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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让你窝心     重生宋末之山河动txt下载     重生宋末之山河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31章 从便溺抓起

    赵昺起先以为流亡朝廷虽然丧失了大片国土,但两广和福建、江西等地还算完整,地方政权仍在。且甲子门地区海域海道复杂,易守难攻,东北有文天祥的督府军为屏障,元军无论是从水路,还算陆路都不会轻易打到眼前,只要再撑上两个月待元朝发生内乱、军队北调平叛,他们就可渡过当前的危机。

    但赵昺终究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本就十分片面,想当然的以现代固有的观念来思考问题。福建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是富得流油的地方,他以为筹措物资不是什么难题,可没想到宋朝的福建米谷供应矛盾却是全国最严重的,尤其是在南宋建国后来自北方地区的大量移民涌入,使得山多地瘠的福建所需食粮达到了‘南船不至城无米’的地步。

    现在想来朝廷撤离福州到泉州除了元军进攻主要还是想解决吃饭的问题,可泉州降敌后逼的朝廷不得不继续向南,而宋军的节节败退、丢城失地让他们不敢继续南撤,只能停留在广南东路和福建之间的甲子门地区,但粮食短缺的问题依然无法解决,以致有钱也买不到,甚至产生了地方豪强仅献了三日粮便被授予了中正大夫的爵位这种平日难以理解的事情。

    如此一来,赵昺开始担心粮食危机和敌军的不断逼近使得已成惊弓之鸟的******等不到元军北撤便会再次漂流海上,与自己先前朝廷会长期驻留甲子门的预估有异。明白了这些也就不难理解朝廷为啥只给义勇们发无用的关券了,他们是想留着粮食准备逃亡用的,可这样就苦了赵昺这位‘人小心善’的王爷了,他不但要解决眼前吃饭的问题,还要想着飘到海上吃什么的事情。

    当夜赵昺单独召见了庄世林向其讨教,想着自己如此受到王爷的重视,受宠若惊的庄世林一咬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过去福建的粮食多有海上从两广运输,可现在元水军在海上横行,海商们都知道遇到他们丢了东西事小儿,弄不好连船带人都回不去了,因此外粮无法进入,使得短缺被放大。那反之广东必然囤积了大量无法外运的粮食,价格还要低于往日,只要前往广州不愁买不来粮食。

    庄世林这个计划按说可行,但其中也有凶险。一者要冒着兵劫之虞,有可能是人财两空;二者是不等买粮回来,朝廷已经离开;三者就是其携款潜逃或是投敌,这虽拿不上台面说,却是在这****的时候最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如果成功,获得的利益也是极大的,不仅能保住自己刚攒起来的这点家底,且能增加凝聚力,为以后打下基础。思虑再三赵昺决定赌一把,拼下自己的人品。

    随后,赵昺和庄世林商定具体细节。由于府中人口不断增加,存粮只够六七日所用,即便省着些也坚持不了十天,而敌军也可能随时到达广州,所以要快去快回。又经过计算,府中要维持一个月正常所用也需二千石粮食,考虑到还会有人投靠,这一趟至少要买回三千石粮食才能宽余一些。

    最后两人决定派出原属庄世林的三艘二千石海船,虽然船只数量看着少抵抗力弱,但是同时在茫茫大海上被发现的几率也低,且即便有一艘有失,只要两艘船安全返航也可满足所需。为了更稳妥,他们出海后便冒充色目商人,其与元朝算是盟友,一般情况下遇到元军后也不会为难他们。

    考虑到现在粮价可能会有大的波动,赵昺授予庄世林机宜之权,可随机动用府中的资金,以卫王府的名义行事。不过谈话过程中他是听得时候多,说得时候少,一是做买卖他不是内行,且不熟悉这个时代的规矩;再者还得矜持些,也显得对其意见的尊重,毕竟自己的年龄摆在那,什么都懂岂不真成了妖怪……

    “哪里来的这么大臭味!”经过一天的准备后,庄世林拿着殿下的令牌扬帆出海,赵昺放下心事也得以睡了个安稳觉,可清晨当他走出卧房时,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骚臭味,他皱皱眉头问王德道。

    “殿下,味道是外院传来的,那里人员渐多,几千人挤在一处,吃喝拉撒睡都在其中,这些人又都是些粗汉不知检点,因此……”王德抽抽鼻子苦笑着禀告道。

    “哦,原来如此!”赵昺一下恍然,如此多的人大小便的处理都是一个问题,再加上这些人没有良好的生活习惯,卫生状况不用看想想也知道什么样了。

    “殿下,该管管他们了。”王德过去是生活在宫中,干净惯了的人,哪里见过这么邋遢的场景,对这些人早就心怀不满,但碍于殿下的庇护也不敢说什么,现在有了茬口当然不愿放过。

    “好啦,我知道了,是该整肃下了,否则要出大事的。”赵昺点点头道。

    “殿下,那些村夫得殿下恩典却不思回报,每日只是不断生事,府中栽种的花木全部他们拔了个干净,还随处便溺,搞得污浊不堪。尤其是那些猴崽子,几次翻墙进入内院窥视,还偷窃当地乡民的衣食,被人追到府中……”自己的意见难得被王爷接受,王德精神大振,立刻啰嗦起来。

    “嗯、嗯!”赵昺不断点头称是,但脑子中想的却是前世读过的一篇有关军事后勤的文章,使他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了一个常识性的致命错误。

    现代的人都知道饭前便后要洗手、垃圾要及时清理、不要随地大小便、消灭苍蝇蚊子等等,但是却不知道单单是让一支军队正确处理便溺,就耗去了二千年的时间。这话乍一听起来是有些悬,甚至是危言耸听,其实却是事实,道理也很简单,对于规模庞大又常常集中一处的军队而言,粪便和垃圾若处置不当,很容易引发传染病的爆发。可以说那些隐形杀手消灭的士兵,比武器直接毁伤的多得多。

    这个时代没有汽车、飞机,军队作战和辎重运输依靠的都是畜力,因此每天都会与动物们打交道。可怕的是,牲畜一旦染病便会传染到人,这在战争史上多得不胜枚举,在一战时期的加里波利,就是因为骡马感染痢疾并传染给部队,使得盟军战斗力被大幅削弱。

    而垃圾处理不当会招来另一个不请自到的捣蛋鬼——老鼠,它们不但会啃啮由绳索或皮革制成的武器装备,还会传染疾病,结果往往是灾难性的。当年军事奇才拿破仑侵略俄国,最让他郁闷的不是彪悍的俄国人,而是斑疹伤寒,他费尽心机招募的四十多万新兵,只有不到一半人还能服役。人们戏言:打败拿破仑将军的是‘老鼠将军’——老鼠是斑疹伤寒的主要传染源。在这个年代百年之后的西方海上争霸赛拉开,鼠疫肆虐,以致英军中流传:水痘在甲板之上,瘟疫在舱板之间,地狱在舰楼之中,恶魔在掌舵驾船。

    然而,在人类的战争史中也有极少数的军队主意到了这个问题,古罗马军队就做的很好,他们曾系统的挖造战地厕所,将要塞设置濒临河流、营地排水系统通向下游、驻扎地避开沼泽和洼地等等措施。这使得罗马士兵尽管长期面对艰苦卓绝的战争,处于伤亡时有发生的战场,他们的寿命平均也比平民长五年以上。

    刚刚从疫船上逃生的赵昺自然十分清楚其中的危害,病殒者被抛入海中的情景还时常出现在梦中。而以后逃亡的日子恐怕更多的还需在船上度过,如果没有良好的卫生习惯,再次爆发瘟疫不是可能,只是早晚的事情。所以他必须着手让府中的这些人养成一个良好的卫生习惯,维持良好的战斗力……

    “殿下,属下立刻召集人手前去,定让这些人知道宫中的规矩。”王德看殿下不断点头心中暗喜,想着自己终于可以表现下自己治家的本事,同时还能出口恶气,自告奋勇地请命道。

    “你?!”赵昺楞了下,又斜眼瞄了王德一眼似乎不大信任他,“也好,早膳后叫郝翰林来一下。”说罢又转身回了屋,太阳一出来,臭气好像更浓烈了。

    “殿下是哪里不舒服了吗?”王德看殿下未置可否,反而叫大夫,而看他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心中半是疑惑半是着急地问道。

    “哪里那么多的废话,听吩咐便是!”赵昺皱着眉道,没有继续搭理嘘寒问暖的王德,他还需好好想想如何让这些散漫惯了的人明白不要随地大小便。这个问题听起来很小,根治却不简单,起码在他前世的世界中网络上不时还会曝出关于此些不文明行为的新闻,甚至因此而引发大规模的论战,而社会各界也采取了种种措施,却依然没有办法彻底消除,便可知这流传千万年的陋习是多么根深蒂固……

第032章 第一步

    南方春来早,刚进入二月天气已经渐暖,而不断传回的消息却让人从心底发凉,但卫王府的人们却显得并不十分焦心,因为大家都清楚一旦有事儿,丢了谁也不会丢了殿下,只要紧跟着就不会有事情。再说现在各处粮食都紧张,听说现在禁军都开始由三餐减为两餐了,而他们虽然吃的不能说好,但是管饱,所以也十分满足,盼着这样下去也好。

    “殿下,下官有事禀告,如不采取措施府中要出大事的!”每日府中有职事的早膳后都会到堂上问安,请示些事情,可也多是些鸡毛蒜皮之事,可今天大家刚刚施过礼,郝云通突然说道。

    “哦,郝翰林有什么不妥吗?”赵昺先前探探身子问道。众人也被吓了一跳,可想想也没听说府中有什么大事情发生,都竖起了耳朵看向郝云通。

    “殿下,如今府中人口众多,日常起居饮食混杂一处,又随处便溺,以致府中污浊不堪,人身上都生了虱虫,情形令人担忧。”郝云通面带焦虑地说道。

    “呵呵,郝翰林,不要吓唬人了,人身上有几只虱虫又有何大惊小怪,皇帝身上还有几只御虱呢,何况我们这些军汉!”赵孟锦听了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人有三急,屎尿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寻个好去处!”章子珍也笑着言道。

    “郝翰林想多了,船上往往人多地狭,都是人挨着人,不也没有什么事情吗?”东石寨统领刘洙也不在意地说道。

    “哼,你们倒是忘得快,还记的疫船上的事情吗?”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都觉得郝云通是危言耸听,若不是顾忌着谁都有个三灾六难的离不了医生,恐怕难听的话早就说出来了,而郝云通的脸色在讥笑中已变的猪肝一般,显然愤怒到了极点,他猛的站起冷哼一声吼道。

    “啊?!”郝云通话音就像惊雷一样炸响后,堂上立刻寂静无声,尤其是从疫船上走下来的赵孟锦、周翔等人面色几变,疫船上地狱一般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每日看着一个个同伴痛苦的死去被抛入大海,那种无力反抗等死的滋味没有人愿意再来一次。

    “郝翰林,府中有人传染了疫病?”刘洙颤声问道,他虽没有上疫船,可也见过军中病患被人拖走时撕心裂肺哭号的惨状,简直与上刑场没有区别,甚至还不如挨上一刀来的痛快,也免得受那些病痛煎熬之苦。

    “昨日我在府中巡查,已有体弱者患病,尚未有蔓延迹象。”郝云通答道。

    “哦,郝翰林不带这么吓人的,洒家还以为疫病已发,原来只是偶有人患病。”赵孟锦长舒口气道。

    “赵将军此言差矣,一人患病就会传染给两个,两个就会传染给更多的人,难道非得等到流疫爆发,王府被封才算是严重吗?”郝云通怒道。

    “郝翰林莫恼,洒家只是说说而已。”郝云通怎么说也在疫船上照顾了他们那么多日,说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见他急了连忙讪笑着陪小心道。

    “郝翰林,自去岁军中流疫爆发,患病者甚众,至今尚未完全消除,时下又有流行之兆,你可有良方?”眼看堂上众人面面相觑,想是琢磨着如何能逃过此劫,这时赵昺也面带焦色问道。

    “殿下,下官以为当务之急有三:首先应将府中人等疏散,将病患隔离,以免挤在一处相互间传染;二者消杀虱鼠,严禁随处便溺,乱扔杂物;还有便是勤晒被褥,保持衣着整洁,不准饮用生水,少吃生食。”郝云通拱拱手说道。

    “嗯,蔡将军、赵将军、刘将军、黄公子、章义士你们以为可行?”赵昺听了点点头,转向四位临时管队。

    “殿下,下官以为郝翰林所言极是,做起来也不难,但是府中现有人口五千二百七十余口,即便想分营而居,一时也寻不到那么多的房屋,更是缺少营帐!”见殿下发问,蔡完义想想说道。

    “嗯,还有吗?”赵昺点点头,又问道。

    “殿下,恕在下无礼,府中人口众多,而茅厕只有两间,众人随处便溺也是不得已。”黄显耀说道。

    “殿下,大家也想勤换衣服,可我们出来的匆忙,只有身上的衣物,根本无法换洗,以致生了虱虫。”刘洙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们在护驾路上是一路跑一路丢,现在身上的军装早就破烂不堪,只能是勉强蔽体。

    “洒家以为大家所说属实,但这些与疫病流行相比皆是小事。房子少,我们可以再建;茅厕不够,我们多修几所便是了;衣物缺少,只要设法筹集,再说殿下已经吩咐庄员外使人缝制。”刚才还在讥笑郝云通的赵孟锦听说可能这些坏习惯可能会引发瘟疫,态度立刻发生了变化,不过他说得也对,在保命面前任何困难都不能称之为困难。

    “下官认为赵将军所言不虚,现在天气渐暖,常人只需简易房屋便可居住,将妇孺体弱者留于府中居住便可,只要殿下拨给下官一支人马便可在数日内建好新营地。”这时周翔也站起身说道。

    “大家以为如此可行否?”两人的话让人眼前一亮,众人都不住点头,赵昺却没拍板,再次问询众人意见。

    “殿下,下官以为可行,甲子镇地狭人稀,位置偏僻,物产不丰,虽是暂避的好地方,但朝廷不会在此常驻,住的简陋些也无妨。”蔡完义表了态,但似乎还有话说,“殿下,下官也有建言,如今我们人数不少,也划分了数队,但各部都是各色人等混居,战力参差不一,号令不同,一旦有事便会溃不成军,因此下官以为可借此机会重新编队。”

    “蔡将军所提甚好,现在虽看似平静,但强敌环伺,战事随时都可能爆发,我们也可整训队伍,勤练武艺,省的打起来时手忙脚乱。”赵孟锦立刻响应,他也是领兵的大将,当然知道以眼前各部的情况,打起来别说能胜,自保都不一定能做到。

    “对,如今各部军纪松散,虽没有作奸犯科者,但打架殴斗、偷盗财物、骚扰土民者有之,也应一并予以加强管束,谨防来日因小失大。”黄显耀也说道,他虽未有官职,但他生于将门之家,而宋军中又有子代父职协助管理所部的传统,见识还是有一些的。

    “不止如此,前一段我们连番恶战,衣甲兵器缺损甚多,船只也泊在港中无人管理,战事一起不免失措,也应趁此闲暇点检,修整补充。”刘洙身为一寨水军之首,首先考虑的是尽快恢复战斗力。

    “不错,府中多是义勇,平日虽有校阅,可毕竟缺乏,也应借此机会多加训练,以提高战斗力。”章子珍说道,他在护驾的战斗中深深体会到自己率领的宗勇战斗中不惧生死,勇猛向前,但是还是缺乏组织训练,号令不通,进退无序,以致比官军的损失大出许多。

