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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一笑嫣然全文阅读

作者:寻上阡陌     清穿之一笑嫣然txt下载     清穿之一笑嫣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端午(二)

    昨晚我做了一宿梦,很乱,醒了以后梦的内容却一点儿也记不起来。坐起来,抬起手腕看了半晌,我想不起是何时弄的。香翠服侍我起身,看到青淤惊异的摸了摸,问我痛不痛,我摇摇头。香翠点点头,了然的说道:“格格昨晚睡得不安稳,一直在说梦话,好像是在骂人。格格不会是撞鬼了吧?”

    “你呀,胡说什么?你见过鬼?对了,我都说了什么?”我抬手在香翠脑门上弹了一下,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太迷信鬼神之说。

    香翠揉揉脑门,嘟着嘴道:“还说呢,您一晚上一会儿哭,一会儿骂,一会儿要回家,一会儿要揍人,奴婢叫也叫不醒您。”

    “呵呵,做梦,做梦,昨天出去逛累了,我一累就爱做梦。”

    香翠想了想又道:“格格,您是不是又想家了?您说您忘了过去,可奴婢知道您在这里待得不开心,即使您想不起家的样子可做梦都还是想回家。”我是很想家只不过是现代的家。

    “香翠,你别说了,我不想家,你别再替我担心。对了,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吃过早饭,你去找刘管事,跟他说我要一些裹粽子的食材。”

    “格格,咱们自己裹吗?”

    “对呀!自己裹的吃起来才香。”

    “好,格格,咱们还要插艾草,奴婢还要给您做两个香囊。”

    “好!你也叫上外院的如意,秋菊她们,咱们一起做,热热闹闹的过端午。”

    “哎!奴婢知道。”

    香翠这丫头是个急先锋的脾性,立刻张张罗罗的忙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觉香翠有点儿领导才能,也有点儿领导欲,这不,经我一说这丫头把外院的粗使丫头小厮指使得团团转。古代女子个个女红了得,几块绸布一根细针就能做出精致的香囊,形态各异,乖巧可爱,装上八角茴香、藿香、苍术、甘草、艾草、肉桂就完成了。我的手不算笨但和她们一比只能甘拜下风,可看她们干得欢我又心痒痒。看到那些漂亮的丝线我忽然想到一种我也能做出来的香囊,其实就是彩色丝线缠制的彩粽。我把缠好的彩粽用珠子和事先打好的络子串起来竟然喜气盎然,香翠和几个丫头都觉得新鲜好看争着要跟我学。初四一早刘管事让小厮送来裹粽子的食材,香翠又给几个人分配工作,忙活一个上午,按照我的意思做出了二几种粽子,在外院的小厨房煮。粽子要慢慢煮,怎么也得两个时辰才能煮好。吃过午饭,香翠在厨房看火,我叫几个小丫头把桌子搬到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和他们几个一起缠彩粽。这几天做了不少,串成串挂在廊下,窗前节日气氛立时就添上几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粽香飘进屋里,香翠端进一盘粽子。

    “格格,煮好了,又软又糯。”

    “快,一样儿给剥一个,我都要尝尝。再多拿几双筷子来,大伙一起吃。”

    几个丫头小厮忙着收拾桌子,高兴的准备吃粽子,这段时间他们也都知道我是个不讲究规矩的人,是以也没人推搪。香翠将每一种都剥开一个用小碟子盛好,竟然摆了满满一桌,别说是每种吃一个,就是每种尝一口,都会吃撑。

    我夹了一筷子蜜枣粽,甜甜的蜜枣香传到舌尖,让我想起老妈的味道。

    院子里欢声笑语,几个人正吃得开心,忽听得一声戏谑的笑语传进来。

    “哈哈,十三哥,这园子里的奴才果然是没规矩呀,!不知四哥看见会不会气出个好歹的。”

    正低头吃东西的几个人闻声抬起头,只见刘管事陪着两个衣着考究的青年男子走进院子,准确的说是两个大男孩。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充满阳光的气息,帅气而张扬,眉宇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另一个个头稍矮,年龄好像也小一点,白净的脸上稚气未脱。

    众人正在发愣,刘管事上前说道:“还不快给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行礼?”

    丫头小厮赶忙都跪下磕头,齐道;“奴才给十三阿哥见礼,十三阿哥吉祥!奴才给十四阿哥见礼,十四阿哥吉祥!”

    看着他们行礼,我心里琢磨着,我应该不用磕头,这礼还是要行的,遂学着电视上的福了福,道;“奴婢给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见礼,两位阿哥吉祥!”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不过看众人的反应,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刘,这位是?”高个男孩问道。

    “回十三阿哥,这位是张格格,一直在此养病。”

    “哦!张格格,您身体好了吗?”十三阿哥走到我面前,低下头面含笑意的看着我。

    这副神态好眼熟,我突然想起初一那天在酒楼遇到的章佳祥,对,就是他。那天他穿的是军士的服色,显得要成熟一些所以刚才没认出来。我心里一阵懊恼,我真是太大意了,忘了胤祥的生母姓章佳,他在外面怕张扬,就用了生母的姓氏。看他的神情想是认出我了,但愿他不要揭穿,我可不想让刘管事知道我见过十三阿哥。我抬头看向他,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捏着嗓子甜甜的回道:“谢十三阿哥,奴婢已经大好了。”还向他眨了眨眼睛。

    “哦!那就好。”十三阿哥了然的点点头,又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高兴?”

