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由他去吧
原来昨日帅府军撤走后,陈宜中就坐卧不安,便求见了太后召集众人议事,提出留在琼州并不安全,帅府军随时可以去而复返,现在卫王已经离开,行事将肆无忌惮。若是动起手来,帅府军占尽天时地利,将威胁到太后和陛下的安全。而阿里海牙已经筹备攻琼,则海峡将被断绝,行朝应尽早前往占城避难,否则想走也走不了。
对于撤离琼州海域倒是与朝中几个大佬的意思不谋而合,因为今天的事情把大家确实吓住了,而防内甚于防外也是大宋的传统。刘黻虽提出反对意见,但支持他的人很少,不得不作罢。可对于撤往何处,众臣又产生了分歧,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陈宜中坚持己见要行朝占城,他的理由在老调重弹的基础上,只不过增加了帅府的威胁。而以张世杰为首的一班人认为局势尚未恶化到必须远走海外的地步,且春节将至,军中士兵思念家乡,现在走定会引发动乱,因此不肯前去。
当然其中张世杰也有私心。他一直与陈宜中不睦,其是当朝左相又兼任枢密院使,可谓军政一把抓,因此压的他抬不起头来,现在正好借机打击陈宜中,最后是将其逼走,那么他的日子就要好过的多。而陆秀夫被陈宜中排挤出朝,在张世杰的力荐下刚刚回来,此刻当然站在了他的一边。
陈宜中是孤掌难鸣,但这次也下定了一定要走的决心。这次自己遭人‘暗算’的事情一直未能查出是谁所为,现在又遭众臣反对,所以此刻不仅将帅府列为重要怀疑对象,眼前这些人也都成了嫌疑犯。杯弓蛇形之下他提出了中间调和的意见,自己先去占城打探情况,若是可行再请太后和陛下过去。
陈宜中这个提议还能为大多数人所接受,更合了张世杰的心意,于是又经过一番商议后做出了分兵的决议。由陈宜中率领部分船只穿过海峡前往占城,朝廷大队则保护太后和陛下移驾雷州东北海域等待消息,然后再决定是去是留。当下众人联名上书将廷议结果上奏太后和陛下,那娘儿俩又能怎样,只能准了各位的奏请。
想到那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人,陈宜中哪里睡得着觉,决定明日一早便出发,于是众人在接受琼州的补给后连夜分家,然后各自行事,天亮后便各奔东西。而这可愁坏了柳佥,仓促之间他无法联络事务局的其他人,只能将情况写明揣在怀里希望能在明日辞行时设法转交给帅府的人。但很快发现陈宜中压根就没想向殿下辞行,而是打算偷偷溜走。
柳佥也不愿意去占城,这时便想一走了之回到帅府,可想到职责所在,此时又没有上级的命令只能放弃,毕竟能熬到这个地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帅府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为难之际,恰好手下抓到了个与他有同样心思的逃兵,于是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让其做了信使……
赵昺从信上所知加上脑补基本还原了事情的真相,他又看了一遍书信觉得没有遗漏什么,顺手将来信投入水盆之中。少顷信纸被水浸透字迹便成一片模糊,他再用手揉搓几下,已然成了一盆墨色的纸浆,即便是神仙也看不出写了些什么。随后他叫进来一个小黄门,将水端出去泼掉,一切便了无痕迹。
柳佥此事做的已经够冒险的了,匆忙之下连密码都没用,而选择一个逃兵送信虽说是无奈之举,但其若是拆看了,或是没有送到,轻者导致消息无法送达,重者还暴露了身份引来杀身之祸。幸运的是这个逃兵贪图钱财还是送来了,那赵昺就不能再出纰漏,毁掉当然是最保险的方式。
处理完一切,赵昺重新回到内堂不动声色的坐回去,并没有将消息告诉众人。一者这里人多嘴杂,难免会有人无意间说出他提前得到了消息,而若是经过训练的有心人一听就能分析出帅府在朝廷重臣身边埋有钉子,严查之下难免会暴露;再者,判断情报的准确性,需要从多个渠道进行验证,彼此间进行相互印证,免的中了敌人的反间计。而现在要等帅府军派出的哨船回报后才能进行比较,再做出决断。
“殿下,若是只有陈相一人出走,我们是否要将他截下,劝他回去?毕竟他是朝中百官之首,在这危急之时离开,对军心、民心影响太大。”应节严见殿下回来后神情轻松不少,虽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猜测殿下已然知道了结果,冲他笑笑问道。
“劝他回来有何用,要走的早晚都要走,留是留不住的。待形势好转,不用请他自己就会回来。”赵昺摆摆手说道。
“殿下说的倒也是,他留在朝廷中反而会坏事。”应节严说道,“那殿下以为,陈相一走,将来朝中将由何人主政呢?”
“现在陈相之下,还有右相文天祥、枢密副使张世杰、枢密佥事陆秀夫和参议政事刘黻四人。”赵昺心说这老头儿是在考他,想想说道,“文相和朝中众人不合,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绝不会自找麻烦将他弄回来;而刘参政一向不参与朝中争斗,按说以他主政比较妥当,但其性格耿直,缺乏变通,难以驾驭变幻莫测的局势,稳定当前的混乱局面;而张副使一直主军,实力仅次于陈相。但他是武官,不可能为相,却可左右为相的人选。”
“那朝中剩下的只有陆佥事一人了。”应节严若有所思道。
“不错,陆大人此次得以起复都是张副使的功劳,他在朝中根基尚浅也需助力,二人又无大的矛盾,张副使应该支持他主持政事。”赵昺点点头道。
“禀殿下,前方送回急报,太后和殿下在前往雷州的船队中。陈相率领大小战船二百余艘前往占城,据传是去打探情况,为行朝占城打前站!”说话间赵孟锦冲进来禀告道。
“也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他去吧!”情报两相印证,赵昺彻底放下心来,悠然说道……(未完待续。)
第287章 善后
陈宜中走了,赵昺下令任由他自去,各军接触戒备回营。而太后和陛下还是留了下来,他觉的这既然是天意,其这也是顺天而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再为此纠结不清,暂且放下了心事。朝廷出走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但大战之后赵昺便滞留在朝中,善后之事也拖到了现在。而再有几天便是新年,也该到了封印闭衙的日子,今日难得府中各主官聚的全,正好将些未决之事敲定。
七洲洋之战,帅府军大获全胜。高应松作为检点军功的提刑首先通报战果,此战帅府军共缴获战船二百一十三艘,其中大型战船就有一百五十艘,当然功劳主要还要记在那些降军身上;按照各军统计,攻击毁、击沉敌大小战船共计四百余艘,歼敌四万余人,其中俘获、收降敌军一万九千余人,这摧锋军又占了五成;缴获兵仗器械无算,金银丝帛合计二百余万贯,这******做出了很大贡献,因为都是抢的他们的。
而这些财物并不包括刘深的座船上所藏,由于是殿下亲自领兵夺下的,大家商议便留给他处置,赵昺想想觉得不妥,自己这不是带头违反军纪吗?以后还怎么御下。于是商定船修复后调归自己使用,上面的财物作为战利品归公。如此皆大欢喜,高应松初步计算这些缴获除分赏众军,抚恤伤亡外,结余下来的可供帅府军一年的薪饷有余。
打仗就难免有伤亡,而帅府军又不像摧锋军都有那么变态的防御,取得战果巨大却只有百十人的伤亡,战殁者还主要集中在战斗的最后独战刘深中军的阶段。经统计参战各军及义勇共伤亡两千余人,其中阵亡七百四十三人,重伤致残者五百余人,余者经治疗后可重新归队。
赵昺仔细询问,帅府军的伤亡主要出现在接舷战中。而敌军的伤亡主要是因为战船被击沉、击毁溺死在海中的;其次是被弩炮和火箭这些武器击中及附加伤害造成的。这表明他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宋军的近身作战能力不如元军,发展远程武器的选择是对的。
如何赏赐、抚恤,帅府军已有定制,据此发放就可。但赵昺提议在琼州城外选一处风水俱佳的地点作为埋葬阵亡者的陵园,修建忠烈祠供奉灵位,以供四时祭拜。同时修建荣军院以供伤残士兵疗养和居住,有家属的可提供住宿,补贴生活费用;没有家眷的要由帅府出资雇佣专人照顾他们的生活,绝不能让他们流落街头,困顿而死。大家对殿下的提议十分赞同,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解决伤残军兵的后顾之忧,还可稳定军心,提高士气……
“陈判官,此事就由你负责实施,所需钱粮报与总计局。”赵昺见大家并无异议,当下拍板道,“庄主事,你们总计局要密切配合,不得故意拖延。”
“属下遵命!”
“下官遵命!”两人齐声领令。
“殿下,年后便是春耕时节,征发民夫恐怕要耽误农时,是否可延迟至春耕之后?”陈则翁迟疑了下询问道。
“嗯,这倒是本王疏忽了。”赵昺点点头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诶,高大人,那些俘获的敌兵可否安置了?”
