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小心为上
应节严也是通读百家的大儒,殿下的话他瞬间秒懂了,史书中说刘贺的荒唐之名主要原因是霍光通过废立,继而进一步专权的政治目的。在这场废立风波中,刘贺不过是霍光玩弄权术的一个政治道具而已。其是汉武帝的孙子,昌邑哀王刘髆的长子,西汉第九位皇帝。五岁的时候他就继承父位,当上了第二代昌邑王,管理自己的封地。
应节严推测,霍光改用昌邑王刘贺为帝,大概是基于如下几点考虑:第一,刘贺是武帝的孙子,辈份比刘胥低,更便于利用外孙女上官太后的名义来加以弹压。第二,刘贺当年还不到二十岁,政治经验很浅,比较容易控制。第三,从《汉书》记述的一系列行为举止来看,刘贺的神智肯定不够十分健全,至少不是很有韬略,霍光当然会觉得像这样的人会更好掌控一些。
而刘贺确实少根筋,在得知自己要继位时,迅速带人赶往京城,沿路累死马匹无数,而继位之后,刘贺又迅速开始建立自己的集团,妄图与霍光分庭抗礼,这自然也就引发了霍光集团的反扑。他回到已被除了国的昌邑,囚禁在昌邑王的故宫中,依靠侮辱性的“两千户汤沐浴”薪资过活,而“汤沐浴”是赏赐给女性和宦官的,最后抑郁而终。
当前大宋陷入了同样的局面,北狩的前帝赵显能即位是在皇权和相权的争斗中继位,当今皇帝赵昰也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在极为危险的形势下继位。行朝和帅府现在所为从本质上说依然是中央和地方两个势力对皇位的争夺,殿下显然已经看懂了其中的道道。
以殿下先前的经历,其肯定明白若想亲政参与政事就必须除掉朝中这些障碍,但在陌生的环境中想要成事并不容易,败了就如同海昏侯刘贺一般被废,郁郁而终,还不若在琼州做一军阀。但现在迫于形势又必须去做。这对于一个聪明的孩子来说实在是艰难的抉择……
“那殿下想做宣帝!”应节严想想殿下后边的话突然明白了,叹口气说道。
霍光发动政变赶走昌邑王之后,依然需要扶持一位刘姓皇帝,因“广陵王已前不用,及燕刺王反诛,其子不在议中。近亲唯有卫太子孙号皇曾孙在民间,咸称述焉”,于是选定了皇曾孙病已,这也就是后来的汉宣帝。与昌邑王相比,新皇帝的辈份又降低一辈,年龄则仍大致相当,对于霍光来说,这显然更有利于施展上官太后的权威,来帮助他控制朝政,而宣帝长养民间,岳父许广汉亦不过是一受刑宦者,没有政治势力作根基,同样也更容易摆布。
然而,霍光及其家人党羽,都大大低估了宣帝的能力。汉宣帝自幼饱经磨难,与生长于皇宫王室而不知世事的昭帝、昌邑王完全不同,能够更为理智地审时度势,从大处着眼,妥善处理好和霍光及其党羽的关系。宣帝“自在民间闻知霍氏尊盛日久”,早有思想准备,十分清楚面对这种局面,轻举妄动,只能重蹈昌邑王覆辙。他需要做的事情,只是耐心等待时机。
在痛苦的忍耐中又度过六年之后,直到所谓地节二年三月,汉宣帝终于熬到了出头的日子:这时霍光死掉了。从这一年五月起,宣帝开始“亲政”亦即直接处理朝廷日常政务了。接下来,汉宣帝用很老辣的手腕,在以隆重的礼节厚葬霍光的同时,寻找时机,一举彻底清除了霍家的势力。
“那又能如何?这宣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本王也许都等不到亲政那一天便石沉大海了。”赵昺苦笑着道。宣帝继位时,汉朝虽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究竟瘦死骆驼比马大,当时即没有外患,也没有内忧,其可以等,也有时间等。可当前大宋朝亡国在即,他如何等得起,若是历史没有改变,那么自己明年这个时候丧期都过完了。
“殿下不要丧气,事在人为,想当初殿下并不满百,将无一人。现在我们却拥兵十万,战船过千,还有数州之地,人口几十万。只要我们细细谋划,何愁大事不成。”应节严宽慰殿下道。
“话是如此,但今非昔比。那是本王一名不文,身无长物,没有人会把我当做对手。可今时不同,帅府的力量足以抗衡朝廷,他们必然担心本王会重用潜邸,将过去与我不睦者尽数流贬,使他们不能继续掌控朝局。而殿帅殉难,使我们强援顿失。刘大人虽然一力协助,可其终归势单力薄,也难以对抗群臣,更难以左右太后。”赵昺分析了下当前形势道。
“如今陆相肯从中协助,只要善加利用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应节严说道。
“嗯,陆相所处形势与我们相仿,他资历浅,又曾被贬,在朝中同样缺乏人脉,做事不免处处遭人擎肘。而要改变当前局面,也需有人帮助。只是不知其人品如何?”赵昺点点头道。但他现在理解了一句话‘历史就是一个小姑娘,怎么打扮怎么是’,在这个世界经历的种种,已然让他对史书不敢全信。
“据老夫所知,陆相为人谨慎,行事中规中矩,不似奸猾之人,应该可以信任。”应节严说道。
“嗯,现时我们不能对陆相报以太多的希望,一切还待观察,暂时不要主动联络他。”赵昺言道,他知道自己已然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一切都要小心,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而他此刻更愿意相信其是以利益相互交换,却是什么口中的大义。
“也好,可现在事情迫在眉睫,殿下还需早作准备,以免贻误战机。”应节严点头道,他也明白此时小心无大错,在事态没有明朗之时如何谨慎都不为过,这一点倒是和赵昺不谋而合。
“现在停止一切有关行动,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赵昺言道……(未完待续。)
第317章 入朝
景炎三年四月十五日,帝赵昰驾崩,右相陆秀夫和参知政事刘黻请旨于太后请立卫王赵昺为帝,太后下恩准。遣参政知事刘黻前往迎奉卫王来朝。四月二十五,卫王离琼在侍读邓光荐的陪同下赴涠洲岛。两日后抵达,右相陆秀夫率朝中重臣迎于亮港湾,下舟后卫王登车前往行宫。
“陛下,怎么不等等臣弟便弃举**民而去啊!”
“陛下,日前相别,尚与臣弟相约共戏吗?怎么转瞬便离臣弟而去了!”
“陛下,当日离开临安,四哥北狩,只余你我兄弟相依,今你又远去,让我如何独活,等等兄弟同赴天国……”
“皇兄啊,皇兄,如今鞑子尽陷江南,国事艰难,你却弃亿万军民而去,让我等如何啊……”
车驾行至城池南门,赵昺便下车扑跪于地放声痛哭。看着一身重孝的孩子一会儿跪着、一会儿趴着,时不时的还以头撞地的嚎哭,真是凄惨异常,让观者无不动容,闻着无不垂泪,有感于陛下兄弟情深,上天不公,居然让这么小的孩子丧父,又连连失去兄弟,可怜的同时更加觉得这孩子真是重情重义。
“殿下保重,勿哭伤了身子,陛下尚停灵于宫中!”好一会儿,陆秀夫擦擦以衣袖拭泪,上前搀扶道。
“殿下,殿下……”此时众人才发现卫王已经哭的软了,居然几近昏厥,赶紧叫过太医诊治一番后,送到车上继续前行。
“我的妈呀,这才是第一场,后边还有好几场呢,还不要了自己的小命啊!”赵昺喝了几口水才喘过气来,他这次来可不是单纯的来登基的,还是来奔丧的,按照礼仪望见都城的城门就要哭的,可都城早就没了,只能在这哭了。
不过赵昺的哭倒也是有九分真,想想小皇帝对自己真心不赖,临行前还给了自己继位诏书以备不测。而按照刘黻所说,即使小皇帝在昏迷之中还不忘诏自己进宫,要传位于他。想想自己却对人家虚情假意的,肠子都悔青了,哭他一场自己还好受些。
“殿下,从码头到这城外尽是淮军,咱们要不要将亲军尽数调上案,以防不测。”林之武借扶殿下上车的机会轻声道。此次离琼他们只有五千护军随行,且殿下下令所有水军和辎重营军兵脱下军装以水手或是杂役的身份伴行,在外人看来只有千余军兵护驾,而随着入城的不过是侍卫营的五百多人和内府的一应人员,这让林之武有些担心。
“哼,这是在向咱们示威,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把本王如何。皇兄啊……”赵昺以袖掩面说道。他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因此装的十分低调。而随驾的官员他更是只带了邓光荐一人,可对参谋班子做了调整,其中不乏精于军政事务的胥吏和书办,林之武、蔡乔几个年轻人这一年间在军中或是抚司参与军政事务,干的十分出色,这次便又将他调回身边。
“嗯,但殿下一定要小心,万万不要独自行动。”林之武点点头,但心中依然担忧殿下这个傻大胆搞出事情来。
“没事儿,本王自有分寸。”赵昺当然不能跟他们说自己就是装孙子来的的,躲还躲不及呢,怎么会去惹事儿。
上了车前行不远便到了宫城外,赵昺说不得又得下来在大门口哭上一场,大家看着卫王嚎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煞是可怜。但看看一边昂首而立的张世杰却都又装看不见了,任凭其在那哭号。
“还请殿下节哀,太后还在宫中等候。”这时从宫门里走出一人,身着甲胄挎刀挂弓,上前搀起赵昺道。
“你是……”赵昺眼睛这会儿都肿了,泪眼婆娑地抽泣着问道。
“末将殿前军权都统江钲参见殿下!”江钲抱拳深施一礼,又轻声道,“宫中警卫皆以由殿前军接管,殿下尽管安心。”
“本王谢过了。”赵昺还礼道,心中稍安。
“此地非说话之地,殿下咱们稍后再叙。”江钲说着挥手让军士大开宫门,请殿下入宫,他手按刀柄紧随其后。
宫城虽然简陋,但也是禁地,帅府一班侍卫都被拦在门外,只要邓光荐与王德及几个拎着祭品的小黄门被放了进去。当然其他人同样如此,即便是张世杰也得摘掉佩刀才能入宫。倪亮等人即使担心殿下的安危也不能擅入,只能在宫外列队等候,而另一边张世杰的亲军也是挎刀而立与他们对视,双方主子还没咋地,两帮人先较上了劲儿。
赵昺先到后殿,小皇帝的灵柩就停放于此。他本以为自己哭得差不多了,到了这只能干嚎了,但一见此景眼泪却忍不住的先流了出来。其实他们之间相处时间并不长,在琼州那几日算是最长的一次,而其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对他无微不至。想想自己那时只琢磨着怎么脱身,言语间多是不耐,并没有想到他已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今两人是阴阳两隔,再无机会补救,愧疚和自责让他心如刀绞般的痛。
但此刻根本没有时间让赵昺好好反思,他祭奠完毕便被架着去见太后,此时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体力不支,反正已经软成一摊泥了,根本挪不开步了。可他还是勉力给太后行了大礼,当然母子也免不了又是一场抱头痛哭。好一阵他们在众人的劝解下才平稳下来,太后便召几位宰执进宫议事。
其实这就是安排好的事情,大家不过都是走走程序。先是有人奏请国不可一日无君,而如今国事艰难,群敌环伺,民心浮动,嗣皇帝要尽快继位,还要请太后恩准。杨太后又能有什么说的,便要钦天监测定吉日吉时,举办登基大典,在先帝灵柩前继位。而赵昺觉得自踏进这宫门,已然是身不由己,根本没有人问他的意见,更不会与其商量,全然已经成了摆设……(未完待续。)
第318章 防患未然
赵昺这次肯赴朝说实在还是心软了,小皇帝把‘天下’托付给自己,他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任由着朝廷瓦解。而他也知道自己视皇位如‘粪土’,是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个死局。但在其他人眼中这个九五至尊的位置还是香饽饽的,虽然含金量低点,可终归是皇上啊,还是有人愿意为之开然赴死的。
另外赵昺知道此时宋朝面临的局势与明朝灭亡后,存在的南明政权面临的局势极为相似。那会儿崇祯在煤山上了吊,可明朝与宋不同,亲王都圈养在自家院里,他们是圈养在野外的。听说崇祯死了,散布于举国南北的藩王们心眼儿立刻活泛起来,诸王带着各自的势力,为了争夺领导权互相先杀了个天昏地暗。
在此期间,南明藩王们为了取悦掌管枪杆子的将军们,开始放权,特别是下放财政权给军队,让他们自己在驻地收军饷,直接造成中央对军队的控制越来越乏力,形成了一大批地方割据的军阀。军阀们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的攻伐,为了抵御清军南下,而增设的江淮四镇的情况尤为突出,对中央的决策阳奉阴违,气的中央特派员史可法,吼出“斩四镇之头,悬于国门”,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了。
军队对大明朝几乎已经没有了忠诚度与归属感,成了军阀的私人筹码,最后北方下来的左良玉南下,准备染指富饶的江南,引发军阀间最激烈的火拼,明朝最后的一点精气神由此消耗殆尽。此后,清军抓住南明军队内耗殆尽的时机,兵发南明。一路上南明军和农民军为了混口饭吃争相投降,毕竟当时南明军队已经对明朝没有丝毫归属感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两股不同出身的部队,都选择了谁给饭,就跟谁干,成编制的甘愿当满清的马前卒。
从河南平江浙,从江浙荡闽粤,从陕西入四川清军南下的队伍可谓是如履平地,遇到的抵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满清的军队也像滚雪球一样,成倍数的增加,数万满骑入关,短短两年已有百万大军。待清军把福王、鲁王、唐王、唐王先后斩杀,初时尚拥百万大军的南明至此土崩瓦解,没了天然长江黄河天险,江浙财源、湖广粮仓、天府四川的南明朝廷,已无全局翻盘的机会,大明王朝的血脉仅剩广西桂王一脉仅仅只有挣扎、挣扎、挣扎!