    “对,你们在干什么?在四哥府里可从来听不到这样的笑声的。”十四接道。

    我道;“也没什么,明儿就是端午,奴婢领着他们几个裹了些粽子,刚才奴婢几个人正在尝粽子。”

    “嘿,爷来的还真是时候,让爷也尝尝。”十四阿哥一听扒开几个丫头,小厮走到桌前,香翠急忙将刚才的碗碟收拾下去,重新剥粽子,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十四,十四阿哥也不客气,挑了吃起来。“十三哥,你也尝尝,的确和宫里的风味不同。”

    十三阿哥看看十四阿哥又看看我道:“张格格可否让我们哥俩尝尝?”,我心道‘可否’我能‘否’吗?吃都吃上了还问我。这话又不能说出来,我只能道;“奴婢们瞎做的,用料做法都不讲究,粗陋的很。要是二位爷不嫌弃,尽管品尝。”我还狗腿地拉过椅子,十三阿哥一撩袍襟坐在我刚刚坐的位置上,小丫头递上干净筷子,也挨个的品尝起来。丫头小厮一看主子落座,也没他们什么事就都退到外院,院子里只剩下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刘管事,香翠和我

    我让香翠去上茶,吃粽子时喝茶,可以帮助吞咽和消化。裹粽子时为了能多吃几种我让他们裹的个头儿都不大两三口就能吃一个。可这两位爷胃口是真好,尤其是十四阿哥恨不能每种都吃到。这粘性的食品虽然味美,但不易消化,吃多了容易造成胃胀,腹泻。皇子阿哥平时吃喝都有人专门伺候,今天在这儿要是吃出毛病,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想及此处我也顾不上礼数,上前说道;“两位阿哥,这粽子好吃,但不宜一次多食,您二位要是觉得奴婢这儿的粽子还入得了口,不如带回去慢慢吃,别一次吃多了。”

    “好,我刚刚就想如此,张格格提出来正和我意,十四先谢过格格了。”十四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我们忙活了大半天,却让两个吃白食的给拣了便宜,阿哥想吃什么没有呀,叫人去做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打劫我一个贝勒的小妾。我内心不平,行动上却不敢怠慢,福了一礼,嘴上还奉承道:“十四爷可别说谢,奴婢当不起。”

    “十三也先谢谢张格格了。”

    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十四阿哥吃饱喝足,翘起二郎腿,打眼环顾院子。忽然他拉开椅子,几步走到廊下。那个地方挂着几串刚串好的缠丝彩粽,色彩艳丽,非常惹眼。走到跟前十四又凑上去闻了闻,那里面事先装了各种香料药材进去,有淡淡的香气。

    “好香!”十四陶醉的闻了闻,“这是香囊吗?形状挺特别的。”

    “回十四阿哥,是。明儿是端午,奴婢的家乡有端午挂香囊避邪的说法,就让小丫头们做了缠丝彩粽,应应节。”

    “这种香囊叫‘缠丝彩粽’?嗯,形状还真像粽子,不错,不错。这是你想出来的吗?”

    “不是,奴婢家乡端午老人们都会做这种彩粽。”我记得在一篇文章上看过这种彩粽相传是清朝由皇宫里流传到民间的,难道这时紫禁城里还没有人会做这种香囊?

    “那个,张格格,你把这几串‘缠丝彩粽’送给我吧。”

    “啊?”

    “是这样,每年端午,额娘都会给我们弟兄几个挂香囊。这香囊形制特别,额娘看了一定会喜欢的,我只是想送给额娘表表孝心。”

    “哦,只怕东西简陋,污了娘娘的眼睛。”我道,这十四阿哥还真是孝顺,会来事儿,将来我儿子要是这样我也会多喜欢一些。

    “不会,能让我十四爷看得上眼的东西,必不会差的。只是,这东西四哥知不知道?”

    “四贝勒爷不知。”

    “那就好,那今天四哥会不会来这儿?”

    我忙道:“不会,不会。四贝勒爷定不会来,也请十四爷不要说是从奴婢这儿带走的。”

    我忙招呼香翠把彩粽取下来,给十四阿哥包好。

    这时许久未开口的十三阿哥道;“十四弟,今天出来得久了,咱们该回去了。”

    “好,十三哥我们这就走吧。”

    我让小丫头把装好的粽子食盒交给刘管事,当然公平起见必然是两份,十三阿哥虽没张口要,我也不敢就缺了他的,临走我还让香翠把挂在我屋里窗前的那串彩粽包好交给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这里还有一串,您若不嫌弃就挂着玩儿吧,图个吉利。”

    “谢谢张格格,我们今天多有打扰,告辞了。”

    “奴婢恭送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我低头蹲身行礼,感觉两个人和刘管事出了院门才站起来。

第八章 端午(三)

    “那天的事,你没和别人说过吧?”

    回到屋里,忙活几天的东西都被打劫了,心里一通气闷。

    “香翠,吩咐下去,以后这个院子没事儿别老开着门。”香翠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道:“格格,要不奴婢再去裹几个粽子?”