“禀殿下,俘获的敌军依然关在摧锋军驻地,并未做处置。”高应松答道。
“那我朝过去对俘虏如何处置呢?”赵昺又问道。
“俘虏不比降军,他们一般编入各军组成罪军,充当死士。也有送到各军州编管服苦役的,更有甚者直接杀掉。”高应松回答道。
“哦,那可否将这些降军编成一军,担负筑城、架桥,开河修渠、输送辎重的任务呢?”赵昺觉的这些俘虏不加整训就编入各军,将成为不稳定因素,若是战场倒戈更加坏事。可关着他们还得白白供给衣食,放了弄不好又占山为王当强盗为害地方,若是单独组成一军白干活还不用发饷。
“殿下的方法并非不可,老夫以为可从中选出些精壮补入军中,大部编成辎重军,承担劳役,也可使地方百姓免除征发之苦。”应节严表示可行。
“嗯,现在驿路需要疏通,各处也要开渠拓荒,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这些俘虏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江璆也认同了。
“好,那就将这些俘虏选出一批后划归转运司管理,承担日常劳役。待编组完毕后报知总计局拨付所需。”赵昺又定下一件事。
“属下遵命,我们尽快制定出章程报与殿下。”江璆领命道,这对于转运司也是个好事,他当然乐意了。
“蔡大人,逃难到此的百姓可否安置好了,寻找联络军兵家眷的事情进展如何?”赵昺又转向蔡完义道。因为帅府军泉州人占据多数,而其曾在那里当官人头又熟,便将这项任务交给了他。
“禀殿下,此事已经在进行中。近几个月从琼州登陆的难民已有三万余人,自广西随后军撤至岛上的也有万余人,现大部分已经分批迁到吉阳军安置,发放了粮食和安家费用,并筹措耕牛、种子、农具一批,以便年后开垦荒地。”蔡完义答道。
“寻找联络军兵家眷之事现在颇为困难,由于担心鞑子报复,在撤离泉州后许多人逃散四处藏匿。百般寻找也只联络上二千余户,可有些人并愿来琼,因而只有部分人在帅府的动员和协助下偷渡来岛。”
“做的不错,难民安置点不止要建房立屋,还要设立学堂教养子弟,建立医药院诊治病患,同时设立保甲,组织乡兵。”赵昺夸奖道,“另外在各军主要驻地州县设立营地,以便安排家眷入住,方便探看相聚。”
“属下遵命,即刻着手安排!”蔡完义施礼听命道。
“潘副使,各军年节所需一应之物是否都已发放?”赵昺看向潘方道。
“殿下,各军过节所用的肉、粮、酒水和菜蔬正逐批分发到各军,保证在两日内完成。”潘方答道。
“赵都统,各军休假一定要安排好轮值,并加派巡逻队巡视,防止出营军兵生事。”赵昺吩咐道,“邓记室,廉访司在这期间也要到各州县、各军巡视,防止有人借过年的机会敛财!”……(未完待续。)
第288章 忙
次日便已经是腊月二十七,赵昺自掏腰包买了一批物品在各司主官的陪同下前往医药院看望受伤的军将。此次伤者上千,战争又来的突然,让医药院有些措手不及,不仅床位不够,所有的医士都上手也忙不过来,只能将府城中所有的伤科大夫全部征调以补充不足,前期经过培训的卫生兵也能搭把手,算是把前边最困难的几天应付过去,没有出什么乱子。
即使这样当赵昺进了病房后看到一间病房中却要住着十几个人,吃喝拉撒都挤在其中,环境可想而知,不说养病,就是住在里边都是难以忍受的。他也知道情况如此,主要是事发突然以致应对不足,可还是忍不住发了火。现在这只是战争的开始,以后频繁的战斗将成为常态,而比这伤亡大的还在后头,总是这样必将影响到军心。
发了顿脾气后,赵昺当场宣布立刻将侍卫营的营房腾出来,作为临时医疗所对此进行分流。然后带队到每个病室向伤员表示歉意,并亲手分发了慰问品。同时又对医护工作进行现场指导,检查了药品的准备,操作规范的执行,以及伤员伙食。应节严也适时宣布殿下已经批准建立荣军院,解决伤残士兵以后的安置问题。而他这一打一拉之间,不仅让伤兵们感动,也让众军安心。
接下来赵昺又看望了前来协助工作的外来医生,给他们发放了补贴,承诺对因为帮助帅府工作而造成的损失予以补偿,让他们安心在此,勿要分心。这使得那些帮忙的人们心暖不已,过去征调别说给发补贴,补偿损失,还得搭上人和物,哪位大爷一个不高兴小命都丢了……
腊月二十八日上午,赵昺在抚帅应节严和都统赵孟锦的陪同下前往阵亡将士埋骨之地主持了祭奠仪式,并为忠烈祠奠基,诏令修建护国寺用以超度为国牺牲的将士。下午,赵昺又在常平使蔡完义和琼州知州赵与珞的陪同下访贫问苦,探望孤寡,送去过年所需。然后马不停蹄的前往城外的难民安置点送温暖,告知他们年假之后将陆续出台政策,一定会保证难民的生活,给予妥善的安置,鼓励他们扎根琼州。
腊月二十九日赵昺同样不得闲,由转运使江璆陪同到中军和后军及白沙水军驻地慰问,同时宣布对七洲洋海战中有功者以与加官提职,并颁发奖金,以资鼓励。在后军用过午餐后,他又赶回城会合了应节严和琼州招讨使马发赶到琼台驿馆,看望前来述职各州县主官及上贡的俚硐首领,又与他们共进晚餐后才回府。
腊月三十日上午赵昺没有出府,但也没有闲着,在临时设置的家庙中遥祭列祖列宗,仪式由俞如圭主持,陪祭的有元妙大师、赵孟锦及已经除服的宗室赵与珞等人。想到大宋开国三百年,先失中原,再失江南,现在皇帝漂泊海上,他们也只能困守海外一隅之地,当然是不胜唏嘘。赵昺在灵前誓言恢复江山,三人表示誓死追随殿下,共赴国难。
除夕是举家团圆,除旧迎新之日,可赵昺想想就想哭,前世的自己就还几年没能回家过年,独守空船寂寞潦倒,每日靠电视和电脑打发时间。这一世也好不来哪里去,去年依然是在船上渡过,天天战战兢兢担心被蒙古人发现。今年同样如此,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赏脸,祭完祖那仨远房亲戚走了俩,剩个跳出红尘的老和尚陪自己过年听着就不靠谱。
赵昺琢磨着大过节的也不好让那帮属下们来陪自己,有家眷都打发回家过节去了。而邓光荐和江璆都是家属随军,就剩下应节严个孤老头。其家眷都在老家,相隔千里连书信都难通,更不要说来了,只能跟着殿下一起混了。可师徒一老一幼孤灯对影也太过凄凉了,他便将老营那些孤儿寡母全部召进府里一同守岁……
人多了也热闹了,尤其是几百个孩子涌进来,让一向清净的王府充满了生气,而赵昺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过年了,在现代过年一般就是放鞭炮、吃年夜饭,围着电视看春晚。可这个时候讲究和规矩多不说,‘节目’也不少,只能像个好奇的傻子似的看着一帮孩子在府中管事和小黄门的带领下忙乎。
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备香花供物迎神,这些赵昺还能勉强明白怎么回事。可等一帮人带上面具,披着各色长袍打着鼓、敲着锣,吆喝着蹦蹦跳跳的出了府,他愣是没回过神儿,一问才知那些人装扮的是钟馗、灶神、土地、门神之类的神仙,这是为将鬼崇驱出府外,讨个吉利,称为埋崇。
接着王德有请赵昺到厨房,那里他们先是备酒果,烧合家替代钱纸,帖灶马于灶上,将酒糟抹涂灶门,说叫这叫醉司命。他看了半天也不知何意,琢磨着可能是犒劳灶王爷的,一番仪式后他才明白自己不是这王府之主,而是灶王爷。其是上天派来监视他的探子,专门刺探府中情况的,如何汇报全看他一张嘴。他这才有些后悔,早知这样自己该让其给老天带句话,让他不要没事找事的折腾自己。
天黑后,府中各处点起灯笼,驱逐了黑暗,亮亮堂堂的让人高兴,可赵昺有些肉疼,要知这个时候还没有石油蜡烛,全是蜂蜡做成的,一根要值一贯钱,一宿就得烧去数百贯之多,有这些钱吃了也好啊!而那些孩子丝毫不体会殿下的心情,又在门后、床下、厕所点灯,说这叫照虚耗。可此刻毕竟是高兴的时候,一年就一次而已,他也就忍了没吭声。
这时府内外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赵昺站在高阶上仰望天空,朵朵烟花炸开,照亮了夜空,全城都陶醉在欢乐之中,但明年能否还能依旧看到吗……(未完待续。)
第289章 欢聚一堂
王府中本来管事的,侍卫、内侍、杂役便有数百人之多,再加上老营的孩子们将近千人。今日年夜饭赵昺令除轮值的侍卫和杂役们全部入席,这么一来就得开百桌之多。王府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厅堂可以容得下如此多的人。好在琼州没有冬天,他便命将宴席摆在内府和外府之间的空地上,即便如此廊道,台阶之上也都摆上了桌子才勉强保证每人都有位置。
该拜的拜了,该祭的祭了,众人也开始入席。桌上已经摆上了糕点和蜜饯,别看都是自家厨房做的,赵昺也只认识常吃的春卷、油炸糕和蜜糕等几样,其它的都面生。想是自己平日吃的简单,这些厨师们的本事不得施展,今天都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还未吃,只看看、闻闻便让人只咽口水,而那些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抓了。
但这些只是开宴前的看盘和消遣的小吃,正经的菜品还未上桌。而前边的戏台上已经开锣,王德和府中的管事们想着殿下岁数小,对那些歌舞丝乐从来是不敢兴趣,除非躲不过的场合才会让他们出场表演。因而请的是杂耍、魔术、耍猴、逗笑的杂剧艺人,好看又热闹,也合了府中这些下人与孩子的口味儿……
“诸位,本王少小离家,全凭先生及诸位扶持、照顾,已然家人一般。借今辞岁之酒,本王谢过了。”赵昺作为一府之主自然要在开宴之前讲两句,这个倒是难不到他,过年话还是会说两句的,但今日却说的颇具感情。“府中许多人,去岁此时陪着本王在海上漂流,食不果腹,茫然不知去处。本王那时便想,待明年定要让众人过个好年。上天护佑,今年让本王心愿达成,请诸位定要痛饮尽兴!”
“谢殿下!”众人起身齐声回礼道。
赵昺致酒词说完,王德一挥手,尚膳监的小黄门分列开来,指挥着杂役们开始上菜。只见仆役们手端托盘,行云流水般穿行于各处,先上哪一处,后到哪一个都丝毫不乱,菜品一样不差,少顷第一波便以完毕,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先生,本王今日能安坐于此,全赖先生倾力辅佐,便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由于人数众多,不可能采用分餐,只能采用聚餐的形式。而能与赵昺同席的也只有应节严了,他端起杯来说道。
“谢殿下!”应节严举杯两人共饮一杯道,“说起来老夫汗颜,未能尽到师者之责!”
“先生差矣,本王年幼无知,若无先生时常教诲和辅佑,四处奔走,帅府哪里能有今日之局面。”赵昺知道应节严对迎驾之事感到愧疚,摆手道。
“老夫能得殿下信赖,使得吾得以一展胸中报国之志,哪谈得上辛苦!”应节严笑笑道。
“大师****不辞辛苦教导本王习武,本王谢过了,请饮杯素酒!”赵昺又冲坐于自己下首一桌的元妙说道。当然其是和尚要守戒律,不能吃荤喝酒,但宋代佛教盛行,佛徒众多,因此素食成为社会不可缺少的食物,弄桌素菜对于府中的厨子们并非难事,他偷眼看看有头羹双峰、蒸果子鳖、蒸羊、大段果子鱼、油炸鱼茧儿、三鲜夺真鸡、元鱼等,听着菜名是荤菜,看着也像荤菜,其实都是以面筋、豆腐一类的素物做成的。
“阿弥陀佛,殿下言重了,老衲虽不在红尘中,但仍是太祖子孙。不能上阵杀敌,也只能殿下些粗苯的功夫,只盼殿下能复兴祖宗江山。”元妙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此次本王能顺利回府,还得多谢大师援手。”赵昺给元妙斟上素酒再谢道。
“那宵小弄权,挟制太后和陛下,又想不利于殿下。若非佛祖有好生之德,老衲便手刃那奸佞之徒,为朝廷除去那祸害。”元妙冷哼声说道。
“呵呵,大师不值得为那厮脏了手,天理循环,其必遭报应的。”赵昺笑笑道,觉得自己当初将其挽留在府中的决定是正确,关键时刻还是他不畏危险连夜渡海到雷州送信,使援兵及时赶到。又戏弄了陈宜中一番将其吓破了胆,否则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就远走占城。
接下来赵昺又向侍卫们和内侍恭贺新年,再准备多说几句的时候他发现人们对自己的讲话远远没有桌上的美食有吸引力,赶紧结束了啰嗦下去的想法,吩咐王德赶紧上菜,否则桌上就剩下盘子和碟子了。而他的哈喇子也快流到胸脯子上了,毕竟自己提倡节俭,不好大吃大喝,这桌上的菜自己多数都没见过,更不要说吃过了,可馋虫却一直都在的。
“殿下,这是鸡脆炒鸡蕈!”
“这是炙****焙鸡红熝鸡!”
“冻蛤蝤石首白鱼冻!”
“鼎蒸羊!”
“羊四软!”
“酒蒸羊!”
“间笋蒸鹅!”
“油炸春鱼!”
“鱼肚羹!”
“枨醋洗手蟹五味酒酱蟹!”
“炸肚燥子蚶五辣酱蚶子!”
“三色团圆粉!”……
王德一边给殿下布菜,一边报着菜名。而赵昺嘴里塞满了吃食,只剩下点头了,他发现中国不愧是饮食大国,在这个时候没有鸡精、味精、白糖、辣椒和形形色色的各类调味品,做法也是蒸煮为主,油炸为辅,炒菜很少,但做出来的东西都十分美味。这绝不是因为他馋得太久了,确实是打心眼儿里给出的评价,只是他们好像并不擅于烹饪海鲜。
待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众人开始纷纷向殿下敬酒,赵昺岁数小只能以茶代酒,但这么人轮番轰炸下把本就吃撑的肚子填的连点缝儿都没有了,恨不得来两粒吗丁啉赶紧吃下去,哪怕几片健胃消食片也好啊!可盛情难却,尤其是这些平日处于底层的小人物难得鼓起勇气向高高在上的自己敬酒,他只能苦笑着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吃罢年夜饭,在台上精彩的表演中迎来新年的钟声,这可是实打实的敲钟声,绝非电子合成的假唱。而后众人又陪着殿下守岁,直到迎来第一缕晨曦……(未完待续。)
第290章 风向不正
随着景炎三年的到来,赵昺终于又长了一岁,按照此时的算法他已经八岁了,好赖比七岁为相的甘罗大了一岁。除夕守岁他一夜未眠,但初一还必须出席帅府举行的团拜会,当然这是他的叫法,人家叫廷宴。主要作用和现代差不多,就是与府中各级官员和俚硐首领及地方的名士、致仕的老干部坐在一起吃顿饭联络下感情,听听他们的意见,但主要还是吃。
宴会就在帅府的大堂上举行,但能在大堂上吃饭的都是府中的各司、各州主官、军中统制以上的军官及两个俚人大部落的首领和地方名士代表。而军中统领一级的军官、知县以上的官员就要在堂外的廊檐下就坐了。至于其他再低级的官员像府中胥吏、县尉、参议和更低价的保正、里长的低级官员就只能在堂外的小广场上吃了,不过殿下贴心的让人支起了篷子,免得晒黑了他们。
即使如此条件简陋,但也并不是每一个有官身的人都在应邀之列,可以在帅堂上吃这顿饭的。因而不论坐在哪里,都以能参加宴会为荣,毕竟请吃饭的是皇帝的御敌,当朝亲王,而此次又恰逢大败元军,意义非常。大家一来可以一睹传奇小王爷的风采;二来可以借机露个脸,争取给殿下留下印象。
昨天一顿千人家宴吃掉了赵昺三千贯,让他嘬了半天牙花子。当然这次宴会是官方举办的,就不用殿下自掏腰包了。而档次也要比昨日家宴要高,除了要有歌舞伴唱,还有丝竹礼乐伺候,规矩也要多了不少,临来前应节严又交待了宴会的程序及注意的要点。他要做的主要就是一定要稳重大方,举止得体,表现要老成,绝对不能有‘越礼’的行为。
简单说就是笑要微笑,不能大笑;说话要沉声有力,不能大声嚷嚷;吃饭要浅尝即止,绝不能饿死鬼托生似的;听人说话即便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也要微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不可有厌烦之色,更不能随意发火,也不可随便对某事表态或当场答应;另外参加宴会的人都是他的下属,表现热情要恰到好处,不要过分热情,有人敬酒浅酌即可,不必一饮而尽……赵昺总结了下就是少吃、少喝、少言、少表态,多笑、多点头,装深沉像淑女。
待宴会开始后,赵昺照此执行,真心是难受。尤其是时间太长,每上一道菜,便有一场表演,大家对饮一回,这才能上下一道菜。如此循环,折腾了七次才算完。而据说宫中的元旦大宴比这还要隆重,一顿饭要上九道菜,歌舞更加精彩,但却要从上午一直吃到点灯才算完。他想想都发憷,这得要多好的坐功才能做的到,其间还不能上厕所,不能乱动。
虽然腰酸屁股疼,但无论如何赵昺算是坚持下来了,可还是有件事儿把他恶心的够呛。今天上的一道菜,据说是专门为前来赴宴的几位少数民族首领特意烹制的,他看那老几位吃的很香,琼州的本土官员也吃的津津有味,而其它人则是基本没动。赵昺好奇吃了几口却没有尝出来是什么东西,等王德告诉他其中主料是蝙蝠时,他差点没憋住当场就吐喽!
