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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让你窝心     重生宋末之山河动txt下载     重生宋末之山河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善加引导

    雷州位于中国大陆的最南端,为全国三大半岛之一,东频南海西临北部湾,突出于南海之中。南与海南岛隔海相望,有东海岛、南三和硇洲等附属岛屿,一向称“天南重地”,还是仅次于爪哇的世界第二大雷区,即便是冬季这一带也能听到阵阵雷声,亦因此而得名。与海南岛一样,古代是封建王朝贬谪罪臣或途经之地。

    宋时的雷州军管辖整个半岛,与琼州遥遥相对,挟持着海峡,可以说是琼州对北防御的前哨,也是重要的缓冲地带。赵昺身为广西南路制置使,雷州军当然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若说没有对其有过企图那是假的,但他知道广西以现在的实力夺过来也守不住,反而会成为负担。因而白白浪费精力和钱粮,还不如用在琼州上,待军队整训完毕后再行计议,可现在江璆这个傻蛋兼冒失鬼把他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现在曾渊子为参政知事、广西宣谕使,这个职务虽说是个临时性的职务,却是负责监察、督导地方官员的,而其还是当朝的参政知事有参与国家政事,直接上书皇帝的权力。之前其权都是有名无实,连兼任的知雷州军都是有名无实,根本掀不起风浪来,赵昺完全不必拿其当回事。如今却不同了,其连复三州之地,名声鹊起,完全与他抗衡还不行,但已是不能轻易视之的人物。

    曾渊子若是个好人,赵昺完全不必担心,可其是个恶人就不能不动些心思,免得这个搅屎棍子把当前的局面闹得不可收拾。而当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其篡取广西的大权,阻止其进一步的壮大实力,以免尾大不掉;再者就是要争取得到朝廷的支持,使其失去进入朝堂的机会慢慢收拾。只是如何做,还需要个妥善的方案……

    “殿下,这些情况都是真的?”应节严被殿下深夜召进府中议事,当他看完事务局送来的情报后大吃一惊地道。而邓光荐见状也急忙拿过来看。

    “先生,此事细节也可能会有些出入,但也是他们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好在我们终于知道了江翊善和后军的下落,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事!”赵昺含糊地说道。

    他给应节严看到的东西当然是经过精心编辑的情报,其中隐去了诸多细节,增加了人所共知的东西,自然也加了点作料。赵昺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这老头儿都成精了,若是其中连江璆的生活细节都写上,其必然马上知晓殿下在其身边安插了人手,立刻便会想到殿下也同样会如此对己,师徒间便会因此生嫌,反而不美。

    “宗保怎么如此糊涂,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应节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作为老臣自然清楚老赵家对军权控制的一向严格,以免重演汉唐时藩镇造反的悲剧,而本朝又有多少良臣名将因此被贬嫡,甚至丢了性命,这皆是因为擅自调兵使君臣生隙,进而失和所致。

    “唉,我接报后也知事大,一时不知如何处置才请先生过府商议。”赵昺叹口气说道。

    “殿下是如何获知这些消息的,不会有误吧!”江璆率后军出走,应节严也派出探子四处寻找,但没有一人回来,而殿下却抢先获知,他觉得有些蹊跷。

    “不瞒先生,我到琼次日便派事务局的人出海寻找,想着上百艘船、几千人马行动总会留下踪迹,不应难寻,可直到今日才有一人重伤返回。其称他们几个人在高州寻到后军下落后,便想讨个文书回报,没想到是有进无出,只有这个人多了个心眼没有一同进去才得以脱身,但返回途中也多次遭人追杀,身负重伤而归,可也终因伤势过重而殁!”赵昺半真半假地说道,其即便想找人问,路也给他堵死了,真假都死无对证。

    “那就是了,帅司派出的几路人马也无一人归来,难道江翊善叛离了帅府?可他为什么要如此!”应节严说道,事务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殿下派出寻找也是理所应当,但殿下先知道了消息他想从中周旋已无可能。

    “江翊善一向主张进取广西,如此做以我看并无意外,而他扑杀信使正是为脱离帅府争取时间,以便能在广西站稳脚跟,从而使朝廷不得不认可他的地位……”邓光荐看罢脸色铁青地言道。他们同为王师,承担辅佐和教导殿下之责,却做出背叛殿下的事情,让他即震惊又愤怒。

    “中甫且莫断言,其中尚有诸多不明之事。”应节严抬手制止了邓光荐继续说下去,他担心其言会误导殿下,而其所说确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是乱世,多有些草头王手下只有百十号人马,打家劫舍、抢了些地盘便向朝廷要官、要饷,朝廷为了能拢住这些人往往不会计较他们做了些什么,也无暇去调查,便会赐官,承认他们的地位,以致天下团练使、镇抚使满天飞。但说江璆为此而领兵出走,实在让他难以相信。

    “抚帅,事情已经明了,江翊善即便是为帅府开疆拓土,但也不能瞒着殿下私自调兵。而其中也可看出他正是打着帅府的名义行事,诱骗后军听从他的命令,未防事情败露截杀信使也顺利成章,只这一项罪名就足以定案。”邓光荐自当上廉访使后真真的威风了一把,将两个通判、三个知县下狱,底下的恶吏也被清除不少。而在军中也是以酷吏的形象出场,连斩了十余名违纪的军将,杀得上下胆战心惊,正义感正是爆棚的时候,话语间也透着杀气。

    “先生,此事本王也觉得蹊跷,江翊善行事虽然激进,但做事也算中规中矩,且自幼受江相和殿帅教导,照理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赵昺见邓光荐如此说,目的便已达到,也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还有一事有些疑惑,江翊善的一系列所为都是在遇到这个曾渊子之后发生的……”(未完待续。)

第167章 要保

    赵昺这个时候抛出曾渊子也是有目的的。他在郑虎臣走后想了半天,觉得江璆算是好人中的坏人,当然这是以他的评判标准衡量的。说实在的赵昺心里还是挺羡慕其的,他家世好、有本事、学问高,人也正直,只是行事有些激进。但这也情有可原,自己的父母兄弟死的那样惨,能不想着复仇吗?换作自己也同样会如此。问题是自己现在只想先保住性命,而其天天要复国报仇,争执自然难免,大家也看着俩人似乎不睦。

    除了敬佩江璆人品和能力外,赵昺还是必须要保他。无论怎么说他是自己的师傅,在这事师如父的年代,自己将其军法从事,震慑力自然毋容置疑,但也担上了弑师的恶名。让人畏惧军法是不错,但让人****生活在恐惧中却是另一回事儿,想想一个连师傅都能杀的人谁敢跟你,在这乱世中但有机会就得逃之夭夭,甚至改换门庭。

    赵昺也琢磨了,自己要保江璆虽然能让众人松口气,感到殿下还是有人情味儿的,但此时正是整肃的关键时刻,自己大明大摆的放过其又显得没有原则了。想两面讨好当然就得用点技巧,不留痕迹的把事儿平了,又得让当事人接受教训的同时对自己感恩戴德。可两面讨巧的事情做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

    “曾渊子?!”邓光荐听到这个名字皱起了眉。

    “曾渊子为人阴险狡诈,被贬到雷州为知州,起复后为广西宣谕使,宗保怎么和他搅到一起?”应节严也是十分纳闷。

    “我怀疑江翊善前往雷州便是受其之邀,据称曾渊子对江翊善十分恭敬,礼数周全待若上宾,而即便两家有亲其也是长辈,万没有如此之理。”赵昺又放出点信息,听着不多但颇有嚼头。

    “事情反常即为妖”应节严虽不知殿下说这些有什么用意,但似有为江璆开罪之意,接过话说道,“广微擅于揣摩人心,江家在与其女的婚事上似有亏欠,而宗保又是仁义之人,受其蛊惑出兵援助大有可能。”

    “婚姻之事乃是家事,帅府镇守琼州是国事,再有亏欠也不能因私而废公,江翊善意气用事总是不对!”邓光荐言道,仍然咬着江璆的过失不放。

    “中甫此言不虚,江氏一门为国忘死,舍身赴难。可宗保却做出如此糊涂事,使得江相一世英名付之流水,又让殿帅在朝堂上如何自处!”应节严痛心疾首地说道。

    “是啊,江翊善如此让本王也很难做!”赵昺也跟着叹口气道,不过他听出应节严的意思也是要保江璆,否则话中不会有以大化小之意,这让他心中有了底儿。

    “殿下有何为难,这也只能说江氏家门不幸。如今帅府正是整肃的初始时刻,若是殿下为此而有所顾忌、瞻前顾后,又如何向帅府全军将士和琼州上下交待!”邓光荐看着殿下以质问地口气说道,显然对其暧昧的态度极为不满。

    “这……那当如何?”整肃军纪是赵昺提出来的,有是力主邓光荐执行的,关键时刻他怂了岂不成了耍人玩儿,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问道。

    “应速派使者持殿下手书前往雷州召回江翊善及后军,查明情况后,按律治罪,已正军法!”邓光荐言道。

    “那……那按律该当何罪?”赵昺又急问道。

    “殿下,江翊善无令牌而擅自调遣后军,事后又不禀告,已有谋逆之嫌,按律当斩!”邓光荐皱了皱眉说道,府军的‘两明三不留七斩八律’便是殿下制定的,到琼州后自己主持勘定的军法细则是其亲自修改审定的,现在殿下却明知故问,显然是心存侥幸,希望自己能网开一面。

    “是吗……”赵昺听了一下便蔫了,心不在焉地哼了声道。

    “殿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江翊善即为王师也当明白,若是声明大义便应主动归府首告,敢当军法……”邓光荐侃侃而谈想打消殿下最后一丝侥幸。

    “殿下,你怎么啦?”应节严却发现殿下有些不对,眼圈发红,两眼无神,坐在那里发呆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他急忙凑上前问道。

    ‘呜呜……’应节严这一问不打紧,殿下抽噎了几下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还边说,“江翊善你为何如此不知检点,要本王悔诺亲自将你处以军法,这让本王如何面对江老大人,又如何对的起为国殉难的江氏一族数百英灵啊!”

