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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让你窝心     重生宋末之山河动txt下载     重生宋末之山河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救灾

    王府现在别看人手少,但人员精干效率并不低,吩咐下去后各司立刻派人前往各处查验灾情,驻扎城外各军也接到命令开始救灾,医药院留守的几位医士也在衙外设堂接诊,免费发放药品。到晚上情况已然汇总报了上来,由于离城较远的地方接到消息晚,措手不及之下受灾比城中严重的多,农田和盐田被毁不少,人员伤亡也较大。

    赵昺便又召集诸官商议如何救灾,由于他们是客军,没有权力减免租赋,只能自己筹措钱粮和物资救灾。这次殿下没有像往日那样吝啬,主动从内府拨付五万贯资金,帅府总计司又拿出五万贯用于救灾,这笔钱虽说不能完全弥补灾后的损失,但也能借灾民的燃眉之急。稍后就如何调拨物资、发放赈济做了详细规定,会后相关人员便连夜出城,分赴各处展开工作。

    府里的人大部分已经转往琼州,余下的几乎倾巢而出去救灾,府衙一下变得十分冷清。赵昺看了会儿书便觉得昏昏欲睡,可现在大家都在忙,想找个说话的都没有,只能在空荡荡的府衙中闲逛,说实在的他自住自住进来还真没有全部走过,现在就当参观文物古迹了。

    “启禀殿下,有众多百姓向府衙涌来,不知予以何为,属下是否派兵拦截?”刚刚走过一半,中军统领韩振突然小跑着过来禀告道。

    “是饥民闹事,还是府中有人不法激起众怒?”赵昺听了有些吃惊地问道,好端端的百姓们上衙门能干啥?依照他前世的经验不是上访,多半就是请愿。

    “殿下,下官不知。见情况不好便调兵分守府衙各处,未及查问便先来禀告。请殿下暂避。”韩振答道。

    “嗯,应大人知晓了吗?”赵昺点点头,这韩振还不错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而不是贸然行动。

    “下官已经禀告过抚帅,他已前往大门迎候。”韩振说道。

    “好,你即刻命军兵全部撤入衙内待命。切不可与百姓发生冲突,更不得妄动刀枪,违者军法处置,本王稍后便到。”赵昺听闻应节严已经前往处置,心中暗松口气,其治理地方多年,经验丰富,定能有办法先安抚住百姓。但他突然想到军兵们都是些上过阵的厮杀汉,百姓们难免有过激行为。一旦激怒了他们起了冲突,伤了人那事情就复杂了,于是他严令韩振约束士兵不能动手。

    “殿下,抚帅要殿下先避一避,万不可露面。”韩振却劝阻道。

    “本王知道如何做,你即刻去保护抚帅,情况不妙便先将他抢下来。”赵昺催促道。

    “是,末将遵命!”韩振犹豫了下答道。施礼后既往前去。

    “倪亮,你带几个侍卫随我前去。看我的眼色行事,切不可妄动。”看韩振走远了,赵昺转脸对倪亮说道。他知道百姓们如果不是忍无可忍绝不会来找官府的麻烦,因此他还是决定亲自前去看看。但话又说回来,爱惜百姓可以,却也不想搭上自己的小命。于是吩咐倪亮跟紧自己以防有变。

    “殿下还是等等,待情况明了再去不迟,万一……”倪亮对殿下是言听计从,王德却不能眼看殿下涉险,连忙阻止道。

    “哪里那么多的万一。你去是不去?”赵昺不想听他啰嗦,打断王德道。

    “小的当然要随殿下同去,可……”王德知道殿下一旦打定主意,谁也拗不过他,而自己虽一万个不愿意,但又是殿下的总管怎能不去,刚想再争取一下,殿下已经迈开小腿先走了,他只能追上……

    一伙人鬼鬼祟祟的摸到前衙却没有听到争吵和喧闹声,退守到衙内的军兵看着也是一脸轻松,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紧张,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这场面太诡异了,让赵昺有些迷糊,无法判断当前的形势,一时不知道是该走出去,还是退回去。

    “殿下,殿下,让末将好找!”

    “韩统制,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当赵昺犹豫不决的时候,韩振寻了过来。

    “殿下,末将刚刚已经探明,那些人是城中的商贾和士绅,他们并不是前来寻事的,而是有感于殿下入城后惩奸除恶,爱惜百姓,前几日又及时告知有风暴来袭,使得全城百姓得以及早准备避免了损失,因此特来谢恩的。”韩振三言两语道明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如此,白让本王担心了。既然无事,本王便走了,大家谢来谢去的太没意思。”赵昺说罢转身便要走。

    “殿下留步,抚帅的意思还是请殿下露下面的好,如此即没辜负城中百姓的一片赤诚,也让百姓们一睹殿下风采。”韩振又叫住殿下,转述了应节严的话。

    “本王不过一个小胖子有何好看的,一切交给应抚帅处理吧!”赵昺可不愿意出这个风头,让人指指点点,然后夸赞一番,自己还得陪着笑,跟傻小子似的。

    “殿下,那些人可不是空手来的,他们带来不少东西孝敬殿下,以报救命之恩的。”韩振听了也笑了,殿下虽小却真有意思,他往前凑凑轻声说道。

    “哦,都带来些什么,跟我说说。”

    “其中有一块‘救苦救生’的大匾,足有门扇大小!”韩振极力张开双臂比划着说道,可殿下对此似乎无动于衷,又赶紧回报说,“末将还看到有十多抬绢帛,后面有十多车粮食,几十头羊,百十坛酒。另外有几个大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估计装满了银钱。”

    “送来的东西还不少呢!”赵昺停下脚摸摸下巴道。

    “是啊,殿下,末将估摸着加起来至少有四、万贯。”韩振伸出手掌说道。

    “你没看错?”赵昺抬起头问道。

    “没有,只多不少!”韩振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些人还挺大方的,是吧!”赵昺舔舔嘴唇说道。

    “是啊,当然以殿下的恩情相比也不算多。可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殿下现个身也算给他们脸了。”韩振弯下腰说道。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咱们去看看?”

    “那好,末将给殿下引路!”韩振直起腰大声说道,心中却暗道还是抚帅了解殿下,只要提到钱他必会前去……(未完待续。)

第137章 只取一文

    赵昺上辈子只经历过上百人追着自己上门讨账,还没见识过上百人上门给自己送礼,自然想感受下这场面,也好安慰下前世饱受惊吓的心灵。但上门给人送匾这种事情自己前世也干过,对程序门清。

    雇个鼓乐队,领着人,这些人自然是穿着工装,面相朴实憨厚最好,但嗓门一定要大,演技要好,其中当然少不了还要夹杂着几位漂亮的女同志。大家一路敲锣打鼓、高喊口号,高举着匾额,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们去干啥。到了地方人是不能进大门的,先要放上几挂鞭炮,吹打上一通,院里自然有人出来询问。

    那嗓门大的就该出场了,大声宣扬着领导的善政,感谢对自己的照顾和帮助,这时门口就已经聚满了热心群众,媒体记者也‘闻讯’纷纷赶到,架好摄像机开始采访。这时领导们闻讯小跑着迎出来大家进去,大家当然不能进去,客气一番就在门口上演一幕感人的戏码,接着自己出场宣读表扬信,向媒体介绍事迹。随后便是将表扬信张贴在大门口,由几位漂亮的女同志送上匾额,领导与大家合影留念,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

    最后压轴戏上演,大家都认为领导为企业服务很辛苦,为了表示诚挚的谢意送上一个大红包,至于里边有多少钱大家都心知肚明。一番推让后,红包收下大家走人,我出钱你得名利的和谐大戏终场。可每每演完,赵昺都要恶心好几天,因而他不愿意参与这种事情……

    事情果然如赵昺所经历的,古今程序都是一个样子,目的就是表示感谢之余,还有希望继续得到关顾。唯一的区别是没有扛着摄像机、端着照相机的媒体记着。但少不了八卦群众的跟进宣传,很快大家都知道是殿下首先发现了风暴来袭的迹象,从而下令采取措施,才避免了损失。于是大家‘呼啦’跪倒一片,又是表示感谢殿下活命之恩。

    赵昺既然来了,当然就要极力配合演好这场戏。表示帅府军就是为百姓谋福利,为国家而战的军队,要上报皇恩,下要对得起百姓。而功劳绝不敢自居,此乃是上天的怜悯,帅府军上下的功劳,风雨无情人有情,自己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大家如此盛情,那是受之有愧。绝不敢领。

    应节严在一边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本还担心殿下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会打怵,说出些不合事宜的话,没想到殿下真不愧是出身皇家,不仅举止稳重,且言语得体。说话间又是上前搀扶谢恩的乡绅耄老,又是大礼相还,说话时是慷慨陈词。该哭哭,该乐乐。表情极为丰富,更极具感染力,将在场的百姓说的无不感动涕零……

    “上天看顾,皇恩浩荡,殿下有德,乃我广州城百姓之福。飓风袭城才得以脱难,财产无损。为谢殿下活命之恩,今城中各行会,乡绅耄老和百姓筹集些礼物特献于殿下,犒劳府军。还望殿下勿嫌微薄!”该说的都说了,广州船行的会首双手捧着礼单送上,后边的人将准备的各色物品抬至门前,摆满半条街。

    “各位员外,乡贤,大家厚意,本王心领。但这些财物实不敢受,还请带回!”王德接过礼单递与殿下,赵昺接过打开看看,上面所列礼物绝不止韩振所说的那些,仅银钱就超过五万贯,真可谓是厚礼了。

    “殿下,此乃城中上下的一片孝心,还望收下!”

    “诶,区区小事,本王受之有愧!”