赵昺活了两辈子,也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吃蛇、吃虫子的,但吃蝙蝠的还是头一次听说。想想那毛茸茸的身体,突出的獠牙,丑陋的面孔,别说吃看着都恶心,而今天自己居然吃了下去,那膈应劲儿就别提了。以致后边的几道菜他都吃不下去了,好歹坚持到散席,他一气连昨日吃的都吐了出去!
而让赵昺恶心的是宴席中众人对他的吹捧,尤其是这次七洲洋之战,更是把他吹上了天。他开始还觉的没什么,因为这次战斗是自蒙军大举南下好少有的胜利,大家高兴也能理解,可要是把功劳都集于自己一身就有些过了。而那些不知情的人说说也就罢了,府中那些参与其中的人也跟着附和,且不乏添油加醋之语。但此时又不是解释的场合,他只能依照吩咐点头微笑,不过也让人误会自己默认了。
随后几天,赵昺依然很忙,几乎天天都要参加各种活动。而他以有些活动自己应该露面,有些则不宜出席,但应节严等几位师傅都要劝他去,说开开眼界,见识下当地的民风民俗也是好的。于是天天见了这个看那个,尤其是十五元宵节,本就有看花灯的传统,按规矩可放灯三日。但应节严下令放灯三日,并放扑两日,还拉着他与民同乐登上城头观灯,结果看灯的人都改看王爷了!
立春是二十四节气之首,标志新的一年农事活动的开始。中原国家是以农业立国的国家,对于立春十分重视,民俗方面有鞭春牛,剪幡胜,吃春盘等。而打春牛这种仪式从首都到各州县都要举行,王府当然也不能免俗,前一日便在门前立一土牛,却引得全城人出来观看,甚至有大户人家都坐轿绕牛观看。说王府前的土牛最为灵验,今天看了牛一年都顺当、吉利,而近在咫尺的琼州州衙前的土牛却人迹寥寥。
立春当日用彩鞭打春牛,叫做鞭春或打春,百姓们也会争夺‘土牛肉’,称宜蚕、宜田兼治病,土耕夫则移入土地庙。鞭春的意义主要是促耕助农,赵昺是一府之首理应参加,他亲手将土牛砸成了碎块,不等他离开,围观的百姓已经蜂拥而上争抢,他估计足有数千人之多。
在过去立春时,学士院或翰林院撰写五七言短诗进奉皇帝、皇后、贵妃等。多为歌功颂德之作。也有表达盼望风调雨顺、政通民和,政治清明愿望的春帖子词。而王府今年却也收到了不少,赵昺明白这是僭越之事当然不敢收。那些士子们竟将所作的诗词贴于王府的围墙之上,引的无数人前来观看,更有好事者现场题作。
赵昺回府后想想近日发生的事情,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风向有些不正常……(未完待续。)
第291章 暗中造势
一个春节赵昺频频曝光,出现在公众面前,而各方的对他的评价似乎也接着七洲洋大捷而又提到了一个新高度。节后解印开衙,此前议定的事情也开始进入实施阶段。
俘军开始进行整编,从中选出三千精壮补充到受损后军和中军,余者编为三个将调归转运司服劳役,他们除了暂时不发饷外,其它待遇与帅府军相同。他们其中一个将和数万难民转移到吉阳军开荒垦田,承担开挖水渠,修建水利工程的任务;另外两个将接替征调的民夫参与扩建琼州城和修整驿路的任务。
大把的钱撒出去了,而这些资金大部分来自缴获与‘巧取豪夺’,赵昺知道靠这些和印假钞的方式补充资金不足是难以长久的,必须有自我造血功能才可以进入良性循环。可仅靠薄弱的农业是无法解决问题的,还要靠工商业才能增加财政收入,如此还能补充琼州物资补充严重依赖‘进口’的问题。
想着逃到琼州的难民并非都是那种衣不遮体,穷苦潦倒之人,其中不乏家财万贯的商人们,而琼州四面临海,控扼交通要道,自西方和东南亚前往大陆的商船都要经过,且多需要在岛停靠补充淡水和粮食,其中可谓商机无限。赵昺便召集转运司和常平司商议可以出台优惠政策,鼓励那些商人继续经商。
对于经营琼州紧缺商品的,如粮食、牲畜和铜铁及硫磺、硝石的可以免除关税,其它商品的也可以有一定的税费减免,以此来吸引外来商船和大陆商家上岛经营。这样既可减少走私的现象发生,繁荣琼州市场,补充不足的同时,还可以获得一定的税收。大家都觉得不错,现在正是信风刮起商船过岛之时,正可借此机会实施。
赵昺做这些事情本来都是出于稳定琼州局势,拓展生存空间,筹措资金之举,当然对于百姓也也是有实惠的,说起来也是互惠互利。但他发现自己被人误会了,不仅琼州各商会给他送来一扇‘利国惠民’的大匾,连那些难民们也给他送来了‘万民伞’,且街头巷尾都在传陛下要远行占城之事,由此还引来好事者的争论……
种种不正常的事情频频发生,让赵昺警觉起来。年前便曾有帅府军‘围攻’朝廷船队从而逼走陛下的传言,让他担心有人试图控制舆论造势。而对于舆论的威力如何,先前‘抹黑’蒙古人迫使其不得不改变政策的事情就是明证,于是他暗令事务局五部迅速收集有关自己的风评和传言,以便查清是谁在暗中操纵,是要做什么?
事务局五部的调查员现在已经遍布全岛,散布于各行各业之中,赵昺一声令下各种信息很快便汇集于他的案头。他仔细翻看了所有的情报,发现其中少有人给自己差评,绝大部分都是五分好评,但其中不夸大其词的说法,甚至将自己神话。这些消息来源似乎很凌乱,可他觉察到似乎有人在暗中炒作,试图把自己打造成‘三胖’一样的人物。
赵昺又将这些情报梳理了一番,发现造势之人此事做的很高明,只要将这些看似混乱的信息排列一番,便是一份好简历。
他爹是皇帝自然没有办法捏造,而他的生母出身平凡,在宫中地位低下,世人对其知之甚少,也就有了可以充分发挥的空间。于是俞修容便被塑造成一个聪颖智慧的女性,且虔诚修道,怀孕时曾梦见黄龙入怀,这样赵昺便有了极好的底子。而他出生时空中出现彩霞,更有百鸟来朝,如此一来昭示他的出世便是不凡,与上天也挂上了勾,为后边的发挥留下了足够的余地。
由于生母的身份不高,赵昺的童年自然被描述的十分凄凉、悲惨,不受父皇的喜爱,吃穿用度皆不如人,只能与母亲栖身于宫城中一偏殿中,这样的描述理所当然的引起了闻者的同情,为其遭遇愤愤不平,便也与他那昏庸无道的爹划清了界限。接着话锋一转,刚会说话的他便俞修容的教导下读书习字,两岁便识字过千,能读会写,此后便博览群书,且过目不忘,但因为不受重视,使得无人知晓。
四岁时先皇驾崩,兄长继位,他受封亲王,境遇并没有改变,但他穷人孩子早当家,对母至孝,聪明懂事。听闻外寇入侵国事日衰,便立下报国之志,希望能有朝一日能御外敌、治社稷,恢复祖宗江山,因此更加发奋读书,但母亲又离世,他变成了孤儿。
无奈皇帝幼小,奸臣当道,以致临安失陷,皇帝北狩。城破前有先见之明的谢老太后为保国脉不失,送二王离城,临行前暗示以广王继承大统。但逃到福州后,由于益王之母被尊为太后,加上杨家人势大,便改立益王为帝。赵昺以为此人心机极深,他编造的故事在这里留了个梗,宫中之人不是死了,便是伴君北行,谢老太后所言无从查证。
可杨太后听政,其亲子登基是实,卫王没当上皇帝也是真。这看似巧合的事情就不能不让人展开联想,觉的这就是一阴谋,杨太后勾结外戚,操纵朝臣欺负一个没爹没娘没亲戚的小孩子,抢了卫王的皇位。而此后的事情便顺利成章了,在逃难途中卫王误上疫船,欲遣他出质蒙古和镇守琼州都是阴谋的继续,那便是要将卫王置于死地,以图毁灭他这个正统。
结果却是赵昺不但没被害死,还一次次摆脱暗算,就可以解释为吉人自有天相,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也可以说他就是受天命之人岂能轻易被小人阴了。而接下来卫王不但利用所学救世度人,白手起家创建了帅府军,还在琼州苦练精兵,施仁政,恩泽全岛百姓,一举战败了刘深。
朝廷则被说成了白眼狼,不仅没有嘉奖迎驾有功的殿下,反而妒贤嫉能要将他扣留,激起了帅府军广大士兵的不满,义愤填膺之下兵威七星岭下,迫使朝廷放人。但卫王大义为先不计个人恩怨,反而积极筹措粮草,礼送离开,终将小王爷塑造成无所不能,忠义无双,爱国爱民的一代明君……(未完待续。)
第292章 奇葩王朝
“此人没有恶意!”赵昺分析来分析去,却得出这么个结论。这让他更加奇怪,一般人造谣都是为了诋毁、中伤某个人,而此人似乎在帮着自己上位。但反过来讲也许是要捧杀自己,毕竟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其把自己说得能文能武,普度众生,那岂不是有收买人心意图谋立吗?皇帝能忍,朝中的那些人也不能忍啊!