    “殿下,江翊善触犯国法家规完全是咎由自取,而整肃军纪、严明法度事关帅府生死存亡,复国大计能否实现,殿下切不可因一念之仁而误了国事,而殿帅深明大义定能体谅殿下,绝不会怪责的。”邓光荐脸色铁青地说道,谁都看得出他对殿下如此‘软弱’感到不满。

    ‘哇……’赵昺听了不但没有噤声,反而捶胸顿足大放悲声,“江老大人待本王如亲子,不仅疼爱有加,且百般维护,才使得本王能有今天局面。而江翊善及二位先生自入府后不惧辛劳辅佐、教导本王,江翊善更是召集数千义军亲冒矢石攻下广州城,其后又为本王四处奔走筹措军需,呕心沥血不畏艰难,可如今本王却救不了他,哇哈哈呀哇哈哈……”

    “殿下,忠心侍君乃是本分,而江翊善恃功自傲,恣意妄行,负了君恩……”

    “邓侍读还请谨言,殿下虽小却是有情有义,知恩必报,不似邓侍读长了副铁石心肠!”府中议事在一边伺候的王德都是谨守本分,从来不插嘴,更不会参加讨论,但今天看着殿下如此难过,哭的撕心裂肺,而邓光荐不仅不劝慰,反而仍然火上浇油。这让王德怒从心中起,上前拦下正义感爆棚的邓光荐笑中带讽地说道。

    “中甫,若有一****落得江翊善这般地步,你是希望殿下袖手旁观,还是网开一面呢?”看邓光荐还要争辩,应节严冷冷地说道。

    “抚帅,我……我当然想……”邓光荐想想还是没有说出口。(未完待续。)

第168章 不败之地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赵昺泪眼看花,瞅着邓光荐尴尬的样子暗自为自己的精彩表演点了个赞。他此前就想过,如果单请应节严商议此事,那老头儿精的跟鬼似的必然轻易看穿自己的意图,那样自己付出和收益不和比例,因而专门请邓光荐前来砸场子。他算准了以其书生意气,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听闻江璆所为定然义愤填膺,欲杀之而后快。

    当然赵昺也知道请邓光荐来也有风险,那就是其太过执拗,一旦认起死理来便难以收场,结果是弄假成真。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想好了对策,那便是小孩子的杀手锏——哭。谁都知道小孩哭起来没理也有理了,而他又是王爷,即便其急了、烦了,也不敢动自己一手指头,最终只能是依了他。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只是自己哭得太辛苦了……

    “殿下,不要再哭了,如今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也不好定论,也许事情还有转机!”邓光荐眼看犯了众怒,而殿下别说哭出个三长两短,即便上了火,也是他的罪过,只是不好服软,只能婉转地说道。

    “先生也是如此看吗?”赵昺止住悲声抽噎着说道。他知道让其如此说已经不易,自己见好就收吧!

    “是啊,江翊善也是知道轻重的人,细思之下他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如此。”邓光荐见状也是松口气,轻声说道。

    “本王也有同感,想那江翊善连连收复雷州、高州和化州三州之地,又不是打了败仗,即便不向帅府禀告,也应向朝廷报捷,可哪里都没有接到消息,除非其真想谋反自立,否则如何也讲不通啊!”赵昺抬手擦擦脸上的眼泪说道。

    “是啊!江翊善若是投敌又何必与鞑子苦战,造反自立这太过荒唐?即便他相反,后军上下又怎么会听从他的命令,这实在让人费解!”邓光荐听了深以为然地说道。

    “正是,后军皆是福建义勇编成,他们曾与鞑子血战,双方仇深似海,绝不会叛国。而后军将领与江翊善又无深交,又怎么会追随他!”应节严点点头道,他断定后军不会反还有一个原因不便说,那就是后军统制庄思齐的三个兄弟还让殿下扣着呢,其不可能不顾及兄弟们的性命。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个原因,江翊善派出的信使同我们派出的信使一样被人截杀了,以致我们无法联络,产生了误会,但谁又会这么做呢?”赵昺一脸问号地说道。

    “若想知道谁截杀了信使并不难,只要找出最大的获益者便水落石出了!”应节严说道。

    “曾渊子,必定是他捣的鬼!”邓光荐略一思索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其是朝廷命官,虽同殿称臣,但与我帅府素无交往,更谈不上交恶,为何要如此呢?”赵昺心中暗乐,心说这坏人都是挂了标签的,但凡有了错误便轻易让人想到其,可他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讲,而是一脸震惊地反问道。

    “殿下,人心险恶啊!”邓光荐恨恨地说道,“我大宋江山就是毁在曾渊子之流的手中,其能在朝廷危急时刻弃陛下而走,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老夫想也是他捣的鬼,其虽被起用为参政知事兼任广西宣谕使,但却没有文相的本事。而雷州亦是夷族聚集之地,民风悍勇,地薄物稀,以致他到此年余并未有多大作为,朝廷数次催其征缴税赋助饷,募兵扩军,其却百般推脱。而他不顾朝廷采珠禁令,暗中强命珠民采珠以饱私囊,并贿赂朝臣以求能重返朝堂。”应节严对曾渊子的黑历史了解的要比赵昺清楚。

    “可其名声太恶,虽上下求告,终难回朝。而今他见殿下经略广西更感前途无望,便趁殿下在广州,由宗保主持琼州事务的空当,利用两家姻亲的关系游说于他,从而利用宗保出兵为其攻州陷府以求自保。但他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终有泄露的一天,便起了邪念欲将宗保置于死地,使他无法回归帅府,从而达到广西两府分立,乃至取殿下而代之的目的。”

    “哦,这曾渊子竟如此可恶,这李代桃僵之计玩儿的高啊!”赵昺惊叹道。心中更是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自己手里掌握着诸多的信息,绞尽脑汁才想通了其中关键;而应节严只通过被自己阉割过的情报便分析出曾渊子的用心。不过这样也好,省了自己不少的事儿,起码邓光荐的视线被成功的转移到了曾渊子的身上。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邓光荐听了怒不可遏地连连吼道,“此贼居然利用江翊善的善意谋取私利,将他陷于不仁不义之中,更为可恶着居然敢于觊觎殿下之位。”

    “是啊,这正是其可恶之处。如今帅府虽尚有诸多未完善的地方,但已经初具规模,其只要篡取殿下之位便可凭空获得数万可用之兵和巨额的钱粮。”应节严点点头道。

    “先生,你以为曾渊子下边会如何做?”赵昺问道。

    “殿下,其无论如何做都已立于不败之地!”应节严说道。

    “哦,这是为何?”赵昺听了心中却是一激灵,急忙问道。

    “殿下请看,雷州军与琼州一南一北控扼着海峡!”应节严指着案上的地图道,“如今曾渊子以收复雷、高、化三州,我们即便上书弹劾,其也因为复土有功而不会受到任何处罚,且有可能会受到封赏。而江翊善反而会因为擅自调兵而被处罚,受到申饬都是轻的,很有可能会被撤职编管;若是我们顾忌到江翊善而不声不响的咽下苦水,其现在羽翼亦丰,不再需要我们帅府的支持。但其控制着雷州军,便可随时断绝我们帅府向北的通路,切断与广西诸州县的联系,是殿下的政令只能通达于琼州,而其则独霸广西军政大权。”

    “他娘的,咱们帅府出力不讨好,还得看这恶贼的眼色,这怎么能行!”赵昺摸着光滑的下巴骂道……(未完待续。)

第169章 举荐

    经过一番争论,帅府三巨头基本达成共识,那就是要收回对后军的控制权,不能使曾渊子篡夺广西南路军政大权的阴谋得逞,而对于如何实施三人却产生了分歧。

    邓光荐以为应采取断然措施,派大军前往雷州,以雷霆之势缉捕曾渊子,然后上书朝廷请求处置;对于后军就地缴械,将庄思齐羁押,带回帅府以军法处置,其以下官兵分散安置于各军,然后重组后军。而对江璆其依然主张给予处罚,但是不再坚持处以极刑。

    应节严则认为强力处置不妥,因为广西南路大部仍在蒙古人的控制之下,大军过海必然惊动曾渊子,其若孤注一掷叛宋降元酿成大祸,甚至会殃及江璆和后军的安全,波及到琼州。因此不能不防,只有缓缓图之,逐步削弱曾渊子的势力,而不能强行为之。否则会落下陷害忠良的恶名不说,还会让朝廷有人起疑,以为殿下戕害同僚是为独霸广西南路大权。

    赵昺也在琢磨,说实话他对此事的认识没有应节严那么深刻,也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一旦处理失策便会引起混乱。再者朝廷已经迁至广州城外的官富场,他能在朝廷那边安插眼线,人家肯定也会在自己身边布置探子,也就是说这边有个风吹草动那边定然很快知晓。而包括江万载在内的朝臣们一直怀疑帅府这班人有自立之心,自己窝在琼州还好,一旦调动大军便会惹得那边紧张。

    再想想俩人刚说的方案都有些道理,却似乎又不大现实。琼州备战正是如火如荼之时,自己哪里有闲心跟他们逗闷子,而动用武力搞内斗也显得太小儿科了。兵不血刃的制服曾渊子,又能让后军脱离其控制才是正理……

    “两位先生,我有个法子不知能不能行?”前边已经铺垫好了,现在是亮招儿的时候了,赵昺喝了口茶说道。

    “殿下请讲?”俩人齐声说道,他们也是头疼,这事儿处理不好必然会引起一系列的麻烦,而殿下却往往能出奇制胜。

    “本王想给他们请封升官!”赵昺笑着说道。

    “升官?!”两人又是异口同声道,不过嘴张的有点大,能吞下头驴。

    “殿下,此事关系到帅府危亡,切不可开玩笑!”应节严正色地道。

    “殿下,他们所为已触犯国法家规,理应严惩,怎能如此……太过荒唐了吧!”邓光荐甩着手说道。

    “两位先生听我说完!”赵昺给两人续上茶道,“刚刚我们也已议过,派大军过海容易引起朝廷的误会,激起兵变;而派使者前往联络,又被曾渊子截杀,难以勾联。再有解决此事的时间拖得越久,后军便在雷州滞留的越长,曾渊子控制着广西税赋,他便可从容拉拢分化瓦解后军,最终被其收为己用。江翊善久留不归,而先生也说曾渊子为人狡诈,最善揣摩人心,天长日久难免被其蛊惑难以自拔,从而铸下大错难以回头。”

    “殿下考虑的是,咱们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件事!”应节严点点头道,“那殿下这个升官计又有何讲究?”

    “正话反说!”赵昺做了个鬼脸道。

    “这有做何讲?”邓光荐更糊涂了,皱皱眉问道。

    “本王会向陛下上书辞去制置使一职,并保荐曾渊子接替此职。同时朝廷为江翊善请功,举荐其兼任广西南路沿海防御使。”赵昺笑笑说道。

    “殿下要让出制置使大权,若是落在那无耻小人之手岂不祸国殃民,再者江翊善万一执迷不悟与其勾结在一起,那就断了我等后路。”邓光荐脸涨得通红急道,显然是真急了。

    “殿下是欲以退为进?”应节严却没有那么激动,他知道殿下做事一向不吃亏,肯定留有后手。

    “不,是反守为攻!”赵昺摆手道,“本王说让给他,可决定权不再本王手里,而在陛下和朝廷手里。但笔在我们手里,如何写还是咱们说了算。当然这便要拜托邓记室了,写的好咱们帅府平安度过危机,写的不好也没什么,本王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又能奈我何!再说咱们意在琼州而非眼下与敌争高低。”

    “这……”邓光荐平日即便文若泉涌此刻也懵了,以殿下的意思帅府的安危竟落在自己的UU小说,他想了想还是无法参透其中奥妙,颤声问道,“如何写,还请殿下明示!”