    “殿下,自帅府驱逐了鞑子入驻广州城,惩处叛逆、救难济苦,使得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可谓政通人和。此皆是殿下之功,众军之力,我等小民理当犒劳,万不要推辞!”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帅府自有帅府的规矩。妄动百姓钱财者皆斩,此乃帅府铁律,本王绝不敢犯,还请各位海涵,心意本王领了,东西还请带回!”赵昺再次拒绝道。

    “殿下……”领头的会首懵了,按照规矩三推三让之后便应收下礼物,大家其乐融融,但殿下明显是坏了规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噗通跪下了,后边的人也噼里啪啦跟着跪了一片。

    “殿下,府中虽有规矩,但这却是广州府百姓的一片赤诚,再说此事也称不上妄取,殿下便收下吧!”应节严见状急忙上前说道,殿下如此就太折了人家的面子,弄僵了大家都下不来台。

    “既然如此,众人也请起!”赵昺沉吟片刻,俯身扶起会首道。

    会首以为殿下终于回心转意,爬起来施礼后叫众人也起身,心里琢磨这殿下规矩是比那些知府,县令规矩大,还得多跪一次才肯收下。可正等着殿下下令收取的时候,却发现其下了台阶,走到那些礼品面前,转了一圈,又让随侍的小黄门将箱子全部打开,好似不相信他们似的要一一验收,这让其更看不明白小王爷要干啥。

    赵昺转了一圈在一个钱箱前立定,摸摸箱子中的钱,又从中拿出一陌钱,将穿绳解开,摘下一枚铜钱拿在手中,快步走回门前的高阶之上。此刻众人都不知道小王爷要做什么,眼睛都盯着他看。而应节严也搞不清殿下要做什么,但觉的他肯定又要做出点惊人之举。

    “各位父老乡亲,广州城两度沦陷,频遭兵火,今又遇风灾,可谓多事之秋。而大家依然捐饷助军,本王深为感动。如今盛情难却,便取一文铜钱以全诸位拥君之心,余下的还请诸位原数带回!”赵昺高举那枚铜钱向众人深施一礼高声道。

    ‘嗡……’殿下话一出口,底下一片哗然,连应节严也是一脸震惊,他没想到殿下会轻易舍弃到手的钱财,前些日子其可是还未缺钱愁得睡不着觉呢。喧声过后转而又陷入一片寂静,几个领头的乡绅会首也是面面相觑,大家过去见过清官,可那也都是两手沾油的,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

    “好一个忠肝义胆,万贯钱财只取一文的小王爷!”正当场面尴尬之时,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未完待续。)

第138章 肉疼

    赵昺循声看去,只见人群中走出几个人,当先一人是个五旬上下的中年文士,风尘仆仆,头上裹着纶巾,身披蓑衣,脚上一双草鞋,裤脚上满是泥点。身后跟着几个壮汉牵着马,背着长刀,显然是他的随从。

    “下官广南东路制置使张镇孙参见殿下!”那文士紧走几步来到阶前躬身施礼道。

    “哦,你是张置使?”昨日还说他需要几日才能到,没想到转眼出现在眼前,赵昺不确定地问道。

    “这是下官的印信,请殿下验过!”张镇孙见殿下有疑,想想大家并不相识也不奇怪,便从一个随从腰间解下一个包裹,取出个匣子捧着说道。

    “先生,可对?”倪亮下去取过递给赵昺,他哪里认识,转手给应节严验看。

    “殿下,正是!”应节严仔细看过后点头道。

    “张大人到来也不通报一声,本王未及备宴接风洗尘,真是罪过!”这边确定了,赵昺立刻迎下去笑意盈盈地拱手道。

    “殿下客气了,下官不告而至,还望殿下赎罪!”张镇孙急忙还礼告罪道。

    “殿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请张大人进府叙话吧!”应节严跟下来言道。

    “张大人请!”赵昺向其介绍了帅府的几位大佬,大家又相互见礼后说道。

    “殿下,这还有许多百姓在此,还是先处理公务吧!”张镇孙指指阶下那些不知所措的乡绅百姓笑道。

    “本王真是糊涂,不过张大人才是这里的父母官,就请大人处理吧!”赵昺听了笑着拍拍脑袋道。

    “诶,下官刚到,不解内情,还是劳烦殿下吧!”这些人都是冲着殿下来的,人家客气,张镇孙怎敢越殂代庖。忙推辞道。

    “即便如此,那本王就代劳了。”赵昺也不再客气,这么多人挤在衙门口也不是事,他便将为首的十几位乡绅耄老,连带各行会首一并请入府中……

    刚才赵昺已经有了计较,不收众人的东西也是有目的的,待众人落座后便开了腔。他先向大家宣布了风灾给广州城造成的损失,并讲了府中救灾的安排,可帅府军撤离在即,他希望将众人捐些钱粮用以帮助灾民。

    但此次官府并不参与其中。而是由他们选出公正清明之人主持,安排捐款的使用,负责安葬亡者,抚恤伤者,修补被毁的房屋、桥梁,重建冲垮的水坝、盐田,以求渡过难关。事后由官府出资将捐资者的名姓和款额刻于碑上,立在府衙大门前,以为褒奖。

    赵昺如此安排等于将进贡给自己的钱用于灾民。并不需要他们另外出钱,而那些捐资者即得以善名远扬,又给王爷留下好印象。这样的好事大家如何不肯,纷纷表示愿意效劳。当下便在殿下和诸位官员的见证下推选出五人来办理救灾事宜。赵昺当然又是赞赏一番后才将他们亲送到府外,那是给足了众人面子。

    送走了这些人,赵昺再回堂中与张镇孙叙话,这才搞明白怎么回事。原来张镇孙接到旨意后便会同王道夫和凌统以制置司的名义开始征缴税赋。招募士兵,收编散于各处的散兵游勇,准备攻打广州。但此刻广东各州县还有留守的元军。仓促之间他们也无法聚集起足够的力量。正在筹备之时便传来帅府军已经收复广州的消息。

    张镇孙与王道夫、凌统商议之后,认为广州一失敌军必人心惶惶,再加上敌军大队陆续北撤,正是借势收复失地的好机会。于是他们便带领三千多人马边攻州略府,边向广州进军,陆续收复了十几座州县。就这样一直打到了惠州,此刻已有了三、四万人马,而帅府派来接洽的使者也寻到此,转达了赵昺的意思,让他们速来接受广州。

    广东军此时家业大了,且朝廷便滞留在广东沿海附近,也需他们协饷,而他们收复的地方刚经兵火筹措粮饷也日益困难,进军广州便势在必行。而过去行军没有火车、汽车,大队正常情况下一日行军不过三十里,偏偏又赶上飓风扫荡沿海,道路泥泞难行,速度更慢。可帅府催的又急,张镇孙就带着几个随从冒雨先行,他们日夜兼程昨夜到了城外,因为城门早已关闭,只能清晨入城,正好赶上了这一幕。

    说了会儿话,赵昺看张镇孙直打蔫,明白他们赶了好几天路累得跟狗似的,再不懂事也知道该让人家休息休息再谈公事。便命人备下热水热饭,安排了住处,让他们明日再议交接之事。

    “殿下,今日所为真是大出老夫意料,让人佩服啊!”堂上没有了外人,应节严笑着说道。

    “这都是先生教导的好,其中可有不妥?”赵昺嘿嘿一笑道,心里暗骂你们这帮人都把老子当钱串子了,可我又是为了谁啊!

    “殿下如此,老夫以为恰如其分,并无不妥之处。只是……”应节严看着殿下欲言又止道。

    “先生是想说我无利不起早,放着到手的钱不拿,肯定是又有什么安排,对不对?”赵昺看老头嘴角带笑就明白他所想,这是在探自己的底儿。而从他那‘贱兮兮’的样子就知道小时候肯定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

    “哈哈,殿下果然聪明。我们撤离在即,殿下业已下令赈灾,此已是仁至义尽,收下商贾们的献贡也顺理成章。而殿下却只取了一文,老夫实在是不解?”应节严被殿下点破,并不觉尴尬,哈哈一笑又问道。

    “我若说本王心怀慈悲,看不得百姓受苦,先生断然不信!”赵昺明白老头的意思是说自己装逼装过了,自我解嘲地笑笑道,“但先生定知民心向背之意,广州城来日依然是敌我争夺的重点地区,要想让百姓在蒙古人利刃的威胁下依然能心向我大宋,仅凭几句忠义为本是难以实现的,只有让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受到皇恩浩荡才行。不过那么多钱就这么扔了,还是有些肉疼的!”……(未完待续。)

第139章 悄悄的走

    景炎二年四月二十八日,更鼓敲过两遍,广州城早已关闭的水关再次开启,泊在内港多日的御船悄然离开码头,没有万民箪壶相送,没有锣鼓鞭炮,更没有百官长街相送的热闹场面,伴随他们的只有单调的浪潮声和水手此起彼伏的号子声。御船和随行船只依此通过水门与外港中杨帆待发的大队会合,出珠江口向西南方向驶去。

    “抚帅,殿下真让人看不懂了,此次不但将府库里的钱粮全部留下,还命下官将近期市舶司收取的税金也全部转交给了广东转运司。”潘方苦笑着说道。

    “是啊,虽说钱只有二十多万贯,可我们来时整个帅府的家底都没有这么多,殿下就那么一句话便都给了他人。抚帅得跟殿下说说,虽然现在宽松了些,但也不能这么个花法儿!”庄世林也忍不住抱怨道。

    “抚帅,当初我们来时偷偷摸摸地取了广州城,如今走也是悄默声地离开,洒家怎么觉得咱们帅府军来去都跟做贼似的。”赵孟锦也不住摇头叹气道。

    张镇孙来到广州后次日帅府便与广东制置司开始交接,殿下不顾挽留随即搬出广州府衙迁往它处办公。而殿下也并没有像此前所说的那样将府衙中所有的家什当做战利品搬走,反而按照入城初府库的账册补足亏空才办理移交。帅府各司离开时,殿下下令除个人随身物品和文档外带走外,衙中旧有之物及重新置办的一些物品尽数留下,全部交给广东方面,使其入驻后根本不需要另行布置便可开始办公。

    随着广东军陆续到来,帅府军尽数撤出广州城,各防地也依序移交,军营中一应物品也依例皆转留给他们,而后全军集结于城南原敌赤马探军旧寨。殿下如此安排。不说广东方面惊叹不已,连帅府诸官也十分不解。过去大军移防无不尽搜刮之能事,能带走的绝不留下,带不走的也会转卖他人,能给后来者留下座空营就算对得起他们了。

    东西给了就给了吧,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让帅府众人心中不愤。即便不说广州城是帅府军打下来的,就凭殿下当朝亲王、天下兵马副帅的身份,地方上就得远接近送好好的招待,离开时也得送足仪程举城送别。殿下可好,在今日傍晚闭城后才下令全军登船。二更后开赴琼州,严令不准惊扰地方。

    张镇孙等一干人等也是在应节严代王爷辞行,并请开水关时才得知殿下要率军离开。可这深更半夜的哪里来得及准备,只能亲领广东几位主官赶到码头送行,双方离别只有几杯清茶,几声珍重而已,帅府军和殿下就在这沉静的夜晚中悄然离开。

    “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应节严听他们发完牢骚悠悠地说道。

    “抚帅这是何意?”赵孟锦打仗是把好手,可毕竟读书少。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此句出于《老子》,说得就是只有为了天下而舍身的人,上天才能将天下大器托付于他。殿下如此做现下想来确实如此,自先帝两朝。鞑子南侵,军国用度浩繁,朝廷为解困顿只能取之民间,百姓承受税赋为历朝之极。如今几乎举国沦丧。而朝廷用度不减,可民间财力已竭,殿下能体恤百姓。救济贫苦,施以仁政,又能以国家大计为虑,从中周济同僚,以为大善。今又弃繁华,舍身为国远赴琼州,可谓以身为天下了。”邓光荐接过话解释道。

    “是啊,殿下如此年幼已知为天下计,我等却为些虚华之物而计较,只此已落下乘!”潘方听了叹道。

    “嗯,洒家有些明白了。今日我们帮了他们,看那张置使恨不得以死相报。来日我们有难,其如何能坐视不理。殿下花了些小钱,却得一强援,这算起来还是划算的。”赵孟锦咧嘴笑道。

