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分割
也许是倪亮为了得到百家奴而用了心,也许是倪亮真的看穿了赵孟锦的计划,但是赵昺却宁愿相信这憨货终于开窍了,不断的学习使他有了长足的进步。反正接下来的战斗就如其所言,赵孟锦通过不断的佯攻将蒲府中的敌军一步步吸引到前堂。然后,他令暗伏于东西两翼的军兵采用爆破的方法,将看似坚不可摧的围墙分别炸开两道数丈的缺口。
迅速歼灭了防守东西两路院落的敌兵后,又以连续爆破的方式打通了与正院的通道,会兵于中堂之后的演武场,将蒲府分割成两个部分,完成了对外府的合围。而这时赵孟锦才以弩炮向聚集于前堂的敌军不断轰击,彻底摧毁了府门,敌军伤亡惨重退守街垒。随后宋军将轻型弩炮架在了院墙上,并遣弓箭手上城,居高临下的轰击躲在街垒后的敌兵,并压制前堂之上的敌弓箭手,掩护大军攻入府中。
自从手榴弹一被陛下发明出来,便引起了军中将领们的注意,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东西不仅在近战中锐不可挡,同样是攻城拔寨的利器。这东西虽然不如弓箭射的远,但是威力巨大,一炸一大片。且受地形影响小,使用方法简便,士兵们只要经过短暂的训练便都能掌握,但由于陛下还未能解决自动发火的问题,只能暂时由专门的掷弹手使用,因而各部都选拔了一批臂力大,动作灵活的士兵组建了掷弹兵队伍。
在盾兵的掩护下,掷弹兵在四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将手雷扔进街垒之后。本来就被宋军弩炮和弓箭手压的抬不起头的泉州军,又被手雷砸了一顿,再难提起斗志,能动换儿的都纷纷向后退去。夏璟见宋军连破两道防线,左翼军死伤惨重,而百家奴的探马赤军出去了就没见回来,他知前堂已经守不住了,若是被宋军围于孤楼之上那才是生机全无,便率领残兵向后退去。
夏璟本想退回内府,但是出来后才发现形势已经大变,宋军已经迂回占领内府和外府间的校场。那里地方够大,平日正是蒲府私兵演武之处,可此刻却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障碍,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进入后堂与同样被隔于此的孙胜夫会合。
“夏都统,怎么样?”孙胜夫令人放箭击退了追击的宋军,将其接应进来问道。
“唉,不妙啊!”夏璟擦擦脸上的血污,指指跟随自己退进来不足百人的部下苦笑道,“你这里如何?”
“唉,宋军突然从两翼发起进攻,我发现后急忙率军回援,几次反击皆未奏效,只能暂避于此,剩下的人也就剩下三四百人了。”孙胜夫叹口气道。
“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要设法与知事会合!”后堂本是蒲寿庚日常办公,私下会见和招待重要人物的地方,虽自成院落,但是地方并不大,不过布置的相当精致。现在却也是一片狼藉,书架、长案都被用来堵塞院门,而孙胜夫统领的那些私兵,平日里个个号称悍勇,见人都是七个不平八个不愤的,好像天王老子惹了他们都可以拉过来打一顿。但此刻却如同受惊的野狗一般,眼神惊慌、闪烁,躲在墙后头腿肚子转筋,不用问也在宋军面前吃了大亏,再也张狂不起来了。
“怕是难了,现在宋军大队已经攻入府中,凭我们这些人只怕连门都出不去便完了!”孙胜夫沮丧地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夏璟皱皱眉问道,他们被围在这方寸之地,宋军只需放一把火便能将他们全部烧死在这里。
“夏都统,即便能和知事会合又如何?宋军已经将府宅团团围住,城外的援军又迟迟不至,而现在退入府中的军兵也已折损过半,后府之中只剩下师斯统领的数百亲卫和纠集起的奴仆,只怕到不了天黑便被攻陷了!”孙胜夫眼神眼神闪烁地轻声道。
“难道你……你要投降?”夏璟听着话茬不对,惊讶万分,看看周围又压低声音道。
“那老贼本就是想让我们给他挡枪的,若非被小皇帝识破其诡计,他早就远走高飞了!”孙胜夫将夏璟拉到一边说道。
“哦,泉州已被围得铁桶似的,他如何能逃的出去?”夏璟疑惑地问道。
“夏都统你不知,蒲府是有暗道通往城外的。其当初一力要放弃城防退守家宅,你以为他是为国为民吗?他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家财!”孙胜夫冷笑着说道。
“此话怎讲?”夏璟皱皱眉头道,他深知自己和蒲寿庚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是小皇帝必杀之人,却没想到其准备退路,可丝毫没有透露给自己。
“老贼并没有想到宋军会这么快便攻克南城,所以其家财都未来得及转移,因而在城破后见事不好便将你等都诓入府中据守,又使人请和以求争取转移财物的时间!”孙胜夫言道,“其家财甚多,而宋军又防守严密,他只能趁暗夜偷偷用小船转运。可又怕别人拿了他的东西,便一直让其幼子均文负责此事。”
“嗯,我说怎么一直未见过其露面,原来是做这等事情去了。”夏璟听了脸色也大为难看地道,自己为其舍去了大宋的官职,做了叛逆,却仍然不能得到其信任,又想想田真子为其奔走却被宋军射杀,心中更感凄凉。
“不过老贼还是没有算计过小皇帝,他准备将值钱的东西转移完毕就偷偷溜走,准备借这些财物东山再起,谁想到昨夜刚刚运出去几船,今天小皇帝就亲自督战攻城,还耍了个心眼等待潮水上涨后封堵了防潮闸才展开强攻,将老贼给困在府中,真是报应啊!”孙胜夫咬牙切齿地说道。
“若非今日孙主事同样被困在这里,是不是也随其偷偷地溜走了,将我等丢在这里送死啊!”夏璟知道孙胜夫乃是蒲寿庚身边第一心腹,府中的机密事情都是交由其办理,当下口中左一个老贼,右一个老贼的骂,肯定是怨其将他丢下了……(未完待续。)
第512章 人心难测
“呸,那老贼才不会让我跟他一起走。”孙胜夫吐了口唾沫道,“若非今日宋军围攻府宅,只怕我早就被他给宰了!”
“这又怎讲?知事不是一直对你信任有加,待你更是甚厚,怎么能抛下你!”夏璟向窗外张望着问道。
“狗屁,我只不过是蒲家的一条狗,脏事儿、坏事儿都让我去做,现在他当了蒙古人的高官便想做善人,自然不想留着我了。”孙胜夫听了似是十分气愤地骂道,“若说金银我确实得了些,但那也是我应得的。当年张世杰围城,我带人出城前往福州求援,那更是九死一生,跟随我出城的三十多人,就回来我一个,可其却只赏了黄金二十两,吝啬的很。而这次他收买刺客,还未动手便给每个人黄金百两做定金,拿我当什么啦!”
“如此说孙主事已有打算喽!”夏璟听出来了,孙胜夫也不是什么善类,肯定也在想后路。
“此次老贼将咱们当棋子耍弄,拿咱们的命当草芥,那就休怪咱们也无义了!”孙胜夫凑到夏璟耳边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投宋?”夏璟听了一惊,大睁着眼道。
“嘘……”孙胜夫示意夏璟小点声,不要一惊一乍的,拉着其又向边上靠了靠道,“我听说小皇帝最是大方,赏赐手下从不吝啬。且其从不擅杀俘虏,再说我还能送他个大富贵,只要咱们请降一定不会亏待咱们的。”
“大富贵,他是皇帝还会缺钱吗?”夏璟已经判定孙胜夫是铁了心要降,手扶在刀柄上,他十分清楚自己是大宋叛将,手上还沾满了皇族的鲜血,其再大度也不会容得下自己的,可他却不露声色地道。
“呵呵,临安陷落,他们仓皇出逃能带多少东西,否则也不会屡次攻打泉州。别看他们说的好听是为了报国恨家仇,其实是没有钱了,就琼州那荒蛮之地如何养得起这么多兵将,这是穷疯了才会冒险打泉州的。再说了,谁会嫌自己的钱多呢!”孙胜夫呵呵一笑道。
“那你又何来大富贵啊?”夏璟也陪着笑道,握着刀柄的手却更紧了。
“夏都统,不要忘了我可是蒲家的大主事,能有什么事情瞒得过我的眼睛。小皇帝再精明,他如何知道蒲家的财宝都藏于何处?”孙胜夫往前凑凑笑着道,“他要想得到蒲家的财宝不还得靠咱们。夏都统早就是南朝的一军之首,而那边你的部将众多,他们可都是有拥龙之功的,怎么也不会亏待都统的!”
“嗯,孙主事所言不错,那刘洙从前不过是个水寨的知事,管着十几条船,几百人马,现在都是当朝水军都统了,手下有战船千艘。”夏璟深以为是地点点头道,“但小皇帝却不会容我……呃,你竟暗施毒手……”
“夏都统,我好言相劝,为你寻条活路,你却要杀我,那我只能借夏都统的人头当投名状了!”孙胜夫是什么东西,能得到蒲寿庚这么多年的信任自然是长着八个心眼的,夏璟的动作早看在眼里。他见夏璟扶刀的手刚按下绷簧,不等其拔刀便以藏在袖中的匕首顺着盔甲的缝隙捅进了他的右肋下,言罢一转刀柄抽出了匕首,夏璟立刻软倒在地。
“呸,不识好歹!”孙胜夫啐了一口还在抽搐不已的夏璟,弯腰抽出其战刀将他的脑袋剁了下来,大声吼道,“今日蒲老贼不仁,弃我等不顾,有失道义。既然其不仁也勿怪我等不义,咱们便重新归宋……”
‘噗、噗、噗……’孙胜夫的话音未落,便传来刀刺入肉中的声音,几个偷偷拔刀的左翼军士兵已被捅到在地。
“还有不愿意的吗?”孙胜夫用刀尖挑起夏璟的人头喝道。
‘当啷!’一个左翼军的兵丁看看夏璟还在滴血的人头,将手中的刀弃于地上,跪下失声痛哭。
“我等愿听从孙主事吩咐!”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群龙无首的左翼军兵丁纷纷弃刃跪地,放弃了抵抗。
…………
观战的赵昺在攻击开始后便将视线转向了晋江江面,他知道一旦攻击开始,拿下蒲府只是时间的问题,何况当下已经完成了对敌的分割包围。而此时唆都并非如孙胜夫所想的那样无所作为,其见城中狼烟一起,便调集军队开始强渡。无奈此时正是潮水上涨之时,海水倒灌进江里,不仅江流汹涌,还抬高了水面,他们几次架桥都被水流冲垮,士兵被江水卷走。
“陛下,唆都率军已至北门,正在列阵准备进攻!”赵昺看着元军一次次架设浮桥,又一次次被冲垮,然后再次重整队伍再次架桥,就像顽强的小蚂蚁一样,十分有意思,这时有军兵跑上城报告道。
“哦,他这是再玩儿声东击西啊!”赵昺并不觉得特别惊讶,笑笑说道。原来江面上这么折腾是表演给自己看的,其已经沿江上溯几十里暗自渡过了晋江,突然出现在了城下,而这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陛下,唆都乃是当前元军名将,打仗不仅勇猛,且擅于审时度势用兵,不可轻敌啊!”应节严看陛下说的轻松,皱皱眉提醒他道。
“是,先生。但他想突破我们的防线也并非易事!”赵昺点点头道。
“唆都此来不善,我们应尽快结束城中的战事,全力对付其,免得到手的东西得而复失!”应节严仍不放心地道。
“先生放心,蒲贼已是盘中之物,他已经掀不起风浪了。唆都这厮确实不好对付,但怎么也得让他脱层皮,让他不敢再轻视琼州!”赵昺却是信心满满地道。
“陛下是想消耗唆都的实力,但我军也必有损伤,且步军自成军还未经历大战,是不是退守城池为好啊!”应节严皱皱眉建议道。
“先生,兵只练不打,永远成不了气候。若是连小小的泉州都守不住,又何谈守住琼州!”赵昺正色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513章 会会他
赵昺虽然不是内行,但也知一支军队战斗力养成并非易事,也非一朝一日之功。但是战斗力是练出来的,也是打出来的,只有上过战场的兵才称得上真正的兵,练兵效果和学习的技战术通过战斗才能检验和完善。如今行朝的处境仍然十分危险,战争随时可能爆发,必须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来保卫。
现在琼州水军已经经过数次大战,作战经验丰富,技战术已经日臻成熟,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战术。可步军成军后并没有经历过大战,屡次扩军后许多士兵并没有上过战场,列装新武器后经历了长时间的训练,却并没有用于实战。而各部晋升的军官虽多有作战经验,但也要经过战火的考验。
所以赵昺要让自己的军队尽快成熟起来,而不是嘴里的强兵。中军号称军中最强,可到了岛上后一直担任守备琼州,维护治安的任务。除了制止几次群殴外,还未参加过任何一场战斗,哪怕是剿灭盗匪,平息反叛的小规模战斗。中军是一军骨干,维护自己统治和安全的保障,他当然不能让他们成了花瓶,打泉州正好见见世面,沾沾血腥气。
而打仗和下棋的意思差不多,跟臭棋篓子下越下越臭。灭了几个土匪,杀了几个草寇便当自己战无不胜,老子天下第一肯定是不行的。唆都战功赫赫,统领的军队在江南也算有一号,正是一个好陪练,赵昺不指望能将其全歼,一战成名,中军只要能成功挡住唆都,将其拒之城外,他就乐颠儿了……
“陛下亲自观阵,中军上下士气高昂,个个用命,已经攻克蒲宅外院,现在赵都统正重新布置兵力准备攻打内院,臣先行向陛下报捷!”这时张世杰上城禀告战果。
“好,我军伤亡如何?”赵昺点点头问道。
“禀陛下,赵都统调度得当,弩炮犀利,我军只伤亡二百余人。当下已歼敌上千,俘敌两千余,伪泉州知府田真子被乱箭射杀,蒙军行军千户百家奴受创被俘;左翼叛将夏璟被蒲府家将孙胜夫斩杀,率残兵五百余献其首级请降!”张世杰再次禀告道。
“嗯,很好!”赵昺扫了眼倪亮又转向张世杰道,“将负伤的将士迅速送往医疗站救治,俘虏先送往水军营地关押,注意搜素残敌,千万不要让蒲寿庚趁乱逃走!”
“臣遵旨!”张世杰躬身受命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禀告!”
“枢帅请讲!”
“陛下,降将孙胜夫要面见陛下,称有要事面禀!”张世杰说道。
“陛下,万万不能轻见,小心其中有诈!”应节严未等皇帝回应,便立刻上前言道。
“应知事,这是为何?其乃是蒲寿庚身边的亲信,必熟知府中内情,有其协助必能事半功倍。”张世杰纳闷地道,他不清楚这么好的事情应节严为何阻拦,孙胜夫要求面禀无非是要些好处,又能将陛下如何。
“枢帅不知,蒲寿庚在我们围城之时,开出重赏招募些亡命之徒欲图刺杀陛下。这孙德胜既是蒲寿庚的亲信,却在此刻杀了夏璟投降,又要求见陛下,其中是不是太过蹊跷了!”应节严解释道。
“哦,还有这等事情?”张世杰听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自己若是贸然将其带上来相见,对陛下下了杀手,那自己跳海也洗不清了,想想言道,“难道那孙德胜此刻相投是在施苦肉计,欲借面见陛下的时候行刺?”
“吾也正是有此担心!”应节严点点头面色凝重地道。
“两位爱卿,朕以为应该见见,其若是真心相投,咱们便可以获知蒲府内情,更可以知晓那些刺客的下落,免得天天提心吊胆的防贼。”赵昺却持反对意见,想要见一见他。
“陛下,那便由臣先去询问一下,看他到底是何目的。”应节严知道陛下的脾气,越拧着他来越坏事,当下请示道。
“先生,他不论是想行刺,还是真有机密之事相告,这都是其本钱,也是护身符,不见着朕他什么也不会说的。”赵昺笑笑道,“那又何必多费口舌,再说又众多侍卫在此,他还能将朕如何!”