    “先生如此问岂不是为难学生!”赵昺搔搔头皮不好意思地道,前世自己写篇论文都跟死一回似的,让他写奏章还不真要了命。

    “殿下,你就不要为难邓侍读了,你就点拨他一下吧!”应节严笑笑道。想想这什么世道啊,老师却要学生教,邓光荐被殿下都教坏了,不过想想这也是为其好。他如今这个样子跟着殿下混还行,若有朝一日真的出仕主政一方,不会玩心眼儿不被人整死才怪。

    “先生,可知仁宗朝庆历新政为何无疾而终吗?”赵昺想了想问道。

    “庆历新政半途而夭,皆因施政的范仲淹、富弼和欧阳修请出外任,仁宗皇帝无人可用以致失败。”邓光荐对此当然清楚,想都不用想便答道。

    “先生可想过,范仲淹等三位重臣皆是力主实施新政者,又深得仁宗皇帝信任,他们正是大展拳脚之时,为何要突然要求外放?”赵昺又问道。

    “乃是当朝宰相夏竦反对新政所致!”邓光荐言道。

    “明面看确实如此,其实却是因为一个字!”赵昺言道,“当时夏竦为了打击革新派,命家中一婢女平时摹仿国子监官员石介笔迹。石介写了一封信给富弼,要富弼‘行伊周之事’,是期盼他和当朝诸公像伊尹、周公那样尽心辅助皇室。夏竦将这封信弄到手,让婢女改成‘行伊霍之事’,即期望富弼等人要像伊尹、霍光那样废立皇帝。仁宗虽不相信,但范仲淹等人惶恐不安,各自自请出外任职以避嫌。庆历新政遂败。”……(未完待续。)

第170章 点拨

    应节严作为老臣当然对庆历新政有着更深层次的理解,当时大宋由于接连几次在对外战争中失败,国内社会矛盾激化,仁宗为了缓解王朝出现的多种矛盾,任命范仲淹为参知政事,富弼为枢密副使推行改革。他们提出十项改革方案,这些改革措施的大部分都被仁宗采纳,颁行全国,号称“新政”。庆历新政,取得非常好的效果,宋朝进入建国以来最繁荣的阶段。

    但后世的有识之士都以为新政失败是因为新政限制大官僚大地主特权,实行时遇到强烈反对和阻挠。他们散布谣言,攻击新政,指责范仲淹结党营私、滥用职权。仁宗为了平息朝堂上的反对声下诏废弃一切改革措施,解除了范仲淹参知政事的职务,将他贬至邓州,富弼、欧阳修等革新派人士都相继被逐出朝廷。而根本原因还是仁宗看到反对革新的势力强大,他改革的决心开始动摇,最终失去了对改革的信心。

    现在殿下爆出夏竦暗中修改奏章以致新政失败,应节严过去还从未听说过,而殿下如何获知这百年前的内幕也让他十分惊讶。他以为这虽不能算是根本原因,但也是诱因,‘欲图谋反’的帽子使得改革派这些贤臣们怎么能不倍感压力,皇帝如何不心存疑虑,而事情发生后大家面上看着是一团和气,可心中已有芥蒂,仁宗正好借助外部舆论的推波助澜消除‘隐患’,终导致一场改革虎头蛇尾的草草了结也不无可能。

    “殿下之意也是想在奏章上做些文章?”应节严虽然不大赞成殿下的这种做法,但眼前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而对付恶人也让他心理负担大为减弱,因而并不反对。

    “嗯,算是吧!”赵昺点点头。

    “唉,这就是所谓的笔墨如刀吧!”邓光荐也不是笨人,听罢叹道,“殿下之意也是想给曾某人扣上欲图谋反的罪名。”

    “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都是好人,如今要为两人请功,怎能胡乱栽赃!”赵昺摇着两只小胖手说道。

    “殿下……唉!”应节严听了殿下的话真是哭笑不得,他明着充好人,暗里害人的事儿干的可不少了。但细想想殿下对好人也只是利用,却并没有害过一个好人。

    “殿下就不要说笑了,还是说说奏章要如何写吧?”邓光荐这个憋屈,自己为了维护大局违背了自己的为人和做事原则不说,现在还要不耻下问的向学生求教。

    “先生大才,这点小事难不到你!”赵昺也看出来二先生神色不对,也赶紧先送上两句好听的以示安慰,“江翊善的功劳要事实求实的写,但也要委婉的说明其是被人胁迫和诱骗才擅自出兵的。而曾渊子那里功劳要往大里夸,大得让人不敢相信,还得让人一看便有本王是在被其威逼无奈的情况下做出妥协,不得不退让举荐的意味在其中,但又不能明确的表现出来。”

    “殿下,这……我还是不大明白!”邓光荐听了琢磨片刻,还是觉的未能领会到其中精髓。

    “云山雾罩,似是而非,指桑骂槐,这个先生总会吧?”赵昺觉的跟他说话真费劲,平日他们这些士子们吟诗作赋什么‘白发三千丈,忧愁似个长’、什么‘桃花潭水深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张嘴就来,信口便胡诌,要多能吹有多能吹,这点比现代人可强之百倍,如今用到正事儿上反而不会写了。

    “抚帅,这……”

    “中甫,殿下所言正是精髓所在,就照此去写!”邓光荐这回倒是听明白了,可感觉这与圣人之言大相径庭,一时还难以接受,想向应节严求教,却被老头儿抢答了。

    “也好!”邓光荐无奈地道,坐在那里嘟嘟囔囔的开始揣摩如何写才能达到殿下的要求……

    “殿下,此计可行?”看那位入定了,应节严轻声问道。

    “先生放心,只要奏章写的好,朝中那些人精定能读出其中深意,加上其在临安陷落前的所为,满朝文武谁会放心将自己逃生的最后一条路交给这么个逃兵守护,在他们看来还不如我这个孩子靠谱些,因而只会下旨申饬,将他再度打回原形。而其脑袋上没有了乌纱帽,谁还会跟着他跑!”赵昺笑笑道。

    “嗯,殿下这手釜底抽薪使的好。不说别人,一向力主前往占城避难的陈相就不会同意。而以老夫想太后和陛下也会觉的将后路交给殿下最为放心,定不会同意殿下辞去制置使一职,反而会帮殿下料理了他!”应节严想想确实如此,只要善加利用坏人有时候也能办好事的。

    “另外殿帅那里要烦先生修书一封,将实情告之,且言明江翊善擅自调兵之事。”赵昺说道。

    “殿下既然要保江翊善,为何又要告知殿帅实情?难道是想卖个人情与他!”应节严笑笑说道,他知道殿下与江万载之间已有隔阂,也许是想借此缓和下关系的。

    “不是,此次若不是顾忌我与殿帅之间有所承诺,此刻其早已人头落地。此前江翊善瞧不起本王也好,恃才自傲也罢,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但其不能恣意行事触及本王的底线。让先生修书便是告知殿帅该做的本王已经做了,如其今后本分倒也罢了,若其作死就不要怪本王手下无情。”赵昺摇摇头肃然说道。

    “唉,江翊善此次做的也是过分,殿下也算仁至义尽,便让殿帅管教吧!”应节严叹口气道。他清楚殿下为保住江璆才不得不冒险出此下策,否则按照殿下的行事风格绝不会费此周折,“殿下,我们上书朝廷,公文往来也需时日,这期间也需采取措施以免局势继续恶化。”

    “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后军出征月余,必定绝少钱粮,我准备先给他们送些去!”赵昺笑着道。而应节严两人又不懂了,后军态度不明,应收紧钱粮加以控制才是正理,可殿下却反其道而行之……(未完待续。)

第171章 人选

    帅府后军出走,这么大的事情定然会引起各方的关注,总是瞒着盖着也不是事儿,终归要与众人见面的。于是赵昺召集各司首官议事,通报了事情的经过,当然不该说的打死他也不会说,尤其是江璆未得帅令便领军前往雷州之事,只说是曾渊子谎报军情,暂时主持琼州事务的江璆见事态紧急不及请示,以致被蒙骗。但其收复三州之地,也算是有功于帅府,因而暂不追究,待事情查明后一并处置。

    被赵昺二次阉割的消息一公布便让众人议论纷纷,有要出兵讨伐的,有要上书弹劾的。好在他早已和应节严二人通过气,也商定了应对方案。于是在应节严的干预和引导下,事情基本按照他们所想发展,一番争论后基本同意了赵昺的做法,采用以守为攻的策略解决此事,使帅府避免分裂,又可兵不血刃的终止内斗。

    接下来赵昺提出由自己率领‘慰问团’前往雷州时,却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坚决不同意殿下闯‘狼窝虎穴’。这让他很无奈,雷州现在是大宋的地盘,驻扎的还是自己亲领的后军,但是都难获得众人的支持,来日自己若是想亲自领军上阵估计他们都会死谏到底。这也难怪人们都说皇帝是世界上权力最大的囚犯,皇宫是最大的监狱。

    赵昺不相信曾渊子敢在众人面前对自己不利,更不相信后军胆敢背叛帅府。江璆身为王师更担不起噬主的罪名,恐怕最担心自己安危的反而是他,再者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江万载就能吃了其。当然他要去也不会像关公一样玩儿单刀赴会,他没那个胆儿,也没那个气魄。不过众人的苦劝也让赵昺暂时打消了亲自会会曾‘恶人’的念头。

    殿下不能亲往雷州‘兴师问罪’,堂上的诸位便责无旁贷了,那派谁去也够赵昺头疼的。如今琼州建设全面铺开,应节严作为军政一把手,自己的代言人当然是最忙的,可以说琼州一日没有自己可以,没有老头儿不行;邓光荐直接便出局了,以其的性格别看现在说的好好的,去了恐怕话不过三句就得跟人吵起来,他觉得其能不能活着从雷州回来都难说。

    整军现在也正是紧要关头,军司赵孟锦肯定是离不开,而派其前去便有征讨的意味在其中,容易引起误会;仓司蔡完义正忙着筹建仓廪,储存、分配物资,而如今正是雨季,再不给自己划拉来的那些东西找个窝儿就都发霉了,而其出身太低,与曾渊子这种资历深厚,曾位居宰执的人打交道地位还不相衬,天然的处于弱势;漕司主官江璆不在,由潘方这个副使代管,忙得也是脚打后脑勺,再说他是副官,去了倒是真像慰问了。

    赵昺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也只剩下宪司的高应松了,不过他也够忙的。琼州这地方天高皇帝远,不是贬来的,便是发配来的,要不就是没后台的,到了这儿荒蛮之地谁没有点情绪。当然你也不能指望他们都有李纲、苏轼和胡铨、李光他们的情操和胸怀,肯定是混日子的多,干事的少,哪个衙门都是积案如山,只清理历年积压的案件都够他忙的。