    “算了,别麻烦了,我好歹也算是吃了几口,只是亏待了你们几个,剩下的那几只粽子你们几个就分了吧”十三阿哥还好说,无论如何那天在镇子上是人家请的我,今天就算是还礼了。最可恨的是十四,简直就是强盗,又吃又拿,还一副我吃了拿了是瞧得起你的样子。别说雍正不喜欢他,我现在也不太喜欢他了。

    “哦,对了,香翠你看出来了吗?十三阿哥就是那天在镇上酒店里遇到的那位军爷。”

    “奴婢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您和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呀?”

    “傻丫头,要是被人知道我和别的男人私下有接触,那还得了。你想让我被浸猪笼吗?”

    “说的也是,奴婢没想到这一层。”

    “没有!”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反映有点儿慢。

    “以后也别说。”在这一点上我是完全信任香翠的。

    吃过晚饭,一宿无话。

    早起,梳洗好,在腋下的衣襟处挂上我让香翠给做的心形小香囊,红色的绸缎用金线锁边,又用银线绣上花体的“love”,很漂亮,做工无可挑剔。我心情大好的走出房门,门上早已挂好五色丝线结成的长命缕和用红线绑好的菖蒲,艾蒿。艾草的香气混杂晨露的味道,沁人心脾。在现代端午除去吃粽子好像就没什么了,当然如果昨天我没被人打劫,那我在清朝的第一个端午节就堪称完美了。

    吃过早饭,又和香翠做了些彩粽,在一只大彩粽的三个角上各缀上一串小彩粽,用小铃铛取代络子攒底,挂在窗前,清风拂过,叮铃铃作响,既是香囊又是风铃,好看又悦耳。忙活完,站在窗前欣赏了会儿自己的杰作,慢慢地又无聊起来,哎,节日不能天天有,我在清朝的日子实在是乏善可陈,无聊的日子居多。

    睡了个午觉,起来后想起自己不能天天这样过日子,总得找些事情来做,那就画画吧。以前我喜欢的是水彩,油画,在这里这些画具寻找不易,不如就练练工笔白描,写意丹青,这园子里有的是景致可供描摹,花草山石,亭台楼阁皆可入画。前些日子在园子里闲逛发现一处佛堂,小院里每间屋子的墙上挂满各色神佛的画像,形态生动,线条流畅,抛开敬佛礼佛的作用,单看其艺术水准也是颇高的,想必也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今后必定要去临摹一番。

    对于国画,写意山水我画不出那韵味和气势,擅长的不过是工笔的花鸟虫鱼,尤其是花卉,蝴蝶。花卉种类繁多,形态万千,无论是形态还是色彩时常让人意想不到。蝴蝶更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丑陋的毛毛虫作茧自缚,不知经过如何痛苦的是过程最终破茧成蝶,幻化出美丽的翅膀。所以我喜欢在自己的画里描摹他们,更是经常将其画在一起。一下午没挪动身子,伏在案上细细的描了一副蔷薇彩蝶图,描完才发觉脖子僵硬手腕酸疼。香翠看到我呲牙咧嘴的样子,走过来替我捏捏脖颈手腕,下手重得我叫出了声:“你是想杀了我吗?”

    “是您自己,不画是不画,一画起来就忘了时辰,这一坐就是三个时辰,现在都戌时了,天都要黑了。”我心里摸索了一下,“戌时”应该是傍晚7点多的样子,是坐得久了,难怪这么累,不过有事情做时间容易打发得多。

    要是照此下去,不久我就能画出不少东西,在屋子里挂满自己的画,自我欣赏,排遣寂寞也不错,但是要有人能欣赏就更好了。

第九章 风筝(一)

    认认真真,收敛心神,我在屋里画了两日,倒也小有成绩,画完的有三张。工笔画要求描摹的极其细致,先是线描勾勒,再用颜料着色,层层晕染,表现细节,画起来极其费时费神。香翠站在一旁观看点评:“格格以前喜人物,如今改画花鸟竟能画得精妙如斯,竟是比二夫人当初画得还好,要是二夫人还活着,看到格格的画,想必会十分欣慰。”原来嫣然的绘画师承于母亲。

    “香翠你觉得我的画哪里好?”

    “奴婢说不上来,就是看着这花儿活灵活现,像是开在眼前一样。”我听了不禁莞尔。这话不知算不算得上夸奖,香翠是没见过摄影,还有什么能比照相机更能记录事物的原貌。画画不仅要注重结构和色彩,还要把握住画的意境。对于一位画者,形似只能说是手艺还可以,神似有意境才是画者的追求。

    “我这画根本算不得好,好画应该意境幽远,引人遐思。”

    “这个奴婢不明白。”

    “怎么说呢?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宋徽宗,你知道宋徽宗是谁吗?”