“不对,一定是他们还不死心!”赵昺琢磨片刻醒悟道,现在陈宜中前往占城打前站,朝廷将要撤离大陆似乎已成定局。那他流亡海外便等同放弃了对国家的控制,那‘有识之士’们当然要重新选出一位拥有皇室血脉的人继续领导抗战,而自己就是他们的人选。至于是谁未雨绸缪,拿脚丫子也能想出来,不是他们谁会选自己这么英明神武的人当主子,弄个白痴岂不听话。
赵昺对于他们这种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好意,现在似乎已经无反抗之力,而没有他们的行动也许自己真的会与帝位擦肩而过……
在中原王朝中皇位的继承上是关系到政权的头等大事,往往都重视血统,讲究父死子继,这关系到皇帝家族,也就是宗室制度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后果相当严重。
但在宋朝,多少有点不一样。赵匡胤登基后,皇帝血统的单一性、必然性,其实也有很大的松动。赵匡胤死后,他的二弟赵光义当了皇帝。所谓烛影斧声、金匮预盟,如果不去探讨其真相,仅从血统的角度看,兄终弟及,在血缘上还是比较近的,对于继承皇位的必然性影响还不算大。而在北宋时期,皇帝的兄终弟及也不止发生过一次。
宋徽宗赵佶也是继承了哥哥宋哲宗的皇位,但却违背了长幼的次序。按理说,皇帝哥哥死了,皇帝没有儿子,由其弟弟继承皇位也可以。赵佶排行十一,他前面还有老成的九哥,后面还有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论登皇位,五个兄弟中应该轮不上赵佶。但是,因为赵佶的九哥眼睛有毛病,便让赵佶变成了宋徽宗。虽然这个因素不是必然,但在关键时刻,还是产生了作用。
另外北宋还有侄子继承叔叔皇位的,宋英宗就是前任皇帝宋仁宗的侄子。因此,从北宋来看,皇帝位子的继承,血统第一的原则有放宽的迹象。到了南宋,这个原则更是宽多了。
自从赵光义当了皇帝,北宋的皇帝都是宋太宗赵光义的后代,包括南宋首位皇帝宋高宗赵构也是。宋高宗的儿子很早就死了,后来一直没有儿子,谁来继承皇位便成为一个大问题。宋高宗的继承者宋孝宗是宋太祖赵匡胤的七世孙,这是什么概念?中国老百姓有一句话叫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宋孝宗与宋高宗的关系就属于这种情况。
对于皇帝世袭的制度来说,皇帝的哪些亲戚还算亲戚,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短命朝代这个问题不大,长命朝代就是大问题,历朝历代在这个问题上的处理方法都不一样。在宋朝之前,唐朝的规则是皇帝的亲戚在“五服”之内算亲戚,超出“五服”就不算皇亲。依照这个概念,宋孝宗与宋高宗的血缘关系,实际上也超出了“五服”。
放在别的朝代,后来的宋孝宗应该也只是一个平民,连皇亲都算不上。再说,宋高宗本身是宋太宗赵光义的后代,除了他本人之外,在他的年代,与他的血缘关系在五服内外的赵光义还有别的后代。因此,从皇帝血缘上说,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宋太祖赵匡胤的后代宋孝宗来继承皇位。然而,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并且,在南宋朝野,也没有什么人提意见。
这是什么原因?从宋高宗的角度看,有人说是他的私心,也有道理。当时宋徽宗、宋钦宗都被金人抓到了黑龙江,对于宋高宗来说,万一“二帝”回来怎么办?宋徽宗和宋钦宗、宋高宗一样,都是宋太宗赵光义的后代。宋高宗赵构选了一个宋太祖赵匡胤的后代当皇帝其实打了一个小算盘,别人大概也能猜到,那就是,皇帝的血脉已经回到了赵匡胤那里,赵光义的后代就不要再考虑皇位的事情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宋高宗赵构此举也是对“徽钦二帝”万一回来的一种防备。反正他自己已经没有后代,皇帝血脉转到了赵匡胤那里,即使“二帝”回来,想要再把血脉转回赵光义的后代那里,也不容易说出口。
这种对于皇权开放的观念,在南宋并非只出现这一次。此后的宋宁宗虽然有儿子,但是都很早夭折,谁来继承皇位又成为一个问题。宋宁宗自己有一个远房亲戚的人选,但是,当时的大臣史弥远不满意这个人选,自己找人秘密物色了其他人,结果找了一个很贫困的赵匡胤的十世孙。最终史弥远的密谋成功,这就是后来的宋理宗。按说宋理宗与宋宁宗的血缘关系已经很远,但是,当时朝野内外批评的对象并非针对宋理宗的血缘关系,而是针对史弥远为所欲为、自说自话,以阴谋诡计的方式操纵国家政治大事。
因此,现代有人评论说,南宋以后,皇帝的血统已不纯净,多次由平民百姓以和平的方式登上皇位,这个说法也有点道理。总之宋朝从建立到结束,皇帝一直具有一定的偶然性,有时,这个偶然性还相当大,并没有顽固的血统原则。但说它一点血统原则都没有,那也不对,不管血缘关系有多远,毕竟还是赵家的人。
现在的大宋朝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如果景炎帝出走占城,帝位空缺。此时皇族虽然死的死,抓的抓,但几百年的历史中又有多少像宋理宗这样的远房皇族流落各地,找一个并非多难的事情。而‘有识之士’也并非只有一人,打着大宋的旗号从事抗蒙斗争的人多着呢?也就是说虽然赵昺与当今皇帝血缘关系最近,但在大宋这个奇葩王朝中皇位却不一定是他的……(未完待续。)
第293章 作秀有风险(一)
前后的事情一想通,赵昺就知道是谁在给自己在后边摇旗呐喊了。他们这么不予余力的把自己拉出去曝光,并大肆宣传,就像现代竞选总统走秀场一般。当然作秀是个时髦的词,但作秀的行为并非现代才有。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作秀的事情早已经屡见不鲜。
按照广义的说法,李白醉酒戏贵妃、关羽温酒斩华雄、秦始皇修建阿房宫,以及竹林七贤袒胸露腹装疯狂和本朝宋徽宗整天穿道袍都能算作秀之列。他们装疯卖傻,显示个性,无非是想引起他人的主意,借此扬名,或是威慑天下。但赵昺知道有一个人比他们都高明,人家靠作秀居然从一介书生当上了皇帝,若是仅从经历上看和他倒是有几分相似。此人就是历史上最强悍的作秀大师,在西汉到东汉的过度时期建立了所谓新朝的王莽。
纵观中国的开朝皇帝,大多属于两种人,一是流氓,二是豪强,原因很简单,流氓无所顾忌,豪强很有势力。然而,一个书生能当上开国之君这就是蝎子粑粑——比较独特了。王莽正是一个书生,他能当上皇帝,最大的能耐就是作秀。可最后,他的新朝灭亡同样是死于作秀,也正是不做死就不会死的典范。
王莽作秀仿佛是胎里带,打小的时候就无师自通。他的父亲去世很早,日子过得很贫寒,其一边用心念书,一边守着寡居的母亲过日子,赢得了谦恭节俭的美名。赵昺对此这倒不以为然,自己虽然是每天白饭就鱼干,可并非天生爱吃这玩意儿,也非品行有多么高洁。而是因为穷,自己一睁眼就是十几万张嘴等着跟自己要吃的。由此想想王莽家只有两张嘴,但道理是一样的,不省着点怎么办。
至于谦恭那是因为地位低,惹不起人家不谦恭怎么办?自己当初流落在疫船上时,对哪个不是哄着、让着,还得又许愿又塞钱的,要多谦恭有多谦恭,还不是担心他们一刀把自己宰了,或是偷着跑了把自个儿单蹦一个扔在海上。想想自己挂着亲王的头衔呢,他王莽一个平头百姓对人不老老实实,客客气气的行吗?那不是找打是什么!
现代作秀,有媒体有网络,脏事烂事坏事都可以当噱头广泛传播,一传播就有了名,乞丐可以成为名牌犀利哥,蛤蟆嘴姑娘当街征婚可以成为新闻人物。人生原本就是一个大秀场,就看你会秀不会秀。天下这么多人,有相似经历,过着相似生活的人多了,但王莽就能把这不得以的事情,经过一番包装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品德高尚,至诚至孝的好人,你不服行吗?
赵昺以为能甘于平凡和清贫的那都不是人,而是神。王莽作为胸怀大志的小蝼蚁当然也想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但想出人头地缺不了两样东西,一是本事,二是靠山,缺一不可。王莽作秀的功夫天下无双,也算是门本事。至于靠山,谁家好好捋捋也能找出个把儿有本事的亲戚、朋友。而他的伯父王凤就不是个一般人,那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
事情看起来很美,王莽像是有个大靠山,可要注意是‘像’,因为这靠山太高了,得攀附上去才能靠得住才能叫靠山。如何攀附呢?王莽遇到一个天赐良机,他也抓住了,那就是他伯父王凤病重。于是,王莽开始了他人生的首场个人秀。
那么生于汉朝长于汉朝的王莽是如何作秀呢?汉朝的大环境,素以孝治天下,孝是儒家的核心概念之一。尤其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就更加注重孝道了。王莽是个读书人,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于是得知伯父王凤病倒在床后,他便百般殷勤、周到地服侍,每日端汤送药,亲尝冷暖,而且一连几个月没有脱衣服睡觉,搞得蓬头垢面,日渐消瘦,这一般亲儿子都做不到。王凤因此深受感动,临死的时候向皇帝推荐王莽,于是他当上了黄门郎,开始了仕途生涯。
人生首秀成功,王莽心里更有底了。后来,王莽的叔父王商把自己的户邑分封给王莽。在他的带动下,王莽升了官,还被升为光禄大夫兼任侍中,在皇宫内担任警卫。此时,王莽官位高了,作秀的本领也越发成熟,他仗义疏财,比以前更加谦虚有礼。又过了七八年,王莽的叔叔大司马王根推荐王莽接手自己大司马的位置,他招揽人才、名士作为幕僚,纠正奢侈浮华的风气,赢得了清廉、品德高尚的名声,摆出一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架势。
可好日子仅过了一年,因为朝廷中的权力斗争,王莽被罢免了官职,只得回到自己的封地。但他一样可以秀得让人瞠目结舌。他儿子王获杀死了一个奴隶,王莽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大秀了一把——逼着王获自杀了。代价虽然很高,可人气又一次飙升。朝廷官员纷纷上书要求他复出,老天也照顾弄了次了日食,皇帝觉得自己错了,便把他招回京城。
王莽这会儿走时气,刚到京城皇帝便驾崩了。太皇太后王政君便让王莽助大司马董贤料理丧事。他知道这个大司马是个没本事的‘菊花男’,朝野上下对他早有不满。他就把丧事放在一边,先开始作秀,罢黜了董贤,逼他自杀,并将其家产估卖充公,然后才料理哀帝的丧事。九岁的小儿皇帝就是政权傀儡的代名词,太皇太后当然要临朝听政,王莽重为大司马,朝中一切大权均由其把持……
事情如果到此为止,赵昺对王莽的本事可以说只有仰望,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份儿,不说别的人家成本就比自己低啊,最多也就搭上了个儿子,就搞得世上无人不识君了。可他却是拿自己的性命再作秀,一个失误便是搭上了小命儿,且很多事情都是偷偷摸摸的,唯恐引起他人误会和猜忌,根本不敢大肆张扬。但怕就怕有人不知道见好就收,作秀同样是件高风险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294章 作秀有风险(二)
赵昺来自网红辈出的年代,自然清楚人生就如同大秀常,作秀这东西大有大用,小有小用。小而用之,可以挣取名声,获得好评;大而用之,可成民心所向、人心所归之势。但也是把双刃剑,它可以给人带来荣誉、金钱、美女,但是也会带来祸患,甚至灭顶之灾。所以在他看来作秀也好,邀名也罢,其要害在于密,懂得适可而止。
这与沽名钓誉不同,如果作秀之时被大家识破,那么下场未免就不妙了。再有如果想要炒作自己,起码要有点硬货。如果出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现象,可以说就算失败了。当然,要做到货真价实其实不难。术业有专攻,人么,总是有点一技之长的。再不济卖萌、耍宝总会吧!再不行卖卖傻力气,也不是没有出名的可能。