    “都说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现下看君子有财还需用之有道,殿下之思,却非常人能及!”庄世林暗道。不过他的视角又是不同,殿下取财未伤民力,未损商贾,却得巨万;而用钱又未耗自己一分一毫,却使得同僚叹服,民间敬仰,还让这帮酸儒莽夫们由衷效死。不禁感叹常人有钱是买宅置田,蓄养娇妻美妾,购进奇珍异宝;可殿下有钱却是收买人心、民意,得到的是天下,这理财的手段实在是高。

    “殿下天赋秉异,做事常常出人意料,若不细思,难以参透。以后切不可以常人之心度之,妄加议论,免得遭人误解!”应节严见众人释然,板着脸说道。

    “下官明白了!”抚帅的话带有警告的意味,而妄议上官也是官场大忌,大家如何不明白,齐齐应道。

    “大家先行休息吧,明日还有事做!”见众人都不再质疑,应节严点点头道。心中却是暗叹自己这个王师当的真不容易,徒弟每搞出点事儿,他还得在后面给其擦屁股……

    次日清晨,城门复开,人们突然发现守门的士兵已经换成了广东军,驻扎在城下的帅府军已经人去营空,而泊在城下码头的御船业已消失。帅府军撤离的消息迅速在城中传开,不敢相信的人们纷纷涌至码头查看,但真相就在眼前,曾樯桅如林的军港中一艘战船都不见了。

    “殿下仁义啊,他为了不扰城中军民,在深夜已悄悄离开!”一位老者噗通跪倒在码头上哭嚎道,“帅府军入城不足一月,秋毫无犯,惩奸除恶,还广州郎朗青天,使得耕者有田,贫者有屋,此乃我百姓之福。有殿下在,我大宋复土有望!”众百姓为情所感,纷纷跪倒向西南跪拜遥送殿下。

    稍后,城中船行会首宣布为感激殿下感知飓风来袭,并告知船舶入港避风,使大家免于船毁人亡,决定捐资在东濠内港为殿下修建生祠,以兹纪念。一时间城中百姓踊跃捐款捐物,出工出力,不足一月便建起一座宏伟的大庙,供奉的是个一脸坏笑的小童,据说是位见过殿下的画师根据记忆所绘。

    为避殿下名讳生祠称‘六大王庙’,因传说殿下有通天蹈海,预知风云只能,凡船只出海之前都会到庙中祈求平安,视其为‘海神’……(未完待续。)

第140章 疑难

    御船虽大,却行于海上,终归不如陆地上安稳。但赵昺却睡得很香,直至日上三竿才醒,想想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也可谓的人生两世头一遭,自己居然真的领兵打下了广州城,现在回想还跟做梦似的。可想想自己扔出去那么多钱还是肉疼,但转念一琢磨也是值得的。

    前世经历也让赵昺早想清楚了,钱多了也是祸害。在那个时代让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甚至成为超级富豪,可许多人又因为各种原因率先倒下去了,甚至为之付出自由和性命,进而人们便都在问:在人世间,是作一个超级富豪好一些呢,还是作一个知足长乐的人好呢?

    赵昺以为有钱并不能代表着快乐。你的财富多了,自然打你主意的就多了,用抢、用骗、用偷、用诈,等等手段,让人防不胜防。所以,人们说富不过三代,又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讲的都是富贵不可长久、富贵可能会导致事物走向另一个反面的道理。而原因无非是贪婪二字。

    所以金钱、名望、财富,在带来益处的同时,不善加利用同样也会附带着招致祸患。比如自己的那个跑路的原老板,亿万财产一夜赔光,而今不知道整日惴惴不安地躲在哪里刷盘子呢,体会着从天堂到地狱的酸爽。而自己也正是因为贪婪才成了别人的替罪羊,如今跑到这大宋朝依然不得安生,想想都是报应。

    老子云:金玉满堂,莫之能守。意思是说任何好的东西,都不可长久,他无非要说明一个道理:真正的聪明人,不仅能够享受这些东西带来的好处,而且,能够抵消其附带的祸患。这样才真正能够做到优游自在。进退自如。这是前世网上十分流行的一句话,意思大家都能看明白,但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参透,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富豪跑路了,当然从未富过的赵昺更悟不出什么意思。

    但赵昺当过‘打工头’,知道工资给的足,工人干劲就足;奖金给的高,加班就积极;钱送的够,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就是说只要你舍的出去,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中心思想便是想要对方的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先给予。还得不断的给,积累到一定的阶段量变就会产生质变,对方已经把你当成他的自己人。再进一步,当对方已经把自己等同于他的时候,要什么就会给你给什么,不要什么依然会给你什么。

    不过到了一定层次舍的就不一定是钱财了,也可以是权力、地位、荣誉,只要是其想要的。当然啦,如果真比自己弱就不用如此费事可以放手抢之。比如落到赵昺手里的那些广州奸商,个个都被抄了个底儿掉。但是抢仍然可能发生意外,保险系数不是最大,还容易让人诟病;而他发现靠慢功用文火烹小鲜则几乎铁定成功。靠着小恩小惠成功的组建了帅府军就是例子,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钝刀子割肉不觉疼,现在那些人都成自己的心腹骨干。

    随着摊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大。逼着赵昺不得不想的更多。可要想将更多的人收为己用,就需要更多的方式和方法,一方面要树立自己良好的形象增强号召力。另一方面也不要指望群众的觉悟都那么高,该给的实惠还是要给的。而他这一路耍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如此做也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和前世的工作经验,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权谋之术……

    醒了一会子了,赵昺赖在床上依然不愿起来,此次攻打广州他有四个目标:筹款、招贤、扩军和移民。在广州帅府抄没的敌产及赎罪捐纳以百万贯计,其中大部分采购军需和生活物资,余下的钱也够消耗一阵了;帅府军在广州收编了摧锋军、勇敢军和九江降军,江璆和陈氏兄弟所属义勇也皆加入,全军已有兵五万余众。

    移民却不尽人意。广州相对富庶,没有人愿意前往,只有被发配的罪官和叛逆眷属强制送到琼州。但却有从各地逃到广州的流民约三千户愿意迁往琼州,也算略感欣慰;在古代工匠被视为贱役,当然算不上贤才。赵昺却不这么认为,都说寒窗苦读十年一朝成名,可培养一个熟练的工匠却十年不止,此次帅府征募了两个官场的工匠数百人随军前往琼州服役,反而是没有士人愿意接受征辟。

    即便如此帅府上下仍有八万余人前往琼州,这对于仅有三十万左右人口的海岛仍然是不小的冲击,这么多人的衣食虽暂时不需要地方上解决,但依然要解决住的问题,必然会给当地造成巨大的压力。尤其是这么多人的涌入定会改变琼州的人口结构,触发许多矛盾。若在平日也许并不会造成多大影响,但在战时就有可能坏了醋,而据赵昺所知历史上琼州陷落就是因为内奸与俚人勾结元军造成的。

    赵昺想到这又是一阵头疼,如今大敌当前,而内部又不靖。自己要练兵备战时刻准备应对蒙军的进攻,还要清理内部不稳定因素,这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而自己恰恰缺的是时间。若想求全必然顾此失彼,而完全放手不管又会留下祸根。因而必须要有一个完善的方案,根据情况分清主次,区别应对。

    “看来得找老头儿商量一下了,看看如何安排!”赵昺琢磨了半天,除了头疼没有任何办法,意识到这个问题绝非以自己的能力可以解决的。

    不过赵昺可不是当初,身边只有个‘傻小子’陪着的时候,事事都要自己操心。如今自己也是统帅数万兵马,镇抚千里的大佬儿,按过去怎么也算是割据一方的军阀了,手下不说谋士如云,猛将如林,但也有几个名士在府,跑腿儿的无数,有事他们不替自己分忧,要他们作甚。想到这里赵昺如何还躺的住,跳下床便去寻人……(未完待续。)

第141章 后院之忧

    先生就是先生,解惑的时候都不忘授业。赵昺兴冲冲的去找应节严问计,老头儿并没有急着为他出谋划策,而是从琼州的归宋的历史谈起。当然老头也会偷懒,他让邓光荐主讲,自己在一边补充,谁让其年轻,读书多呢!不过这也就是赵昺,六岁的身子,而立之年的思想,否则不是睡着了、便疯了。

    你想想听两个唐僧从几百年前讲到当下,这还不是讲故事,说评书,而是在讲枯燥无味的历史。再加上他们极为负责,唯恐殿下听不懂,又担心有所遗漏,难免啰嗦。这让赵昺不得不怀疑两位师傅是在报复自己,谁让他从三位师傅进府就没有正经上几天课,可也不能全怪他,谁让府中他最忙呢!不过听听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让赵昺大概了解了大宋对琼政策的演变……

    海南岛在汉武帝元封元年始建珠崖、儋耳两郡,正是进入中国版图,三国时海南岛归吴国管辖,至梁代又在海南岛重建崖州。隋朝一统中国后,将崖州改为珠崖郡,且在海南岛的西南部新建了一个临振郡。唐朝时为加强统制,将海南岛划分为五个州和二十二个县,州县建制已遍布环岛沿海,统辖区域得到扩展。

    宋太祖开宝四年二月,宋朝大将潘美攻克广州,南汉灭亡,海南岛开始归宋朝统治,设琼州、儋州、振州和万安州等四州十三县。儋州位于岛西,振州位于岛南,万安州则处于岛东,但在岛北要地,则长期是老的政治中心崖州和新崛起的政治中心琼州并存,为使岛北岸的行政管理趋于统一。但宋朝时期海南岛的行政建制变动极为频繁。

    开宝五年做出重大调整,即所谓的‘并崖入琼’和‘改振为崖’——废掉崖州,将其所属的舍城、澄迈、文昌三县改隶琼州,结束海南北岸两州并立的局面;但延用了数百年之久的“崖州”一名并未废弃,而是将岛南的振州改称崖州,从此。一崖一琼,分置南北,‘琼崖’也就成了日后海南岛的代称。但明确儋、振、崖、万安四州隶属琼州,同时还将琼州府治从琼山县治移至今府城。

    太宗至道三年将全国定为十五路,分广南路为广南东路和广南西路,此后海南岛便隶属于广南西路。同年还设置了全岛最高行政、监察机构——琼管转运司,由琼州知州兼任,统领全岛州县,琼州治所也移至今府城。琼州为首。统管儋州、崖州、万安州

    至神宗熙宁六年开始,又进行了‘废州为军’的建置改革,即将除琼州外的海南另外三个州全部改为军,即废儋州为昌化军、崖州为朱崖军(后改称吉阳军)、万安州为万安军。‘军’为宋朝地方的行政区划,有两种,一种是与州、府同,隶属于路;一种是与县同级,隶属于府、州。海南三个军明显是后者。将三州改为军,这无疑是明确了上下隶属关系。与宋初“并崖入琼”可谓一脉相承。

    最石破天惊之举还是在大观元年,徽宗下旨于海南中部黎母山腹心地区建立了‘镇州’,并设下都督府,后又升镇州为靖海军,并移琼管安抚司驻镇州,以镇州知州兼琼管安抚督监。使镇州一跃成为全岛的政治和军事中心。然而镇州及都督府不到四年即被废,又恢复了琼州的主导地位,并升琼州为靖海军。