    香翠摇摇头。

    “宋徽宗是宋朝的一位皇帝,他除了不会治国以外是位多才多艺的皇帝。”

    “不会治国,那他岂不是昏君。”

    “可以这样说,别打岔,先听我讲完。宋徽宗诗词书画无一不通,尤擅工笔花鸟,堪称一绝。他在位时设有宫庭画院,一次宋徽宗出题考较画师们,题目是:深山藏古寺,画师们有的画:大山深处,树木葱葱,在茂密的树林中露出寺庙的一角红墙;有的画道:山水中一片楼台亭阁;也有的画道:郁郁葱葱的山中隐约露出一片建筑……宋徽宗点为头名画竟是:一条小溪边有一个小沙弥正弯腰打水。又一次,宋徽宗出题:竹林锁酒家。点为头名画的是:一片青翠的竹林中只一面写有“酒”字的旗子随风飘扬。香翠你有没有明白一点了。”

    “好像有点明白了,好画应该让看到的人想到画里没有的东西。”

    “孺子可教也。”

    “可是奴婢还是觉得您的画好,因为刚刚看画的时候奴婢就想,要是把这画绣成炕屏该多好看!”

    我无语了,原来我的画在香翠眼里就是好看的绣花样子。

    忽听院中的小丫鬟一阵吵闹,我便对香翠道:“去看看,她们几个又在玩闹什么?”

    一会儿香翠转进来,“格格,您道她们是在干什么?原来是从院外掉进一只风筝,挂在海棠树上,她们怎么都够不下来。”

    “哦,是吗?我也去看看。”

    我放下手中的笔,急急地跑出屋,几个小丫头正围在树下其中一个手中拿着根长竹竿,想将树顶的风筝捅下来,怎奈树太高根不够不到。院子里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我这院子里的丫鬟都是十来岁,大的也不过十二岁,年纪都小而且是爱玩儿爱闹的年纪,平日里我也不太指使她们,有时还与她们说说笑话,讲个故事,她们也不怕我,倒是见到刘管事还会说话结巴,腿打颤。

    “格格,您看风筝在树顶上。”小丫鬟绿儿指给我看。

    我围着海棠树转了一圈,其实要够下来也不是很难,爬到树上就行,而且这棵海棠树干很粗一个人都抱不过来,枝桠繁茂很容易攀爬。

    “想拿下来也不难,你们谁爬到树上去拿?”

    几个小丫头听了我的话面面相觑,都向后退了两步,绿儿更是直言,“奴婢怕高,上不得树。”

    我看看院子里的几个人,轻叹一口,数我个子高,数我年纪大,看来只有我自己上去拿了。好在我从小就不是什么淑女,翻墙爬树也不是没干过。遂脱了外裳,只着中衣中裤,看好下脚处,蹭蹭几下爬了上去。几个小丫头兴奋的在树下给我加油,我自然不负众望,很快爬到树顶,小心翼翼取下风筝,树下已是一片欢呼。我将风筝扔下去,几个人抢着去拣。

    “格格,您小心点儿。”

    香翠到底是从小跟着嫣然的,十分紧张地嘱咐我。

    “没关系,我知道。”下树比上树要快,当我跳下树来,香翠跑过来拉住我左看右看。

    “格格,您干什么自己上去,?叫小厮来勾不就行了。”

    我一边穿外裳,一边道:“是呀,我怎么没想到,你也是,等我下来才说,当着你们的面爬树很破坏我的淑女形象的。”

    “是,奴婢从没看过格格爬树,也没想到格格会爬树,刚才看到您脱衣服奴婢都看傻了。”香翠笑着说。

    我穿好衣服,小丫鬟红儿将风筝递给我,“格格,您看是个八卦风筝。”

    我接过来,一个很简单的八角风筝,风筝扎得很结实,棉纸糊得也整齐,只是雪白一片,没有任何装饰。

    “幸亏没掉到房顶上,老人家说八卦风筝掉到房顶很不吉利。”绿儿在一旁道。

    “是呀,我也听我娘说过,幸亏格格给取下来。要是再被风刮到房上就糟了。”丫鬟小玉道。

    这些小丫头都迷信得很。我笑笑道:“挺好的一个风筝,你们等着,格格我能把它变成一个吉利的风筝。”

    我拿着风筝回到屋里,拿起画笔,中间写一个大大的金色福字,上下左右再画上四只蝙蝠,点缀几朵莲花,不到半个时辰一只素面的八卦风筝就华丽变身成多福风筝。

    “格格画得真好,的确很吉祥。”香翠赞叹道:“格格,我给它从新穿上线,咱们就可以放风筝了。”

    “好。”我把风筝交给香翠,“你去弄吧。”

    “香翠姐姐,香翠姐姐,您出来一下。”绿儿在屋外叫香翠。

    “格格,奴婢出去看看。”香翠放下风筝,掀帘出去。

    不大会儿香翠进来道:“格格,这风筝的正主来讨风筝了。”

    “哦,谁呀?”我道。

    “是咱们园子西面田庄种地的一户人家的小孩。”

    园子和田庄都是四贝勒的产业,是一体,远离京城,除了我这个还算主子的人,平日也没正经主子出入,管理自然松懈。最近园子修整,工人进出运料都是从西面的角门进出,人员比较杂乱,田庄种田工人家的小孩子常趁机偷溜进园子里玩耍。

    “叫他们进来。”我道。

    “格格,这样好吗?”

    “都是小孩子,没关系的,再说我这里也没人注意。”

    香翠领着三个两男一女三个小孩子进到屋里,几个小孩怯生生的看着我,不知道怎么张口。好一阵,其中看着年纪大一点的小男孩终于鼓足勇气对我道:“夫人,我们的风筝是你捡到的,你还给我们好不好。”

    我站起身,转了一圈儿,拿起桌子上画好的风筝,递到他面前,“你看是这个吗。”

    三个孩子立刻围着风筝看了又看,然后小男孩红着脸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我故意逗他道:“哦,这可奇怪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又不是?”