当初赵昺为了保命,自己也曾做了几次秀,在疫船靠自己前世的经验治好了刘黻和船上的病患,又利用风暴瓶算计了追击的元军;在朝中利用掌握的历史知识预言了蒙古北撤,反攻必败;而在广州他‘狂征暴敛’之时又广施恩惠,也是为了能够稳定民心,防止激起民变;到琼州也小秀了几把,那是为了提高威信,告诫属下。其中虽有波折,但也都取得了成功,靠的却是真材实料,童叟无欺。
再说王莽通过几场大秀这时已是当朝的大司马,掌握了朝政,本性便也逐渐显露。而古往今来的奸邪之人,脸上没有任何标签,然而这些人为达到获取私利的目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有时甚至表现得比君子还君子。所以他当时谦恭谨慎,名满天下,满朝文武、普天下百姓都被他蒙得团团转。白居易有首诗写得好: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叫当时身便死,千古忠佞有谁知。
此时王莽若收手,肯定能跻身千古名臣之列。但王莽已然迷失了方向,自以为能骗过天下所有人,从而忘记了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为了讨好太皇太后,就把平时得罪她的傅太后、赵皇后一概贬降,致使许多人自杀。太皇太后倒是满心欢喜,以为王莽替她出了口恶气,其实这是王莽在为自己日后进一步夺权扫清道路。
他既不懂征战,又不懂治国安民,为了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居然依然靠作秀。他秘密派人前往益州,告诉当地长官,让他买通塞外蛮夷,假称越裳氏来朝廷进贡,然后据此大做文章,说少数民族的归附,都是王莽的功劳,有王莽在,汉朝才会安定。这场秀如今看来,用的就是口碑广告法。一传十,十传百,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
此后王莽又充分利用作秀靠苦肉计灭了蝗灾,以退为进让自己的女儿成了皇后,仿效周公为生病的皇帝祈寿。终于在皇帝死后,抱着幼帝当了‘周公’,又让地方官员大造声势做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秀把自己送上了皇帝的宝座。就这样,一个天生的作秀大师,窃走了汉家天下。这便是作秀人生的巅峰境界,从古至今,无人能匹敌。
可惜,作秀作习惯了的人,好比吸毒的人上了瘾,身瘾戒了,心瘾犹存。新朝一建立,王莽就开始改制。而关于改制,说穿了还是一场秀。在改革的初期,王莽深信自己能成功,但结果是内外交困,最终导致天下大乱。在起义军进攻长安的危急时刻,王莽仍相信天命,他作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我型我秀。他率群臣至长安南郊,号哭祭天,凡哭得哀痛者都授以官职,然并卵他还是被一个商人杀死在藏身的小黑屋里,作秀最终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终贻笑青史……
谁不想成功,如此精彩的案例赵昺当年也曾仔细的研究过,但碍于自己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和天赋而放弃了。但他也清楚其凭借“习而不察”的天份获得了人人艳羡的成功,可当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思考问题、处理事情的模式已经固定了,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不变的套路。当他们的思维方式与客观事物的发展相吻合时,他们往往会自然而然地做成很多事情。
不过正是王莽在做事的时候,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感觉,而不是理性的分析,以致他无法从理性上重新梳理自己成功的经验,无法将其经验升华为理性的认识并以此来指导自己新一轮的竞争,只靠想当然和老经验做事当然会失败。
赵昺清楚自己的实力,他此时的成功是靠着前世的经验和见识,其中有许多侥幸的成分在内,更多的像是随机应变,就事论事,对于长远的规划还十分肤浅,尤其是对发展战略缺乏深刻的认识。且他的生性‘胆小’,心肠又软,这是做大事者致命的弱点。再有就是自己才华有限,管理帅府都要绞尽脑汁,让他勉强领导一个国家就是误国误民。
而让赵昺对皇位畏之如虎的根本原因是他知道此刻那皇位就是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会儿就爆了,天天坐在上面跟等死有啥区别,加上前世的失败让他不想再承担责任。所以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保命为基础,再深点儿就是让自己活的舒服些,安逸些。若不是因为知道占城危险,他宁可自己去代陈宜中打前站,谁爱当皇帝谁就去。
现在那些‘好心人’却一心想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胸怀大志,勇于为国为民的好人形象,说实话赵昺还是很佩服他们的,因为在中国古代,谁能当皇帝,在某些历史时刻,的确充满偶然性,并没有必然性。如果要说必然性,那就只有由他的政绩和德行来说话。如果老百姓不接受,当了皇帝也没用。老百姓接受了,谁当皇帝都一样。但是,被老百姓和社会接受了之后,一般来说,皇帝就不再是谁都能当的了……(未完待续。)
第295章 国失栋梁
人太聪明了也不好,赵昺轻易破解了这个惊天‘阴谋’,这也让他陷入迷茫之中。若是不揪出幕后‘黑手’事情可能会愈演愈烈。可要是把盖子揭开,自己是把这些‘好心人’抓起来,还是撤职查办呢?显然都不合适。因而他只能采取消极对抗,减少出府和曝光的机会,并暗中派遣事务局的探子对几个小头目进行抓捕,意在敲山震虎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要再背着他搞事儿。但无论如何自己都已经被推到了历史的前台。
进入二月后,赵昺令水军加大对海峡的巡逻密度,驱逐靠近琼州军港的一切船只。全面展开对钦州、廉州敌军的侦察,为袭扰战做准备。与此同时,步骑军也进入春训,着重进行反登陆作战训练和全岛机动演练,以便敌军在某处登陆,可以在坚守的同时,迅速集中兵力进行反击。既然行朝无意落脚琼州,他便将扩建新城的辎重军全部用于驿路和兵站的改建,争取在雨季到来前完工。
而已经前往占城月余的陈宜中依然没有返回的迹象,传来的消息表明正如赵昺先前所料,占城对行朝前来的打算并不感冒,对待这位宗主国的宰相也十分冷淡,更不要说出兵相助了,使得信心前往占城的陈宜中心灰意懒。好消息是在广州失陷后突围的王道夫和凌震趁刘深惨败之际发起反攻,重新夺回了城池,这样使得行朝暂时免于侧翼受敌。
然而好景不长,元朝广西行省平章政事阿里海牙突然遣兵攻打雷州,曾渊子战败雷州失守。雪上加霜的是在雷州海域徘徊等待陈宜中的行朝船队,突遭大风袭击皇帝落水,江万载奋力将陛下救起,但其却被海浪卷走不知所踪。船队同样损失惨重,毁于风暴者十之二三,船队被迫转向硭洲岛登陆暂避……
“现在阿里海牙已经尽收广西南路诸州县,各海峡与我们对峙。而朝廷遭遇飓风损失甚重,殿帅罹难,避难硭洲岛。诸位大人当以为如何?”形势突然恶化,赵昺召集府中众官议事,他开门见山的通报了情况。
“殿下,下官想前往硭洲岛为叔父收敛尸骨,移棺故里,致仕丁忧,望殿下恩准。”江璆起身施礼声音嘶哑地说道,并递上文书。
“先生,殿帅遇难,本王也十分悲痛。你为至亲前往祭奠乃人之常情,本王亦欲一同前往行朝吊唁。”赵昺在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告知了江璆,现在看其悲痛欲绝的样子他也无法拒绝,可还是把文书放到一边劝道,“但致仕丁忧之事,先生还请三思,如今国事艰难,正是用人之时,且江南皆陷敌手,归乡守孝确非当时。不若待复兴之日再请殿帅魂归故里予以厚葬。”
“殿下,时局紧张复杂,琼州尚需要殿下主持,下官一人前往硭洲岛即可。”江璆听了一愣说道。
“江转运使说的有理,殿下不可轻离。”应节严接过话说道,“殿帅胸怀大义舍身许国,今又为救陛下殉难,他定也不愿见自家子弟为了他而弃国事于不顾为他守墓,还是听殿下的吧!”
“殿帅殉难,国失栋梁,天地同悲,江大人还请节哀。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大人还是应以国事为重,想殿帅在天之灵也会倍感欣慰的。”邓光荐叹口气也挽留道。
“江大人,琼州大战在即,府中之事繁杂,还请大人节哀。”高应松也劝道。
“多谢诸位,宗保自幼跟随叔父身边,待若己出,倾心教诲。吾未能身前尽孝,已是愧疚万分,只能墓前****焚香、打扫略尽孝心。”江璆向众人施礼道。
“本王还是请先生多加考虑。殿帅乃国之干才,本王也多受恩惠,于情于理本王都需前往拜祭,明日便行吧!”赵昺知道古人礼儿多,即便其想留,也要再三请辞以彰显孝顺,自己也得再三挽留表示器重,最后下令不准丁忧事儿才算符合规矩。但前往行朝吊唁之事宜早不宜迟,也正好看看朝中的反应,当然也主要是看看小皇帝是否像史上所载被惊吓至病。
不过对于江万载的死,赵昺还是十分惋惜的。心中暗怪江万载还是没有听从自己的劝告,在离开甲子镇的时候,他暗自告诉江万载自己曾梦见其在风暴中落水,被风浪卷走,因此万万不要在风暴中出舱,并安排擅水的亲卫时刻陪伴,以免发生意外。但其还是没有能挡住历史滚滚的车轮,这让赵昺也倍觉沮丧,怀疑自己能否真的撼动历史。
更让赵昺不安的是现在陈宜中出走占城,已然打破了朝中三足鼎立的局面,但江万载德高望重,又深受太后信任,张世杰行事尚要顾及到其的态度。现在江万载一死,彻底失去了制衡,朝中便是其一人独大。而张世杰纯粹的一介武夫,缺乏统筹全局的本使和处理政事的经验,若是恣意行事,不知道将把朝廷带向何方。
“殿下万万不能前去,如今我们帅府和朝廷已然交恶,若是去了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赵孟锦听殿下坚持要去急道。他不想那些文人说话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暗示你,攥着拳头让人去猜,而是直言帅府和朝廷间的矛盾已难以调和。
“赵都统所言正是,那些人觊觎我们帅府久已,有殿帅在时他们尚能有所收敛,如今殿下若是冒险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刘洙也坚决反对。
“殿下,老夫以为两位都统说的有理,现在陈相虽然不在朝中,但对我们帅府敌视的人依然还有,绝不能贸然前去。至于殿帅之事,我们帅府可以派出吊唁使团代殿下前往,并在琼州设立灵堂祭奠,即可寄托哀思,又避免步入危局。”应节严与江万载私交甚厚,如今其意外死亡他同样十分难过,但也清楚朝中局势在江万载过世后会更加混乱,殿下前去不可控因素太多,而帅府经受不住失去殿下的万一……(未完待续。)
第296章 不妥
“殿下,时间还早,回舱歇息一下吧!”刘洙见殿下从出航便一直在甲板上看着海面发呆,过来劝道。
“不必了,舱中气闷,外边痛快些!”赵昺摆摆手拒绝了。
“殿下还在为不能前往行朝吊唁殿帅生气?”刘洙看着殿下耷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笑着道。
“哼,生什么气,反正你们谁也不同意,我又能如何!”赵昺冷哼一声道。那日商量来商量去,大家一致同意不准殿下前往硭洲岛,最后派出以邓光荐为正使的吊唁使团,陪同江璆前去。
“殿下,大家也都是为你好……”刘洙怎么能听不出话中滋味,陪着笑道。
“好个屁,整天将本王当孩子哄,真当我不知道啊!”赵昺不等他说完便愤然道。
“属下哪里敢,此次不是请殿下前来坐镇啊!”刘洙一点也不恼,依然笑着道。
“更是屁话,我看是请我看热闹来的还差不多!”赵昺听了更气道。
“殿下,属下等绝非此意。此次出击在即,殿下亲临将士们定然士气大振。”刘洙直摇头道。
“呵呵……”赵昺笑了,心中却十分无奈暗叹道,“唉,这分明又是一场‘秀’,此战胜了功劳必然又加在自己的身上,‘少年战神’的光环会更加闪亮,他们,看似是在为自己好,其实送给我的都是催命符啊!”