    “正是,乡军不加训练难以参加战斗,尤其是在海上,更容易是船毁人亡。”赵孟锦言道。

    “诸位所议极是,那大家就拿出一个章程,以便我们重新编练队伍,整顿船只,筹备衣甲、兵器。”赵昺十分欣慰,大家总算说到正题上了,自己也可以迈出第一步。

    “属下(下官)职责所在,尽请殿下放心。”众人起身齐齐施礼道。

    “国破之际,诸位舍家纾难,危难之时不离不弃,本王谢过了!”赵昺冲堂下拱拱手说道。

    “殿下言重了,我们还未谢过殿下收留之恩。”蔡完义说道,他们清楚的很,没有殿下的维护,他们早就被抛弃了。

    “同舟共济正是我们的缘分,现在本王先走一步,否则元妙大师要生气了,余下的事情就有劳诸位啦!”赵昺说罢跳下椅子冲大家做了个鬼脸道。

    “恭送殿下!”大家会心一笑,再次施礼道,现在王爷正被元妙大师逼着练武,据说十分之严厉,看来王爷也真是怕了,不过心中很踏实,王爷再如何聪明,毕竟也是个孩子,不需要去费尽心思去揣摩上意,只需做好事情就可。

    赵昺也看出众人的戏谑之意,面露尴尬却在经过郝云通身边时对他暗树了下大拇指,而其也对王爷相视一笑。大家看王爷羞臊的样子更觉有趣,忍不住发出哄笑,可郑虎臣看着殿下逃也似的的背影若有所思,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033章 愿打愿挨

    刚才的事儿还真不是那么简单,起码对赵昺来说确实是费了一番心思。他收留这么多义勇,当然不只是出于好玩儿,而是想建立一支忠于自己的护军,盘算着关键时刻能保自己的一条小命。但以前世的经验,他知道让人家心甘情愿的为你卖命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哪怕你是当今皇帝的御弟。

    因此赵昺知道自己首先要做的便是要收拢人心,而不是急于进行整肃。但他也清楚一支军队强悍的战斗力是建立在严格的军纪上,可贸然进行整顿,一群军心涣散的乌合之众贸然进行整顿弄不好就会一哄而散,尤其是为一时利益而不得不投靠的义勇们,所以要寻找合适的契机。

    如今卫生问题既然已经到了必须解决的时候,说明时机已显,但如果此事由他提出来,便可能会容易让那些本就自卑的义勇们产生‘王爷嫌弃自己’想法,而结果就是适得其反。可现在假郝云通之口说出来便显得自然,且‘拔出萝卜带出泥’暴露出诸多问题,借势进行整顿也就顺理成章,以目前的情形看目的已经达到,并超过了预期……

    “殿下小小年纪,怎么越来越让人看不懂。”王德抬头瞅瞅空中的太阳,殿下约摸已经站了一个时辰的桩了,脸上满是汗水,身子也不稳,显然体力消耗到了极限,可还在咬牙坚持,与从前的怯懦的样子是大相径庭。

    王德虽然年不过三十,可他自幼进宫在内廷中也算是老人了,不过从前他可没有这么风光,自己在离开临安城时还是一个普通的管事,卫王殿下在宫中自然也是见过的。其母地位低微,生了皇子提了位也不过是个修容,并不受宠,身为庶子的卫王殿下也只是封了个国公,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在兄弟中并不出众,当然也不讨先皇喜欢,自然很容易被大家忽视。

    在临安陷落的前夜,王德随两王匆匆出逃,途中辛苦自不必言,随扈的内侍、军兵死者无数,卫王的生母俞修容也病殒在路上,其后全靠太后的庇护才逃到了福州,而王德也坐火箭似的升为内府副都知,这时的卫王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根本不知国破家亡及丧母之痛,只是变得更加胆小,时时不离太后身旁。

    当王德再次见到卫王已经是泉州之变后的甲子镇,他被太后派到卫王府,其实从心底来说并不满意,谁都知道跟着皇帝才有前途,而到了卫王府自己一辈子也就混个清闲自在,陪着其吃喝玩乐。而他到了卫王府,以为只要稍使些手段便会取得殿下的信任,掌控府中的一切,可万万没想到事与愿违,他绞尽脑汁讨好也仍然是个有名无实的总管,还不如其身边的那个傻子。

    更让王德吃惊的是前后分别不过月余,此时的卫王却已大变,不仅在身边聚起了一帮听命于他的义勇,且性情也发生很大的变化,再不是那个眼神躲躲藏藏,言不敢高声的小皇子。他惊讶之余,除了禀告太后外,也旁敲侧击的从殿下身边的人嘴里了解到些内情,得知殿下在疫船上的所为,才知殿下不仅治好了疫病,还能预测风雨,率领一群病患利用暴风毁灭了追击他们的十多艘敌船。

    “殿下绝不是池中之物啊!”在经历了此后府中的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王德已不敢再轻视眼前的这个孩子,反而愈加想搭上殿下这艘船,希望某一天能飞黄腾达。

    “不许笑,腰要挺直!”

    “哎呦!”正当王德盘算着如何能尽快得到殿下的信任时,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吼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戒尺着肉的闷响和殿下吃痛的叫声。

    “元妙大师,殿下还小,轻一点。”在一边的王德看到殿下挨打,心也是激灵一下,可又不敢阻拦,只能陪着笑哀求。

    “既然要学就不能怕辛苦,否则就不要学!”元妙抱着戒尺冷冷地说道,瞄都没瞄王德一眼。

    “唉!”王德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一边叹气,不由的怀念起那个愣头青倪亮来了。那天他陪着殿下学武,那秃驴刚举起戒尺,倪亮便冲了上去与其打在一处,两人斗了十几回合,虽然被摔了几个跟头,却毫不退缩,最后还是殿下将他喝退,不过此后也不敢再让他陪护了。

    “不……不要多嘴。”赵昺努力保持着姿势,可腿还是不受控制的抖,咬着牙瞄了王德眼道。

    “不准说话,站稳喽!”元妙手中的戒尺又毫不留情地打在赵昺的腿上。

    “……”赵昺忍着痛不敢再吭声,否则戒尺肯定又会落下来。可说来也怪,他都觉得自己马上坚持不住了,挨了一下腿反倒不抖啦,腰板也挺的溜儿直,说明不打不成器也不是瞎说的,想来人还是都有潜力的,自己前世没能出人头地多半是挨揍少了。

    “自己这么聪明怎么就被这冷脸和尚给忽悠了?”赵昺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便使出了‘分神’**,这本是前世打发无聊课程的手段,现在却用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琢磨元妙教授自己武功这事儿,其中好像另有阴谋。

    说起来也是事出偶然,那天赵昺想着一班和尚做了三天法事,自己好歹也该慰问一番。当时的情景大家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一个黄口小儿;一个佛门高僧,一个世俗王爷,相互施礼问安后,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便冷了场。

    赵昺是一心想留住元妙,便没话找话的聊起了少林武功,并表示了无限崇敬之情。不过这个倒不是假的,他前世的世界有几个男人没看过武侠小说,做过仗剑江湖的游侠梦,而这些书往往都绕不过少林寺,加上真真假假的传言,使得少林寺武功变得玄而又玄,让人都想一窥真容。如今眼前的便是南少林的长老,他以此话题切入,即可拉近两人的感情,又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赵昺一番高谈之后,元妙的面色果然缓和了不少,其本就因为爱武成痴才放弃世俗皇室身份遁入佛门精研武功,这个话题正骚到其痒处,话便也多了起来。而他一句‘天下武功出少林’更让元妙觉得找到了知音,最后变成了他一直在说,赵昺在听。而赵昺其实只是叶公好龙,想想还行,若是让他脱几层皮去练绝世武功,他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也不想受那个苦,只想着把元妙等人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见目的已经达到,赵昺便想告辞,可谁知道他起身时好死不死的说了句‘只叹自己体质不行,没有机缘无法学得如此高深武功’。可没想到元妙听罢立刻伸手在身上捏了个遍,虽没有说出他骨骼惊奇,天赋秉异的话来,却表示他继承了祖上传下来的一副好骨架,学武是绝对没问题的,还问他是否愿意跟自己学习。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赵昺是骑虎难下,有心说不学,却发现已经说不出口。自己刚才吹得太过了,若是说不学,岂不是落个口是心非的名声,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想着自己怎么也是王爷,又是他的直属‘上级’,加上还是个孩子,元妙肯定也不会为难自己,但也可能是其尚存维护皇室血脉之心,想找个借口留在府中,正好给自己遮遮脸。

    赵昺想着能敷衍了事,没想到元妙认真了,跟其约法三章,次日就开始教他练武。几天下来,他就有些吃不消啦,你想想一个长于深宫的小皇子,吃得跟球似的,虽说现在只是练最初级的桩法,可一动不动的站上一个时辰也够呛,更不要说那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落下来的戒尺,若不是他有颗成年人坚强的心脏,恐怕早就坐地上撒泼耍赖了。

    此刻赵昺细想之下,开始怀疑元妙起初便给自己下了套,他跟自己大谈少林武功的绝妙,恐怕就是想勾起自己的兴趣,然后再趁机请君入瓮,。他却没想到自己傻乎乎的撞了进去,还自以为计谋得逞,恐怕元妙事后不知道怎么偷着乐呢?

    “唉,谁说古人傻的站出来,老子绝不打死你!”赵昺想想前世论坛上那些家伙动不动便说如果自己回到过去,绝不会怎么怎么的,更不会做出那些傻的冒泡的事儿。

    赵昺想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却发现古人耍心眼比现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是连番中招,先是差点让陈宜中给整死,接着又花费了无数心血和金钱收留了众多义勇,最终会不会做了冤大头还不清楚,而那个自己曾给予厚望的刘黻,自祭典前来过一次后,便再也不露面了,甚至连个音讯都不通。

    想想也是,在古时科技不发达,脑子再不灵光点,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琢磨着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聪明人’,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这次赵昺觉得还不算太亏,想着皮肉受点苦可能得到一个超级保镖赵昺心里还好受点……

第034章 为难

    清晨,赵昺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府中的存粮,不禁叹口气。庄世林到今日止已经走了五日,若是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恐怕勉强能维持十日,也就是说其不能按时返回,大家就断顿了。他有心将三餐改为两餐以省下粮食做不时之需,可现在正是自己要整顿王府的关键时候,一旦减少供应恐怕会造成人心不稳,所以还要慎重。

    “殿下,几位管事已经在偏厅等了一会儿了。”王德看殿下更衣之后就坐在窗前掰手指头,时而摇头,时而叹气,倒向七老八十一般,心中虽然好笑,可还是出言提醒道。

    “让他们午后再来吧,我再细细看看他们的方案。”赵昺斜了王德一眼说道,昨天蔡完义他们就把商量好的整顿方案送上,他看了看不满意,可怎么改还没有想好。

    “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王德倾着身子探着脖子问道。

    “大体还可,有些地方还需完善……”赵昺随口说道,可忽然又想到什么,扭头看向王德道,“你是不是受了谁的托,来探我的口风?”

    “殿下……小的怎敢!只是看着殿下发愁,才多嘴一问。”王德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讪讪地说道。

    “是吗?”赵昺似笑非笑的瞅了王德一眼说道,“没有此意最好,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我不喜欢多嘴多舌之人。”

    “小的绝无探听殿下之意,更不敢和外府那些人通曲。”虽然殿下只瞄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看条陈,可王德被叫破心事不免发毛,赶紧辩白道。其实他在宫中多年明白要发迹,一是要哄好主子,二是要有外援。而今情形来看,殿下对外府的信任明显胜过自己,所以他想借自己的优势来拉拢外府的管事们,可没想到却被殿下一眼看穿。

    “嗯,可曾见过娘娘啦?”赵昺点点头,又似无意地问道。

    “哦,没见着。”殿下的话让王德却又是一激灵,张口便道。可随即脸上见汗,暗筹自己入宫见太后的事情怎么被其知道了,可听殿下的话茬似又不肯定,闹得王德搞不清殿下到底是试探,还是真的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心中更加忐忑。

    “唉,我也十分想念娘娘和皇兄,几次递牌子都没得见。”赵昺却又叹口气道,他知道自己最大的靠山不是皇帝,也不是刘黻,而是垂帘听政的太后。可归来后一次也不得见,这让他心中有些没底儿。

    “听宫中相熟的人说,娘娘也时常提起殿下,心中十分挂念,不见殿下只是因为担心殿下沾染上疫病。”殿下转而言他,让王德松了口气,抬手擦擦汗言道。

    “愿老天保佑皇兄尽快好起来。”赵昺向天拱手说道,“以后进宫不要凡事都要禀告娘娘,免得娘娘忧心。”

    “小的明白了,殿下仁孝、体贴,娘娘得知一定会感欣慰的。”此刻王德再傻也明白了,何况他不傻,心中已经明了殿下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在娘娘面前多嘴多舌,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闭嘴,否则没有好果子吃,自己还是赶紧走吧,赶紧行礼道,“我先去外边传话,免得各位管事的久等。”

    “嗯,你去吧!”赵昺摆摆手道,看王德躬身退了出去嘴角露出丝笑意。他十分清楚王德是太后派来照顾自己的,必然会把府中的事情都告诉太后。而他也明白自己虽然已经勉力控制,时时告诫自己现在是个孩子,可还是难免会不自觉的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或做出古怪的事情,王德可能发现不了,可不代表着太后没有觉察。因此必须要敲打一下,告诫他有些话是不能讲的,而以其机灵劲儿赵昺相信他能懂得自己的意思……

    “怎么办呢?”又看了一遍几个管事送来的整顿方案,赵昺是一阵头疼,他先前只怕身边没人,现在人多了也愁。他原本只想组建一支精悍的护军,人数不需要太多,这样便于机动转移和藏身,更重要的是人数少便于管理和供养。现在一不小心府中已经聚集了五千余人,这样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加上自己特殊的身份想不引人注意都难,而这也增加了一系列的问题。

    蔡完义等人制定的王府整顿方案制定的比较详尽,但他们也知道其中分寸,王府的官职和人员那都是有定例的,不是他们这些人敢随意安排的,因此方案只是涉及外府这些义勇的整编。按照他们的计划将义勇分成数部:

    首先从义勇中挑选忠厚朴实、武功高强,又有实战经验的青壮组成王爷的侍卫营,由经验丰富的亲信将领统领,警戒王府和保护殿下的安全;其次在义勇中选拔精壮组建五营乡兵,分为中军营和前、后、左、右五个指挥,每个指挥设五都,每都两队,各选素有威望的人统率;最后再选次一等的义勇组成一营,负责运输粮草,安营扎寨等辅助工作;编余人员给予遣散。

    赵昺没有从政的经历,当然也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但他当过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自然也知道筹建新单位首先要‘建立组织,分事负责’,搭建起骨架,这个整顿方案粗看也正是秉承了这个原则,但细究却又有些不妥。一个单位再小,运转起来一般也会有财务、生产、总务、保卫和人事及办公室几个科室,可他们的规划只有‘生产’和‘保卫’两个科室,没有辅助部门,可以说一部独大,这样的结果便是架空了领导,难以掌控全局。

    另一个问题便是王府护军初立便面临着山头林立的窘境。两王出逃后,赵昺被封为卫王、天下兵马副帅、外藩宗正,按说已经是开府设衙,可以征辟幕僚、招兵买马自立门户了。但是因为时局混乱,他年纪又小,所以从前都是随太后和皇帝同行,身边除了一帮内侍、宫女,便是厨子、奶妈等杂役,还是到了甲子门后才派给一队殿前禁军做护卫,帅府自然有名无实。正是由于卫王府的先天不足,赵昺身边根本没有可以依仗的亲信,一切都需从头开始。

    此刻聚集在他身边的人也是成分复杂,主要由赵孟锦一班疫船上的幸存者和泉州各处勤王官兵、义勇及祭典后那些衣食无着的遗属组成,而泉州则义勇占了总数的六成还强,可他们又以地域和宗主不同划分成数个小团体,相互间也互不统属,如果将他们拆散必然会引起不满。这点从各营参差不齐的人数上就可以看出也是将整编的重点放在保留自己的亲信上,从而忽略了其它方面。

