一剑把对方心脏扎个透明窟窿,或者一刀把对方脑袋劈成两半。对敌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就能让对手在短时间内无法有效使用武器,或者当面一刀让让对手暂时出现血晕,这几秒钟已经足够了接着再来几刀或者放个大招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你身边总会有队友随时准备给你补刀的。

    另外赵以为就是不要停下脚步,要一直保持快速机动,尤其是在面对重甲骑兵的时候。因为对手在身穿重甲进行战斗的时候,更多的是利用盔甲防御对方攻击,同时进行反击。这就要求动作越小越好。因为在高负重状态下,体力根本不允许你做出那些看似灵活,实际很耗费体力的动作。如果你使用这些很耗体力的灵活动作,要不了两分钟,当你的体力就耗尽,基本上就是在战场上等死了。

    因而赵回想前世很多很多艺术作品中,对身穿重甲做出各种华丽招式的场面,当下是嗤之以鼻,那在现实里根本都不会存在。前世他还曾听说些从没穿过盔甲的爱好者,经常吹重甲如何如何灵活,能做出什么动作。而在演示的时候,表演者确实可以做出各种看起来灵活地动作,但是并不代表穿一身板甲战斗起来也很灵活。

    因为你虽然能做出动作来,但穿甲负重的状态下,你动作的速度也要远低于无甲状态。很多看似灵活的复杂动作,能做出来也没用,对方可以轻松躲开。因为你穿一身重甲时,就算能做出复杂动作,也太慢了。当然要说的是,在现实的战斗中,所说的动作慢并不像游戏里一招发过去,会有个几秒的硬直这么慢。

    在练过的人眼里,这个速度简直慢的可笑。因为在格斗中,普通人举起手用力下劈的这一个动作时间,其实都够一个练过的人砍他两、三刀了,因为实际上战斗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说一句话的时间足够砍好几个人了。而古典演义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大战三百回合的情况,其实胜负分的很快,否则他们根本不用被打死,而是早就累死了。

    而这就又引申出来一个问题,他们认为古代的将领太**了,因为在我国古代的雕塑和绘画中,武将们却大多都是圆脸粗腰,有着大肚腩的将军肚,如此肥硕的躯体怎能战胜敌人。因为在现代社会,无论是喜欢健身的壮汉猛男,还是影视作品里的欧美动作明星,大多是肩宽腰细八块腹肌的肌肉男,古代武将形象却都是没有很大块的肌肉,没有八块腹肌反而有着大肚腩!

    赵却要说他们都错了。古代武将之所以挺着肚腩,并非是古代训练程度低,吃的痴肥;也并非现代人认为的有肚腩就笨拙不灵活,根本打不过八块腹肌的猛男。且我国古代形容猛男的成语,也都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这种,特别强调腰要粗才够猛。

    而中国古代武将膀大腰圆形象的最好代表,可能就是一代名将岳飞了。岳飞生有神力,能拉开三百斤的硬弓,和八石的腰开弩,“时人奇之”。他的画像就是肚子很圆、脸上有肉的胖子形象,标准的膀大腰圆。而不是像现代搏击运动员那样长着一副胸围较腰围宽大许多,从肋骨往髋骨方向上,腰身迅速收缩,线条类似于狗的腰身曲线的公狗腰,肚子上没有一丝赘肉,线条分明的猛男呢……

第1032章 没有最好

    赵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以为一个战士应当保持健硕的体型,不说个个都是健美冠军一般,也不能是挺着肚子的一副臃肿身材,想着这样的士兵不说作战,即便行军只怕也会拖累战友。www.uu234.net因此他还曾一度要求军将们要经常锻炼,控制体重,甚至打算参照现代美军的标准制定体重标准,超标者要强制退役。

    不过一段时间后,赵便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首先现代搏击是称体重进行比赛的。为了保证公平,比赛分了很多量级,赛前需要称体重来决定你打什么量级的比赛。所以搏击运动员为了避免比自己高一个量级的人突击减肥跟自己打,在赛前都会突击减肥打比自然体重低一个甚至两个量级的比赛。既然大家临近比赛都拼命减肥,我们所看到的大部分搏击运动员自然都是八块腹肌没有赘肉的形象。

    因为想要腹肌形状明显,需要的不是练大肌肉,而是体脂率要低。而每个人其实都有腹肌,只要够瘦都能看出腹肌轮廓。不只是搏击运动员,影视作品中的那些八块腹肌的男演员们也是这种情况,在拍戏前为了好看突击减肥,而在不拍戏的时候也难以保持八块腹肌的形象,不拍戏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成了大肚腩了。

    且赵在参与军事事务后也很快便明白,一个士兵要想长胖也非是件容易的事情,作战时不仅风餐露宿,紧张的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若是赶上后勤补给不利还得饿肚子;而平时即使没有作战任务,吃得饱穿得暖,也需要进行大体力的训练,吃的也非是天天大鱼大肉,吃饱了就算不错了。如此想积累点儿脂肪是十分困难的。

    另外从从生理角度来说,人类的腹部储存一点脂肪才是正常情况。因为有一部分脂肪无论是对抗寒冷和或是抵御的食物匮乏都有重要作用。脂肪的存在是人类进化的结果,长肥肉其实是刻在大家dna里的事情。同时在这个没有现代机械辅助的时代,士兵还要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作战拼杀时更是极其消耗体力的运动。若是没有体重支撑,如何能开硬弓,舞重器,抬起城门栓,掀翻战马。

    而在战场上这种巨大运动量消耗的情况下,脂肪正可以帮助武将保持较长时间的身体正氮平衡和体力充沛。如果是八块腹肌的猛男,虽然肌肉很好看,但是放到战场上这种长时间高强度作战的环境,他可能坚持不了几天体能就不够了。因为人运动需要能量,储存的糖元消耗完之后,没有脂肪可以分解提供能量,自然就没有体力坚持打下去。

    再有脂肪还有保命的作用,在受到重击时能提供抗打击的缓冲,可以有效吸收动能。在穿盔甲有护具的情况下,钝器击打力量不是很足的情况下,有脂肪甚至都不会受伤。而且即便面对利刃,有脂肪也可能不会因为皮太薄,导致利刃直接切断肌肉与筋骨而造成残疾。所以脂肪能增加生存能力,能古代武将在负伤后,具有更大存活力。

    可那些看起来好看的肌肉,比如胸大肌,腹直肌,三角肌,肱二头肌。这些肌肉都集中在人体正面,比较好看,但其实对于格斗来说,用处并不大。而对于开弓、长枪捅刺,以及出拳打击效果至关重要的是背阔肌,是长在身体后面的,练的再大也看不到。再比如让人看上去更强壮的胸大肌,如果练得太过庞大,甚至会成为发力出拳的障碍。

    此外,虽然说瘦子灵活性高,但是短距离爆发力其实是远比不上膀大腰圆的肉山型战士。看不到八块腹肌并非不是因为他的腹肌退化了,而仅仅因为体脂率上升,腹肌形状不明显而已。肌肉还在,只是多了一层脂肪。那么这会影响到他的战斗力吗?显然,这薄薄一层脂肪并不可能影响到腰腹发力,多一层脂肪最大的负面影响仅仅是没有八块腹肌那么好看而已。

    更不用说脂肪带来的体重增加在战斗中其实并不是坏事,就是因为穿重甲的情况下,可能你拿刀砍根本砍不动对手,但是近身摔倒对方,然后捅刺甲缝是非常有效的战斗手段。这点上,脂肪带来的体重可以有效让对手难以摔倒自己,而瘦小的人反而会被猛将抓起来当武器抡砸。比如典韦,在战死前就夹起两名敌军士兵,当场击杀。也就是说脂肪与肥肉有时候还是十分必要的,起码不会被对手抓起来抡!

    想明白了的赵此后对于体重的标准做了调整,只要不是胖的走不动路的都在容忍的范围之内,并调整伙食费的标准,力求将兵丁们喂的胖一些。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不是完全对,毕竟当下军队换装火枪后作战方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单纯的体力比拼,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无论如何在这个能吃饱饭就是幸福的时代造就一支患肥胖病的军队也是有难度的。

    “整队!”透阵而出后,赵下令重新集结队伍准备再战!

    传令兵吹响军号,令旗连连摇动,冲出战阵的各部闻令立刻向皇旗下运动,并在运动中聚集在自己所属的军旗下。赵看看刚刚重新聚拢在身边的侍卫营,一个个也是血染战袍,队列中不满出现空缺,显的参差不齐,但是基本上仍然完整。可其它几部便没有那么幸运,出现了较大的伤亡,有的一队集结起来的甚至只有半数,有的还失去了战马,但他们依然伫立在队列中。

    “伤者及无马者退出队列,返回阵后疗伤待命!”赵心中暗叹口气高声道。他清楚侍卫营集宋军中精锐,皆是百战余生的勇士,作战经验丰富,伤亡较小也在常理之中。而军、师所属的骑兵不仅编制小,一般也只是执行警戒、传令和侦察等任务,与敌大队骑兵遭遇也都是迅速避开,和敌面对面的大规模战斗很少发生。可此次却是实打实的硬仗,对手更是号称蒙元军中无敌的重甲骑兵,不免落于下风。

    “是!”各部军官齐声应命,立刻整编队伍,伤者被分离出队列,将战马分配给那些无马却依然能战斗的士兵,并将伤亡较重的分队合编,安排随军的医士给伤者包扎后撤。

    赵看向分离出来的伤兵,他们的伤大多劈砍伤,这十分好分辨。宋军已经废弃了皮甲和铁甲,改装为类似现代防弹背心的胸甲和背甲,以皮或者密织厚麻布为表,内插瓷片为甲,但是头盔依然是铁制盔,能够为躯干、脖颈和头部提供良好的防护。这些伤兵的胸甲或是背甲中的瓷片明显被击碎,头盔上出现了裂痕,看着十分人。显然只有劈砍才会造成甲胄这么厉害的损坏,捅刺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

    “难道我当初的选择错了?”赵皱了皱眉暗惆道。当初在组建骑兵时,他也是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才决定将火枪和骑刀作为武器的。但选用的骑兵刀而非是当下十分流行的环首刀和弯刀,而是选用了近代西方才出现的‘直剑’。可他也对其进行了改进,只是单面开刃,一面仍保留了厚重的刀背,以免在战斗中折断。整体来说刀型细长,刀尖锋锐,从形制上就可以看出这种骑刀利于捅刺,虽也可劈砍,却明显只是辅助。