“殿下、殿下……”刘洙看殿下笑的瘆人,小心地问道。
“你们此战准备如何打?”赵昺抬头看看刘洙问道。
“殿下,这里人多嘴杂,还请移步舱内说话。”刘洙看看周围,虽没有闲杂人等,但也有水手往来,轻声说道。
“也好!”赵昺点点头道,随刘洙进舱,听他介绍攻击阿里海牙水军的作战计划……
帅府自从获知阿里海牙在钦州和廉州收集船只,整训水军,准备入海作战的消息后,赵昺就与众将多次会商。大家一致认为阿里海牙的目标一个是琼州,另一个便是朝廷船队。但毕竟琼州算是他的管辖之地,因而琼州被攻击的可能更大。因为琼州四面临海没有战略纵深,敌军一旦堵到家门口就是生死之战,所以赵昺的意见是御敌于外,决战于海上。
众将认为赵昺说的有理,尤其是在以水军为主力的战胜刘深后对此更有信心。安抚司和都统司便以此为指导思想制定了作战计划,将战场预设在廉州海域,与阿里海牙的水军展开会战,以歼灭其水师为主要作战目标。经过密集的战前侦察后,他们发现敌水师主要集中在合浦及钦州两处港口,现已成军正在进行整训。
应节严等将领认为雨季就要来临,届时风高浪大,水军不宜出海作战。因此应利用信风初起的短暂时间,趁敌未完成整训之机发起战役。在取得赵昺同意后,他们随即秘密展开动员,补充物资、展开战前侦察。恰在这是发生了江万载坠水身亡的事情,为此殿下闹了脾气,他们认为正好借机让殿下去视察参战水军,鼓舞士气,同时让他散散心,省的在府中看着哪个都不顺眼。
“你们计划出动多少兵力?”赵昺听完刘洙简单的战役准备情况问道。
“殿下,属下准备出动澄迈和临高两个水寨所属水军及步军六个指挥,计有战船二百余艘,兵员八千人。”刘洙回答道。
“嗯,钦州驻有敌主力水军五千人,有大小战船近四百艘,兵力基本相当。那你准备如何打?”赵昺点点头又问道。
“属下准备先以一部诱敌出寨到预设海域,然后在以暗伏的大军围歼,再以步军强攻尽毁其水寨,使其不能在威胁琼州。”刘洙说道。
“合浦那边呢?”赵昺看着地图若有所思地问道。
“殿下,合浦仅驻有敌水军二千,战船百余艘,不足为虑。打掉钦州敌水师后,他们便再无水军可用,我们可回头再攻合浦。”刘洙的计划是先灭强,再打弱,使敌无法相互救援。
“如你们设想先攻钦州敌水寨,但你们若是白日进入海湾必会被敌发现,又如何伏兵?”赵昺问道。钦州水寨位于钦州海湾顶部,这里有钦水和如洪江汇入,因形似猫尾巴而得名猫尾海,东西最宽处约三十里,南北走向最宽处约三十五里,从北到南像一个倒挂的葫芦。湾内岸线曲折,遍布红树林,其中小岛棋布港汊众多,岛屿之间有曲折的水道,藏兵是没有问题的,但难在如何进入不被发现。
“殿下,这几天正是夜间涨潮,我们可以趁夜晚进入海湾,并布置好伏兵,待天明再战。还有何不妥吗?”刘洙问道。
“是十分不妥。钦州由敌万户脱鲁不花驻守,有步骑军万人,仅凭六个指挥的步军你以为可以攻下钦州水寨吗?”赵昺言道,“还有驻扎的合浦的敌水军得知钦州遭到攻击,全速来援不需半日便可赶到,一旦封堵了海湾,你们将进退不得,后背遭袭。”
“殿下,钦州与合浦相距二百里之遥,现在又是东北风,他们前来正是逆风,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刘洙笑着摇摇头道,显然以为殿下的担心是多余的。
“现在正是信风交互的时节,白日和夜晚风向时常转换,再有现在是冬季,外海的水沿海湾的东侧北上,湾内的水顺着西边南下,形成环流,即便只借助洋流的力量也可在半日内到达。”赵昺在地图上那手指逆时针划过道。
“属下没有想过这些,那我们先打合浦如何?”刘洙听罢脸上再不轻松,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流。自己若是按照这个计划大,很可能被敌人堵在海湾内,别说胜,能不能突围都很难说。他有些后怕地说道。
“也不妥。若是你的临高水寨被攻破,你会怎么做?”赵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属下当然是要小心戒备,日夜巡视,以防敌军偷袭!”刘洙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呢?”赵昺轻笑道……(未完待续。)
第297章 关门打狗
刘洙听罢殿下的分析无比汗颜,其话不多却都切中要害,这些问题足以影响到战役的成败。而前些时候他还听军中有些人对殿下打赢七洲洋战斗还觉的是其运气好,抢先得到了情报,又有龙船之坚利,还有大军做后援,任谁上阵都不会输。但刘洙却知道那一战的艰难,想想以四十多艘战船就敢于数倍于己的敌军作战,只这份勇气就不是常人所有的。
“以后再说殿下不会打仗,我就先扇他两个大嘴巴!”刘洙暗暗发誓道,仅从今天殿下这一番话起码就比自己强,若是年纪再大些,多经历几次大阵仗,恐怕世上又出一名将。
当然刘洙对殿下佩服也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他可是最早进入帅府的人之一,看着帅府在一年中吹气似的壮大,别的不说只说现在全军上下吃穿用度比之禁军都好,自己也从一个过去管理七、八艘战船,三、四百人的知寨变成统兵数万的都统制。而这些皆是来自殿下所赐,如何能不为殿下效死。府中更有人暗自谋划予扶殿下上位,那自己便是潜邸之臣,有拥龙之功的。
“殿下,以为此战当如何打?”刘洙恭敬地问道。现在箭在弦上了,如今自己的作战计划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压力山大啊!
“关门打狗。”赵昺想了想说道,其实对战役的谋划他也是门外汉,但他会‘算计’,通过海流的速度,风速的大小就能估算出敌军的行军速度。而猫尾海听着是不小,但其中岛屿密布,海道狭窄,并不适合大规模作战。可双方集中了七百余艘战船在此对战,那就是一锅粥,近战又非己方所长,胜负就是明摆着的。
“关门打狗?!”刘洙一脸疑惑地道,显然没有明白殿下的意思。
“这只是本王的设想,还需刘都统参详!”赵昺这人有个好处,不懂的东西就是不懂,不懂的东西就问,从来不拿大,没有把握的事情便多方征求意见,毕竟经他手的事情没有小事,一个失误就可能让成百上千的人丧命。
“属下不敢,请殿下不吝赐教。”殿下客气,刘洙可不敢放肆,拱手施礼道。
“本王是这样想的,按照军中规矩每逢夜晚战船往往全部进入水寨停泊,只派出哨船巡视,是不是如此?”赵昺看向刘洙征询道。
“殿下所言正是,夜晚视线不佳,行船危险,因此非有紧急之事,并不会派船出海……”刘洙言道,又猛然想到殿下所说的意思,“殿下之意是趁敌船集中于寨中,封住寨门将其聚歼?”
“嗯,本王正是此意,我们趁夜接近敌水寨,然后发起突袭,毁其战船后迅速撤离,并不与他们纠缠!”赵昺点点头道。
“殿下之计甚妙,但敌水寨必会派出巡哨的战船,若想偷偷接近水寨很难。属下记的攻打广州时,是殿下招降了敌水军的一个都统诈开的水门,然后发起突袭的。”刘洙想了想说道,但要实施还需过这一关。
“这正是本王要问你的,哨船一般是否都是以小型桨船为主?”赵昺问道。
“正是,小船速度快,往来方便,一般皆以此为哨船,但离寨最远不过三、五里。除非发现敌船出没,才会派出中型战船进入外海巡察。鞑子水军学于我朝,应也是遵循此例。”刘洙答道。他之所以选择夜晚潜入钦州湾,白日才发起攻击,正是担心被哨船发现。但这同样面临着巨大的风险,那里航道复杂,大型战船在夜晚稍有不慎便有搁浅或触礁的危险。
“那咱们就有机可乘!”赵昺一拍桌子说道。
“殿下有办法可以避开敌哨船靠近敌水寨,难道殿下会使障眼法?”刘洙惊喜地道。
“胡说,世上哪有障眼法,除非能行云拨雾,可那天气你敢行船吗?”赵昺笑骂道,心道这帮人真把自己当神仙了,“钦州湾联通外海,此处一日内只有一次潮水涨落,而潮差可达二丈,小型船只怎敢在这个时候行舟!”
“殿下,属下明白那叫全日潮,我们趁敌哨船躲避之机,借助潮水一同进入海湾逼近敌水寨,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们便可封堵敌水寨,实现关门打狗。”刘洙搓搓手说道。
“不错,这几日都是子时涨潮,正好又有残月可以照亮。我们可趁潮水上涨之时先放出火船封堵寨门,摧毁寨墙,再释放火箭焚毁其中的敌船,便可趁潮水回落之时退出海湾。”赵昺言道。
“如此最妙,那我们只要派出火箭船进入海湾,无需在动用步军,只凭借水军之力便可摧毁敌水寨。殿下神机妙算,属下自愧不如啊!”刘洙感慨地道。
“为将者要知天文,识地理,才可借天地之力破敌,本王只不过侥幸知晓些罢了!”赵昺摆手笑道,“不过,你为一军统帅不可只知练兵打仗,也要多读些书,看些兵法!”
“属下记下了。”刘洙深施一礼道……
最为关键的问题解决了,刘洙便与殿下重新议定作战计划,将攻击船队变一路为两路,同时对钦州和合浦敌军发起突袭。而攻击船队也重新编组,此战以中型战船作为攻击主力,并尽量多搭载火箭发射架,以便短时间内完成攻击。同时消减对攻的大型战船,只保留部分作为护航之用。而小型战船除作为哨探和联络的之外,则越少越好。
琼州距钦州约有五百里,此战可谓是长途奔袭。而此时正是商船频繁往来之时,为了保证隐蔽性,将出航的时间选择在凌晨出航,以避开穿过海峡的商船。在次日到达涠洲岛休整半日后分兵两路,待傍晚,赶在涨潮时到达海湾口进入钦州湾,接近敌水寨后立刻发起攻击。不管攻击效果如何都要在退潮之时撤出战斗。两路回撤后仍在涠洲岛会合,相互接应脱离战斗区域……(未完待续。)
第298章 规矩
说话间战船到了临高水寨,因为赵昺的搀和作战行动暂时取消,刘洙将与殿下商议的结果和重新制定的作战计划上报抚司和都统司,要得到批准后才能再次行动。按道理说此处作战可以说是来自赵昺的‘创意’,细节计划的修改也是出自他之手,按说可以直接可以付诸实施,如今却还得到抚司和都统司的同意,看似是他的权力受到限制,可其实这种规定却正是出自他手。
赵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知道权力对人的诱惑有多大,有了权可以获得尊严、金钱、美女和林林总总的各种方便,总之在你权力所及的范围内你就是皇帝。因而为了获得权力人们总会竭力去争取,当然圣人除外,可以说是费劲了心思,耗尽了体力,搭上了尊严。但正因为权力来之不易,有的人往往在获得权力后便会恣意妄为,好像只有如此才能补偿自己之前的付出。
前世从小白领做起的赵昺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办公室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争夺的往往只是一个审批的签字权。他不否认自己对权力的向往,但上辈子没有得到,这辈子却从天上掉下来了,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家第二把手。当然当下这还只是理论上的,不过他现下掌握的权力也比前世大了不知道几个n次方了。
骤然获得这么大权力的赵昺起初还有些沾沾自喜,自己手握一府大权不仅掌握着人、财、物的调度,还有数万大军听从自己的调遣。但他毕竟是个理性的人,意识到权力是把双刃剑,人在拼命握紧权力的时候,也往往会被权力迷住了双眼,自己一个小的失误就可能早知不可挽回的损失。再有就是赵昺来自未来世界,那边实施的是另一套迥然不同的体制和体系,他面对诸多事务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自己看着合理合法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却是行不通的。
因此在帅府成立之初便构建了一套‘会商’制度,说白了就是‘民主上的集中,集中上的民主’,也就是话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哪怕你是殿下。在个人权力范围内,同样好的建议提出来大家研究可行性,觉得好上报上一级,最后归于帅府参议会审核,自己拍板。当然赵昺在设计的时候也给自己留了‘后门’和‘自留地’,遇到有争议或紧急的事情,他有最终裁决权,可以不经会商就付诸实施,否则自己就真有成为傀儡的可能。