“这……”应节严看看张世杰,其尴尬的点点头,显然正如陛下所说,他事先肯定已经问过,却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事不宜迟,若是逼的老贼跳了墙,放一把大火咱们就白忙了。”赵昺深知堡垒都是从内部攻克的,没有带路党大宋也不会这么快就亡了。
“好吧,不过还要小心……”应节严沉吟片刻,想想也是,算是勉强同意了。
张世杰去提人,应节严重新布置了警戒。赵昺看他们忙前忙后苦笑着摇摇头,任由他们去了。稍事片刻后,人被带来了,在座前十余步处站定什么也没说,先‘嘭嘭嘭’磕了几个响头。他知道这便是孙胜夫了,可看着此人的面相与自己印象里的叛徒是大相径庭。其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并无一般下人那种猥琐的样子,反倒透着股英气,若非知道其底细,还真不会将他与狗腿子联系起来。
“起来说话吧!”虽然对其第一印象不错,但赵昺也知不能以貌取人,面前跪着的这个人可曾是蒲寿庚的左膀右臂,为其做了不少有损大宋利益的事情,当下冷冷地说道。
“谢陛下!”孙胜夫再次叩首才起身,立在了一边。
“你有何事要对朕讲!”赵昺话音依然冰冷地道,可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两下才憋住笑,眼前的孙胜夫身上的甲胄肯定早被扒了下去,身上不止是被搜过,连衣裳的折边都被拆开查过了,一丝一缕的像是个乞丐,而其头发也被打散,用根布条束起,他估计就是那金属探测仪都难在其身上找出点铁物。
“陛下,罪将自知犯下万死之罪,但还请陛下先恕小的罪过,再行禀告!”孙胜夫低头躬身行礼道……(未完待续。)
第514章 输的彻底
孙胜夫提条件并不出赵昺的意外,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虽是个皇帝,但实际上就比草寇多个正统之名,要钱没钱,要地盘没地盘,让蒙古人给赶的四处流浪;而蒲寿庚说是商人身份,事实上已经控制了整个中国海贸,即便没有蒙古人授予的官职,也称得上泉州的无冕之王,拥有的财富更是无可计数。其作为蒲寿庚的第一心腹爱将,其地位也自然水涨船高,现在肯背叛旧主投靠自己定然要有所回报。
“哼,你以为有资格与朕讨价还价吗?你做过的事情,自己清楚,朕也清楚,杀你百次也不为过!”赵昺盯着孙胜夫看了好一会儿才言道。他看出其虽然摆出一副自信的样子,但闪烁的眼神还是出卖了自己,其还是心虚的。
“陛下,草民自知罪孽深重,才恳请陛下饶恕。否则草民将一切告知,事后却又降罪,草民实在不敢冒险一试!”孙胜夫没想到小皇帝似乎并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心中大急,但他也知道做生意谁先露了底牌谁就输了,因而咬紧牙关依然不肯松口,舔舔嘴唇道。
“呵呵,你还真是没有白跟蒲贼一遭,先保住自己的本钱再说,剩下的都是赚的了,这笔买卖无论卖点什么你都稳赚不赔。可不要忘了,你知道的,朕未必不知,想用一堆废话换取朕的承诺,朕岂不赔大发了。”赵昺撇嘴轻笑道,他从其行为动作上,业已看出其已经心虚了。
“陛……陛下,草民所说的绝对物有所值,陛下所得绝对比草民这条烂命要多百倍!”察言观色正是孙胜夫所长,否则也不会在蒲府混到奴才头儿的高位。他听了小皇帝的话那是精神一振,小皇帝也是买卖人啊,那就有的谈了,想自己若是今天死了就在商场中沉浸一辈子了,怎么也能斗得过眼前的小孩子啊!
“值不值,把货亮出来看看才能定价,总不能红口白牙的空手套白狼吧!”赵昺歪歪嘴轻蔑地道。
“也好,若是草民所言对陛下确有助力,还请陛下答应草民的几个条件。”孙胜夫点点头道,至于小皇帝的态度他倒是不放在心上,谈买卖挣得是钱,自己当孙子又如何,只要价钱合适也不是不能做。
“说说看!”赵昺仍是一副并不大感兴趣的样子说道。
“草民获知蒲贼一个惊天机密,他欲行刺陛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孙胜夫即便每日耳染目睹也知道谈生意首先要放出个好东西,这才能唬住对方,自己才好加价。他想着这事情事关其小命,先放出来定能当下建功,自己正好凭此保住本钱,可话刚一出口便被打断了。
“将其绑了,脖子上套个绳儿,从城上扔下去吊死示众!”赵昺招了下手说道。
“陛下,这是为何?草民还未讲完,这真是个大秘密啊!”陛下话一出口,便立刻有侍卫上前将孙胜夫按住就上绑绳,倪亮用绳子挽了个套就挂在他脖子上。孙胜夫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边挣扎边喊道。
“屁,还惊天的秘密,此事我们早就知道了,不就是蒲老贼用钱收买了几个杀手欲行刺陛下吗?你也参与其中,帮着蒲贼招募、联络了不少人,还从中收取了好处。是不是?”倪亮说着将绳套紧了紧,似是让其死个明白,冷笑着说道。
“这……我还知道蒲家的财宝都藏在哪里啦!”孙胜夫没想到被自己视为最有威力的‘炸弹’,不但没有能吓住人家,倒把自己给震的不轻。小皇帝不但知道了蒲寿庚的计划,连自己借招募杀手之名,暗中从预付款中分成的事情都一清二楚,情急之下把准备的后手喊出来了。
“扔下去!”赵昺听了抬头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也叫秘密,朕只要抓住蒲寿庚,或是什么像你这样的奴才,严刑拷打之下,只怕他二十年前吃过什么都会招了,还非得用你跟朕讲条件!”
“陛下,草民不敢了,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饶过小的狗命!”孙胜夫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自己视为讨价还价的宝贝在小皇帝眼中竟然毫不值钱,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买卖找错了对象,其那是手握权柄的皇帝,不是普通的买卖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一句话就能做到。
“哼,算你识趣!”赵昺摆摆手,让侍卫退下道。
“咳咳……谢陛下不杀之恩!”孙胜夫咳嗦了半天,弄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这才缓过气来,再没刚才的从容,磕头道。
“你的时间不多了,蒲府陷落在即,你最好将知道的尽快说出来,否则连机会都没有了!”赵昺让人将其架起来说道。
“是,陛下。小的知道错了!”孙胜夫鸡啄米似的点头道。
孙胜夫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毁,赵昺见其沮丧的样子,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便连连发问。但他没有问刺客藏身何处,又有多少,藏宝之事更是只字未提。而是询问了蒲府内院的布防情况及兵力配置,孙胜夫知道自己已经是砧板的鱼肉,生死全在小皇帝的一念之间,当下只能将自己所知全部抖搂出来,以求博得小皇帝的欢心。
赵昺问清之后,立刻令人将获知的内情迅速转给正准备决战的赵孟锦,让其据其所言调整部署。其后又问了些不疼不痒的问题后,令郑虎臣派人将其接走详加询问。并答应孙胜夫保证其家眷的安全,对于其则要看其表现如何,若是胡言乱语定杀无赦,交待的好不仅饶他性命,还另有赏赐。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的裤衩都被快被拔掉了,孙胜夫清楚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了,而小皇帝虽然没有答应放过自己,但是已然放过自己的老婆孩子,总算还有些希望,只能尽力配合以求活命……(未完待续。)
第515章 不能不死
“叛了,他居然也叛了!”内院高阁上的蒲寿庚眼见外院全面失守,孙胜夫拎着夏璟的人头请降,气得浑身乱颤地吼道。
“知事,待小将下去宰了这忘恩负义之徒!”在一旁护卫的家将王与抱拳道。
“你……还是罢了,任他去吧!”蒲寿庚扭脸打量了下王与摇摇头道。
“知事,怎么就能算了呢?那厮受家主大恩,在此危难之时居然杀了夏都统降了南朝,若是放过他,知事将如何御下,兄弟们也不服啊!”王与义愤填膺,唾沫星子乱喷地道。
“父亲,那厮居然早有叛降之意,居然将家人全部暗自转移出府了。”这时师斯怒气冲冲地上阁来说道。他一得到孙胜夫叛降的消息,立刻带人去杀其住在府中的家人,以泄愤怒,可待砸开门一看已经是人去屋空,金银细软全部卷走了,就剩下些粗笨的家什。
“唉,大难临头各自飞啊!”蒲寿庚叹口气道,他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落得如此境地,“王与,你速去将府中家眷全部转移到后苑崇善堂中,那里还安全些,要好生安抚,切勿动粗。”
“是,小将这就去!”王与施礼道,他答应的痛快,但脸上也露出不虞之色。
“王与,将这个拿着,若是老朽不幸被南军所杀,这也算留给你的念想!”王与的变化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没有逃过蒲寿庚的眼睛,他从左手上摘下一枚戒指递给其道。
“多谢家主,小将定不负所托!”王与见了眼前一亮,他可是知道这枚戒指仅镶嵌的那颗宝石就价值千贯,却没想到今日便宜了自己,他将戒指接过直接带在手上,看了看眉开眼笑地道。
“去吧,不要误了事就好!”蒲寿庚暗自拉了一下师斯的手,摆手道。王与这才千恩万谢的带着几个人走了,阁中只留下蒲寿庚爷俩儿及几个站在一边的亲卫和下人。
“父亲,为何不让我宰了他?还要重赏与他。”见王与出了门,师斯皱着眉头问道,他同样看出了王与的不满,当下便想将其结果,却被父亲暗中制止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人心已经散了。那王与刚刚与我说要领兵去追杀孙胜夫,可以我看其是想一同投敌,因而被我找个理由留下了,给他些赏赐不过是稳定人心罢了!”蒲寿庚眼露凶光道,“你找人盯着点,其若有异动,立刻除掉。”
“嗯。”师斯点点头道,“父亲,孙胜夫那狗贼深知我们府中的底细,其为了活命必会将府中的一切都告知小皇帝,对我们十分不利啊!”
“我早就看出其是一条喂不熟的狗,留你在此便是商议此事。”蒲寿庚说道,“那厮诡计多端,定将府中秘密作为本钱讨价还价,以谋求富贵。当下还不会将一切泄露,你立刻带着几个子侄从暗道出府。”
“父亲,出城的暗道不是皆被潮水淹没了吗?”师斯纳闷地说道。
“当下城是出不去了,但是出府还是可以的。”蒲寿庚说道。
“父亲,府中的密道孙胜夫那厮皆知,只怕早先一步告知小皇帝了,此刻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师斯不解地道。
“外人终是信不过的,我们府中的秘密怎能让那些奴才都知晓。在书房中有一条暗道只有历代的家主知道,此条暗道通往藩坊的一处宅院,又府中的亲信之人看管,并藏有些金银。你们出去后立刻将密道封死,不可再有,在城池收复之前不准离开宅院一步,你可曾记下!”蒲寿庚言道。
“儿子记下了!”师斯对当前形势本也绝望,没想到父亲还有后手,大喜道。
“大郎宣抚各国未归,也算躲过此劫;三郎已在围城前去了法石,那边积存着部分金银,虽然不多但也足够重振我们蒲家的事业的。若是他们皆有失,你要肩负起教育子孙,延续香火之责,万万不可再让他们介入朝廷之争,做个富家翁安度余生吧!”蒲寿庚语气沉重地道。
“儿子谨记在心!”师斯急忙施礼道。暗叹姜还是老的辣,不动声色的已经将家事安排妥当,连他们的后路都留好了。
“唆都那边是指不上了,待你出府后,我会将那些杀手放出去,即便要死也要拉上那小皇帝!”蒲寿庚恶狠狠地说道。
“父亲,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出府去,只要躲上几日。各方援军便会赶到,那小皇帝在泉州也待不长的,彼时泉州还是咱蒲家的天下。这里已经在南军巨弩射程之内,还是先下楼避避吧!”师斯听着父亲的话音不对,似乎带着决绝之意,而细思刚才所讲更像是再交待后事。他感觉不妙,赶紧宽慰道。
“不必了,你们走吧!”蒲寿庚摇摇头,神色黯然的苦笑着道。
“父亲,为何啊?”父亲的话证实了他的感觉,师斯大惊道,他知道蒲家能有今天的地位皆是仰仗其父,老头儿若是死了,蒲家地位定是一落千丈。
“唉,当初为了保住蒲家的家业,我被迫叛宋降元,与赵官家结下死仇。我若是不死,其定不会善罢甘休,必会大索全城,你们也必备牵连其中;而失了泉州,又丢了百家奴,不说唆都不会放过我们蒲家,大汗也定要追究。以鞑子的本性定会将我们蒲家灭族抄家,可若是我死了,便是为元廷守城而死,就是大元的功臣,他们尚能善待我们蒲家。因此我不能不死!”蒲寿庚长叹一声道,前前后后的事情他早就看得明白,自己虽然富甲天下,但终斗不过朝廷,哪怕行将灭国的大宋朝,唯有自己一死才能让蒲家延续。
“父亲……”师斯听罢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父亲早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他拉住其手跪地哭道。
“不必多言,快走吧,宋军马上又要进攻了,那些私兵坚持不了多久的!”蒲寿庚拍拍儿子的手,站起身催促道……(未完待续。)
第516章 进逼不止
蒲寿庚也算活的明白,想以自己的一死保住蒲家的富贵,可他依然认为即便宋军能攻下泉州,也难改亡国的结局,天下依旧是蒙古人的天下。因此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别无选择的只有以自己的死,来换得元廷对蒲家的善待,从而能东山再起。
在交待了后事,送走了一家老小后,蒲寿庚又回到了礼拜寺中,将府中剩余的兵力皆调集于周围准备做最后的抵抗。此刻宋军清扫完外府,完全控制了东西两路后,开始向内府集结。他们首先从后苑炸开围墙打开突破口,逐步向中心推进。
内府房屋密集,亭阁林立,又有塘池环绕,这时弩炮已经无法使用,大部队也难以展开,只能逐屋扫荡争夺。而防守内府的是蒲家豢养的家奴,他们其中多是家生子,世代生活在蒲府,早已结成利益体,所以抵抗也最为顽强,从而爆发了攻城之后最为激烈的战斗。
“赵都统,天马上就要黑了,陛下称若是中军不行,他将调护军上来解决战斗!”张世杰来到中军设在后堂的指挥所,一进来便不客气地道。
“枢帅放心,我们现在已经攻占了内府的花园、控制了仓廪,夺取了后院,正向中院进攻!”赵孟锦听了赶紧报告道。
“夺取城池才用了半日的时间,这么个院子却一日还未拿下,这仗怎么打的!”张世杰冷着脸道,显然对中军的攻击速度依然不满意,“如今唆都大军已经到达城北,发起数次攻击,虽都被击退,但最迟明日敌其他各路援兵也将到达,攻势将更为猛烈。届时中军将作为预备队,随时增援前、后两军,可你这里战事迟迟未决,又如何担当重任?”
“枢帅,这内院道路复杂,四通八达,攻入后如同进了迷宫,那些敌兵却十分熟悉。往往刚刚清理完毕,可转眼又有敌兵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从背后袭击我们,只能反复清剿,因而进度缓慢!”赵孟锦解释道。
“嗯,你们的伤亡如何?”张世杰看看战场知其说的不错,他也知道巷战是最为艰难和残酷的,脸色稍缓问道。
“不瞒枢帅,此间敌兵抵挡甚是顽强,真是不死不休。我们人数虽众,但难以展开,只能死打硬拼,伤亡已达四百余人。担任主攻的皇甫营,指挥使重伤仍不肯下撤,由副将暂代,五个都头已经两个阵亡,底下的队正、伙长伤亡三分之二,几乎换了一个遍儿,现在陈副都统在前边督战!”赵孟锦脸色黯然地说道。
“那为何还不撤下来休整?”张世杰诧异地道。按照其统军的经验,一支部队若是伤亡一成,战斗力将大为下降,便不能在担任主攻;伤亡二成,就必须撤下来休整,不能再战;伤亡三成基本上就溃不成军了;而基层军官如果伤亡过重,一军将很快丧失战斗力。而他知道赵孟锦也是行伍出身,担任过一府之军的都统,这些事情怎么会不懂呢?