    但相对来说高应松还算是轻松的,且其曾在朝中任职,历任国子监丞,权礼部员外郎,翰林权宜,后被提升为中书舍人、直学士院、权工部侍郎,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等职。地位和资历与曾渊子相当,不会有看其眼色行事的事情发生。还有高应松在元兵攻陷临安前,满朝文武官员纷纷奔逃,留者仅有九人,其正是其中之一。

    人们都知道做贼心虚这句话,曾渊子在临安城陷之前逃跑,而高应松却不畏危险坚立朝堂。两人见面只怕一句话不说,曾渊子就先矮了半头,气势也弱了八分,根本强硬不起来。再者高应松身为广西南路提点刑狱,有刑事侦查权和稽查不法的权力,派他前往顺便正可调查信使失踪和后军擅离职守两件事,可以说拿着曾渊子的小辫子,他起码明面上不敢放肆。

    正使有了,还要选个副使。这个赵昺早就打算好了,那就是帅司民案主事庄公哲,后军统制庄思齐的大哥,以其为副使也名正言顺。而他们的父亲已逝,庄公哲为长兄便承担起管理家族教导兄弟的职责,据赵昺所知,庄氏兄弟一向也是以大哥马首是瞻,对其十分敬重,他的话庄思齐应该能听的进去,当然也不会发生戕害长兄的事情,另外庄公哲性情恬淡隐忍,鄙视官场势利,如此赵昺便不会担心其被曾渊子轻易收买。

    选好了领头的,随从队伍赵昺也做了相应的安排。他以中军副统制陈凤林为护军统领,率中军一个指挥、水军一个指挥担任警卫,曾渊子可以暗中令人截杀单个的信使,但他绝没有能力能尽歼一千军将而不留痕迹。再者遇到袭击,以千人的兵力使团也足以自保,等待援军的到来。

    安排好使团的人选,赵昺又单独召见了高应松和庄公哲,他将雷州军的实际情况合盘托出,告知将要面临的严峻形势。他们此次的任务便是探明江璆和后军的实际情况及其他们的态度,查清信使失踪之事。如果能将后军一并带回最好,若是有变则按兵不动,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而对曾渊子要暗中收集其不法的证据,切勿打草惊蛇,一切待朝廷诏令下达后再做计较……

    三日后一切安排妥当,‘慰问团’携带粮食千石,银钱十万贯,并一批医药扬帆出海前往雷州。与此同时前往广州的信使分成三路出发,以保证奏章能递到陛下的手中。而事务局也得到命令,要他们尽力保证帅府使团的安全,并配合他们取得曾渊子不法的证据,但消息的传递改三日一报为一日一报以便随时了解雷州的情况……(未完待续。)

第172章 政令难通

    赵昺亲到码头上送别使团前往琼州,其实他也是闷得慌想出来看看,待船队离开后便命人转道海口浦想看看工程进度。此时水寨已经初具规模,一座周长千三百步的方城基础已经奠基完毕,面对大海的方向也用石头砌成堤岸百丈,这个速度在古代缺乏机械的情况下也算是快的了。随后他又走了几个地方,查看营寨和仓廪的建设情况,可越看脸色越难看。回府后立刻召集在家的诸司首脑开会。

    “殿下,现在各军已经竭力参与城防的修建,日夜赶工,速度以无法再提高。”赵孟锦一直陪着殿下视察,见他面色不善以为是嫌他工作不得力,导致进度缓慢,赶紧先解释道。

    “本王不是说你。”赵昺摆了下手,转向潘方和赵与珞道,“潘副使、赵知州,本王可曾克扣你们修筑营寨、城池所需的钱粮?”

    “殿下,钱粮都是足额、按时发放,并不曾短缺!”赵与珞摸不着头脑殿下为何如此问,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工地上为何皆是各军士兵在劳作,难见征调的民夫,这又作何解释?”赵昺质问道。过去百姓受政府征调参加工程建设、输送物资叫做服徭役,现代就出义务工,国家是不给工资的,只补贴伙食费,但今天他看过却发现服役的民夫很少,这只能说是官员工作不力。

    “殿下,属下接令后已然根据各处所需人工,按照户籍多少,向琼州所属各州县发出公文进行征调。”潘方首先解释道,他们转运司是只负责做计划,执行却要靠地方政府的。

    “殿下并非下官不尽力,而是实在难办!”赵与珞这才明白殿下为何不高兴,原来根在自己这里,他连忙起身道。

    “哦,有何难办?加强海防乃是当前重中之重,不可有一丝懈怠。若是合情合理本王不予追究,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要怪本王翻脸无情!”赵昺肃然说道。不过他看看赵与珞明显比前些日子黑了、瘦了,还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然也没闲着,心一软决定还是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殿下,琼州现在的情况想必殿下也十分了解,下官治下各县官员才经过调换,而诸多胥吏多有留任,他们这些人……唉,怎么说呢!”赵与珞叹口气道,“而乡中百姓应征并不积极,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到,即便来了途中也多有逃亡,使得征募民夫的口数难以达到。”

    “你的意思是下属工作不力,百姓对征募多有抵触,使得任务难以完成?”赵昺反问道,赵与珞点点头表明正是这个意思,“既然使用不得力为何不撤换,有抵触为何不解释,对于带头闹事的为何不予以惩处?”

    “殿下所言,下官也是一再催促,但百年顽疾,难以一蹴而就,下官只能说是尽力了!”赵与珞无奈地摇摇头,躬身施礼道。

    “你……你真当本王年幼,就拿不动杀人的刀吗?”眼见赵与珞摆出一副我也没办法,你愿意咋办就咋办的架势,把赵昺气的七窍生烟拍案道。

    “殿下息怒,此事并不能完全怪赵知府,其这些日子也是四处奔走,频频下到各县催促,怎奈力不从心!”潘方见殿下震怒连忙劝说,他可是知道殿下别看年纪小,手一点都不软,其在广州杀了多少人啊?

    “殿下,两位大人说的不错,并非他们不想把差事办好,只是地方不比朝堂,各司各部旦有事情只需一纸公文交待到州县,全需他们去做。事情繁琐复杂,又有强令,虽各地有所差别,但他们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也需有人协助。而一旦胥吏们办事不力,则使得政令不通,难以实施。”应节严接过话说道。

    “而胥吏多为形势户充役,他们没有薪饷,又要完成只派的事务,若是做事不力往往还要受到责罚,甚至因此倾家荡产,因而并非所有人都情愿充任。另有些恶吏经手征收赋税,处理狱讼,他们上下其手,趁机敲榨勒索百姓,以致民怨沸腾,进而抵触,使得政令难以实施。”

    “哦,本王明白了,此事确实不能全怪赵知府,本王言语多有得罪,还请谅解!”赵昺起身向赵与珞施礼道。

    赵昺听罢应节严的话立觉汗颜,俗话说‘上面千条线,下边一根针’,自己前世也是在企业做过基层的,上边有事都要压到底下的,上到学习政府精神,下到打扫卫生,甚至参加各种社会活动都要他们参与完成,当然也都是义务劳动。这些部门自己都惹不起,可生产任务却还要完成。而人的精力终归有限,自己也得依靠下边的工段长,班组长来完成。

    这些基础班组长虽然连干部都算不上,但他们直接与工人们打交道,遇到好脾气,工作能力强,群众基础好的的还能勉强配合,大家皆大欢喜。若是赶上生产任务重,手下的这些班组长们能力不强,工人中再有几个刺头,跟你对着干、闹罢工,那就算是完蛋了,自己挨批不说,奖金都得扣的精光。可你又不能将所有的人都给予处罚,否则都撂挑子了,自己连个支使的人都没有了。

    只是现在自己做了一把手,有事只需发号指令,具体的事务不用自己操心,便忘了以前曾遭的罪,不问经过只问结果,动不动便要杀要抓,果然应了屁股决定脑袋那句话。不过赵昺还算反应快,知错能改,意识到自己犯了官僚主义错误,马上道歉。

    “下官不敢,皆是下官办事不力,让殿下为难了!”赵与珞还是头一次碰到向下属承认错误的上官,而这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哪里敢受,急忙还礼道。

    “此事是本王莽撞了,理应赔罪,赵知府勿怪!”赵昺赶紧离座虚扶道,此刻嘴上虽这么说,而心中却颇为焦急。他知道不论古今每逢大事,都需调动民众参与其中,若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将来的麻烦就大了……(未完待续。)

第173章 积弊

    赵昺来到这个世界后便当了官,为了便于工作他也是恶补了些这个时代的社会构架和行政体系。而开府后每日和公文打交道,加上三位老师的教导,他对宋朝的统治方式和系统算是比较明白了。

    宋代的州、县衙门中,除了中央所委派的官员外,还有很大数量的吏。在州一级政府里,有孔目官、勾押官、开拆官、押司官,粮料官等等;在县衙门里,有押司、录事、手分、贴司等;在县以下,还有乡和里,由官府差派乡村的地主当里正、户长和耆长。里正、户长负责“课督赋税”。耆长则专司“逐捕盗贼”。总之,这些乡村里正也算是官僚系统中最基层的小吏。由此可见吏是统治集团中一个重要而不可忽视的组成部分,其名目繁多,最主要的职责是经手征收赋税,处理狱讼。

    而吏的来源有的是召募,有的是差派,有的吏是世袭的,父死子继。但绝大部分从形势户中选充。按照宋朝制度,乡村上户须服职役,即吏役,即担任州县衙门公吏或乡村基层政权头目,他们轮差服役期间,就由平户升格为形势户,退役之后,又降为平户。尽管各地的划分户等标准不一,但乡村上户往往拥有几百亩以上的田产,按现代的说法就是地主富农。

    由此可见形势户是宋朝统治的基础﹐皇帝依靠朝臣治理国家,依靠地方官员和形势户管理国家﹐维护统治百姓。在法律上,形势户中的吏户没有特定的权利,无论是轮差还是自愿投名,多无雇钱。实施募役法后,如推司等吏多支给俸禄,但标准很低,而多数公吏如拦头、斗子等,仍是不支雇钱。且吏人缺乏考评晋升等有效的激励政策,出职入仕的机会较少。因而充当胥吏,被上户们视为沉重的负担。

    这些胥吏所承担的事务繁重,一有过犯责罚也较重。而待遇又微薄,他们便多设法苛取,利用办差的机会营私舞弊,或辅助长官作奸犯科,从中谋利。因此为吏者他们一方面是上级官吏的勒索和凌蔑对象,甚至有为此倾家荡产者。但另一方面他们又利用权力舞法弄权,鱼肉乡里,这两方面的现象也正体现了中国传统基层行政的特色。

    大家想不通的地方可以脑补下《水浒传》,宋江便是出身上户,被官府征发服役充当衙门中押司。其是没有工资的,但他生活的很好,还有闲钱养外室。遇到‘英雄’有难,动辄几十两银子的资助,在江湖上赢得了及时雨的大名。可以想象一下,他的上司——知县,月工资不过是三十贯左右,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只凭家里百亩地的收入恐怕经不起他挥霍的,想想来钱的道儿也只有一途——以权敛财,搜刮百姓。

    晁盖是宋江的同乡,也是一个小吏,但他地位更低,只是一个保正。神宗时,推行保甲法,规定每五户为一保,五十户为一大保,五百户为一都保,分别设保长、大保长和都保正、副保正。他管着一个村估计是个都保正,专司催款派工、缉捕盗贼的职责。即便如此小吏便能在村中呼风唤雨,可以役使村民到其家中免费帮工,领着乡兵随便抓人,甚至他犯事儿了还能胁迫一批人跟他杀官造反,由此可见这官实在不大,但能量实在是不小啊!