    而到了高宗绍兴六年,干脆将昌化、万安、吉阳三军废为宜伦县、万宁县、宁远县,实行琼州直管县的二级管理体制。但由于海南当时落后的交通条件及各地区发展不平衡的局面,这种管理体制难以为继,所以仅七年后,又再次恢复了各军的建置。可见这一时期海南岛的行政建置虽然变动极为频繁,但其贯穿始终的一点则是确立和加强琼州的行政中心地位,也就是独尊琼州……

    “哦,原来如此!”赵昺听到这里恍然道。

    “殿下悟到了什么?”应节严捋捋胡须问道。

    “听两位先生如此说,我想与鞑子这一战必然会在琼州了。”赵昺言道,刚刚他想的却是自己在广州曾规划过海口的未来,不过也知道很长时间内将是一张画饼,可老头儿偏偏没有反对,反而支持的原因就是守海南必守琼州。而原因不仅仅这里距离大陆最近,还因为琼州乃是各州之首,攻下它便等于拿下了一国之都,从而迫使各地臣服。

    “殿下果然聪慧,能于此及彼。”应节严很是欣慰地微笑道。

    “那殿下所想岂不也有了答案。”邓光荐也笑了,赵昺发现其笑起来很好看,也算是个中年帅哥儿了。

    “先生的意思是,帅府当前经营的重点仍放在琼州,在此集结重兵备战。”赵昺说道。

    “不错,敌若攻琼必从海上来,而琼州近海,又为首府,敌比倾力取之欲一战而定。”应节严说道。

    “先生所说不错,但我仍担心内部不靖,恐大战一起有人趁机作乱,以致腹背受敌。”赵昺知道兵力集中于一处,必然会导致其它地区薄弱。

    “殿下所虑不无可能,岛上各黎硐叛附无常。而自蒙古南侵后,闽南人越海落籍琼州后,开垦土地,建立村落,逐步向山内拓展,与俚人争地,矛盾日渐激烈。而山中腹地仍有不服王化的生俚,他们时常下山劫掠村社、路人,以致驿道荒废,陆路不同,确是隐忧。”应节严面色凝重地说道,“我朝经略琼州对俚人多以招抚为上,以归附的熟俚为土官,受命御守咽喉要道,安靖地方,传达政令,征收税赋。但自先朝以来官员畏惧琼州险恶,多不赴职,使地方日渐糜烂,武备不竞,土官坐大,政令不通。”

    “攘外必先安内!”赵昺咬着牙说道。老理儿说的好家中不安、定招外贼。稳定地方与御敌同样重要,只有无后顾之忧才能安心对敌……(未完待续。)

第142章 安琼策(一)

    两人对于殿下攘外必先安内的提议十分赞同,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何处理好与蕃民和俚人的复杂关系令历代都十分头疼。这回主讲便换成了从政经验丰富的应节严,而这一切得从岛上的住民说起,赵昺听着不禁感慨,老头儿的功课做的不比自己少,也更为详尽,从各族的来历,生活习俗及与朝廷的关系都理的甚为清晰。他也对岛上的移民史有了大致的了解:

    在汉族人口大批量迁徙上岛之前,最早从华南大陆迁徙到海南岛的俚族先民可称为原住民,继后是临高人、疍民、俚人等等。

    先秦,海南岛原住的骆越族群,是海南岛上最早的居民,也就是是俚人的祖先。南北朝时,大陆两广一带的俚人跟随首领冼夫人,大规模迁移海南岛,并归附冼夫人统治。骆越族人与中原人“杂居其间,乃稍知言语,渐见礼化。”此后中原文化开始全面浸润骆越族群的原始文化,骆越族融合于汉族之后,这些群体不再为称之为越,而称之为俚。

    临高人到达本岛的时间比俚人晚,在秦汉之际他们才从广东、广西渡海迁入海南岛,在俚先人从北向南迁移以后,地盘才为他们所占领。故俚人一贯称呼临高人为“客”,而临高人则从不称呼俚人为“客”。本朝的征夫,后来有一部分亦加入“临高人”行列,主要居住在岛北的临高地区。

    汉民在秦统一全国后,经略岭南,中原人开始陆续南迁入琼,其中有将领、士卒、商贾、赘婿和谪徙罪人及平民百姓,此后历代皆由进入。但主要来援是避祸的流民、戍边的军兵、经商的商贾和贬嫡的官员等。

    入宋之后,迁入海南岛的大陆移民成份发生变化。宋初北方的少数民族先后建立了辽、金、元等政权,他们之间连年混战,并不断南下攻宋侵扰宋朝边境。给中原以至江南地区的人民带来严重的灾难,迫使大批北方人民南迁,其中相当部分南迁的中原人先进入福建,再从福建迁入海南岛。蒙军大举南下后福建遭到“元兵扰攘”,又有一大批闽南人迁入本岛。

    由于迁徙入岛的居民构成复杂多元,各民族乃至各支系因所处生态环境、生计方式、传统文化的差异也形成不同的生存状态。俚人是在山林采集狩猎、刀耕火种游垦的原始农业类型;临高人则过着男耕女织定居、犁耕养殖并举的丘陵稻作农耕生活;疍民浮生江海,居于舟屋栏棚,以捕捞水产为业。

    迁徙路线和生产方式的不同也使得各族占据的地点不同。擅长刀耕火种的俚人多数沿着河岸溯流而上,最终向森林茂盛的高山峻岭走去,离环岛海岸线渐行渐远;勤于犁耕稻作的临高人。凭着他们已经掌握丘陵稻作的生产技能,对俚人丢荒的“山栏园”和靠河边的低洼地重整开发,聚合在岛东北部丘陵地区落户定居;而习水驾舟善于耕海的疍民则聚集在海湾滩,他们造舟为屋,观潮察汐,看风使舵,随鱼虾汛期迁徙各处港湾,采珠拾贝,撒网垂钓。

    如此可以看出沿海及其内地自然条件较优越地方。都先后被这些来自大陆不同地域的移民所占据,成为早期海南社会历史开发的主力军,并逐渐融合,相处和谐。与此同时。原居岛北俚人则因为气候的影响,加上外侵内侮之缘故,被迫开始由海滨向南部山区转移,形成汉在外。俚在内分布层次,尔后各朝,因海寇入侵。汉人官吏压榨使他们与统治者的矛盾也日渐加深……

    “俚人又分生俚和熟俚,生俚居于黎母山中,不服王化,不缴纳税赋,劫杀官员;而熟俚则设乡里,受朝廷敕封,缴纳贡品,但割据一方,官府政令不能直达,且土官叛附无常,时常滋扰地方,甚至攻州掠府,历朝皆多次征剿、弹压。至我朝以招抚羁縻为上,使得俚人多有归顺,但也曾数次发兵征剿,嘉庆至绍定年间,琼山俚王王居起叛乱,号称南王,攻打临高、澄迈、文昌等地,历时十余年方平。”应节严说道。

    “听先生讲叙,临高和疍人以服王化,可不以为虑。而俚人人数众多,又据险要,不知礼法,不畏朝廷,实为心腹之患。”赵昺听明白了,临高人和疍人皆来自大陆,又与汉人占据人口优势的临海地区杂居,基本已被同化。俚人则是山高皇帝远,个个都是山大王,朝廷力量强大的时候他就依附;一旦朝廷虚弱控制力减弱,便又旧病复发。生俚则是压根就不尿你,在他们眼里天老大、地老二,我是老三,朝廷算个屁。

    “殿下所言虽不尽对,但也不远兮。”应节严点头道。

    “如今我帅府军数万雄兵上岛,以雷霆之势平之,使其知天威不测,必一役而全功,以永决后患。”邓光荐出言道。

    “先生,我们大敌当前,军兵又乏训练,刚入岛不识地理,不解人情,便倾力平俚。胜也是惨胜,败则一败涂地,不仅损失巨大,且再无力抗元,本王以为此刻尚不可对俚贸然动兵。”赵昺听了吓一跳,想法不错,但不切实际。而心说这文人发起狠来也邪乎,永绝后患的潜台词便是斩草除根,杀你个精光。

    “殿下所虑正是,我帅府军初到水土不服,加之山中瘴气肆虐,树木茂密,蛇虫横行,不宜大军行动。而俚人久居于此,不惧险恶,大军进剿则远避山林,退之则复来,绝非一战可定,否则何至糜烂如此地步。”应节严也不同意邓光荐的说法,他的意思也很明白,若是能剿平,兵马强盛的历朝早就干了,何至于将问题留在现在仍为解决。

    “蛮人不服王化,朝廷以招抚为策,如今使得土官坐大,反而处处为敌,仍以羁縻之策安抚,恐其更嚣焰更盛,只可叹力有不及!”邓光荐叹道,话说到这个地步似乎又回到了原地,还是无解……(未完待续。)

第143章 安琼策(二)

    赵昺对羁縻“羁縻政策”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可以说是现代政治中自治制度的原始形态。其是秦朝建立郡县制后到宋、元交替时期前,中央王朝笼络少数民族使之不生异心而实行的一种地方统治政策。通过这种政策,处理中央与地方少数民族聚居的关系,以维系中央集权制度的统治。

    所谓羁縻,“羁”就是用军事和政治的压力加以控制,“縻”就是以经济和物质利益给以抚慰,即在少数民族地区设立特殊的行政单位,保持或基本保持少数民族原有的社会组织形式和管理机构,承认其酋长、首领在本民族和本地区中的政治统治地位,任用地方首领为当地官吏。

    对于实施羁縻政策的地方除在政治上隶属于中央王朝、经济上有朝贡的义务外,军事上羁縻州可保留有本部兵马,朝廷赐民族首领以军事首领头衔,其余一切事务均由少数民族首领自己管理,给予他们极大的自主权。

    到了本朝对羁縻政策又有了改进,也更为宽松。其原则是:附则受而不逆,叛则弃而不追。意思是归附就接受,但是不准忤逆、为难归附者。而其叛离便放弃,也不去追逐、追逼其重新归附中央。经济上,王朝给土著各族施以小利,放松或解除对土、汉贸易的监禁,对各族首领的贡赋要求不苛,土地、户口均不入户部。这种政策也使得中央难以对地方进行有效的统治。

    而这种维持形式上统一领主制是极为不稳固的,一旦朝廷衰弱控制力减弱,或是面临外敌入侵政权濒于崩溃的时候,少数民族地区各土著首领在羁縻州的基础上,趁中原各国相互征战之机,亦相互攻伐,以大并小,以强吞弱。一些强宗大姓便会扩张势力。逐渐脱离中央王朝的控制形成割据,成为地域性封闭的独立小王国……

    “胡萝卜加大棒,软硬两手抓!”赵昺听罢喃喃说道。他知道在现在的形势下对俚人采用强力压服的手段弊大于利,而一味的维持原来的羁縻政策又难以改变当前面临的困境,这就需要在强力和怀柔之间选择一个平衡点,软硬要有度。