    “呵呵,万事有弊自然有利!”赵昺审视片刻突然笑了,自嘲自己怎么忘记了这个客观规律,眼前的情况看似对自己不利,但反过来想他们依附自己又何尝不是。

    泉州之变,勤王的义勇和各路官兵浴血拼杀救助二王,按理应该受到朝廷的赏识,起码也要另眼相看,但结果却是倍受冷落,犹如弃履,连起码的生活都难以保障。赵昺虽不知其中具体曲折,可这也正是逼着这群人投奔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领主最重要的缘由,也就是说离开王府便无处可去,而自己只要抓住财权和人事权就能控制住局面。

    至于各自‘抱团’的情况同样是有利弊。弊端是乡兵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相互间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和亲戚关系,或因为土地而依附于彼,因而内部很团结,只听从于宗主的命令,类似于汉唐时期的府兵。可如果有违他们的利益,往往会集体抗命,与其他部队发生争执,甚至是哗变,因此不易领导。

    同样基于乡邻和血缘关系,他们又与通常募兵制军队中士兵与军官的普通上下级关系有别。在普通军队,我往哪里指挥,你就往哪里冲,死不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国家给你发工资。而这些乡兵不同,由于特殊关系的存在,那就没有理由不卖命了,所以府兵制下的士兵很勇敢、内部很团结,将领很爱惜士兵、士兵打仗也很卖力。

    现在义勇们无处可去,加上在与元军的作战中他们伤亡惨重,死的都是父子兄弟,和蒙古人结下了血海深仇。且这些豪强们或许文化不高,但讲义气,急人所难,处事公道,慈悲为怀,而且很有能量,在群众中颇有威信,于平凡中透着性格上的魅力,就像《水浒传》中的晁盖和史进一般的人物,因而投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只要善加使用便是一支忠军。

    “好人难做啊?”在裁减老弱的问题上,赵昺知道在这补给不足和时时可能发生战斗的时候是正确的选择,但对于那些被裁减的人却是十分残忍的,也让他良心难安,更是为难,也难以下定决心。

    “唉,管他呢!”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两年,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顾忌,赵昺思索片刻,提笔对方案进行修改……

第035章 纪律

    “今日府中准备整编,可本王年幼,以后诸事还需仰仗诸位。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各位要投效府中,也需有些规矩必须遵守,若觉得不能容忍,尽可离去,本王绝不勉强。”偏厅之中卫王府中有头有脸的人都聚集其中,请安后赵昺看看堂上的众人说道。

    “殿下所言极是,没有规矩难成方圆,下官等自当遵守。”王爷话音一落,蔡完义立刻起身施礼道,可看殿下面容严肃,让他心中也有些没底,闹不清这孩子又搞出什么幺蛾子,而众人也觉得本该如此,也并无人表示异议。

    “好,念吧!”赵昺点点头,同时示意王德宣读。

    “咳!”王德轻轻嗓子,抬眼看看众人恭敬、专注的样子竟有些恍惚,好像自己身前的这位已是九五之身,底下的皆是俯首之臣,而自己则已是陛下身边第一人,“一、尊阶级,守命令;二、不劫掠,不扰民;三、从军自愿,不刺字;四、禁科配,和粜公平;五、禁军债,私役军士;六、禁私刑,明赏罚;七、禁私藏,绝盗窃;八、禁随地便溺,防疫病。此乃我府中铁律,但有违犯,必定严惩,绝不姑息。”

    赵昺审视着堂上每个人的神情,他们随着律条的宣布,脸色由轻松变的诧异、凝重,以致宣读完毕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堂上除了众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别无杂音,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而他突然在任命之前首先宣布纪律也绝不是心血来潮,那是经过深思熟虑,思考再三的。

    以前世的经验,赵昺知道任何一个政党、团体都会有自己的纲领和宗旨,但他现在是保命在先,再说如今是皇权至上的古代,还轮不到他提出自己的政治纲领,否则等着他的就是‘谋逆’的罪名。可他也清楚现在的府中的形势,聚集在自己身边的是一群乌合之众,随时都可能鸟兽散,要想留住他们,除了利益拉拢外,还得有纪律约束,达到让他们不想走、不敢走的目的。

    现在宣布纪律在先也有丑话说在前头的意思,告诉他们我是讲理的很,跟着我靠自愿,绝不强求。但是你选择留下,就得遵守我的规矩,一旦违反那就怪不得我了,就得按照规矩办。而这样也可以淘汰一批不坚定的想到王府中打酱油的人,对于自己也不是坏事,大家好说好散也不伤脸皮,日后再见不难看。

    而对于这八条纪律,赵昺即是借鉴了前世成功者的经验,也出于对当今时代具体情况的考虑,有几条禁令就是针对于当今的时弊,只要这样他这支草创的军队才能在这乱世中得以生存,当然也就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也有人会以为,你一个来自于现代文明社会的人应该引领古代人摆脱愚昧,消灭阶级,建立一个民主平等的社会,怎么**********,强化阶级分化呢?赵昺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觉得以现在的自己是根本做不到的,尤其是在等级森严、讲究出身高低、理学盛行的封建社会。而阶级这东西即便在高度民主的现代社会也没有真正的消失。

    其实军队中阶级性更强,到了现代只是美其名曰‘强调上下级观念’,否则大家平等,打起仗来谁听谁的啊!再有加强阶级性对此时处于‘金字塔尖’的赵昺有益无害,要是不讲阶级、血统了,谁会尿他这个小屁孩,只有如此才能巩固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有利于以后的统治,加强对朝廷的掌控,使得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变成现实。

    但赵昺也不是没有一点为大家着想,起码他取消了对士兵的纹身刺字。宋朝募兵的一大特点,就是在士兵脸部、手部等处刺字,故招募兵士往往称为“招刺”。那时只有某些罪犯、官府工匠和奴婢,也才有这种待遇,这无疑是一种耻辱的标记。他这么做不也是种进步吗,而且变相提高了他们的地位。另外赵昺也知道仅凭这几条是无法改变现状,但他也想尝试能清除军中积弊,建立一支铁军,即使失败了,也算没白来大宋走一遭。

    大宋被称为历史上最富裕的朝代,但国富而兵弱却被后人诟病,有人将此归于宋太祖赵匡胤兄弟重文轻武;也有人以为是宋失去了养马之地,未能建立起强大的骑兵;更有人以为宋处于四战之地,又失去了长城防线,以致无险可守;还有人以为宋生不逢时,自建立起便面对强大的契丹、党项、女真、蒙古等游牧民族的侵扰,最终被连番的战争耗尽了精血。

    赵昺认为这些观点都有道理,但他以为作为国之干将的大宋军队自身问题同样严重,自上而下的**和军纪的失灵使这支曾能征善战的军队蜕化,即便其中也曾有过昙花一现的辉煌最终也没有能做出根本改变。

    宋太祖自称执法尚严,决不姑息迁就,他说:“朕今抚养士卒,固不吝惜爵赏,若犯吾法,惟有剑耳!”实际上,他的执法尚严,仅仅限于军士和普通将校。大将王全斌、崔彦进和王仁赡破后蜀时犯法,经百官集议定罪,一致认为应当处死,宋太祖却特令赦免。待到平定南唐后,宋太祖又将王全斌升为节度使,说:“朕以江左未平,虑征南诸将不遵纪律,故抑卿数年,为朕立法,今已克金陵,还卿节钺。”这种帝王南面之术,正是开了以法徇情的先河。

    终宋一代,由于对贪夫庸将的种种不法行为,十分纵容宽贷,有罪不罚,罚不当罪,罪废复用的事例不少,故违法犯禁的事便层出不穷。结果自然使腐恶的将风代代相传。时人评述南宋的将风,“愚而忌偏裨,贪而猎土卒,守边则婴城以自保,赴援则迂道以避锋,勇不足以倡三军,智不足以料十里,公不足以服众,威不足以御下,小战则溃,大战则奔,实败而言胜,无功而希赏,此盖百年之弊,有未易以遽革者。”这段话虽不足以概括腐恶将风的全部情状,也相差不多。

    事实也是三百年的积弊无从革除。宋朝武将贪污和行贿的风气也颇盛行,除了兼并土地,从事商业,经营酒坊等等之外,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方法奴役、剥削士兵:

    克扣军士钱粮是最常见的一种弊病,“大军仓官支给米斛”,“月减岁克”,“久而羡余,则为宽剩,虽非明取,实则暗积,每遇支散衣、粮、料钱等,辄于打请之际,倚恃部辖,径行兜取”。文官武将不仅克扣军士钱粮,甚至连“市刍草以给战骑,往往抑配均备,而干没其四分之三”。

    南宋的禁兵、厢兵,土兵和弓手一般都在本地屯驻,而屯驻大兵则有出戍和出战的问题。在军士出戍出战期间,他们的军俸应由家属领取,以资绷口。也就是说,出戍的军士发放口券,在寨的家属领取军粮,但即使这些军属的活命之资,士兵的卖命钱,也会被亏减。

    再有就是“诡名虚券”,现在成为吃空饷,采用“有其名而无其人,则有所谓虚券者;有其人而非其真,则有所谓诡名者。而掌兵之官又或与军校辈利其衣粮,而私有之”,实际上即是有意保留军队的缺额,以便上下其手,将缺额的钱粮窃为已有。

    还有“买工”,就是“尚军士售工于外,纳钱本营,以免校阅”,除此外将校还派遣军士从事如回易之类赢利性经营,并索取厚利。而发放军债也是常用方式,以“重搭息钱”,或扣除军俸,或陪偿亏欠,使军士简直成了他们的债务奴隶,以至要逼迫子孙偿付。对军士的役使和刻剥习以成风,严重地损伤了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并造成十分尖锐的官兵矛盾。

    军队和百姓的矛盾也十分尖锐,除了每一次大的军事行动,凡乎无例外地需要征调大批的民夫和牲口外。‘科配’也是一项民间重负,因为制造兵器需用各种物料,必须向民间征收,陶弼在《兵器》诗中,描写北宋对西夏战争时,科配民间,赶制兵器的情形:“朝廷急郡县,郡县急官吏,官吏无他术,下责蚩蚩辈。耕牛拔筋角,飞鸟秃翎翅。簳截会稽空,铁烹董山碎。供亿稍后期,鞭扑异他罪。”这对民间的骚扰可见一斑。

    而大军出征、调动因为军纪败坏,也会极大的扰乱地方,除了采用和粜的手段低价收取各种军用物资外,还常有军将劫掠民间财物、妇女,以致当时军队的眷属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掳掠而来的,在兵荒马乱的岁月中会更多一些。即便如今,流亡朝廷中所为的眷属被掳掠而来的妇女有多少,但此非常时期朝廷出于‘稳定军心’的目的也是视而不见……

第036章 算心

    规矩宣布完毕后,堂上众人都久久未语,这让赵昺手心出汗有些紧张。他明白大宋三百年聪明人有的是,对于宋朝军制的各项流弊及其严重程度也并非是毫无知觉。然而大家都知道言事易,行事难,自古而然。且宋朝各代皇帝和宰执也大多是优柔寡断、********、鼠目寸光的人物,对于革除军中各项弊端,既无坚定的一贯的明确的政策,也无恰当的措置。

    另外大家都知道革除各项弊病,进行改革的根本障碍是当权者,这要牵涉到很多文官武将的既得权益和他们的私利。这就导致改革者遭到利益既得者的坚决反对,新政往往是无疾而终或是半途而废,遂使军中各项弊端,得以长期持续,积重而难返。

    赵昺制定的这几条纪律可谓动了许多人的蛋糕,但他也不是傻子事先自然也算计过。如今投靠府中的人虽来路各异,可成分还是比较纯洁的,不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百姓,就是军中的低级官兵,他们乃是军中各种弊政的受害者,被盘剥者,也应该成为自己制定政策的拥护者。可现在他们都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呢?

    “诸位有什么看法?”等了片刻还没有人说话,赵昺沉声问道,心中却暗骂你们再不吭声,老子就点名让你们表明态度,正好辩辩忠奸。

    “殿下,下官以为甚好,如能严格实施必能使府中上下一心。”蔡完义听罢首先站起身说道。

    “哦,蔡大人以为可以实施?”赵昺听了大松口气,如果大家不同意,自己总不能将他们全都赶走当光杆司令吧,现在有人称好自然要让他说说,大家都明白明白。

    “买工、军债、诡名虚券乃是军中三大弊政,科配、和粜遗祸民间,百姓官兵深受其苦,殿下所定铁律条条直指要害,正是顺民心,体民意之举,众军民如何能不卖死力!”蔡完义高声言道。

    “蔡大人说得好,洒家早已看不惯那些蠹虫硕鼠所为,他们对军兵盘剥可谓敲骨吸髓,谁肯用命。”赵孟锦也长身而起激动地说道。

    “不错,他们日日花天酒地,却要我们沙场用命,哪有这种道理,殿下所言极好,我们愿意遵命!”刘洙言道。

    “每每朝廷科配弓弦、箭羽,却不知一鹅之羽仅十余翎可用,一牛可取筋不过六两,征调不足,州府便命宰杀耕牛,以致无法耕种,田地荒芜,可捐税却不减一分,不知逼死多少人,拆散多少家!”章子珍叹道。

    “大军过境,强拉民夫、牲畜,劫掠妇女,盗取财物,乡人无不恨之入骨,得知其来便早早远遁以免其害,搞得处处民怨沸腾,殿下定下此等铁律,草民等愿意遵从。”董义成也施礼道……

    “好,既然如此,全府上下皆照此遵守,旦有违反,便勿怪军法无情!”大家纷纷表态赞同,与赵昺所料相较更为激烈,让他彻底放心了。随后命王德将自己修正的整编方案当众宣读,听取大家的意见。

    “殿下,下官以为将王府分为内、外两部,分而治之,十分妥帖。”蔡完义首先起身说道,时间虽短他也将王爷修改的方案听明白了。计划是将整个王府的分成两部分管理,并对每个部分的职责和权力做了详尽的解说。内府设亲卫营和内监司,主要负责王爷的安全和生活起居;外府则设护军营、总计司和参议司及匠作局和医药局,管理府中所属。

    “殿下,属下有些不明白,为何要将护军分成舟军和步军两部,且舟军兵力要多于步军?”赵孟锦却是直性子,内府的两个部门的职能一目了然,再说管的又是王爷的家务事,也容不得大家多嘴,因此关注的只是外府,而王爷将护军在原有方案上做了众多调整,他也不免存了许多疑问。

    “赵骑尉,殿下此举很明白了。如今朝廷漂泊海上,需仗着舟船往来与敌周旋,加强舟军才是正理,殿下,下官所言可对?”没等赵昺回答,刘洙抢先解释道。赵孟锦因在海上救护卫王有功,被授予云骑尉,也就有了官身,终于摆脱了‘布衣’之名。

    “刘将军所言不错。”赵昺点点头道,他清楚的很,以现在******的实力与元军在陆上无法争长短,在海上还尚有一战之力,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朝廷覆灭也没有改变。因此他的打算是优先发展水师,增强水战能力,也只有如此才能保命。

    “殿下,我们只有三十艘船,其中还多数都是商船和五百石以下的小船,如何用得了这么多的舟军?”赵孟锦却是疑窦未消,依然认为王爷是异想天开。

    “赵骑尉,你还是看得匆忙,殿下已经解释清楚了。”刘洙笑笑拿过方案说道,“你看,咱们府**有舟船三十艘不错,其中殿下的座船最大为三千石的客舟,仅篙师水手就需六十人,可载四百余人,除各种杂役还可配二百战兵;次一等的二千石沙舟我们共有六艘,需水手二十六人,也可载战兵二百人;还有艨艟战船五艘,帆橹并用,所需水手更多,且需配备战兵百人。剩下的小船最少也需篙师水手十余人,而殿下又要求每艘船水手皆按双倍配置,细算下来,三个指挥的人手也不富裕。”