“上去的几个指挥都杀红眼了,撤不下来。他们都言泉州乃是陛下曾经的封地,而自己深受皇恩,不夺下蒲府绝不收兵!”赵孟锦有些无奈地言道。
“陛下真是帅才,小小年纪便统军有术!”张世杰都不得不赞一句。
“中军那是陛下一手打造,以亲军自视,无不唯陛下之命是从,定当为各军典范,不能让陛下失了颜面。”赵孟锦肃然道。
“嗯,如今这么打下去不行,进展太慢不说,伤亡也太大,必须改变战法!”张世杰点点头道。心中暗惆有这侍卫亲军在,朝中何人也难以撼动陛下的地位了。
“还请枢帅指教!”赵孟锦倒是不在意张世杰插手指挥之事,陛下有句话说得好,不管是谁只要说的对咱们就听,管他是贩夫走卒,还是乞丐和尚。何况其乃是一军之首,作战经验丰富。
“咱们兵力占优,各军可轮流攻击保持战斗力,另外占领一处便留兵巩固一处,防止敌兵去而复返。另外要以弓箭手占据制高点,控制各个路口,不仅可以截杀逃跑的敌军,还能防敌暗中从侧后偷袭。各军齐头并进逐渐收缩包围圈,将敌驱赶到一处,聚而歼之!”张世杰在桌上连画带说解说道。
“枢帅一席话,末将茅塞顿开,我马上重新调整部署,再度攻击,定在天黑前擒杀蒲贼!”赵孟锦听罢言道。然后召集军中各统领布置任务,重新组织进攻……
蒲寿庚也是发了狠,将府中所有男丁召集起来发放武器、盔甲,然后将银库中的金银抬了出来任兵丁们自取,愿意拿多少便拿多少,他想以此激励兵丁做最后的顽抗。初时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甚至打了几次反击,将宋军挡在礼拜寺的外围。但在宋军的强势攻击下,渐渐失去了势头,一步步退入寺内,点检之后连府中的奴仆算上也不足三百人了。
“将这些金银抛下去,待敌兵捡拾、争抢时,你们发箭将他们射杀。现在左相已经猛攻北城,只要我们坚持到天黑,便能在左相的接应下突围出去!”田真子被乱箭射杀、夏璟身死、孙德胜叛降,蒲寿庚令林纯子指挥各部做最后的抵抗。其因为援泉州城有功被授予达鲁花赤之职,监察泉州军务,级别相当于千户。当下城北杀声阵阵,他借此鼓动残兵做最后的抵抗。
“真主啊,救赎你的子民吧……”此时的蒲寿庚沐浴之后,换上了一袭白衣独自进入礼拜厅,面对圣像真诚祷告,希望真主降临救护自己,宽恕他的罪恶,接引其进入天堂,庇佑蒲家能重振家业。但他的祷告似乎没有起到作用,宋军仍在向前逼近,流矢不断穿过窗户射进厅中,落在他的身边。而‘活捉蒲寿庚,报屠城之仇’的喊声不绝于耳,想想那些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宗子们,他突然打了个冷战,自己罪恶太深,只能永堕地狱了……(未完待续。)
第517章 正事
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整个泉州南城头,黄罗伞依然还在,但下边的皇帝却不见了踪影。蒲府内的战斗此刻已经结束,但北城还在激战之中,戒严依然没有解除,城内南北大街上除了往来巡逻的宋军士兵,难见行人,偶尔有人打开门窗向外张望,可立刻被街上的士兵叱喝,急忙缩回头去关紧门窗。这时一支骑兵护卫着数辆马车匆匆而来,若不是熟悉琼州军的人,很难辨别出他们便是陛下的侍卫营,皇帝就坐在车里边。
“咳咳……”
“先生,朕就想看看外边是什么情况!”听到应节严的咳嗽声,赵昺赶紧放下拨拉车帘的手讪笑着道。
“陛下,可曾记的刚刚说过的话,身为人君可是要言而有信的。”坐在对面的应节严耷拉着脸说道。城中刚刚传来蒲府被‘解放’的消息,小皇帝便要前去视察,众人劝谏半天都不行,最后只能约法三章:不得暴露行踪、不得任意独自行动、不得接近人群。在他答应后才隐匿行踪进城,可这还没一会儿便犯了规。
“先生息怒,朕不看便是了!”赵昺知道这个时候趁早答应,否则又要被教训。
“陛下,不是臣愿意约束陛下,而是城中实在凶险,府中的战事刚刚结束,虽然经过清剿,但难免有不到的地方,万一有所差池,臣如何向太后交待,如何想满朝文武交待,又如何对得起列为先帝啊!”应节严为东征行军部署,又是陛下的师傅,此次随驾亲征自感身上责任重大,因而不能不小心。
“先生,朕身边如此多的高手护卫,还有先生这样的不世高人在身边陪伴,那些宵小如何能近了朕的身边,即便来了还不是先生的手下败将!”赵昺两手比划着,嬉皮笑脸地道。
“陛下,强中自有强中手,谁敢妄称无敌,臣老胳膊老腿更是没用了!”应节严被小皇帝弄得是哭笑不得,苦着脸说道。
“诶,先生自谦了,元妙大师对先生都倍加推崇,说他若不是年轻几岁,都不敢言能胜了先生的!”赵昺正色道。
“这和尚真敢夸口!”应节严笑笑道。
“先生,难道元妙大师是在吹牛,他根本就不是先生的对手?”赵昺探着身子小声道。
“呵呵,和尚也并非是妄言,但他想胜了老夫也并非易事!”应节严轻笑着道。
“阿弥陀佛,来日和尚必会向应施主讨教几招!”车外突然传来元妙地话音。
“和尚,好好驾车,老夫可不陪你疯!”应节严听了摇摇头说道,怎么忘了今天元妙化了妆赶车呢。
“先生是怕了?”元妙隔着轿帘问道。
“老朽为何要怕?怕也是怕你输了去上吊!”应节严听了有些生气地道。
“阿弥陀佛,那施主就是应了!”元妙却不管那一套,把讥讽当成应节严答应他的挑战了。
“唉,是朕多嘴了,两位师傅还是不要……”赵昺一听要坏,俩师傅要动手,这真应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了,老头儿怎么说也是文武双状元,骨子里还是有武人的豪气的,不过他们打起来可不好,他赶紧劝架道。
“君子一诺!”
“驷马难追!”
不等赵昺说完,俩人已经正式约架了,他也不敢再说话了。现在外边打的正紧,若是当下他们再打起来岂不坏菜。好在路程不远,车拐了几个弯儿,,便直接驶到了蒲府门前。不过现在倒是省事了,连门都不用开,直接就进去了。但车也未停,沿着府中的道路到了中堂才停下,以致赵昺都未能看清出传说中蒲府的繁华和宽广。
“臣等参见陛下!”因为事先已经下了封口令,不准泄露陛下行踪,更不得散布陛下已经入城的消息,因而前来迎接的只有张世杰、赵孟锦和陈凤林等几个统制以上的将官,而警戒也由中军亲卫队担任,对外只是声称陛下遣重臣前来视察、接受蒲府。
“各位激战一日,辛苦了,快快起身!”赵昺刚一下车,张世杰及中军的将领们已经等在那里,上前见礼,他急忙上前一一搀扶。
“幸不辱使命,臣等如时攻克蒲府,只可惜蒲贼自杀身亡,未能献俘于陛下阶前。”张世杰甚为遗憾地禀告道。
“哦,死了?那算是便宜他了,否则定将其千刀万剐,挖心掏肺祭奠那些屈死的英灵!”赵昺听了皱皱眉,恶狠狠地说道。
“陛下,这里不是叙话之地,还请上楼再言!”应节严警惕的瞅瞅四周,中堂前后及周围屋顶上都站满了警戒的军兵,侍卫们迅速接管了堂内的防务,他仍然不敢大意,催促道。
“应知事所言极是,战事刚刚平息,还请陛下上楼,那里安全些!”张世杰听了也赶紧说道。
“好吧!”赵昺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看四周,有些不大乐意地道,他本想视察下战场,再慰问下参战的军将,可又有言在先‘一切行动听指挥’,只能随着他们进去。
中堂是接待贵宾,府中举行大典的地方,赵昺拾级而上心中就觉的不大得劲儿,自己当了皇帝在琼州营建的行宫都没有他的大,更不要提什么雄伟庄严了。而进去后更是羡慕嫉妒恨,暗叹有钱真好,这里看样子并没有发生激烈的战斗,桌椅门窗保存基本完好,一切摆设还都原封未动。
赵昺当然知道自己是皇帝,就不能像乡巴佬初次进城一般趴到近前摸摸看看。虽然咽着口水,可也只当视若无物般的扫眼而过直接坐在上座。但他也看出这蒲家还真不是暴发户,弄得土豪一般的装修,到处镶金挂银,而是低调、平和中透露出典雅与富贵。使你既领略到了其家的实力,感受到无形的压力,却又不显得张扬和霸气,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
待众人落座后,张世杰先向陛下禀告了战果。此战尽歼泉州各军残部和蒲家私兵,杀敌三千,俘敌两千余。其中抓获蒲寿庚的重要幕僚林纯子、严伯录及私兵将领王与,收押蒲府家眷及仆役千人,皆关押在府中军营里,等待甄别和审讯。同时缴获兵器甲仗无数,财物一批。仓廪和各处房屋皆已封闭,派兵看守,等待朝廷派员清点。只是大搜之后仍未发现蒲寿庚次子,泉州义军万户师斯及其子侄、孙辈等男丁数十口。
接着赵孟锦又讲述了攻克蒲府最后的据点礼拜寺的经过,在采用张世杰控制要点,攻克一处、巩固一处的战术后,各军逐次投入战斗,敌军妄图通过巷战拖延时间的计划随之破产,除被歼灭的全部退入了礼拜寺继续顽抗。这礼拜寺是蒲家移居泉州后便开始修建的,除了作为祷告之所外,也是作为防备海寇的骚扰避难所,因而皆是以条石垒砌,高有三层,有四丈多高,十分坚固,即使使用弩炮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其完全摧毁。
根据审俘得知,蒲寿庚及其心腹和家人全部躲藏在其中,因此只有攻克礼拜寺此战才算是全功。因此有人建议用火攻,在周围堆上柴草,浇上火油,烧不死他们也将他们都熏死在其中。但这又很快被否决了,传说礼拜寺中藏有蒲府最值钱的东西,在最后关头若是一把火烧了太过可惜。
有人建议干脆采用围困之法,断绝水源,将他们逼出来。不过这个方法也被张世杰给否了,当下敌各路援军将至,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要将蒲寿庚救出去,只有将其尽快扑杀才能断绝敌军之念,不说退兵起码能够减轻防守各军的压力。而围困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来天,甚至耗时更长,这也违背了陛下速战速决,快收快撤的作战原则,与敌纠缠过久,一旦雨季到来,就难以及时撤回琼州了。
眼看时限也快到了,大家决定先强攻一次试试看。他们将主攻点选择在正门,以弩炮将大门炸开,用弓箭手进行压制,然后强行突入。计议已定,立刻展开攻击,几位主将都靠前亲自观战,他们用一架重型弩炮发射二十斤石弹,经过几轮射击生生的将石质包铁的大门给砸成数块,随后刀盾手结成盾阵展开突击。这时楼上的窗户和露台门纷纷打开,他们以为是防守的敌兵要开弓放箭,或是投掷滚木礌石阻挡宋军进攻,却没想到泼洒下来的竟是金银和成串的铜钱……
“臣不能不佩服陛下的治军之术。”赵孟锦讲到这里,张世杰站起身施礼道,“当臣看到那金银如雨的撒下来的时候,不瞒陛下说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担心他们会停下来捡拾而被敌军射杀,从而功亏一篑。却没想到士兵们居然视若无物脚步不停,依然奋勇向前,竟无一人停下来去捡那满地的金银,更不要说争抢了,却是踏着满地的金银一鼓作气冲入寺中,那蒲寿庚见无力回天,竟然服毒自尽!”
“枢帅,这并非什么大事,乃是琼州军一向如此。就说我们几位主将,当日还在疫船之上时,陛下,以天时地利妙计退兵,使敌军战船被毁,缴获了一批财物。而陛下并未私藏,却是当下让刘知事分与众人,并留出部分赔偿商船上的损失,自此大家就知陛下乃是赏罚分明,做事公正、公平,因而从不藏私,凡有缴获一律上缴府中!”赵孟锦笑笑说道。
“在甲子成军之时,陛下又定下八条铁律:一、尊阶级,守命令;二、不劫掠,不扰民;三、从军自愿,不刺字;四、禁科配,和粜公平;五、禁军债,私役军士;六、禁私刑,明赏罚;七、禁私藏,绝盗窃;八、禁随地便溺,防疫病。必要严加遵守,若是不能受此约束则可离开,绝不强留,因此这乃是众人自愿遵守,并非一味强制,以刑罚加以管束。此后虽经历次扩军,但此铁律仍被上下共同自愿遵守。别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独自一人也不会有人藏私的!”
“诶,那哪是朕之功,此乃众将共同维护才有此成效!”赵昺听了耳根子都红了,自己绝非赵孟锦所言那么清正,其与郑虎臣及庄世林将私藏的金银送来,自己不也照单全收了,当然还有在广州私自偷取财物的事情,不都是私自留于内府了。虽然也都用于帅府了,可事儿做的还是不大地道的。
“唉,臣从军三十载却没有陛下明白,只一味的以严刑酷法,或是重赏励兵,结果仍然难以统御军兵。前次攻打泉州用兵五万,又得畲族及各路义勇数万人相助,围攻三个月损兵折将数千仍无功而返。当时只怪各部不肯用命,各部义勇助攻乏力,却未想过自己御下无术,终遭败绩!”张世杰叹口气,居然做起了自我批评,让众人都深感意外。
“枢帅不必过于自责,治军并非一蹴而就,还需从长计议!”应节严插言道,“当下师斯很有可能已逃出府外,但城池被围的水泄不通定还未出城。只要其在城中一天便是后患,其手中还掌握着众多的杀手,必会寻机刺杀陛下,应尽快在城中展开搜捕,绝不能让其得逞。”
“应知事说的极是,蒲家三兄弟无一落网,尤其是这个师斯极其凶狠毒辣,得知其父身死必会加以报复。而敌援军大队已至,他们若是里应外合助唆都破城,当务之急应展开全城大搜,速速将其捕获!”张世杰赞同道。
“攻下蒲府咱们当下要务不是斩草除根,而是将财物迅速清点,然后迅速送回琼州,然后迅速回军,不需在此与他们做过多的纠缠,只凭那几条小鱼小虾折腾不起什么风浪来了!”赵昺摆摆手,摸摸下巴道,“不过蒲老贼也真够狠的,为了保住自家地位不倒,竟然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以为子孙脱罪,获得鞑子的恩宠!”(未完待续。)
第518章 忙不完
蒲寿庚的死对赵昺触动也不小,他没想到其会为了自己家族的重新崛起而舍掉自己的性命,一个土豪劣绅都有如此境界。而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还在为如何保住性命忧心重重,事事都要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始终不敢真正的放开手脚去做。但蒲寿庚一介唯利是图的商人,尚知若想成功就必须有人牺牲,甚至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可想想自己却还不如他呢!
罪魁已死,赵昺下令收网,将已查证属实的大宋叛官、叛将以及参与泉州血夜的商贾、豪强、包括涉及其中的蕃商全部抓捕,并抄没家财,根据其罪状或杀或判。与此同时对蒲府的财产进行清理、造册,人员甄别分类,诛灭九族,家僮奴仆入官,加大力度搜捕师斯。另外中军大部转为预备队屯于子城,抓紧休整;调水军五千入城执行维护治安,警戒城池、抢运物资的任务。
此外,基于事务局对泉州市场物资的情况的调查情况,制定货物采购清单,利用缴获的资金收买各种物资,其中以铜铁、硝磺、丝帛、粮食及药材、牲畜和农具为主,兼而收购各种生活用品,以供应琼州市场,解决人口增加后带来的物资紧缺,物价上涨的问题。同时强调买卖要公平,不得强买强卖,不过要打击囤货惜售,借机抬高物价的不法商家。
再有就是除将获罪的人犯及其家眷和俘虏送往琼州外,还要大规模招募百姓前往,以增加琼州人口。另着周毅负责征调工匠,这不仅是赵昺的个人偏爱,也是基于琼州建设和国防的需要。因而在开出了令人羡慕的待遇外,还暗示其可以使用些手段,反正要用一切方法将人给弄回去,当然最好还是在自愿的基础上。
赵昺如此做也是无奈之举。首先蒙古人虽然可恶,但是对工匠一向十分重视,每攻下一座城池都会将各种工匠强征,即便是要屠城也会将工匠们挑出来。因而被他们攻下的城池都是百业凋零,尤其是手工业都会大规模的倒退。但是泉州却是个例外,除了‘和平’交接外,这里还是全国重要的海贸重地和手工业基地,为了篡取更大的利益,泉州的工匠得以幸免。
不过也正因为圈中对外贸易的繁荣,这里集中了大量行业顶尖的工匠,制作各种产品供应出口,毕竟古人也不傻,就地生产会大大降低产品的成本,从中获得更高的利润。而泉州作为重要的商港,这里造船业得以兴起,自唐朝始便成为全国的造船基地,生产的福船闻名天下,适合远洋航行。
而赵昺知道琼州要稳固必须有一支强大的水军,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改变。现在琼州水军拥有战船近千艘,但是其中多是由商船充作,真正的战船很少。为此虽经过改装和改造,却由于结构所限,仍不能完全满足作战所需,只能说是凑合着用。为了取得战略上的优势,必须逐步将这些战船换装,那就不仅需要钱,还需要大量熟练的工匠才能做到。
正是从这种需要出发,工匠就不是招募了,而是征募,带有了强制的色彩。而若是像蒙古人那样以刀枪相胁,生死相逼,不仅违反了赵昺自己制定的铁律,同时也有损朝廷刚刚树立起的形象。但他相信周毅能做好,其长着一张天生骇人的脸,不用说发怒,就是笑着都能将人吓得腿哆嗦。可偏偏其又长着一张抹了蜜的嘴,几句话就能将人哄得不知道东南西北,有这样的人才在手,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
现在围城已经八天,仗也打了三天了,虽然已经发布了公告让百姓躲在家中以免受到波及。家里富裕的还好些,能够积存些粮水和柴薪,但是穷人们就惨了,一天不出去干活儿,一天便揭不开锅。而这个世界上,穷人永远比富人多,戒严多日那些人家恐怕是度日如年,早就为如何填饱肚子犯愁了。
当然赵昺不会放过这收买人心,树立自己仁义形象的机会。进城后寻找皇亲的事情进展不大,但是城中被害勤王士子和遇难官兵家属的的事情却比较顺利,比较军中还有许多亲历者仍在。因此在厚恤他们家属的同时,他已下旨在城中各个贫民聚集区设立食品发放点,赈济被战争波及的百姓。
可现在是整日戒严,商铺全部歇业,想买都没处买去。另外城中不能种菜、采樵,再过几天不论啥人家除非拆屋烧家具,否则连白饭都吃不上了,只能吃生米充饥了。因此解除日间戒严,恢复商业,允许物资进城也成了当前需要尽快解决的问题,否则二十多万人闹起来可不是小事儿。
不过现在城外的战事正急,南城外又是大海,西城面临晋江,因此若获得物资只能在晋江上架设浮桥,沟通与对岸晋江县的联系,从而解决补给问题,这样也便于控制人员的进出。有敌来犯只要拆除浮桥便能将敌隔离在对岸,从而保证泉州的安全。
当然开城也面临着躲在城中的敌人趁机逃出城去的风险,尤其是接触戒严后那些杀手便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威胁到陛下的安全。因而此议遭到众人的反对,但赵昺却很淡定,他的理由很简单,那些躲藏起来的敌人,其若是不动,你是很难发现的。可他们若是想借机逃出城去,那就可能正撞在网上。而自己有这么多人日夜保护,只要深居浅出想害自己也并不容易。
既然有软的一手,当然也要有硬的一手。此时城中战事已经结束,贼酋纷纷授首,但并不表明那些大商豪强就已经臣服,且他们中许多都是蒲寿庚的追随者和同情者,甚至是利益共同体。现在强敌在侧,蒲寿庚身死,难保他们不会担心被清算铤而走险,再度上演‘血夜’的那一幕,要知道他们家中也是都豢养着看家护院的私兵,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为了防范于未然,也是为了震慑不安定分子。赵昺决定在大搜捕之后,立刻公开处决一批,并将蒲寿庚、田真子及夏璟在衙城旧址曝尸三日,同时将抓获的俘虏及家眷都押送出城,消除不稳定因素。与此同时要加大力度搜查师斯及其家人的下落,绝不能让蒲家这个屠杀宗子的刽子手逃脱惩罚……
计议完毕已是子时,众人遵照旨意连夜调兵进城,全城大搜,并赶在天亮前将人犯押送出城,同时着手清点抄没的脏银。天亮后,发布公告宣布解除昼间戒严,每日卯时至酉时,商家可以恢复营业,居民可以上街活动,同时卯时开西门,酉时关闭,允许城中人出城采樵,购买物品,也允许城外的人进城交易。酉时过全城恢复戒严,禁止一切人等出门,违反宵禁着处死。
卯时戒严解除,人们刚刚出来活动,却发现城中主要街道的墙上都贴满了布告。告知城中百姓,贼首蒲寿庚以下,伪知府田真子、兵马使夏璟等伪官皆以授首,于通衢曝尸三日。其后又公布了一批包括严伯录,王与、林纯子等获罪的伪官及通敌分子的罪行,定于午时在江边斩首,有有心人数了数,被定了斩刑的达五百三十人之多。同时又有悬赏令贴出,里边包括师斯在内的通缉犯一百余人,赏金自百贯到千贯不等,皆是参与杀害城中宗子的相关人员。
“臣等参见陛下!”未时刚过,文天祥和高应松二人监斩完毕,前来交旨。
“免礼,赐座!”赵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落座道。昨晚他也是一夜未睡,只签署文告,核准死刑就忙乎了大半夜,虽然有军机处一伙人协助处理,但签字画押也让他手腕子都酸了,直到天亮他才在偏厅中睡了一觉,刚爬起来人就到了。
“陛下,勾决谋逆罪犯林纯子以下五百三十四人已全部明正典刑,臣特来交旨!”文天祥起身施礼送上名册道。
“嗯,很好,两位爱卿辛苦了!”赵昺点点头道,“今日这几百颗人头落地,唆都那边立刻便哑了火,这对他们打击不小啊!”