    小男孩指着风筝边缘的一小块黑迹道:“我爹给我糊棉纸时去厨房帮我娘添柴烧火,手没洗干净,所以这里沾了一小块炭黑。”我一看果然有,他又道:“可是我的风筝是白色的,没有画。”

    “看来还真是你的风筝,对不起,我在你的风筝上画了画,你要是不介意就拿回去吧。”

    小男孩没想到我这么痛快就让他拿回去立刻变得很高兴,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亮光,“真的?谢谢夫人!”

    我摸摸他的头,笑道:“不用谢,你们拿回去玩儿吧。”

    “要谢的,谢谢夫人给风筝画了画,比镇上卖的风筝还好看,镇上这样漂亮的风筝要伍佰文,爹爹说太贵了,舍不得给我们买,才给我们做了这个。”他又对另两个小孩道:“弟弟妹妹,我们回家给爹和娘看,我们也有好看的风筝了。”

    另两个小孩拍手道:“好呀!哥哥,我们回家给爹娘看。”

    临走几个孩子还给我鞠了一躬。

第十章 风筝(二)

    待他们出去,我摊开手对香翠道:“没了,还没放就没了。”

    “格格,不如找人做两个风筝,您再画上画,我们不就可以……”

    “对呀,那你们谁会做?”

    这做风筝看着简单,其实还是需要些手艺的,削竹篾绑骨架都有些讲究,否则即使扎出来也不一定能放起来。香翠出去问了一圈儿院子里的小丫鬟没一个会,又到园子里找好,容易找到个会扎风筝的小厮是刘婶的娘家侄子乔兴,带进屋来。

    乔兴十六七的样子,身穿深蓝色小厮的衣服,模样倒也清秀,只是有些面黄饥瘦,一进来就给我打千行礼。

    “格格吉祥。”一张嘴还带着浓重的山东口音。

    我忙道:“快起来吧,我这里不需多礼。”

    乔兴站起来,略略侧身,并不正对于我,低头垂手道:“奴才的姑姑听说格格想做风筝,便让奴才过来伺候。”

    “你会做风筝?”我问。

    “不瞒格格奴才老家是山东昌乐乔家村,我们那儿会扎风筝的人多得很,只因家乡连年水患,庄稼颗粒无收,奴才一家一路讨饭到北京投奔姑姑和姑父。姑姑看奴才还算周正便求姑父给安排进园子,也才不过三天。”

    哦,昌乐,离潍坊很近的地方,那里可真是风筝之乡呢,原来那里清初就有人扎风筝了。看看一脸菜色的乔兴,唉!连饭都吃不饱又有谁会买风筝呢?

    “你会扎什么风筝?”我问。

    “奴才扎风筝的手艺是家传的,只要您说得出奴才就能扎出来。”乔兴信心满满地道。

    “你可不要吹牛,我想要个水母风筝。”量你也不知道水母是什么东西,我故意难为他一下。

    “水——水母是什么东西?”他果真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会扎吗?”

    乔兴红了脸,面露难色,耷拉着脑袋道:“格格恕罪,奴才没见过水母。”

    见他面色尴尬,我扬了扬头,笑道:“逗你的,水母是海里的一种动物,你没见过自然是不知道,其实那个东西外形很简单,一会儿我画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那就好,格格奴才需要竹条,浆糊,棉纸或宣纸,矾水,颜料。”乔兴掰着手指头数需要的材料,这些东西都是很容易找到的,并不费事,香翠自到各处搜罗,不大会儿材料就齐备。

    我在宣纸上画了水母的样子,乔兴见了说了声“容易”。

    我摇摇头道:“未必,我想要的不是你平常做的平面风筝,这水母做成立体风筝才好看,而且你做好骨架外面不糊宣纸,我要用绡纱。”

    “绡纱?”乔兴还没搞懂绡纱是什么东西,香翠就吃惊地叫出来。

    “格格,那可是福晋特意赏给您的。”

    这我当然清楚,前些日子我清点了一下嫣然的家底儿,和我这个月光族一比小姑娘就是一有钱不花,有东西不用的守财奴。小沈阳的名言怎么说来着?人生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这不小姑娘两眼一闭,我就来了,给我留了几百两银子,出嫁时爹娘给的银子加上每月八两银子月例就没花过,连身边伺候的下人都没打赏过,一分没动便宜了我,还有一大堆四福晋差人送来的赏赐,很多精美的衣料,纱绉绫罗绸缎一应俱全,可她衣柜里可穿的衣服却没几身。这些绡纱是从江南来的,都是上好的东西,府里的格格侍妾每人才两匹,福晋却给了嫣然四匹,大概是想对四贝勒的冷落做一点补偿,因为据说嫣然是四福晋特意为四贝勒挑选的。

    “那又怎样?福晋赏的东西不就是给我用的吗?舍不得用是对福晋的尊重,用了就更是对福晋的尊重。”我不以为意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用来做风筝太——太——”

    “太奢侈了是不是?”我接道。

    香翠点点头。我能理解,嫣然未进贝勒府时由于父亲大娘的原因和母亲生活十分清苦,习惯了节俭。可我不想留什么遗憾,我既然不明所以来到这里,万一哪天再不明所以的离开,我可不想便宜别人,当然行事上多少会有点儿矫枉过正。

    “正是因为是好东西所以我才要安排个好用场。”

    刚才想起做风筝我就想到用绡纱了,这绡纱是用极细的蚕丝密密织就而成,轻薄透亮,摸上去光滑无比。飘在天空中阳光一照必定鲜艳夺目。

    “用那匹粉红色的正好,香翠你去找出来。”

    待香翠拿出来给乔兴看,乔兴才大惊失色道:“用这个糊风筝?奴才都是用绵纸糊,没有用过这样金贵的东西,也不知能不能糊上?”