    如此选择,赵是觉得突刺的杀伤方式是直线攻击,靠深度杀伤,基本上中者必死,且利于透甲;劈砍的杀伤方式则是横向攻击,靠锋利度杀伤。而杀伤方式的不同,也决定了它们面对不同目标,杀伤力也不尽相同。一般来说,对于躯干部位的攻击,同样力度下,突刺的杀伤力要大于劈砍。原因在于突刺是直线攻击,能够伤到内脏器官;砍是横向攻击,很难做到一击伤到内脏。

    不过今天亲自上阵,赵也认识到对于一些猛人来说,对躯干的劈砍同样是致命的。在战斗中,他就亲眼所见一个敌兵站在马镫上横砍一刀,直接把己方的一名骑兵拦腰斩断。当然这除了其武力超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此时双方都处于高速对冲阶段,借助两匹马的冲力,打出这种效果也不并奇怪。

    且赵发现劈砍对于头面部的攻击,在相同的力度下也要大于突刺,即使有头盔保护,也有办法施加致命伤害。他分析以为因为头部的骨骼足够坚硬,且在最外面,突刺在第一步就被挡住了。而劈砍是靠锋利度杀伤的,人体没有哪里能扛得住锋利的刀刃。

    事实上也是如此,赵在面对三名敌骑时,他用骑刀可以轻易的将一名敌兵咽喉刺穿,但是却只能将另一名敌兵的腭骨砸碎。虽然他用的是刀背,可他以为即便是用刃部,也不一定能看透敌骑的盔帘,将其脑袋效下来。不过在混战中,却也看到己方士兵身上布满了刀痕,其中一具士兵尸体的头部都被砍碎了,对手的战刀直接从头顶劈到他的眼睛处;另一个人躺在地上的,刀刃从头顶直砍到鼻子,他的脸从鼻子处被劈成两半,脑浆都流了出来,整个脑腔都完全空了。

    当然己方的突刺也让蒙元重骑吃进了突刺的苦头,在他们进攻的路线上满是死伤的敌兵,高速冲锋中的一记突刺,足以给予他们重创,造成致命伤,多一半人都是死于当场。而留在他们四肢上的伤口即便不致命,可大量是失血,也会让他们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

    在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己方仍然伤亡颇重,起码有三分一的人退出了战斗。赵分析其实不论突刺也好,劈砍也罢,没有优劣之分,只有更适合的情境,而己方的伤亡主要还是缺乏实战经验所致。

    因为在混战中,人的本能是劈砍。所以当交战双方进入白热化的白刃战时,人的本能就占了上风,尽管你被教过要用剑尖突刺,但在战斗中却是劈砍向对方;另外就是心理作用,对于躯干的突刺虽然致命,但是主要伤害是内出血,从外面看并不是太严重。但是对于头面部和躯干部位的劈砍,即使不致命,累累伤痕也足够触目惊心了,这会对心理产生震慑作用,降低士气。

    不过赵也有欣喜的发现,就是骑兵装具中那面不显眼的小圆盾,在刚刚的战斗中大放异彩。这种圆盾比之步兵用的盾牌要小的多,其直径只有尺半,不使用时可以直接挂在腰间而不影响任何行动。盾整体由铸造而成,可以轻松抵挡敌人刀剑的伤害。中间铸有一个圆突,使用时只需要握住凸起背后的横杆,或是用皮条缚在小臂上。

    当然由于面积太小,因此是无法有效的抵御弓箭这样的远程武器的,其真正的价值在近身肉搏中方才体现出来。搏斗时,这种盾的主要目的在于保护手臂,也可以轻松地将对方的刀剑向外侧顶开,或者用中间的凸起部分向敌人猛撞,尤其是撞脸,就算撞不倒也可以给其重创,赵就用圆盾将一名敌兵轻易砸下马下。称之为肉搏战中的战场伴侣也不为过。

    “列阵!”想的虽多,但并没有多长时间,训练有素的宋军片刻间已经整理完毕。此时蒙元敌骑虽然被己方从中冲开了一个缺口,引发了混乱,但后续出城的敌兵迅速填补了空当,稍加整顿又向己方防线扑了上去,而他们己方步军重新布置的防线尚未能完成。他下令整理阵型,再次向突围的敌骑发动冲锋。

    “突击!”在战旗和军号的指挥下,宋军骑兵很快排出以百余骑为横队,纵深六列的宽大阵型,赵刀锋所指,皇旗向所指方向前倾,朝敌突围的敌骑侧后杀去……

第1033章 并不乐观

    “唉!”眼看突围的缺口被打开,可又被一支突然杀出的宋军骑兵打乱,拉忽多不禁叹了口气。

    “准备出城!”在城上观战的脱欢却是沉声说道。

    “殿下,是不是再等片刻……”拉忽多有些惊讶地道。

    此时的战况对己方并不乐观。重骑在成功突破宋军第一道防线的右翼后,其立刻调动兵力进行围堵阻击,虽然给己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是已然崩溃向后撤去。而这时又有宋军的骑军突然杀出,对己方的重骑发起突击,将冲击队形打乱,迫使他们不得不临机变阵,重整队形,却为后撤的宋军获得了喘息之机。

    但是就在己方重骑再度发起冲击后,宋军骑军又掉头再度对他们侧后发起进攻,从中将生生撞出了一道缺口,让两军重新陷入混战之中。而成功突破第二道防线的前锋虽然没有被缠住,可兵力明显不足,又遭到第三道防线的宋军的顽强阻击,队形已经散乱,冲击速度大为降低已显疲态。

    拉忽多知道重骑失去了速度,即便能闯过封锁线,在后续部队难以跟上的情况下,后劲不足就无法进行连续突击,使对手可以从容调度兵力封堵缺口。而重骑虽然人马皆披重甲,可同样因为负重太大,战斗力很快就会下降,若是再失去机动能力,陷入敌阵后就是活靶子,被敌方打落马下。

    “不要再等,令札忽而率其余重骑转向宋军左翼坚决突击,我们随后出城向东北方向突围,再迟我们谁也走不了啦!”脱欢见其还在犹豫,伸出双手薅住拉忽多的脖领子,将其扯了过来勃然大怒地道。

    不得不说脱欢比之拉忽多的眼光要毒,他看到南朝皇旗出现就知道宋军兵力不足,在发现己方全力向东突围,东城守军失利的情况下,小贼不得不亲自率领最后的机动兵力赶来增援。如此一来,也再度印证自己上了其的当,小贼早已将大军偷偷调往江东,准备围歼渡江的玉昔帖木儿部。

    可脱欢却以为得计,仍在不断的将金银财物送出,还从城中精选了上百名美女送到其营中,以期能够将小贼吸引在扬州城下,以便里应外合将他全歼。可事实上却是小贼棋高一着,不仅将自己傻瓜似的耍的团团转,还将玉昔帖木儿也引诱到坑里,这让他如何能淡定。

    不过脱欢总算没有被懊恼冲昏了头,知道自己还身处危险之中。在他看来形势虽然对自己不利,但此时宋军在坚守第三道防线的同时,正在重新构筑起第四道防线。更危险的是宋军在最初的混乱后,重新调整了火炮阵地,当下已经开始试射,城门外不断有炮弹落下,显然是准备集中炮火封堵他们唯一的出城通路。

    另一方面,宋军骑军已和己方前锋重骑纠缠在一起,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当下只要将剩余的重骑全部压上左翼,就使得无机动兵力可调的宋军再无暇它顾。而他所此刻出城全力突围,就有可能在宋军最后一道防线尚未布置完毕的情况下突出重围。而脱欢也知道这个机会转瞬即逝,不容有丝毫犹豫。

    ‘轰……’

    “城破了!”

    “南军进城啦!”

    “快走!”突然间从北城传来一声巨响,正准备下城的脱欢只觉的城墙一阵晃动,脚下一滑,险些滚下城去,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他向北望去,但见尘烟滚滚、火光冲天,余音未了便又听到有人高喊城破,如蚁的人群向城中涌去。脱欢意识到不走也得走了,别说宋军瞬息就至,逃命的乱兵、惊慌的百姓也会将城门堵塞,想走都走不了啦!

    “父王,母妃和兄弟们尚在府中!”看脱欢急匆匆的下城,飞身上马便催军出城,尚蒙在谷中的长子老章拉住他的缰绳问道,却不知脱欢早已经打定了将家人抛弃的主意。

    “敌军进城,再不走就都困在城中了,我们此刻冲出去尚有一线生机,只能让他们各安天命吧!”脱欢向王府方向望了一眼,沉声言道。

    “父王,咱们就弃母妃和兄弟们不顾吗?”老章听罢愣了一下,根本没有想到父亲居然如此无情,不敢相信的惊诧道。

    “你身为镇南王府长子,当知轻重,现下扬州一失,两淮已无可战之兵,南军就可直逼京畿。我们不能为了家事而误国事,理当在此危机时刻为大汗分忧,召集两淮兵将阻敌北侵!”脱欢一把夺过马缰,声色俱厉地训斥道。

    “……”老章听了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府中不仅有他的母亲兄弟姐妹,还有自己的娇妻幼子,又如何能想舍弃就舍弃的。且他也清楚一旦城破,留在王府中的女眷和亲人将是什么命运,一时竟愣在当场。

    “兄长护着父王先行突围,我这就率本部兵马回府接应母妃出城,定护他们周全与你们会合!”这时脱欢的五子蛮子走过来言道。

    “也好,一旦事情不成便立刻突围,万不可恋战!”脱欢看了眼蛮子,眼中露出丝怜惜,他清楚此刻回府接应家眷那是九死一生,说不好就陷在城中,沉吟片刻缓声道。

    “一切拜托兄弟了!”脱不花将自己的战马换给了蛮子言道。

    “多加小心,一切以平安为要,事不可为即刻设法脱身,切不可恋战!”老章拍拍兄弟的肩膀挤出丝笑容叮嘱道。

    “父王,两位哥哥保重!”蛮子翻身上马和父兄告别后,头也不回的领兵向王府奔去。

    “唉,出城后不要恋战,也不要回顾,马上向南突围与脱烈都部会合。若是其早已撤退,不要停留,到淮安会合。三日之内若是不到,则立刻过河,前往大都向大汗禀告详情!”脱欢目送幼子离开后,回首对两个儿子郑重地道。