    “如此算来,确是如此,可殿下又为何双倍配置水手呢,难道怕他们不肯出力不成?”赵孟锦也曾掌管过水军,知道其算的不错,但船上的水手平日也都是按照正副双配,以便于日夜值守,可现在又加上了一倍,因此才有此问。

    “赵大你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儿,咱们现在只有三十艘船,可并不表明以后也只有三十艘船,再者一旦有战事发生,不免又损伤,届时哪里去寻那么多的人手。”坐在赵孟锦身边的郑虎臣听着他说是不住摇头,见他如此迷糊儿,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提示道。

    “哈哈,是洒家钻了牛角尖儿啦,还是殿下想的周全,咱们在海上时只有三条商船,四、五百人,如今却翻了十倍,将来定能再多百倍的。”赵孟锦愣了下后也不禁被自己逗笑了,摸摸胡子说道。

    “如此安排也好,每艘船皆配备固定的水手和战兵,即可单独作战,也可搭载步军出战,比之从前临时调配要合理的多。”刘洙笑过一阵说道,众人也点头同意,表明已然认可了这种安排。

    “每艘船所需篙师水手和战兵多少,本王并不了解,如何选配稍缓再议,对其它所列还有异议否?”因为宋代水军一直处于从属地位,赵昺起初还担心众人对如此安排众人会不同意,看情形不需自己再费口舌。而说实在的如果论对现代船舶的人员配置,虽然比这个时代复杂繁琐的多,但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可对于桨帆时代他只能说了解,具体如何却是不大清楚,以其当着众人露怯,还不如动动嘴让他们去做。

    “殿下,下官见新案中将淘汰老弱一节删去,难道殿下还要将他们留于府中?”刘志学起身施礼道。

    “是的。”赵昺点点头说道。

    “殿下,下官以为编练新军首要便是要挑选精壮,淘汰老弱,而不能因一念之慈而误事。”刘志学是驻泉州淮军的一个指挥使,对于军旅中的事情十分熟悉,见王爷确有此意,再次出言道。

    “刘都尉所言正是,保留老弱会影响战力,再者如今粮草供应紧张,还要分粮给他们,食不果腹长久以往只会使强者变弱,遇敌则败。”刘淑智也起身道,他也是泉州军幸存的军官之一。

    “你们所言都不错,可你们不要忘记投奔王府的那些人皆是同你们一样的袍泽兄弟和他们的寡妻孤子,大宋的子民,而他们一旦离开王府,将会如何大家想必也十分清楚!”赵昺听了却一改平日嬉笑的样子,扫了众人一眼以手击案厉声道。

    其实这个问题也让赵昺很为难,他十分清楚现在的形势下,保留最具战斗力的青壮,淘汰那些老弱妇孺是正确的选择,但对于被裁撤的人确十分残忍,失去了王府的庇护,他们不是曝尸荒野,便是被人掳为奴隶。而这些老弱妇孺和病患不是曾护卫自己的义勇,便是各军中的遗属,如果弃之不顾,又让他良心难安,所以心中十分纠结。

    想想当年刘备也曾遇到过这种事情,他不顾群臣众将劝阻带领四十万荆州军民逃难,结果不仅大败且造成了众多军民的伤亡,因此常常被人诟病,说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是不智之举,乃是个混乱施恩的滥好人,但赵昺却以为此举也正表明其心怀百姓才得以赢得人心,从而能再次崛起三分天下。赵昺想到此也下定决心与他们共患难,索性不提……

第037章 挑兵选将

    “殿下所言甚合情理,洒家这几天想到流散的妻儿便寝食不安,心中也祈盼能有人将他们收留,哪怕只是温饱。”赵孟锦站起身有些激动地说道。

    “不错,想到那些曾并肩冲杀死于沙场的兄弟,我却无法遵其所托照顾其妻儿老小也常常愧疚,难以安眠。”泉州军官刘文俊也凄然道。

    “是啊,瓦罐不免井沿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们这些刀头舔血的人到了那一天,谁不想家小有托,我们少吃一口便有他们的了。”周翔起身慨然道,一时间堂上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宗主、豪强,他们更重相邻亲情,自然也希望收留众人。

    “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赵昺再次问道,心中却是捏把汗,幸亏自己聪明没有同意他们裁撤老弱,否则一旦闹起来失了刚建起来的好名声事小,失了众人的心才追悔莫及。

    “殿下仁义,下官等也同意收留老弱。”蔡完义这是站起身说道,他是泉州众将之首,自然也就代表了其他几个人的意见。

    “好,那我们便议一下各人所任职守是否妥当。”又过了一关,赵昺心安,马上抛出了最吸眼前的话题,当然这也是他早想好的,最初不揭开谜底就是不让他们在已有尊卑上下的情况下,能自由表述自己的想法,自己也就能时刻掌握主动。现在顺利过关再封官儿,刚才即使有所不快也会很快忘记,感受着一双双热烈炽烈的眼神汇聚在自己身上,他发现自己的计策还是不错的。

    内府总管自然是王德的,并由其监管内监,这是太后任命的,赵昺也无法改变。亲卫营统领由倪亮担任,也不出大家的意料,府中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王爷和其的感情,而倪亮的眼中也只有殿下,其忠心也是天地可签。所以众人也没有惦着,眼睛都盯着外府的几个官职。

    外府的官职任命,赵昺也是几经斟酌的,府中现在缺少的正是猛将良佐,他也只能矬子里拔将军。蔡完义虽然只是泉州的司城官,却也是府中有过从政经历者职位最高的,为人也算沉稳,因此外府总管落到他身上也算是众望所归。参议一般都是主官的幕僚,但现在府中人能担任主事者资历和阅历都不够,便先由其兼任,并设置了主薄、记室、参军等职位,安排林之武、蔡乔和蔡若水等几个出身官宦或世家,能识文断字的士子充任,也算是锻炼年轻人了。

    总计局相当于现在的财务部,下设度支、金部和仓部三个分支,也就是现代的预算、出纳和保管,专掌钱粮。王府上岸后这一摊都是由庄世林操持,其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总能把事情办得妥帖,众人满意,让其出任主事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医药局不用问就是现在的医院了,这是专业人才,而现在府中的医生只有郝云通和几个不入品的医学翰林袛候,这还是从疫船上带回来的宝贝,众人没给人看病的本事,自然也没人去抢,郝云通也顺利就任医药局主事。

    最后剩下的便是护军和匠作局了,这都是管辖人员最多的两个单位,当然也是今天人事安排的重头戏,所以大家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这里,一大帮还没有得到任命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殿下手中的那张写满字的纸……

    谜底很快揭晓,整个护军编制除做出舟、步军比例调整外,其它内容与原方案没做大的改动。下辖两部,三营舟军和两营步军,共领官兵二千六百八十一名。设统领一员,副统领两员,拨发官一员,训练官十五员,部将、队将三十人,步军教头十七人,水军教头二十人。护军统领由赵孟锦担任,统领之下设两位副将,分别落在了刘洙和黄显耀身上,他们同时又兼领舟军和步军。

    赵昺之所以选择赵孟锦为护军之首,不排除其出身宗室的原因,如此起码忠心是可以保证的,当然这也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发现赵孟锦貌似粗鲁,行为鲁莽,但其行止坐卧一直保持着军人的姿态,且其管理的东院秩序井然,一切皆如军中,也未曾发生过鸡鸣狗盗之事,显然其有整军之才。而当今王府中的将领水陆实战经验丰富,又长期领兵的也只有赵孟锦。

    刘洙此前任晋江东石寨兵马统领,东石寨是水寨,驻有战船五艘、水军五百,专门抵御水寇海盗,维持地方治安,平定****。他们虽属地方军,但南宋后期战争常年不断,正规军消耗严重,战斗力日渐衰弱,每当战事紧急,地方军也常常被征调御敌,因此他并不缺乏实战指挥经验,而手下兵勇也训练有素。

    黄显耀虽然没有官身,年纪也轻,但他出身将门,随父亲常驻军中,协助其管理军队,因此熟知军旅。而在勤王途中,在作为泉州州将的父亲殉难后,作为少将军的他迅速接过指挥权,保证队伍没有溃散。接着代父指挥作战,保护皇帝杀出重围,其能力可见一斑,也因而得到了众军的拥戴。但其管理的西院因为以乡勇为主,也导致营区混乱,让赵昺很不满意,可瑕不掩疵,还是决定让他担任步军统领。

    匠作局的主事由周翔接任,这个人在赵昺看来毛病最多,不仅胆小怕事,而且有点贪小便宜,还是个官迷。但也不是没有优点,起码其在军器监中混了多年,对各种武器的制作流程十分熟悉,这个赵昺是暗中考察过的,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掌握着一群熟练的工匠,可以通过他招来一批现成的可用之人,现在赏他个官做,赵昺相信他肯定会更加卖力的。

    府中各单位主事全部任命完毕,各部下级军官的选任权赵昺就交给了他们,而自己没有参与。他这样做一者对下边的人实在是不熟悉;二者将权力下放,有助于提高新任主官的威信;三者他们即便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也不会选拔庸才,而任用亲信也有助于队伍的相对稳定。但赵昺要求各部选拔前一定要将府中的规矩传达到每一个人,要走的人可以到总计局领取盘缠。

    为公平考虑,赵昺采用自上而下的选拔方式,即由舟、步和匠作三位统制先各自选出所属正、副将及训练官等职司;再由选出的人挑选所属队将、旗头、教头等基层军官;最后再由这些人从义勇中选兵。但其中有两人有特权,一个是亲卫营的倪亮,另一个却是匠作局的周翔,他们可以先行选拔,就是两人都相中一个人,他们可以带走。

    对于倪亮有优先权,大家没有话说,毕竟亲卫营是直接保护王爷的,必须要用忠诚可靠,武艺高强之人。而对周翔就颇有微词了,因为说起来他就是个工匠头儿,可在大宋工匠的社会地位是不高的,在军中也处于辅助地位,平日没有人拿他们当回事儿的。但赵昺却知道战争史可以说正是由工匠们推动的,正是他们发明了各式各样的先进武器,从而使战争变得更加残酷、血腥和高效,可以说一个好工匠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历史,若不是自己是个王爷,他都想亲领匠作局,自己干这个肯定比当王爷称职。

    大家觉得这是小孩子胡闹,刚想反驳,可想想王爷刚刚公布的铁律就是‘尊阶级,守命令’,有心反对肯定是要触霉头的,干脆闭口不言了,免得还未上任便被王爷拿来开刀立威,只盼着周翔不长眼别把自己相中的人都给挑走了。于是轮流上阵,先抢先把自己的心腹爱将们弄到手。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各人都有个人的圈子,谁也不会去抢一个不跟自己贴心的人,哪怕那个人十分有本事。

    “嘶……”

    “怎么啦?”黄显耀突然听到身边的刚刚被自己选为步军第一指挥使的刘志学吸了口凉气,扭头奇怪地问道。

    “大人,他……他把张瑾给挑走了。”刘志学指着正在选人的倪亮道。

    “哦,让你事先警告他们不要张扬,难道你没有交待吗?”黄显耀一看也是肉疼,这张瑾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为人机灵、谨慎,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兵。

    “大人,我早就说过了,还让他藏在后边,怎么就让那傻……倪大人给发现了!”刘志学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可大家有约在先又不能反悔,让他十分丧气。

    “唉,也许只是碰巧,不要在意,让其他人藏好。”黄显耀也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那个憨货只是一时‘走眼’了。

    “怎么让他将刘瑭给挑走了,你怎么办事的?”黄显耀还未稳住心神,便听到身旁的刘洙在低声训斥刘文俊,而他也知道那个刘瑭,身手不错,尤其是水性极好,而且忠厚老实,看样子也是被倪亮给选走了,心中感到略感安慰。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一会儿,他发现很快大家只能相互安慰了,那憨货好像突然开了窍,每挑定一个人都会引起一声惊呼……

第038章 揽才

    护军的军将个个眼露凶光的盯着倪亮,恨不得将他拖过来暴打一顿,可大家都知道规则是自己制定的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将自己的珍藏的亲信拉走,但也是心有不甘。

    “老郑,洒家就不明白了,那憨货怎么眼神变得这么好,将军中好样的全都挑走了。”赵孟锦虽为护军之首,可他也知道自己管不了王爷的亲卫,当然想保留骨干,心中着急轻声问身后的郑虎臣。

    “哼,那憨货哪里是变得聪明了,而是有高人指点。”郑虎臣轻哼一声道,现在疫船上下来的几个人都得到了重用,连周翔那个没用的东西都弄了个主事当当,只有自己没有任命,可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也见不得光。赵孟锦却不同,其出身宗室,即使犯了错有司也无权处理,要交给宗正司惩处,而殿下为外宗正,正好主管,到时一个不轻不重的处罚就过去了。因此他心中没有一点妒忌是不可能的,对正得意的赵孟锦自然也什么没好气。

    “谁?高人在哪里!”赵孟锦听了立刻四下张望道。

    “别看了,是殿下!”郑虎臣急拉了赵孟锦一把低声道。

    “殿下?!可他怎么知道的,难道真有神助?”赵孟锦有些糊涂了,殿下身居高位,虽然待人和气没有架子,但除了他们几个管事的,可能话都没有多说过几句,更不可能深交,而府中那些义勇谁强谁弱除了自己的手下他都搞不清楚,殿下除了神助绝不可能知晓。

    “不是,他应该只点拨了下倪亮。”郑虎臣轻轻摇了摇头道。

    “怎么点拨的,洒家怎么看不出来。”赵孟锦扭脸盯着王爷看了一会儿,其只是左瞅瞅又看看好像看戏般的瞅着大家挑兵,与其他孩子的表现并无二至,他又疑惑地问道。

    “你看王爷的手指!”郑虎臣在赵孟锦耳边说道。

    “哦,我明白了!”赵孟锦依言看过去,王爷的手放在案上,只是不时有意无意地敲一下,他又顺着王爷的目光看过去,略一思索便向前两步,高大的身子恰好隔断了王爷的视线,而那边的人这时却都松了口气,因为倪亮开始犯错了。

    “不好玩儿了!”赵昺突然笑了,举起手无奈地说道,他明白自己的小伎俩被看穿了,和倪亮之间的游戏没有办法再玩下去了,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匠作局的选拔……

    府中要整编的消息早已传开,这让大家都感到了危机,年轻力壮的自然毫无压力,反而是跃跃欲试,希望谋个好差事。而那些老弱妇孺们则陷入凄惶之中,他们明白自己很可能会被王府抛弃,但现在处处烽火,离开王府的收留就意味着变成饿殍和成为蒙古人的奴隶,因而这几天可谓是度日如年。

    听说府中今日开始选拔,那些老弱们早已聚集到府外空地上等候,他们自然不敢奢望能有个一官半职,只求自己能被留下来,因此他们的要求很低,哪怕是从事最低贱的工作,能混碗饭吃,于这乱世中苟且偷生。而身体也不允许他们当兵去舞刀弄枪,冲锋陷阵,所以并不奢望能被亲卫队和护军选中,只求能在要求最低的匠作局谋个事情做,目光都放在了他周翔身上。

    周翔整天和工匠们打交道,当然很清楚底层人们的所想,他更知道自己的处境。自己能得到殿下的青睐更多是在疫船上的那点交情,但和赵孟锦、郑虎臣他们还是差得多,甚至不比蔡完义他们那些人。因此他知道自己虽然是府中七大主事之一,但排位应该是最低的,即便有了王爷的特许,与其他人同样是无法争,也无力争。可他知道王爷的心软并不想舍弃这些老弱妇孺,所以心中早有了计较。

    “大人,你看小老儿能入匠作吗?”一个有六十上下的老头儿走过来问周翔。

    “哦,老者可有什么手艺?”周翔稍微欠欠身子问道,他不像其他人在人群中乱窜着挑人,而是一边摆了两张桌子等客上门,因为他知道落选或没有去处的人自然会到他这里来的。

    “小老儿年轻时做过木匠,你看行吗?”老头小心地答道。

    “都做过什么?”周翔点点头又问。

    “老朽早年造过船,盖过庙、架过桥,老了也只能在乡下帮人修房子过活了。”老头儿答道。

    “嗯,上那边登上名字。”周翔点头道。

    “大人收了我了?”老头儿不相信地反问道。

    “当然,只要有手艺的我们匠作局都收,来者不拒!”周翔大声说道。

    “大人,我当过铁匠,收吗?”一个独眼汉子问道。

    “收!”周翔干脆地答道。

    “大人,我做过银匠!”