想想‘前车之鉴’,赵昺觉得既然如此,他更愿意自己掌握命运。当下自己大家都跟乌眼鸡似的盯着对方当然不能擅动,可不说明以后并非没有机会。此刻朝中这些人在陈宜中走后还未形成新的格局,而这些人坚持到现在没有走说明他们并非都是投机分子,起码心中还有皇帝,希望能复兴大宋。
比如视自己如仇人的曾渊子,在兵败雷州的时候并没有像陈宜中一样流亡海外,也没有如同在临安时弃君而走投降蒙古,明知可能会受到处罚还是到涠洲岛寻找朝廷,这说明其还是有些气节的;而和自己不睦的张世杰,心眼虽然小点,脑子笨点,可对大宋朝的忠心一直没有变,始终领兵东征西讨,维护着******。
当然这同样是一场豪赌,赌注就是大宋的国运和自己的生命,只是当下赵昺必须忍。忍受他们对自己的排挤和抵制,忍着他们视自己如无物,忍隐自己的‘暴脾气’和洞察未来的‘超能力’,看着他们出错,等待机会的来临……
钦天监经过掐算认为五日后乃是吉日,可行登基大典。众人没有异议,便定于五月初二举行典礼,并令礼部和工部立即着手准备。可这也意味着赵昺要为皇帝哥哥先守灵五日,这五天虽然不用他时时敬香燃纸,在灵前跪拜。但也要住在偏殿,孝衣素斋,四时上香,带领众臣祭拜。眼下是出不了宫了,他令宫外等候的侍卫军营驻扎,无令不得擅自出入离开,而他则住进了偏殿之中。
想想这行宫可以说在两月前还是片荒地,然后急着赶着建起着几十间殿宇,而这里又缺这个少那个,条件自然好不了哪去。不过工地他都睡过,也并不觉得如何,好在房子够宽敞,中间以帷幔隔成两间,桌几椅榻和生活器具一应俱全。但王德并不让殿下使用,而是令从船上搬来一套,不仅如此吃的喝的也都是由府中的厨子做好后,让侍卫飞马送到宫门口,亲手交到随侍的小黄门手中,并由他尝过后才会给殿下吃。
“用不着这么谨慎吧?”赵昺这会儿体会到哭也是个挺消耗体力的活儿,他早就饥肠辘辘了,但王德依然在尝过后等待半个时辰才让自己吃,这让他苦恼不已,舔舔嘴唇说道。
“殿下,抚帅临行前一再叮嘱,宫中的东西一律不准用,吃的喝的都必须是府中的,且必须由他人尝过后才可用。否则出了差错,不用太后下旨他便亲手砍了我的脑袋。”王德笑笑说道。
“若是想害我,方法多的是,倪亮被堵在宫外,现在只要派死士冲进来,就凭咱们几个人能拦得住吗?”赵昺盯着食盒笑着道。
“殿下,自从咱们搬到这里来,江都统就在门外,谁想冲进来都要先过他这一关的。”王德指指殿门外轻声道。
“哦,让船上多预备一份饭菜,明日交给江都统。”赵昺看看窗外果然有人影闪动,轻笑着说道。
“殿下,小的记下了。”王德点点头,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摆到桌上道。
“唉,下次抓到奸细他若是不招,便先饿他三天,然后在他面前摆上这么一桌好菜,看他招不招!”赵昺看看桌上只有四个素菜,但做的极为精致,他拿起筷子边吃边道。
“殿下,慢些吃,一定要剩下一半!”王德见殿下又摆出光盘的架势,急忙拦阻道。
“这……这是为何?”赵昺一听愣住了,疑惑地问道。
“陛下大行,殿下要寝食难安啊!”王德轻声道……(未完待续。)
第319章 登基
更鼓敲过三遍,张世杰入宫轮值,走过偏殿卫王休息之处,便见门口一人怀中抱刀依墙而立,每有人经过都会警惕的打量。
“江都统一直就在偏殿守护?”张世杰问身后的副将张霸道。
“大人,是的。自殿下入宫后,江都统便日夜守候在偏殿门口,三天寸步不离,困了便依墙而眠。”张霸回答道。
“哦,他倒是尽心。这卫王倒也本事,让一军都统给他站岗。”张世杰冷笑道,此次他没有想到陆秀夫和江钲会站在卫王这一边。皇帝驾崩后,陆秀夫以保护大行皇帝遗体为名在第一时间令江钲领殿前军入宫,替换掉了原来守卫宫城的侍卫亲军,使他无法掌控后宫。而接下来陆秀夫一力要迎卫王入朝继位,江钲再次站在了那一边,使他不得不同意。
“这卫王也十分小心,宫中提供的饮食一概不用,皆是由他的侍卫从宫外送进来。其中旦有外人碰触,立刻弃之。”张霸看看偏殿小声说道。
“哦,他行事居然如此小心,怎么会就带了千余亲卫入朝,你没有看错?”张世杰不解地问道。
“末将派人日夜监视帅府,此次跟随卫王前来的只有王府记室邓光荐一人,余者皆在琼州。而随行的确实也只有王府护军的亲卫营和二个营的水军,余者皆是内府的内侍、宫女和一应杂役,水手都是从琼州征调的。”张霸言道。
“咝……这倒奇了,帅府居然只派个书袋子前来,我本以为应老儿即便不亲自护送卫王前来,也要派个能主事的呢!”张世杰有些诧异地道。
“末将也觉奇怪,帅府的战船全部泊在湾中,除了亲卫营外居然都没有上岸,却是日夜戒备。因而末将怀疑船中另有埋伏,其中另有人主持,他们可能是想待卫王登基后立刻挟制太后返回琼州。”张霸低声道。
“嗯,此言不无道理,否则他们为何会如临大敌一般戒备。而那卫王似乎也突然转了性,我们议事之事其除了点头、就是嗯,原来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趁机逃走。”张世杰冷笑着道。
“大人,末将担心的是帅府另有接应,想想他们火烧钦州水寨可是连日奔袭五百里,若是他们里应外合我们恐怕一时难以抵挡。”张霸言道。
“不错,还是你想的周全,帅府军最擅搞这种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事情,咱们不能不防。你马上派出战船日夜巡视防止他们偷袭,另外调集战船结成水城将湾口水道堵死,让他们想跑也跑不了。”张世杰想了想说道。
“大人,要不要将码头也封锁了,使他们不得随意出入。”张霸又献策道。
“混账,你想死吗?那是嗣皇帝的船队,岂是可随意扣押的。”张世杰听了怒道,“即便派哨船、结水寨也要以防止鞑子侵扰、窥探为名,切不可贸然行事引发冲突,惹出事情来我也保不了你,可不要忘了卫王犯起混来连陈相都不放在眼里的。”
“是,大人教训的是,末将明白了。”张霸想想这里虽是自己的地盘,可再有两天卫王就是皇帝了,只说身份大人都得让其三分,更不要说其身后还有帅府军,到时他一道圣旨将帅府军尽数调来,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世杰的一举一动都不可能逃过赵昺的耳目,但他知道后只是一笑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任由他们折腾。而他依然除了四时灵前拜祭外就躲在偏殿之中哪里也不去,跟谁也不多话,就这么着熬到了登基大典的日子。
五月初二,大典的准备工作就绪后,右相陆秀夫奏请卫王继位。后殿正门已挂上帘幕,表示丧事暂停。赵昺乘辇至中殿升座,此刻文武百官行礼。这时按照典礼规定应该奏乐。但由于正处于丧期,又规定音乐‘设而不作’,就是乐队只在边上作势,可又不许出声,跟按了静音键的电视差不多,不过此刻可以鸣钟敲鼓。礼毕后,陆秀夫再次奏请卫王即皇帝位,在经过三推三让之后,赵昺勉强答应。然后脱下孝衣换上皇袍。
赵昺只觉的这衣裳有点瘦,略一琢磨定是内府没来得及订制,便把小皇帝的改了改给自己穿上了。想着这大喜的日子,他也没计较,也没时间计较,说话间外边仪仗已经排开,他再次移驾至前殿,座上了皇帝专属的那把大椅子。这时百官也已脱下孝衣,排班上殿,在名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恭贺新帝继位。
这道程序走完后,陆秀夫捧出继位诏书,然后转交给礼部官员出殿门直到宫城城楼上颁布诏书告知天下苍生,以表示皇帝是“真命天子”。而赵昺还没看清自己的玉玺长什么样,典礼一毕便让人给端走了,重新收到库房中去了。而他又换回孝衣,重新回到后殿祭拜祷告,说自己已经继承大统。
这个仪式就是显示自己才是继承先帝事业和遗志的正统,自己的继位是天经地义并且完全合法,具有不容置疑的正当性。并借助此以提高自己的个人威信,而在以仁孝治天下的宋朝,赵昺此举也示为皇兄尽孝。按礼制规定是太子当守灵三年,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一般殡堂之上就会宣读诏书,以三天代三年。而全国戴孝三年也只是个规定,要是真死个大家就戴孝三年,那就不用干别的了。
国难期间一切从简,而岛上也为条件所限,不可能搞得如同从前一般热闹隆重,但继位程序一项也不少。在赵昺看来也算庄严肃穆,只是觉得憋屈,自己穿越千年而来当了皇帝却搞的跟做贼似的。不过全程他都很配合,礼官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迈腿就迈腿,真如傀儡一般,丝毫没有违拗之意,可脸却一直绷着不带一丝笑,使众人都觉的这孩子傻不拉几的真听话……(未完待续。)
第320章 任重道远
新皇即位,这时又有人称在涠洲岛的附近海面有黄龙随潮水翻腾出现,钦天监以为是祥瑞出现,众臣都觉得这时好兆头,不能辜负上天的美意便将涠洲岛改名为‘翔龙县’,年号定为祥兴,自五月改元祥兴元年,仍以太后垂帘听政。一时间军民沸腾,民心稍安,混乱的局势得以暂时稳定。接下来要做就是遣使通告各国,告知天下我们虽然死了个皇帝,但是现在已经又有了新皇帝领导我们继续抗战,赢取全国的胜利。
赵昺觉得这不定又是谁在底下兴风作浪呢!龙本身就是个凭人想象七拼八凑出来的玩意儿,能看见才是见了鬼。而黄龙之说,他以为这很可能是因为涨潮的时候,由于卷起了海底的黄沙随着潮水翻滚推进,远远的看着像条龙,便有人牵强附会的把这说成龙,又有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于是生生的造出这么个祥瑞来凑趣。
有功之臣当然也要封赏,同时也要对领导班子进行调整。鉴于陈宜中滞留占城,数召不归,决定免去其左相职务,封陆秀夫为端明殿大学士,任左相,知枢密院事,主理朝政;张世杰,封太傅,知枢密院副使;仍以文天祥遥领右相,刘黻和曾渊子为参知政事;随同赵昺前来的邓光荐被任命为礼部侍郎;以江钲为殿前禁军都统,去掉了权字;其他人各安其职,并决定以曾渊子为山陵使,为大行皇帝选择吉地安陵。同时大赦天下,拨银犒军。
既然仍以太后听政,那基本就没有赵昺什么事儿了,打瞌睡做白日梦都没有问题,只要听底下的大臣奏完,扭脸说句‘请太后定夺’就算完事。而太后一般的情况下也是‘准奏’、‘大家看着办’,绝少有驳回的时候。在赵昺看来,他们娘俩儿就像两只学舌的鹦鹉,可怜的‘应声虫’,但暂时也无可奈何,只能忍着。