    “父王,形势不至于严重到如此程度吧?玉昔帖木儿已经南渡,威胁南朝京师,难道南朝伪帝就不担心吗!”蛮子听闻吃了一惊道。

    “此败皆是因为这厮好大喜功之故,其当下只怕已经深陷重围,能不能活着回到江北都难言。如今两淮直至山东、河南皆被其征调一空,根本无力阻挡宋军北进!”脱欢叹口气恨恨地道。

    “殿下,宋军已经开始炮击城门,快走吧!”这时拉忽多已经整理好队伍,又见炮击密集起来,上前催促道。

    “走,愿长生天保佑我们父子能成功突出重围!”脱欢向天祈祷后,在拉忽多的扶持下上马。

    此时札忽而已经率领余下的重骑依令改变冲击方向,将宋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长子老章领兵为前锋率先出城,向南朝宋军北城与东城的结合部突围。他的选的点十分准确,此时北城被攻破,宋军正全力争夺突破口,根本无暇增援东城守军。脱欢在拉忽多率领的怯薛亲卫居中,保护着驮载财物的驮队,紧随其后出城。而次子脱不花则领着本部千人队断后,阻挡蜂拥而至试图跟随出城的百姓遮护着中军出城。

    脱欢出城后,战局又是一变。最先出城的重骑此时虽然从中路突破了宋军的三道防线,但是此刻伤亡惨重,已经难以突破第四道防线,已成溃败之势,难以再向前突进。而札忽而一路则陷入了炮火之中,宋军将各部的小炮重新进行了部署,将营属的奔雷铳和百子铳前移,配置在一线。

    这些小炮虽然威力小,射程近,可是也架不住多,每个营属分队就装备了十五门;百子铳则配属到了分队,编制的炮班装备两门,一个营就有二十门。此外小炮也有重量轻,便于部署,又发射霰弹,近战火力凶猛。配置到一线集中使用后,梯次发射,形成连绵不断的火力,对敌重骑造成了极大的杀伤。此外各部配属的迫击炮也被统一调度,利用其便于部署,射界高、射速快的特点实施机动部署,哪里敌军攻势猛烈就调到哪里。

    别看只是做了简单的改变,但是却成功的巩固住了防线,拉忽多领着一队重骑左冲右突就是难以突破,反而损失惨重。眼见连番冲击没有寸进,城池又被攻破,连后路都没有了,士气也消耗殆尽,而拉忽多也无力约束这些整合起来的部队,再次攻击失败便四散奔逃,各寻出路去了。

    脱欢率领的一部人马皆是自己亲信的怯薛组成,但是此时的战斗力还真不敢恭维。如何确保部下的忠心,把自己集团内部的曹操、司马懿扼杀在摇篮里,是中国皇帝们时刻要关心的问题。很多皇帝都选择了“质子”这种方式,让部下派儿女到京城居住或者参军,皇帝的禁卫军在很多时候就是人质的俱乐部。

    这种公开地吸收部下子弟当禁卫军的做法在北方少数民族中十分盛行,他们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其中做的最明显得当属李元昊,它建立的西夏就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禁卫军称作质子军,很符合李元昊坦坦荡荡当坏人的本性。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君主,杀舅舅、杀老妈、杀表妹结发妻子、杀部下抢老婆都毫不犹豫。因此他建立质子军的要求就是党项各大部落的酋长都必须上交家中的子弟,敢不交的就是谋反,绝对会被杀全家。

    而“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是这种做法的集大成者,他建立的怯薛军也是蒙古贵族子弟扎堆的地方。其规定只要是十户那颜以上的蒙古军官就必须派自己的子弟到散班八千户中服役。和李元昊不同,成吉思汗还给了这些“质子”特殊待遇,他规定只要是他的卫士,放在外面就等于蒙古千户,可以在战时担任由蒙古千户才能担任的指挥职务,卫士和千户那颜产生争执时也以卫士的意见为主。

    对于李元昊和成吉思汗这样的古代枭雄,只有交了孩子的臣子才是重臣,谁要是不交自己的亲骨肉当押金,那就是叛徒,先杀了绝对没错。在蒙元政权大杀四方时,大汗们手中的部队越来越多,大汗们收的人质也越来越多,但并不是所有的人质都有同样的待遇。

    首先蒙古那颜的子弟在人质中最高贵,这些人质是怯薛军的天然成员。成吉思汗的军法允许贵族子弟可以带随从人员前来,进入怯薛军的千户子弟可自带十名随从,百户子弟可带五名,十户及一般贵族子弟可带三名,此外,各级贵族子弟都还可带来一名兄弟入卫。这些贵族人质服务生在官场上升迁速度极快,怯薛出身在元朝就是“大跟脚”、“好跟脚”的代名词,且升官快、收入丰厚,在元朝大部分时间里还不用上战场所以蒙古贵族们都舍得送孩子当人质。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质都能进入怯薛军,蒙元还有专门的质子军等着他们。在河北中山、山东益都等地蒙古军也进行了大规模的人口和财产普产,他们把中小地主的子弟也招收进质子军中。此外汉军世侯中中低级将领的子嗣也被招收到质子军中效命,人为割裂了汉军世侯子弟和他们的联系。这些土豪子弟居多的质子军并没有宿卫大汗的义务,自然也就没有升官的特权,属于在蒙元军中地位并不高的散户。所以都是送孩子当人质,真股东的孩子和韭菜的孩子待遇就是不一样。

    怯薛军在成吉思汗时期是蒙古军队的王牌,后来就成了蒙古人种养大爷的地方。到了忽必烈时代,蒙古怯薛军已经不再是作战的主力,甚至连护卫大汗这样的工作也被侍卫亲军分走了很多。进入怯薛军的蒙古人质就是陪着大汗们吃好、喝好、玩好,用各种手段伺候好大汗,等于是大汗们找的贵族服务生。而有本钱、有门路,或是专业技术好的汉人,也一样能留在其中当大爷。

    让这些什么都精通,就不精通打仗的大爷们打冲锋,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1034章 困兽犹斗

    脱欢对局势的判断还真是不错,宋军后撤腾出了空间,为重新布置防线争取了时间。顶 点 X 23 U S但同样因为防线后移,导致防线弧度变大,战线延长,使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更加匮乏。而蒙元重骑对防线正面和右翼的不断冲击,使得兵力布置偏重于右侧翼,左翼兵力不免薄弱。

    东城守军的左翼与北城防线相接,可是随着城池被攻破,兵力皆用于对城池的争夺与控制,使得两军的结合部出现了缺口。而随着北城被破,东城门又被王府怯薛军控制,于是逃难的人流皆涌向西、南两门,为了防敌从这两处突围,使得在两门外布防的宋军也不敢贸然增援东门。赵率领的唯一的一支机动兵力也在与敌骑混战,无法脱身支援。

    “父王呢?”不管是脱欢神机妙算,还是阴错阳差,反正大头阵的老章率领的千人队虽不能说不会吹灰之力,却也没费多大周章就顺利的突出了包围圈。老章一气率兵跑出数里,才摆脱了宋军的追击,勒住了马回首看看身后尚有四、五百骑跟随,可再往后却没看到父王的人马,皱皱眉问道。

    “禀大王子,镇南王殿下可能被围住了,没有跟上来!”跟随其一起突围而出的是王府火儿赤(佩弓矢者)合力巴,乃是王府第一怯薛千的首领,突围时负责断后。听到大王子问,急忙上前气喘吁吁地答道。

    “怎么可能,突破口已经打开,父王不会陷在其中,是不是转向它处了?”老章不相信地道。

    “大王子,小的一直断后,也眼看着殿下紧随在后,可突围时却未看到殿下的中军。”合力巴如实禀告道。

    “派人去接应,我们在此等候!”老章知道从府中带出的财物都在中军,驮队行动缓慢,也可能落在了后面,想想吩咐道。

    “大王子,宋军突然调来一队战车,封堵了缺口,镇南王殿下未能突出来!”等了好一会儿,不断有被冲散的兵丁汇集过来,问他们殿下的情况,也是说法不一。有的说镇南王已经突围,在宋军的堵截下奔东南而去;有的说镇南王将要突围时,发现驮队落在了后边,返身又去接应;有的说镇南王在突围时被炮火所伤坠马,生死不知……反正没有一个好消息,而这时合力巴派出侦骑也陆续返回禀告道。

    “看的真切吗?”老章听了心一下坠入谷地,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沉声问道。

    “大王子,小的虽然没有能闯过宋军防线探查,但是却看到镇南王的王旗尚在其中闪现,且宋军的包围圈已经在逐步收紧,怕是……”侦骑回禀道。

    “跟我走!”虽然侦骑没有明说,但是老章已经知道事情不妙,抽刀在手调转马头冲聚在身边的大小兵将道。

    “大王子,临行前殿下已有吩咐,无论谁突出包围,都不要顾及他人,急速前往大都报警。再说,以我们这些人,即便杀回去,也难以突破重围去救殿下!”合力巴一看便知其要干什么,探手抓住老章的马缰言道。

    “父王和兄弟皆陷在其中,我怎么独活,放开!”老章听了大怒道,挥刀斩断马缰,用刀背在马臀上狠狠一击,战马吃痛向前蹿了出去,当先又向扬州城下杀去。其他人见状也只能随后跟上,当然也有人趁乱脱离了队伍,向远处逃去……

    赵领着唯一一支机动力量在城下与敌纠缠,他们在装备与数量上与敌骑都处于劣势,仗打的也是极为艰难。可他们没有退路,此时跑了脱欢其实已经对整个战略没有多大影响,只是稍有遗憾罢了。但若是让城中敌军突围则会让敌有喘息之机,影响到下一步对淮东的争夺。

    又一场殊死搏杀后,赵不仅为重新部署,调整防线赢得了时间,也终于将向中路突围的敌军重骑击退。当他率部退出战场重整队形是,可还喘息未定,一支蒙元轻骑居然利用己方防线结合部的薄弱环节突围而出。好在亲卫团带着战车赶到增援,一阵激战他们封堵了缺口,挡住了随后突围的元军,然后开始布置车阵。