    “大人,我做过泥瓦匠!”

    “大人,我会晒盐,算吗?”

    “大人,我是皮匠,行吗?”……

    “收,都收,上那边登记画押!”周翔一挥手道,而对于继续的来人他也只是简单问过几句,便都尽数收下,一会儿工夫,他身后的队伍已足有二、三百人了。

    时间不长,大家便发现匠作局那边审查简单,要求也低,只要有些手艺无论是老、是少几乎是来者不拒,甚至一些会纺纱织布,裁剪衣服的女人都要。这下可好,一些本想入护军,可又信心不足的人犹豫起来,可眼看着加入匠作局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还未被选上,一旦那边的人招够了,那自己岂不两头落空,便也投向这边来了,一时间匠作局这边拥挤起来。

    “你都会些什么?”眼见一个中年汉子挤到桌前,周翔依旧像刚才一样问道。

    “我……”那汉子被问住。

    “大人,不要理他,这人定是什么也不会,上阵又怕死,到这里来充数的。”边上的人看着那汉子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作答,恣笑着说道。

    “我……我会种地!”那汉子憋了半天,突然大声吼道。

    “种地!?”现场的人们愣了一下,又猛然爆出了一片哄笑声。若说种地,在场的人只怕十个有八个都是种地的出身,这个实在说不上是什么手艺。

    “我真得会种地,耕地、育苗、插秧、收割我样样在行,同样的地我的至少要比别家多五斗。”那汉子急了,冲着众人急吼吼地辩解道。

    “如你所说确是种田的好手,我匠作局……收了!”周翔知道一亩上好的水田一般能产稻谷三石,而同样的地能多收五斗,确实了不起,可与自己这里实在不搭边,正想拒绝却下意识的向王爷那边望了一眼就立刻改了主意。

    “嗯,老周还挺懂事……”在远处观望的赵昺笑了,轻轻颔首道。

    “还是殿下慧眼有加,识人有方。”王德赶紧接过话说道。

    “你这马屁拍得让人舒服,可说出去谁信。”赵昺扭脸道。

    “即便他们那些人还心有存疑,可小的知道殿下的,绝不会怀疑的。”王德是亲眼看着殿下一笔笔的修改的方案,只是誊写时假手的自己,当然清楚内幕,“殿下,不过这‘马屁’是何意啊?”

    “马屁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吗?”赵昺挑了下眉毛说道,这‘马屁’一词虽然粗俗点,可也是古时传下来的俚语,后世上下皆知何意,难道大宋的宫中不流行。

    “殿下,小的真的不知?”王德摇摇头道。

    “这‘拍马屁’之意原来是说鞑子们的。”赵昺这时猛然想起此话的典故是古代的不错,但是起于蒙古人,自己无意间又说秃噜了嘴,好在与这个时代还算吻合,自己还能补救,“鞑子们平日都骑马,当然也喜欢别人夸自己的马好,因此见面的时候都会拍拍对方的马屁股说对方的马真好,也就是奉承之意,所以久之就有了此说。”

    “哦,殿下真是博古通今,连鞑子的事情都清楚。”王德听了一脸倾慕地赞道。

    “你这就是拍马屁啦!”赵昺在王德的屁股上拍了两下笑道。

    “呵呵,小的是出自于真心,觉无奉承之意。”王德有些尴尬地说道,心里却对殿下的亲昵十分受用,可也感觉伺候这么个机灵鬼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咦,陈墩那小子又闹起来了。”主仆两人说话间,赵昺发现周翔那里又出事了。

    “殿下,这小子自从到府中就没有安生过,整日惹祸,真该治治他了,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也敢捣乱。”王德看了片刻皱皱眉说道。

    “是啊,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是该惩治一下了,否则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祸来呢!”赵昺也深以为是。

    “殿下,这是个惹祸精,不如借此机会将他驱逐出府算了。”王德立刻建议道,他知道王爷要将老营归于内府管理,自己可不想整日为这个小子头疼。

    “不行,这小子如果调教好了,他日定是个人才!”赵昺摇摇头说道,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第039章 小孩心思

    “离开王府我又能去哪里啊?”陈墩这两天总是自问,当他听到王府将要整编的消息后便有些不安,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去处,但左思右想也没有比卫王府更合适的地方,这里管吃管住,还十分安全,唯一让他不舒心的便是那个肥的球似的小王爷。他不但身居高位,且能号令数千义勇,决定他们的生死。

    而陈墩自觉论家世,他也算是官宦世家,见过世面的,虽然那已经随着父亲的死全部云消雾散。论学识,自己三岁启蒙,五岁便能熟读《四书》;七岁后便开始习武,虽不能做到百步穿杨,可在五十步内也能箭无虚发,常常被人赞为神童。可与小王爷首次交锋就输了,无论是气势,还是机辨皆被压了一头,便总想寻个机会与他再见高低,但其却似乎早把自己忘了,即便见了眼皮都不抬一下,这让一贯心高气傲的他十分不忿。

    可陈墩现在隐隐有些后悔了,自己前段时间在府中的闹得太厉害,已经让府中的管事对他已有厌念,府中要整编必定淘汰老弱,自己想留下他们肯定都不会为自己说一句好话,更不会收留自己,而他明白能暂留王府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但骨子里的傲气又让他不愿低三下四的去求小王爷,因此只能见机行事。

    选人开始后,陈墩打算靠自己的能力留下来,参议局和亲卫队是不想了,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进入护军问题不大,运气好的话当个队正、旗头也说不准,如此自己就能上阵杀敌。但他发现小王爷的眼光是在太差,选出的主事没有一个有识人之能,他们只看那些义勇们身体是否强壮,是否有临敌经验,擅长使什么武器,会不会骑马驾船,根本不问什么兵法战策。

    随着一批批的人被选走,还没有去处的陈墩有些慌了,他不得不腆着脸毛遂自荐,可那些人对自己所说的弓马纯熟,精通兵法,还曾上阵射杀敌将的事情根本不信,而大家却都认为他是在胡吹,还教训他小孩子不要说谎话,最后索性都不再听他啰嗦,直接忽略掉了。这时他发现自己能去的地方,只有此前从未考虑过的匠作局了。

    当陈墩转到匠作局这边时发现这里挑人也接近了尾声,场上剩下的人多是像他一般怀着同样心理的孤儿,而这里挑人的标准低,可也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容易。一是入匠作局起码得会门手艺,二是年龄不得低于成丁的二十岁。这两个条件是硬性的,有一个不符合的都不行,他这时真有些懵了,难道自己真得就要被灰溜溜地赶出卫王府了吗?

    “护军那里都收二十岁以下的青壮,你们匠作局为何不收,大家说是不是啊?”陈墩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直冲到周翔案前大声质问道。

    “对啊,我们也有手艺,你们为何不收我们?”陈墩这么一喊,那些本就碰了壁的孤儿也跟着鼓噪起来。

    “这个不是我们不收,而是殿下的命令青壮优先补充护军,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也可以去护军那边参加选人。”陈墩是府中的‘名人’,周翔岂能不识,知道这个小子无理都能搅三分,因此并不与他纠缠,而是直接抬出王爷赶人。

    “周主事,我们也算是府中的人了,你就通融一下,我们年龄虽小可也都是有手艺的,不会白吃饭的,收了我们吧!”陈墩想着如果周翔直接拒绝自己,就大吵大闹一番逼其收下自己,结果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反而让他不好意思闹了,于是眼睛一转变了一副脸说道。

    “这个我说了不算的,违反了军令是要被砍头的!”周翔伸手为刀比划下依然笑着说道。

    “护军那边更不讲理,只知道挑选些只会舞枪弄棒的家伙,根本不问兵法,我看周主事生就慧眼,定不会将我们赶走了事的。”陈墩没有放弃,继续说道。

    “哦,原来你还懂得兵法,真是了不起,看来护军那边真是瞎了眼,不识贤能,我定会向殿下禀告的!”周翔一脸惊讶地说道,“依我看护军那边不收,你可以去参议局那边试试,那里尽是精通战策、博古通今、慧眼识人的将才,而我匠作局都是些卖力气的粗人,你来了实在是委屈。”接着话锋一转,又把他给支到参议局去了。

    “你……你是消遣小爷吗?”陈墩聪明机敏,但总归是个小孩子,哪里是周翔这个混迹官场多年小吏的对手,三绕两绕就把他给装进去了,等他反应过来人家是在变相的赶自己走,不由的大怒。

    “哪里敢啊,是我们匠作局容不下大神,只能请你另谋高就了。”周翔摆摆手依然笑意盈盈地说道,可到了这个时候傻子都能听出来他的意思了,明摆着是不要。

    “天大地大,哪里容不下小爷,离了这破王府小爷一样活得好好的,兄弟们走了,咱们再遇到投奔王府的人就说这里的人都是假仁假义,不要再来了,说不定哪天就被赶走了。”陈墩见周翔这里也说不通,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

    “好,别忘了到那边领点盘缠!”周翔还是不为所动,指指不远处的书案道,那里是总计局设立的发放遣散费的地方,摆着一大箱铜钱,可却没有一个人去领,只有两个无聊的书办在看热闹。

    “哼,小爷才不要你们这些臭钱。”陈墩听了嗤之以鼻头也没回,可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的那帮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兄弟都没跟上来,回头纳闷地道,“诶,你们怎么都不走啊?”

    “墩哥儿,我们不想走,在这里还能有吃有喝,有房子住。”一孩子看着陈墩喃喃地说道。

    “张平你没义气,李震、谭飞你们走不走!”陈墩指着那孩子怒道。

    “墩哥儿,我们也不想走,我弟弟还小,离开王府就得饿死。”李震看看拉着的一个更小些的孩子摇摇头道。

    “你呢?”陈墩又冲另一个孩子吼道。

    “墩哥儿,我也不走,我娘已经入了匠作局。”

    “好好,都是没义气的东西,我……我自己走!”陈墩愤怒地嚷嚷了一句扭头就走,可脚步却不快,不时回头看是否有人跟上来。

    “这种孩子走了也好,看看府中让他折腾的成了什么样子,孩子们要不都得跟他学坏喽!”看热闹的人说道。

    “是啊,当时他领头大闹祭典,殿下看着可怜没有轰出他去,他却不知恩图报,反倒变着法儿的折腾,也就是殿下宽仁,否则早就把他轰出去了。”有人看着他的背影接茬道。

    “他娘的,要是我儿子早打得他上天了,还能由着他到处捣乱。”

    ……

    “小爷我今天不走了,看你们能拿我如何?”没有人挽留,听到的都是众人指责声,这没有让陈墩感到惭愧,却让他恼羞成怒,转身一屁股坐到周翔的书案上道。

    “嘿,这孩子怎么不知羞呢?说走又不走了。”

    “还撒上泼了,大家把他轰出去,今日想不走都不行了!”

    “行了,大家不要闹了,他不走就待着吧,反正也不缺他一口吃的。”正当大家七手八脚的要将陈墩抬出去的时候,圈外传来了一个声音道。

    “殿下,这孩子就是个害群之马,留着他在府中会把孩子们都带坏的。”周翔见王爷过来了,急忙施礼道。

    “哦,谁知道马要不听话,怎么才能驯服它啊?”赵昺笑嘻嘻地看着坐在桌上的陈墩道。

    “殿下,要训!”立刻有人答道。

    “若是马太烈,训不好怎么办呢?”赵昺又问道。

    “殿下,只要将马……去势,性子自然就软了,变得听话了。”匠作队刚招的一个兽医犹豫了下说道。

    “嗯,王德。”赵昺叫王德道。

    “殿下,小的在呢!”跟在王爷身后的王德立刻上前。

    “本王听说你身边缺个倒尿壶的小黄门,是不是啊!”赵昺一本正经地问道。

    “回殿下,路上小黄门死了好几个,宫中一直没有拨下来新人。”王德也是机灵,一听便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把他带走好好调教一下,你身身为内府总管,没有个贴身伺候的怎么行!”赵昺指指赖在那里的陈墩说道。

    “谢殿下!来人,把他带走。”王德喜上眉梢地说道,后边立刻上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小黄门不顾陈墩的挣扎哭嚎将他架走了。而边上的人也都乐了,他们也看出来王爷主仆是在演戏,殿下是要吓唬吓唬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并不是真的想将他给骟了,却把陈墩给吓的尿了裤子。

    “大家听好了,府中编余人员将组建老营,划归内府并管,坚持要走的人也可去那边领盘缠,但殿下有言绝不会丢下府中任何一个人的。”这是挑人已经进入尾声,王德站到高台上大声喊道。

    “殿下圣明!”

    “殿下仁义!”……随着王德宣布最后一道整编命令,府中是一片沸腾,齐齐向王爷行礼!

第040章 挖墙脚

    “左、左,左右左……”赵昺蹲在府门的台阶上看乡兵们进行队列训练,早先他还认为古今可能有所不同,自己能给他们提供点后世的经验,可如今一看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可笑,也就没有必要在众人面前出丑了。

    所谓队列,就是军队在战阵中的行列,其基本要求就是《司马法——严位》中的‘立卒伍、定行列、正纵横’现代队列中的‘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的要求就是此时的具体化。凡是军事训练无论古今总要从队列训练开始的,‘一二一’、‘左右左’的口令是任何时代练兵场上所共有的声音,这一点从古至今并无二致。

    古代冷兵器战争更为倚重阵型,士兵要做到闻鼓出击,闻金退兵,无论是直击还是迂回,都是由下级军官看中军旗决定,同时按照兵种不同而占据不同的位置,而一伙的成员本身又是一个小的战斗集体。这都必须要严格遵守纪律,站定自己的位置,准确的进行调度,可以说动一发而牵动全身,因此队列训练比之现代更为严格,而要做到就先要严治军,现在具体的赏罚条令赵昺已经吩咐参议局开始制定。

    “啪!”

    “站直了!”