“陛下圣明,得知众多祸首伏法,城中百姓也是欢欣鼓舞,盛赞陛下圣德,各行会业已纷纷通知所属开门营业,进出城的商贩也是络绎不绝!”高应松也起身施礼道。
“呵呵,这本是朕之职责,当不起啊!”赵昺清楚自己这一下把城里的商贾们吓住了,唯恐成为下一个,这些话是当不得真的,“下一批名册也要尽快整理出来,尽快行刑!”
“陛下,按照律法,当处以极刑者当有千人以上,是不是杀戮过重?”文天祥听了皱皱眉奏道。
“文相,乱世当用重典。此前正是由于我朝对这些人过去骄纵,使得他们坐大,才敢趁我朝衰落之际肆无忌惮的勾结元廷,屠戮我朝军民、士子。如今必须要杀几个予以震慑,让他们明白背叛朝廷,出卖皇室的下场。”赵昺肃然道。
“陛下所言虽不错,但臣不敢苟同,那些被处以极刑的商贾中不乏蕃商,他们跨海而来却身首异处,传了出去定然会说我朝残暴,不通礼法,因而臣请陛下慎思!”文天祥沉吟片刻奏道。
“文相所奏看似有理,其实大拗!”赵昺言道,“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但是他们为了赚取金钱失了本分,不惜参与朝廷纷争,协助其攻城掠地,屠杀我朝军民则犯了大罪,也必当以我朝律法论处。此乃是天下之理,绝不能因为他们是蕃人而宽赦,否则只能重蹈前日覆辙!”
“陛下教训的是,但杀戮太重总归不祥……”
“文相不要再言,鞑子虽性情凶残,但也是色厉内荏,只有以血还血将他们打怕了,杀光了,才知我朝并非任人宰割的犬豚,要重振我大汉雄威,复我汉土,与野兽谈礼法仁义无异于与虎谋皮,那只有亡国一途!”赵昺正色地道。
“陛下说的好,臣也以为只有如此才能让天下百姓知我皇威武,鞑子也并非不能战胜,不久必将纷纷揭竿而起呼应朝廷,共同将鞑子逐出中原!”高应松拱手施礼道。
“臣惭愧,如今才领会圣意。”文天祥施礼道。
“文相也是一心为国,也非恶意。但如此也不可妄杀,凡是罪行轻微,心向我朝,又悔过之意的,也可适当宽免,切勿赶尽杀绝!”赵昺知道文天祥的性格,执行力是刚刚的,若是因为自己这番话,将有些过错都给宰了,那肯定又得将一批人吓得死心塌地的跟着鞑子干了。
“陛下教训,臣谨记在心!”文天祥和高应松听了齐齐施礼道。
“你们做事,朕哪里有不放心的,不要太过操劳!”两人保证了,赵昺也放心了。
“陛下辛苦,也需保重身体!”文天祥此刻见小皇帝一脸疲态,也劝道。
“大家都一样,好在朕年轻,还顶的住!”赵昺笑笑不在意道。
“呵呵,陛下尚且年幼,切不可过度操劳!”文天祥也笑了,这满朝再没有比陛下年轻的了。
“嗯?!”赵昺愣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大家都很辛苦,先生现在还在忙于整理公文,朕怎么能贪闲呢!”
接下来,赵昺又叮嘱了文天祥几句,要他尽快将到手的物资转送琼州,最好要在宵禁后悄悄的进行。一则免得引起恐慌,引得一些奸商趁机惜售,抬高物价;二则防止惊动城外的蒙古人,刺激他们加紧攻城。随后两人遵旨告退,他想了想,还对些事情不大放心,又叫人召郑虎臣来一趟议事。而一杯茶还未喝完,蔡完义又前来请求觐见。赵昺叹口气准了,可想缓缓神的时间又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519章 谋于内室
根据情报赵昺知道蒲寿庚有嫡子三人,旁室所出有几十个。长子师文有些儒雅之气,萌荫授官,受命为四方宣慰使出海访问东南各国,将忽必烈的旨意宣谕各方,如此一是告知各方中原已经改朝换代,当下是蒙古人做了皇帝,要他们去拜见新主,送上贡品,同时可以互通有无,大家一起做买卖。同时也是一种威慑,若是不来便是叛逆,大汗要发兵征讨。所以说也是种官方行为。由此看蒲寿庚是想培养大儿子入仕做官,以便靠权护商,延续家族的繁荣。
次子便是师斯,其掌管着蒲府私兵,还挂着义兵万户的官衔。在蒲寿庚出任福建参政知事后,家事基本上都已经交给他打理。此人阴险狡诈,做事心狠手辣,泉州血夜若说蒲寿庚是主谋,那他就是执行者。想想泉州宗室毕竟是皇家子孙,此前蒲家对他们即使不满也要敬着,说起来也算是熟络,并一起经商赚钱。但就是师斯将抓获的宗室亲手一一打断四肢,受尽折磨而死,倒是翻脸不认人的住,十分符合奸商的本性,而蒲寿庚也将其作为商业上的接班人培养。
幼子均文不知是为人低调,还是不喜做官行商,在家里却似个闲人一般,只在府中挂着个闲职,深居浅出外人对其了解甚少。此次攻破蒲府其同样没有在府中,据说早在他们刚刚到泉州,便被蒲寿庚匆匆送出城去。别人以为蒲寿庚是防止城池被攻破,一家人被血洗才想留下一个儿子延续香火。至于那些姬妾所生的儿女不是太小,便是没有什么出息,也许是被长房压制成年后早早分成府去,并没有什么出色的人才,不过却吃了挂落,全部被抓等待问询,最后也难逃一死。
现在蒲家嫡正子孙一个没逮住,老大出海在外便罢了,老二明明被围在府中却神不知鬼不觉的逃了,老三被先一步送出了城躲在庄园或是别墅中,一时也找不到他的踪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而其家族有着惊人的商业头脑和极为繁琐的人脉关系,只消几年便会重新崛起,依然会与大宋为敌。不将他们杀了解不了恨不说,也留下极大的后患,起码会给元廷的财政收入做出大贡献……
“郑主事,师斯如何逃走的是否有了线索!”郑虎臣一来,赵昺便暂时放下了手头签字盖章的工作,将他招至内室中问道。看看其也是顶着一对儿熊猫眼,知道其同样是一夜未睡。
“陛下,属下昨晚提审了蒲府中众多的仆役和私兵,得到一条线索查到师斯出逃的暗道,但是暗道在中途被毁损,无法继续追踪!”郑虎臣回答道。
“哦,这条暗道连孙胜夫也不知晓吗?”赵昺有点惊讶地问道。
“不知,其更不知暗道通向何处,属下看其不似说谎!”郑虎臣言道。
“哦,这老鬼头儿是谁都不信啊!”赵昺点点头道,他知道郑虎臣那句‘不似说谎’基本就是定论了,可孙胜夫却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属下怀疑只有蒲贼所知的暗道很可能不止一条,有被俘的蒲府私兵招认他曾在内府被攻破前,将府中招募的杀手送至后花园群芳阁中,但是却没有见他们出来。属下检点过,被俘的仆役及死伤者中也并无这些人,随后带人追查,果然有暗道通往府外的一间银楼中,却已经是人去楼空!”郑虎臣言道。
“狡兔三窟啊!”大户人家有暗道并不稀奇,可这蒲家明显缺乏安全感,肯定是历代家主左一条右一条的不断修筑的,以致孙胜夫都不了解,这都赶上‘三胖’家了,“师斯逃走的暗道只怕也是通往城中的,城外的泄洪闸都以遣人看管,他们是逃不出去的。你即刻调集人手大揭盖将暗道挖开,我就不信找不到其藏身之地!”
“陛下,属下也曾想过,但是工程量太大了,那条暗道塌了足有十几丈,且又十分狭窄,只容单人通行,清理干净也要月余。而可恨的是这条暗道穿街过巷上面已经修建了房屋、宅院,若是想挖开也十分不易!”郑虎臣苦笑着说道。
“那朕可惨了,别说出门,就是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啊!”赵昺听了立刻泄了气,这个时代又没有铲车、钩机这些大型机械,且还要拆屋扒房,这工作量是够大的,若是中间再有几个岔道,自己就得获得‘拆全城’的雅号了。而他本因为只要将蒲氏一族尽数围堵在府中,抄家灭族之后,那些杀手没有了金主,拿不到赏钱,也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找自己的麻烦了。可现在掌握杀手的师斯也跑出去了,手里肯定也有这笔钱的,否则先死的就是其了。
“是属下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郑虎臣施礼请罪道,“属下已经在泉州城各处撒下了钉子,只要师斯没有出城,一露面便会将其擒住!”
“没有那么简单的,蒲寿庚早已算定咱们这次攻打泉州是为取财,因而不会久留不走,这才一次次的要拿钱赎命。而师斯明知我们在到处找他,怎么会肯露面,他只需安心躲上十天半个月,我们一走其也就安全了。所以不必浪费人手了!”赵昺摆摆手说道。
“陛下言之有理,他若是不动,我们还真无法探知其下落!”郑虎臣想想也是,泉州城中房子以万计数,想一家家的仔细寻找,在当前情形下几乎不可能。
“均文有没有下落,逮不住这个,那个千万不能让他跑了!”抓捕师斯难道太大,赵昺想着那个小的能不能抓到呢?
“陛下,那均文乃是蒲家最没有出息的,既不掌权,也不管财。终日闷在府中,只知读书作画为乐,对我们并无威胁,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重点放在师斯身上!”郑虎臣有些不解地说道。
“此言差矣,朕以为那才是大鱼……”赵昺摆摆手说道。
赵昺接着将自己所怀疑说了出来。他认为以蒲寿庚的狡猾,家中的暗道都修了不知道多少条,其做事定然会留有后手,而均文很可能便是其布下的暗子,也可以说是备胎。当然他的怀疑不是全靠猜,却是因为蒲寿庚做事违反了常理,透着太多的不正常。
想在宋军刚到泉州,尚未完成对城池的合围时,蒲寿庚应该是有机会出城的。但是其却没有走,也没有让掌管蒲家生意和私军的师斯走。如果说其当时有信心守住城池,并以为能等到唆都领兵解围,又何必送一个儿子出城呢!按常理分析其必是为了以防万一城池被攻陷,蒲家还能留下香火重振家业。以常人考虑应该选择一个精明强干的儿子走,可蒲寿庚反而让蒲家最没有出息,被外人视为废物的均文先出了城,这就有些说不通。
如此一来只有一个解释能说的通,那便是均文并非外人所想的那样是个废物,而应该是兄弟中最出色的一个,蒲寿庚将其雪藏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作为蒲家东山再起的希望,因此才会在危机到来的时刻首先保证其万无一失,把他抢先送出城去。
蒲寿庚为了确保均文的安全,将宋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仅将被视为继承蒲家商业帝国的师斯留在城中,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放弃了最后逃离蒲府的机会。以求能让人误解蒲家已经再无反抗的能力,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可以说蒲寿庚这个计划十分完美缜密,起初把所有的人全部蒙了过去,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师斯身上。但偏偏遇到了做事同样喜欢留后手,且计划力求完美的赵昺,让他透过层层迷雾看出了破绽。
另外赵昺还知道现代富豪们投资都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中,以求东方不亮西方亮,防止一旦投资失败便输个底儿掉,赔的血本无归。他以今度古,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而航海又是风险极高的行业,想那蒲寿庚也不会将自己的财物都集中于一处存放,必然是分别藏作几处以备不测。
因此赵昺断定蒲府所藏并非是蒲家所有,以其秉性又不会将财物交给他人保管,而当下其最信任的只有自己的儿子了。他分析自己封堵了蒲府通往城外的暗道,肯定截留了大部分在府中,师斯逃走时肯定带走了一部分,一则用于保证生活所需,二则用于支付杀手的赏金。还有一部分肯定是在均文的掌握中,且定然是最多的一部分。若是赵昺去藏绝不会少于其全部资产的三成,否则不足以支撑蒲家重新崛起所需。
“陛下真是才思敏捷,属下想破脑袋也琢磨不出蒲老贼居然埋下了这么大一颗钉子。”郑虎臣叹道。
“并非朕聪明,只是你事情太多,没有想到这一层罢了!”赵昺虽然这么说,心中还是很受用的,转而有言,“当务之急是找到均文的逃到何处,躲在哪里?”
“属下以为,均文逃不远!”郑虎臣沉吟片刻道,“一则其不知战事结果会如何,因此虽会选择远离战场,但离泉州必不会太远;二则为了看护方便,藏宝之地定不会离泉州太远;三则这批财物肯定不少,他要是想带走也并不易。”
“靠谱!”赵昺打了个响指道,“朕以为他多半藏身于蒲家的产业中,而且要有足够大的地方,交通便利。”
“陛下所言正是属下所想,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只有这里了!”
“对,就是宝觉山!”赵昺和郑虎臣两人的手指都指向地图上的同一点,两人又想到了一处。
这里位于泉州东南十里,蒲寿庚与其兄蒲寿宬建有海云楼,楼下建有一碧万顷亭,下边的海湾中便是蒲家专用的乌墨山澳,并修有道路,且在附近的云麓村还建有大型庄园,供他们出城时居住。赵昺引兵前来的时候只封锁了港口,将他们的数百艘大小船只全部拖到了城南港口停靠,并没有遣兵扫荡岸上。后来又怀疑他们有暗道通往此处,又曾派兵监视也为发现异动,攻破蒲府后便撤了兵。
“这厮躲的真是地方,十里之遥正好在我们的营盘警戒之外,而距围攻东门的敌援兵大营不远,一旦遇袭不仅可向那里躲避,也可请调援兵救援,而我们若想占领又必须要动用重兵才可。”郑虎臣摸摸胡子说道。
“想不想一起发这笔财?”
“陛下,属下愿意效劳,但东西属下万万不能收的,还是归于陛下用度!”两人正想着如何擒拿均文之事,小皇帝突然笑嘻嘻地说道。郑虎臣也是与陛下合作了多次的,一听便明白了其意,那是想偷偷的取了这笔财富当私房钱的。
“有财大家一起发,朕怎好独吞,老规矩七成归内藏库,三成归事务局。”赵昺言道。
“行朝迁琼后陛下开销日增,先前已经送了事务局一份富贵,此次再不敢要了,如何做陛下尽管吩咐!”郑虎臣也是个懂事的人,知道不能贪婪无度,一定要适可而止,否则那就不是富贵了,而是灾祸。
“也好,最近手头儿是有些紧,那朕就不客气了。”赵昺满意地点点头道,“此事就由你负责,动用事务局行动队的人手,再让郑永带护军协助,注意一定要保密,万万不能惊动他们!”