有了新皇帝,大家当然要上表祝贺,歌功颂德。但由于现在还在丧期,按照规矩群臣庆贺的表文也进而不宣,都直接送到了赵昺的案头。继位之后还有三天灵要守,他也总算有了解闷的东西。于是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香拜祭,赵昺便躲在偏殿中看贺表,看着看着还真看出些东西来了。
各人所写的贺表前半部分除了用词造句有些差异外,意思基本都是一致的,就是赞扬新皇仁孝忠孝,聪明伶俐,乃是天命所归,必定能领导全**民赶走鞑子,收复故土,复兴大宋朝。当然也要顺带着捧捧太后,称其温贤淑良,天下女子之典范,反正古人拍马屁的功夫一点不逊于现代人,当然人家用词比之要含蓄的多,只是有的究竟想表达神马意思赵昺都看不大懂。
后半部分就比较有意思了,这里多是对当朝几位执政的点评。其中一项是必须的就是痛批陈宜中,什么乱臣贼子,胆怯如鼠都是好听的,顺便还把其从前的黑历史都扒了出来渲染一番。接下来就有所不同了,有的是说陆秀夫好,有的是言张世杰勇,而文天祥、刘黻和曾渊子则是打酱油的,多是一笔带过。
赵昺看的越多心越寒,这哪里是人走茶凉,分明是墙倒众人推,此刻就是陈宜中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恐怕都难以挽回局面了,但他琢磨作为一个久历朝中风浪的油子,陈宜中肯定已经料到这个结果,所以打死都不愿回来了。而赵昺觉得陈宜中确实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投机分子,但是还不能算民族败类,充其量只是个有利的时候忠于主子、利尽之后忠于自己的小人。祸国殃民、背信弃义的帽子扣的有些大了,在******初立的时候,其还是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的。
对于张世杰就可以称得上锦上添花了,且调门起的很高,忠臣良将,百战百胜,杀敌无数都是使用频率很高的词汇。赵昺看来说去是忠臣还不为过,可良将就不大恰当了,而百战百胜简直就是骂人了。据他所知中自焦山之战后,胜利女神好像就没冲张世杰笑过,加入******后两战泉州,井澳海战几次大战役都是以失败告终,被元军撵着屁股跑。但即便事实如此,赞美张世杰的贺表还是占了七成以上。
而能为陆秀夫唱赞歌的就属于‘烧冷灶’一般,多是称其老成干练、性情沉静、矜持自重。赵昺听着这个话十分耳熟,倒是和前世时老板对自己的评价如出一辙,他算是知道了得到这个评价的人都属于累死累活的干半天奖金最少、挨骂最多的人。一般出了事情黑锅一定是你背,做出成绩必定是他人的。
赵昺以为这个评价对陆秀夫来说是恰当的,但拥护他的人之少却是不公平的。可这也与其性格不无关系。由于其不事张扬、矜持自重,就会导致自己干了好事,别人却不知道,就如同活雷锋一般。而其能发迹也是因为得到了李庭芝的器重,有了他的竭力推荐才能从地方进入中央,却并没有受到陈宜中的看中,反而碍了人眼,被轰出******。
再有陆秀夫位居左相,在众多朝臣看来是迫于形势,是当前没有恰当的人选、又拥龙有功才当上的。而当初其被排挤出朝,太后都没有挽留,让大家更认为陆秀夫在太后那里并不得烟抽,后来还是张世杰一句话才重新入朝,将来一旦有了合适的人定会将其撤换的,因而对他的前途众人都不看好。
两厢比较高下立判,朝臣们还是倾向于拥有兵权的张世杰,疏远陆秀夫。赵昺也意识到今后的一段时间中,朝廷必定会形成以张世杰秉政,陆秀夫辅政的格局。而自己和张世杰之间误会太深,短时间内都是相互提防,想要和解或是取得信任太难,也就是说如同琼州那样说了就算的好日子已经不在,重新夺回权力对他来说是任重道远,绝非一天两天可以做到的……(未完待续。)
第321章 难做主
丧期一过,赵昺算是解脱了禁闭。他提出自己的寝宫太小,只有十几间房无法安置自己众多随从,要求进行扩建。张世杰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起码说明陛下已经打算在此长住没有离开的意思,且皇帝要改善下居住环境也不为过,马上调集数千军民协助,三天时间便在原来帝所的基础上建成一座拥有房屋四十多间,功能齐全,拥有三进三路的院落供皇帝居住。
赵昺转了一圈没说什么便搬了进去,而心中却苦笑不已,暗骂这张大人还真是心思缜密。他是把宫城扩建了,却把后宫分成了两部分,使自己与太后分居东西两个院子。两处虽有角门相通,可中间有一条宽三丈的甬道,若想过去就必须穿过这条毫无遮掩的通道,而其间则有张世杰派驻的岗哨和巡逻队负责警卫。
张世杰这个设计很巧妙,他如此做便能将手伸进了宫城之中,却又不会和皇帝的护军和警卫宫城的殿前军发生冲突。而赵昺要跑必定要带上太后,否则其便可以太后废帝另立。可只要他一动便会被守在甬道中的岗哨发现,立刻向部署在宫城外围的警卫部队示警,那再想带走太后便是不可能的了。赵昺吃了个暗亏也只能呵呵了,但他并不以为意,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想跑的意思。
可张世杰却并不这么想,对皇帝的防范一丝也没有放松,琼州诸将在殿下继位后不仅立刻上了贺表,还要求入朝勤王,他同样想都不想便拒绝了,让帅府军入朝在他看来那纯粹是引狼入室。理由同样十分直接、简单——朝廷财政苦难,粮饷供应不足,养活不起这么多人。帅府一班人却不死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不让他们入朝那便请朝廷入琼,现在他们虽然也不宽裕,但日子还能过得去。张世杰更加不肯,去琼州那就是羊入虎口,当下便请旨驳回了。
琼州一班人三番五次的胡搅蛮缠,加上这些时日陛下平庸、怯懦的表现,让张世杰断定陛下并非外界传言那般的神勇和睿智,而是后边有人操纵将陛下打造成了一个神,以便为篡位另立做准备,却没想到前帝这么快就死了,过去的殿下名正言顺的成了陛下。因此让琼州这帮人很不甘心,仍然想控制陛下谋权。
张世杰知道若是再硬生生的拒绝,这班处心积虑很久的人说不定就会狗急跳墙强行入朝挟持陛下。想想他们当初欲拥卫王为帝,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如今自己给他们便是了。于是几个宰执商议一番,以为琼州诸将护佑陛下有功应与封赏:应节严应居首功,封为宝谟阁大学士,领兵部尚书衔,仍为广南西路安抚使,统管琼州军政;江璆封龙图阁学士,领户部侍郎衔;其下高应松、蔡完义等人皆有封赏。而帅府军授殿前侍卫亲军军号,赵孟锦为马步军都统,刘洙为水军都统,同授护国将军。
圣旨一下,果然琼州一班人不再吵嚷着入朝了。可他们上了谢表后便推说从琼州到涠洲岛的水道浪大滩险、船只转运粮食困难,便不肯再给朝廷供应粮饷了,连他们曾经的主子都不顾了。这让张世杰愤恨不已,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堂上大骂他们不忠不义。小皇帝却不以为杵,反而笑了,让其心中好生烦闷,直到陛下下旨将他们申饬一番心中才好受了些……
转眼进入六月,赵昺当皇帝二十多天了,觉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吃的比在琼州好多了,其它的就只剩下烦闷。别说在琼州时一呼百应的威风了,他现在说话不出东宫,却还要担心新拨来的那帮内侍、宫女会打自己的小报告。
这皇上当的如此窝囊怎么能不让赵昺上火,不过好在早有思想准备没有憋出病来。他知道这其中有自己年幼不能亲政的原因,而现行制度下他即便亲政也难以‘恣意妄为’,什么事情都能说了算,让他不禁大骂古装电视剧的脑残导演误人子弟……
我们看古装影视作品,往往会觉得以前的君主金口玉言,口出为敕,口含天宪,是吧?皇帝如果心血来潮,或者想办某一件事,就会喝一声:“传———拟旨!”然后口授一道圣旨。圣旨写出来,马上就是效力至高无上的法律,谁敢有异议,就是“抗旨”的大罪,不死也让他脱层皮。假如你相信这是真的,那你就被狗血电视剧带进阴沟里了。
事实上,君主的诏书从草拟到生效,通常都需要经过非常严密的程序。赵昺知道起码宋朝是这样的。正常情况下,所谓“圣旨”的出台都是以皇帝的名义发布,皇帝也当然有权力直接授意拟旨,但更为常见的情况,是宰执们经过廷议先将意见写成札子进呈皇帝,获的认可后,再由皇帝授意草诏。
不管这旨意是来自皇帝本人,还是出自宰执们之手。按照宋朝的制度,当它进入草诏的程序,一般都归中书省的中书舍人起草,并不是说皇帝指定哪个亲信太监大笔一挥就成。而中书舍人的权力职责有二,一为制词,即根据皇帝的旨意(词头)起草诏书。但宋代的中书舍人又有一项特权:如果他觉得词头不合法度,无论这词头出自皇帝的意思,还是宰相的意思,他都可以拒绝草诏,这叫做封还词头。
中书舍人若封还词头,而皇帝又固执地非要下诏不可,那么可以由次舍人草诏,但次舍人同样可以封还词头。理论上,只要中书舍人达成拒不草诏的一致意见,便可以将一道不适宜的诏书扼杀于萌芽状态。而这帮人在现代只是相当于领导的秘书班子,问问谁敢不安领导的意思写,错一个字都能让你停职反省去。
如果负责草诏的中书舍人认为词头并无什么失当,或者他懒得多事,总之将诏书起草好了,也写得很漂亮,便可以进呈皇帝御画(签署画押),录黄(抄在黄纸上)行下。但这不代表诏书就能够顺利地颁发下去,还要经中书舍人宣行,这就涉及到宋代中书舍人的另一项职权:“授所宣奉诏旨而行之。”
由于是轮流值班,草诏的中书舍人与宣行的中书舍人未必是同一个人,如果宣行的中书舍人认为诏书不当,他还有权拒绝署敕行下,实际上就是驳回诏书。如果负责宣行的中书舍人并无异议,便可签名表示通过,这叫做书行,然后再由宰相署名,发至门下省审核。
负责审核录黄的门下省机构是给事中。而宋代给事中封驳诏书的权力也是法定的,如果他认为诏书不当,也有权力封驳,不予通过。给事中如对录黄没啥意见,便签署下自己名字,表示审核通过,这叫做书读。给事中若未书读,宰相先签名则为违制。
一道圣旨出炉就先要经过秘书们连番折腾,而六个人若有一个不是自己人就可能导致夭折。所以说赵昺即便亲政,以他在朝中的实力根本连几个中书舍人都搞不定,天天跟他捣捣乱非的气的他得脑中风。因此历代的儿皇帝总结的经验就是要想亲政首先就得建立一个可靠的秘书班子才能起事,否则没人给你出主意,写诏书啊!