    “殿下,这是何意,胡萝卜又是何物?”赵昺的低语并没有能逃过两个人的耳朵,他们对视一眼都露出迷茫之色,显然不明白殿下说的是什么。邓光荐出言问道。

    “这……”如此一问,赵昺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胡萝卜加大棒’来源于一则古老的故事说的是要使驴子前进就在它前面放一个胡萝卜或者用一根棒子在后面赶它,暗喻是指运用奖励和惩罚两种手段以诱发人们所要求的行为。初时常被比喻为处理国与国关系的一种方式,后来现代企业管理也常引用作为激励员工的方式。

    “胡萝卜就是一种十分好吃的萝卜,生长于极远的西蕃之地……”赵昺想了想试着解释道。胡萝卜这个时候蒙古人刚刚在欧洲吃过,还没有被中原地区引种,江南更是名都没听说过,也难怪他们不知为何物。

    “哦。殿下真是博闻,西蕃之物也知晓,那与大棒并称又是何意?”殿下连比划带说半天,应节严也只弄明白胡萝卜是种好吃的菜。与根棍子有和关系真没弄清楚,而用它当筷子明显不合适,难道是要用大棒砸烂了吃不成。

    “温言在口,大棒在手。故而致远!”这是美国总统大佬老罗斯福对这句话最好的注解,而赵昺看两人对这句经典还是没大懂,一着急又道。“就是说听话便给他根胡萝卜吃,不听话便给他一棍子,只有这样才能长久,而光说好话是没有用的。”

    “噢,殿下是说先礼后兵,恩威并施,对否?”邓光荐这次明白了,恍然道。

    “大概就是这样吧!”赵昺叹口气道,非得逼自己说大白话才懂,真不知道他们那么多书怎么读的。

    “那软硬两手抓呢?”应节严明白了胡萝卜不是拿棍子砸烂了吃,更不是抓着吃,又问道。

    “就是一手软,一手硬。软的是让他们感到皇恩比天高,心甘情愿的听咱们的;硬的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天威震怒是要血流成河,伏尸遍地,吓得他们听咱们的。”赵昺伸出两只手比划道。

    “殿下,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对抗天兵呢?”应节严看着殿下一双胖的都是坑的小手居然感到心悸不已,其意分明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

    “先生,利益所在,他们绝不会联合起来与我们对抗的!”赵昺笑笑掰着手指头说道,“其一,人所求不同,人心各异,我们可以分而化之,区别对待;其二,我们大军压境,他们岂不胆寒,未战怕也胆寒三分,生死存亡之间他们会各自做出选择的;其三,我们可以扶植倾向朝廷的弱小部落为王,借他们的手治理各蕃部,而他们若想坐稳就不得不靠朝廷支持,只能听从我们的安排;其四……”

    赵昺前世在企业中是被管理者,同时也是被管理者,他对‘胡萝卜加大棒’作为激励政策在企业中的运用是深有体会。这种管理理论就是把人假设为“经济人”,认为人的行为是在追求本身最大的利益,工作的动机只是为了获得经济报酬。这种理论认为,人的情感是非理性的,会干预人对经济利益的合理要求,组织必须设法控制个人的感情。

    企业管理者既不能当暴君,但也不能当好好先生,必须通过各种奖惩措施激励员工,这些措施便是‘大棒’和‘胡萝卜’,只要奖的心动、罚的心痛便能让人乖乖服从管理,从而达到目的。赵昺就过了好几年这种‘大棒下’的生活,他以为现在将此移植到政权管理中也无不可,弄不好还能收到奇效。

    “殿下,其四是何措施!”邓光荐听着频频点头,觉得殿下说的有些道理,可其突然刹住车不说了,让人心痒……(未完待续。)

第144章 安琼策(三)

    在历史上随着宋朝的灭亡,从商代便施行千年的羁縻制度也走到了终点,取而代之的是元朝实施的一种新制度——土官制度。对于此赵昺不是不想说,而是觉的说也白说,在现在的情形之下根本无法实施。

    “殿下说说又何妨,只当我们师徒闲话耳!”应节严见殿下欲言又止,想是其有所顾忌或是尚未想的透彻,但殿下每每有奇思妙想,使得问题迎刃而解,因而他也想听听。

    “先生,我以为若欲彻底解决问题,必需要对羁縻之策进行改变,才可不必陷入反叛、招抚、再反叛、剿平的循往之中。”赵昺想了想,他们既然愿意听自己就说说,也许俩人能从中琢磨出些道道来。其实土官制严格的说也并不是一种新型的政策,而应该说是对羁縻制度的改革和完善,其核心依然是利用当地民族首领担任各级土官,所以他说要改良当今之策也不算错。

    “殿下请讲!”应节严正正身子言道。

    “两位先生,那学生便不恭了!”应节严作出了不耻下问的受教姿态,赵昺不由感叹,向二人施礼道,“此事说起来很简单,便是对于土官任用改皇帝册封为朝廷任命,仿内地官制设置,亦分品秩高低,据其所辖地域大小或是轻重,分别隶属朝廷或是地方路、州管理。”

    “殿下,如此并未变土官之权,又有何好处?”邓光荐听了并未觉得有何益处,只是多了繁琐,不解地问道。

    “不然,中甫是尚未解殿下其中深意!”应节严却略一沉思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那便请先生解说,我尚未思考周全。”赵昺暗叹什么叫经验,这就叫经验。两人虽同为一时才俊,又都是进士出身,但邓光荐并未出仕。说到头其只是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而应节严不同,其不仅是文武双进士,且从最基础地方小官做起直至中央大佬,沉浸官场几十年对各种事务了如指掌,往往能听一言而知全貌。

    “中甫,殿下如此改,虽看似变化不大,但其中颇有奥妙。”应节严对殿下已经有所了解,知道其言事往往是经过深思熟虑,不会无的放矢。这件事其虽口中说未考虑周全。但他知道殿下恐怕早就想得**不离十了,自己就别再班门弄斧,因而转向邓光荐道。

    “殿下所言由朝廷任命土官,必不会与唐起用蕃族酋首为刺史的武官制不同。而我朝土官选任皆由皇帝册封,其可自制僚属,地方官吏,甚至朝廷各部都无权过问,有事便直达御前。可由朝廷任命则又不同,其转隶地方路、州后。路府便有权管理羁縻州县,插手其内部事务。各土官间若有纷争便要到地方官员处裁决,如此酋首对其部属控制权被削弱,使得其惮于地方不敢造次。”

    “再有土官由朝廷管理。其承袭、考官、缴纳贡赋、应征等皆需遵守朝廷法度及政令,其权与以往相较收敛不少,管辖范围受限更多。故而,其虽仍享有自治之权。但仍要优于现行徒有虚名之制。”应节严侃侃而谈将两者优劣说的清楚。

    “既然此策有利于国,殿下为何不言呢?”邓光荐听着应节严一个劲儿的夸,自己也觉得不错。只是他殿下却放弃了呢?

    “我此策虽优于羁縻之制,但并不完善,如今实施时机也尚不成熟。”赵昺说道。

    “殿下以为还有缺陷,可否告知?”应节严问道,而心中暗叹果然不出所料,殿下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有何不可,两位先生正好一同参详。此策虽对土官权力进行了限制,加强了地方控制,但仍然需要给其一定的自主权和优待,否则难以推行”赵昺笑笑道,两人听了点点头表示认可,“实施羁縻制地区一般都处于偏远险恶之地,天然具有很强的割据性和封闭性。而土官所辖地区内的土地、山林、天然所有基本均归土官所有,其下辖土民就不得不依附他才能过活,久之便成为其附庸,听起号令。”

    “殿下所言不假,据老夫所知土官在其辖地形如天子,视属民如奴仆,可随意索要财物,动辄打杀,而属下如叛离则难以存活,只能听其摆布,丝毫不敢有逆。”应节严说道。

    “正因如此,朝廷强盛之时他们尚能守法,可一旦朝廷势衰,他们势力坐大便会生出异心,从而吞并其它部族再度崛起,与朝廷分庭抗礼,割据一方称王。”赵昺点头道,“而如今我朝已到亡国边缘,若强行推行此策,收其权力,插手其族务必然会引起土官们的集体反对,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另外推行新政也需陛下恩准,朝廷颁布新法,否则我们岂不让人误解有不臣之心。”

    “唉,如此良策却难以实施。”邓光荐叹口气道,转而又不死心的问,“殿下,就没有一个可安万年之计吗?”

    “有倒是有,但同样时机不当,难以推行!”赵昺卖了个关子道。

    “哦,殿下说说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改土归流,对土官进行改造,并让其与部属分离,实现土官流官话。把治理之权收归朝廷委任的地方官,最终才能实现收权归政,实现政令统一,国泰民安永罢刀兵。”赵昺言道,“如今不行,并不表明后日也不行。只要朝廷实力增强,对蕃部控制逐渐增强,各族接触、交往、交流的增多,各蕃族所形成的地方自治体系也会由相对独立逐渐融合到举国政体之中,最终崩溃!”

    “老夫真是受教了,殿下高瞻远瞩,所虑深远,他日必会成为一代英主!”应节严听罢不禁感叹道。殿下小小年纪便能由今到远,虑及后事,而其真是生不逢时,若是早生二十年大宋也不会沦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呵呵,本是向两位先生讨教,却成了我胡言乱语。远水终解不了近渴,来日方长还有时间议论后事,当下咱们还是先做好眼前之事吧!”赵昺却没有那么多感慨,自己说了半天已离题千里,眼前的事情却还没议出个子丑寅卯……(未完待续。)

第145章 安琼策(四)

    赵昺一番关于改良羁縻政策的高论虽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但是让应节严等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以为当下即便不能照搬,也可借鉴。而对于眼下,他们赞同殿下‘胡萝卜加大棒’的方法,定下仍以招抚为主,军事威压为辅,争取在短时间内稳住各俚硐,不指望他们能帮助自己御敌,起码要做到大敌当前时不生乱,待彻底控制住琼州局势后再缓缓图之。

    对于如何治理琼州,应节严为官多年自然知道轻重缓急,业已有了腹案,却不同赵昺脑子里只有个大纲,想到一出是一出。他原本准备在到达琼州后与诸司主官会商后在上陈殿下,而今殿下既然提起,且其多有主意,便先亮了出来。

    由于琼州路途遥远,形势险恶,因而被官员视为流放之地,所以有些官员得到任命后也不愿前往。如今临安陷落,行朝漂浮不定,更无人追究这些,所以派往琼州的官员往往滞留大陆,以各种理由推脱拒不赴任,甚至干脆一走了之。

    这导致琼州有的州县居然没有主官,只能由胥吏代为处理政事。而有的官员自觉无望回京,心灰意冷之下也是混日子,无心处理政事。更有甚者勾结地方豪强,贪赃枉法,横征暴敛、走私禁物,以饱私囊。琼州官府糜烂至此,自然引得盗匪横行,百姓怨声载道,与俚人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张。