“属下明白,定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事情办了,谁也不会惊动的。”陛下的话一语双关,郑虎臣如何听不明白,马上保证道。
“好!”赵昺笑成了一朵花儿,他本以为此次出征自己捞不着多少油水,没想到蒲老贼给预备好了,可突然又止住了笑道,“光说他了,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哦,陛下还有什么吩咐?”郑虎臣听了心中直叫苦,陛下真是拿自己不当外人,还只嫌他事情少,但依然施礼道……(未完待续。)
第520章 吓唬他们
赵昺看看郑虎臣心中真有些不忍。自他决定打泉州以来他忙,大家也都很忙、很累,忙着调动军队,准备军资,布置留守等等。事务局却应该是最忙的,他们提前介入工作,不仅要侦察泉州的敌情,还要收集政经情报,查清民情及可利用的资源,为制定战役计划提供所需要的资料。到达泉州后,事务局的力量又放在侦察周边敌军调动情况,行进速度和联络城中潜伏的探子,获取最新的情报。
城池攻下来了,又出了行刺陛下这档子事情,害得郑虎臣从琼州千里迢迢来护驾,马上赵昺又派给他大量工作,光审讯俘虏就够他忙得了。当下自己虽然忙,可还是有时间小憩一会儿,吃上热饭的。郑虎臣昨晚到现在只怕连眯一觉的功夫都没有,可一声招呼又陪自己在这里动了半天脑子,然后又得拎着脑袋上阵去给他谋财。再给他派事儿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可这事儿又十分重要,必须提前运作。
“陛下,尽请吩咐!”郑虎臣看陛下欲言又止,再次施礼道。
“王德!”赵昺摆摆手让郑虎臣免礼,冲门外喊道。
“陛下!”一直在门外值守的王德一溜烟的跑进来说道。
“你马上让膳房给郑主事准备晚膳,要丰盛些,要快!”赵昺吩咐道,“先给郑主事上茶,把从蒲老贼那里最好的茶再包上一些!”
“是!”王德立刻遵命道,又向郑虎臣报以意味深长地一笑才离开。
“这……”
“都是朕粗心,刚说话了,忘记你连午饭也没吃,合着一块凑合吃吧!”赵昺见郑虎臣还想推辞,打断他的话说道。
“谢陛下,茶就不必了,属下一个粗人哪里能品出滋味!”郑虎臣赶紧施礼道。
“呵呵,朕也品不出滋味,权当喝着玩儿解渴吧!”赵昺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笑着道。
“谢陛下,臣就不恭了!”郑虎臣也笑了,蒲府的茶自然都是好的,陛下又要最好的,肯定更是价值不菲,却只是让自己喝着玩儿,只这份亲近就让他诚惶诚恐了。
“这件事虽然简单,却事关重大,关系到朝廷未来几年,十几年发展的大事!”赵昺认真地说道。
“属下恭听圣谕!”郑虎臣见小皇帝说的郑重,也正色道。
“此次攻打琼州,我们要的不仅是物资的补给,还有就是人口!”赵昺言道,“泉州人口多,琼州人口少,因而朕想让他们转到琼州去,但是又不能强行将他们绑去,就只好让你做些事情了!”
“人口?!陛下请讲!”郑虎臣听了皱皱眉言道。谁都知道泉州与琼州相比,那就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现在陛下想将天堂上的人都给弄到地狱去,又不能用强,自己反正是做不到。
“你暗中派人去吓唬吓唬他们!”赵昺小声说道。
“吓唬?!怎……怎么吓唬?”郑虎臣眼瞪的比鸡蛋都大,他不知道泉州百姓能不能被吓住,反正自己被吓住了,他结结巴巴地道。
“很简单,你就派人暗中散布流言,称此次鞑子遣重兵前来增援泉州,朝廷很可能立不住脚,还要撤回琼州的。但是因为蒲寿庚死了,他们要以泉州百姓为其殉葬,破城之日便是屠城之时。”赵昺小声说道。
“陛下,管用吗?要知道故土难离啊,而咱们琼州又……”郑虎臣有些不大相信地道。
“呵呵,绝对管用。当年咱们用假钞祸害忽必烈的事情你忘了?而人生之大事莫过于生死,他们会在生死和富贵间做出选择的。”赵昺笑笑道,但也满是苦涩,自己真是够损的,‘逼’人背井离乡的事情都干的出来,但是想想那位伟人说的好,要想胜利就得有牺牲啊!
“属下懂了!”陛下一提俩人利用谣言狙击元廷至元钞的事情立刻有了信心,使劲点点头道。
“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不要将消息一下子都放出去,盖子要一点点解开,千万不要让人误会咱们王师不堪一击,那就适得其反了!”赵昺又叮嘱道。
“属下明白,陛下的意思是要散布恐怖之时,还要告诉泉州百姓,咱们王师那是威武之师,仁义之师,只是由于敌人太过强大,才不得不撤离泉州的。但为了百姓,陛下还是不惜牺牲要掩护百姓撤离。”郑虎臣想了想说道。
“ok!知朕者虎臣也!”赵昺一拍桌子大声道。
“属下这还是在陛下开导之下才想到的吗!”ok是什么意思,郑虎臣没有听明白,但后半句却是听得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猜对了小皇帝的心思。但这个知己万万不敢当的,恩宠过多也不是好事,能做个活着的狗腿子才是最重要的……
话说完了,饭也准备好了,赵昺让郑虎臣出去用膳,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想了想还有什么遗漏之处。但很快又释然了,他算是想明白啦,做事之前虽然做了充分准备,但结局却往往要靠运气。自己跌跌撞撞的走到现在,若说没有运气的成分也说不过去。可关于移民的事情却不能靠运气,若是失败了,革命最少晚成功十年。
赵昺十分清楚如果不以三五年、十年、二十年为单位去看历史,而是以一个更大的尺度去看待一个时代的发展,决定一个社会未来的最终还是人,能过有多少人口从事生产。不管是古代或者现代,人口数量不仅直接决定了社会经济的规模,也和社会分工体系的复杂程度,或者说先进程度密切相关。
当然这可不是赵昺反对‘计划生育’政策,而是事实如此。他作为现代人,又是从事技术工作,深深的体会到一点。现代工业的发展趋势是分工越来越细,产品越来越复杂,基本配件越来越多。要保证工业的正常运转,把工艺锁在图书馆里,指望用到的时候再去查是不行的。就算查到了还有个熟能生巧的问题,更不可能有进步——没有人能基于不懂的知识进行二次开发。
因此,在工业的核心部分里,平均每个基本配件要至少对应一个专职人员来储备并改进生产工艺,这个人还要带一个徒弟,花上十几年时间口传心授把工艺诀窍传承下去。随着工业化的发展,核心产业所占用的工业人口和工业技术的复杂性,以及基本配件数量在同比例增长。
而一个完整的社会不可能只靠一个核心产业自己构成,还需要消费品工业、建筑业、交通运输、商业、服务业、行政、军事、社会保障等第三产业,以及采矿、农业等初级产业部门的劳动力来配合。这些人配齐了,整个工业体系才能顺畅地运转,同时每个社会成员才能拥有相对轻松而丰富的生活。再加上这些劳动力抚养的子女和老人,大致可以估算出一个独立工业体系所需的人口大约是基本配件数量的十倍,最少也不能少于五倍。
比如第一次工业革命时只有蒸汽机这一种动力,而当时最复杂的工业品无非是铁甲舰,一条铁甲舰有几十万种零部件,所以当时的一个工业国需要近百万人来满足核心产业,最小的工业国比利时也有四百万人口。到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后增加了电器和化工两个大门类,工业体系的基本零部件种类也随之翻了几倍,已经要近千万核心产业劳动力才能维持工业体系完整了。此时列强中已经不再包括比利时之流了,人口最少的法国是四千万人,而且法国的工业体系也不完备,被六千多万人的德国打上门来就必须在英美的支持下打第一次世界大战。
到“二战”期间,基本部件增加到几百万种,对应的是六千五百万人的德国可以发动战争,法国则在开战后一个月出局。但德国也必须放弃研制生产诸如战略轰炸机、航空母舰和原子弹这样的超级武器,人口规模差不多的日本能造航母却造不出像样的坦克,日本造的机枪和手枪连伪军和土八路都鄙视。海上地面两边都行的只有人口上亿的美国一家。苏联在海军技术上缺乏储备,不过造坦克、大炮、火箭炮总能压德国一头。
等到世界进入核时代,一套完整工业体系需要由上千万种工业基本配件构成,这决定了只有人口上亿的工业国——也就是美苏才有资格成为世界一级,其他工业国只能做附庸。这段时间尽管英法同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拥有战略核武器,但也只能面对江河日下的命运。而苏联人口始终比美国多出三成左右,所以尽管底子薄,也能逐步地和美国达到战略平衡。不管美国造出什么样的先进武器,苏联也会在几年后迅速赶上,而且数量上往往还要压倒美国。
到了冷战中后期,工业配件数量进一步增加到三千万种以上,美苏各两亿左右的人口被各种工业部门完全占满,工业人口规模比技术、产业基础更为重要的特征愈加突出,人口增长缓慢的国家很难再往更复杂的工业社会发展了。欧洲不得不走向一体化;美国把民用产业向国外转移,同时用金融手段继续占有这些工厂的产品,养活本土人口。
人口缺乏也使苏联不得不把有数的人口都集中到军事工业和重工业上,这相当于在不引进移民、不增加农业和社会福利压力的前提下,增加了本国工业人口。但是苏联的民用工业长期萎缩,各种配套体系一时也建立不起来,这样一来,还有谁去生产消费品,还有谁从事服务业呢?生活水平再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提升,努力工作之后得不到回报,任谁也会失去耐心的吧!于是苏联解体,成为历史。
在技术落后的古代人口更是生产力组成的重要部分,无论是历朝历代统治者,还是乱世割据的军阀都将人口视为战略资源,通过各种手段聚拢人口。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七擒孟获平底蛮部,最根本的出发点也是获得人口,补充军力,只是做的好看一些。
赵昺占据琼州后同样面临着人口短缺的问题,现在他们有兵十数万、大小官吏上万人,这些人可都是不事生产只消耗物资的人。而琼州现在人口不过四、五十万人,其中还包括那些不服从统治的俚人,及老弱妇孺,即便如此计算几乎也是一户养一兵的水平。可正常情况下是十户养一兵,因此这个比例是极为悬殊的,若不是赵昺先打广州,后来又坑又骗,小朝廷早就破产了。
但这还只是正常维持的情况下,现在行朝时刻面临战争,而打仗就会死人,那就需要从现有的劳动力中征募。可每招募一兵便少一个生产的人,如此便进入了恶性循环,直至生产停顿全民皆兵。可当兵的要吃饭、穿衣,打仗也需要武器、盔甲,有人输送物资,但是已经无人可用。所以赵昺以为维持一个政府的运转和开公司差不多,不仅要有钱,而其要有人。如今规划有了,项目有了,场地有了,董事会也选出来了,骨干也都到位了。当前‘投资人’也有了,资金也到位了,缺少的就是工人了。
为了能招到人,赵昺也是拼了。善待百姓,实施人正,鼓励军属前来探亲,那不仅是处于稳定军心、民心的需要,也都是潜在的生产力。不过这远远不够,毕竟亲情难舍、故土难离,想让这些人都跟着自己走,只靠这些是难以招募到足够的人口的。为达目的,他也只能动歪脑筋,打坏主意,而蒙古人恰好挺配合,杀烧掳掠那是标配、屠城灭族都是小菜,这话说出去没有人不信,他只需要顺水推舟,煽风点火就能把恐怖的气氛制造的无限大,将百姓们吓的投入自己的怀抱……(未完待续。)
第521章 杀了他
子时的更鼓声响起,已经是四月十八日了。案上的文牍终于批阅过半,赵昺放下笔揉揉眼睛,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些文件还是经过军机处筛选过后送来的,更多的是有关在泉州抄没的叛逆的家产及拟处判决。按照大宋律判处死刑的要经过大理寺的会审后,呈皇帝御批才能执行。但现在处于战时,他要求以军法处置,以文天祥、高应松及蔡完义三人会审,将结果呈报军机处,或杀或关由他御笔批阅后即刻执行。
赵昺御笔勾红,天一亮又将又近千人被处死,这些人多是参与泉州血夜的左翼军军将、士兵以及蒲府的家将和私兵,他们虽没战死,但也躲过一刀,血债终归要以血来偿还的。而他们三服之内的近亲、家眷皆被株连,送往琼州服苦役或入官为奴。当然这不符合现代法制‘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原则,但在古代绝对是宽大为怀了,谋逆之罪那是十恶不赦之罪的罪首,九族要皆被处死的。
这个夜晚不仅是赵昺,而注定全军上下也是个不眠之夜。现在城外虽然接战几次,但是规模都不大,更像是威胁和试探性攻击。他知道蒲寿庚一死,唆都并不会难过,而会感到高兴和轻松,毕竟其控制着中国大半的海外贸易,深受忽必烈器重,那他这个首官当的就比较尴尬了,既要利用和戒备,有些时候又不得不看蒲寿庚的脸色行事,受些窝囊气,其一死再无人能挑战他的权威了。另外百家奴还在南军手里,唆都难免投鼠忌器,担心其被南人所害。
但赵昺知道唆都可以缓攻,而泉州失陷,蒲寿庚身死的消息其不敢隐瞒的,待传到大都忽必烈的耳朵里必会龙颜大怒。此事可不止是砸了其钱罐子的事儿,还让其颜面扫地,尤其是忽必烈早就宣布南朝已经覆灭,皇帝已经投降的情况下,这又冒出了个新皇帝不说,被泉州还给占了,而用不了几天番外各国海商将来朝贡做生意,却发现换了主人,那忽必烈的里子和面子岂不都掉到脚面上了吗!
现在攻取泉州已经过去七天了,赵昺明白以元廷建立的驿传系统效率,忽必烈严令收复泉州、剿灭自己的圣旨恐怕已经过了长江,很快就会到达泉州,唆都也必将发起总攻。现在趁这难得的罅隙,必须将战利品迅速送出城去,因此他吩咐采用边清理边装船的方式进行,而当下蒲府中也是车来车往的在搬家,然后还得用他们家的船给送回琼州去。赵昺觉着蒲寿庚若是活着都得给气死,可就是不知道师斯知道了还能否忍得住?
因为蒲府中的暗道还没有摸排清楚,而皇帝又不肯走,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大家便让陛下移驾到了中堂的二楼,一者刺客即便能从暗道潜入,也难以靠近陛下;二者,刺客从上边来,也得先下到三层,依然无法靠近。而此时不仅各个出入口有岗哨,中堂的一楼和三楼都有侍卫值守,屋顶上也布置了弓箭手,二楼上更是有近卫严密警戒,全方位无死角的布防。
“陛下,不要靠近窗口!”
“这太闷热了!”现在是仲夏的天气,又靠近海边,本就潮热。虽然晚上要凉爽些,但为了自己的安全计,赵昺被安置在一个只有一面有窗的房间中,且为防止刺客通过窗上的影子以弓弩袭击,还将所有门窗都挂上了厚厚的帘子,让人无法窥视内部的动静。而赵昺热的难受,走到窗边想开个缝儿透透气,却被跟在身边的倪亮制止了。
“陛下,忍忍吧,要不咱们便回船上!”倪亮面无表情地说道。
“难道你不热吗?”倪亮给出的两个解决方案,赵昺一个也不能接受,他满脸堆笑的对还披甲的倪亮道。
“热,可先生说了,热也不能开窗,免得被刺客所乘!”倪亮老实地回答道,可结果依然是不行。
“唉,真拿你没办法!”赵昺叹口气,知道再说也没用,现在应节严的话其也是会遵守的,他赌气般的将身上的丝袍脱下,光着膀子坐到书桌前继续熬眼儿,好在屋中只有王德和倪亮两人,倒也不影响观瞻。
“都是那师斯害得陛下,抓住他必将他碎尸万段!”王德明白自己也说不动倪亮,他过来给陛下擦擦额头的汗,又亲自打扇道。
“抓住这小子,朕要亲手打断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方解心头之恨!”赵昺也接过话头道。
“陛下也恨他?到时小的一同去打断他的手脚,也解解恨!”王德听了一愣,自他到陛下身边伺候,还未听其说过如此的狠话。
“这厮虐杀我皇家宗室,而朕为外宗正竟不能护得他们周全,真是惭愧,若不能亲手为他们报仇,朕如何立于这天地间!”赵昺在公文上又批上了个大大的杀字,恨恨地道。
“我也帮着陛下打他!”倪亮在一旁也瓮声瓮气地道。他知道即便陛下继位后没有下诏除去这个有名无实的外宗正,也无另外任命,而是一直由自己挂着,想来对宗室遇害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要保此仇。
“好,咱们一起敲断他的骨头。”赵昺看看两人笑着道。
‘当、当、当……’三人正商量着用什么方法敲断师斯的骨头,让其痛苦万分,却又一时死不了的方式时,外边突然传来警钟声。
“禀陛下,都统,有敌乔装潜入府中,被发现后杀死哨兵,发生混战。当前来敌数量不明,目的不明!”正当他们准备遣人查问时,侍卫营一队统领张盛进来禀告道。
“保护陛下!”倪亮听到了立刻将刀拔出挡在小皇帝身边大声喝道。
“陛下,快躲躲!”王德四下瞅瞅,这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副书案和一个软榻,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也就是桌子底下了,他拉着陛下的手就往下钻。
“不要慌!吩咐各处警戒就地防守,不要乱动,另行抽调机动力量搜索围剿,以防为敌所乘!”那么丢人的事情,赵昺怎么会做,他甩开王德的手吩咐道。
“张盛,按陛下的吩咐做,你们守住门窗!”倪亮脑子慢还没有想通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陛下脑子比自己好使多了,定不会错的,让张盛前去传令,让随后赶到的法正率领一组近卫留在房间保护陛下。
“遵令!”各人领令马上前去安排。
“阿弥陀佛!”