    “脱欢应该还在包围之中,并没有脱困!”谭飞带着几名侍卫陪着小皇帝登上一处高坡观战,他指着被围在城下的元军道。

    “困兽犹斗!”赵要过望远镜端着向包围圈中望去,但见城壕外的一处空地上镇南王帅旗迎风招展,未能突出包围的残敌向此集结。而城中的枪炮声和喊杀声震天,东城头上也激战正酣,但城破已成现实,元军士气尽失,纷纷向城下逃去,宋军的军旗已经在城上闪现。他不由的心头一宽,脱欢的回城的后路也被切断,成为一头笼中困兽。

    “陛下,喝口水吧!”侍卫摘下水壶递过来道。

    “嗯!”赵将骑枪和手枪从鞍袋中拽了出来,扔给身旁的侍卫让他们重新装填子弹,他知道现在局势虽然稍有稳定,但是圈中围着的残敌起码还有三千有一战之力,不是松懈的时候。然后才接过水壶,可手却是一抖,水撒了出来,他不禁眉头一皱,意识到自己有些脱力了。

    赵自觉师从名师自己练了一身好本事,可到了战场上才知道练习和实战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平日他也常与宫中的侍卫们对练,但是也都是用的木刀、无头枪,身上还要穿着护甲。虽然打得激烈,但也都知道即便被击中也不会受伤,更不会死。且更没有人敢真的往他身上用力打,往往都是一触即收,至多只是疼一下,这不免让他感到对战也不过如此。

    可到了战场都是真刀真枪,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不需要把握分寸。无论是否击中要害,都可能让你丧失战斗能力,被击中的肢体可能无法使用,甚至即便治疗都较高概率留下残疾。胜负也往往是一瞬间,大家可以脑补一下击剑比赛以及剑道比赛,每一局分胜负都很快。尤其奥运击剑比赛这种代表世界最高水平的比赛,一般人甚至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边的运动员摘了面罩开始欢呼胜利了。

    所以现实中,防守不会像动漫中一样刷刷刷的一顿攻击,被对方全部格挡下来,双方打半天都奈何不了对手。因为现实中想要格挡对方攻击其实相当的困难,尤其是连续快速的攻击。举个例子吧,以刀为例,挥一刀,从挥刀开始到砍中目标是多久,即便是没有练过的人也不会超过一秒吧?那么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内,防守方首先需要预判出刀轨迹,然后还需要迎上去格挡。

    格挡第一下倒还不算困难,因为第一下攻击往往都是从安全距离外进行的攻击,需要首先拉近至攻击范围内,毕竟在战斗开始前没人会让对手靠到伸手就能打中自己的距离。而二次攻击因为双方已经靠得比较近,攻击距离更短,留给你的反应时间也就更少。

    甚至于双方靠的比较近时,你的视角可能都已经出现死角。再次预判对方出刀角度的时间却更少。挡得住第一下比较简单,但很难挡住第二下,能挡住第二下都是运气,想挡住第三下第四下难度上升的就更高。至于摆个平日摆个什么最适合进攻和防守的起手式,那纯粹就是找死,要知道在格挡后想要再次格挡,你做出的动作就要更多,可对手根本就不会留给你摆酷的机会。所以老话才说,“先下手为强”。

    一场战斗也让赵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何泉州少林之中不乏武艺高强的武僧,平日一个打几个都问题,可却被唆都一千骑兵就给屠了个干净。因为单挑决斗和混战需要的技术特点差别巨大。比如击剑这种由决斗发展而来的竞技比赛可移动的赛道很窄,几乎无法左右移动躲闪。因为在决斗中实际上也没有太多可以左右躲闪的机会。而对付复数敌人不让左右躲闪那简直等于送死。

    同样,军队战斗和械斗需要的技术显然也完全不同,认真看过武术套路的读者就能会发现,经常一个招式会重复使用,但是后面接的招式不一样。这其实就是一招打出去,面对对方不同的反应后续应该接什么招,对方躲闪应该接什么招数,对方格挡应该接什么招数,对方对攻应该接什么招数。这也就是武侠小说里所谓一招有多少个变化,在动手之前就已经算好了才会去动手,因为临场见招拆招你反应不过来的。

    但是,在军队的混战中没人能百分之百预判正确,因为人的反应速度是有极限的,当等你看清楚对方攻击轨迹再去做出反应其实根本来不及,也不会想着什么招式,更多的是下意识的出手,在防御住对方攻击的同时立刻反击,追求不给对方再次攻击的机会。所以在战斗中经验丰富的人预判准确率更高,可以大幅度提升胜率,但也永远无法做到稳赢。

    因此赵以为艺术作品里常说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并不是一句搞怪的台词,因为在战斗中确实需要一定的运气。永远都存在明明技术差一些但是因为运气好,随手瞎挥就能结果对方因为预判失误被反杀的情况,但只是几率很低罢了!刚刚的战斗中,赵率领的骑兵队从兵力上将远逊于元军,可他们却能成功的阻止了其的进攻,却又尚有战力也是有运气的成分。

    首先,元军限于城门的阻碍,无法一涌而出,只能逐次投入战斗,无形中双方兵力形成均势,又遭到炮火的杀伤,否则只元军三千重骑就能将他们收拾了。再者,宋军的防线几乎逼到了城下,不足二百步的距离使得蒙元重骑无法将马速提到最高,冲击力也大幅度降低,即使这样也冲垮了宋军的两道防线。

    另外,双方在如此狭窄的战场上投入了数千兵力,几乎没有机动的空间。且蒙元首先出动的是重骑,注重的是利用高防护来提高冲击力,如此就牺牲了灵活性和机动性。而宋军根本没有重骑兵的编制,皆是轻甲匹马,人马皆动作灵活,使他们可以在战场上保持良好的机动力,一击就走,避免了被重骑围殴。

    所以说并非常言的重骑兵就可以吊打轻骑兵,那是要考虑多种因素的。这也说明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武术流派存在,而不是一个特别厉害的流派淘汰其他的流派,因为不同的流派代表的是一种不同环境不同情况下的战斗体系。

    但也不是就可以说赵轻松获胜,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元军皆身披重甲,手持重兵器,而宋军骑军则勉强算是轻骑兵,以捅刺为主的细狭骑刀也算不上长兵器。所以元军可以不需要用非常大的力量就足以给他们造成致命伤害,而他们身上的盔甲又提供良好的防护,想弄死他们就需要更多的技巧。

    当下重新集结起来的骑兵,可以明显的看出侍卫营大部分尚有战斗力,可由一军各部整合起来的暂编骑兵团则已经折损了半数之多。所以‘拳怕少壮、棍怕老郎’还是有道理的,侍卫营是集全军精锐,马、步战,甚至水战皆精通,在战斗中生存能力更强,就如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老汉可以做出准确度更高的预判,而且缺乏战斗经验的壮汉即便力量更强,但是并没有优势,反而劣势满满。

    而赵缺乏的正是作战经验,空有一身功夫,却难以在混战中发挥全力,若非是手中有火枪这个大杀器,又有侍卫们的拼死护持,只怕战斗早就可以结束了。但他的作用同样不容忽视,他的存在不仅可以及时调整攻击方向,还可以吸引蒙元的注意力,让他们转移进攻目标,毕竟杀了他就几乎与灭国等同……

第1035章 该砍了你

    在一个攻防中,如果你预判失误,就会要丢了命。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同样在一场战斗中一个失误,输掉的就是更多人的性命,甚至一个国家的国运。说实话,在这场攻城之战中,赵同样犯了错误。他高估了脱欢对这个王朝的忠心,低估了其不顾一切逃跑的决心,从而导致在阻击战中处处被动,险象环生,但当下又错判了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敬爱之心。

    在赵刚刚喘了口气儿的时间中,老章又率军掉头杀了回来。战车有便于机动,承载高强和防护力强的优点,但是在布阵时却行动较为迟缓,对地形要求高的缺点。车营在堵住防线上的缺口后,便立即平整阵地,调整车位,封堵两车间的空当,为下一次战斗做准备的时候,望哨突然示警,刚刚突围的敌骑去而复返。

    “全部进入车厢,两面对敌!”亲卫二团长秦不畏听到示警声,立刻下达命令道。

    战车在作战中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缺陷,那就是一般情况下只能单面对敌。一方面是战车主要用于防御作战,围成环形战阵;另一方面车厢要敞开,以利于士兵操作武器,同时将车中枪炮发射的硝烟散出去。而当下他们的敌人是被围在城下的敌军,因此布置成了横列战阵,以便近可能封堵缺口,扩大火器的杀伤面。

    所以横列战车阵背部的防御十分薄弱。而当下敌骑瞬息便至,变换阵型不仅没有时间,也会让包围圈中的敌人有隙可乘。因此进入战车作战成了最为恰当的选择,他们可以凭借坚固的车体作为掩护,两面对敌作战,至于作战环境变得恶劣与战斗的胜利,甚至避免重大伤亡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在车营刚刚完成备战,敌军外围的轻骑已然逼近,他们快速的接近防线并快速射出漫天箭雨,‘噼噼啪啪’的敲打着车厢板。而坚固的车体为他们提供了可靠的庇护,同时也开始反击,从射击孔中开枪阻击进入射程的敌骑,几乎每一次齐射,都有敌骑落马,但车厢中很快充满了呛人的硝烟,并遮蔽了视线,迫使他们不得不升起车顶板以散去烟雾。

    ‘轰轰……’由于炮车中的速射炮起初都面向圈内,在重新调整炮位后也开始射击,炮口喷射出的无数弹丸将辐射范围内的敌骑连人带马扫落在地,而形势只是获得了片刻的缓解。当第二轮火炮发射时,被击中的敌骑被炸的人马俱碎,血肉甚至迸溅在车厢上。可炮手们都是心中一紧,意识到敌骑已然迫近战车,很快就会进入射击死角。

    面临危机的不仅是炮兵,其它战车上也是如此,频遭打击的敌骑也很快发现了车阵的弱点。在接近当面的战车后,成横列的战车便难以获得其它战车的支援,尤其是处于端头的车辆。于是乎他们迅速避开威力巨大的炮车,转而成纵队集中向靠近护城壕的战车发起冲击,意图从这里撞开一道缺口。