    因而应节严将整顿吏治作为一项要务,撤换那些不合格的官员,重新任命官员,以其恢复政府的运转,使政令得以贯彻。同时清理积案、缉拿盗匪、蠲除无名赋敛,以便收拢民心。进而加强保甲,以便理清田亩,组建乡兵、义勇。征收税赋,恢复经济和民生。

    赵昺对应节严整顿吏治举双手、双脚赞成,但也有担心。他倒不是怕那些官员敢抗命,自己数万大军上岛吓也把他们也吓屁了。他忧虑的是帅府初建,各司中人手本就紧张,本想在广州征辟一批士子以补不足,却没人给他这个王爷面子,导致计划落空。

    而岛上共设有一州、三军、二十二个县,还有大小衙门,官员加上胥吏怎么也有上千人。若是将这些官员一锅端了。一时根本无法选派出如此多的人去接替。即便只换掉主官,府中也难以派出具有相应品级,具有治理地方经验的官员。若是强行为之,那帅府的工作又没人干了,可应节严的一番话很快打消了赵昺的疑虑。

    赵昺过去听多了琼州乃是荒蛮凶险之地,那里的人缺乏教化,好勇斗狠不服王化这样的负面评论,也便以为琼州教育落后,人才凋零。以致如此。但从应节严的话中才知情况并非这样,琼州早在唐代就已开始兴学育人,到了本朝更是投入了很大的力量,如今所属州县皆有官学。甚至有多所。另外还有大儒兴办的私学,百年积累已经有了很深的文化积淀。

    琼州入宋后一直是贬官的流放之地,而往往这些被贬的官员也是饱读诗书的儒者,他们的到来也给这里带来了文化气息。比如苏轼、李纲、李光、胡铨等名臣都曾在此开堂讲学。而一些落籍于此的官员家学渊源,为传承家风,追求世代功名仕途。对子女的教育也十分重视,培育出了一大批人才。

    再有海南虽孤悬海外,但由于两宋时期,中原战乱,游牧民族频频南袭拓疆,政治中心南移,大批有文化的移民氏族迁入,其中相当部分是官宦、师者,避乱南迁世族,尤其是近些年对元战争失利,出现了大批社会精英过海避难的情形,形成了海南社会的士族群落……

    “没想到琼州之地却还藏龙卧虎,先生之意是重用本地人才,征辟良家子弟为官,治理地方?”赵昺一听便明白了,老头儿是将这些人当做人才储备库了,而本地人熟悉民情,晓得风俗,又熟悉朝廷法度,确实比他们上手要快。

    “正是此意,帅府可从琼州士子中挑选家世清白,有忠君之心,并有功名者入仕为官协助殿下管理地方。这些人世居于此,饱读诗书,又有功名在身,受乡间百姓敬仰,正可以他们因俗而治。”应节严点点头道,“另可从避祸的官员中征辟些为官清廉,素有官声、精于政务者重新入仕,他们入仕多年,熟悉朝廷政令,明白办事程序,又素有阅历,以补各司不足。”

    “嗯,先生真是大才,若非您倾力相助,我真不知如何处置。”赵昺拱拱手说道,他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都爱听好话,该给个高帽戴的时候就得给。

    “辅佐殿下乃是老夫之责,殿下不必客气!”应节严回礼道,“我们入琼,只要稳住各俚硐,能重整吏治便能立足琼州。那时我们便可以居于沿海的汉民监视散居于山间的熟俚,其稍有异动,便可以乡兵控制形势,出动府军弹压;而我们还可利用依附朝廷的熟俚围堵居于深山的生俚,截断他们出山的道路。如此我们便无后顾之忧,全力应对鞑子大军。”

    “先生高明,形势一成,大局稳定,再练成数万精兵,还何惧鞑子!”赵昺赞道,他这回却不是送高帽,而是真心的。其以汉民监视熟俚,再以熟俚制约生俚,便形成两道隔离带,再以府中军兵驻扎要地,控制重点,一旦有事可立即出兵镇压,这样整个岛屿就全在帅府控制之下了。

    “殿下拗赞,老夫汗颜,若想促成,还有件大事要办!”应节严摆摆手表示受之有愧,又言道。

    “先生是说要重新打通驿路,恢复驿馆,以便能勾连全岛,便于调兵,输送物资。”赵昺想了想说道。

    “殿下一猜便中,老夫正是此意,如今驿路断绝,讯息传递困难,若是有警岂不误事!”说道此,应节严面带忧虑地说道,显然现时做成此事并不容易……(未完待续。)

第146章 合则两利

    古代的驿道就是今天的‘国道’,所以又称为官道,是由中央政府投资并按统一国家标准修建的全国公路系统。主要用于中央政府与地方的各种政务、经济、军事等公文信息传递、物资运输、军队调动、军队后勤补给和官员出差、调任与巡视。驿站之设,标志着军队实际控制的地域。所以,驿传系统是中央政府有效统治边缘地区的象征,其政治意义和现实意义都不可轻视。

    海南岛的路在秦以前已存在,仅限于人和畜的艰苦行走;自汉设郡治后,随着中原百姓的逐渐南迁,官员的往来升换,军队的调动移防,商贾的货物流通,公文信件的投递等,人们行走多了,也由小路渐渐改善。开宝年间,为了适应海南“一岛置四州”的统辖治理格局,宋代兴起的驿道交通开始在琼岛邮路驿道的基础上实施环岛驿。

    整个岛的格局是以居岛之北琼为都会,儋居西陲,崖居南陲,万居东陲,内包黎峒,驿路就以北面的琼州府治为发端,南面崖州治为终端,琼岛东、西两厢有驿道贯通沿海各州县。驿道上也已设有专供钦官信使邮差往来路途换乘或休息的驿站馆舍,但由于俚人的骚扰,地方官府无力维护,实际上是形同虚设,发挥作用并不大。至今岛内完全不由官府控制,各衙门之间互通声息只有依靠海路。

    赵昺虽没有实地勘察过,但想着驿路已经荒废多年,道路无人维护肯定是桥垮路塌,沿途馆舍年久失修定也不堪使用。重开驿路等于重新修建一般,这需要付出巨大的人力和物力不说,后期维持同样需要继续投入。而道路免不了经过俚人控制区,便时时处于其威胁之下,仅凭递铺是无力抵抗的。还需派兵保护,牵扯到各个方面。

    而琼州四面环海,虽然他们判定敌军会以琼州为进攻重点,可也不能排除从它处发起进攻,这就需要调集兵力增援。海路虽也可抵达,但速度慢,同时会受到气候的影响和制约。而陆路不然,它几乎可以全天候通行,受气候影响小。不仅传递消息快捷,且军队也可在快速机动。及时到达战区。

    再者前世不是常说要想富先修路,一条路带火一片城吗!所以修路不仅可以使通行便利,也会加快物资的周转和人口的流动。而驿路上沿途设置的驿馆,也会成为商旅交换商品的集散地,带动其它行业的发展,吸引人口在附近定居,逐渐发展成为墟镇,促进商业的发展,给政府带来税收。因而打通驿路也是现实需要。

    “先生。我以为重辟驿路势在必行,且要尽早实施。”赵昺想通了关键说道。

    “殿下,老夫何尝不知。可环岛一周就有二千二百余里,其中还需开山架桥。工程量浩大,绝非短时间内可修通。而后期仅凭地方又无力维持,用不了多长时间只怕便会重蹈覆辙。”应节严言道。

    “先生,我有个建议不知可否。想请先生参详。”赵昺想了想道。

    “殿下请讲!”应节严说道,他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听听殿下的意见也好。

    本朝为统治需要。建立了完善的邮驿制度,但一改前朝以役民为主体的形式,转而由兵部和枢密院掌管,以军卒代百姓为递夫,其后更设置专门的驿卒,把传递书信的机构完全按军事编制,由国家按月拨给的粮饷有较好的待遇,从此减轻了百姓负担。但此后禁不住官吏们的层层克扣,使他们处在衣食无着的境地,以致铺兵和铺夫啸聚山林,落草为寇。

    而同时馆驿已和通信邮递完全分开,仅仅履行一种政府招待所的职责,负责官员的迎来送往和沿途休息,凭朝廷发给的官券免费吃饭和住宿,耗费巨大不说,此后由于贪官污吏滥发官券,从中牟利,使得地方财政入不敷出,成为一项巨大的负担。

    “我想可否将递铺和驿馆合并建设,一者可以提高馆舍的利用率,二者可以将驿馆收入补贴给递铺,用以修缮房屋等日常开支。”赵昺缓缓说道。

    “殿下,驿馆所需皆是官给,如此不过是左手交右手,依然无法减少所需。”应节严听了苦笑道,他还以为殿下又有什么妙计呢!

    “先生听我说完……”赵昺对此并无意外,笑笑说出自己的主意。

    赵昺何尝不知这种管理模式早晚都得算在自己的账上,根本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当然他也不敢提现代的‘贷款修路,收费还贷’的模式,否则不用别人,只这两位先生就会给自己扣上横征暴敛的帽子,将他骂死,只能从驿馆的经营权上打主意。

    他的主意其实很简单,便是将驿馆承包出去,同时扩大经营范围。官府只提供先期的建设费用,而后设施的配置和修缮,人员的开支皆由承包者出资,而驿馆便不能只供官员使用,还要向普通商旅开放,为他们提供食宿等服务,以此作为利润点。

    “殿下所说倒是可行,可以减少朝廷的开支,但琼州僻野之地,谁肯出资呢?”应节严想了想说道,在他看来这就是个亏本买卖,不仅要缴纳承包费,还要负担入住官员的费用,仅凭挣些商旅的钱财必定是亏钱的。

    “我看殿下之法可行。官民统管,即可让朝廷省去浩繁开支,又能让利于民,正是合则两利之举!”邓光荐却不管那些,只要对朝廷有利就能实施。

    “主意是好,但商人逐利,只怕半途而废,反受其害。”应节严依然担心无人接盘,或是半道撂了挑子,最终受害的还是朝廷。

    “如果无人肯做,那便暂由内府事务局先接过来,让我先试试!”赵昺看看二人说道。

    “殿下要做,当然是好,但……”应节严愣了下,沉思片刻犹豫道。

    “先生是不是担心我动用公帑牟利?”赵昺笑着问道,应节严却没有吭声,但看他神色也正是如此,“先生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动用帅府一文钱,更不会害之与民!”……(未完待续。)

第147章 共识

    殿下要承包驿馆,又承诺不动用公款,完全靠内府投资经营。应节严知道殿下手中是有些闲钱,那是按照惯例从抄没的赃物中拨出一部分供为王爷私用,大概能有七、八十万贯,而他估计以殿下的性格在广州也肯定有所收获,只是不清楚其暗中发了多大财,他肯定是要动用这笔钱去投资。

    应节严虽然没有经过商,但并不看好这笔生意,因为按照三十里以一驿的旧例,二千多里的驿路上就有七十座驿馆,投入可谓十分巨大。而琼州人口稀少,且港口密布,运输以水运为主,靠做商旅的生意赚钱恐怕连本儿都保不住。他觉得以殿下的聪明不可能算不过这笔账,可他执意如此,恐怕是为了拿内府的钱补贴帅府,还使驿路早日开通,想到此自然又是一番感慨。