如此一来赵昺可以通过会商迅速了解当前体制的运行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并熟悉国情和民情,掌握第一手情况。另外也可以防止自己‘激情犯罪’,脑子一热做出出身未捷身先死的事情,而权力的部分下放也有利于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减少自己的工作量的同时又确保他的权威性。
像这种军事行动,一般都由帅府下达命令后,由抚司和都统司负责制定作战计划的制定和实施,因为事先已经得到了赵昺的授权,实施时只需向自己报告领取令牌即可。若是平时赵昺会详细审看作战计划,这不仅是职责所在,也是学习的机会,而他这些日子被‘流言’和江万载之事弄得心烦意乱。想着这次作战行动只是袭扰作战,因而并没有严加审核就盖了章儿,却没想到出了岔子……
出航命令被暂时取消,赵昺一时却也走不了啦!他知道鼓舞士气最好的办法是与士兵们一起参加战斗,亲临锋矢才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他只能与大家一起吃个饭,到各个营区和战船上转转嘘寒问暖,然后送他们上战场。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声令下这些人就得去拼死,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吗?而自己活着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大宋灭亡或是在岛上苟延残喘,这让他觉的还不如死在战场上痛快些。
“殿下,抚司的命令明日便应该能送到,不会耽误行动的。”殿下整整一天都泡在营中与士兵们在一起,但回来后却忧心重重的样子,刘洙以为是殿下担心错过时机耽误了行动。
“是啊,命令下达,你们前去打仗,我打道回府。”赵昺喝口茶苦笑着说道。
“呵呵,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岂能亲临锋矢!”刘洙知道殿下来的时候就不痛快,抚帅让他出来散散心,现在又为不能随军出航而不高兴,可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导,只能陪着笑道。
“谁的命不是命,你不是吗?那些军士不是吗?谁死了都一样的。”赵昺叹口气道。
“属下知道殿下爱护士兵,但当兵吃粮就是为了打仗,死在战场上是他们的命。殿下却不同,帅府没有殿下就不能称之为帅府,大伙虽然是粗人,但也知道只有殿下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有薪饷拿,伤了有医药院,残了有荣军所,死了家人能得到抚恤。而现在大宋各军除了帅府军没有哪里可以做到了,连禁军也不例外,所以殿下就是大家的衣食父母,绝不容殿下有失的。”刘洙说道。
“呵呵,如此说来本王就是大家的饭碗了,砸了碗就没地方吃饭喽!”赵昺有些好笑地道。
“殿下,属下不会说话,说的绝不是那个意思。”刘洙连连摆手道,“大家都说殿下胸有大志,用兵如神。帅府只开衙一年,便先打下广州府,吓的梁雄飞弃城而逃。而那刘深,南下一来攻城掠地所向无敌,便是张枢密副使也被其在焦山杀的落花流水,可以说咱们大宋军将早已闻之色变,望风而逃。如今殿下亲领一军将刘深帅船俘获,打得其重伤而逃,几乎全军覆没,现在军中上下无人不服。”
“大家是不是也想让本王同去啊?”赵昺笑道。
“那是当然,可……”刘洙毫不犹豫地道,但又猛然意识到那是不可以的,而他也希望如此,觉的与殿下一同出战倍觉安稳,哪怕殿下只是待在舱中什么也不做,好像有战神坐镇便可战无不胜。
“呵呵,你是怕抚帅砍了你的脑袋,对不对……”赵昺笑笑道……(未完待续。)
第299章 打造堡垒
赵昺说动了刘洙,却没有斗过老狐狸。应节严一看刘洙重新报上来的作战计划便知是殿下的手笔,也只有其才这么大胆和缜密,敢于借助上涨的潮水直接潜入敌军水寨发动袭击。他和赵孟锦商议后以为修改过的作战计划,动用的兵力少,隐蔽性强,且主要是动用火箭进行密集的远程攻击,作战难度和损伤大为减少,以为可行。
而应节严也算到殿下人小鬼大定能说动刘洙同意他一同出海,虽然其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带着殿下同去。因而次日一早便亲自到临高传令,果然发现殿下已然做好了登船的准备。赵昺只能长叹一声看着刘洙点集战船扬帆出海,自己灰溜溜的跟着应节严回到琼州,但船行到南渡江船场便先下了船。应节严只是嘱咐倪亮跟紧殿下勿要出事也没有阻拦,任他去了……
“这船可真不小!”赵昺此行的目的正是看看俘获刘深的帅船,现在它已经划拨到自己的座下,成为自己新的座船。
“殿下,当然了。当年奸相乘坐此船前往襄樊意外搁浅,结果动用了一千军士都未能将它拖出来,只能另外换了一艘船前往。结果被刘深俘获,没想到现在又归于殿下之手。”周翔听说殿下来到船场,立刻从都作院赶来相陪。
“是吗!修整的怎么样了?”赵昺沿着码头仔细观看,这艘船长四十余丈,载重万石,按照现代的算法便有一百二十米左右,排水量达到一千二百吨。放在现代不过是艘普通的船只,但这个时代就是巨无霸了。
“殿下,按照吩咐已经对船舷进行修补,上层无用的部分已经拆解,正在重新铺装。也幸亏殿下没有下令将船底打坏,否则我们都没有那么大的船坞来修理这个大家伙。”周翔笑着说道。
“我让你赶造的弩炮和抛石机可准备好了?”赵昺又轻声问道。
“殿下的吩咐,属下怎敢怠慢。我令作坊的工匠连日赶工,已经赶造出大型弩炮十架、中型弩炮三十架,连发轻型弩炮六十架都已制造完毕,就等上船组装了。”周翔禀告道。
“嗯,很好,拿出五百贯钱赏给工匠们。”赵昺满意的点点头道。周翔这个人虽然有些奸猾,爱拍马屁,但做事却还靠得住,只要自己吩咐了必定会设法完成,尤其是其的殷勤劲儿让他十分享受。
“殿下,这么多弩炮都要装在这艘大船上吗?”跟在后边的倪亮疑惑地问道。
“当然!”赵昺扭头说道。
“那岂不只炮手就需要千人!”倪亮默算了片刻,瞪着大眼吃惊地道。
“嗯,大型弩炮需要六人操作,中型弩炮和连发轻弩也需四人操作,加上辅助人员要五百人。”赵昺说道。
“哦,我明白了,殿下令郑永从他的族人中招募了二百人,又让亲军训练、选调炮手都是要上这艘大船的。”春节刚过殿下就下令扩充亲卫营,倪亮当时还不知何意,现在恍然道。
“呵呵,你这个统制以后要管辖二千人了,可不要总是稀里糊涂的啦!”赵昺笑笑道。
“哦,可是这一千人我都管不好,又要增加这么多人,可怎么弄啊?”倪亮愁眉苦脸地说道。
“倪统制啊,别人都是嫌自己的管的兵少,你这嫌多的我可还是头一次见,可不要辜负殿下对你的信任。”周翔笑着说道。
“这我知道,可……唉!”倪亮点点头,长叹一声道。
“好了,你要跟先生好好的学,不懂的可以问,慢慢会好的。”赵昺知道倪亮将自己的信任当成了负担,确实是有点为难这个还不到二十的大孩子了,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自己最能放心的人呢!
其实赵昺也总在想,这世上若说有圣人,这倪亮可以算一个。他的忠诚自不必说,对于生活要求极其简单,肉能吃的下,糠也能吃的饱,不喝酒、不嗜茶,衣服只要不破就好;赵昺大方吧,有钱从来不吝啬,可有时也免不得肉疼。但这位爷才是视金钱如粪土,甚至可以说对钱没有概念,发了薪饷、得了赏赐就扔在床下的箱子里,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别人来借都是随手抓一把有多少算多少,且总习惯性的遗忘,以致赵昺都不知道该赏赐他点啥好。
“是,殿下,我会尽力的。”倪亮听了憨厚地笑着答应了。
“咱们上船看看吧!”赵昺点点头道。倪亮这孩子还有这点好处,心思单纯,不高兴的事情转眼就忘掉了,但只要他答应的事情肯定会尽力做好。还有在王府中也只有他还敢在自己面前说‘我’,而不是属下、下官、卑职、小的之类的谦称,为此王德没少教他,可转眼就又忘了,最后其也泄了气,殿下都不在意,便也不再管了。
“嗯,这确实比龙船宽敞多了!”赵昺还是头一次上这条船,按照他一贯的参观习惯都是先到底舱,这里是一艘船的基础,能否经得住风浪主要看船底。
船大底舱自然也宽敞,整体呈梭型,船的最宽处达十丈,比龙船宽出两倍有余,深有三丈五尺。前后共分有六个舱,每舱分上下三层,下层填载巨石作为压仓物,还可安顿不常用杂物。中层主要是仓储之用,前舱主要存储备用的帆缆等船上的一应之物;中舱可储备武器和箭矢等物;后舱则是储存食物和饮水的地方,六个大水柜便可存水千石以上。粮仓装满粮食,也够全船人食用三、四个月的。
底舱的最上层已经按照赵昺的规划分成了左中右三个部分。左、右两舷每侧开出了三十个砲门,用以安置轻型连发弩炮;中间部分则被分割成六十余间隔间,用于炮手和水手休息之用,足以安排下千百人居住;船艉部分则改造成大厨房,可以供应上千人的伙食;在舱顶每隔一段便开有三尺见方天井,以方便通风和采光,下雨时可以关闭。
甲板以上本有四层建筑,赵昺将四层拆除,以增加船的稳定性。一层的女墙予以保留,但底部被改造成活门,平日里将弩炮藏于其中,避免风吹日晒增加损耗,战时沿轨道推出用卡榫固定便可发射。船艏和船艉甲板各布置两架重型弩炮;两舷则各布置中型弩炮十五架,间隔安排安排三架重型弩炮,战时还可根据需要进行调整。而一层内部则分隔成大小不等的房间,分别作为战兵的休息场所和存放武器弹药的仓库。
船上原有的拍竿和投石机都被拆除,改由弩炮代替。重型弩炮可攻击远程目标,中型弩炮则是进入三百步以内的目标,而连发弩炮则是二百步以内的近距离目标。这样的安排使这艘船具有了远中近三层打击能力,而这种万石船本身就是一件武器,有足以碾压一切敌船的能力,即便是三千斛的大型船只也经不住它的撞击。
战船的上层建筑面积呈塔状,二层的面积也随之递减,但是依然不小。这里是作为赵昺和随行人员的生活和工作区域,大致被分成三个部分。前半段是工作区,设有议事厅、大书房和帅府随行官员的办公兼休息室;中段则是侍卫和杂役的生活区,并设有独立的厨房和仓库。
后部则是赵昺的专属区域,分别设有小书房、工作间、起居室和小厨房,和专供轮值小黄门使用的‘保姆房’和杂物间。这里设有单独的通往三层及下层的独立舷梯,各个通道有侍卫二十四小时值守,没有允许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当然这些都是他的前两任使用者留下来的,周翔只是对其中部分根据需要略作改装。现在二层基本已经修改完毕,只等油漆上彩了。
“这里够宽敞,不过也太过奢侈了!”赵昺进了自己的专属区,摸摸门上的金质贴花皱皱眉说道。
“诶,也只有这样才配的上殿下的身份吗!”周翔笑着说道。
“这样不好,你让工匠们将这些金饰都取下来、熔了,作为修船的资费,本王不用如此奢侈。”赵昺摇摇头道,他看看屋中的金饰无处不在,目及之处估摸着就能有上百两之多,看来自己的两位前任都十分喜欢这黄白之物。
“殿下,你再来看这里!”周翔神秘地笑笑,在书房的一面墙边摆弄了片刻,拉开一扇暗门道。
“这里都是什么?”赵昺只觉眼前一片金光,亮的晃眼,他急问道。
“殿下,这里都是刘深的私用之物。”周翔指点着说道。
“哦,不是已经让人将船上的财物全部交给帅府公用了吗?怎么这里还有许多。”赵昺走进去,只见足有三、四十多平米的屋子中堆满了各式金银器具,仅金盘、银碗、金烛台都够凑一桌大餐所用,他翻看一下还发现了刘深那只传说中的金夜壶。而墙边还摞着十几口大箱子,看样子里边的东西也都是值钱的东西。他被吓住了,颤声问道。
“殿下,船上的财物都经总计局登记上缴了,这里只是刘深私人所在,里边的物品都是船上的摆设和应用之物,不能算作敌资,便留下了。”周翔小声地说道。
“是不是你的主意?”赵昺厉声问道。
“殿下,不是……也是,是属下和庄主事的主意,他说殿下最近内府中开销很大,留下这些东西也不算私藏缴获,属下便也同意了。若是殿下觉得不妥,那……”周翔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认了。
“你说的都是实话?”赵昺绷着脸继续问道。
“是……句句是实,殿下若不信,可以去问庄主事!”周翔被问懵了,不知道殿下是问自己说没说实话,还是庄世林说的是不是实话,一咬牙也来个糊涂来糊涂去。
“殿下,这真是把宝刀!”