    在包围圈内的敌军也很快发现有人来援,立刻也向东北防线的一角再度发起冲击,他们知道这已是最后一线生机,不顾一切的冲杀,予以援兵会合,杀出重围。而车营瞬间陷入了两面作战的窘境,他们凭借着坚固的车厢以最快的射速向敌军倾斜着弹雨,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一时也难以阻挡不断靠近的敌骑,刚刚稳固的防线又变的摇摇欲坠。

    “集中所有炮火向包围圈内的敌军轰击!”关泓一见亲卫团刚建立起来的防线岌岌可危,而当下己方缺乏骑兵,且陛下已经领着能战者麓战多时,人困马乏,伤亡颇重,即便上前也多半会被淹没在亡命奔逃的敌群中,于是立刻传令道。

    “命各部列阵向敌军进攻!”关泓也意识到决战的时刻已经到来,只要再将敌军这次攻势压下去便大局已定,另一方面收缩包围圈也可限制敌军的机动范围,将他们压缩到一处予以聚歼。

    随着两道命令的传达,一时间宋军所有射程能及的火炮开始猛烈开火,向突围的敌军倾泄着炮弹,而便于机动的迫击炮分队则不顾危险的边发炮,边先前机动。与此同时战鼓声也骤然响起,各部在号旗的指挥下走出工事列阵,排出惯用的线性队列从三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敌群压了上去……

    “放开朕,否则军法从事!”在战圈之外的高坡上,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嘶吼声,可却很快就淹没在隆隆的炮声和队列前行的脚步声中。

    “陛下,即便杀了属下,也万不能在让陛下涉险!”谭飞死死的拉着马缰,他看着陛下高举的马鞭毫无惧色地高声道。而几个内卫则试图将小皇帝从马背上拖下来,周围则被侍卫们团团围住,可他们擎着的盾牌却是朝内,似乎在防止谁从中突围出去。

    “跑了脱欢,朕拿你们是问……”赵的战马被谭飞死死的拉住缰绳,又有侍卫抱着马脖子,拉着马尾巴,尽管它不甘的嘶鸣着,却也动弹不得。而他尽管也是拼命挣扎,可是好汉难敌四手,何况孔武有力的内卫们,被他们抱着腰,拽着腿,拉着胳膊,掰开拉着缰绳的手指,强行从马上拖了下来,只剩下张嘴还不屈不挠地高声恐吓着。

    “陛下,当前我大军已经入城,并控制了城墙和各门,正在向前推进中。而城外的敌军业已损失惨重,难有作为。大局已定之下,即便跑了脱欢,凭着些残兵败将其也掀不起风浪来了!”谭飞借机将战马带住,让手下赶紧牵走,蹲下身对半躺着的小皇帝劝说道。

    他知道当前形势下,敌军大部被歼已基本成定局,即便跑了脱欢,甚至有小股敌军突出包围,也难以改变两军的实力对比,扭转危局。但是这却达到了小皇帝制定的‘歼灭两淮地区的有生力量,夺取淮河以南地区之地,改变江南无凭’的战略目标。所以跑个光杆儿的脱欢还真不算是什么大事,根本无伤大雅。

    可若是再让小皇帝涉险,其真有个三长两短,大宋朝就将陷入了无主的窘况。随之再度陷入宗族夺嫡的境况,各方势力纷争之下,朝廷不免走向分裂。即便几位怀孕的后妃诞下皇子,能够顺利继承大统,但是大宋出了这么一位天纵奇才的少年皇帝已是侥幸,任谁再也不会相信一位在襁褓中的婴儿也能继承小皇帝的本事,中兴大宋。所以谭飞打定主意,即便自己获罪身死,也绝不能够再放任小皇帝再度涉险。

    “好、好,你们先将朕放开!”赵又试着挣扎了几下,又如何能挣得脱,想想谭飞之言也不无道理,便识时务地放弃了抵抗道。

    “属下有罪,请陛下责罚!”谭飞让众人放手,并没有撤去外围的护圈,他却长跪在地请罪道。皇帝乃是上天之子,一国之君,别说对其动手,即便是言语冒犯也是大不敬之罪,可以诛九族的。

    而他也清楚自己令人将皇帝禁锢,实是情况危急,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是犯下了重罪。另一方面自己是皇帝的近卫首领,要对陛下言听计从,不得有任何违抗,甚至质疑。可当下不但违命,还可以命侍卫们将其束缚,显然是有违职责。

    不过谭飞知道最为严重的却不止于此,而是侍卫们遵从了自己的命令。说的明白些是皇帝们最为忌惮的不是外臣作乱,而是身边亲信的背叛,或是越权。因为外臣作乱毕竟离着其尚远,一时半晌不会危及其生命;可近臣不同,作为其身边的人,若是背叛,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现下自己所为正是触犯了当权者的大忌,即便当场将他击杀都是轻的。即便皇帝宽仁,也不会再赋予绝对的信任,而是要调离身边。

    “请陛下责罚!”几个内卫讪讪的将皇帝扶起,给他扯平弄乱的军服,也躬身施礼道。

    “真该砍了你!”赵站起身来,用手指在谭飞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个爆栗,转而又踢了其一脚道,“别假惺惺的了,快起来吧!”

    “谢陛下!”谭飞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地又施了一礼道,自己就被敲了一下,挨了一脚便被放过了。

    “闪开,闪开,不要挡着朕的视线!”赵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们,又拽过挂在谭飞脖子上的望远镜道。

    “陛下……”众人让开,谭飞怯生生的跟过来,站在小皇帝身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看,看看,脱欢真的要逃出去啦!”赵没有理会其,端着望远镜向战场上看去。但见在外围敌军不顾伤亡的骤然攻击下,他们居然冲到了车前,并将两辆战场用套索拉翻,在防线上撕开了一道不宽的口子。而在包围圈的残敌见状,不过己方猛烈的炮火轰击,不要命的争先恐后向缺口涌去,其中便可见到有一人身穿金甲在众人的护卫下冲了过去,他皱皱眉不满地对谭飞言道……

第1036章 渐入尾声

    擒贼擒王,谭飞当然清楚这个道理,何况脱欢还是蒙元前朝大汗忽必烈的幼子,现下大汗的兄弟,镇抚江南多年的镇南王。www.uu234.netm.www.uu234.net将这么一个大人物生擒活捉其中是何等意义不言自明,不仅在小皇帝的执政生涯中会添上浓重的一笔,还要留名于青史。即便排出其个人因素,对于曾被灭国的大宋也具有显著现实意义,可以提振士气,增强朝野上下的信心,尤其是可以堵住那些一直对北伐持反对意见的朝臣的嘴,改变朝中的风向。

    “陛下,属下这就率军将其截回,若是不能提头来见!”谭飞肃然道。

    “切,穷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懂吗?其的脑袋还不比你的有用,朕不会做赔本买卖的!”赵回头瞪了谭飞一眼,转而又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跑个脱欢对我们来说倒也无关大局,不过对蒙元朝廷却不一定是好事,谁又知道会有什么变数。但是朕警告你,刚才发生之事,你们都给朕烂到肚子里,否则……哼哼!”

    “是……属下明白!”谭飞听罢怔了一下,可仍习惯性的答道,可马上就明白了陛下所言之意。也就是说,刚刚自己命众侍卫强行控制其,他不会追究,也不会放在心上,就到此为止。但是他不追究,不等于别人听闻后会借机生事,所以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要胡说八道自惹麻烦。

    “嗯!”赵点点头,将注意力又放在了战场上。

    战局的变化很快,增援的部队很快赶到,配合亲卫团封堵缺口。好在突破口狭窄,突围的敌军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都想从中冲出,不免相互冲撞,甚至自相残杀,只为能先一步突出去。而军官的命令已经无人听从,尤其是眼见脱欢先一步逃了出去,导致群龙无首,无心恋战,使得部队处于失控的状态。不过突围出去的脱欢却没有回头的意思,一脱困便向北逃去,接应其的残兵也随之而去。

    如此一来,亲卫团的压力顿减,消除了腹背受敌、两面作战的困境,集中火力对圈内的敌军猛轰。而关泓也调集炮兵对敌军展开无差别的轰击,夺取城墙的宋军也居高临下的向城下的敌兵射击,将敌兵突围的势头扼制住了,亲卫团也趁机将缺口堵住了。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出口再次被封堵,敌军残敌在炮火的轰击下四散奔逃,可这时却发现宋军结阵从西、南两个方向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压了上来,而向东回城的道路早就被封死,城墙上宋军大小将旗迎风招展。而此刻可能担心误伤友军,炮火渐稀,望着不断逼近的宋军,包围圈也越来越小,他们又被压迫着聚集在一起,听着宋军高呼着降者不杀的呼号,不禁陷入茫然,不知道各自想着什么。

    大局已定,赵长舒口气。他清楚按照当下这个时代的评估标准,当部队折损十分之一时,尚有一战之力;伤亡达到二成时,便失去了进攻能力;损失达到三成时,就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当然这是对一般军队的标准,而蒙元军队军纪严苛,组织严密,即便现下与初期不可同日而言,战斗力有所降低。可在重重包围下,还是展现了他们的战力。但是现在城池失守,突围失败,伤亡过半的情况下士气已经降到了极点。

    “呵呵,脱欢这回亏大了,老本都扔在城下了!”赵心情好了些,以马鞭指着场中的散在各处的驮马道,不用问这肯定是脱欢准备带走的家底,可亡命之下却顾不上了,都扔在了这里。此刻战斗稍歇,那些活着驮马也聚集在一角,却无人问津了。

    “陛下,脱欢这厮在扬州不过三年的时间,却积累了如此多的财物,可见民生之困苦啊!”谭飞也看看附和道。

    “不知其中有什么好东西,价值几何啊!”赵却没有接茬,而是摸着下巴眼冒绿光地道。

    “陛下……”

    “这么看着朕干嘛?”赵听谭飞的话音不对,扭脸看看其脸上满是疑惑的样子笑骂道,“你可知此次大战,我朝动员了近十万大军,夫役基本相当,围城两个月才让玉昔帖木儿入毂,花费都是以百万贯计。而接下来兵进两淮,花费更是流水似的。从他们身上找补点儿有何不可?再说朕离京也有数月,三位后妃皆是身怀六甲,太后还要操心国事,朕不该挑几件东西送回去,表表心意吗?”