    “哦!”赵昺条件反射似的挺直了身子,但很快意识到这是军中的教头在教训士兵而不是自己,不由的松了口气,只是以同情的目光向其表示慰问。

    作为现代人赵昺知道以肉刑惩罚士兵在现代军中都是严加禁止的,也是不人道的,可自从自己跟随元妙习武后他改变了想法,亲身体验使他知道这是快速提高能力最有效方法,比说教实用。但使用肉刑的弊端同样严重,十分容易产生上下级间的对立和不满情绪,会损害战斗力,而他最后却删掉了铁律中军中禁止肉刑的这一条。

    赵昺之所以这么做也有自己的道理,他清楚护军是成立了,可究竟能不能上阵心里真没底。因为护军的主体是乡勇,其实也就是老百姓,按照大宋的军制农闲时也要进行军事训练,接受校阅,但是否有用看看今天的宋军就知道乡兵们的水平了。而现在元军近在咫尺,随时都可能发生战斗,他没有更多的时间整军,为了能迅速提高战斗力,只能苦了这些兄弟们的皮肉了。

    “殿下,咱们去那边走走?”王德看到王爷听到被打士兵的惨叫声十分不自在,懂事地提议道。

    “也好!咱们去别处看看。”赵昺点点头道,心中感叹自己心肠还是不够硬,难怪前世成不了大事,当初若是不顾老板的哀求,听信他的许诺留下来,自己也不会在船上一住好几年,不用来大宋旅游了,说不定凭自己的能力早富甲一方,迎娶白富美了。

    刘洙带着水军前往码头交接船只,整顿器械,分配岗位了,赵昺也只能在府外转了一圈看看匠作局的各项工作进度。说来周翔也挺卖力,几项要紧的事情都铺开摊子了,而当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营建住房,用以分流府中的人员;再有便是整制兵器,修理船只;还有就是制作衣帽。

    “殿下,这里乱得很,小心不要碰着。”见殿下前来视察,周翔屁颠屁颠地赶紧迎过来见礼道。

    “无妨,倒是周将军辛苦了。”赵昺见周翔满面尘土,双眼通红,知道他这两日没有休息好。

    “殿下,属下应该的,昨天总算把人员都分配好了,都安排了职事,今天都已经开工了,可什么都缺。”周翔半是表功,半是诉苦道。

    “嗯,府中各部初建,底子又薄,物资缺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会越来越好的,人员怎么安排的?”自己有多少本钱,赵昺十分清楚,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所以并没有想着一夜建成社会主义,当前能动起来就是最大的成功。

    “回殿下,匠作局共招收各种人员一千八百余人,几乎涵盖了市面上的五行八作。”匠作局被王爷当做了筐,啥人都往里装,搞得匠作局成了杂货铺,如何安排这些人让他伤透了脑筋,周翔苦笑着说道,“属下根据需要和现状暂时成立了五作,其中兵器作共安置人员四百余人,此处皆是其中最好的工匠;营建作,安排人手五百余人,多是些泥水匠、石匠、漆匠、竹匠和次等的铁木匠及没有什么手艺的徒工;衣甲作现有人手三百多人,有皮匠、鞍马匠和一些有裁缝手艺的女子,其中女子占了多一半。”

    “再有就是厨作,安排了二百多人,有会厨艺的,做过茶水行、屠宰行、鱼行的,还有些不能干重活儿的老弱,我想让他们兼供府中各处的伙食。”周翔缓了口气说道,“殿下,其中有几个在临安大酒楼做过掌勺的主厨,厨艺甚是不错,要不要派到内府?”

    “你做的很好,内府已有了几个厨娘,暂且还应付的过来,余下的人你怎么安排?”为了自己的名声,他嘱咐周翔尽量接收编余人员,这就已经够为难周翔的了,现在他能做到这样,赵昺已是十分满意了。

    “殿下,剩下的人有会种地的,养花的和一些五花八门的手艺,属下考虑一时也用不到就将他们暂时编成一队,称杂务作,先干些杂活儿,旦有需要再另行分配。”周翔接着说道。

    “周将军真是有大将之才,来日必有大用的。”赵昺赞道,不过这次却没有多少水分,至少有一半出自真心。

    “殿下过誉了,此乃是属下的本分,能有这点功劳全赖殿下的器重和信任,旦有驱使属下是火里来水里去绝无二话。”周翔深施一礼道,他这次倒都是干的,想想自己在匠作监混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出头,而跟了卫王只不过几十日便被一再委与重任,且还有上升的空间,怎么能不让他甘愿俯首听命呢!

    “兵器作是重中之重,这些人可堪用?”赵昺想了想问道,现在护军虽然成立了,但许多人还是徒手,更不要说衣甲了,上阵总不能让这些人用牙,用拳头去对付蒙古人的战刀吧。

    “殿下所言极是,属下也十分着急,如今熟手只有从疫船上下来那几十个人,其他人还有待调教训练,且各个作坊工具、原料都十分短缺,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修修补补这些简单的事情。”周翔想了想咬着牙说道。

    “嗯,本王晓得,一个好工匠没有十年八年是培养不出来的,而甲子镇弹丸之地物资匮乏,一时也难以筹措的到,现在重要的是先干起来。”现在等于是白手起家,能让大家吃饱穿暖都很不容易,而形势又如此艰难,可赵昺知道只要能留住人才一切就有可能。

    “谢殿下体谅!”周翔本还担心王爷会怪罪自己无能,没想到却没说一句重话,反而好言安慰,这让他更为感动。

    “好了,本王先回府了,一切就有劳周将军了。”赵昺看看时间不早了,笑笑说道,“周将军,我记得当初在疫船上听你说过军器监不少人与你一起逃出京城。”他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

    “哦,对,当时军器监是有不少工匠虽属下逃离,一路上散失了不少人,剩下的都补入各军,我身边的只有这几十号人了,想起甚是可惜。”周翔愣了下答道,不知道王爷为何又问起此事。

    “周将军,你还可以联系上他们吗?”赵昺看看周围小声问道。

    “殿下,应该……应该还可以,前一段时间还见过几个人,他们过得也不好,殿下是想……”周翔猛地反应过来,惊问道。

    “嗯,你可以将他们招揽到府中,为你所用。”赵昺轻轻颔首道,他明白如果将军器监一半的工匠招揽到府中,那这些人才来日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奇迹。

    “殿下,可以是可以,但他们不一定会来。”周翔想想说道,殿下的胃口有点大,若是十个、八个的自己可以做到,若是都弄来,靠红口白牙去说,太难了,再者让人家发现自己拐带军兵这也是罪过。

    “我知道此事不易,你尽管去找,他若是提出条件只要不特别过分,你都可以答应他们,明天你就到内府去领笔钱。”赵昺小声说道。

    “殿下……殿下想要招多少人?”周翔被王爷的话吓了一跳,可也纳闷其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用这种‘龌龊’的手段,若说有人教的,可刚才他明明看出王爷是临时起意的。

    “有多少要多少,不要吝啬钱财,人员也不限于军器监的人,有本事的人咱们都收。”赵昺招了下手让周翔低下身子,在他耳边说道。

    “殿下,这挖墙脚可是军中大忌,再者这些人都是刺了字的,找到府上怎么办?”周翔暗道王爷好大的手笔,可他也担心惹出了事情,王爷一推六二五,把自己扔出去背黑锅。

    “尽量不要让人发现,不过发现了也不怕,你尽管往本王身上推,量他们也不敢到王府中抢人!”周翔的心思赵昺怎么会看不出来,立刻给他颗定心丸吃了……

第041章 焦虑

    整编五日后,各部陆续迁出王府,前院只剩下参议局、匠作局和总计局在此办公,警戒也由刚刚组建的亲卫队接管。东院只剩下编余人员,大多数是被收容的孤儿及无法从事体力劳动的妇女和老弱。西院则被匠作局的衣甲作占用,因为其中多数是女人,在府外与男人们混居多有不便。如此一来噪杂的院落变得清净许多。

    “王德,东院都安置好了?”后院花园建有一座三层暖阁,其中藏了不少图书,可能原主人读书、休闲的地方,赵昺发现后就搬到了这里住。他倒不是喜欢这里清静,而是因为阁楼是唯一的制高点,不仅能看得到府中的情形,远处的海面都尽收眼底。他倚窗张望了一阵问道。

    “殿下,依你的要求都安排好了。”王德答道,“府中现有十四岁以下的孩童七百三十人,其中十至十四岁的有五百多人,六至十岁的二百多人,又安排那些编余的妇人和老弱照顾他们的起居。”

    “怎么又多了?”赵昺有些诧异地说道。

    “殿下不知,现在府中整编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得知咱们这里容留孩子,一些流浪在外的孩子都赶来投奔,甚至还有些父母俱全的把孩子也都送到咱们府中来了。”王德苦笑着说道。

    “这是把王府当成福利院啦,失亲的孩子倒罢了,有家人的也舍得把自己的孩子抛弃!”赵昺生气了,自己本意只是收留军中遗孤,可他们将自己当成冤大头了。

    “殿下,现在时局动荡,战事不断,那些军汉们觉得自己有明天没明天的,想着以其自己死后让孩子流落街头不如送到府中,起码衣食无忧,还能给自己留下香火。”王德解释道。

    “这不行吧,万一孩子在府中出了事情,他们将来找我们要人岂不麻烦!”前世里因为孩子在幼儿园、学校出点事儿,闹得鸡犬不宁的事情太多了,而现在兵荒马乱的更难保不出事,赵昺可不想惹上麻烦。

    “殿下放心,小的已经想到这层,与他们签下了契书,孩子送到府里将来就是府中的人了,无论生死都与他们再无关系,因此不会惹上麻烦的。”王德笑着说道。

    “这岂不成了买卖孩子,于法难容啊!”赵昺听了更是一惊,签下契约孩子就成了府中人,这就是人口买卖,而据他所知宋朝是禁止人口买卖的。

    “殿下,不是这样的,我们大宋虽严禁买卖人口,但与其家人签下契书,官府便不会追究的,再说现在兵荒马乱自愿卖身为奴的人多了去啦,而官府也没有人过问的,咱们府中收留他们供给衣食已是天大的恩德了。”王德没想到王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又赶紧解说一番。

    “唉,乱世之人不如狗啊!”赵昺叹口气说道,可也知道现在礼法崩坏,法纪皆乱,自己也无力改变,只能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殿下仁慈,府中上下没有不称赞的。”王德说道。

    “不一定吧,陈墩那小子不知道怎么骂我呢?”赵昺笑笑说道,他明白十多岁的孩子正处于叛逆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法无天的时候,自己要是不吓唬吓唬他,不知道惹出什么祸事来。

    “呵呵,还是殿下高明,陈墩平日胆大包天,那天却被吓坏了,裤子都湿了,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现在见人都躲着走,怕是要老实些日子了。”王德笑着说道。

    “嘻嘻,他再能折腾也终归是个孩子,本王还治不了他?”赵昺也笑了,又叮嘱道,“你以后对他要多加留心,我觉得他是有些来历的,心中藏着什么事情。”

    “殿下放心,我会看住他的,一个孩子是藏不住事情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说出来。”王德说道,不过在他心中王爷自然排出在外,因为他发现殿下心中的秘密太多了,自己在宫中厮混这么多年居然也看不透其总是在想什么。

    “元妙大师那里说得怎么样了?”赵昺又问道,他的意思是想让泉州少林寺逃出的那些僧人加入自己的亲卫队,但若是由他提出便有以权压人之嫌,他担心引起元妙的反感,便让王德去劝说。

    “回殿下,元妙大师深明大义,答应可以让众僧还俗,并答应他们打走鞑子后可以重新回到寺中修行,但……”

    “他还有什么要求,咱们尽可答应。”赵昺大喜,不等王德说完就抢着说道。

    “殿下,元妙大师的意思是众僧还俗全凭自愿,他不强迫,并没有提出非分的要求,只是……”

    “只是什么啊,快说?是不是他们不肯啊?”赵昺听着心急,催问道。

    “只是元妙大师坚持不肯还俗,他还说只在府中待三年便要重回泉州复建寺院。”王德一口气说完了。

    “唉,三年就三年吧!”赵昺叹口气道,算算日子离崖山之战也就三年了,自己若是闯过去这个坎也许就平安无事了,“那其他人怎么说?”他又追问道。

    “知客法空、武农法本、武樵法华、募化法正等三十人愿意还俗从军,矢志为被鞑子屠戮的僧众报仇,还有十二人依然想追随元妙大师修行。”王德不等王爷再催,加快语速说了结果。

    “答应他们,就将他们编入亲卫营,三年之后本王定重建宝刹,再塑佛祖金身。”赵昺说道,情况比自己的预想好许多,他初时估计能有十个八个就不错了。

    “是,我就去回话。”殿下没有怪罪,王德也松了口气,可想了想有件事还是得提醒殿下,“殿下,小的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得到众僧的帮助,赵昺心情大好,嗔怒道。

    “殿下,府中的存粮将尽,但郑主事的粮船还没回来,殿下是不是早作些准备。”王德小心地禀告道。

    “庄主事出海几天了?”赵昺听了脑子是嗡的一下子,自己还乐呵的到处招兵买马呢,怎么就将这等大事给忘了。他清楚自己在府中建立的构架就像是纸糊的,如果断了粮只怕立刻就烟消云散,趴了窝了。

    “殿下,今日已经是第八天了,可庄主事还是音讯皆无,会不会……”王德算了下答道。

    “现在元朝水军还在福建海面,并没有大规模南下,遇上的可能太小。且最近天气也没有大的变化,不会遇到大风浪,现在十日之期还没有到,他应该已经在归途了,再等两日就一切都好了。”赵昺想了想说道。

    “殿下,小的是说他会不会带着钱跑了?”王德一脸神秘地说道。

    “跑?!”

    “是啊,殿下,你想商人重利,心最是黑,而其装满货物的船被朝廷征用,肯定是心怀不满,现在得了机会还不跑啊!”王德说道,“再有其家是泉州的,却又被鞑子占了,他带着船在海上转一圈便掉头回了泉州,神不知鬼不觉的。等咱们知道了也不能追过去,他就拿回了自己的船,还拐带了殿下的钱财,继续当富家翁了。”

    “不会,庄主事虽然爱钱,但我看不像是背主求荣的人,他定会回来的。”赵昺摇摇头说道。

    “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尤其是这种刚刚投靠的人,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的忙着表忠心,那是他们无处可去,说不定哪天就去攀高枝了……”

    “好了,我要读书了,你去看看东院收拾好了吗?”王德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抬高自己,打击别人,向他表忠心,赵昺听得烦了,摆摆手说道。

    “殿下……好,小的这就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正说的兴起,突然被殿下打断才发现王爷脸色不大好,这才住了嘴,悄悄地退了出去……

    赵昺在阁楼上整整坐了一天,他在王德面前虽然表示了对庄世林绝对的信任,可想到断粮的后果也变得惴惴不安起来,脑子中满是粮食的事情,但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庄世林身上,希望他能不负自己的信任能够回来。

    “唉,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啊!”赵昺站起身叹道,现在这事儿又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否则刚刚稳定的人心又会乱了,因此事情只能自己扛。焦虑之余也让他发现自己实际上生活在封闭的空间中,对外界的变化全然不知,只是仗着自己对历史的那么一点了解猜度形势。现在朝廷之中对自己的所为有什么看法,太后和皇帝对自己是什么态度,甚至内部对自己的作为有何反响都不知道。

    “一定要建立支情报队伍。”赵昺转了两圈喃喃道,如果自己有了耳目,起码就能知道买粮的庄世林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用在这里猜测人心,赌自己的人品了,也让自己有了预警的时间调整计划。

    “叫郑虎来见!”守在门口的小黄门突然被王爷的喊声吓了一跳,答应一声赶快去找人……

第042章 收服

    赵昺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因为王府的整编有所改善,而是更加恶化。这除了当前物资上的匮乏外,自己‘立杆子’招兵买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虽然还没有人找上门来质问,但他知道看似风平浪静,恐怕底下已是暗流涌动,自己俨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不仅会招致蒙古人的注意,且在******内部也定会引起各个山头的警惕。而他们有什么行动,什么想法,自己全然不知,更无法采取相应的措施。

    如今敌我各方势力都在各展手腕,兵戈铁马,明枪暗箭无所用不及,斗争异常激烈,那自己如何能在这种你死我活的角逐中稳操胜券呢?赵昺想到前世的失败,如果当时自己能尽早注意国际形势的变化,收集行业的情报,甚至早点知道老板跑路的消息做出应对措施,或是趁早收手就不会到形势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才被动的应付。

    前世的教训让赵昺明白获得情报是胜败的关键,大到国家间的竞争,小到个人发展,都需要可靠情报来源支持,不必等刀架在脖子上才想到撒丫子。能在第一时间快速地通过情报分析,帮助自己作出准确判断,进而作出反应、抢占先机,比他人先走一步,达到消灭敌人,铲除异己,保全自己的目的。建立情报机构既然已经迫在眉睫,而负责人赵昺也想到了一个人——郑虎臣!