一道诏书经过中书舍人制词、书行与给事中的书读等三道关卡之后,如果都没有发现问题,就可以成为正式的政令,交给尚书省执行了。但作为正式政令的诏书,还必须有右相副署,如果其不肯不副署诏书也无法生效。因而这左、右相也得是自己人,否则跟你唱对台戏,同样没招儿,总不能一天到晚的调班子吧!
不过诏书生效之后,还有最后一道关卡——台谏,其也拥有论列政令得失、审查诏书乃至追改诏书的法定权力。所以认为皇帝就是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那纯粹是狗血电视剧与封建****历史叙事塑造出来的想象而已。
当然,宋代的君主也可以绕过中书舍人草诏、给事中审核等法定程序,也不用宰相副署,直接下诏,这叫做手诏、内降、内批。历史上也不鲜见。然而,这类私旨在法理上并不具备合法性,政府也完全可以拒不执行。这也就是小皇帝在亲手给赵昺写了一封密诏后,为何在重病的时候还念念不忘的让陆秀夫再行写一封诏书,因为他知道自己那封除非是非常时期否则是没有效力的。
所以宋朝时一道诏书的出台要经过多道程序:皇帝授意词头、中书舍人起草、录黄行下、中书舍人宣行、给事中审核、宰相副署、台谏弹劾。在整个流程中,各个环节都对君主的权力构成制度性的监督与制衡。而这个制度的设计是针对皇帝的,以防他******,但是赵昺知道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如果在君弱臣强的情况下,这个制度就有空子可钻,自己只要控制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就有可能让一道不利于自己的政令无法形成,双方形成对峙,只能相互调和让步,便可以获得一定的权力。不过现在也就是想想,自己在亲政之前只能做这个当家不做主的皇帝……
赵昺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因而也打定了嘛事不理的主意,每逢朝会、廷议就像天宫守门的‘哼哈’一样,除了哼,就是哈,但面对眼前的事情依然免不了上火。涠洲岛面积不过百里方圆,原住户很少民不过千,根本供养不起如此庞大的队伍,一切全靠外界援助。
在岛上一住两个月了,日子越发艰难,但这位与陈“惶恐”与陈“不协”的张太傅,也着实有点儿不好共事,尤其在有关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上,更惯于独断专行,何尝又愿与新进位的陆左丞相“共秉朝政”?如今形势岌岌可危,行朝何处去?陆丞相向杨太后建议南移琼州。张世杰却固执已见欲往雷州发展,为此数次发兵攻打。
今天刚刚传来消息,三打雷州的大将张应科屡战屡败,战死城下,另一名大将王用见事不可为,但慑于严令不敢回去便投降了蒙古人。这下惹得张世杰大怒,要亲领大军前去征讨,众人苦谏不住,今日清晨点起两万兵马,战船五百艘前往雷州。
“笨蛋、莽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与送死何异!”赵昺说话也不管用,只能回到自己的窝里发脾气。
“陛下息怒,千万别伤了身子!”王德一看就知道陛下心情不佳,连忙挥手让殿中的闲杂人等尽数退出,只剩下主仆二人,他上前劝道。
“息怒、息怒?!还会说别的吗?”赵昺转而向王德吼道。
“陛下,张太傅能打下雷州岂不更好!”王德那汗巾给陛下擦擦脸上的汗珠,陪着笑道。
“狗屁,雷州驻扎敌军虽然不多,但整个广西驻有鞑子五个万户,他大举去犯,敌军不需旬日便可到来。不仅难以取胜,还会暴露行朝的所在,只怕连这里也难以落脚了。”赵昺依旧怒气不减地道。
“陛下,他愿意作就作去吧,与咱们又有何相干,大不了咱们还回琼州。”王德又递给陛下杯水说道。王德以为殿下一朝变成了陛下,自己也胜任内侍省都知,起码在后宫自己是说了算的大头领,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太后宫中的窦兴虽是副的却依然压他一头,其不仅统管着西宫,还要插手东宫之事。可现在陛下都得听太后的,自己也无可奈何。究其缘由还不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的过,若是回了琼州谁敢跟自己瞪眼,因此他倒是希望张世杰还是失败。
“哼,一个莽夫死不足惜,可那些兵士又有何辜?只因为其意气用事便白白的丢了性命!”赵昺看看王德冷哼一声道。
“陛下说的对,可太后都同意了,咱们又有什么法子呢!”王德也叹口气道。
“是啊,我这个皇帝说了不算啊……”赵昺听了这句话一下就泄了气……(未完待续。)
第322章 开班
过去赵昺在帅府时总觉的时间不够用,除了有病那几天几乎都是在王德数次的叫起声才八个不情愿的爬起来,上课、练武、开会,下午要处理公文,多的时候要忙到半夜。那时总想着法偷个懒儿。可从当了皇帝,他每天不等王德叫便早已醒来,没有了元妙的戒尺也能按照其所授完成功课。而后就是到西宫请安,一般太后会留他共用早膳。
现在除了朔望的大朝会会喊着赵昺去当木偶外,便没有什么事情麻烦他了。反倒是琼州方面会每隔十天送来一次报告,除告知情况外,重要的事情也会与他商议、请示。而邓光荐当了礼部侍郎有自己的公务,且出入宫中也不如从前方便,后边总少了尾巴。因而出于安全考虑,赵昺有事都是派人与他暗中联络,课也就上不成了。
如此一来赵昺的闲暇时间可以说是大把大把的,但又不能随便离开宫中,只能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转悠。这天他心思烦闷,又闲的的难受,想起临行前应节严为了遮人耳目,也想着给殿下找些玩伴儿,便从老营中选了二十个十来岁,聪明伶俐的孩子跟他一同入朝。而自己来的这些日子除了守灵就是受气倒把他们忘了,转个弯儿便奔东宫前院去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些孩子被安置在前院的排房中,这里住的的都是宫中的杂役,宫中规矩大这些人平时没事儿也不能乱走动的,因此十分安静。赵昺刚走近便听到有人在背《千字文》,在此还有人苦读,真让他诧异。
“陛下,是陈墩在叫孩子们识字呢!”王德见殿下满脸问号,俯身轻声道。
“哦,这小子还能为人师了!”赵昺有些好笑道,过去府中就数他闹腾了。
“陛下,陈公子自从入朝后懂事了许多,他告诫那些孩子如此陛下已非前时,一定要守规矩,不要给陛下丢脸。而宫中又没有什么事情,他是担心孩子们惹出事情来,便教他们温习功课呢!”王德十分欣慰地说道。
“呵呵,这真有意思!”赵昺翘着脚通过窗棂的缝隙向屋里看,只见那些孩子们跪坐于蒲团之上摇头晃脑的捧着书诵读,而陈墩则坐于众人之前领读如同老师一般。
书声琅琅,又是童音别有番韵味。赵昺到了这个时代才弄明白什么叫朗诵,与现代课堂中的朗读完全是两码事儿,古人读书类似于吟唱,又有些像僧人诵经的韵调,开始听着有些别扭,但仔细听却另有番滋味。
“陛下,要不要进去看看?”王德见陛下扒窗根儿总是有些鬼祟的意思,让他人看见总是不雅,小声问道。
“嘘……”赵昺让其噤声,又拉着王德远走了几步才道,边走边吩咐,“明日你让人将前殿收拾出来,再给我准备些东西……”
“陛下,那前殿是与宰执们议事之所,如此变动不好吧?”王德听了有些为难地道。
“狗屁,谁会找我议事,那就是个摆设。那么大的地方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废物利用了。”赵昺冷笑着道。
“陛下……”
“不要啰嗦了,有人找你的麻烦,便让他问我,要不痛快大家就都不要痛快!”赵昺有些生气了,在琼州自己别说重新布置个房间,即便想拆了它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么点事儿谁再敢找事便不要怪他发飙了……
回到后院赵昺便进了书房,吩咐轮值的小黄门谁也不要来打扰自己,不过又想也没人会搭理他,这么做有点多此一举了。不过他这会儿心思不在这上面,他想要干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先教他们点儿什么呢?”赵昺翘着腿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根毛笔比划着。他知道自己掌握的知识领先于这个时代数百年,极为平常的知识拿到这个时候都会被捧为天知,或被视为异类邪说,因而必须妥为选择。
赵昺想着既然到了这个世界总得给这个世界留下点痕迹表明曾经来过,给后人们留下点值得骄傲的东西,甚至是一些难解之谜。想着后人们对宋末发生的跨时代进步百思不得其解,那时候网络上定会为此争论不休,自己能在千年后依然成为网红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高深的他们也听不懂,那就从基础开始吧!”突然找到了这么件有意思的事情,让赵昺十分兴奋,傻乐了一会儿喃喃道。这个时代二元方程还是极为高深的学问,那些孩子们虽然入府后经过一年的教育,也就是能认识几百字,两位加减法的水平,相当于现代小学二年级的水平,否则以陈墩那点道行怎么能在他们面前装大个儿。
“那就先从加减乘除开始吧!”赵昺考虑了现实情况,自己能交给他们的东西很多,可也得循序渐进,他打算先试试然后再逐步添加内容,至于语文就让陈墩先教着,等有了合适的人再替换。这样两个孩子办教育,在外人眼中不过是在玩儿过家家,不会引起他人的疑心,还能遮掩自己的企图。
赵昺前世从幼儿园算起到穿越前可以说上了多半辈子学,教小学二年级还不跟玩儿似的,但想到自己在做件前无古人,可能也是后无来者的大事,还是很认真的准备了‘教案’。他首先打算从认识1、2、3、4……认识阿拉伯数字开始教起,用以替换掉现在常用的汉字,这样既便于书写,也便于用笔计算。然后在进入演算阶段,当然还要理论联系实际,但将这些知识尽快用于实践还是要仔细琢磨琢磨。
可是这些东西对于赵昺太简单了些,一夜之间便将整个小学的知识点全部罗列出来,麻烦的是暂时没有办法雕版印刷,只能让他们手抄了。第二天,他又实地检查了王德的准备工作,稍加指点一个教室便布置好了,只待明日开班办学了……(未完待续。)
第323章 煞费苦心
布置好学堂的次日,赵昺执教的宫学便开张了,学生就是那些与自己相仿的二十名少年。开学当日,陈墩领着人来到前殿,他们都有些战战兢兢,想那宫中大殿是做什么的,那可是殿试的地方,出来的不是状元便是进士,如今陛下居然要在这里给大家授课能不激动吗?