    “呵呵……应该、应该!”谭飞怔了下笑着道。

    “看你小子这时什么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心中定然是在腹诽朕!”赵上下打量了其两眼恨恨地道,“老子虽然是皇帝,却也是人,有妻儿老小,儿女情长。从未想当什么劳什子圣王,学什么三过家门而不入,也希望过着安稳的小日子,而非追求什么名垂千古,青史留名!”

    “陛下为国为民辛苦了!”谭飞被叫破了心中所想,面色不免尴尬,施了一礼道。不过却没有了刚才所想,而是猛然想起陛下今年才不过十五岁,但是大家却往往忽视了其只是个少年的事实,其本应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可是却挑起了复国的重任,管理着偌大的国家,领兵东征西讨。

    “陛下,城下敌军内讧,擒了脱欢长子老章和次子脱不花请降。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说话间,三师都统关泓匆匆来见,向上施礼道。

    赵很快从其口中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被围的蒙元残兵眼见突围无望,也无心再战。而在营救脱欢脱困之时,冲入包围圈的老章因为战马被击毙而坠马受伤,当他寻马再战时已经出不去了。负责押送驮队和断后的脱不花因为驮队行动迟缓,也未能成功突围,也困在其中。

    哥儿俩仍然想整兵再战,此时却发生了分裂。与他们突围的重骑兵本是由拔都、都哥等残部收编而成的,主官皆换成了怯薛担任,已然让他们心生不满,只是不敢发作。在突围中,他们作为先锋损失极为惨重,已然无力再战。

    但是老章不愿束手就缚,要死战到底,见重骑不遵将领,便斩杀了数人想要立威。而怯薛中的那些作为质子汉侯子弟平日脏活累活他们干,打仗当炮灰,升官发财却没份儿,也起了异心。两拨人这下想到了一块,一同发作斩杀了老章和脱不花的亲信,把两人绑了献降。

    “好,跑了老的抓住两个小的也不错!”赵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道,“你们将降兵收缴武器后,速速押送到大营关押,伤者予以医治,不要虐待。两位俘获的王子要分开关押,好生照顾,来日还有大用。”

    “是,陛下!”关泓施礼领命,想想又往前凑了凑道,“陛下,战场之上遗留财物甚多,想那些降兵身上也少不了,能否搜身?”

    “国法如炉,军阀如铁。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居然还敢来蛊惑于朕!”赵听罢却突然翻脸道。

    自组建帅府军以来,战场缴获一律归公,统一分配。且定下了不准随意杀俘、虐俘的纪律,对于普通战俘一般也不准掠取其身上的财物。而此战三师承担着防敌突围的任务,本来只是辅助任务,没想到却中了彩,一番激战之下造成了伤亡。其的意思也就很明白,议功肯定不比攻城的一师,走了脱欢肯定还要受到责罚。可为了能安抚军心,就想从缴获中多分配一些,或是私藏点儿。

    此前攻城,为了能迅速破城,赵有意对使用武器的力度有所放松,但是这些将领们便以为有隙可乘,想从中落些好处。从提振士气和维护自己团体的方面来讲,施些小恩小惠这无可厚非,可他知道这个恶例不能开。否则他们便会将此视为惯例,口子也就越开越大,直至不可收拾。而私藏缴获也会引发贪污受贿、因争夺财物而引发的内部争斗、杀良冒功等等问题。

    “陛下,末将定谨遵圣命,严守军纪。”小皇帝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在关泓听来不易于五雷轰顶,直感到脖子发凉,冷汗直流,急忙施礼道。

    “收了这些小心思,做好自己的事情。论功行赏,朕不会亏待你们的!”赵面色稍缓道,而言语中又不乏警告。

    “是,末将必牢记陛下教诲!”关泓也立正敬礼肃然道。

    功夫不大,一军都统陈凤林也匆匆赶来,禀告陛下城池已破。一师从北城进入,先行抢占了城墙,控制了制高点。然后打开南、北二门,接应二师和陆战旅入城。各部入城后,以炮火开路,沿着城中大街向前推进,控制主要通路、桥梁和制高点。

    而敌军在城破之后,又闻知脱欢从东门逃走,士气低落,稍加抵抗就纷纷退去。主力由马绍和脱欢五子蛮子率领退到扬州府衙和镇南王府之中据守,现下我军边清剿残兵,边向两处据点推进。陈凤林以为此两处据点处于住宅集中之处,或是仓廪重地,若是以火炮轰击,难免会殃及百姓……

第1037章 还以颜色

    赵听出了陈凤林话中的弦外之音,其所言的担心损毁仓廪,造成无辜百姓伤亡,在他看来都是托辞。m.www.uu234.netwww.uu234.net因为他知道说起巷战,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短兵相接、肉搏、残酷。即便是现代著名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和南京保卫战都进行了大规模巷战,攻守双方死伤无数。

    因而巷战就是一种添油战术,谁力量大,人多,资源足,谁就能坚持到最后。而古代巷战,城市建筑多,环境复杂,迷宫似的的小巷都给守军很好的藏身之地,逐户和逐街的争夺往往会给进攻方造成很大的损失。且在战斗中士兵和百姓的界限模糊,难以分清敌我,不免造成误伤,或是遭到百姓的袭杀。

    另外古代巷战不像今天,有远程武器和坦克、装甲车这样重装武器提供遮护,所以古代士兵即使巷战,也得近身肉搏,且缺乏通讯协调和有效组织,古代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是不怎么高的,取胜主要靠人数优势和阵法。面对大量分散四处的敌军,在兵力并不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仅凭小队士兵争夺,在缺少支援武器的情况下,简直是送人头,还会消耗大量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和基层指挥人员。

    而事实上在古代巷战却是很少发生,大多数情况是城门被攻破,守军便会逃离,这是为什么?因为巷战是古代军事统帅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采取的下下策。毕竟一支精良军队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况且巷战还会丢失大量的兵器装备,所以,适度退让,以退为攻亦是一种战术。

    且巷战极易受到攻城方的残忍报复,往往就是烧杀抢掠、屠城泄愤。赵还记的同样在扬州城,清朝的多铎率军攻打扬州,因守军抵抗强烈,清军伤亡惨重,城破后,下令屠城,短短十天,扬州损失了几十万人口,造成最著名的‘扬州十日’。而忽必烈征襄樊时,襄阳守将吕文焕为了避免城破后被屠城,坚持了六年之后,最终向元军投降。而在樊城,遭到了激烈抵抗,破城后主帅范天顺自杀殉国。统制官牛富在城破之后,仍然率领最后的百余将士顽强抵抗,与敌军进行巷战,渴了,饮血水,继续战斗。最后因为身负重伤,牛富投火自尽。

    还有古代建筑多为木结构,在攻城部队无法肃清巷战的守军时,为了确保粮道安全,极端情况下还会焚城,迫使守军撤离。因而除非是极为重要的城市,在战斗中围城部队一般不会把整个城池围死,而是围三缺一会留一个缺口,供守城部队撤离,并瓦解守城部队死守的决心,当然城内的守备部队有活命的机会当然不会硬拼,从而避免巷战。

    “你想如何?”陈凤林作为早就投身行伍的老军人,自然也清楚巷战的艰难,如今城池已经被攻破,他自然也不愿意卷入,给自己的部队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赵如何不明白其的心思,反声问道。

    “劝降!”陈凤林不假思索地道,“陛下,马绍手中无兵,与其退守府衙的不过是身边的亲随和签征的丁壮及一些无处可去的败兵。只要晓之以理,马绍不会玉石俱焚的;而镇南王府中虽由怯薛防守,可尚有镇南王妃和几个王子及一众没有逃出去的女眷。若是王府被攻破,结果是什么,他们心中十分清楚,我们告之厉害,不怕他们不降!”

    “嗯,有些道理。你去与他们谈谈吧!”赵又点点头道。可心中对劝降马绍其实并不报希望,而镇南王府中人为保全老小却还是有可能的,所以答应其去试试。

    “陛下,属下的一班人都是拙嘴笨腮,而那马绍却是伶牙俐齿,实在是劝不动其!”陈凤林讪笑着道。其实他为了面子还是隐瞒了些东西的,马绍率残兵退入府衙后,便紧闭大门,并在院子中堆满了柴草,浇了火油,准备**。他想着这一把火要是烧起来,什么东西都剩不下了,自己什么缴获都没有,实在是丢人,便也派人劝降,可都被马绍给骂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让朕去劝降?”赵有些好笑道。

    “属下岂敢,只是想劳烦王知事一趟!”陈凤林赶紧施礼道。

    “王知事早就劝过,其不为所动,即便再去也是无功。附耳过来,朕叫你一个法子,保管能行……”赵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其靠近点儿给其出了个主意。

    “属下明白了!”听罢,陈凤林笑了,转而又问道,“那王府那边也如法炮制?”

    “他们那些人视百姓如蝼蚁,那个法子是不灵的,你得这么说……”赵又在其耳边说了几句道。

    “是、是,属下这便去!”陈凤林听完眉开眼笑地敬了个礼,转身回城去了……

    黄昏时分,扬州城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赵已经回到南城外的行营之中,亲卫团及侍卫营撤防,只留辎重团负责协助打扫战场和收容俘虏、救护伤员。而他也才得以休息片刻,得空吃了说不上是哪顿饭。不过饭也吃的并不安生,不断有通讯兵来到行营禀告战况,请示如何处置。

    首先退入府衙的马绍接受了议降的建议,他十分清楚当下的形势,扬州守军已经被击溃,严重的伤亡下也不足以再组织起反击。而他手上只有几十名亲随和不及逃走的吏员,另外就是城破之际随他逃进府衙的四、五百丁壮和残兵,此刻都是惶恐不安,显然也是全无斗志。且尚有一伙人脸色阴阳不定的盯着他,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另外一直称病在家的扬州知府拔都已然在城破后率先投降,并号召旧部停止抵抗。稍后,被罢职的都哥也开门请降,并协助宋军收拢旧部,开赴城外。而当初唯一留任的左手万户却被火炮炸死,其部作为守城的主力也伤亡极大。因而即便展开巷战也无可用之兵了。

    如此情况下,马绍也不知道该怨谁,脱欢作为主帅临战脱逃,突出城后便音信皆无,也不知死活。而其几个留在城中的儿子,无论是从能力,还是威望都不足以挑起与宋军决死一战的重担,当下龟缩在王府中等待命运的裁判。若是当初脱欢决心守城,不强行突围分散了兵力,总还能抵挡上几日,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宋军这时已经全面入城将府衙团团围住,有宋将提出若是再负隅顽抗将血洗扬州城,届时鸡犬不留。马绍在忠义和背叛之间挣扎了很久,还是同意了议降。但提出提出自己投降可以,但是要求保全全城百姓的性命,并善待他们,不得妄自屠戮。否则他将玉石俱焚,战至一人,也绝不投降。陈凤林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投降的条件,并提出以其为扬州主官的优厚条件。

    马绍令人打开府衙大门,自己白衣跣足,披散头发,手捧印信,身后的随从捧着鱼鳞册并账目,率城中众人出门弃械投降。但就在陈凤林好生安慰,准备将其送出城外,到行营觐见陛下之时,突然大喊了声“大元皇帝万岁”之后,头触门前的拴马桩,自杀殉国!