    有人说中国现代是就是人情社会,其实在处于农业社会的大宋朝更甚,如此一来开后门讲关系的事儿总免不了的。而这些处于行政体系底层的吏员掌握着收取税赋,派款派工的权力,有些人则会豁免亲朋好友服徭役,收礼后也会给对方开逃差的小绿灯。大家乡里乡亲的谁不知谁怎么回事,此种不公平的事情时有发生,便会让其他人产生看法,转而消极对抗,甚至是直接对抗。

    另外,在这个以人力为主,缺医少药的时代,无论是作为乡兵还是民夫接受征调都是有生命危险的,有可能去了便回不来;再有服徭役不仅要自己出钱出力,还常常会损失牲畜和工具,可损失也只能自己承担;再有服徭役不仅工作颇为辛苦,且可能耽误农活,可以说费力不得利;最后便是一旦接受征调便会背景离乡,对于喜欢在家门口打转转的小农如何愿意。

    所以赵昺觉得百姓有逃避倾向也实属人之常情,但自己不仅要守住琼州,而且以后要建设琼州,离开民众的支持是不可能完成的,因而必须有对人力资源和物质资源有着强大的控制力与动员效能,方能调动起庞大的人力和物力。可单凭行政命令和强制手段有时是无法实现的,这就要求重新建立起严密的基层政权体系。现在根源找到了,怎么才能解决才是关键……

    如今琼州官场的整顿已经进入收尾阶段,那些站着茅坑不拉屎的,手到处乱伸的,吃饱没事等死的都已经被清理。而赵昺知道主官好只是开端,他再能干可也不可能事事躬亲,否则累死他也完不成,因而大量的具体工作还需要借助上通下联的吏员去做。但如果不做出改变,依然采用旧例征用吏员,结果便是好不了几天仍然重蹈覆辙,所以必须对现有体制进行改革。

    关键点现在也找到了,要如何做才能建立起一支招之能来,来之能战的胥吏队伍呢?他知道吏员们之所以工作不积极,甚至消极对待,违法乱纪的现象不绝,无外乎几个原因:一者工资太低,或是没有,使他们的基本生活难以得到保障。所以恶吏便以权谋私敲诈勒索百姓,好些的消极对待或是撂挑子不干;二者是吏员多无编制,也就是说他们是临时工,工伤、战死没有抚恤,退休没有养老金,干的好没有奖金;三者便是上升渠道被堵死,想要转干难比登天,所以难免生出干好干坏都一样,多捞一点是一点的思想……(未完待续。)

第174章 图治

    “殿下,下官马上前往各县,亲自督促,严令各衙门在三日内征募到足额的民夫到府前听命,若再有延误不用殿下说,下官自己摘了乌纱帽。”众人见殿下表明歉意后,皱着眉久久不语,似是十分忧虑。而赵与珞更觉是自己失职,于是上前保证道。

    “赵知府的诚意本王晓的,但靠强征总是治标不治根之策,也与帅府规矩不合。咱们还要想出一个长久之计。”赵昺点点,他知道赵与珞的办法就是靠行政命令一级压一级,到了最后便是一级逼一级,最后倒霉的还是老百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全都绑了来。

    “殿下,下官也知如此必会惹得天怒人怨,但不如此那些驽吏怎肯用心,刁民怎肯听命!”赵与珞叹口气道,显然他也清楚当前的办法只能应急,可形势已经形成,他也无力改变。

    “话虽如此,但我等厉兵秣马是为何呢?”赵昺问道。

    “当然是为君守土,保境安民,复兴我大宋!”赵与珞马上答道。

    “此话也不错,但我们终了还是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如此扰民便与本意背道而驰了。”赵昺轻笑道,不过他自己也觉自说的好笑,愿望总是丰满的,但现实是骨干的。可这也是他曾为一个小民的追求的梦想。

    “殿下爱民之心令下官佩服,但愚民鼠目寸光不知殿下是为他们好,不肯应募真是蠢笨之极,可当下工程却耽误不起啊!”赵与珞拱拱手道,但心中失望之极,都说小王爷虽小颇有能力,可现在看来却非如此。先是其府中翊善领兵出走非但不派兵镇压,反而派人送去银钱。而今刁民不肯应募却只是威逼自己,他却摆出副怜天悯人的样子不肯用强,如此行事这琼州看来没有希望了。

    “殿下,赵知府所言不错,民不识大体,更不明殿下苦心,若不果断处置以后怕是更难!”潘方作为转运司的负责人,征调民夫、筹集军资正是他份内之责,自己的任务完不成一样也要受到惩处,但殿下如此瞻前顾后无论如何也难以办成啊,因而也起身帮腔道。

    “哼,果断处置?!要如何处置,派兵将他们绑来吗?它处本王不管,也管不着,但琼州决不允许此种事情发生!”赵昺冷哼一声道,“诸位可曾想过,琼州如今面临的不仅是外患,还有内忧。俚硐不稳,海寇猖獗,且百姓苦于各种正税杂捐,心中皆愤然,若是再强征服役,你等就不怕他们揭竿而起,鞑子来时将你们绑了献城而降吗?”

    “再有,本王虽未生于乡野,尝过民间疾苦,见过恶吏肆虐,可也读过几本书。人会欺人,史不欺人,其中所载:所谓乡亭之职,至困至贱,贪官污吏非理征求,极意凌蔑;期会追呼,笞箠比较,至于破家荡产,不能自保;上之人既贱其职,故叱之如奴隶,待之如罪囚。下之人复自贱其身,故或倚法以为奸,或匿贼以规免……等等,不绝于史,难道尽是胡言?”

    “恶吏胡为,难道没有尔等之过,又可曾尽到职责,担得起父母官之称?”赵昺余怒未消地吼道,“而恶吏如此,各位可曾想过为何如此?他们每日衙前听命,若无谋到有俸禄之职则要靠它业养家糊口,即便有薪俸者也是少之又少,又有多少精力从事公务,怎肯安心服役!加之其为主官附庸,又有几人肯听他们说话,动辄恶言辱骂,棍棒加身,视为尔等仆役一般,这让他们又如何肯为尔等用命!”

    “当然事情恶化如此也尽非各位所致,正所谓积弊难返,但尔等兼负有监察之责,可曾尽心尽力、可曾想过图治?”赵昺言罢,众人皆低头不语,他又言道,“而百姓所求也无非是能图个温饱,有个安居之地,但现今课税如毛、恶吏横行、劳役繁重,他们有些怨言、抵触也是人之常情,怎能概以愚民、刁民视之!”

    “殿下所言句句切中时弊,下官等汗颜!”众官见赵昺又喊又叫,拍桌子瞪眼的,显然是真急了。不过他们也知殿下所言皆正中要点,佩服之余也暗道惭愧,齐齐施礼道。

    “圣人言: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如今大家既知根由,如何改之呢?”赵昺擦擦汗说道,而心中暗道不给他们点儿厉害真当自己是小孩呢!

    “殿下,臣下以为当前之计要借整顿吏治之际,清除不法胥吏,对恶吏予以严惩以儆效尤,同时征募有德才者充任。”邓光荐倒是很给自己学生的面子,见殿下问计首先起身说道。

    “嗯,先生所言极是!”赵昺点头赞许道。

    “殿下,属下以为可以给胥吏授官。乡村上户愿为吏也是想借此能得个官身,升为官户,朝廷虽有法度,但实授者寥寥无几,因而使得被征募者不肯用心公事,敷衍了之!”蔡完义也上前献策道。

    “这个也可以考虑!”赵昺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古代人想出头当官无非是参加科举,但那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即便是科举取士最多的宋朝,以其人口基数来说比例也是极小的,如果多个出路必然会提高积极性的。

    “殿下,胥吏弄权敛财无非是没有薪俸,属下以为可由官府适当贴补,以补其劳,借而养廉。”赵孟锦随后进言道。

    “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也不错!”赵昺颔首道。不给钱还搭钱的事儿除非有那个经济实力或是爱好,否则谁也难以做的长久的,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儿草,时间长了畜生都不会干。

    “殿下一心图治是好,但若是诸多胥吏皆授官亦有冗官之害,给其发放薪俸也必会增加州县的负担,怕最终受害者还是百姓。”陈则翁犹豫了下起身道。

    “诸位大人,此事在堂上一时也难以议定,便请各位将所想列一条陈,待殿下审阅后再行集议!”应节严见殿下有急于求成之势,不等众人说完起身说道……(未完待续。)

第175章 变通

    应节严紧急叫停了会议,随着殿下来到书房,他瞅着一脸忧郁的殿下久久未语。他觉得殿下是好孩子,做事有条理,有远见,还有激情和干劲儿。但是毛病也很多,学习时喜欢偷懒,玩儿起来没边儿,不过这些都是小孩子的通病,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时常敲打便好。而殿下最大的毛病,不,已经不能称之为毛病,而是致命的缺点——不守规矩。

    大宋自立国以来,少年皇帝也出了几个,但都是在太后垂帘,重臣辅佐的情况下听政,往往都要等待成年才会撤帘亲政。而殿下以七岁的年纪开府设衙,主政一方在大宋朝却是独一无二的,而打破了亲王不能参与政事和领兵禁忌的是除高宗皇帝以外的第二人。更令人诧异的是他居然能无师自通的亲理事务,自己这个受命辅佐的师傅更像是个傀儡,而殿下却是帅府一系列行动的实际操纵者。

    此后殿下整编府军,废除了军中旧规,制定了新律。接着又跨界打下了广州,破坏了大家约定成俗的规矩,将抄没的财物分给百姓。离开时再次违背了官场的潜规则,不用迎送悄声离开。到了琼州也依然如此,看到不顺眼的便要改,可应节严知道有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可以改,但有些规矩是不能动的,轻则引起官场动荡,严重的便有僭越之嫌了。

    今天殿下因为各州县未能按时足数征募到所需的民夫便要修改管制,而应节严却知道官制乃是立国之根本,绝不是因一时意气便能改的。而吏治**这个事儿当然也不是此时才有的,历朝中也不乏有识之士,他们肯定也是知道的,但大家为何都不说改呢?因为是有前车之鉴的,熙宁变法、庆历新政,哪一出到最后都是无疾而终,以改革者或死或贬而终场。

    而殿下还与其他主张变法革新的朝臣不同,他不仅出身皇家,还顶着亲王的头衔,身份过于敏感,其言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尤其是他以少年之身镇抚地方,掌握着军政大权可谓是一方诸侯,而其最近行事又风头太盛,大有功高盖主之意,若是再行变法没有事情也有事情了。要是引起太后和陛下的猜忌,就不仅仅是贬窜那么简单,很可能便是以谋逆论处,帅府也将随之风消云散,留下的只是传说了……

    “先生,今日为何终止集议,不肯当堂做出定论呢?”赵昺却是一肚子委屈地道。他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可他发现自己只是拔了个橛子,谁知后边牵扯出了一头牛,忙着保命的同时还得承担起照顾这头牛的义务。管着它吃喝不算,又得给它建牛棚遮风挡雨,寻块宽敞的地撒撒欢,小心伺候的同时还要担心它不高兴顶自己一家伙,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殿下,事有可为,又可不为。”应节严捋捋胡子道,他知道殿下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自己要如何才能说服其呢?