“属下等,拜见陛下!”见皇帝已经站在门口相迎,众人急忙施礼。昨晚陈墩可是对大家进行了番课前培训,称他们这可是真正的天子门生,比之国子监的那些人地位都要崇高,万不可给陛下丢人,更不能有失礼之举。
“嗯,免礼!”赵昺看看自己的这班‘弟子’,这些多是自己在甲子镇收留的孤儿,虽然谈不上百里挑一,但也是身体强壮,面目清秀,聪明伶俐,只要善加培养定能从自己这里学些东西的。
大家随着陛下进了殿,这里可以说是宫内最大的一件屋子,宽敞明亮,就是住进百十人都能翻跟头。人数不多,课堂便安置在大殿的东侧一隅,以屏风隔出了一片地方,正中悬着一方墨黑的木板,之上挂着横幅,上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看稚嫩的笔迹便知是陛下的御笔亲书。赵昺想着前世的教室中墙上多会写些励志的言语,他琢磨了半天还是这几个字最为贴切,且朗朗上口,通俗易懂。
其下是以木板搭起的一尺高台,上面摆放着长几和一把椅子。而堂上摆放着四排矮几,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外,还有一方尺把大小的石板和一盒用于书写的石笔,当然还少不了一个蒲团当板凳,其它再无长物。
“现在开始上课!”赵昺按照大小个儿给众人分配了座位,交待了些规矩,无非是坐的要正,提问要举手,上课不准说话之类的东西,而这些孩子们在府中住了一年哪里会不懂,因此赵昺并未多浪费时间,便开课了。
“此种符号源于天竺,由大食人传至世界各地用于表示数字,计算和书写都极为方便,但在我朝并不通行……”因为中国古代皆以汉字表示数字,现代人都知道那是十分别扭的,不如阿拉伯数字方便,因而赵昺便从最基础的开始教起。
“1像笔一支,2像鸭浮水,3同人耳朵……”赵昺在黑板上边写边讲解,而过去授课的方式一个是背,一个是写,老师授课的方式也极为古板坐在那里领读。他这种方法新奇,又有趣一下便将底下的人吸引过来。
这些孩子多少都有基础,对数字也已有概念因而学的并不吃力,很快便记住了各个数字的模样,分得清1、2、3、4、5了,但是书写却费了劲。因为赵昺要求他们用石笔在石板上练习书写,而过去他们用的都是毛笔,软笔和硬笔着力不同,所以写的歪歪扭扭不成样子。赵昺也只能一遍的检查纠正。
赵昺的教学方式虽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很快让这些‘学生’感到了陛下的‘发明’书写简单,稍加学习便可掌握。而其教授运算方法也比从前便捷,无需借用算筹只用纸笔便能完成运算,因此只用了五天的功夫大家已然完全掌握了一百以内的计算。
赵昺对文言和诗词中的对仗和韵脚是无能为力,一直无法顺利的完成一篇文章,甚至最简单的一首五言诗,经过邓光荐这么长时间的培养,还处于天对地,上对下,乌龟对王八的水平。可他还是‘发明’了一套符号解决了大家阅读困难的问题。
过去人们都以识文断句作为文化人的标准,为啥呢?因为古人不使用标点符号,而中国的文字又是博大精深,一个字就能包涵众多的含义,一句话多读一个字或少读一个字意思便完全不同。所以即便识字也要费很大精力去判断一句话在该哪里断句,表达的意思是否正确,但现在有了陛下的这些符号,大家只需标记好便能顺畅的读书了……
办教育当然要德智美体劳全面发展,赵昺知道当下礼崩乐坏,忠义廉耻已成明日黄花,而自己最需要的是一批能忠于自己的事业,可以贯彻自己决策的部属。当下这些孩子是指不上,但十年、二十年后就可能成为自己忠实的拥趸者,命令的执行者,因此道德的培养绝不能放松。‘天天讲,天天读’的洗脑式灌输是有必要,可潜移默化式的影响同样必不可少。
作为过来人赵昺知道寓教于乐最容易为孩子所接受,可选择什么形式他还是犯了愁,搞这些他还真不在行,过去上学他记得就是爱国教育日也就是听听报告,挂几条横幅,要不就是看场电影,但现在能最方便做到的就是听报告。可找谁,讲什么都成问题,他担心人没教育好,再给带沟里去。他琢磨了会儿想那作报告就是讲故事,自己作为好学生这活儿没少干,那就是它了。
可讲什么赵昺还有些犯愁,故事既要符合这个时代,还得从始至终贯穿忠义这个主题。《三侠五义》江湖气太重,《水浒传》是教人造反的万万不能;《岳飞传》、《杨家将》倒是发生在这个时代,却又太过夸张,而发生的年代离此时并不遥远,一听就漏洞百出。
最后想想还是《三国演义》靠谱,这部书虽以描写战争为主,但反映的是吴、蜀、魏三个政治集团之间的政治和军事斗争。在广阔的历史背景上,上演了一幕幕气势磅礴的战争场面,且三国是一个与唐、宋两朝迥乎不同的时代,它没有青楼与赌场,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奉行儒家文化,宣扬仁、义、道、德、礼、信、忠、贞、孝、廉、善、美、真,是汉文化的再体现。
另外其自始至终贯穿着尊刘贬曹,维护正统的思想,无论大环境和小环境都与当下相契合,正可以借此发挥。而更妙的是编者罗贯中将兵法三十六计融于字里行间,既有情节,也有兵法韬略,可以说是思想教育和军事启蒙教育的最好教材……(未完待续。)
第324章 扩招
“你们在做什么?”巡视警戒的倪亮突然发现布置在前殿的岗哨尽数脱岗,再一细看他们都趴门缝、溜窗跟儿呢!上前问道。
“别吵,有话待会说!”几个哨兵头也没回,却摆手怪他道。
“混账东西,你当你是谁!”倪亮的好脾气都给惹怒了,他上前一人一脚喝道。
“都统……”几个哨兵挨了一脚都明白了,立刻爬起来施礼道。
“陛下在此,却如此懈怠,出了事情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倪亮赏了他们每人一个暴栗道。
“都统,非是属下等有意,实是陛下讲的太过精彩,实在是忍不住……”倪亮的手劲儿整个侍卫营无人出其左右,让他敲一下跟打军棍没啥区别,疼得几个人呲牙咧嘴却不敢喊叫,一个亲卫赶紧解释道。
“是吗?”倪亮扫了其他几个人一眼问道。
“都统,确实如此,属下等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过再不会有下次。”其他几个人猛点头,他们知道都统平时很好说话,但事情涉及陛下安危那便另说了,赶紧保证道。
“还想有下次,你们即刻回营,再不用来了。”倪亮冷哼一声道。
“都统息怒,属下再不敢离位,若再犯甘当军法!”几个人一听立刻单膝跪地道。
“呵呵,这倒奇了,你们不都厌烦值前殿吗?”倪亮见状感到好笑道,这前殿过去整日空着,除了打扫的小黄门鬼都不会有一只。而负责内卫的都是前往琼州时从那些遗孤中挑选的半大孩子,当时陛下以为他们年纪尚小担任外勤危险性大,还比较辛苦,便安排他们担任内府的警戒。可他们毕竟年少,玩儿心正大,因此谁也不愿意到这个岗上轮值。
“这……”几个人相互看看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言,却竖着耳朵,眼睛不停的往殿里瞟。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陛下,这几个小子轮值脱岗,属下正在教训他们!”倪亮刚想细问,陛下隔窗询问,他急忙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让他们进来吧!”
“多谢陛下!”几个小兵隔着门施礼谢过,兴高采烈地推门进了殿。
“这……这是何意?”倪亮懵了,可换岗的还没来,这里又不能无人值守,他只好守在殿门外。
“话说八路诸侯连输数阵,申报袁绍、曹操曰:吕布英雄,天下无敌,可会十八路诸侯一齐商议,共擒吕布。若诛了吕布,董卓易哉。正议之间,有人来报吕布搦战,绍令八路诸侯攻吕布,布径冲公孙瓒。瓒自挥铁槊,直迎吕布。布睁目大叫,挥戟来战。战两合,瓒拨回马,速慌而走,吕布纵赤兔马赶来。那马行千里,飞走如风……”
“咦,是殿下在说书!”倪亮听到殿中声音时高时低,慷慨激昂,可说道精彩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不由的向门边靠了靠,耳朵也贴到了殿门上……
赵昺起初只是闲得没事干,突发奇想开了这么个培训班,顺便给孩子们增加点新知识培养可靠的助手。没想到从那日允许轮值的亲卫旁听后,每当下午的讲故事时间,都有不需出任务的亲卫跑来听讲,且有逐渐增加的趋势,就是倪亮也常常查岗。
起初几天人数只会在讲故事时间增加,但随着旁听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抢占个好位置,一些人就会提前到来,赵昺也没有驱赶,任由他们坐在那里。他们开始单纯就是为了来听故事,但他们很快发现陛下所讲的术数也与自己从前所学迥然不同,且简便迅速。于是只要有时间便会前来旁听。
大家爱学习赵昺当然不会有意见,还命人在课堂后边布置些长几供旁听的人使用。但是随着人数的增多这些地方也不够用了,现在来听课的不仅是亲卫营的士兵,还有跟随入宫的胥吏,甚至还有小黄门加入进来。随着这些人的加入,终于把陈墩这个滥竽充数的语文老师解放了,改由那些胥吏充任,可千万不要小瞧这些人,他们中最差的也是过了府试有举人的身份,教授这些孩子完全没有问题。
而赵昺教授的东西针对这些人也不得不加深,这些胥吏们很有眼光,他们发现殿下教授的术数用于记账和核算同样便捷,且比他们从前所学要深奥和实用。比如计算一营兵士所需辎重,过去要经过多次繁琐的统计和核算才能算出来,现在只要套入一个公式便可快速得出结果。这对于每日陷在文牍中的胥吏们十分有益,不仅可以提高效率,还可减轻工作强度。
这样一来,赵昺也将每日一堂课改为两堂。一节针对基础差,甚至没有基础的伴读和亲卫们;一节是专门针对基础好,学得快的提高班。他们也可以教授那些亲卫和孩子们经史、礼乐。如此宫学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科目齐全,师资强大的正规学校。但故事会仍然是最为受欢迎的固定节目,每逢下午开讲,本来还显得十分宽敞的大殿也被挤得严严实实。
而随着人数的增多,故事会也不是单纯的讲三国,涉猎的方方面面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赵昺每天都要回答那些在当前看似稀奇古怪,无法理解的问题:什么为啥它处四季分明,而琼州却只有夏天;在海中为何会先看到船帆,后看到船身;为何天会下雨、刮风;月亮为何会有圆缺;为什么每天海水会有涨落等等。
这些问题虽然牵扯到天文、地理和物理、化学,但还难不到赵昺。难的是现在人们的世界观还处于天圆地方,天有神仙的蒙昧状态,他必须在没有违背当前人们‘共知’和圣人之学的情况下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否则自己这个天授神权的天子的权威性会大大下降。因而他需要煞费苦心的维持着唯心和唯物之间的平衡,即保证自己的权威性不会受到质疑,又将问题解释清楚,他甚至还会做些小实验来说明问题……(未完待续。)
第325章 疑窦丛生
陆秀夫在张世杰出兵雷州后留守行朝主持朝政,每日不仅要操心行朝的安危,还要设法筹措粮草供给行朝和前线,自然十分忙碌。这一日忽然想起自皇帝继位后,还未为其礼聘帝师,任由其在宫中玩耍,自觉惭愧。他处理完公事后问过邓光荐得知陛下已经在学习《论语》,便知陛下已然启蒙,乃亲手抄了一篇《大学章句》准备让陛下诵读、抄写。
重新整理了朝服,陆秀夫穿过宫城到了东宫。守卫的军士告知他陛下在前殿与众人授课,请他到司房等候。等了两刻中,他仍不见陛下召见便出屋信步走走,却发现东宫守卫十分松懈,难见站岗的军士,即便前殿也无人值守,他皱皱眉走了过去。
陆秀夫循阶而上来的殿前便听到其中有人说话,他从一扇半开的窗户向殿里望去,只见殿中聚集了百多人,看服饰皆是宫中亲卫和内侍。他们人数虽多,却十分规矩,分块落座,排列整齐,一个个正襟危坐皆听主位上的一个孩童说话,细看之下正是陛下。他不禁好笑,想是陛下闲着无聊,以宫中的那些闲杂作朝臣,玩早朝的游戏,那前帝也曾经如此。
“话说玄德也防曹操谋害,就下处后园种菜,亲自浇灌,以为韬晦之计。关、张二人曰:兄不留心天下大事,而学小人之事,何也?玄德曰:此非二弟所知也。二人乃不复言。斋一日,关、张不在,玄德正在后园浇菜,许褚、张辽引数十人入园中曰:丞相有命,请使君便行。玄德惊问曰:有甚紧事?许褚曰:不知。只教我来相请。玄德只得随二人入府见操。操笑曰:在家做得好大事!唬得玄德面如土色……”
细听之下,陆秀夫却发现不对,陛下好像是在说书。听其中人物讲的正是魏蜀吴三国之事,而这一段似是《三国志》中曹操青梅煮酒论天下英雄。而其讲的人物、时间都与史载吻合,可故事却更为丰满,人物性格更加突出,好像经过其演绎和添加。这让他十分迷惑,一个刚刚读过《论语》的孩子怎么能对原著理解的如此透彻?