    赵闻报,虽然早知道这种结果,但还是感到有些伤感。命人将马绍遗体好好装殓,送到城中寺院暂昔,待来日送回家乡。同时传旨以王应麟主持扬州政务,遵守与马绍达成的协定,严令入城的各部严守军纪,不准妄杀百姓、不准杀降、不得劫掠,违者杀无赦。

    至于镇南王府一家人则简单的多,赵令人将被俘的脱欢长子老章和脱不花押送到府门前,先以火炮轰开府门,然后放话若不投降,即刻便将两人处死。攻入府中后,男子为奴,女子为婢,老弱幼小皆杀。其实这招儿还是他跟蒙古人学的,当年他们攻宋之时可没有少用,逼的不少人叛降,也让许多忠烈之家灭门。

    虽然如此与向来标榜的‘仁义’根本不沾边,但用起来丝毫也不内疚,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也正应了所谓的善恶终有报之说!当大炮架起来,老章兄弟二人被捆缚到门前时,镇南王府中的抵抗立刻便停止了,显然在自己与国家之间,他们并没有为国为君殉难的打算。不但愿意投降,还提出愿意贡献出府中所有财物,并将脱欢的两个未嫁公主献于大宋皇帝为婢,只求保留全家人的性命和封号。

    若是攻城之初,他们提出这等条件,赵肯定乐不得就答应了,不仅会保留他们的财产和封地,还会予以封赏。但是在此时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保留封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财产那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至于两个公主吗?他还是有些意动,要知道当年成吉思汗是以‘杀死所有男人,奸淫他们的妻女’为乐的,现在也应还以颜色了……

第1038章 一定要快

    当夜在扬州的诸将和僚臣都聚于行营之中,赵还是没有能入驻扬州城,主要还是安全问题。m.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大战之后城中一片混乱,局势虽已在控制之中,可难保有败兵还隐藏在城中,未全面清理完毕,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可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还需小皇帝决断,于是只能劳烦他们出城了。一番寒暄和恭贺后,赵没有多说话,便让众人分别汇报战后的情况。

    陈凤林首先报告了粗略统计的战果:此战共歼敌三万余,其中毙敌六千余,伤敌四千余,俘敌近两万;缴获的衣甲、器械无数,战马五万余匹。己方阵亡指挥使以下官兵五百余人,受伤者近千人,现下伤者已经得到妥善医治,阵亡者尸骨已经收敛。

    接着王应麟禀告战后经统计共收缴金二十万余两,银二百余万两,纸钞八十万锭,粮食约有十万石。还有部分珠宝等财物,价值尚在估算中。这些缴获多是属于镇南王府,府库只有少量铜钱及贬值如废纸般的纸钞。此外查封了部分官员的府邸,财物正在清理,另对扬州城中商贾和豪门是否有通敌行为正在调查中。

    粗略统计之下,城中百姓伤亡较大,尤其是助敌守城的丁壮,至少有万人之多。再有房屋被毁有两千余间,上万人流离失所。此外就是由于脱欢下令征收了城中所有的存粮,百姓普遍缺粮。而围城之下无法采樵,城外的物资无法输入城内,因而从柴草到药品、布匹、菜蔬及各种日用品无不缺乏。其他人也随后汇报了自己分管的事宜。

    “当务之急非是这些杂事,我们要做的是尽快北进,而不是在扬州浪费时间!”赵总结了一下,当下急需处理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如何处理投降和俘获的兵将、如何安抚城中的百姓及如何重建政权、处置通敌者等等问题。但是他皱皱眉却道。

    “陛下……上万降兵,十万百姓,若是不能妥善处置急于南进,若是不将他们尽快押送江南导致复叛,恐后方不稳。”王应麟听了却是一怔,免有讶色地道。他知道当下在扬州宋军兵力不多,而江东正在围歼玉昔帖木儿部,难以抽身。一旦继续北进必然是倾巢而出,却将那么多的降兵留在扬州,他们如果趁机作乱,只凭留守的兵力是难以控制局势的。

    “陛下,不若属下趁夜将他们处置了!”陈凤林见陛下皱眉,略一沉思道。

    “陈都统,不可杀降,否则要遭天谴。”不待小皇帝回答,王应麟急道。

    “王知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不能有妇人之仁,当日在泉州就是将蒙古降军人尽数处死!”陈凤林听了立刻回嘴反击道。

    “不要再争了,暂且将蒙军降兵押送到城外答应,且将兵将分别关押。严加看管,但不准虐待!”赵摆手制止了他们的争吵,又吩咐道。

    他明白两人说的都不错,只是他们错在了没有对应形势。当初帅府初建之事,赵先攻广州,主要是为了筹措军费。且那时他们兵将不足万,前途未卜,自然顾及也少,为了消除后患将俘获的蒙古官员及兵将全部斩杀。另外一个不好明说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方便‘敲诈’大户们。

    后来继位攻泉州,打的是报泉州血夜,屠杀泉州宗子的旗号,其实主要目还是为了钱。当时也是杀的血流成河,染红了江水。而那时除了复仇之外,也存在着震慑敌军的目的,为新生的政权赢得喘息之机的意思,所以将俘获的蒙古人尽数斩杀,把蒲氏一门灭族。

    而随后在保卫琼州和收复江南的战役中,也是对蒙古人毫不留情,甚至将与蒙古人有牵连的叛官和汉族豪门大户也杀的七七八八。但是对俘获的兵将却网开一面,将他们整编成了数个辎重师,甚至以鄂州降兵为基础编成了御前护军的两个旅。而目的不外是为巩固政权,消除内患,收买民心。

    不同时期的降兵政策是针对不同的形势和目的。那时防御江南的蒙元军队主力是以汉军和新附军组成的镇抚军,从本质上说,大家同族同祖,还是一家人,收为己用不存在太多的障碍,也便于为人所接受。而江北的蒙元军队主力却是以蒙古人和色目人为主的屯驻军,且越往北蒙古人越多,若是将俘获的敌兵尽数斩杀就有伤天理了。

    赵的意思还是想收编这些蒙古降兵的,一者利用降兵打先锋、当炮灰是历朝历代的惯用方式;二者也是消化这些不稳定因素的方法;三者可以利用他们熟知敌方作战方式,与各方势力有旧的优势有针对的作战;四者也是赵的无奈,因为江南缺马,也导致缺乏熟练的骑手,无法在短时间内扩充骑兵。而这些蒙古降兵都是天生的骑手,若为己所用,等于凭空多了一支助力。

    不过当下赵还没有想到妥善处置降兵的方法,所以无论是押送江南整编,还是尽数处死都不符合他的想法,所以只能暂时搁置。但是两淮地区敌军兵力空虚迅速北进的战略刻不容缓,不可能将兵力和时间都耗费扬州,于是赵很快对诸事做出了决断:

    由王应麟暂代淮东制置使之职,统筹淮东政务,虽然当下的地盘还只有扬州、真州和泰州三处,但是谁也不会怀疑淮东很快就会尽入己手;令以第一军第一师都虞侯蒋芳鼎暂任扬州知府,留兵一个团处理善后事务,所需官员就从一师抽调,待朝廷派遣的官员到来后再行补充。

    再就是部队休整三日,同时依照先时之诺赏军,将伤兵及俘获的镇南王一家一同送往建康;同时征发民夫尽快清理战场,掩埋城内外的死尸,以免天气转暖后疫病流行;另外将城外囤积的各种物资送入城中,出榜安抚百姓,开仓赈济灾民,拨款帮助流民修建房屋,稳定人心……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才敲定了各种细节。待赵回到寝帐已经过了子时,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八,掐掐手指头算了算三日之后出兵已然是祥兴十一年初一了。他想到此处不由的苦笑一声,自己也是倒霉每逢过年就出事,当了十一年皇帝安安生生过年是时候还真不多,而今年肯定又是要在征战中度过了。

    赵知道以现在的通讯方式,三天时间也足以将扬州失守,玉昔帖木儿部被困江东的消息也传到大都真金的耳朵里了。而以他的估算,蒙元方面早已没有了当年征战四方时,一声令下万军齐发的动员能力,此次他们从获知消息到查证核实,再到调集军队筹措物资出兵,怎么也要十天左右的时间。

    也就是说,赵要利用手头这点儿部队,在敌军援兵到来之前,在十天时间趁虚而入侵占两淮,并做好迎战的准备。但是大战之后,又必须进行休整,哪怕只有几天也是完全必要的,所以还要剔除三天,那么时间就十分紧迫了。若是错过这个时机,那么以有限的部队是无法完成夺取预定战略目标的任务。

    ‘守江必守淮’早已成为共识。历代保据江南者,对于淮河与长江的这种唇齿关系都有比较深入的认识,两条大江互为表里,发挥着双重的屏障作用,且经营淮河兼有防守和主动进攻两层战略意义。而要占据两淮取得战略上的主动也要控制一系列的重镇,主要是扼守淮河支流与淮河的交汇口。

    在淮河以南一线置列着一系列重镇。在淮西,主要是钟离和寿春;在淮东,主要是山阳和盱眙。寿春正对颍口,挡颍河或淮河上游方向的来敌;钟离正对涡口,挡涡河之冲。淮河下游主要支流是泗水,此时的泗水自山东南流,在淮安附近汇入淮河。而淮泗水路自古为南北水运交通要道,山阳和盱眙即控制着泗水方向的来路。