    整编时赵昺考虑到郑虎臣武举出身,为人机敏沉稳,虽说有些阴损,但只要对敌阴损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有心让其出任军职。可郑虎臣杀了贾似道闹得事情太大,且对其的通缉也没有撤销,尤其是陈宜中对此事一直揪着不放,而出任军职难免会抛头露面,若是被人认出,以自己现在的势力很难护住他,因此只能暂时雪藏起来。

    但想着在疫船上效忠自己的几人,连最让人看不起的周翔都成了匠作局主事,而郑虎臣却没有谋得一官半职,即便谁也不说,赵昺也知道不妥。他琢磨了下,亲卫营虽然以倪亮为首,可以其资历和能力尚有欠缺,需要学习和历练。郑虎臣恰恰曾当过县尉,这个官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长、检察长和武装部长,专管一县的司法,负责稽查盗匪和维持治安,与亲卫营有的职司相重合,便暂时将他安排在亲卫营协助倪亮整训亲卫,建立规章制度,同时也减少了他暴露的机会。

    “殿下!”郑虎臣很快到了,进门见礼道。

    “倪亮初入军旅,许多东西都不懂,做事莽撞,只能大材小用,辛苦郑骑尉了!”赵昺让他坐下,命人上茶。他知道郑虎臣这个人十分机敏,选兵的时候就是他一个小动作就让自己的‘诡计’失效,而自己贸然与他谈组建情报部门,定会引起怀疑,在他眼中自己就真成精了,因此要怎么说必须仔细斟酌,万一不成也不至于暴露。

    “殿下,倪统制却也聪慧,几日之间已有为将风范,辅佐其整军这也是属下的本分,绝不会心生怨念。”郑虎臣不知道王爷突然找自己干什么,现在又好言安慰,让他不禁怀疑机灵的小王爷看穿了自己的心事,赶紧起身表白道。

    “郑骑尉不要多心,本王是有事找你相询。”赵昺示意他不要客气,坐下说话。

    “殿下有事,吩咐便是,属下定尽心去做。”王爷愈加客气,郑虎臣反而心里更觉不安,再次施礼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哦,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府中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而朝廷又只给关券,不给粮草,眼看粮食将要耗尽,你在下边走动的多,可知道大家有什么想法。”赵昺喝了口茶说道。

    “殿下,众人都十分感激收留之恩,且下边的人并不清楚府中有多少存粮,又知道殿下派庄主事四处收买粮食,人心尚稳。”郑虎臣看着王爷的脸色回答道,他还是有些迷惑,这等事儿为何偏问自己,而不是去问几位主事的。

    “算日子,后日便是庄主事归来之期,却一直没有丁点消息传回,不知其是否已经回返,或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咱们都不知晓。万一其不能如期归来,府中就要断粮了,这使我心中十分不安。”赵昺叹口气说道,脸上尽显焦虑之色。

    “殿下不要心忧,以属下来看庄主事虽是个商贾,却心中有忠义之人,他深受殿下器重和抬爱,委以重任,绝不会做出不忠不义之事,便是晚归也定是遇到了难解之事。”郑虎臣说道。但他也松了口气,心道小孩子还是经不住事情,不知道谁在其耳边啰嗦了两句,便坐不住了,不过想想王爷才五岁,便要操心王府上下大小事情,供给几千人的吃喝也够为难他了。

    “嗯,本王倒是不担心庄主事的忠心,否则也不会让他去办这件大事。只是担心他出了事情,我们却一无所知,连解救的机会都没有。”赵昺神色黯然地说道。

    “殿下,属下前两日在镇子上闲逛,听闻有人从琼州过来,而他们来此必经广州,若是有事定会说起。殿下要是担心,属下这就前去打探一番。”郑虎臣说道。

    “无事就好,还是你有心,还留意这等事情,若是府中多些像郑骑尉的人就好了。如今我只是在府中,与太后、陛下尽在咫尺,却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我擅自做主收留义勇,成立护军会不会惹太后不悦都搞不清楚。”赵昺苦笑着说道,“唉,若是太后不高兴,说我胡闹,本王肯定又少不了一顿训斥。”

    “殿下,现在是****时期,朝廷各部都十分忙乱,没有人操心这些义勇的去向,都巴不得他们散了才好,还能省些粮食。而殿下年幼,即使太后怪罪,也不会对你如何的。”郑虎臣赶紧宽慰道,不过他说的也是事情,现在军心民心皆不稳,每日都有人逃离,朝廷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去管。

    “也是,但本王心中还是不安,陈相一直和本王不对付,而刘参政又态度不明,只怕有人居心叵测会对我们不利,可我们被人算计了却还一无所知。”赵昺点点头说道,可话语中还是不无担心。

    “殿下所想不无道理,只是我们没有亲近的朝臣,又没有布下眼线,以致消息不通,朝廷动向都难掌握,便事事总是处于下风。现在还好,若是打起仗来就麻烦了。”郑虎臣想了想说道,“若殿下信任,属下愿代去打探一番。”

    “哦,郑骑尉愿意去?”赵昺略带疑惑地道,可心中早就乐开花了,终于把这小子拐带到正题上了。

    “嗯,属下愿效犬马之劳。”郑虎臣见王爷歪着脖儿上下打量自己,似乎有所怀疑自己的能力,心中有些不高兴,加重口气道。

    “好!”赵昺有些兴奋地说道,可转眼又突然改了口,“不……不行。”

    “殿下是担心属下的本事吗?早些我在边界之事,曾多次过河深入敌区侦查敌军动向,做了会稽县尉后也是干的查缉之事,都是做熟了的,且对殿下是一片赤诚之心。”郑虎臣听了个好,可还没高兴一会儿,王爷便变卦了,这让他有些发懵,站起身急赤白脸地高声说道。

    “你要做什么?”王德见状,猛地冲过来拦在两人中间大声吼道。

    “属下一时情急,冒犯殿下,请殿下责罚!”郑虎臣立刻意识到自己鲁莽了,眼前的人不止是个孩子,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宋御弟卫王殿下,赶紧跪下请罪。

    “郑骑尉请起,你的忠勇之心本王明白。”赵昺也站起身推开身前的王德伸手相搀道。

    “殿下宽厚,属下该死!”郑虎臣拜了一拜才站起身,却双手低垂退到一边。

    “郑骑尉多虑了,本王突然想到你还有案在身,却一时无法为你脱罪,而这里可能与你有相熟之人,抛头露面若被人认出,岂不害了你,所以觉得有些不妥。”赵昺抬着头盯着郑虎臣的眼睛说道。

    “郑某惭愧,曲解了殿下的一片爱护之心,还请责罚。但还请相信属下的诚意,刀山火海绝无二心,能为殿下解忧,死而无憾!”郑虎臣看着殿下清亮的眼睛,顿觉羞得无地自容,人家是一心为自己着想,可自己却心有怨恨,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胸怀竟不如一个孩子,满脸通红单膝跪地诚恳地说道。

    “本王对你从未有疑,也知道你是心有大志的人,让你充当本王的耳目也有些大材小用了。”赵昺明白此时郑虎臣基本上已经掉坑里了,可其脑子灵活,说不定一出门就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因此想再抻抻,让他届时无法反悔。

    “殿下,属下过去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尉,今日得殿下器重无以回报,即便牵马坠蹬做一个马前卒也绝无怨言,誓死追随之心天地可表,他日若背此言天诛地灭。”郑虎臣深施一礼道……

第043章 作梦

    郑虎臣十分清楚自己要想在王府中出人头地,只凭自己杀死奸相贾似道那点名声是无法立足,且这个荣誉现在带给他的只是杀身之祸。而卫王却是冒着得罪当朝宰相的风险收留自己,若是他无法体现自己的价值,早晚都会被抛弃,或者只能一直这么沉寂下去,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门客,但这与郑虎臣重振家门的理想是背道而驰的。

    郑虎臣明白现在是王府最为艰难的时刻,但也是最容易出头的时候,因此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可当他发现王爷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犹豫不决时,郑虎臣心中无比感动,也为自己的功利之心而羞愧,下定了誓死相随的决心。

    “郑骑尉言重了!”赵昺急忙离座双手搀扶道,同时也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他知道古人不像现代人,他们敬重天地、崇信鬼神,这种誓言是不会轻易出口的,把人家逼成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殿下……”郑虎臣并没有起身,喊了声殿下,声音竟有些哽咽。

    “好,本王允了,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赵昺郑重地说道。

    “殿下请讲,属下无不遵从。”郑虎臣说道。

    “本王要你答应在朝廷为你昭雪之前切不可贸然行事,暴露自己的行踪,从而带来杀身之祸,一切皆以自身安全为要。”赵昺一字一句地言道。

    “属下谨记殿下教诲。”郑虎臣听了更加感动,再次施礼后才站起身。

    事已至此,以赵昺两世的经验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演下去就过了,于是开始进入正题。谍报机构在每个国家都是绝对机密,赵昺前世所了解的内容不过是影视和公开的资料,至于如何运作就是门外汉,因此是听的时候多,更多是郑虎臣在说。

    虽然是仓促间接受的任务,但郑虎臣不愧是行内人,很快就进入角色。按照他的分析,王府当前最大的对手依然是蒙古人,现在乃至今后都将是他们工作的重点。但此刻关系到王府生死存亡的却不是蒙古人,而是朝廷和太后,只有搞清楚他们的想法,才能决定王府下一步向何处发展,因此在王爷不能参加廷议的情况下,必须尽快察明他们的态度。鉴于王府当前的情况,组建的情报机构不宜过大,但要精干、忠诚,且要严格保守秘密。

    赵昺清楚古代的间谍机构是皇权的产物,这也决定它基本是内向型的。其首要任务是监视、镇压国内或内部大臣和百姓,只有战时被运用于争霸双方刺探情报的工具,战争结束或新的朝代建立后,又会沦为监视百姓官员的机构。基于时代的局限性,郑虎臣的一些想法虽和赵昺不谋而合,但其依然没有跳出这个禁锢,而赵昺却想让其发挥更大的作用,可是考虑到自己的现实状况,也只能暂时放下。

    接下来便是命名和权限。赵昺考虑了下,谍报机构是一个特殊单位,名称都是十分隐晦的,像明朝的锦衣卫和东、西两厂,清朝雍正上位前的粘杆处,以及后来的军统局、党务处都是如此,所以绝不能明目张胆的挂牌开张。可为了便于其工作,又得有个相应的名分,有一定的特权。

    “属下以为挂在内府十分适宜,既能遮人耳目,又便于属下见到殿下通报情况。”郑虎臣听了赵昺的想法,十分认可。

    “嗯,那就叫内府事务局,对外称是负责本王府外活动及采办各色用品的机构可好?”赵昺说道。

    “内府事务局?!属下以为可以。”郑虎臣想了下说道,名称对于他来说不是重点,问题是权力有多大。

    “事务局的主要任务是刺探敌对方的情报,监察、处置府中的背叛者,抓捕和监视敌方派出的探子。事务局目前只需对本王一人负责,名义上仍是王德主事,实际上你以勾干公事的名义全权负责,平日有重大行动需知会本王和获得准许,遇紧急情况可机宜处置,所需经费也从内府列支。”赵昺接着说道。

    “属下知晓了。”郑虎臣面露欣喜地答道,有事情需通报王爷无可厚非,自己前面有王德挡着,自己隐身幕后主持工作也十分安全。而职位虽低,却只对王爷负责,无论是内府和外府的主事都管不着,可自己却可以随时对他们进行监察,实际上地位十分超然,只是边上的王德脸色不大自然。

    “本王打算从亲卫营中选派五十名军士拨给你调用,可够用?”赵昺又征询道。

    “殿下,亲卫营担负护卫殿下的重任,二百人已然不多,五十人属下实在不敢受领,十人足矣。”郑虎臣脸却一红,他想到自己在挑兵时坏了王爷的好事,怎么好意思要人,可见王爷面上有疑又解释道,“殿下不用担心,间者不一定要动用精锐军士,有时贩夫走卒,僧道乞丐却更为合适。”

    “嗯,有理,那你自行招募吧,届时留案备查即可。”赵昺想想也是,在前世间谍一般也都是有个常人的身份和合法职业做掩护,且更不易引起注意,便答应了。

    事情基本全部敲定,两人又说了些闲话,赵昺让王德拨给郑虎臣黄金百两作为开办费,这样王府的情报局便算是开张了。而谁也不会想到几年后让人闻风丧胆,无孔不入的大宋事务局就不过是在两人一席长谈后就决定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其中还有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

    ‘养兵万人,日费斗金’,赵昺心中默算了一下,这些日子办祭典、买粮食、招募工匠,今天又拨付给事务局一笔资金,几项工作下来,靠打劫来的那些金银就已消耗了大半,可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也就是说需要钱的地方更多,养兵简直就是一个吞钱的黑洞。

    “整修战船,制备兵器、衣甲这两件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情,可军官和军士的薪俸就很紧张了。”赵昺盘算着兜里有限的资金,怎么算也坚持不了几天。而这队伍即便按乡兵算,不发薪俸,但酱菜钱还是要有的,现在大家都是在靠鱼干下饭,时间长了身体也受不了,也必会影响战斗力。

    赵昺计算了半天,手中剩下的钱怎么也不够,而在这里来钱的地方只有两处,一个是向朝廷伸手,另一个便是以王府的名义向当地百姓征收,但他想了想都很难实现。

    首先朝廷流落海上,东躲西藏,除了当时从宫中带出来的财物外,可以说没有什么大的经济来源,财政也不宽裕,而自己和左相不睦,即便是给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而向当地百姓征收也不容易,本来这里就不富裕,朝廷在这住了一个月,恐怕已经让百姓们叫苦连天了,自己再收就得刮骨吸髓了,那样不但得不到多少东西,反而会落下扰民的恶名,就像前世新闻中的那个抢劫犯,虽然只抢了几块钱,却被判了几年徒刑,绝对是得不偿失的买卖。

    “若是有块自己的地盘就好了。”赵昺叹了口气喃喃道,伸手要钱总要看人脸色,此时向百姓强征与掳掠无异。而自己在这乱世生存就必须要有自己的根据地,才能有源源不断的税赋和兵源,才能发展壮大,才能复国。

    “呵呵!”