“备随许褚至小亭,已设樽俎: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酒至半酣,忽阴云漠漠,聚雨将至。从人遥指天外龙挂,操与玄德凭栏观之。”
“操曰:使君知龙之变化否?玄德曰:未知其详。操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指言之。”
陆秀夫还未想明白,可自己也被陛下精彩的表演吸引,其清脆的童声,随着情节的起伏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脸上的表情也不断变换,说到精彩处还配以夸张的肢体动作。引的听者的心也跟随其上上下下,或紧张、或兴奋、或悲伤,让他暂时忘了自己来此干嘛了……
‘啪’突然惊堂木一响,结束了。殿上立刻传来一阵唏嘘声,当然不是喝倒彩,而是不舍和不甘,而陆秀夫也觉的心中猫抓似的难受。
“今天就讲到这里,大家自其中体会到了什么?”赵昺压了下手,殿上立刻便恢复了安静,他喝了口茶说道。这《三国演义》他打小就开始听,且几位评书大家的他都听过,谈不上倒背如流,但对故事的脉络和人物、事件都记了个七七八八,等上学认识几百字就又翻着字典将原著看了数遍,而后又看过电视剧,听过相关讲座,对其中也有了自己的见解。但这是头一次当众讲述,为此他还是做了个提纲,以免除了纰漏。
“张盛,你说!”赵昺指着一个举手的军士说道。
“陛下,属下以为刘备乃是能做大事,其大智若愚,谨慎缜密,且能忍辱负重。回答完毕。”张盛起立言道。
“陛下,属下以为张盛所言有误,其是胆小怯懦之辈。一声雷鸣便将其吓的手中箸子坠地,怎能是成大事之人。”刘麟得到殿下的允许后起立言道。
“非也。刘备势弱不得不寄身于曹营,而曹操知其非常人,心中忌惮才称其为当世英雄意在试探,而刘备知道若是承认则必遭杀身之祸,因此才借雷声掷箸于地掩饰自己的雄心,却非怯懦的表现。”张盛反驳道。
“好,说的都很好,坐下。谁还有不同看法?”赵昺点点头道,扫视下殿上众人指指高举右手的一人,“陈墩你说!”
“陛下,我以为有些人虽然一度贫困潦倒,但依旧掩盖不了他的大贵之气,因而刘备并非胆怯,反而是心有大志之人,其长期寄人篱下在曹营种菜能丝毫不懈,本身称的上大才,想其在对手那儿谋活,稍微不小心,漏出点想跟曹操作对的念头,便会被曹操所杀,这方面一点疑问都没有。其用的正是陛下所讲三十六计中的假痴不癫之计。”陈墩说道,“所以说刘备似隐龙,因为时机没到,羽翼未丰,还要借助他人的力量,才在谈吐中步步后退,在危急时刻又能急中生智,巧度难关,不愧是曹操所指的英雄。”
“而那曹操豪爽进取,勇于奋进,敢作敢为,实有大将之风。尽管刘备百般掩饰定也怀疑其真意,因此而其用打草惊蛇之计试探,只是其过于自负以致被蒙蔽,当时未能窥出刘备真意,不过也用之不久便会明白。”陈墩又言道。
“呵呵,那你以为刘备下来会如何?”赵昺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笑问道。
“其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准备出逃呗!”陈墩做个鬼脸说道……
“难道陛下在此也是在做戏?”趴窗根儿的陆秀夫看陛下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样子,哪里还有在殿上半点木讷的模样,让他不得不怀疑眼见并非为实,可又想不明白陛下又想做什么。他摸摸袖中抄写的文章又觉自己所为有些好笑,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未完待续。)
第326章 打草惊蛇
陆秀夫回转府中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以他今日所见他开始对自己的起先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陛下绝非是如大行皇帝一般的顽童,其在琼州所为的传言很可能是真。而入朝后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正如其刚刚所讲的刘备一般,让他产生了寄人篱下之感。且其与张世杰一向不睦,一众亲信又都留在琼州,为了自保对其防范有加,所以在朝堂上的变现都是假象。
既然陛下能隐真示假,说明其定然已经想好了后路,那他现下对一众部下宣讲此段往事也必有目的。陆秀夫再往深里一琢磨便是一身冷汗,这等于是变相的调动手下人与朝廷对立情绪,暗自表明自己的心迹。而以他所观守护东宫的护军其中不乏百战之士,而忠心更加不容质疑,如果陛下一声令下他们骤然冲击西宫,挟制太后,转而乘船出海扬帆而去,并非没有可能。
“绝不能让陛下离开!”陆秀夫喃喃道。前时大行皇帝病逝,大宋连失两位皇帝,宰相出走,又连番战败。无论是朝臣,还是军民都对前途感到渺茫,复国信心全无,眼看便要土崩瓦解,若不是自己及时提议由卫王继位恐怕早已各奔东西。如今陛下如果挟持太后出走,对朝廷上下定又是沉重的打击,也许从此一蹶不振。
当下张世杰领兵在外,带走了大批兵将,岛上的防卫主要是殿前禁军,涠洲岛防务是最为薄弱的时机,陛下想走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是派兵围住东宫又太过失礼,且以江钲对待陛下的态度,陆秀夫知道其定然不会执行,且更会引起陛下的误会,万一他铤而走险局势将无法控制。而如今朝中能劝住陛下的也只有刘黻了,于是陆秀夫立刻更衣转向刘府……
“臣恭祝陛下圣安!”
“刘大人勿需多礼,今日怎肯前来探望?”听说刘黻请求觐见,赵昺知其必有重要的事情,当下召见。
“臣是受陆相之托前来。”刘黻上来就将陆秀夫给卖了。
“赐座,上茶!”赵昺笑了,吩咐小黄门道。
“陛下近日是不是想要离开此地?”刘黻施礼谢过说道,他清楚陛下的底细,知道跟他‘捉迷藏’没有用,反不如痛痛快快地说清楚。
“离开?!我为何要走啊!”赵昺诧异地道。
“近日陆相前来觐见,却恰巧见到陛下与众军说故事,因而起了疑心,便让臣前来劝阻。”刘黻答道,又将事情原委简述一遍。
“呵呵,陆相原来是听墙根儿来着。”赵昺听了摇头苦笑道,“我与众军说故事也不是一日,今日恰巧说道此节偏偏让他撞上,说话也是就事论事并非针对当下形势,陆相是多想了。”
“臣也知道陛下若是想走,谁又拦得住,何须等到现在。可又无法与陆相说的清楚,只能打扰陛下了。”刘黻无奈地说道。以他对应节严等人的了解,知道他们都是谋而后动,绝非莽撞之人,既然会同意陛下独自入朝定然早有腹案,一旦事情紧急便会将其转移。何况陛下也非寻常孩童,怎么会束手待毙,发现事情不对或不可为早就溜了。
“可即便我不走,恐怕这里也呆不久了。”赵昺喝口茶笑笑说道。
“陛下,这是何意?”刘黻有些听不懂了,刚说不走怎么又言呆不久了,这不前后矛盾吗?
“刘大人可知雷州战况如何?”赵昺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前线的情况。
“据回报,张大人已经兵围雷州多时,城中粮草已经耗尽,雷州不日可下!”刘黻回答道。
“这个说的却也不错,城中军民已然断粮多时,前些日子已经杀马为食,现在已经吃草、啃树皮了。”赵昺点点头道。
“哦,陛下也收到军报了?可……”刘黻诧异地道,可又意识到不对,陛下所言的情况比之自己知道的更为详尽。
“可是他们却不知鞑子已经尽收高、化、廉三州粮草,以万余援兵押运粮草前去雷州,不日便到,张大人恐怕又要饮恨空手而归了。”赵昺撇撇嘴道。
“这……陛下怎知?”刘黻听了猛然立起,险些将茶水打翻。
“他们以为只要封锁东宫,我便对外界一无所知,可却忘了天网也会有隙。只要我想现在便能离开这鬼地方,陆相却还是如此多疑,让我很是失望。”赵昺冷笑道。
“陛下请还不要误解,此次陛下顺利继位,陆相出力甚多,断不会加害陛下的,他实是担心陛下一旦离开,朝廷必会陷入混乱,还是希望陛下以大局为重。”刘黻听着陛下话头不对急忙解释道。
“哼,未必如此。据我所知他们在皇兄病危之时,便暗中遣人前往福建和临安寻找皇室苗裔,甚至找到了已经降元的芮王、福王府上,是也不是?”赵昺哼了一声道。
“这……这臣实是不知,也许是张枢密使所为吧,陆相在朝中现在也很艰难。”刘黻惊诧万分结结巴巴地道,朝臣暗中谋划立储之事他也曾有风闻,但却不大相信,毕竟即便皇帝驾崩还有卫王在,他们同为先帝所生,怎么也轮不到别人继位,没想确是真事。
“他们也就糊弄你个老实人,此事即便是张世杰策划,没有陆相的配合又如何可以实施。我能顺利继位除了太后一力坚持外,江家也是暗中维护,陆相只是从中做出了一个选择罢了!”赵昺指指刘黻叹口气道,“我即已知晓内情仍冒险前来正是不想列祖列宗江山丧于他人之手,使朝廷不至于土崩瓦解,否则又何必忍受这腌臜气!”