    赵昺却不这么想,自己所做的就像承包了高速路上的服务区,道路开通后商旅会逐渐增加,那时需要的不仅是吃住,还有许多相关服务,比如修车、仓储、娱乐、交易场地,甚至可以提供信贷服务,那当然都是有偿服务。眼前可能是亏钱,但长远算下来肯定是暴利,即便让他出资修建驿馆都是有利可图的。至于客流他并不担心,只明年弄不好朝廷就搬到这里办公了。

    但赵昺也知道驿馆其实是个烧国家钱的买卖,宋代的馆驿,分为几个不同的等级和层次。国家一级的有高级迎宾馆,招待来自四邻的国家使节。这些高级宾馆,设备豪华,有时在此举行国宴,宴请各国使臣和朝内大臣。地方一级的政府招待所也很华美。从外表看来好似壮观的大庙,又像是颇有派头的官府,也好像有钱人家的邸宅。内部设备应有尽有,简直使旅客乐而忘返。

    按照规定。本来入住的往来官员的招待费都是有定数的,吃什么、喝什么、住多长时间,可以免费带几个随从也有相应规定,超出时限是要被轰出去的。只是由于吏治**,官员上下其手从中取利,任意放宽条件,使得个人占了便宜,国家却要为之买单。而明末就是因为驿馆耗资巨大,以致国家无法负担,而不得不裁撤馆驿。结果逼反了李自成丢了江山,这虽不是主要原因,但也是诱因之一。

    赵昺现在当家作主,他即作为规矩的制定者和执行者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不仅能监督执行情况,还可以制定规矩节约开支。而他还可以利用驿馆收集情报,掌握政商民情,也给事务局的情报人员找个合法身份,同时给自己挣些私房钱。不管成不成现在自己已经给应节严透了风。想着其定会考虑自己的建议。

    重修驿路是大事,需要动用大批的民夫,而这一切还得需要各级官府整饬完毕后再详议,不是急在一时的事情。但他们还是进行了欲商。待时机成熟后立即实施。首先驿路的修建由帅府出资,划定路线后各州县负责辖区内的分段,齐头并进,限期完工。尽快投入使用;其次,依然在府城设置总驿,州治设分驿。县设驿馆,原则三十里设驿站,规制也相应由高到低。

    再有仍由军兵充任驿卒负责传递文书,并派驻军队以保护驿路和商旅的安全,控制交通要道。同时又议定驿站馆舍要堡寨化,驿铺建于建于交通要冲便于观察和防守的高地上,筑烽燧,储备粮草和武器,把瞭望、侦察、通信传递和警备结合起来,使之成为遍布全岛的警戒哨和抗击敌军入侵的一道防线,且一处有事,临近各铺也可迅速增援……

    接着话题自然又转到帅府军上,对于将琼州作为主要防御方向,赵昺和应节严已经达成共识。但其它方向也不无可能,甚至敌军会在数个方向发起进攻,因而屯兵一处难免顾此失彼。且俚硐分布各州也需驻扎大军震慑,海盗更需要清剿,加上这么多军队驻扎在一地,吃、住、供给都成问题,分驻各州也是势在必行。

    应节严认为将帅府军战斗力最强的前军和中军布置在琼州。左、右、后三军分驻昌化军、吉阳军和万安军,同时将一部水军转隶于三军,则要地建立水寨,以便于警戒海上来敌和清剿海盗。而在广州新附各军是重新编为一军,还是编入其它各军,他还请殿下拿意见。

    “先生,我想组建一支新军,由帅府直隶。”赵昺想了想,揉揉鼻子说道。

    “哦,殿下已有亲军千人,为何还要组建新军?”应节严不解地问道。

    “殿下是不是发现府中有人不轨,才欲另建一军以防不测?”邓光荐也紧张地问道。

    “两位先生不要误会,我再建新军绝非对众将有疑,也不是加强亲军,而是想制造一批新型战船,自成一军,作为一支奇兵奏奇效。”赵昺摆着双手解释道。

    “哦,殿下需要多少军将、兵丁?”应节严听了并未觉得十分吃惊,随口问道。

    “每艘战船配备水手和战兵一百二十余人,计划装备战船二十艘,有三千人足矣!”吃惊的倒是赵昺,他十分好奇应节严居然没有细细盘问自己,便问自己需要多少人手,而这个计划在他心中筹划良久自然张口就来。

    “老夫以为可以,再多些人也无妨,只希望殿下不要藏私,弩炮和火箭也要分给诸军一些让他们成军。”应节严捋捋胡须笑着说道。

    “呵呵,怎么会呢!”赵昺尴尬地笑道,现在制造新式武器的工坊掌握在内府,别人想染指也不可能,“不是本王吹牛,只要时间允许,我还能造出更厉害的东西,待出世的那一日必叫鬼神皆惊!”

    “殿下是要做大事之人,不可沉溺于这些奇巧之物,玩弄些投机小道,而是要多读圣贤之书,学圣王之道,治世之能!”应节严听罢却并未称赞,而是板起脸说道……(未完待续。)

第148章 情非得已

    对应节严的教训,赵昺虽满口答应,却并不完全赞同,自己做的是以科技改变世界的大事,怎么能是小道,他不否认权谋的作用,但被这么说心中还是不舒服。可他也知道与两位先生争论,恐怕也是自取其辱,因此便跳过这个话题,接着讨论帅府军的整编问题。

    对于新附军赵昺的意见是维持现状,够一个指挥编为一个指挥,够一队依然编为一队,即便编入大军也保持原本编制,除非有特殊的技能或是需要。比如疍兵,他们熟悉南海海情,擅于操舟弄潮,只好分配到各船上当舟师或是舵手;罪军和降军是被监管的对象,放在一起容易生事,不得已才将他们打散编入各军。

    而邓光荐却认为正好借此机会将全军进行一次大的整编,重新编组列伍,以求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免的有不臣之心者生乱,也可使些将领侍众相胁,以保证全军以殿下为尊,军政指令通达。应节严虽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其言语中也倾向于其所言。

    赵昺听了是一阵沉默。他知道邓光荐的观点正是源于自己那位‘老祖宗’以文治武,强干弱枝的治国理论。这也是前世人们对此最为诟病的一项国策,以为正是宋代历朝执政者将此视为圭臬,才导致宋朝国富兵弱,导致在历次对外战争中失败,最终亡于外族入侵。他并不否认此项政策对于宋朝的稳定有极大的作用,便是现代社会文官主政也是世界各国的主流,正是战争服从政治的最好诠释。

    但赵昺以为这也的分时候,世界和平,国泰民安时如此执行无可厚非,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若是战乱时期,依然如此就不止是战败的问题了,弄不好就得灭国亡种。而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如今大敌当前,军队要的是战斗力,若是还讲以文治武、分而治之的那一套只会削弱军队的战斗力。结果依然是琼州失守,自己接着想办法逃命,一切都是白费。

    现代任何一个军事爱好者、哪怕只是关心军事的人都知道一个国家军队战斗力的培养,是有着各项先决条件的,国民教育的普及程度、兵役制度的健全、后勤补给制度的完善、武器的生产、补充等等。

    八百年前的宋朝军队虽然建立了最早的职业兵制度,国民教育也是历代中最为普及的,武器生产形成完善的体系,应该是最为接近现代军队的模式。但是军队的官兵平日忙于领粮、搬物、打柴。甚至走私做生意,每年不赶上校阅难得训练。即便是赵昺组建帅府军后极力强调加强训练,各级军官也遵令的情况下,一营士兵也往往有三成经常在打杂,根本无法进行系统的训练。

    可这些缺乏训练的义勇和地方军,在勤王的历次战斗中手持简陋的武器却打的十分出色,虽伤亡惨重却死战不退,有着比之禁军还强的战斗力。由此可见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并不一定完全取决于那些先决条件,军官的能力和士气等因素同样很重要。当然也不是由此而否认现代制度的作用,没有这些是无法保证战斗力的长久的,甚至维系一支军队的存在。

    现在大宋基本已经走到亡国的边缘,帅府军财政紧张。一直处于勉强吃饱谈不上吃好的程度,且朝廷过去能给予的保障全部灭失,各种法度和政策均无法发挥功能的情况下,能维持到现在不散。还能听从自己的号令,追随他到这人人视为畏途的琼州。赵昺以为能如此除了民族大义,就只有他和官兵情感。关系的作用已经取代了制度。

    而赵昺想的是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对于亲信也是大力提拔,最早追随他的人基本都身居高位。赵孟锦、蔡完义、刘洙等人自不必说,人家好歹有些本事,而众人眼中傻子一般的倪亮身居侍卫统领,胆小怕死的周翔都成为一局之长,庄世林一介商贾却掌握了府中财政大权。而初创时的基层军官在历次整编中,几乎都是一次升一回官儿,他们大多数人此前只是普通村夫或是军中一文不名的小兵,能够升迁只因为接受了王爷不到两个月的整训。

    在这种人情为上的文化氛围下,各******自然希望任用和他自己有关系的人,才好做事;在奖惩时,也自然会偏袒自己人。至于那些没有关系的部属和同僚,则要设法培养情感和信任,有了情感和信任,才好做事,才能团结。赵昺也努力在团体中营造家庭的气氛,广施恩惠、受过让功,极力拉拢各方首领。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以“关系”取代制度。除了要以手令取代制式命令,对于中下级人员的任命,也需经他亲自召见圈定。

    如果按照两位师傅的意见进行整编,就将使军中成员之间的人际关系网络遭到破坏,则其部战力将立即受到影响;如果人际关系网络中的中心人物发生变动,对于战力的影响将更大。而不顾一切的强行为之,必然会引起各地方军系的抵制,造成严重的动荡不安,甚至帅府军都会随之瓦解。

    而赵昺不是意识不到自己种下的‘祸根’会给以后造成麻烦和后患。只那些骤然得到高位的军官,对大军作战的指挥经验、磨练较少,甚至没有,他们必不能于短期内具备高级指挥官的经验,对攻防战之外的作战手段更是没有涉猎。而从士兵中快速升迁的下级军官不仅基层历练不足,加上少年得志,自然容易产生骄纵自满,不求进步的毛病。

    但形势如此,因而赵昺对于军事改革,并非不作,而是无力去作,也暂时不能做。赵昺现在除了以民族大义团结各方外,对各方所表现出来的开诚布公和以身作则,都使大家至少在表面上听命于帅府,维持形式上的团结,能做到一致对敌……(未完待续。)

第149章 挖坑

    “殿下所虑极是,贸然整编风险极大,此事只能暂且放下,来日再做它图。”应节严听罢赵昺的解释,心情颇为沉重,不过也明白事情急不来。他们面临的事情,当年太祖和高宗两位皇帝都遇到过,也是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数载的功夫才完成军队的整编,收回兵权,重建禁军的。