“陛下!”
“陛下!”同在中堂轮值的应节严、文天祥相继赶到,而来的最快的还是元妙。
“快走,这里不能待了!”赵昺见这么多人涌进来,反而不高兴了,皱皱眉言道。
“陛下……”
“不要问,赶快走!”文天祥十分不解,这么多人前来护驾,可小皇帝却要离开,赵昺却没有时间跟他解释,扭头当先出门,众人也只能左右护住跟着出来了。
这次袭击来的突然,但赵昺知道自己的乌鸦嘴又说中了,师斯一定是难以忍受这种屈辱,令人冒险前来刺杀自己。而行刺这种事情最困难的地方不是杀人,却是确定目标在何处,此前他们的安排可以说妥当,刺客即便明知目标就在这楼中,但他们在城池被占领,满大街都是‘敌人’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出动更多的人手的,更不能击杀所有警卫,逐间搜索来杀自己。
因此赵昺在接警之后,才会吩咐所有的人都不要动,一个是防止敌人趁警卫动作,防线出现漏洞之际潜入楼中;另一个便是侍卫们警卫接警后第一反应便是前来护驾,那么同样也将自己所在位置暴露。若是所有警卫都不动,敌人便无机可乘,而这府中除了自己的侍卫营,还有上千的中军士兵,很快就会完成合围,将刺客一个个的找出来,自己也就安然无恙。
不过现在一帮人听到警报,呼啦啦都跑来护驾,却不知是好心办坏事,将自己所在完全暴露,不仅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反而将他们也都至于危险之下。赵昺不相信那些刺客都是傻瓜,他们肯定也在暗处预备了远程打击手段,一旦确定目标便会发起攻击。谁知道刺客准备的弓弩,还是火箭,或是哪个穿越者带来的导弹,免得将大家一锅端了,所以赵昺才让众人赶紧撤离。
果然,赵昺领着众人躲进对面的房间不久,便有劲弩连发火箭自那扇独窗射入,不过射手一动便暴露了自己的方位,被布置在各处的侍卫营弓箭手射杀,潜入的刺客也很快被剿灭。而经过一番调查事件原委也迅速查清,这些刺客是在宵禁后袭击了一队刚刚入城接防的水军,然后换上他们的军服,并获知了口令,便又冒充搬运货物的水手混进了蒲府。
这些刺客进府后欲靠近中堂,被中军外围哨兵拦住盘查,而他们又称自己是侍卫营的前来换防。如此一来漏了馅,因为当年太穷,连头盔都没有,赵昺因陋就简给琼州军设计的军服从外面看基本一致,只在细节上有些区别,以胸章的颜色划分官阶,以头巾颜色区别各军。后来虽然有钱了,但军服的形式并没有改变,配发头盔后,头巾便改成了领巾。
后各军都经过多次整编,各军名称虽然改变,可传统并没有变,水军的头巾依然用的蓝色、步军是红色了,辎重军的是黑色的,护军是黄色的。而这些刺客自称是侍卫营的,却系着水军蓝色的领巾,自然就穿帮了。不得已之下刺客们便由暗转明发起了强攻,不过他们在之前还是埋伏下了暗子准备趁乱完成刺杀任务,可还是功亏一篑。
情况基本明了,但遗憾的是未能生擒刺客,他们在重伤或被围后觉得突围无望就立刻自杀,因此并未能获知他们到底是想杀谁,当然也不能知晓是如何与师斯联络,又藏身何处了,共有多少人这些信息了。
“幸亏陛下机敏,才躲过这一劫!”清理完刺客,也搞清楚了原委,文天祥心有余悸地说道,“可陛下又如何获知我们已经暴露的呢?”
“嘿嘿,因为朕怕死,觉的换个地方保险,阴错阳差的便躲过去了。”赵昺笑嘻嘻地道,他知道自己若是说明必然让他们尴尬,便自我解嘲道。
“虽然侥幸脱险,陛下还是尽快转移到船上吧!”应节严在旁言道。
“先生不必担心,朕进城并无几个人知晓。那些刺客此来的目标也并非是朕,更多是师斯出于报复才让人前来捣乱,刺杀位高官,予以震慑。而这里设防最为严密,理所当然的以为这里住的必然是大官,误打误撞的让朕碰上了!”赵昺摆摆手言道。
“即便如此,也不能再让陛下以身犯险,必须转移到船上。”应节严听了点点头,表示同意陛下的分析,但是依然坚持要他回船。
“陛下,应知事所言甚善。城内尚不安稳,还是早些上船,以免再有意外发生。”文天祥也劝道。
“呵呵,此刻朕更不能走了!”赵昺又笑了,“此刻朕若是离开,一则此次行刺也可能是师斯在试探,正式想将朕吓走,而其正好在路上派刺客袭击;二则,朕此刻走了就表明朕怕了,那岂不让人瞧不起,以为朕弄不死他!”
“那陛下以为如何?”文天祥想想小皇帝说的不无道理,不管怎么说在这蒲府中有众军保护,要比在路上风险小的多,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当然是将师斯挖出来,杀了他,永绝后患!”赵昺摸摸下巴瞪着眼说道。
“陛下已经有了办法?”倪亮听了精神一振道,他毕竟自己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陛下,若是出点什么事情自己是万死莫赎。
“嘿嘿,还没想好,睡一觉再说!”赵昺做了个鬼脸笑道……(未完待续。)
第520章 冒烟儿
师斯这货,赵昺本来想腾出手来再整治其,可现在不老老实实的躲起来避祸,却要挑战自己的耐心。那他也就只能抽出点空儿来先将其除掉,否则自己就成了笼中鸟,每日被憋在这方寸之间连门也出不去。于是次日睡醒之后,他发现文天祥去监斩,应节严去东门巡视,大呼机会来了。在泉州赵昺怕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文天祥,一个就是应节严,另一个便是和尚元妙。
那俩人出去了,元妙他是有把握说服的。其虽已当了半辈子和尚,却没有做和尚的觉悟,仍闷骚的很,争强好胜之心不减。再有他元妙身份特殊,其不仅是皇家宗室子弟,也是泉州少林的长老,在泉州血夜中即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众多弟子。若说对蒲家人的恨,只怕他排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有了这两个致命的弱点,他就得随着赵昺的指挥棒转了。
果然,赵昺刚想出门就发现元妙盘膝坐在门口打坐诵经,而其已经被抓住了命门,他只在其耳边轻声叨咕了两句,元妙立刻起身跟着陛下边走。倪亮自然惟命是从,立刻点起一队侍卫,又召集起两组近卫护驾。现在虽然府中早已恢复了平静,但依然处于严密的戒备中,他们一路走来除了警戒的士兵,便是脚步匆匆的书吏。见赵昺走来才知陛下已经入府,纷纷停下施礼。
“当时师斯便是从这里逃出府去的?”一行人来到后院角落里的座小屋前,边上是一个封死的角门,这间房子应该是仆役值守时用来休息的门房,从外表看已经显得十分陈旧,想是角门封堵后很少有人来此,以致背阴的一面墙上都长满了青苔,赵昺令人打开门便有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往后闪了下问道。
“陛下,正是,但是里边一段路已经被封死了!”事务局行动队的一名军士施礼道。
“走,我们进去看看!”赵昺点点头就要进屋。
“陛下稍待,老衲先下去看看!”元妙虽然被陛下说动,但是他也知道小皇帝若是有失,自己干脆就碰死得了,因而抢下拿过火把抢先进去查看,以免其中有埋伏。
“你们跟着大师,不可冒进!”赵昺急忙点了两名侍卫让他们跟着下去。
“警戒,擅自靠近着杀无赦!”倪亮看了看周围,令侍卫布置警戒圈,却把陛下拉离门口护在身后,以防从里边蹦出个刺客来。
探查的人一时也回不来,赵昺打量着这座小院落,用手扣了扣墙缝,里边的石灰已经十分松软,想来建成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甚至是蒲府初建前便已经存在。那么这条地道很可能是前任主人修建的,蒲家人发现后却没有封堵,而是将这个院落隔离起来,以致蒲府的下人们都不知道这条暗道的存在,此后周边又盖起了宅院将地道彻底埋没,也没人会想到这个破落的院子中还有秘密存在。
“陛下,地道中没有人,也没有发现布设的机关,前行三百步后被人用乱石封堵,那里应是预先准备好的,用来阻挡追兵,再无法向前,难以查出通往何处!”随同进入地道的侍卫回来后,立刻向正蹲在墙边不知道在看什么皇帝报告道。
“嗯,石块有多大,可否移动!”赵昺用手指在墙上使劲抠了几下问道。
“禀陛下,石头大的如盆,小的也有斗大,应该能够搬得动,因为担心会垮塌,所以属下为敢擅动!”侍卫不大确定地道。
“好,做的不错,那地道里是否有积水?”赵昺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道。
“刚进入暗道时积水能没过膝盖,但是向前走不过百十步便没有了!”侍卫想了想回答道。
“能看出封堵了多长吗?”赵昺低头看看其的裤子又问道。
“陛下,应该很长,火把照不到对面!”侍卫想了想道。
“嗯,我们进去看看!哦,带上短弩和火箭。”赵昺听了未再往下问,向洞开走去道。
“陛下,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倪亮挡在他身前道。
“阿弥陀佛,老衲在此,你不要多事!”元妙见状宣了声佛号道,倪亮听了扭头瞪了眼元妙,拿过一支火把当先向前走去。赵昺双手合十向元妙施了个礼笑笑跟着下去了,而元妙这次并没有再跟着下去,只是对法正和法樵使了个眼色让他俩跟着下去,自己却守在了门口。
地道的洞直接开在了里间屋子的地板上,倪亮打着火把在前,赵昺顺着青砖垒砌的台阶向下走去,未及洞底便能看到积水反光,跟在后边的法正将他抱起蹚着水向前。不过他也没闲着,手里拿着块石头在墙上敲敲打打,在黑暗悠长的巷道中回荡着沉闷的回声。
越往前走,赵昺感觉水声逐渐减小,人向是在向上走,而里边变得愈发狭窄,倪亮的块头只能勉强通过,头顶留有一拳的空间,而他被法正抱着就只能缩着脖子才不至于碰到头,还不断有水珠儿滴下掉到身上。而火把在黑黢黢的洞中亮度似乎都变小了,有一种在底舱行走的感觉。
“放下朕吧!”水声消失,赵昺知道已经到了干地上,出言道。而法正刚将他放下,赵昺就蹲在地上摸索起来。
“果然不出朕所料!”正当大家奇怪的时候,赵昺站起身凑到火把下观看,其手里却只是攥了把沙子,可他却很兴奋,这让其他三人很是莫名其妙。
赵昺却不管他们是否明白拿过一支火把疾步向前,他虽然长得胖,但胜在个子小在狭窄的巷道中仍能来去自由,竟然抢先到达被封堵的地点,上下照了照,果然如勘察的侍卫所言这里全部被石头堵死,当然他也不敢贸然伸手去碰,万一垮塌下来,这么窄的地方躲都没有地方躲。
‘呼……’
“真的有缝隙,这下省事了!”当火把举起时突然火焰蹿起先前飘去,赵昺见了大喜道。
“陛下,怎么了?”倪亮见陛下大喊大叫急忙问道。
“你看看顶部有多大的空档?小心些,不要乱碰!”赵昺侧着身子闪开一条道,让倪亮靠到前边。
“陛下,顶上的空隙能容下我的拳头,但是有多远看不清!”倪亮查看了一番答道。
“给他弩箭,顺着缝隙射一箭!”赵昺又吩咐法樵道。
“再射!”倪亮按照吩咐拿过短弩,搭上火箭,点燃后顺着缝隙盲射一箭。由于看不清,火箭没飞多远便碰到洞顶落下,赵昺吩咐再射。
“陛下,火箭落地了!”倪亮连射了两箭,由于前边落下的火箭照亮了空隙,使得他能看清目标,越射越远,但是第三箭却落了地。
“大概有多远?”赵昺问道。
“陛下,大概有十丈左右!”倪亮翘起脚又看了看回答道。
“好,回去!”赵昺听罢吩咐道。
“噢……”其他三个人以为陛下会说说如何通过这段封堵的道路,没想到就这么便要回去了,都十分诧异愣了下答道……
四人原路返回,赵昺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命人叫赵孟锦过来,同时令人寻找易燃发烟之物送到此处,并着手将这间小屋拆掉。他这时才缓口气,倪亮早让人砸开旁边的屋门,却发现里边都是尘土,只好搬了把椅子抹干净让陛下坐下休息。
等人的功夫,赵昺也捋捋思绪将自己的计划完善。他最初的想法也是笨办法,就是探明暗道的方向后,和封堵的地方后确定大致的地点,然后该拆拆,该挖挖,找出暗道后按图索骥。这虽然也费工费力,但总比大面积的‘拆迁’要好些。
到了地方以后,赵昺实地勘察后便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发现院子建的早,地势要比其它地方要低的多。按说遇上大雨这里肯定要积水,看了墙上留下的水迹更加印证了自己的判断。他琢磨着若是情况真的如此,暗道深入地下必然更低,早应该被水灌满,师斯怎么能从这里逃走呢?除非地道里有暗渠排水,或是这里是沙地,流进地道的水很快便渗入地下,那表明地面十分松软,便于挖掘。
如果如此,那么地道很可能是洞壁和洞顶是以砖石垒砌,地面并没有硬化,那便可以采用就地挖掘的方式,将新挖出的泥土运出,而将封堵地道的石块填入坑中,从而打通地道。这种方法可以多人参与作业,速度快,动静小,不易惊动师斯。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赵昺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并琢磨着能否制造些简易的提升和挖掘器材提高效率。这一进去可好,不但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且根据火焰的变化,发现暗道并没有被完全堵死。至于带短弩和火箭他是担心暗道中另藏有暗门,若是突然窜出来个刺客,在那么窄的地方如何打斗的开,而短弩却可以远距离射杀敌人,火箭可以判明敌人的位置。
而这无心插柳之举进一步使赵昺确定这缝隙不小,且并不太长,这让他又有了新想法,那便是点火生烟。火焰的摆动已说明暗道中空气是流动的,且暗道在地下,烟却是上行,又是无孔不入,那时只要设置几个观察点,在地道走向的大致区域安排兵力,只要观察哨发现哪里又烟升起,便可以确定地道出口所在,马上调动兵力围捕。
其实做这件事事务局更加内行,且等到晚上宵禁之后再行动最为妥当。但考虑郑虎臣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而时间紧迫,白天也容易确定目标,加上赵昺也等不及到晚上宵禁了,毕竟这还关系到自己的安危。那便只能动用守住城里的中军来做这件事,想着他们兵力充足,又控制着城防,也算是合适。
“陛下怎么出来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属下如何担待的起!”稍时,赵孟锦便急匆匆的赶到,身后还跟着一帮亲卫,吩咐他们加强警戒的同时,小跑到皇帝身前见礼。
“朕没有那么娇贵,只要今天这事情你做好了,朕也安全了!”赵昺虚扶一下让他免礼道。
“哦,陛下找到抓住师斯的办法了?”昨晚刺客乔装入府行刺的事情上下皆知,赵孟锦也是担心不已,此处是自己的中军设防,若是陛下出了事,他是罪责难逃的,对师斯自然也是恨之入骨的。
“嗯,但是否能抓住其,就要看你的了!”赵昺点点头道。
“陛下尽管吩咐,属下抓不住他提头来见!”赵孟锦听了也是精神一振,能除此大患,上下都安心,当下保证道。
“好,这就算你立下军令状了,抓不住师斯拿你是问!”赵昺言道。随后讲明了自己的方案,现在尚是卯时过的时间,人们都吃过了早饭,而还没有到做午饭的点儿,这么热的天家里不会生火取暖,也就不会冒烟。他在这里生火沤烟,赵孟锦的任务就是看烟抓人。
因为暗道被封堵,在前边可能还有岔口,所以这烟可能会从几处地方冒出来。而师斯的藏身之地肯定会有人保护,甚至有杀手藏身在那里,赵昺吩咐兵力准备一定要充足,包围圈要扎结实,绝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刚进城的水军协助。
赵孟锦领命而去,调动军队,安排观察哨。赵昺也闲不住待部署完毕立刻让人点火,并用气囊鼓风将烟全都灌进暗道中。而他立刻赶回中堂登上顶楼,端着望远镜向西北方向张望,说起来他还真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的方法灵不灵,若是不成必然打草惊蛇,那师斯再挪了窝儿,更不好找其了。可西北方向府宅林立,住着的人家不下百户,从中找出来还真不容易。
“陛下、陛下,那边冒烟啦!”好一会儿了,还不见有烟升起,正当赵昺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有误的时候,倪亮指着东北方向大声喊道……(未完待续。)
第523章 生不如死
赵昺顺着倪亮的指示看去,只见东北方有间宅院被烟雾笼罩,这与自己的预判偏离不少,不能不让他怀疑是不是那家人提前开饭或是失了火。可事实让赵昺很快承认了错误,那边的烟越来越大,却不见火焰,只能说明是暗道在前边拐了个弯儿。虽然错了,但好在目标位置他划定的大区域之内。
烟柱就是发起攻击的信号,几个观察哨上都将信号旗指向了烟雾腾起之处,赵昺看着街上是一阵大乱,预伏的军兵及在街上巡逻的兵丁都迅速扑向目标,不明就里的百姓们肯定还以为军兵们是‘见义勇为’前去救火呢!但见此他也放了心,这么多人去抓人,就是一人一拳也能将师斯给砸成肉饼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了。
“陛下,属下擒获师斯等以下五十二人,击杀十六人,缴获财物一批,现前来交旨!”未到午饭点,赵孟锦已经回来报捷了。
“好!”赵昺叫了声好,走到窗前向下望去,只见堂前的小广场上跪了数排的人,有老有少,无不战战兢兢。
“陛下神机妙算,待烟起之后,各军迅速合围了那处宅院,属下带人冲进去的时候,他们尚未反应过来,还拎着水桶四处查找哪里着火呢!”赵孟锦笑着说道。
“在那里可曾发现刺客?”赵昺也跟着笑笑,扭脸问道。
“禀陛下,应该是没有,除了蒲家老小外,只有一队私兵上前想护着主子逃走,皆被乱刃砍死,此外就是些杂役之类的早被吓得软了腿,因而并未遇到特别激烈的抵抗。要不便由属下前去审讯一番再做回报?”赵孟锦摇摇头道。
“哼,这种人还审什么!”赵昺冷哼一声吼道,“将其带上来,打断手脚,然后明正典刑,曝尸三日!”