    “先生,如今琼州吏治糜烂至此,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有何不可为?”赵昺反问道。

    “此制我朝自立国起便实施近三百年已成定制,不止琼州如此,举国皆是如此,不是说变便能变的。”应节严和言道。

    “先生,正是因为如此,才致使举国沦丧,我们若不改,琼州怕也难保,非常之时要用非常之法啊!”赵昺笑笑回应道。

    “殿下变法之事却不止是琼州之事,那要涉及全国,牵扯甚广。且更改官制之事乃是朝廷的责任所系,不是殿下可以轻易触碰的。”应节严当然知道事实如此,但他却避过不谈,转而言道。

    “先生,我又不想搞那么大,只在琼州施行便可!”赵昺嬉笑着道,他清楚改革绝不是温文尔雅的事情,那是动辄血流成河的,前有商鞅被五马分尸,后又王安石被迫致仕,便是前不久的贾似道想推行公田法不也被贬窜,当然其中他包含了太多的私心,是想将变法作为打击政治对手的手段,而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想做好份内的事情。

    “殿下啊,正因为如此才更不可改!”应节严苦笑着说道,“当日在甲子镇欲开府琼州,便有朝臣以为殿下有自立之心,想必你对此早有耳闻,如今若是只在琼州实施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先生说的有理,但依旧如此则事不可为,来日战事一起,辎重需要运输,城防需要实施修缮,征发民夫将更为困难,我们未战便已经败了三分。”赵昺承认应节严所说不假,可若不改自己死的更快,而这只需一点点的变革就能改变结局,因此他十分的不甘心,仍想试图说服应节严。

    “殿下忠君为国之心,老夫和帅府上下都知晓,但朝中的人却难测,当年岳武穆冤死风波亭也只是一句莫须有啊!”应节严却在这个问题上不为所动,固执的坚守着底线。

    “先生难道就眼看着败亡在即而无所作为吗?还不如留在广州快活,甚至远走海外,又何必在此浪费钱粮。”赵昺有些急了,想着自己都躲到这犄角旮旯来了,但做点事情没想到还是这么难,急赤白脸地说道。

    “殿下勿恼!”应节严看殿下急的蹦高,赶紧安慰道,“殿下我们急需解决的却并不只这一事,且你乃一路之长,帅府之首,若是如此沉不住气,上下便会乱作一团,惊慌失措的!”

    “嗯,是我太过心急了。”赵昺听了立刻安静了,自己这个领头羊都不知如何是好,后边的羊群还不四散奔逃啊!

    “殿下,可否将此事细说,看能否变通一下!”应节严看殿下冷静下来,才又说道。

    “也好!”赵昺点点头,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引进现代的管理模式,加强基层建设,重用德才兼备者,同时奖勤罚懒,建立完善的激励措施……(未完待续。)

第176章 不足

    赵昺预想的改革是在州县完成整治吏治的基础上,强化乡、里的基层政权的力量,改变其长期处于松、散、穷、弱的状态。一旦有事,帅府一声令下,各级政权和人员立即高效动员起来,完成征集粮秣、募集新兵、筹备经费、缴纳军用物资和调集民夫的任务。从而达到军队专司作战,避免为后勤所累的目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就要对乡、里两级加强管理,而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将人员纳入政府系统,设立专职官员,使其能专司处理乡间事务,介入村民生活,经常召集所属进行教育和宣传,而无需为生计担心。为了鼓励他们好好工作,可按品级发放钱粮,提供良好的上升渠道,同样接受考官。工作出色者可转资、升级,甚至担任州县主官。

    对于胥吏的选拔,赵昺以为首先要改变胁迫上户子弟服役的规矩,转而从乡间挑选有名望和能力者为之,甚至可以公选的形式选拔。一者可以改变吏员良莠不齐的状态,提高整个队伍的素质;二者这些吏员来自本乡本土,熟悉当地情况,便于工作。且其受到乡民拥戴,达到一呼百应自觉参与的效果,而非需要靠强制力胁迫才肯接受征募的状态。

    同时加强保甲制度,将丁壮编入乡兵和弓箭手等形式的准军事组织,便于管理和征调。在战争中如民夫和士兵损失严重的情况下可及时补充,平日可以保卫乡里、缉拿盗贼。当然与此同时亦要注重改善民夫和乡兵的待遇,加强物质奖励与条令管理,完成任务者有奖,偷懒散漫者罚,逃亡与失职者必定追究责任,给予严厉惩处。

    再者对于接受征调者可以适当予以补贴或减免税赋,而对于在服役期间伤亡者可参照军队的条例予以抚恤,损失牲畜和工具给予赔偿,从而减少其在服役期间的损失。使得民夫没有后顾之忧,勿有牵挂,进而稳定民夫们的思想和情绪,达到减少逃亡和消极对待的目的,建立起一支可靠的后勤保障和备用兵队伍……

    “殿下所想不错,此举若得以实行必能使军民一体,政令通达。但此举必触及现行官制,难以得到朝廷的支持,而即便能得到陛下的恩准,可依然难以实施,即便强行为之,怕也难以长久!”应节严听罢殿下的构想,沉吟片刻言道。

    “先生,我不明为何是好事,却仍然难以实施呢?”赵昺不解地问道。

    “殿下可知琼州有田地多少,税赋又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应节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这个……我只知大概,具体却不知!”赵昺想了想,自己了解的数据还是来琼前的估算,实际数据还并不清楚,但想来都不会多,因而也没有着急索要。

    “殿下,近日老夫清理各州县所报账册,全岛共有编户九万两千余,口数十六万余。琼州情况最好,有七万八千户,口数十二万余,但一年秋税只有一万六千石,吉阳军更是区区千六百石左右,这还是正常年景,未有歉收之时。”应节严悠悠地说道。

    “怎……怎会如此只少?”赵昺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依然感到震惊。他知道古时户籍不像现在这么精致严密,人口只计算成丁,女人和孩子是不在其中的,加上瞒户和未入籍的生俚,如此说人口在三十万左右应不假,可税收却不成比例。

    “殿下,琼州所收的税赋维持各衙门的周转都嫌不足,往年全凭朝廷周济,逢有灾荒更是难以维持。如今殿下将胥吏尽数授官,又哪里来的钱粮来养?而朝廷尚需各处州县、督抚供养,只能靠我们帅府自筹,增加杂捐来维持。可殿下也知琼州百姓困苦,如此更是雪上加霜,反而违背了殿下的初衷。”应节严知道殿下素来胆大,若是自己仅以朝廷来压其,怕是难以劝得住。因而只能另辟蹊径,先给他算了笔账。

    “哦!”赵昺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想了想又说道,“先生,我们帅府尚有些银钱,可以拿出部分用于此项开支。”

    “殿下,帅府是有些余钱,但开支同样巨大。”应节严苦笑道,“先帅府军有兵近五万人,每年只薪饷、服装和兵器所需便得百万贯。而这只是平日维持所需,若是逢有战事,武器的消耗、维修,衣甲的补充和伤亡军兵的抚恤都是平日的数倍。”

    “此外还有各司衙门的开销皆由帅府支给,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加之现在修筑城防、打造新船、疏通驿路,安置招募的流民,都所需浩繁,这些钱都是流水般的花出去。而琼州所收税赋又不足,只能由帅府贴付,因而我们积存的钱粮最多也只能维持两载,便消耗殆尽,切不可另行增加开支。”

    “总之就是缺钱!”赵昺听了立刻便蔫了,哀叹道。

    在甲子镇时只凭缴获的二三十万贯,加上太后的赏赐便能够开销,赵昺想着只要找到一块领地便能有税赋可收,足以维持运转。而打下广州后收获近千万贯,他本以为凭着这些钱可以打造一支铁军,建起一道阻止敌军进攻的防线。可他还是经验不足,未预见花销远超预算,可琼州这地方也实在是穷,不但难以维持帅府的运转所需,还需要倒贴。结果便是理想败在金钱面前,一文钱还是难倒了英雄汉。

    “无论如何也要做,我们只有撑过眼前才能谈以后。而若是败了,留着钱又有何用!”但赵昺转眼又从沮丧中走了出来,恶狠狠地说。

    赵昺清楚琼州已经是自己,也是大宋最后的存身之地,可只有守住了才能是他们的,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而有命在才有命花,现在就孤注一掷保住这片安身立命的孤岛再说,一年后也许自己便登上大统了,只是这些还不能说,否则便真成了谋逆的罪臣了,眼前这老头儿还不得先掐死他……(未完待续。)

第177章 善政

    “殿下千万不要鲁莽,有些事情是可以另辟蹊径的。”应节严见殿下发狠急忙安慰道。以他的了解殿下是个想的到便做的到的人,即便千难万险也会设法达到目的,说他胆大妄为也不为过。开府琼州便是明证,其中有多难也只有他最清楚,但其还是成功了。

    “先生还有何妙计能解决当前的窘境?”赵昺听了还有缓儿惊喜地问道。

    “殿下,有些事情必须动用银钱,但有些事情去不必如此!”应节严看着殿下期待的目光心中一软道。怜老悯幼可以说是人之天性,瞅着其一件件大事做下来,又被一件件事务缠身,可殿下再怎么能折腾终归还是个孩子,想想也怪可怜的。

    “先生请讲!”赵昺听了欢喜地道,前世有话:除了割肉疼,便是花钱疼了,能有不花钱便办成事的主意当然最好。

    “小民贪利,殿下在其服劳役期间给予补贴是可以的,但奖励要严格控制不可滥发,以免适得其反。至于那些胥吏给予官身以激励其努力办差也非不可,却不能人人皆授官,而是选拔精干、精通公务、清廉公正者与之,则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应节严也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靠金钱刺激也不失为一好办法,问题是在于如何运用这个工具。

    “先生,我说一遍看是否是个意思。”赵昺听了脑子灵光一闪,少花钱多办事的事情前世自己也没少干,怎么忘了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利用,“我们的政策便是奖勤罚懒,民夫在服劳役期间只给予伙食补贴,饭管饱,但是干的好给予中奖,树立起典型;同理对各衙门的胥吏进行清理,干的好的留下,不好的清退,但好样儿的转官,是不是这个意思?”