    “不妨试,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就是借你的巧手完成,香翠也要帮忙你针线好,裁剪缝制还需你来做,我一步一步诉你。”

    “那就好。”乔兴擦擦额头的汗。

    剩下就是我讲解制作步骤,将削好的细薄竹篾像扎灯笼一样扎成圆伞状,把裁剪好的绡纱拼接缝合成伞状然后用矾水浸透,晾干后用丝线缝在扎好的骨架上,我在上面描上各色的花纹。三个人足足忙活了一个下午才将我心中想像的水母完成,直径有一米多的大水母放在正厅的大桌上。

    香翠看着道:“这就是水母,像是长了很多条腿的蘑菇,这东西既然是海里的,格格没下过海如何知道它是如此形状的?”

    “当然是从书里得知的。”对于香翠类似的询问我都是这样作答。

    “格格会读书真了不起。”没办法,香翠对我就是这样无条件地崇拜。

    乔兴临走我让香翠给了他一两银子,又嘱咐他明日过来试风筝。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乔兴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传统的蝴蝶风筝,说是昨晚连夜赶制的,画工略显粗糙,但胜在用色明快大胆,色彩对比强烈,放起来应该挺好看。

    天气不错,我领着院子里的小丫头一群人在园子西面树木稀少比较开阔的地方放风筝,立体风筝和平面风筝不太一样,调试了好久才在微风中摇摇摆摆升到空中,粉红色的水母在空中一耸一耸地飘荡,粉红色的触角在风中张牙舞爪,很是形象,想不到水母风筝这样成功,吸引得小丫头们又跑又叫,倒比那蝴蝶风筝要扎眼许多。

    春末夏初的季节,是北京最好的时节,有风又不太大,温暖又不燥热。在园中放放风筝,跑跑跳跳,倒是觉得浑身上下筋骨都舒展了不少,看来真是生命在于运动,想必以前的嫣然整日窝在小院子里,就那么个小地方,人闷都闷坏了,以后还是要多多的活动才是,十四五的年纪不玩儿实在是浪费了。

    要是能走出这园子天南海北看看康熙朝的市井风情就好了。看着小丫头们争抢着要放风筝,听着满园的笑声,我出神地想要是自己也能变成一只风筝飞出去看看就好了。呸!呸!呸!我才不要做风筝,风筝也不是真的自由,主人让它飞就飞,不让它飞一收手中的线就哪儿都去不了,要做就做一只小鸟。想到这里心里又不禁黯然,也就是想想罢了,进了这里,出去只怕是没可能了,就是四贝勒一辈子想不起我,我也是四贝勒的侍妾,生是四贝勒府的人,死是四贝勒府的鬼。

第十一章 何才

    突然风向一变,水母竟直直地向下跌去。

    “快点!”

    “跑啊!”

    “收线!”

    小丫头们一阵混乱,也没能挽救水母的坠势,片刻后水母栽倒一株大柳树上,圆滚滚的水母在树顶起落,眼看会滚落下来,触角却被缠在树枝上,乔兴收线拽了拽想把水母拽下来,怎奈缠得很紧,又怕拽得狠了,把风筝拽坏。

    “格格,怎么办?拽不下来。”红儿道,几个人都看着我。

    “看我干什么?乔兴,这里就你是男的。你上树去拿。”我道。

    乔兴一脸为难,“格格,奴才从小身体弱,上房爬梯子都会头晕,哪里会爬树呀!”

    “什么?你不会爬树!你还是不是男人?”香翠说话比较直接。

    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丫头们不会爬树,连个男的都不会爬树,不会又要姑奶奶我上树吧?我看看周围的几个人都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这贝勒府招下人条件也太低了,一个个比小姐还小姐,主子还主子,连树都不会爬一上高就头晕的人都能进来混饭吃。

    “格格,我去叫人来,那边的侍卫一定有会爬树的。”乔兴道。

    有找人来的功夫我都拿下来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我也懒得再和他们废话,权当我哄他们玩儿好了。真是的,最近我总是上树,在院外不能脱外裳,就是长长的裙摆有点儿碍事,小心点儿就是了。我就不明白了,爬树又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有点儿胆子就够了。

    不过这柳树很高,没有院里的西府海棠树好爬,看好下脚的地方,攀着突出的节点,向上爬到树干分叉处,顺着侧枝一点点向上蹭。柳树枝越来越软,越往上我越后悔,树枝一颤一颤,早知道这树不好爬,我就不上来了,树下的人都紧张的看着我,不敢出一点儿声音,看看前面的细小树枝,我心跳也有点儿过速……

    “张格格!张格格!”