“陛下,这……”赵孟锦犹豫了下,看样子是想再劝。
“你难道不是太祖的子孙,不是皇室宗亲吗?这厮残害我赵家子孙,将他们的手脚一一打断再行虐杀,这种渣滓多活一刻都是朕的过错!”赵昺指着赵孟锦怒道。
“陛下,属下怎敢忘自己乃是太祖的子孙,更时刻不敢忘记蒲氏屠戮我皇家宗室的国仇家恨,属下这就出去宰了他!”赵孟锦猛然想到这蒲家不仅是大宋的叛臣,更是赵家的仇人,难怪陛下如此生气,而自己同为赵氏子孙如此无动于衷陛下当然不高兴了。
“这才有我赵家子孙的风范,对敢于杀我宗亲之人就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赵昺点点头道。
“阿弥陀佛,陛下之言合老衲胃口,就要让他们以血还血!”这时元妙也两眼通红的走过来言道。
“好,王德在院中设祭,朕要以其心肝祭奠罹难的各位宗亲!”赵昺吩咐后又黯然道,“朕在城中百般寻找,竟未寻到一位宗亲,便由二位宗伯、宗叔陪祭吧!”
“谨遵陛下吩咐!”赵孟锦和元妙对视一眼施礼道。此刻他们心中也颇为悲凉,自南迁后,泉州外宗乃是最大的一支,人口达数千人,而今天居然零落到不得不由他们一个已是出家的和尚及一个远支的宗亲陪祭的地步,可他们心中也倍觉安慰,起码小皇帝还没有忘记他们这些宗室,即便死了也会为他们复仇……
城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应节严怎么会不知道,也赶紧匆匆赶了回来,而文天祥和高应松行刑完毕后也来交旨,其他随驾的众官也风闻陛下要亲祭城中遇难宗子,都纷纷赶来,一时间蒲府热闹非凡。本是一场家祭却因众臣的到来不得不将排场弄大些,赵昺想想如此对自己树立威信并无坏处也便默认了。
现在不比在甲子镇的时候,找个写牌位的人都难,更不要说懂得祭祀礼仪之人了。老几位一商量皇帝亲祭这么随便不行,起码得选个吉时,写篇祭文,搭个祭台,准备些像样儿的祭品。但这么整就显得有些仓促了,有些东西来不及准备,尤其是挑不出个好时辰了,便上奏陛下改为明日。
赵昺皱皱眉勉强答应了,下旨由文天祥主持祭礼,安排一切事务,而既然规模搞大了,他便命将当日殉难的士子及勤王殉难的官兵都加上去,一起都拜拜得了。可他心中还是不大痛快,现场那么多人自己怎么好抡着棍子打人,拿着刀子捅人啊!
赵昺这么恨蒲家人,若是因为其杀了这么多的皇室宗亲,自己都觉得是扯淡。想想自己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虽说有同姓之人五百年前是一家之说,但自己来的年代和此时相距有七百多年了,即便有些血缘上的关系也不知道稀释成几万分之一了,而自己更别说认识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
但赵昺非杀蒲家人而后快,应该是前世愤青思想作怪有之,为应付当前局面有之,为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有之,不过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刚到这个时代,若不是倪家父子和众多义勇拼死相护,就差一点儿让其给害死喽。而逃难的一路上那些护驾战死的军兵、义勇,还有那些随侍的小黄门们惨死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至今还常常让他从梦中惊醒。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些殉难的普通人,也要将他们都宰了,把他们从自己的梦噩中彻底驱除!
“来人,将师斯给朕带来!”吃罢晚饭,熟悉了下明天的祭典的礼仪,天已经黑透了,赵昺越想越气闷对值守的侍卫道。
“你个南朝余孽,居然敢绑你家爷爷,赶紧将我放了,还能在大汗面前为你求个情,饶你性命!”人还未进来,便听到师斯地叫骂声。
“死到临头,还不知罪!”虽然死在赵昺手里的人也不算少了,但让他亲手拿刀砍人还真有些胆突,自然要找两个帮手,赵孟锦和元妙自然是最恰当的人选了。听到师斯的叫骂声,赵孟锦上前就给了其个打耳光,打的他口鼻窜血。
“呵呵,千万别打脸!”赵昺赶紧制止道。
“陛下,这是为何?”准备再打的赵孟锦停下手纳闷地问道。
“将这狗东西的脸打烂了,朕怕其到了阴曹,那些被杀害的宗子们认不出来,怪朕没未他们复仇!”赵昺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他这等恶人是要下阿鼻地狱,受尽酷刑,来世变作猪狗的!”元妙宣了声佛号道。
“呸,恨未能当夜将你们这些余孽斩草除根,否则哪里容你们在这里呱噪!”被五花大绑的师斯努力抬起头吐了口血沫,面带轻蔑地道。
“行,像条汉子,但不知你的骨头是否真有那么硬!”赵昺却不以为杵,笑嘻嘻的离座向师斯走过去。
“小贼,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爷爷皱皱眉头便不是好汉!”师斯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小皇帝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大声叫骂道。
“呵呵,夸你两句,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赵昺围着师斯转了两圈依然满脸堆笑道。
“小贼,你要做什么?”一个身高不及自己胸部的小孩儿围着自己转来转去,面对自己的怒骂不仅不急,反而笑呵呵的,让他更加没底。
“干啥?你还好意思问,当年你对泉州宗室们做过什么不知道吗?”赵昺在离他两步的距离站定,仰着脸反问道。
“爷爷将他们一个个打断了四肢,再像杀鸡鸭一样割断他们的喉咙,斩下他们的脑袋,看着他们哭号求饶的样子真是痛快啊!”师斯狞笑着喊道,若不是被两个侍卫按住,就要扑上去咬人了似的。
“哦,你真会玩儿,是这样吗?”赵昺依然面色不变的说着,却突然抢过站在身边侍卫手持的金骨朵,双手举起猛地砸向师斯的肩膀。
赵昺前世小时候听评书最佩服的就是那些用锤的战将,像隋唐中的李元霸,说岳中的岳云,都是英雄。他们用的兵器是擂鼓瓮金锤,八棱紫金锤,此外还有八棱梅花亮银锤、熟铜倭瓜锤、镔铁轧油锤等等,全是最强的武将使用的,重量动辄数百斤,想想能将上百斤的大铁块玩儿的跟篮球似的,那得多大的力气。后来大了,也明白那基本就是成人童话,除了超人没有人能做到,但仍觉的耍起来十分威风,幻想着古时候真有可能会有人使得动。
等到了这里,赵昺才知道自己当年是多么可笑,电视剧和连环画中的锤才是幻想出来的。其实那玩意儿在古代根本就不叫锤,而是叫‘骨朵’,就是一长棒,顶端缀一比成人拳头大的蒜形或蒺藜形的头,以铁或坚木制成。唐以后用为刑杖。宋以后并用为仪仗。
御前卫士中就专门设有骨朵直,拿的就是这个东西,不过头儿是熟铜所制,外表镀金,俗称金瓜,重量在六七斤左右,底下的木把为柳木,长三尺左右,像根儿长棍子。赵昺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武,力气也渐长,若是前两年还真抡不起来,但现在费点劲儿却还没问题。
‘咔嚓!’这一下正中师斯的肩膀,立刻便塌了下去,听声响锁骨是断了。
“啊……小贼你敢!”师斯没有想到小皇帝会亲自动手打人,而剧痛之下忍不住大叫出声。
“啧啧,才砸了一下就嚎上了,这可不像英雄所为!”赵昺拄着金瓜锤,仰脸看着疼的脸都扭曲的师斯啧啧出声讥讽道。
“小贼,算你狠!”赵昺话一出口,师斯立刻不叫了,咬着牙恨恨地道。
“呵呵,怎么不叫了,那可比你骂的好听多了!”赵昺说笑间手已经提起金瓜在师斯的脚面上使劲趸了下去。
“啊……啊……爷爷正好痒了,小贼正骚到痒处!”都说十指连心,脚趾头也连着心呢!师斯虽然没光着脚,但也只穿了一双丝面靴子,这一下下去脚趾头就是没折,骨头也都裂了,他疼的想跳脚,却被身后的两个侍卫死死按住,晃了几晃脚跟点地连吸两口凉气阴笑着说道,而脸上已是汗珠滚滚。
“好啊,朕就再伺候伺候你!”赵昺说着提起金瓜在其另一只脚上又是一下。
“啊……再来,舒服的紧!”这次师斯没忍住长嚎一声,咬着牙喊道,可他嘴上硬却站不住了,身子直往下坠。
“撒手!”赵昺摆摆手让两个侍卫松开手,师斯立刻躺到在地,但嘴里还是不干不净。
“噗、噗,不要动,将你脑袋砸碎喽,可就不好玩儿了!”赵昺往手心里唾了两口口水,又搓搓手,才抄起金瓜锤举起来瞄着师斯的另一侧肩膀道。
“小贼你敢,有本事砸死爷爷!”师斯颤声喊道,身子不断蠕动着躲避着悬在头顶颤悠悠的金瓜锤,心里还不住的担心着这小孩一个拿不住真砸在自己的脑袋上。
‘咔嚓!’
“啊……”
‘咔嚓!’
“啊……啊”……
“让你不要乱动,砸疼了吧!”赵昺是指东打西,金瓜锤专向最脆弱,最疼的地方砸,把师斯打的满地打滚,呼痛连连,再也不硬气了,他也累的气喘吁吁,拄着锤子幸灾乐祸地道。
“小贼,你有本事杀了爷爷,要不待大军攻入城内,我必亲手将你拆骨抽筋!”师斯趁着赵昺歇气儿的功夫,也缓上口气,发狠道。
“呦、呦,还要亲手拆了朕的骨头,那朕就先打断你的爪子!”金瓜锤虽然砸人好使,但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长,太重了,赵昺让侍卫将长柄斩断,解开师斯的绑绳,而这时候其双脚和两边的锁骨全被砸断,想坐起来都难了,更不要说反抗了。锤柄截断后顺手多了,他一锤便将其撑地的手掌给砸的皮开肉绽,骨断筋折。
“啊!”师斯疼得只发出声短处的嚎叫便晕了过去。
“陛下,他晕过去了!”赵孟锦走过来瞅了一眼,轻声说道。他也被小皇帝的行为吓住了,其没想到平日嘻嘻哈哈,看着没有脾气的小皇帝怎么变得如此暴虐,脸上挂着笑却把人整的生不如死……(未完待续。)
第524章 心魔
“晕过去了,他是在装死!”赵昺用脚踢了踢挺尸的师斯,轻蔑地哼了声道,又抄起金瓜锤砸在其脚踝上。
‘噗!’
“啊……小贼你杀了我吧!”脚踝骨可以说是人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平时碰一下都是钻心的疼,更不要说被金瓜砸一下了,剧痛不仅让师斯立刻清醒过来,还居然一挺身坐了起来,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捂着脚踝嘶吼着道。
“我靠!”师斯的反应真是太激烈了,猛然坐起与蹲在其脚下的赵昺弄了个脸对脸,那张因为剧痛而扭曲的面孔将他吓了一跳,身子后仰险些摔倒。
“放肆!”边上的赵孟锦看见师斯‘诈尸’,把小皇帝吓的不轻,大喝一声抬腿揣在其胸口上。‘咣当’一声,师斯身子后仰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打死了就不好玩儿了!”赵昺站起身用脚尖踢了踢师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不知道是被踹的背过气了,还是脑袋着地磕成了脑震荡,他仰头埋怨赵孟锦道。
“陛下,休息片刻,他死不了!”赵孟锦俯身探探师斯的鼻息起身道。
“阿弥陀佛,老衲来唤醒他!”元妙这时走过来说道。
“大师,且不要弄死他,留一口气开刀问斩,朕也要让他看着自己的妻儿一个个死在眼前!”赵昺扔下金瓜锤恨恨地道。
“啊,小贼,你好狠……我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悠悠转醒的师斯恰恰听到赵昺的话,忍着痛咬着牙吼道。
“呸,真是祸害一千年,当年你屠戮我皇室时可曾想过有今天!”赵昺啐了其一口冷笑着说道。
“这是讨还你杀害老衲一家三十多口的报应!”元妙可比赵昺厉害多了,根本不用借助工具,抬脚在师斯的腿上踩了一脚,发出‘咯嘣’一声脆响。
“这是讨还你引鞑子屠戮少林,杀害上千佛家子弟的报应!”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元妙又在师斯的另一条腿上跺了一脚道。
“贼……贼秃,当日就该将你们斩尽杀绝,烧了那破庙!啊、啊……”师斯不知刚刚是被赵昺折磨狠了,还是刚醒过来的缘故,对疼痛反应好像迟钝了,接连被踩断了两条腿才大叫起来。
“罪过、罪过,老衲又犯了嗔戒!”听着师斯非人类的惨呼,元妙双手合十摇头忏悔道,“可老衲愿入地狱,以赎罪过!”。
‘咔吧!’
“这和尚也够狠的啊!”大家还以为元妙在诚心悔过,没想到他突然出手将师斯的胳膊又给捏断了一条,而师斯已经疼的不会叫了,在那翻着白眼直抽抽,赵昺顿觉元妙的形象高大起来,忍不住暗赞道。
“打的好,只要我蒲家血脉不断,必报此仇!”师斯挨了几下反而精神了,抬起耷拉着的胳膊指着元妙尖声喊道。
“真好,你还死不了!”倪亮飞起一脚踢在那条胳膊上,师斯那条胳膊就变成九节鞭了,再也抬不起来了。
“呵呵,你们蒲家都被一网打尽了,男丁砍头,女子入官,想报仇等下辈子吧!”赵孟锦在那只手上又用脚跺了一脚,又捻了捻道。赵昺看着只觉的后脑勺冒风,他们比自己可狠多了,师斯那手被其那铜头铁掌的战靴弄这么一家伙,已经是粉碎性骨折加错位了,除非在他妈肚子里回炉,否则是要不得喽!
“呵呵,我蒲家岂是你等恶贼所知的!”师斯疼得浑身战栗,但还是歪着嘴笑道。
“是吗,你是后娘养的吧?朕都怀疑你爹都不是亲的,而是买货撘的。老大出海杨薇,吃香的喝辣的;而你爹见城池要被围,立刻将老三送走了,就留着你陪葬。”赵昺摸摸下巴道,“不过,你不要担心,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哥俩还能见面,携手共赴黄泉。”
“哼,凭你们也想抓住三郎?只要他活着,我们蒲家就有振兴的一天,小贼等着受死吧!”师斯轻蔑地笑笑道,
“呵呵,你家三郎不就是躲在法石吗!”赵昺看师斯提到均文时,神情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心里咯噔一下,这与自己的预判相符,那小子果然是蒲家下一代家主的苗子,但他依然不露声色地试探道。
“你怎么知道?”师斯听了仿佛忘记了疼痛,竟挣扎起半边身子惊诧地道。
“你自以为藏得隐瞒,不一样被朕略施小计找到,一网打尽,你家三郎又没有三头六臂,找到他又能费多大功夫!”赵昺从师斯的话再次断定均文就藏在法石附近,那么郑虎臣那边很快也便会有结果,但他还想从其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故作轻蔑地道。
“我家陛下面前还敢自作聪明,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意料之中!”赵孟锦更是嗤之以鼻地道。
“装神弄鬼,即便你知道三郎在法石,也不是你们能轻易找的到的!”师斯恨恨地瞪着眼前的孩子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非你们家不把家底儿藏在那里,均文也许还能逃得一条性命,但是他只要舍不得那些财物就必会被朕所擒!”赵昺回瞪回去厉声说道。
“你……你连这些都知道!”师斯惊得已经合不上嘴了,这等私密之事即便家族中人知晓的也不过数人而已,那小孩子居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不是妖孽吗?