    “殿下聪慧,说的不错。”应节严点点头道。

    “只怕先生还有后招吧!”赵昺笑道,其实这种事情在前世中早已普遍应用,干的好转正,干的不好一辈子临时工,永远入不了编制。而人不仅贪利,且有上进心的,谁不想拿个奖状,混进体制中,这便给了施政者机会。

    “殿下,按照我朝惯例,在衙门服役的上户三年一轮换,但也可择优留下继续服役或是转资为官,只是一直由于冗官难以解决,因而无法付诸于实施,因而我们如此选吏并不算违制,而是善政。”应节严说道,“加之我朝选官最重科举,而乡村上户为提高自身地位,纷纷让子弟们读书应举,以便上升为官户。如果我们开了此例,则不愁无人应役。届时我们只需每年从中择一、二转官,当然也要给予适当贴补,以维持生计为限,如此便能解决服役者不安心的问题。”

    “哦,我明白了,先生才是最聪明的人!先生如此设计即避免了冗官之害,又可省下开支,还避免了有人借机嚼舌头,乃是一举三得之策。”赵昺兴奋地道,应节严的法子其实就是钻政策的空子,因而并不触动管制改革这个敏感点,却又为胥吏们打开了一道升迁的门缝。虽然这条缝很小,但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甚至想那些官迷们别说给钱,就是贴钱也会去抢着做。

    “殿下拗赞了,老夫不过比殿下走的路多些,来日殿下的成就可是不可限量!”虽然被个孩子夸奖,但应节严还是感到高兴,哈哈大笑着道。

    “先生,如此可以安抚住那些胥吏,但他们也需乡里间的那些里长、保长配合才可,对此先生又有何高见呢?”赵昺清楚自己对这个世界发展看的远些,但与老头相比阅历太浅,执政的经验更是几乎为零,再说向师傅讨教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于是继续请教道。

    “殿下所言不错,乡间的这些小吏的作用亦不可轻忽,他们才是命令的最终执行者,所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政令才可通达于百姓,并得到执行。”应节严点点头道,“而此等小吏一般人家不屑于做,因此常被恶绅豪强所把持,他们借此横行乡里,甚至勾结盗匪胡作非为,惹得天怒人怨,使百姓以为朝廷不公,进而产生怨念,不愿为国出力。”

    “先生,那这些乡里保长是否可以由百姓公推,选出他们信服之人担任保长,再由官府确认呢?”赵昺想到现代的村民自治政策,正可予以借鉴。

    “殿下的提议很好,却需从长计议,如今最为便捷的方式是以乡中士绅中选择,或由他们举荐,必会事半功倍。”应节严说道。

    “嗯,这也可行!”赵昺点点头,在船上时他们曾议过征辟本地人为官的事情,因而知道一些。

    在宋代的乡村里有许多长者,他们身经百战,知识水平很高,当村民遇到纠纷,长者会给他们一些人生的经验,比如处理事情要按照习惯、乡规民约等等。有了这样的人和机制,乡民完全没有必要到官衙打官司,这可以说是中国传统的社会自治的体现,在宋代乡间也是普遍存在的,与赵昺刚刚所说的公推可以说有异曲同工之意。

    而这些乡绅因为有文化为人公道、热忱、诚信,又有声望和威信,受到众人信服,所以成为民间权威。他们的一言一行往往为乡民效法,有了争端也会请他们调解,成为乡间的实际控制者,当然那些土豪劣绅不在其内。如军中庄氏兄弟、泉州的倪亮父子、疍民中的郑复翁都是这样的士绅,只要他们振臂一呼便能聚起成百上千的人,可见其在乡间的威信比之官府还要大,能把这些人利用起来不失为良策。

    “殿下,这些乡绅往往读书识礼,心存大义,若以其为乡吏必能遵从法令,教化村民为国出力。当然我们也可酌情授官,优先录用或举荐其子弟入仕,适当给予其奖赏,必能实现殿下之愿。”应节严说道。

    “嗯,届时本王可谓他们树碑记功,先生为他们题字立传,还会传为美谈!”赵昺大笑道,而应节严松了口长气,脸上只剩下苦笑……(未完待续。)

第178章 祖上有德

    赵昺和应节严商定此次整顿吏治,征辟官员和胥吏一并进行,以便使各级政府尽快投入运转,使得帅府政令得以通达,尽快完成当前的几件大事。此后几日,在应节严的主持下与各司议定出选拔的规则和各项奖惩条例,然后明发各州县。而琼州是府治,又是人口相对集中的地区,也是战备的重点区域,可以说整个海南岛都是以其为依托,因而率先执行,以便吸取经验,补充不足。

    因为此次选官,不仅要填补各州县的缺额,还要有部分补充到各司衙门和军中充当幕僚,所以帅府以下各司都参与其中。赵昺以为这么大规模的征辟官员、招募吏员,在琼州这弹丸之地必会相当困难,一时间去哪里找这么多合格的人才,为此他以做好了放宽条件的准备。但是工作展开后,他却发现琼州不是人才少,而是相当的多。

    欣喜之余,赵昺觉得最该感谢的还是‘列祖列宗’,这些老祖宗们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个完整的江山和几辈子造不完的金银,却给自己留下了另类的财富——完善的教育系统。从皇帝到地方官府对儒学的建设都甚为重视,从校舍建筑、经费来源、员工编制、招生名额、学生的“饩银”等都有较为妥善的解决,形成了一套制度,连皇帝也会亲自处理有关儒学事务。

    琼州虽属偏远荒蛮之地,但在立国之处已经开办府学培养人才,此后经过朝廷三次兴学和一些官员的推动及贬官们带来的文化之风,使得琼州的教育基本完善。从培养学生人数看,各州县儒学每年招考文武士子近八百人,这个数字看着不大,但以琼州的总人口数相比,所占比例还是相当大的。加上逐年累积,培养的士子也不是个小数目。

    但是在古代士子能出头的机会只有科举一途,正所谓‘学成文武艺货已帝王家’,也就是说在即定的约束条件下,一个士子要出人头地唯一现成的道路便是为君王服务,做官成为其实现人生价值的最佳方式。可能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人却少之又少,因而众多的士子只能沉淀于乡间。而帅府求才之门一打开,可以想想会有多少人前来应募……

    赵昺现在的工作便成了每日审查各州县举荐和各司欲征辟的士人,虽然很累,但想想自己将开创琼州的新局面还是很兴奋的。为了感谢圣人的教诲和表示自己的爱才之心,他还在百忙之余亲往府学视察,拜祭了先师孔圣人,慰问了在校的师生,并捐资二千贯用于改善学校的伙食,一时间被琼州上下传为佳话。不过这也难怪,琼州府学这地方除了被贬的宰相外,还没有皇子亲王来过,当然会被引为盛事。

    经过几轮筛选和考察后,又经过讨论后,赵昺终于圈定了人选,下发了征辟令,数十名士人和在乡又官身者便得以入仕。上百的士子和乡绅成为各衙门的胥吏,他们得到许诺只要干的好,工作出色便可转官,而他们也领取到了第一份国家俸禄。在六月朔日堂议后进帅府向殿下谢恩后,这些人便即刻履职投入到工作中。

    忙完了雷州和选才两件大事,赵昺也只松了半口气,他觉的自己就像一只不断旋转的陀螺不断的被鞭子抽的团团转。这当然不是他不想偷个懒儿,而是有许多事情逼的自己必须去做。散了会,他先到内府的将作监转了一圈。

    因为府中原来的匠作局与琼州都作院合并,人员也大部分分了出去,而赵昺却需要一批人试制自己的‘发明’,便抽调人员并入内府的将作监,现在这里集中了一批工匠,人数虽只有四十多个人,但个个都是每个行当的翘楚,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匠。现在他们正在制作的有两种物件,一个是单筒望远镜,另一个便是指南针,皆是用于航海之物。

    制作望远镜早就在赵昺将随自己穿越而来的家什送给郑永后便提上了日程,到了海南后安顿下以后便投入试制。这个东西只要不强调现代常用的什么夜视功能、透光率等等,制造起来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两个镜片,一条可以前后移动的套筒便可做到。关键就是计算好镜片的曲率,放大倍数、视场角和出瞳直径几个关键数据,当然这对于赵昺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他们已经能生产五倍和十倍的两种单筒望远镜。

    新出品的望远镜如果单从价值上说要比自己那只带来的要高得多,也精致的多。纯手工打造不提,单是高纯度的天然水晶镜片就价值不菲。而制作套筒的材料,为了便于加工,又能保证在使用中不易损坏,采用的是铜和银作为基材,外加一支鲨鱼皮保护套,足以当场秒杀了现代那些流水线上的工业产品。到现在为止已经生产了十余只。

    另一种新玩意却是指南针。人们都知道指南针是中国四大发明之一,但其在宋朝却不是现代文明看到的模样,而是被称为‘针盘’的东西,不但准确率欠佳,使用和携带也都不方便。

    针盘的表盘其实就是一个碗,在碗里画着三个大点,中间穿一细划的类似“王”字,它的用法是将碗内盛水至碗壁圆圈水线处,然后将磁针用三片茶叶或者灯芯草等浮力较轻之物别住,使磁针浮于水面。然后把碗套接于一个有刻度的罗盘中间,这就形成了一个针碗罗盘。用的时侯先将碗内的王字中的细道与船身中心线对直,如船身转向,磁针和该细线便形成夹角,从而显示航向转移的角度,以此来绘制航线,辨别航向。

    赵昺早就看这个针盘不顺眼,现在腾出手来便立马进行改进成了现代样式的旱罗盘,使之不但缩小了很多,用起来也更为方便、快捷,当然水晶表蒙,黄铜表身,镶银的天干地支表盘也比现代的高大上。而这两样新式器具他只是想先赏赐给了自己的几员大将,他打算未来装备到指挥使一级,并给每艘千石以上的战船都配发一只,但现在要优先装备给自己亲领的摧锋军……(未完待续。)

第179章 科技先行

    看完两处生产情况,赵昺又转到后边一处宽敞的空地上,那里几个工匠正围着一架弩炮忙乎,这当然不是什么创新,而是在改进。赵昺考虑到弩炮要安置在龟船的内部,且船体呈长椭圆形,肚大两头尖,也就是说头尾空间狭小,而中间空间相对较大。如果安装同一型号的弩炮,大了头尾活动空间局促,炮手操作困难。可若用小型弩炮则威力相应的下降,影响射击效果。