    突然有人高声叫我,我循声望去,一分神,向上迈步的交就踩到裙摆,一下子脚下打滑,幸好我紧急之中手抓紧树干,人就吊在了树上。

    啊!张格格!张格格!”

    “啊!格格!格格!”

    下面一阵慌乱,见我没有像预想中的掉下去,几个人才稍微安静一点儿。

    “格格,您没事吧?”

    没事?我吊在哪儿,树干颤颤巍巍的,我伸腿又够不到主干,跳下去一定会摔坏腿,能没事吗?

    我心里翻着白眼,这帮人,难道就不明白现在应该是想办法让我安全着陆,我再吊一会儿,肯定会有事儿。

    “张格格,你向下跳,我接着你。”刚才让我分神的声音又响起,我向下看去是十四阿哥,旁边还有十三阿哥,正站在我的下方。

    这课树还真是高,我现在的位置,距他们的头顶还有大段距离,万一接不住我怎么办,他俩伸手准备接我,可我还是犹豫到底跳不跳,就在我犹豫间突然眼前一个人影晃过,觉得自己被人抱住,然后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已平安着陆,有人扶住我站稳,我仍犹自回味,刚才那鸟飞一样的感觉,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轻功,一定是传说中的轻功。

    “格格,您没事吧?”每回都是香翠第一个对我关心问候,这次也不例外。

    我定定神,向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两手伸开,道:“没事!我好好的!”一堆小丫鬟都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候。我不理会她们,回头看看救我的人,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肤色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瘦但不弱,眼里闪着精光,的确是个有些身手的人,但是却穿着和乔兴一样深蓝色的小厮服色,系着黑色的腰带。同样的衣服他穿在身上感觉和乔兴大不一样,看我的眼神不卑不亢,自有一种气度散发出来,想不到园子里还有这样的下人,怎么看都不像下人。见我打量他,他也不回避,面色平静的回看我。

    “看来格格是没大碍。”他道。

    “哦,是,我没事,还要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一拱手,“奴才何才。格格不必言谢,奴才只是做了份内之事。”

    奴才,他嘴里称奴才可我觉得他都没我像奴才。

    “何才,你功夫不错。”十三阿哥插言道,伸手在何才肩膀上拍了拍。

    “微末功夫,不值一提,十三爷谬赞了。”依旧不卑不亢。

    “有眼色!”十四阿哥道:“算上今儿,爷和十三爷总共来过这儿两回,你倒认识十三爷。”

    何才马上打千道:“何才给十三爷十四爷请安。”

    “快起来!站着回话。”见何才还知道自己是谁,十四阿哥立刻堆上笑脸,“想不到你还认得爷,你身手这么好,人也机灵,怎么在这荒郊野外呆着,呵!十三哥,没想到四哥也有不识人的时候。”

    何才站起身,眼睑略微向下,眼睛并不正视十四阿哥。

    “何才,听你口音像关外的人,老家是那儿啊?”十四阿哥继续问道,显出对何才有浓厚的兴趣。

    “奴才,老家义州。”何才道。

    “义州,和我爱新觉罗的老家倒是很近。”

    “你是哪个旗的?”

    “奴才镶白旗的。”

    “呵呵,四哥是你的旗主,爷觉着你不错,猫在这园子里可惜了,等回去爷定和四哥举荐你,好歹给你升个职到城里去做事。”

    什么?十四阿哥有病呀?四贝勒园子里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要他多嘴!他要是和四贝勒举荐何才定会讲述前因后果,一定会牵出我,我领着丫头在园子里玩儿,还上树,要是让四贝勒知道,定会觉得我是个不规矩的,我得想个办法让十四阿哥不和四贝勒说这些。

    “奴才谢过十四爷,奴才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奴才家人就是附近的农人,离园子不远,平日在园子里办差事,抽空还能回家照料年迈的父母。奴才不想离了这里,还望十四爷别和贝勒爷说。”

    好样的!我不禁又打量何才几眼,不贪图高位,也不谄媚取宠,是个好人。

    “嘿!你这人,爷可是好意!”十四阿哥有点儿不高兴了。

    “诶!老十四,人各有志,我们今天来这里干什么来的?”十三阿哥用手中的折扇碰碰十四阿哥的胳膊。

    “哦!对了,张格格,爷今日特意来谢你,你刚才在树上做什么?”十四阿哥问我。

    十四阿哥终于把注意力从何才身上转到我这里。我忙振作精神,蹲身给两位阿哥行礼。

    “奴婢给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请安,两位阿哥吉祥。”

    “起吧。”十三阿哥笑道:“我们倒是吉祥,只是刚才你差点儿不吉祥。”十四阿哥也跟着笑,

    “嘿嘿!”我咧嘴干笑两声,有那么好笑吗?我怎么没觉得。

    “奴婢刚才在够风筝。”

    刚才我请安的当,何才已经飞身上树将水母风筝取下来交给香翠,听我提风筝香翠就将风筝拿给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看。

    “这是风筝?好奇怪,刚才我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个粉红的灯笼,近看,还真不像灯笼。这东西肯定是飞不好,要不怎么会掉下来。”

    我不禁又翻了个白眼,没见识,“这是奴婢昨日才做好的,刚才正在试飞,这种立体风筝本就不太容易放。”

    “样子倒是有些古怪,你再放起来给我和十三哥看看。”

    “是,奴婢遵命。”

    十四阿哥说话总是架子十足,人家是皇子,我只有听命的份儿,只得让乔兴从新调整了线绳,找准风势,一点点放起来。这次升空比较平稳,不像适才那样一耸一耸的,触角也在下面朝一个方向飘,映衬在蓝天下像极水母在大海中飘荡,好看!