“唉,其中居然有这许多事情。也幸陛下机警、料事在先,才未铸成大错,否则臣真是百死莫恕。”刘黻也是一身白毛汗,自己还是将事情想的简单了。
“刘大人从中斡旋,力保我继位,这份情朕是记在心中的。你尽可告知陆相朕当下并无弃朝廷而去之心,但话要说的婉转些!”赵昺看自己打草惊蛇之计火候差不多了,笑笑说道……(未完待续。)
第327章 静观其变
刘黻本是来劝陛下的,没想到却被抢白了一顿,还听到了些涉及朝廷的隐秘之事。这让他震惊之余,更感到陛下城府之深、胆魄之大非常人所及,如果换作自己知道一入朝就身陷囹圄必不会冒险前来。但是陛下不仅来了,且忍下了这口恶气,这不能不让他对这个孩子的敬佩再加一层,也深感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陛下是否可以与陆相会面深谈,也好解除之间的误会。”刘黻想了想说道,他知道陛下在朝中十分孤立,若想有所作为离不开陆秀夫的支持。
“刘大人说的在理,但尚为时过早。张世杰毕竟对其有知遇之恩,且其此前也一直在枢密院协理军务,两人相交到底有多深我们都一无所知。若是他们了解了我们的底细,从而联手相制,再想动作就很难了。”赵昺喝口茶说道。
“嗯,陛下言之有理。但以我看陆相不似奸猾之人,做事也极为勤勉,确是栋梁之才。”刘黻点点头又言道。他已听出陛下对陆秀夫仍心存怀疑,可就目前形势只依靠外力无助于破解当前面临的困境,因而还是希望陛下与陆相表明心迹。
“刘大人,你看朕像不像奸猾之人?”赵昺听了言道。
“这……臣如何看陛下都想忠厚贤明之人!”刘黻闻声抬头看去,只见陛下作出了幅呆傻状,眼中露着迷茫惊惶之色,让人‘我见犹怜’,这正是其在朝堂上的基本款。可他又不能说陛下你好呆萌,好可爱噢,只能傻笑着道。
“陆相与你我不同,我们曾同船共度、共历生死。那时朕有什么,可谓一文不名,孤身无依,全赖大人维护才得以活下来,这份情谊是无法装出来的。”赵昺言道。
“陛下言重了,这是臣子的本分。”刘黻听了心中感动,而细究起来乃是陛下救了自己,可其却不提一字,只说情谊。
“如说臣子本分,刘大人当下以为是何事?”赵昺又问道。
“当然是稳定朝局,延续国脉,复兴大宋。”刘黻想都不想便答道。
“不错,陆相忠心侍国之心不可否认。但其也为当朝宰辅,这些事情当然会优先考虑,若是朕的想法与其相勃,陆相会如何呢?”赵昺看着刘黻反问道。
“……”刘黻听了猛然醒悟陛下为何迟迟不愿与陆相摊牌交心。正如自己刚刚所言维护朝局稳定是当前第一要务,而陛下也必须要服从此事。而偏偏小皇帝脑子中所想与大部分人的想法不同,若是当下摊牌必会产生冲突;另一方面,张世杰在陈宜中走后掌握军政,其与陛下不睦。即便陆相想按陛下的想法行事,可张世杰不同意,他为维持朝局稳定也必须迁就其,如此就只能牺牲陛下的利益,甚至会行废立之事。
“还是陛下想的周全,此事的确宜缓不宜急。”刘黻想清楚后施礼道。
“我暂且受些委屈不妨事,倒是大人切不可为一力维护朕而与他们闹翻,有些事情不妨顺着他们。若是大人被驱逐出朝,朕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赵昺做个鬼脸笑道。
“陛下申明大义,为了大宋不惜忍辱负重,臣自叹弗如。”刘黻感叹道,陛下处境如此艰难,却还挂念着自己,怎能不让他感动。
“天色已晚,大人就陪我用晚膳吧!”赵昺看看天色说道。
“这不大好吧!”刘黻有些犹豫地说道,刚才陛下还言俩人不要表现的过分亲近,这马上又赐膳他担心会有非议。
“呵呵,大人不必担心,今日你是奉陆相之名前来劝导朕的,还怕其起疑吗!”赵昺看穿了刘黻的心事,笑着说道。
“大人就留下吧,陛下忧心国事已经多日没有好好吃饭了。”一旁伺候的王德也劝道。
“那臣谢过陛下了。”刘黻想想也是,自己进宫正是陆秀夫的主意,他怎么会怀疑自己。再说自己与陛下表现的亲近些,不也可表明自己尚有利用价值,使其靠他与陛下沟通,正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吩咐下去后,少顷御膳房便备好了饭菜。虽说现在朝廷粮草紧张,但谁也不会扣减宫中的供应,因而一切都按旧例,只菜肴便有二十多道,赵昺再贪吃也消化不了,一般都会赐给宫中的侍卫和小黄门们。
“想去年之时,陛下招待臣也只有鱼干、白饭,今时却好多了。”刘黻指着几上的菜肴说道。
“唉,去年这时候我穷得恨不得去抢,若是有些金碗银盘恐怕都会换成钱买粮,府里那时真是穷啊!”赵昺叹口气道,“但那时候整日鱼干、白饭却觉香甜,而想想十数万军民面临断粮之虞,如今这美味佳肴却食不甘味。”
“陛下忧民之心臣早已知道,即便去了琼州条件已经大为改善,每日伙食费仍只是按统制标准取用。不过只要张枢密使攻下雷州,情况便会大为改观。”刘黻宽慰道。
“刘大人切勿抱持幻想,张枢密使兵败雷州已成定局,其回朝后定然又有变化,大人要做好应变准备,接下来的情形可能会更为艰难!”赵昺摆摆手肃然说道。
“陛下以为张枢密使没有一点取胜的希望吗?”刘黻见陛下说的认真,放下箸子说道。
“嗯,多则十日,少则五日,其就会回朝。如此必然暴露行朝所在,恐怕很快也会撤离令觅去处!”赵昺面色沉重地说道,其实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那是奔死去的,可自己却无力改变。
“那能去哪里?”刘黻也无心吃饭了,想想道,“陛下,可否坚持前往琼州呢!”
“若是能去早就去了,现在他们尚未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而今他们只怕宁愿去占城避难,也不会去琼州。”赵昺无奈地说道,若是此刻把朝廷拉到琼州,他宁愿少活十年都干,可那帮人肯吗!
“陛下,那怎么办?”刘黻急问道。
“静观其变,风险也意味着机会的出现!”赵昺面色凝重地说道,他其实赌的也是这一把……(未完待续。)
第328章 崖山
历史的车轮依旧以无可阻挡之势滚滚向前,甚至比赵昺的预估还有快,与刘黻会晤仅三日后,张世杰便领兵回岛。即刻召集众宰执议事,称雷州敌援军已到事不可为,阿里海牙以遣兵控制海峡,前往占城之路已不安全,应另择它地驻脚。众臣有人提议以为南行之路既然已被堵死,而北上敌军兵锋正锐,不若转往琼州立足。
张世杰当场摔桌子砸板凳坚决不同意,以为既然不能南行,索性北上广东沿海寻一去处。见他急赤白脸的样儿大家能如何,只能依从,至于皇帝的意见,大家好像是忘了征求。于是大家收拾行李,带着大行皇帝的灵柩再次扬帆出海一路向南。在海上漂泊了十余日后,张世杰将目的地选在了新会县海外的崖山。
“终于到了!”清晨赵昺出舱登上巨舟的甲板向岛上眺望,不由的又感慨沧海桑田,他记的自己前世出海试航曾经来过这一带,那时他十分困惑,一条仅用百十米宽的海道据说就是当年海战之地,而边上的一座小山就是末宋行宫旧地,以他的眼光看此地并非天险,无险可依。
而从这个小山从位置、大小、地形地貌都不可能与汤瓶、咀山相对峙成崖门的,也不可能容纳二十多万军民。尤其是那条水道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两千余艘战船,别说打海战把他们排列起来都能当操场了,跳海都得寻条缝隙。而前世人们争论的焦点还有一个便是张世杰为何会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逆锋而上迁往崖山,对此都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正是他的意气用事,选了这么个绝地才使宋朝亡于此。
如今赵昺一见放心了,他们泊船之处海面宽阔,银州湖水由这里出海,海面上东有崖山、西有汤瓶山。两山环抱,延伸入海,阔仅里许,这才是真正的崖门。门内是天然的避风良港,每天潮起,可乘潮出战。潮落,可据险而守。从地势上看,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战略要地!而另一个问题虽未全解,但也让他对行朝为何驻军在此表示理解。
首先这里抵近刚刚升为翔龙府的广州,易于号令天下,又利于舟船退却。且崖山岛周八十余里,延二十八里,袤三十四里,是海中较大的岛,上面有百姓定居。行朝到来之前,宋军就在这里驻军戍守,设置兵营崖山寨。
另外赵昺还听到一个传言,这就比较唯心了。说当年宋太祖曾问能卜未来事的****夷,回答谶语:“一汴二杭三闽四广”,又答:“逢崖则止。”明显是说赵宋王朝从汴京(今河南开封),败迁到杭州(临安),再退到福建(闽),后缩到广东,崖山是最后归宿。但也有人以为这里似赵宋皇族发家的风水地‘犀牛望月’形制,行朝期望在此可以东山再起。
在赵昺这个外行人来看,这地方可称为咽喉之地,此处又靠近大陆,外接大洋,若是能善加整理确也可作为根据地。难的是树大招风,若忽必烈知道******尚在必会遣重兵来攻,而这地方也太过狭小没有战略纵深,只能再入海中。尤其是这岛上田地稀少,即便每一寸土地都种上粮食,达到‘放卫星’的产量也根本做不到自给自足,因此作为行朝所在根本无法持久。
想着自己左躲右藏仍然走了这步死棋,赵昺虽有些无奈,但他还要争取翻盘将死棋走活。所以他上岛之后便派人设法与事务局重新取得联系,以便能与琼州保持联络,获取外界的第一手信西。另外他还令上岸取水的兵丁勘察岛上地形,绘制地图,尤其是各个海口、水道务必详细。同时他的讲习班依然在巨舟上进行,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经过这段时间的培训,成果暂时还看不出来,但近卫营的小兵们基本都已经能熟练的用数字进行演算百位以内的加减乘除四则运算,解答简单的应用题,会以标点断句。可喜的是一些领会能力强的孩子已经能领悟到故事中蕴含的兵法和哲理,以战术、战略的眼光看待问题。而赵昺以为最大的成果还是拉近了他与大家的感情,上下形成了忠君爱民的良好氛围……
宋军到达后,张世杰等人就派人入山伐木,在西边山麓临时建造行宫,建设营地,以便安顿百官和随驾军民。同时将大行皇帝灵柩移入工部侍郎马南宝家中暂时停放,调集人手前往不远的井澳选择福地修建陵墓。行朝还紧急号令各省州府,招各地宋室、士官、义民领兵勤王。同时屯兵分守崖山及周围,但暂时大部分人只能安住在舟船内。而所需粮食资给从粤西和琼州等“海外四州”取办。又组织工匠造战船,制器械。同时,步兵、水师加紧操练,随时准备迎敌。
赵昺本以为就会这么等下去了,可没想到马上就遇到了间堵心的事情。接连的失败,已经让朝中的众臣意识到想战胜蒙古人似乎已经没有可能,于是旧事重提要借新帝继位之事与蒙古人议和。经过众臣集议,一份由各位宰执署名,太后点头的议和诏书草拟完毕后,很快递到了赵昺的案头。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想让权于皇帝,而是让他用玺画押才能生效。
赵昺看过后冷笑一声便给扔到了一边,这请和诏书写的不可为不好,用词华丽,语句通顺,言辞恳切,要当高考作文估计就是满分的水平,但内容他以为连张擦屁股纸都不如。虽然诏书本着大宋一贯请和不请降的原则写的,但是称臣、去号、纳贡、称侄一样没丢下,而只要求留下两广之地称王,其实与投降没有什么区别了。
想想自己大老远的跨千年而来当个皇上,就是为了给蒙古人当孙子的,心怀祖国,有着高尚爱国情操的愤青赵昺如何能忍受,当然更不会答应。而人家又不待自己玩儿,只让他背黑锅,那他更不会答应,一连两日都没有回复。他耗得起,可那班大臣们等不及了,一大早便召开朝会,通知他参加廷议……(未完待续。)
第329章 冲突
现在宫室还处于建造阶段,大家还都生活在船上,廷议便在太后的座船上举行。不知是为了防止赵昺逃跑,还是担心他的安全,行朝仍以大型战船勾连结成水寨,中间搭上木板以方便往来,可偏偏让皇帝的御舟及其船队泊于水寨中央,出入都得以舟船摆渡。而赵昺也光棍儿,你防着我,那我也防着你,他下令以巨舟为核心结阵,外圈分别以中型战船占据四边船舷朝外成防御阵型,龙舟依那艘三千石的御舟为码头停靠,形成一个方圆两里的小型水寨。
一早赵昺便搭乘勇士号前往太后的座船早朝,而护军在进入战备状态,各部全部进入战位,一旦有事他们便可在巨舟的火力支援下冲击‘敌阵’,救护陛下。他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但就是以此表明彼此间并不信任的态度。
朝会首先是通报了近日的情况,称已在岛上修建起宫城三十间,军营数千间,用不了多久各部便可结束吃住船上的状态移居岛上。征刷的工匠业已开始打造新船,锻造兵器。各军也进入整训,补充兵员,军威复振。
再有便是流散两广地区的散军和义勇纷纷前来崖山勤王,如今已经达十数万人。而尚未沦陷的州县和乡绅富户也筹措了大批粮饷运到了行朝,如今缺粮少钱的状况大为缓解。另外在勤王诏令发布后,荆湖南路制置使张烈良、提点刑狱使刘应龙,起兵以应崖山。荆湖南路首府潭州属县的百姓周隆、贺十二、荆湖南路全州、永州、广南西路雷州等地纷纷响应,队伍大者数万、小者数千,形势一片大好。
“启奏陛下,与元朝议和的诏书以呈上数日,还请陛下御准。”礼部尚书徐宗仁出列呈上国书启奏道。
“哦,朕看过再言。”赵昺依然一脸呆傻状的回应道,但大家发现小皇帝头一次没有说照准,也没提让太后定夺。
“陛下,此事体大,事关大宋存亡,还请陛下准奏。”见陛下推脱,徐宗仁再次奏道。
“……”
“陛下、陛下!”众人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皇帝回话,而是坐在御座之上两眼望天神游天外,徐宗仁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呼唤。
“朕知道了!”赵昺瞥了眼这没眼色的家伙,自己不吭声不明白啥意思啊,但他依然漠然地答道。
“陛下,此事重大不容耽搁,还请陛下早作决断。”眼见小皇帝根本没有那这当事儿,陆秀夫也出列道。
“……”
“陛下,鞑子势大,臣等如此也是情非得已,只为能延续国脉,暂休刀兵,使黎民脱离水火,休养生息。还请陛下一切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眼见陛下又两眼迷离仿佛没听见一般,陆秀夫再次启奏道。
“……”沉默,陛下依然沉默不语,众臣见此十分惊诧,不免窃窃私语,猜测到底有何内情。
“还请陛下用玺!”眼见朝堂上已有纷乱之状,张世杰也出列头,不过他的言辞更为直接。
“……”
“还请陛下用玺!”皇帝的沉默让张世杰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面显不虞之色再次大声奏道。
“太傅这是在威逼陛下吗?”邓光荐眼见张世杰语气不善,咄咄逼人,他虽得陛下一再叮嘱不要与朝臣们冲突,但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出列冷冷地说道。
“还请太傅注意上下之礼!”吏部尚书也出列言道。
“这……微臣不敢!”张世杰地位虽高,但也不敢当着众臣的面儿再闹下去,向上施礼道,可也不代表他也会容忍邓光荐的挑战,“邓侍郎也是识大体之人,这等大事怎么却不肯劝劝陛下呢?”