    “殿下,你笑什么?”在旁伺候的王德见王爷一会儿叹气,一会儿自言自语,现在又傻笑起来,这把他吓了一跳,怀疑殿下是不是病了,伸手摸了下殿下的额头问道。

    “呵呵,作梦呢!”赵昺被打断思绪也吓了一跳,拍开王德的手随口笑道,他都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现在的朝廷虽小,但其中也是聚集了不少英才的,自己能想到的,人家肯定也能想的到。朝廷离开福州前往泉州,除了元军步步逼近,何尝不是想找到一处立足之地,他们在甲子镇已经逗留了月余还没有行动,恐怕也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可去。

    “作梦?!大白天的睁着眼作梦?”王德不敢再问,他对小王爷突然大变一直十分好奇,曾从倪亮那套过话,隐约听说殿下是在船上时曾梦到过仙人,得到指点后才脑洞大开变得聪明异常的,因此只能在肚子中念叨念叨了。

    “怎么才能做到?”赵昺心中明明知道独立是不大可能,但是脑子中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萦绕不去。

    赵昺清楚再有一年多的时间,大宋历史上的小皇帝赵昰将会因为落水受到惊吓而病亡,自己将登上皇位,可那却是一条不归路。既然现在自己已然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就应该让他不断壮大,大到足以能抗衡朝廷中的各方势力,不做任人摆布的傀儡。但是要摆脱当前的困境,说服太后和皇帝,又要前往何地,一年的时间自己又能否强大到在朝中有发言权,这还都是未知数……

第044章 滥好人

    有了心事儿的赵昺注定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这一晚他想了很多。现在的局面又有些像自己前世船厂破产的时候,那会儿由于新船的上马让厂子欠下了不少债务,觉得讨债无望的债主们本着能要回来点是点的原则已经将公司起诉,申请进入破产程序。而赵昺此时要做的只是配合法院查封剩余资产,等待宣判即可,自己也能得到一部分被拖欠的工资,根本不必卷入债务漩涡。

    可赵昺却知道一旦进入程序后,自己手下那批工人们却惨了,与拖欠银行及投资公司的巨额债务相比,他们的工资可谓九牛一毛,而清算分配后他们能得到的钱也只是略胜于无。看着一帮跟着自己辛苦了两年的兄弟们血汗钱都拿不回来,心本善良的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厂子被查封前将工地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首先偿还了拖欠下的工资,自己却没有从中拿一分钱。

    如此一来,赵昺摊上事儿了。债主们立刻以其‘恶意转移资产’的名义将他告上了法庭,好在剩下的船还足以偿还钱款,且卖掉的财产优先用于偿还工资,这才免了牢狱之灾,但也因为这件事他被采取监视居住的强制措施,清算完毕前不得离开限定的区域。而他也因为货轮数次的流拍不得不留在了船上,将自己拖入了漫长的留守岁月。

    对于这件事情赵昺也曾反思过,如此做是对还是错。如果自己当时即使按部就班的空手离开,他觉得凭着自己的资历也能谋得一份不错的工作,也许早就过上了有房有车有家庭的日子,不会成为一个靠制作船模维持生活,在网络上打发日子的‘保安’。而受惠于己的那些工人初时还会前来陪他聊聊天,表示下感激之情,但渐渐的除了派出所的片警有时顺路看看他是否还在之外,再无人前来。

    在无助、寂寞和失落中,赵昺也曾感到后悔,恨自己怎么就做了一个‘滥好人’,但他更觉得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起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会因为欠下良心债而愧疚一辈子。而重生之后他觉得自己又陷入了这个怪圈,在去留的问题上又变得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如果想走,带上几十个亲信,甚至几百个人,凭着那些缴获的金银无论走到哪里,也够自己逍遥快活一阵子了。可现在自己的府中却有数千人,其中不乏老弱妇孺,自己一旦离开,立刻就会鸟兽散,有些人可能会比此刻生活的更好,但更多的人将重新过上动荡无着的生活,这让他又觉心中难安。

    若将府中的人尽数都带走,以现在蒙古人纵横天下的形式没有人,也没有哪个国家敢收留他们。除投降外,占山为王或是流为海寇是赵昺现在能想到的唯一选项。可这个职业的高危性不言而喻,不会有哪个势力会允许他们长期的存在,被剿灭只是早晚的事情,自己还是难以活下去。

    而即便要走又能去哪里?赵昺此刻同样没有目标。放眼曾经的大宋,江北在靖康年间就失陷于金,至此已经百余年,虽然金国已经灭亡,但同样被蒙古人占领了几十年,那里的百姓早已不知有宋,根部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而江南同样在蒙古人多年的攻伐下被蚕食大半,不仅行都临安陷落,连仅存的两广、四川和福建也岌岌可危,败亡只是迟早的问题。

    纵观历史上两大龙兴之地的关中和四川。关中现在想都不要想得了,那里已经成为蒙古人的老巢,经营百年。而四川虽然名义上还未陷落,但也只剩下和州一地,被元军围困多年,由张钰苦守。即便将来趁元军北调出兵援川,夺回西川,可那里也已不是当初的天府之国。自从蒙军第一次入蜀后,蜀口防线就已遭到彻底的破坏,可现在却成了窗户纸,蒙军随捅随破,四川就成了蒙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元军先后两次攻陷成都,进行了野蛮的屠杀和大肆劫掠,那里本来是南宋的重要财富区,可自从遭到蒙军破坏之后,钱就再也收不上来了,每年还得倒贴。这还不算,由于战争人口大批被屠杀和逃亡,赵昺记得前世有文章曾说过,整个四川宋蒙战争期间人口从一千三百多万锐减到不足八十万。成为千里无人烟的死地,这就使得其失去了作为复兴根据地的价值……

    “何处是我家?”赵昺一声叹息,一夜无眠左思右想没有结果,想想世界之大却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让他更加的烦躁,也有些丧气,却也激起了他的犟脾气,不相信就这么步历史的后尘,葬身于茫茫大海,他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殿下,庄主事回来了!”王德突然冲进来喊道。。

    “他回来了,在哪?”赵昺被从沉思中唤醒,惊喜地跳下椅子问道。

    “殿下,庄主事就在偏厅候着呢!”王德答道。

    “好,马上召见!”赵昺说着急匆匆的便向外走……

    府中的粮草昨天就已经耗尽,早饭倾尽所有勉强才让大伙儿喝了顿粥,中午饭都不知道到哪去寻呢,因此赵昺急于知道庄世林此次购粮是否成功,若是其空手而回,自己只能闯宫去哀求太后,或是找刘黻借粮了。

    “参见殿下!”

    “免礼,庄主事此行辛苦,平安回来就好,快坐下说话。”赵昺抬手说道,他看庄世林面带疲惫,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似乎还带着海上的咸腥之气,但衣着整齐,瞅着也无沮丧之意,见自己进门便问安而没有请罪,这让他心顿时放下一半,起码说明其没有空手而归。

    “属下归来迟了,让殿下挂心了。”庄世林却没有落座,而是再次见礼道。他此刻心中也是暖烘烘的,自己不过是一介商贾携巨款出海购粮已是王爷对自己的极大信任,现在见了自己不问是否购得粮草,却只问平安,真切之意不能不让他感动。

    “不迟,不迟,今日正是十日之期,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意外,命人打探消息呢!”赵昺摆摆小手笑道,同时命小黄门上茶。

    “是啊,庄主事儿你这一走消息全无,殿下是寝食难安,唯恐你路上遇到凶险,早晨还命人上码头询问往来船只是否见过你们。现在你回来了也正好,殿下已经任命你为府中总计局主事,前一阵子你不在可忙坏我了,这下我也可以轻松轻松了。”王德也是会察言观色之人,一看庄世林的神情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然要进一步把王爷的关切之情尽数转呈。

    “让殿下担忧,属下真是该死,只是海上多有不便,消息难通,还请殿下赎罪。”庄世林更加感动,眼睛都红了,他清楚大宋虽不抑商,但商人的地位低下,管你是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在官府和士人面前也得矮上半截。自己过去只想投靠王府获得些方便,可殿下却将府中总管钱粮大事交给自己主理,并没有一丝歧视之意,已然让他有了效死之心。

    “好了,你这个总计局主事回来就有得忙了,还是先说说此行成果如何。你若空船而回,本王就得到太后跟前哭求了。”看效果已经达到,赵昺知道不能太过,便适时打断了这个话题笑笑说道。

    “殿下,属下幸不辱命使命,此行是满载而归!”庄世林抬手抹了下眼睛禀告道,“属下此次奉命前往广州购粮,共采购粮食万石,此外还有各式药材千斤及日常油盐等杂物若干,此外还有两艘大船,共计折银万两余。”

    “哦,广州米价如此便宜?!”赵昺惊问道,这比当初的预购的东西多了许多,预算却降低了很多。

    “殿下,我们府中采购一应之物都是以金银结算,细算下来也不算便宜,广州一两金子已值五十贯钱,银子也升到四、五贯钱一两。”庄世林说道。

    “嗯,即便如此,万两银子能采购到如此多的东西也物超所值了,庄主事功不可没啊!”赵昺知道有乱世黄金只说,现在战乱频繁金银自然成了硬通货,升值也是必然的,但同样食品价格也会飞涨,而他们采购的大项正是粮食和药材,能买下如此多的东西算下来也不贵,甚至有捡了便宜之嫌。

    “殿下,属下不敢居功,此次能收获甚丰,全赖殿下有先见之明,而其中也有些曲折,属下正要向殿下禀告,还要早作准备。”庄世林起身谢过殿下夸奖,又面色凝重地说道……

第045章 广州

    庄世林奉命前往广州购粮,此事紧急,他也不敢怠慢,出海后按照预定计划假扮色目人的货船,只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便顺利到达。

    广州曾是宋朝最大的外贸港口,进入南宋后才渐渐衰落被泉州超过,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没有昔日的盛况,但也依旧繁荣。庄世林作为一个行商,广州自然也是常来常往的地方,但此次他发现却有不同。在去年广州曾被元军攻破,随后又被宋军收复,而此刻的情形也正如他们的预料,粮食倒是有,且可以说十分充裕,但价格却高的离谱,即便以银结算也到了一两银子一石。

    庄世林想着时间还有,也就没有急于全部购进,而是先少量购入。因为他知道自己也算是个大户,大量购买可能会引起粮价上涨,而现在前来广州交易的商船大多在路上,或是在港中等待季风出海,商家都在待价而沽,商人的本能让他觉得其中还有机会,所以他想等两天看看是否会降价,而又不至于当了大头。

    等待的时间,庄世林也没闲着,他采购些药材等杂物,而粮食的价格却波动很小,这让人很是着急又奇怪。眼看回航的期限越来越近,庄世林等不及了,他决定主动出击。他选择的办法就是找了一家广州最大的粮商广福聚,亮出卫王府的牌子直言相告敌军正在逼近,战事很快就会发生,最好将粮食低价处理给自己,否则结果难以预料,而他所为不是想趁火打劫,却是在帮其。

    庄世林之所以有此底气,是因为在临行前王爷曾经说过广州将有战事发生,对于几次三番见过王爷神技的他当然坚信不疑,而他也知道商旅最怕战争发生,货物不但会有折损,还可能被交战双方无偿征用,届时就是人财两空,得到战事将要发生的消息时都会低价抛售货物,甚至亏本都在所不惜,只为将损失降到最小。

    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卫王府采办,粮商也不敢轻易得罪,毕竟广州现在还是大宋的地盘,而他也不怕,如今皇帝都避难海上以致政令不通,自己就是违拗,卫王也奈何不了自己。但他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一边稳住庄世林,一边立刻派人打探消息,不过他也没有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因为不管真假都会引起市场上的恐慌,到时自己不管愿不愿意都不得不跟着行情走,且人家要不要自己的粮食都两说。

    元军自去年便在福广和江西地区大举进攻的事情谁都知晓,在广州也曾发生过激烈的战事。广福聚的买卖遍及福广地区,自然也就有消息渠道,也马上进行核实。他们立刻得知驻扎在广大的元军大将吕师夔率领的水陆大军调动频繁,似有大的战事发生,只是进攻的目标不明。粮商听闻是大惊失色,元军驻地距广州不过数日路程,说来就来啊!

    于是粮商态度大变,紧急会见庄世林主动将米价降到三贯钱一石。而庄世林见状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是老买卖人,清楚这些大粮商不仅收购粮食低买高卖赚取差价,往往还都是大地主,仅每年收取的实物地租就是不小的数目,绝对还有降价的空间,现在主动权又转移到自己的手中,肯定是坐地还钱。

    其中详情曲折,价格也是一再降低,最后还是进攻广州的元军帮了忙,其进攻广州的意图明确后,市场上是一片恐慌,广福聚的东家亲自上门,表明只要以金银结算愿意以每两银子五石的价格出手。庄世林也算仁义,主动表示愿意增加购买量,但限于自己手中船只运力不够,十分遗憾。眼看敌军日益逼近,城中各个商家都在抛售货物,米价也是一降再降,广福聚一咬牙,愿意派出自己的两艘三千石的大船帮助转运。

    又便宜不占王八蛋,庄世林自小受到的就是这个教育,当下表明战事一起海上也不太平,很可能会出事,不如将船也卖给自己得了。搭上两条船,广福聚明知这笔买卖已经是亏定了,但也贪图对方付出的是真金白银,要的量又大,一咬牙也答应了。庄世林马上付钱,连夜装船出海,赶在元军到达的前逃离战火……

    “好,好,这趟差事你办的很好。”花小钱办大事,这不止是商人的理念,也同样是曾担任过企业高管的赵昺的观点,说白了做企业同样也是商人,他当然是连声称赞。

    “多谢殿下称赞,属下此事也是行险,我们刚出港口,广州水师便人开始封港,差点回不来。”得到殿下的夸奖,庄世林当然十分高兴,但回想起来也是后怕。

    “富贵险中求吗,便宜哪里那么好占!”赵昺笑着道。

    “是啊!”庄世林听了一愣,他没想到殿下居然明白这个道理,居然有种得遇知音的感觉。

    “庄主事,你刚从广州归来,比较了解情况,觉得广州能否守的住?”赵昺又问道,他知道广州战事一起,消息也会很快传到这里,对已成惊弓之鸟的朝廷来说又是一个噩耗,他必须搞清当前的状况,也好做出应变的准备。

    “殿下……属下正要禀告此事。”庄世林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守的住有些违心,说守不住又恐殿下责备他危言耸听。

    “实话实说,不必遮掩。”赵昺立刻看出了他的心思,出言道。

    “是,殿下,那属下就妄言了。”庄世林起身施礼,略一沉吟道,“殿下,属下以为鞑子兵锋正盛,而我朝虽聚拢了些兵马,却多是乡兵义勇。且前次广州两军相争城防损毁严重,也没有及时修葺,恐怕难以持久。”

    “嗯,城中情形如何?”赵昺点点头又问道。

    “属下离开之时,官府开始强征青壮、物资准备守城,而商户都忙着抛售货物,百姓争相逃往城外。又有流氓地痞趁机抢劫,官府虽派人弹压却难以制止,便派兵封港封城,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庄世林叹口气说道。

    “外有强敌,内又不定,看来是真得守不住了。”赵昺也是面色黯然道,广州一失不仅失去了一个重镇,南下的道路也将被截断,朝廷面临三面受敌的窘境,形势十分不妙。

    “殿下,朝廷会不会撤离?”庄世林看着王爷的脸色问道。

    “广州一旦失守,朝廷必定会撤离的,我们得做些准备。”赵昺点头道。

    “殿下那船上的粮食是不是先不要卸,免得耽误时间。不过还是要看管好,今日入港时就有官兵拦截,要征用我们的船只和财物,属下拿出王府的牌子他们才没敢擅动,但也要我们留下一船粮食,幸亏刘洙领着府中的兵丁赶到才解了围,两下差点发生冲突。”庄世林说道。

    “哦,是哪路官军?”赵昺吃了一惊,那些官兵知晓是自己的船,却还敢动手,也太不把自己这个王爷当回事儿了。

    “禀殿下,他们自称是郢州军,应该是张枢密副使所属。”庄世林回答道。

    “郢州军?!”赵昺知道郢州军是张世杰的嫡系,也是现在******最具战斗力的部队,处处觉得高人一等,行事难免跋扈,但也由此可见张世杰对自己这个小王爷的态度,根本就没拿他当盘菜,可他们如此名目张胆也太过分了,“现在各部都缺粮,难免有人觊觎,就先如你所言大部分粮食留在船上,令水军严加看守,以防有人打劫。”

    “殿下,属下以为我们买的粮食足够两个月所食,可以出让给他们一些,也免得与他们交恶。”庄世林迟疑了下说道,他也知道此时粮食的重要性,但他觉得为此让王爷再与朝中大佬们对抗并不是明智之举。

    “嗯,你说的有理。”赵昺想了下说道,自己羽翼未丰,根本无力与其争高下,也只能暂时记下了,“不过咱们也不能便宜他们,你看看府中还有何短缺之物。”他撇了撇嘴角说道,自己队伍的衣甲兵器有了。

    “殿下……还是殿下高明!”庄世林愣了下,但很快就想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暗想王爷真是同道中人,小小年纪已有如此见识,不作买卖真是可惜了。

    接下来,赵昺与庄世林谈了些途中所见所闻,了解下外边的世界。其后又向他说了说府中在他离开后所做的人事安排和总计局的职事,然后才让王德领着早已按捺不住要走马上任的庄世林前去赴职,办理交接。

    “禀殿下,宫中来人了。”粮食到手最大的问题解决了,赵昺送走庄世林还未坐一会儿,一个小黄门跑进来禀告道。

    “宫中来人可说了什么事情吗?”赵昺皱了下眉问道,自己的粮船刚回来,宫中就来人,不能不让他多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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