“朕还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没想到朕能重回泉州吧!”赵昺冷笑着说道。
“阿拉降临,拯救你的子民吧,惩罚这些恶魔吧……”师斯有些绝望了,蒲家的希望都被窥破,他只能寄希望于神灵了,仰天祈求道。
“你肯定更没有想到自己被擒住,老子今天要被你屈杀的无数宗子们复仇,打断你的每根骨头,看看你的神会不会救你!”赵孟锦抬腿又是一脚,一声脆响之下,师斯的大腿又断了一截。
随着元妙,赵孟锦、倪亮都上了手,连王德也拎着根木棍加入了收拾师斯的行列。一阵狂虐之下,师斯已经是进气而多出气少了,身上的骨头估计没有一块是完整的,连高鼻梁都塌了下去,眼眶却是更深了,像肯定是破了,却看着更像个中原人了。地上躺着片水渍,不知道是他的汗,还是尿。
“咳咳……杀了我吧,求求你们了!”好一会儿,师斯咳了几声,从嘴角淌出缕缕血丝,此刻随着他骨头被打断,刚才的硬气也没有了,喘气都会引起剧痛,活着成了最大痛苦,他哼声哀求道。
“这是我打的吗?”赵昺看着已经如同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的师斯,听着其的哀求声,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刚刚下手把其打成了如此鸟样儿。
作为生在和平年代的现代人,赵昺没有机会杀人,甚至连杀只鸡的机会都十分难得,而虐杀一个人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虽然来到这个年代,他不得已之下不仅亲手杀过人,在他的指挥下死的人也是成千上万了,但他从未虐杀过一个人,甚至严令部下不准虐待俘虏。可今天他不但违背了自己定下的规矩,还亲手对师斯施以酷刑,是什么使自己变得如此暴虐,这还是一个生在文明民主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优秀青年所为吗?
“拖下去,不要让他死了!”赵昺摆手让众人住手,吩咐一边的侍卫道。
“杀了我,杀了我……”此刻的师斯全身骨骼尽碎,根本扶不起来,甚至动作大点都会要了他的命,几个侍卫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其移到一块木板上抬出去,而其已经不再呼痛,不住的让人将他杀了。
“呸,你当年折磨那些宗子时,可曾理会他们的哀求,你就该受此折磨!”赵昺高举双手厉声吼道,仿佛气急败坏一般。
“陛下,你没有事吧!”赵昺这一声大吼,把赵孟锦等人吓了一跳,看其脸色不对,他走过来轻声问道。
“没事,朕没事,只是累了,给我倒一杯水!”赵昺摆摆手道。
“陛下,坐下歇歇吧!”王德急忙搬过一把椅子让陛下坐下,又吩咐小黄门们赶紧将现场打扫干净。
“陛下,你是吓着了吧?”倪亮也凑过来问道。
“呵呵,收拾这么一条死狗,还能吓住朕吗!”赵昺摇摇头笑道,但觉得心中还是堵得慌。喝下杯茶,他才觉得好了一些,便让赵孟锦早些休息,元妙继续回去念经赎罪,自己在倪亮和王德的陪伴下回到了二楼,可他觉得脑子依然有些乱,也睡不着便随手抓了本书窝在软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翻看,却也看不下去,依然想着自己今天为何变得如此失态。
‘所有的人心中都藏有一只恶魔’,赵昺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或看到的话。他前世的时候总是听说突然侦破了什么大案,而罪犯往往出人意料,不是什么衣冠楚楚的官员,便是让人羡慕的白领,或是在亲戚、朋友、同事眼中的老实人,大好人,更离谱是他听过一个退休老干部没事便去偷自行车。这让人们不理解,想不通他们为何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做这些下三滥,违法犯罪的事情。
由此及彼,赵昺想想自己好歹身为一国之君,麾下将士十万,谋士上百,像这种亲自施刑的事情动动嘴皮子即可,完全没有亲手亲手施刑,况且在别人眼中还是一个小孩子。但他今天不仅做了,且极其残忍的将其手脚打断,看着其痛苦的挣扎,嚎叫,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心中十分畅快,非常得意,好像自己锤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畜生。
再细想,初时赵昺还是因为痛恨师斯居然敢对自己下手,杀害那么多勤王的宗子、义勇,且其对自己出言不逊。因而气不过,也为解恨,才对其痛下狠手,试图让其屈服。但是到了最后却像是纯粹的虐人为乐,喜欢看着曾追得自己屁滚尿流的师斯,现在却在自己的棒下颤抖、哀嚎,而从中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感!
现在赵昺不得不相信自己心中也藏有一只恶魔。而这只恶魔让人有一种可怕的**,想窥探别人内心,传递自己的恐慌,为别人同自己一样悲伤恐惧而感到安慰,想要操纵别人,在得知别人受到自己影响时的自鸣得意。而这些东西虽然心知肚明,可都是难以启齿言表的,却会在特定的环境下爆发。
细思自己的两世,前世的赵昺为了生活不得不屈身于黑心老板的淫威之下,天天笑脸相对心中却不知将其祖宗十八代骂了多少遍。而当在公司破产之时,老板不仅对他隐瞒了实情,还利用他的善良为其背了黑锅,可以说将自己逼入了绝境,赵昺相信在船上最难熬的时候,如果老板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推下海中,但他没有机会,只能在心中杀他几百遍。
当突然的变故,自己稀里糊涂的被送到这个年代的时候,赵昺可以说被吓坏了,可他除了大骂老天又能做些什么,谁又能拯救他呢?而此后他不得不奋起自救,收编残兵,建立队伍,直到开府琼州,虽然自己的实力在一步步的壮大,但是恐惧一直没有离开过他。担心那些手下的军将会背叛、出卖自己,担心明天没有饭吃,担心发不出薪俸而四分五裂;害怕皇兄、太后会剥夺自己最后一点权力,害怕蒙古人会将自己毁于襁褓之中,希望自己有一天强大了能将他们全部毁灭。
总之,赵昺觉得两世都生活在恐惧和屈辱之中,却没有机会将心中的郁闷发泄出来。当下他可以说已经掌控了朝廷各方势力,打下泉州又掠取了巨额的财富,让他获得满足和自豪之时,却仍然难以发泄。当师斯这支曾经的强敌被绑缚到面前,那只久藏心中的恶魔终于破笼而出,肆意的撕咬着这只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猎物……(未完待续。)
第525章 不简单
谋划了半天擒拿师斯,又亲手将其折腾了个半死,加上这几天实在缺觉,赵昺想着想着居然在软榻上睡着了。待他醒来时发现天光已经放亮,自己不仅好好的躺在床上,还换下衣服。这让他十分惊异,自己前世在看船时就有轻微的神经衰弱,睡觉时十分警醒的,稍有动静便会惊醒,而这个毛病还跟着穿越时空带到了这个世界。可严酷的生存环境和繁琐的事务让轻度变成了重度,常常是被噩梦惊醒或是整夜无眠。
因此能安稳的睡一个好觉成了赵昺最大的奢望,而今天自己被换了衣服,挪到床上居然毫无觉察,且一夜无梦,这让他欣喜之余,又觉的奇怪,难道虐人还有助于治疗失眠?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别他赶紧捂住了,真把虐人当做治疗失眠的良药,那自己岂不成了变态狂,本来的神经性疾病真变成了精神病。当一旦成为习惯,那历史上肯定又多了一位施虐狂。
“你是皇帝,不是变态!”赵昺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暗道。他也感到自己昨夜所做的有些不妥,尽管只是虐待了另一个变态狂,对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偶而发泄下压抑许久的冲动也并非不可。但他清楚这种事绝不能视为合理,这个世界也不是非白即黑,自己也不是什么纯洁的人。
不过理智告诉赵昺自己绝不能有这样的灰暗想法,以他当前的地位一旦走向极端,成了张士诚一般以杀人为乐的恶魔,他相信自己比其花样可多多了,造成的伤害也厉害多了,带给这个世界的将是一场灾难。因而虽然每个人心底都活着一个恶魔,但还要看个人的自控力如何控制自己,不要因为冲动毁灭自己的同时,毁灭了眼前的一切。
“陛下,怎么啦?”王德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撩开帷幔问道。
“哦,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赵昺拿开放在脸上的手,讪讪地道。
“你们两个怎么值夜的?陛下的帐子中进了蚊子你们都不知道!”王德一边查找那只根本不存在的蚊子,一边回头训斥两个值夜的小黄门。
“陛下,饶命,都是小的们该死!”两个小黄门听了居然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一只蚊子而已,你们至于吗,赶紧起来吧!”赵昺对于这些身有残疾的内侍们一直抱有同情,毕竟失去了做男人的机会,还要被人嘲笑,因而一直抱有同情的心态,从不会无缘无故的训斥和刁难他们,更不会动辄拳脚相加。当然王德是个例外,但也只会在气急之事踹他两脚,不过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一种亲昵的表示。可今天两个小黄门的表现让他十分诧异,抬抬手让他们起身道。
“谢陛下宽赦,小的们再也不敢了!”两个小黄门又磕了两个头才敢起身,但身子还在瑟瑟发抖,脸上都是惊悸之色。
“看你把他们吓得,不就一只蚊子吗!”赵昺看看他们的样子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自己并没有怎么他们呀,转脸看向王德问罪道。
“陛下并没有怪你们,赶紧准备给陛下更衣、洗漱!”王德暗叹口气打发两个小黄门出去,心道这哪里是自己吓的。
“你们怎么都怪怪的?”赵昺起身后,两个宫女来伺候他穿衣、梳头、洗漱,却发现她们也是战战兢兢的,手脚不住的哆嗦,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官家,都是奴婢的错!”两人听了赶紧停下手施礼请罪。
“你们……哦,朕明白了!”赵昺猛然醒悟道,定是昨晚自己折腾师斯的手段将上下都给吓坏了。想想师斯被他亲手将其全身的骨头一根根的生生砸断,那么一个强悍的家伙居然被折磨的频频求死,最后变成了烂泥一样,却还不死,谁见了不害怕。
“官家饶命!”两个宫女听了却更加惊恐,以为自己知道了陛下的秘密,一定会被处死。
“你们不用怕,朕如此对待师斯,只是因为其背叛了大宋,背叛了朕,又屠戮了泉州百姓,这才予以重处。你们都是朕身边的人,护着你们还来不及,哪里会轻易处罚呢!”赵昺知道报应来了,自己一天面对着一堆死鱼脸,闷也闷死了。可自己做的孽还要自己还,当下好生安慰道。
“谢官家,我们还当……”两个小宫女岁数都不大,听了陛下的话立刻惊喜不已,连连拍着胸口大松口气道。
“还当朕是个暴君,动辄便要杀人,将你们一个个都像师斯狗贼一样敲断骨头!”赵昺扭脸笑嘻嘻地指点着两个小姑娘说道。
“官家待下最厚,怎么会如此对待奴婢呢,不过昨天确实把我们都吓坏了,整夜都没有睡!”小宫女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娇嗔着道。
“今天祭奠遇难宗室,给朕找身素服吧!”赵昺见她们恢复正常,扭脸说道。
“官家既是出席祭典,礼应着冕服才郑重。”小宫女言道。
“他们都是朕的同宗,也就是朕的家人,可朕却未能救下他们性命,哪里还有以君王的面目去见他们,只希望他们能原谅朕的无能!”赵昺黯然道。
“官家不必难过,如今大仇得报,他们的英灵一定会感激的。”小宫女赶紧安慰道。
“陛下,郑主事回来了!”王德这时在皇帝耳边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赵昺听了一激灵道。
“昨夜便回来了,只是见陛下睡的熟就没有惊扰。”王德说道。
“哼,那事情一定是办成了,能送他们哥俩儿一块上路了!”赵昺知道若是行动失败,郑虎臣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以便商讨补救方案,而没有打扰自己就是马到成功了……
不知道是觉得蒲府这地方不吉利,还是不够分量,文天祥等人将祭奠的举办地设在了原泉州外宗正司司署,那赵昺就得移驾前去,让他觉的很有意思。说他们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吧,将他‘拘在’这蒲府一亩三分地里不让出去;说他们担心吧,却要让自己摆开仪仗前去,这不明白着告诉刺客,目标就在这里吗!可是说归说赵昺还是得去,正好将均文一起送过去砍脑袋。
南外宗正司司署设在泉州城子城西南忠厚坊古榕巷内水陆寺***皇族居住的睦宗院就在不远处。赵昺这个宗正还是头一次到自己的衙门中,却不是处理族中事务,而是为他们收尸、超度亡灵,真是有股说不出的悲凉。
皇帝出行的排场很大,此次又是亲祭,因此铺开了全套仪仗,前有骑兵为先导开路,随后便是乐队高奏乐曲,而后又是什么旗队、枪队、刀队等等,皇帝的车驾自然夹在中间,队伍头尾难见,赵昺估计前导已经到地方了,后卫可能刚刚出了蒲家大院。
好奇心起,赵昺还是忍不住扒了个缝向外看去,大街上自然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黄土垫路,净水泼街是少不了的,并以黄色的帷幔将人群和车驾隔开。而此刻街道两边站满了人,骆车行过纷纷口呼万岁,跪下行礼,有人忍不住还嚎哭出声,这让赵昺不禁黯然,自己攻占了泉州,却难以立足,只怕让这些仍心向旧朝的百姓们失望了。
而郑虎臣也有幸与陛下同车前去,连带汇报昨夜的行动细节和收获。由于前期已经基本判定了均文的大概位置,郑虎臣又派人进行了侦察确定了其具体所在,就在云麓村的庄园中,里边除了二百多庄客,就只有贴身护卫的三十多个私兵。要解决他们并不难,难的是那里距元军东门大营只有二里许,若是事先惊动了他,逃到元军营地中再想抓其就难了。
郑虎臣和郑永两人商议后,决定还是趁着夜暗行动最好。先由事务局行动队进去清理岗哨,打开大门,接应护军大队进寨控制通路,制服那些庄客。与此同时另遣一队精锐直扑直扑均文所在,将人抓住后再逼问财物所在。然后迅速带着人和财物撤离。为此郑虎臣特意从行动队中选了几个擅于砸窑绑票的土匪出身的队员参与行动,由他们负责抓人寻财。
赵昺常爱说‘有事找专家’,那几个土匪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他们先行进入不仅干掉岗哨,连狗都给放翻了。而那些庄客哪里是精锐护军的对手,见他们冲进去还以为是宋军大队到了,没做任何反抗便放下武器,想来这些人也是被蒲家压迫狠了,根本就没做反抗的打算。至于那些私兵也没有料到宋军会寻上门来,仓促之间还是做了抵抗,想拖延时间掩护均文逃走,但郑虎臣他们根本就没打算与他们纠缠,短弩、飞刀一通招呼便将他们都摆平了,若不是怕惊动援军直接就上手榴弹了。
当郑虎臣和郑永两人带队冲进去时,均文虽然有些诧异,但还算镇静,知道自己这次跑不了了,让几个还欲抵抗的贴身护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而不等动刑,叹口气便将藏宝之地告诉了他们。这态度倒把郑虎臣等人给惊住了,谁都明白此去就是一死,可其却异常平静,一路上不多说一句,让他以为自己和陛下都看走眼了,这均文就一傻子。
“他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吗?”赵昺听了沉吟片刻问道。
“他说只想见陛下一面,有几句话要面禀,其它什么都没有说。”郑虎臣言道。
“呵呵,他还真是一高人!”赵昺听了笑笑道。
“陛下,属下不明白!”郑虎臣摇摇头道,他亲自将均文押解进城,也没看出其高在哪里,而陛下只听了这么一句话就断定其是高人。
“很简单,他是在死中求生,再图后事。”赵昺轻笑着道。
“死中求生?!”郑虎臣更加纳闷,“陛下,其若是不想死为何不抵抗,不设法逃走!”
“他打的过,跑得了吗?”赵昺反问道。
“属下进去便将其住所围住,封锁了所有的道路,他是插翅难逃。他手下那几个人又哪里是咱们护军的对手!”郑虎臣答道。
“然也。他明知自己已经被围,若是抵抗或是想跑不是被乱刀砍死,便是死于乱箭之下,所以他不跑。而若是不说出财物的下落,你们同样不会放过他,必会严刑逼供,不死也要弄个半残,他自知自己最后熬刑不过还是要说的,也就不再坚持。”赵昺解释道。
“他更知自己家犯下的是十恶不赦之罪,若想活命也只有朕能救他,所以他借此表示恭顺,希望朕好奇能召见他。然后再设法打动朕,将其赦免,从而先保住性命,再做打算,他这是丢车保帅之策啊!”
“哦,原来如此!”郑虎臣点点头算是想通了其为何行动如此诡异,接着又问道,“那陛下是否要见他呢?”
“不见,朕怕见了后被其说动就无法杀他了!”赵昺摇摇头干脆的拒绝了。
“陛下即已知晓其阴谋,为何还会被其说动?”郑虎臣又纳了闷,明知是坑还往里跳可不是陛下的风格,这让他十分好奇地问道。
“朕也有短处,而其既然敢如此做,定然已经对朕十分了解。再说朕还是个孩子,难以抵御其诱惑,说不定就心一软便放过他了!”赵昺笑着说道。
“呵呵,陛下真会说笑!”郑虎臣听了陛下的理由愣了下道。昨日陛下领人狂虐师斯的事情他已获知,能把人搞成那样,仍能谈笑风生的人他见过,且事务局中便有这样的狠手,可谁也不会说他们心软。
“朕并非说笑,咱们琼州必有其安排的眼线,使他们能获知朕的情况,你要尽快调查清楚!”赵昺正色说道。
“陛下放心,回到琼州后,属下立刻着手调查,一定将他们安排的钉子都揪出来!”郑虎臣立刻施礼道,这不仅是他的职责所在,也是工作上的失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