    因而赵昺便根据炮位的不同,选择安装不同型号的弩炮,且发射的弹药也有不同。既有用于‘破甲’的铁弹和枪矢,也有用于杀伤敌水兵的箭矢。另外还有用于破坏船帆的链弹,抓勾敌船的锚钩和杀伤相对集中敌群的‘霰弹’。对这些东西他都是只听说过,没有见过实物,因而需要进行试制和大量的实验,以求找到能发挥弩炮最大威力的弹药。

    可赵昺最关心的还是一架‘连发’弩炮,当然这不是现代意义上枪炮的自动射击,而是通过加装简单的机械装置实现连续发射。其实这也不是赵昺的发明,却是离大宋这个时代还要上溯一千多年,古罗马亚力山大城的工匠设计出的奇特武器,其原理是将备用的箭石存放在v形‘弹夹’中,然后通过一组五边形齿轮和链条机构的往返运动,实现弩炮的待发、装填、击发自动化。

    赵昺为了实现连发功能,可没有少费劲。这么说吧,如果弩炮是个远古传说,那么连发弩炮便如烟云。因为它出现的时间极短,没有实物出土,没有史书记载,只是世代流传于工匠口中,就如同诸葛亮曾制造出的‘木牛流马’一般,没有人能知道其真正的样子。令人惊异的是这种可以自动发射的弩炮却并没有用于实战,只是昙花一现便消失了,据说和其它自动武器刚问世便被抛弃的理由一样——浪费弹药。

    作为个现代人的赵昺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希望的是射速越快越好,那样便能以一当十。尤其是面对敌军骑兵冲锋时,如果以威力巨大的弩炮编织一张箭网,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当然是首先造出来,可只凭一句提示便想要做出来哪里有那么容易,现在可不是后世有着先进的加工技术和足以保证强度的材料。

    简单的说只是带动齿轮的链条便将赵昺难住了,若是现代只需找根加线橡胶皮带就能解决,轻松达到所需强度和使用寿命,不行还可采用全金属结构作为备用方案。可现在只是造出根金属链条便费了老劲儿,受制于冶炼技术,铁的加工不易,铜的强度不行,而且重量大,不易移动和运输,当然还有成本问题。经过多次试验,最后还是采用硬木齿轮和牛皮链条这对组合,虽然使用寿命短,但是材料容易获得,重量轻,加工、维修容易,却是性价比最高的。

    现在几个关键问题已经解决,使用十发装箭匣,发射速度赵昺估算能达到每分钟六发,但现在还存在供弹不畅,容易卡弹的毛病,因而还需调整、修改,以期能达到最佳状态,再考虑能否进一步提高射速。他现场‘指导’一番后,转向另一个研发小组,这里弄得东西比较复杂,但粗看也不像武器,细看当然也不是,其实一件以水利驱动的机械……

    赵昺知道宋末元初是热兵器急速发展的时期,原始的火器已经登场,开始在战场上使用。而他也打算发展火器,现在已经开发出了‘火箭’,当然限于如今的条件是无法研发火炮、火枪这些更改时代的大杀器,因此只能以小步快走的形势先弄出些结构简单,便于生产、威力巨大的火器,先挺过这一关。但是即便这样也需要大量的火药。但这个时期的火药……唉,真让人没法说。

    中国火药源于炼丹道士的偶然发现,制造过程充满了玄学色彩。对为什么把硝石、硫磺和木炭放在一起就会发生剧烈的燃烧爆炸,古代中国人就不能很好地理解了。以为其中硫为纯阳,硝为纯阴,两情逼合,成声成变,此乾坤幻出神物也。听听阴阳相合、乾坤幻化,透着博大精深,有没有古老的智慧扑面而来的感觉。

    中国古代的军事发明家们在里面加入了更多的杂质:川乌、草乌、南星、半夏、狼毒、蛇埋、烂骨草、断肠草、姜汁、蛤蟆油……这些成分主要是易燃物质,说明宋人还未能充分认识到火药的爆炸性能,在成分配比上还不成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配药。而发动攻击的效果也像是烧了对方的中药铺子,浓烟滚滚散发着毒气,除了想把敌人烧死,还希望将他们呛死。

    赵昺在甲子镇已经将中药铺子开出的火药配方进行了修改,提高了爆炸力,可他也发现火药生产工艺太过原始,此时的火药制造流程,要首先将三种原料进行精选和提炼,然后将其碾成粉末,具体操作方法是按照比例称好分量后分别放入石臼或木槽中进行反复搅拌,成为细末。其次是将其三种成分拌合,方法是在按比例混合放入木臼后‘舂造’。实际上的确是舂出来的,火药颗粒大小取决于工人手感。

    跟着感觉走听着十分写意,但也说明这还完全处于手工生产的最初级阶段。须知,火器的威力,首先是火药决定的,而火药的好坏除了配方外,还有制造工艺。现在的生产方式不仅无法保证质量,也无法保证数量供应,也就影响到火器的生产和推广,因此改进生产工艺和生产器械就必须先行,以便能到达工厂化生产,满足作战的需求和后续工作的展开。

    当然生产工艺的研究是不敢在府里进行的,容易闹出动静引起混乱不说,弄不好还得将自己的窝给毁喽……(未完待续。)

第180章 疟疾

    在这里赵昺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工厂中,觉得轻松惬意,什么蒙古鞑子、奸臣皇帝,黎民百姓都与他没有了关系,没有了烦恼,也没有担心和害怕,身心都沉浸在这些奇形怪状的机械中。

    “殿下,郝院长求见!”

    “什么事情?”准备在这里消磨一个下午美好时光的赵昺有些不耐烦地瞅瞅王德道。

    “郝院长称有急事,要不小的也不敢来打扰殿下!”王德赶紧说道,他清楚殿下就这么点爱好,最烦此刻有人搅扰。

    “好吧,去看看,每天怎么这么多的事情?”赵昺放下手中的锤子,将手在身上习惯的蹭了蹭嘟囔道。

    赵昺换了衣服,洗漱了来到小书房便见郝云通正在屋里转摸摸,再看他满脸疲惫之色,似乎已是多时没有休息过。

    “殿下,属下有礼了!”见王爷出来,郝云通连忙施礼道。

    “这么急着要见本王,有何事?”赵昺虚扶下问道。

    “殿下,出大事了,营中有数百军兵染上了疫病!”郝云通有些慌乱地说道。

    “哦,不要着急,慢慢说!”赵昺听了也是一惊,军中最怕发生疫病,往往会造成百上千的士兵死亡,可自己却不能表现出惊慌,否则会造成更大的恐慌,谁让自己是其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呢!

    “殿下,全军自移琼后不久,军中便有零星军士出现发热乏力症状,属下起初只以为是他们染上风寒,开了些清热解毒的药给他们服用。却不想近日来发病的军士越来越多,亦有蔓延的趋势,属下与院中医士经过会诊后,以为是外感暑温疟邪,便开了驱瘴去疫的药方,给病患服用,有的得以痊愈,有的几日后便又复发,还有的久热不退,愈发沉重。属下等已是束手无策,还请殿下指点一二!”郝云通将经过讲述了一遍道。

    “病患是否都已隔离!”赵昺想了想问道,听这意思像是流行感冒,可现在却不是流行的季节,从其三言两语中也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先隔离总是没错的。

    “殿下,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部集中在一处,即便痊愈的也是留了多日后才让其离开的。”郝云通说道。

    “嗯,做的不错!”赵昺点点头道,心说这小子医术不怎么样,但是很听话,自己教的他都照做了。

    在广州城救治陈任翁时,赵昺利用霉菌治疗感染后,他想着战斗中难免有伤亡,自己总不能改行当医生。而他也清楚自己的‘医术’就是个渣,药摆在面前都不知道谁是谁。所以耍耍小聪明还行,真给人看病还不得瞧一个死一个,看两个死一双啊!

    但是赵昺也知道自己的优势,自己是来自千年之后,这个时代高精尖的东西在那会儿就是个渣,就拿指南针来说,只怕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都知道如何去做,但大宋朝还闻所未闻。同理,自己知道的些医学常识也是经过千百年无数医生经验积累的成就。

    因而赵昺觉得自己在医学方面还是能有所‘作为’的,起码那些外伤急救知识他还是知道的,不要问他怎么那么清楚,上过学的人都知道。一般中国人从幼儿园便开始接受避险急救的训练,想想若是每年一次培训,至少也学了十多年,何况参加工作后仍然会有生产安全这方面的再教育。什么?你咋不会,那只能说你太不用心,没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儿。

    赵昺正是用心的人,他清楚古代外伤很容易造成死亡的原因便是细菌感染,因而在治疗陈则翁的时候便言传身教的将基本的消毒知识‘传授’给了他,同时又将人工呼吸、心脏复苏术、止血包扎、断肢固定等等一些知识一骨脑的告诉了他。

    而到琼州后,各军展开集训。赵昺仿照现代军队医疗配置和战场救护的模式,要求医药局从军中挑选一些有点医术基础和聪明伶俐的士兵进行培训,以充当军中基础部队卫生员,负责平日小伤病的治疗、防病防疫和战场急救,从而建立一套由上至下的医疗救护系统。而学习的内容就包括他传授给郝云通的那些知识,以求能让更多的人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殿下,下边如何处置呢?”郝云通对殿下的夸奖感到十分羞愧,自己身负王爷的重托,又花费巨资招揽了不少名医,此次借选才之际又征辟了一些府学中的一些医学生。医药院可谓是人才济济,却对此病依然束手无策,还需求助殿下。

    “这些病患是集体发病,还是陆续发病?”赵昺心中暗骂老子如何知道啊,但自己现在就是郝云通的信心所在,若是自己一口回绝岂不让其失去了依靠,因而只能接着问,以便能找出些线索。

    “殿下,并不是集中于一处,而是陆续才多了起来!”郝云通回答道。

    “那就是说不是疫病,否则怎么会只要少数人发病,其他人得以幸免呢!”赵昺知道传染病几乎是无差别的感染,尤其是想军营这种集体生活的地方,而现在的情况是正好相反,如此说来并非是流行性疾病爆发。

    “属下起初也是如此想的,但发病人数每日愈增,因而属下也不敢断定了。”郝云通说道。

    “是不是士兵远来水土不服所致,可否请过当地的土医看过?”赵昺知道郝云通是怕担责任才如此的,但也没有说破,接着问道。

    “殿下,属下曾请当地土医看过,他们说是吸入瘴气所致,给开了药,但对重症者也是没有办法,称疫毒热邪深重,已内陷心肝,无药可救了……”

    “他们说是吸入了瘴气所致,对不对?”赵昺突然打断郝云通的话问道。

    “殿下,正是!”郝云通虽觉奇怪,但还是老实地答道。

    “那便是了……”赵昺点点头道,如果土医如此说,那自己的猜测可能就不会错,这应该是疟疾,不过现在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特效药……(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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