“哼,下官虽位低言轻,可也知事由圣断,请和之事太傅可曾与陛下商议过?”邓光荐也是有脾气的人,怎么会服气,冷冷地反问道。
“这……此事已经过廷议,陛下尚幼自有太后断决,而此事已请得太后同意。”张世杰没想到邓光荐敢当众反驳,愣了一下说道。
“太傅此言差矣,陛下坐于朝堂之上,虽有太后听政,但陛下仍是一国之尊万民之首,就不该听听陛下所想吗?”邓光荐向上拱手施礼再言道。
“你……”张世杰被噎得够呛,此事他们虽已按照程序联名上表,并说明情况,可皇帝却没有批复准否,发回中书省,按说程序上是有亏,这使他难以分辨,只能转向皇帝请示道,“陛下,此事臣等已经详奏,事情紧急,还请陛下当廷决断!”
“不准!”赵昺重重地说道。
“陛……陛下!”张世杰有些懵了,这孩子是诚心跟自己作对,可陛下话一出口事情就麻烦了,他暗怪自己怎么就当廷问他呢!
“陛下,此事太后已经意准,还请陛下不要意气用事,违拗了太后的懿旨!”陆秀夫暗叹口气,事情已经弄的僵了,众臣更是哗然,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一直当木偶的皇帝会突然拒绝了宰执们的意见,而陆秀夫眼看形势失控,当下只能让太后出面了。
“陛下,此事众臣都已详议过,本宫以为可以照行。”眼见要乱套,杨太后有些发慌,在帘后颤声说道。
“母后,请恕儿臣不能遵从。”赵昺离座向帘后深施一礼道,“当年太祖开基,平定中原,收复江南,拓地万里。可金贼入侵先失中原,弃千万遗民于江北百年;如今鞑子南侵我们再失江南之地,若是在割地纳贡偏安一隅,虽可暂保一时无虞,可又如何对的起江南亿万百姓,眼看他们被鞑子屠杀、奴役,生于水火之中!”
“陛下,你年纪尚幼不知国事艰难,切不要听小人妄言而误国事,还要听太后决断!”瞅着太后说话小皇帝都不听了,张世杰有些慌了,议和之事本来群臣就有意见,再让小皇帝一闹,自己以后将如何自处,赶紧再次启奏道。
“既然如此何须问朕,你们尽可去办,但让朕用玺是万万不能!”赵昺一改往日模样厉声说道……(未完待续。)
第330章 不屈
对于议和之事赵昺打心眼里就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前世那个大清朝一系列的丧权辱国的条约让中国蒙受了百年屈辱,多少人为之牺牲。而大宋朝一个《澶渊之盟》已经让后世骂了千年,今轮到自己头上再去签这割地赔款的东西,他当然不愿意,若是再让那个家伙考证出这是个穿越者搞的,还不得将后世的自己给挖出来踩上一万脚,再在上面修座塔让他一万世都投不了胎啊!
再有蒙古人打遍亚欧大陆,征服无数民族,其中既有突厥人、斯拉夫人、阿拉伯人、波斯人、印度人、宋人和吐蕃人等,可这么多民族中蒙古人却偏偏把宋人列为末等。这是为什么呢?试想一下,蒙古人崇尚武力,往往也会对与他相当的对手很尊重,即便是他的手下败将,同样会表示敬重,敬畏你不到最后关头永远不服输的精神气质。
回头再看大宋朝自太祖之后可以说对外战争中再无大的胜记,先败于辽,不得不割地纳币,失去了燕云十六州;接着又被闹独立的西夏折腾的不轻,双方打了近百年,最后仍以对手独立建国,给付岁币结束,但这也几乎耗尽了大宋最后的精锐力量;随后对女真的战争中更是一败涂地,首都被攻破,两位皇帝当了俘虏,只能偏安江南重新建国,而后实施的靖绥政策使汉民族的进取之心几乎被消磨殆尽。
蒙古人开始攻宋后,宋军凭借江淮天险坚守荆湖战线几十年,也打出了几次漂亮仗,但几乎都是被动的防守,且以十倍的绝对优势兵力不主动出击不说还处处避战,可形势稍有改观便沾沾自喜赶紧请和休战,反反复复中军民的血性也随之而去。接下来长江防线一失,宋军无不望风而逃,纷纷投降,不敢与之一战,根本没有反抗的主动性。
这就如同是一大群羊被数量少得多的一群狼追逐,当狼把这群羊追得无处可逃的时候,这群羊虽然在数量上仍比追逐他们的一群狼多得多,由于他们已然被牧人训练的胆怯和软弱,从而绝不敢与狼撕咬,而是惊慌失措无所适从,还没有开展就已然见败势,只有束手待毙的份。这才是真实被人家看不起的地方,也就难怪人家把你轻看列为末等。
一次次的被人战败,一次次的锲而不舍的求和,弱宋的标签被贴了千年,以致多世纪之后仍被人当做笑柄,即便后人为此愤愤不平,摆出种种理由为之辩解,但仍然难以摘掉,更将汉民族后世的积贫积弱归罪与宋朝皇帝的软弱无能。而赵昺觉得自己即使无力改变宋朝灭亡的局面,也要奋力一搏,让后人看看大宋皇帝也是有骨气的,不只是以跳水自杀显示自己的血性的,今天这就要从拒绝求和开始……
“陛下,还请以大局为重,切勿任性!”张世杰眼看陛下一副打死不合作的架势,向后边的人施了个眼色再次奏道。
“陛下,还请以大局为重!”众臣出列跪倒齐声道。
“哼……”赵昺鼻子喷了口气,摆出一副‘你狂任你狂,清风拂山岗;你横任你横,明月照大江’的样子。不过他们还是偷眼看看,下边还真有几个没跟风的。
“陛下,众臣所请,敬请照准。”赵昺这边一副毫不妥协的样子,那边太后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沉不住气了,再次发声道。
“母后,非儿不肯,事关国之荣辱,恕儿不孝,难以从命!”赵昺离座撩衣跪倒道。
“陛下,你……奴家命怎么如此苦啊!”杨太后见状也不知如何再言,抽泣着叫起苦来。
“陛下年幼,太后主政,还请太后下旨用玺。”张世杰看陛下是王八吃了秤砣,软硬不吃,只能再请太后做主。
“张太傅,你眼中还有陛下吗?”跪地的众臣中有一人站起说道。
“刘伯镇,你住嘴!国主年幼,太后主政乃是定制,岂容你胡言乱语。”张世杰站起身指着那人怒道。
“君臣有别,国主虽幼,却也不容轻忽!”刘伯镇不为所动,依然斥道。
“满口胡言,乱我军心。镇殿武士,将其拖出去!”张世杰也被气糊涂了,大呼道。
“咳……张太傅此乃朝堂,非你的帅堂,岂能乱了规矩,失了体统。”守在殿上的两名武士上前就要拿人,一人轻咳两声,也站起身道。
“赵侍郎,你也要与本帅作对吗?”张世杰脸色有些难看,意识到自己做的过了,自己在殿上呼叫武士拿人却是犯了大忌的,可此刻已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哦,太傅也想将下官拖出去吗?”吏部侍郎赵樵看看身后的武士轻笑道。
“你……”张世杰刚想再说,猛然发现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又讪讪的闭了嘴。
“太傅还请息怒,大家也稍安勿躁,此事太后自有圣断。”陆秀夫眼看冲突有扩大化的趋势,急忙打圆场道,可他也不能命令陛下同意,只能将矛盾转给太后。
“王都知,用玺!”杨太后也早慌了,并没有完全领会陆秀夫的意思,如果她要说再议,或是待陛下想过再说,事情也就过去了,可他这一句用玺便表明自己站在了张世杰这头,一下将矛盾激化了。
“尔敢!”赵昺回首瞪着王德道。
“陛下……太后……”王德傻了,心中暗骂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本是太后宫中的人,可又是陛下的总管,偏偏两人他都惹不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王都知,太后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见王德犹犹豫豫的不动手,窦兴走过来冷冷地言道,打眼色让捧着御宝的小黄门打开印匣。
“窦大官,这不能用玺!”窦兴比王德入宫早得多,在论资排辈的皇宫大内之中自己就是徒孙辈儿的,王德虽已经离宫多时又是正官,但其余威尚在,让王德冷汗直流,可关键时刻,他还是选择站在了皇帝一边,阻止窦兴去那玉玺。
“你是什么东西,滚开!”这时赵昺突然抢过来,一把将‘皇帝之宝’拿在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