    在泗水方向,若取更积极的态势,还可以经营彭城以图北方。随着南北力量的消长变化,其攻守之势也会随之变化。南方强盛时,可以前出淮北进取中原;南方衰弱时,则往往退守长江;南北势均力敌时,则往往以淮河一线为对抗前沿。

    为了达成这个战略目标,赵几乎动员了所有的兵力,计划由江钲统领驻鄂州的第六军、驻江陵的第七军北上夺取淮西一系列重镇;而江东地区则集中了第三军、第四军和御前护军部分兵力围歼南渡的玉昔帖木儿部,暂时能够动用的兵力只有驻芜湖的第二军部队和当下夺取扬州的第一军及部分护军。

    而实现这个目标最重要的就是快,在蒙元方面没有完成动员之前抢先占据两淮的所有战略通路,切断其南下的道路,进而转入防守作战,巩固新占地区。而作为距敌最近的扬州则首当其冲,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抢先到达,让赵发愁的就是如何快起来……

第1039章 似是死局

    赵的战役部署是以江陵的第七军为主力沿大路北上攻荆门、宜城后,紧逼襄阳。m.www.uu234.net驻鄂州的第六军则兵出汉阳,沿漳水北上,攻汉川、应城、安州、随州,与第七军合攻襄樊,夺取南阳,然后在伏牛山、桐柏山一线利用山地形成的天然屏障建立防线,控制淮西。

    两部加上配合作战的地方军共动员兵力十万余,由江钲统一指挥作战。淮西方面的作战重在襄樊。而占据襄樊的意义自不必多言,襄阳和樊城南北夹汉水互为依存,“跨连荆豫,控扼南北”,号称九省通衢、襄樊地区更是从江汉进入中原的通道,不论是沿着汉江直接顺流而下,还是走随州,都要经过此。

    且襄樊地势十分险要,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曾是宋朝抵抗蒙古军队的边隆重镇,也一直是威胁新生的赵政权。但自襄阳北上,循淅川等汉水支流上行,越伏牛山,即可进入伊洛河谷,而后,或东取洛阳,或西攻关中,都可扬长避短而有所作为。

    但是此前一直无力攻取,赵不得不在鄂州布置重兵,两年间通过一系列的小的战役,夺取了汉阳、夷陵,并组建鄂州内河水军来加以防范蒙元入侵。现下若是此战功成,不但江南的防御态势将从根本上得以扭转,也为进一步经略川蜀打下坚实的基础。另一方面,则北上可威胁河南,打开逐鹿中原的通道。

    驻芜湖的第二军计划沿大路先攻庐州,再占寿州。寿州有控扼淮颖,襟带江沱,为西北之要枢,东南之屏障之称。由于其所处的淮河南岸的地理位置,一来河网密布,其交通作用在唐后期日渐突出;二来寿州作为战略形胜之地,位于中原地区和江南地区之间的过渡地带,在战时可起到屏蔽淮南的军事作用,也成为必攻之地。

    扬州之战结束后,赵的下一个目标,一是淮安的山阳,二是盱眙。面临的是两下分兵,他计划一路沿运河乘舟北上直抵山阳,另一路则是从陆路兵进盱眙。当下两军交战的主战场在于江东,所以要迅速攻占两地,阻敌援军就此南下。

    如今扬州城下集中了大量的辎重船,乘船北上日夜兼行,不出五日便可直达山阳。可另一部却要徒步行军前往盱眙,最快也要十日可达,可这就有可能被敌援军先一步抵达,那么就会在战线上留下一个口子,所以他开始想着如何才能加快行军速度,在敌援到来之前,抢占该处。而他的主意就打在了缴获的大批战马上……

    在现代人眼中骑兵,是“男人的浪漫”,无数军迷都曾有过同样的梦在两军阵前率领一支骑兵左冲右杀,横冲直撞,立下不世功勋,赵当然也不例外。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后发现事实并非如此,骑兵称雄战场凭借的并非是正面冲锋这种类似匹夫之勇的行为,而是其强大的机动性所带来的对战场的主导权。

    冷兵器时代,骑兵这一兵种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战场主宰,正如恩格斯所说的那样:“任何军队如果没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就不能指望作战胜利。”赵是深以为是,他体会到当战争达到一定规模之后,指挥的重要性便愈加凸显出来,两军对垒时,指挥更优秀的一方往往可以获得最终的胜利。

    但是,因为指挥活动的流程是“侦查通信决策通信”,所以如果想要进行成功的指挥,便需要实时了解战场情况和及时将命令下达,换言之就是拥有足够的战场信息的获取和传递能力。骑兵强势的一方不仅在这方面拥有优势,并且可以摧毁对方的信息获取与传递能力。

    在冷兵器时代,战场信息的获取与传递主要都是依靠轻骑兵来完成的。由轻骑兵进行侦查活动,将侦查到的情况回报主帅,主帅根据侦查到的情况得出下一步应当采取何种行动的判断,再派遣轻骑兵传达命令给分散在各地的军队,各支军队再根据命令进行相关的行动。

    在这一过程中,轻骑兵能否侦察到足够多的情报并将其送达主帅和将主帅命令及时送达各军,成为了己方能否占据主动的重要因素。一般来说,轻骑兵较多一方的军队可以获知更多的情报。蒙古在作战过程中,他们就利用其数量众多的轻骑兵进行频繁的侦查,令敌方军队的一举一动都在蒙古军的掌控中,结果就是蒙古军队总能了解到敌方的弱点与软肋,从而向敌军发起致命的攻击。

    而更为重要的是在传递信息时,敌我往往都要穿越大片的弱控制地区,这些地区因为缺乏双方的军事存在,也会成为双方交战的战场。在这一战场中,双方争夺的是战场信息的主导权。哪一方能在混战中获得上风,哪一方侦查到的情况和传递的军令便能及时送到。反之,则不仅因为侦查情报反馈不畅而成为了聋子瞎子,还可能会因为命令传达不畅而使大军陷入瘫痪。而轻骑兵所具有的优势,是步兵们望尘莫及的。

    如此一来,骑兵的机动性不仅可以助其争夺战场信息的主导权,也能助其夺取战场交通的主导权。他们可以破坏敌军物资运输的通道和毁坏重要的桥梁道路,从而获取战场交通的主导权。因为从古至今,能令一支军队维持作战状态所需要的物资从来都是天文数字。

    这些物资因为规模庞大,军队不可能自行携带,所以往往采取由后方组织专门的运输队,以及由军队组织专门的小部队在战场周围搜集物资两种方式。但这两种方式都有其明显的弱点:专门的运输队为了将尽可能多的粮食运到前线,自身不可能再随行大军护卫,因此在遭到袭击时往往没有应对的能力;小部队因为规模小、人数少,力分则弱,战斗力低下也是其主要缺点。因此,一旦一支略有规模的骑兵部队凭借其极强的机动力搜索到运输队或搜集物资的小部队,往往都是凶多吉少。

    骑兵因为拥有远超步兵的机动速度,所以在面对步兵为主的敌军时,往往也能获得作战时机的主导权,即决定在何时何地对敌军开始作战,从而立于不败之地。正如孙膑所总结的那样,“掩其不备,卒击其未整旅”“败其携带,出其不意”都属于骑兵的“十利”之中。

    此外很多对军事一知半解的人以为,面对骑兵集团时,步兵集团只要时刻处于防御姿态,或是成功扎下营寨,就不必担心骑兵集团的进攻。但他们认识不到的是,以上两者在骑兵主宰战场的时代,本身就是很难做到的。恰恰冷兵器时代军队的作战状态,严重依赖于军队能否保持充足的体力和得到足够的给养。

    再有,赵清楚无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现代,军队从行进状态转为战斗队形或是安营扎寨以抗击敌军进攻,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想要在敌军骑兵到来之前将二者准备妥当,那么就需要拥有足够的预警时间。但现实问题是,在己方骑兵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战场信息的主导权本身就不在己方,那么自然就很难做出及时的预警。而在骑兵集团的围困下,步兵集团既得不到足够的休息,也无法获取充足的给养,结果自然只能是陷入失败。

    正是由于骑兵的高机动性为其获得了在战役领域的各种主导权,在战术领域也为其获取了攻击方向的主导权。到两军对垒之时,尽管双方都尽量保证己方的战阵没有薄弱环节,但是碍于自身条件的限制,往往还是会留下破绽。而面对这些破绽,骑兵集团正可以依靠其高超的机动性迅速接近并发起冲击,最终撕裂敌军的整个军阵,从而才能体现出在战斗中冲锋的价值。

    正是体会到了骑兵强大的机动性在战争中的作用,赵才琢磨着如何利用现有的战马来实现自己的计划。而事实是,参战的部队缺的就是骑兵,为了能填补兵力匮乏的缺陷,他才临时将各部骑兵编组,可在战斗中损失也不小。且规模也小的多,即便加上能勉强骑马作战的亲卫团,依然无法承担独立攻取一地的任务。

    另外即便临时抱佛脚,让步兵学习骑马,赵却知道能骑马和能够骑马长途奔袭也是两回事儿,那不是一天、两天,甚至十天、半个月能够做到的。不说别的,就是屁股都受不了。大家可以脑补一下,自行车基本人人会骑,可是让你每天连续骑行一百公里,骑不了三天,屁股、大腿不磨的鲜血淋漓都服你!

    所以赵是空守着一座宝山,却无门而入,让他愁得睡不着觉。面对这几乎无解的难题,他脑子中灵光一闪,暗骂一句,自己怎么将他们都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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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宋末之山河动介绍:
有的人失足摔断腿,有的人失足进了牢房,还有的人失足发了财。赵兵的失足偏偏与众不同,他穿越到了宋朝,成了一位皇子,皇帝的备胎。但他却没有赶上繁华富裕,可以醉生梦死的好时光,此刻蒙古人的铁蹄已经踏遍欧亚,大宋已经名存实亡。 乱世求生,他身不由己的卷入朝廷的纷争,投身于充满悲怆的卫国之战中,搅动山河,改天换地……重生宋末之山河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宋末之山河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宋末之山河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