    “就如此轻易放弃吗?如果让各方势力坐大,来日再行解决会更为困难,弄不好会遗祸无穷,前朝安史之乱不能不为鉴啊!”邓光荐却不想放弃自己的意见,长身而起道。

    “中甫,此事不是不做,而是时机未到,贸然行之只会自毁长城,失心事小,误了社稷我们将是千古罪人!”应节严让其坐下,肃然说道。他清楚邓光荐的意思,是想防止各军将领利用私人关系拉拢部下聚集力量,只知主官,不知朝廷,一旦不满便起兵生乱,胁迫皇帝。

    “那此事就没有破解之策吗?”邓光荐听罢颓然坐下叹道。明明知道如此后患无穷,又无法改变,而自己满腹经纶却束手无策,这他不甘心之余心生无力之感。

    “若有良策,又何必冒险行之,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但有迹象便及早弹压!”应节严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能做的只能是被动等待。

    “我倒是有一策,但是需要有一廉明公正,铁面无私之人行之才能奏效!”在边上听两人争论的赵昺突然悠悠说道。

    “哦,殿下快讲!”邓光荐听了精神一振急道。

    “……”应节严却没有急着搭茬。他知道殿下这人爱装,喜欢攥着拳头让人猜,不过谁猜着了谁倒霉。自己就是前车之鉴。在甲子镇之时正是心生好奇,一心想知道殿下意欲何为,一步步的被其引进圈套后脱身不得。到了花甲之年还跟着他跑到这荒蛮之地遭罪,因此并没有急着相询,而是想先探探究竟。

    “兵畏官,官兵畏法!”赵昺一字一句地说道。

    “殿下,何解?”应节严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出言问道。

    “言下之意就是说好的士兵害怕主官的程度应该远远超过害怕敌人的程度。而官兵对法度的畏惧甚于生死。”赵昺言道,接着有做了简要的说明,就是要健全规章制度及奖赏条例,而这些不仅涉及阵仗之事,还有深入到日常活动,使得官兵一举一动都有约束。当然有了规矩还要严格执行,最终由强制其执行变为习惯性遵守。

    “殿下之意是效岳武穆练兵之法,使军兵畏法如虎,虽死不敢犯!”邓光荐眼睛一亮道。

    “不错。正是此意!”赵昺点点头道。其实不止是岳飞如此,历代名将练兵同样如此。

    不过他最佩服的还是曾国藩,其不过是一文人,在清末的乱世中他把湘军治理成为一支很有战斗力的军队。而方法很简单,他认为农民出来卖命打仗无外乎是为了升官发财,对想当官的人:打小胜仗当小官,打大胜仗当大官;对想发财的人:打小胜仗发小财,打大胜仗当大财。把打仗的胜负与士兵的升官发财联系在一起。这就为这支军队注入了活力和生命力。

    曾国藩的治军理念也正是他参透了古人常说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赏罚若明。其计必成’这句话的真谛。只是这些话太白,赵昺不敢明言,否则少不了又挨顿训斥,只能借古罗马军队中最著名的格言‘好的士兵害怕长官的程度应该远远超过害怕敌人的程度’婉转的说出来,不过这也说明不论中西严明军纪都是提高战斗力的不二法门,想来眼前这两位大儒不可能听不明白。

    “殿下之意是依法治军。使得全军上下皆以法度行事,使有心作乱者因畏法而不敢为,从者不敢随之。此策甚善!”应节严点点头道,十分赞同殿下所说。

    而他对于殿下的手段也有了更深一层了解,其手中暗的有事务局充当耳目。军中若是有警便会被早早侦知;明的有亲卫队,其人数虽少,却尽揽帅府军中精英,战斗力不容小觑,而倪亮又对殿下忠心无二,不论是谁欲对殿下不利,他都会毫不留情的予以镇压。现在殿下组建新军明着是为抵御敌军,决战海上做准备,细思之下不能不说也有应变之意。

    可殿下即便有所准备,也难免有万一,但他仍以抗敌大局为重,依然没有贸然整编各军,以保持战斗力不损。同时另辟蹊径设法解决,而严明军纪可以说是当前最佳的选择,也是能被各方接受的方式。只是这个差事是最得罪人的,无论是谁都不愿接掌。

    “唉,但知易行难。执行者不但要深明大义,不畏权贵,还要有铁血治军的手腕,府中怕难以选出这么一位。先生可有合适的人选,我愿不惜代价礼聘!”赵昺看向应节严询问道。

    “这……”应节严刚想说话,忽看到殿下向自己暗打眼色,嘴角向下手撇了撇,猛然醒悟道,“老夫也是这么想,整肃军纪责任重大,非一般人可为,当下也无合适之选。不过赵都统素有威望,做事雷厉风行,暂若其主持此事可好?”

    “不可,赵都统身为诸军之首,行事必然偏袒属下,难守公正,绝不可以其主持此事!”邓光荐不等殿下表态,便先给否了。

    “嗯,中甫之言也有道理,瑞州先生为人公正,官声也不错,刚到府中与众人皆无瓜葛,让他主持应无问题。”应节严沉吟片刻似也觉不妥,又推荐陈则翁道。

    “也不可,正是因为其刚入府中身无半职,必被众人轻视,其行事也难免束手束脚,如此岂不误事!”邓光荐也立马给否决了。

    “那江转运使可行?其身为陛下亲封广南西路转运使,又是王府翊善,有殿下和朝中江大人为其做主定能顺利推行。”

    “江翊善身负筹措军资重任怎能分心,再者军中多有其和江老大人固友旧部,即便公正行事也难免惹人闲话,而有伤殿下脸面。”邓光荐依然摇头道……(未完待续。)

第150章 顺势而为

    应节严连提了几个候选人都被邓光荐否决,应节严已是面有愠色。而赵昺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好像事情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不过心中却有些紧张,因为他的猎物一只脚已经踏在了陷阱之上,其只要在向前一小步便掉坑儿里了。可这个时候也是最为关键的时候,自己绝不能露出丝毫破绽惊走了他。

    其实赵昺自邓光荐入府便一直在观察他。起初因为知道他有‘背主’的前科,再加上其整日端着王师的架子,一身酸腐气不说,还动辄便以大道理教训自己。所以心中更加厌恶,一直想找个理由将其赶走,也使得自己耳边清净。但是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邓光荐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这个人讲理。

    再后来,赵昺也瞧得出邓光荐肚子中确实有货,绝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那种狂士。平日不受大家待见主要还是其性格过于耿直,平日沉迷于书本中又缺乏社会阅历,显得不通人情世故。经过进一步接触,感觉到他在国家将亡之时慨然出世勤王并不是为了捞稻草,博名声,而是真心想为国出力,从而对其态度也有所转变,起码不是那么讨厌了。

    收复广州后,府中的事务也多了起来,作为王府记室的邓光荐负责整理各处报上来的公文,作为府中侍读他有权注上自己的建议再由殿下批阅,其后转发各司执行。军中和各司每日报上来的公文不知繁几,赵昺发现其都能整理的井井有条分毫不差,而提出的见解也颇有见地,并非空洞无物之言,还是有治世之才的。

    再后来自己两次偷溜出府,其也是心急如焚,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让赵昺心中感动。而他与江璆之间的对话也被送上后。其也是对自己极力维护,并不是当着众人那样极不给面子。几次三番后赵昺彻底相信邓光荐是真心辅佐教导自己,其还有着传统士人威武不屈的铮骨和心怀正义的侠义之风,便一直想给他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如今整肃军纪正需要一位大公无私,一心报国之人担当。而邓光荐还有着初出茅庐的锐气,却没有沾染上官场中那些拉帮结伙的坏习气。加上其又身为王府侍读,虽职低,可位高,即便得罪了人,但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也不敢拿他如何。因而赵昺有心抬举其担当此职。有了功劳也可重用,便示意应节严把他引到坑里去,没想到他主动跳进来了……

    “这几人都不合适,邓侍读想是早有意中之人!”应节严将手中的茶杯在桌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显然心中十分不快,冷哼声道。

    “殿……殿下,邓某不才,愿为殿下分忧!”邓光荐舔舔嘴唇。看看应节严没有说话,突然起身转向殿下深施一礼结结巴巴地道。

    “这……中甫你要去整肃军纪?不行、不行!”应节严大睁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邓光荐一番,断定其没有吃错药发癫疯,才连连摆手道。

    “为何不行?”邓光荐看向应节严不忿地道。“吾熟读圣贤书,素知忠君报国之理,亦曾得中进士,有功名在身。再者府中正是用人之际。吾虽不才却也想为殿下分忧,为国出力!”

    “中甫,监察军纪乃是事关生死之大事。旦有差池便是万死莫赎之罪,你可承担的起?”应节严缓声问道。

    “有何不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轰轰烈烈,死也死的其所!”邓光荐挺起胸膛慨然道。

    “好,有气魄!”应节严赞了句又道,“军将之中素有蛮横之人,动辄以刀枪相胁,你可能依然法办?”

    “吾即赴国难,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惧其刀枪!”邓光荐冷哼声道,似在怪应节严小视于他。

    “好,有胆魄!”应节严再赞一句道,“军中上下不是乡佬子弟,便是旧日相知部属,有人犯法违纪,众人必会求于门上以求宽免,你可能不为人情所动?”

    “国法军纪重于泰山,怎能为人情轻动,吾绝不会做出徇情枉法之事,旦有所为甘愿以死抵罪,吾今日愿立下重誓!”邓光荐凛然道。

    “先生,监察军纪日夜与那些粗鲁军汉为伍,操劳自不必说,还难免被人误会,损了名声。”赵昺见火候差不多了,出言道,“先生若想离府,琼州军县皆有缺额,先生尽管挑选,同样也是为国出力,如此可好?”

    “殿下,我愿立军令状,不能整肃军纪敢当军法!”瞅着同僚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殿下又误会自己在求官,让邓光荐羞得无地自容愤而言道,抄起纸笔就要写。

    “中甫,不必如此,殿下也是好意!”应节严急忙阻拦道。

    “先生真要如此!”赵昺正色问道,这真是打将不如激将用,两人已经把邓光荐逼到绝路上了,再说便过了。

    “殿下,我甘当此职,绝无谎言!”邓光荐肯定地道。

    “好,今日便由先生为广南西路廉访使,专司监察军政各级官员,惩戒不法,以肃国法军纪!”赵昺起身板着小脸说道。

    “谢过殿下,臣必不辱使命!”邓光荐听了大喜,施礼道。

    “中甫,此职重大,正人先需正己,切不可辱了清名!”应节严也告诫道……

    接下来,三人又商议一番,以为仍以府中铁律为骨,进一步细化成文后,再予以颁布,告之全军,使所有军将耳熟能详。而制定军规和惩戒条例的重任就落在邓光荐身上,随后应节严又说了些治军的经验之谈及军中的潜规则,告诫其不可鲁莽行事引起众怒,进而激起兵败,便难以收拾了。

    “快到琼州了!”三人一番长谈不知不觉间已到黄昏,赵昺抬首发现船队已经进入琼州海峡,夕阳下大陆一侧海岸线隐约可见,如果顺利明日清晨便可抵港。而欣喜之余,他心潮难平,自己多日的努力终于实现,但能走多远依然是未知数……(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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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宋末之山河动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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