“哦,我看看!”赵昺扭过头来便看到倪亮手里拿着把刀,他凑过脸看看,只见刀身闪亮没有一丝锈迹,却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刀锋极薄中隐含着丝丝暗黑的花纹。而刀柄是整块白玉雕琢,上面镶金嵌银,缀着宝石,看着就不凡。
“倪统制这是识货,刀多半是出自金人的内监,刀身是用的上好镔铁,又经过千锤百炼打造而成,不仅能吹毛断发,也能削铜断铁。这刀过去都是女真皇帝专门下诏让名匠打造,除了自用也只赏赐给功勋之将的,十分难得,却不知刘贼从哪里得到的!”周翔将作监出身,对武器当然十分在行,一打眼便看出来历。
“喜欢吗?”赵昺抬头问倪亮。
“嗯!”倪亮使劲点点头嗯了声。
“好,那便给你了。刘深行伍出身,定收藏了不少好家伙,你再找找可还有喜欢的,一并拿走!”赵昺大方的说道。他知道这小屋里所藏定是刘深多年积藏之物,而此次他们追击朝廷,俘获的战船就有数百艘,里边不乏装载宫中之物的船只,其这是发了横财的,没想到反而便宜了自己。
“殿下,可有喜欢的东西?”周翔暗松口气,只要这‘傻家伙’喜欢,殿下便不会说什么了。
“现在哪里有时间翻看,以后有空再说吧!”赵昺舔舔嘴唇道,他的原则是有财不发那是王八蛋,现在他们如此孝顺,自己哪有不收之理,但还是摆出一副愠怒的样子。可周翔彻底放心了,殿下的意思是笑纳了,不会追究自己的。
倪亮又挑了一把弓,拿了把匕首,金银之类的东西一样没要。而周翔待人都出来后重新关好门,又亲手将门钉死,以示自己绝无觊觎里边财物之心,只待殿下再自行开启。三人又循梯上了三层,这里便是整个船的指挥枢纽,一切命令都是从这里发出,上面不仅设有指挥所,还驻有战兵,他们可以居高临下的射杀靠近船只的敌兵……(未完待续。)
第300章 开花弹
船大目标也大,被命中的几率也是大增。赵昺在加装弩炮的同时,还准备把火箭搬上船,地方大就是能任性。在增强火力的同时,他将船楼的什么飞檐、歇山顶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都去掉了,力求圆润平滑,减少受风面的同时,还可以降低被击中的几率。而楼上的舷窗他也改成了双重,平时使用格子窗,便于通风和采光,战时则放下另一层加厚的实木板将整个窗户封闭,抵御飞石和箭矢。同时他还在关键部位铺上铁板、蒙上生牛皮增加防护力。
而战船巨大,以人力是无法驱动的,只能依靠风力航行。这艘船采用四桅六帆,以席蓬为帆,可以在舵板的配合下实现逆风行驶,但如此需要操舟的水手也更多,赵昺算算一班水手要百人左右,分成两班便要二百人,加上舰匠、艌匠、风帆匠、索匠、铁匠等辅助人员,水手要二百出头。
“老周,船上放火措施做的如何?”这船体几乎全是以木材为主料,沾火就着,不仅要防备敌人的火箭、火船,还要担心自己不小心失火。他转了一圈后问道。
“殿下,这个尽管放心。这船内用火的地方都做了防护,厨房的隔断是以砖石垒砌,地板也换成陶板的了。舱内的灯火皆用灯罩遮掩,只要用心巡查是不会出事的。另外每层都备有汲水枪和储水的大缸,万一失火也可及时扑救。甲板上备有沙袋,即便敌人用火油也可以湿沙压灭的。”周翔说道。
“船体巨大,敌军若是派出火船撞击又怎么办?”赵昺又问道。
“殿下,咱们装备了这么多的弩炮,远的可以将火船击沉,或是以小船拦截。如果还是冲到跟前,我们可以放下撑杆将火船推开,使它无法靠近。”周翔指着船舷边上摆放的几根长长的大木说道。
“哦,如此安排甚好!”赵昺点点头,他起初还以为那是备用的桅杆,没想到却是撑杆。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诶,那咱们船上可养了猫?”
“猫?!”周翔听了一愣,转而又反应过来了,“殿下,这个属下备下了,只等修整完毕就能送到船上。”
“你想的还是周到。”赵昺十分满意。他知道在海船上生活的不仅有人,还有阴魂不散的老鼠,它们偷吃粮食也就罢了,为了磨牙还会咬坏帆缆,传播疾病。为了对付它们,只有在船上养猫,他知道外国人很早就有这个传统,但他无论在御船上,还是水军的其它战船都没有发现猫的踪影,因而才有此问。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周翔讪笑着施礼道,心里却琢磨上哪里去给殿下找猫去。不过他暗叹要想糊弄殿下真不容易,连这种小事儿其都一清二楚的。
“那试制开花弹的事情怎么样了?”赵昺看着忙碌的工匠们似是无意地问道。
“殿下……出了点问题。”一听殿下问道这件事,他立刻蔫了,耷拉着脑袋说道。
“出了什么事情,伤到人啦?”赵昺看其一副犯了多大错误的模样急问道。
“没有,没有,都是属下无能,这开花弹试制了几批都无法达到殿下的要求。”周翔连连摆手道,他清楚若是在工作中有工匠伤亡,殿下一定会重罚,若是没死人还能商量。
“都有什么问题?”赵昺声音缓和了很多道。
“殿下,一个是开花弹壳的事情,这个做的薄了,发射时无法穿透船舷就碎了;做的厚了倒是能穿透舷板,可装药少威力就小了,碎裂的弹片太少,达不到杀伤效果。”周翔看着殿下的脸色道。
“接着说,还有什么问题!”赵昺见他不言声了,催促道。
“哦,还有就是引信,弩炮发射速度太快,很容易将引信给吹灭;再有就是落水后,引信立刻被水湮灭。这两种情况都会导致哑弹增多。工匠们想了很多办法,加粗引信、安装竹管,效果都很差,一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以致无法生产。”周翔见殿下没有发火的意思,竹筒倒豆子赶紧都说了。
“那好,咱们马上去火药坊,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赵昺想了想说道,他现在心中也没谱,到现场看了再说吧。
“殿下稍等,属下这就去备车!”周翔小跑着去了……
说实话,赵昺心里很急。自从陈宜中出走占城后一去不返,他就开始心中不安。而接着江万载落水身亡,殿下受惊害病,行朝移至硭洲岛,更让他发慌。这一件件事情正是沿着历史原有的轨迹在前进,自己似乎还是无法逃脱上天安排的命运。
不管成不成赵昺都要反抗,自己不是已经成功的摆脱了几次厄运,还打下了这一大片基业。而他记着自己是在崖山由于战败,而被陆秀夫背着跳海‘殒命’的。那么如果这一仗打胜了呢,或是虽然败了自己却突围而出,那么不是就可以免于一死啊!
赵昺觉得不论如何自己都得有保命的利器,逃命的本钱。可想着若是当了皇上后再坐龙船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便想到了俘获刘深的这艘巨舟。本来他就像拿它当自己的座船,已经令都作院进行整修,他急忙让人绘制了船样,然后按照自己的构想进行了部分改造,将巨舟打造成一座撞不坏、打不烂的海上堡垒,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还能跑。
至于开花弹,在七洲洋之战时赵昺就发现弩炮发现的实心弹无法对敌船造成致命的伤害,那时便有了继续试制开花弹的想法。当时他担心开花弹不慎在封闭的龙船内爆炸,对船和人都造成巨大的伤害。而巨舟上他将弩炮露天安置在甲板上,即便没有发射出去而在船上爆炸也不会对船只产生致命的损伤,所以在改造巨舟的同时也令火药坊加紧研制开花弹。他本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却又出了这样的岔子。
赵昺到了火药坊没有休息,甚至连口水都没有喝,便让参加试制的工匠们先拿来两个弹壳。他看了看,材质就是含碳量很高的灰口铸铁,这东西硬度高,但韧性差,受力后很容易破碎。弩炮发射速度快,冲击力很大,若是薄了当然不等穿透舷板便先裂了,当然无法产生预期的效果。因此不用在费脑子便直接将这个方案排出在外了。
拿起厚的弹壳,赵昺看看也不过四、五毫米的样子。按照几个工匠所说,经过多次试验后,只有这个厚度既能保证穿透三寸厚的舷板,又能炸裂,只是效果差强人意。他于是便让工匠们装药,按上引信,也不必用弩炮发射,直接就地点燃。他早想明白了如果弹壳无法使用,也就无需考虑引信能不能使用了。
‘轰!’的一声巨响,开花弹爆炸了。赵昺不等硝烟散尽便跑过去了,都不用仔细找就能看的碎成两半的弹壳,他拿起来看看直摇头,这破片率太低了,对人员的杀伤效果可想而知,只能靠火焰和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伤敌,走大运的才能被弹片砸着。
“再试几个!”赵昺一挥手将剩下的几个都点了,可结果都差不多,最多的一枚才碎成了五片。
‘叮叮当,叮叮当……啪嚓!’
“这个怎么碎了?”试验失败,赵昺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拿着把锤子拿几个弹壳当架子鼓敲,突然一个弹壳居然碎成好几块,自己有多大力气他知道,要想将这铸铁弹壳敲碎是不可能。他看着自己的杰作抬头问几个不知所措地工匠。
“殿……殿下,应该是铸造时除了问题,砂型没有做好,留下了印痕,因此殿下一敲便碎了!”一个工匠将敲碎的弹壳捡起来看了看说道。
“嘁,原来是残次品……你拿来我看!”赵昺以为会有所发现,却被告知是铸造时除了问题,让他十分失望,但脑中灵光一闪急道。
“有办法了,那纸笔来!”赵昺将破碎的弹壳拼起来看了看,一拍脑袋道。
工匠们不敢怠慢,急忙寻来文房四宝,赵昺先画了个圆球形的,想了想扔了。再画了个圆柱形的,又画了个带尖儿的,接着画了个蒜头的……他画了扔,扔了画,一连画了十几张,才挑出一个纺锤形的在上面画上了格子,然后写写画画一堆谁也看不懂的符号,最后标上尺寸。交给还等在一边的周翔,让他即刻到铁作坊马上开炉照样铸造。
大家虽然看不大明白殿下为何将炮弹弄成这个样子,可见他信心满满,又有从前成功的经历也觉的有门,立刻前去。其实赵昺是从那个残品的断痕想到了前世的手榴弹,最初这东西面世时人们也是为破片率太低而发愁,后来想到在弹壳上刻痕才解决了问题。
而炮弹不同手榴弹,飞的距离要远,既要保证有击穿舷板的强度,又要保证破片率,还得打得准。因而赵昺想到了前世各式各样的炮弹,琢磨着只有将炮弹头加重才能保证炮弹飞行和下落的方向,中部在制造砂型时就预留刻痕,这样才能一举三得,至于行不行还得看实验结果……
这空当赵昺也没闲着,他让工匠把引信拿来,一看还是当初自己‘发明’的那种绵纸卷火药造的。都不用试,别说扔水里,潮点都点不着。他琢磨了一会,若是自己能发明撞击式引信就不用发这个愁了,可那东西虽然简单,但当下的技术条件还难以制造,起码起爆药就是个难关,想想还是因陋就简用火直接点贴合实际。
回想现代引信都是用导火索作为引信,起到延期或定时的作用。而那种东西他只记的是用纸将黑火药包裹起来,外边再用棉绳扎紧,应该还得使用防潮剂,使火药不被水浸透从而能在水中燃烧。赵昺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这个时代可以选用的防潮剂并不多,他能想到的只有蜂蜡、树脂和桐油。而桐油是最为常见,价格也便宜,且现在火药坊也有,用来泡制油纸做密封药桶只用。
赵昺想到就做,令人找来油纸、散火药和麻绳,棉绳在这个时代还是奢侈品,只能用麻绳代替。几个工匠按照王爷的吩咐,土法上马,用油纸将火药裹成药柱又以麻绳层层缠绕,做成手指粗细的导火索。他看看和前世所见过的样子差不多少,命人用火点燃试试看。
‘呲呲……噗!’尺把长的导火索点燃后在地上喷着青烟,冒着火花翻滚摇摆,最后在另一头喷出股火光,灭了。
“殿下,成了!”几个工匠兴奋地说道。
“恐怕还不成。”赵昺摇摇头,他发现中心的火药无法完全裹紧,稍一用力便成了药粉,这种状况用于实战肯定是不行的,在哪么紧张的状态下谁也难以小心翼翼地伺候它。
“再试试!”赵昺知道这是由于缺乏粘合剂的原因,可他实在想不出可以用的东西,只能继续试验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办法。但是连着试了几次依然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他都有些丧气了。
“殿下,我们能不能将引线裹在其中试试?”这时一个岁数不大的工匠小心地问道。
“对啊,赏他一百贯!”赵昺听了沉吟片刻,一拍大腿兴奋地道,将引线二次包裹不就解决了掉药粉的问题了吗!
“谢……谢殿下!”小工匠吓了一跳呆在那里,旁边的人赶紧将他按在地上谢赏。
大家立刻按照这个方法试验,果然不再掉药粉了,试射过程中也不会被风吹灭,但是放在水里却是有的能燃烧到头,有的却瞎了火,即便是同一根导火索上截下来的也是如此。虽然在水中的效果不佳,但也说明思路是对的。赵昺拿了两段一对比便发现其中的问题,瞎话的是因为引线之间留有缝隙,导致有水沁入导致的。
但不论怎么说发现了问题所在,只要解决了致密性的问题便解决了导火索的瞎火的问题,而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开花弹便离成功不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