    我要再做几个鲨鱼,小丑鱼,海星,龙虾风筝,来个海底世界。

    我对乔兴道:“乔兴,一会儿回去,我们再做几个鱼风筝。”

    “奴才听候格格吩咐。”

    “十三哥,今天又来着了。张格格的风筝模样古怪,倒有些新意,想必额娘见了也会喜欢。你知道昨天额娘还让我给她寻个好看的风筝说过几日皇阿玛要和众位娘娘去景山放风筝,想不到今天就得了。”

第十二章 待客

    我就知道十四阿哥进宅一准儿没有好事。这家伙上辈子一定不是海盗就是山贼,见什么要什么,一点儿不客气。就是,在他眼里能看得上我的东西,那得是多大的面子。关键是我还是个软柿子,连个不字都不敢说出来,我觉得自己无用之极,心里明明气愤得不行可当着十四阿哥的面连个屁都不敢放,真是跟奴才学奴才,奴颜婢膝,丢脸啊!丢脸!

    我使劲向上扯嘴角,却忍不住上下牙咬得咯咯作响,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不忿,对十四阿哥道:“承蒙十四阿哥瞧得起,区区风筝何足挂齿,紫禁城什么好东西没有,要是真能入得了德妃娘娘的眼那更是奴婢的造化。”

    十四阿哥对我的话很满意,不住点头,“那是!爷毕竟是皇子阿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就是想看点儿新鲜的玩意儿,额娘也是闷得很,能和皇阿玛游玩同乐,爷定要给额娘在皇阿玛和众嫔妃面前长长脸。”

    十四阿哥一口一个爷的说,虽然话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优越感,但是我还是被这个骄傲的小孩儿言辞间的浓浓慈孝之心打动。端午时是为了让德妃开心,这次更是想让德妃能得到皇上的眷顾,生活在康熙偌大的**的女人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相比起来德妃还是算幸运吧,即便康熙的疼宠不在她到底还有儿子的孝顺。

    “咳!咳!”十三阿哥伸手用扇子点点十四阿哥的肩头,“十四弟,你原说要来谢谢张格格的端午节礼的。”

    “啊!是呀,刚才一来就看到你在爬树,爷把这事都忘了。”十四道:“我带来一盒宫里御厨房的宫制点心,算是谢礼。”

    我蹲身行礼谢过,又让香翠接过十四阿哥身边常随递过来的盒子。其实十四阿哥除了说话爱摆架子外,还是个好孩子,还懂得礼尚往来。

    “额娘对你做的粽子很喜欢,那个彩粽更是称赞,说虽然简单但是却透着心思灵巧,我说是我和芸儿做了孝敬她老人家的,额娘高兴得不得了,连皇阿玛都说我比四哥肯对额娘花心思,比四哥孝顺额娘。你说要是四哥知道这些东西是你做的会是什么表情?哈哈!我这也算是釜底抽薪吧?”十四阿哥越说越得意。

    “那奴婢只好求十四阿哥千万别让四贝勒知道就好,您看到贝勒爷吃鳖倒是高兴了,到时贝勒爷来为难奴婢可就糟了。”

    “张格格,难道不打算请我们到小院里坐坐,喝口茶?”十三打断我的话道,脸上还是一贯灿烂俊逸的笑容。

    我这才意识到应该招待一下两位阿哥,忙道:“是奴婢疏忽,两位阿哥请到小院略坐一坐。”

    乔兴和小丫头们手忙脚乱收拾风筝,我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回到小院。

    今日留在院里看家的绿儿看见我道:“格格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道:“绿儿,快点收拾一下厅里,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来了,准备给两位阿哥上茶。”

    “格格,厅里还没收拾。”绿儿道。

    是呀,我这才想起。我原本就是个不爱收拾的人,喜欢把东西随用随放,以前都是老妈给我收拾,如果收拾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便会四处乱翻,屋子比先前还要乱。来到这里后,屋里屋外都有丫鬟伺候,有时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到园子里逛,回来时丫鬟就给收拾起来了,比我老妈还勤快,不过她们的好处是当我需要时,不用我自己动手,她们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给我找出来。但是过度整洁的屋子总给我不像家的感觉,我便要她们不用勤快的收拾,反正这里只有我住,老板也不来,只要我不让她们收拾就不要收拾,能够少干活自然没人反对,昨天折腾了一天,想着还要做几个风筝,就没让收拾。这时屋里应该还是我出去时的模样,让两位阿哥进去实在是不敬。

    “我有些犹豫地道:“两位阿哥,不好意思,我们在厅里做风筝,还没收拾干净,两位不如在院子里坐会儿,等丫鬟们收拾好再进去。”

    十四阿哥却没停步,摆摆手道:“看你说的,能乱倒哪儿去?爷和十三哥也不是讲究的人,”说着就越过我,自己掀帘进去了。我也只好跟着,十三阿哥随后也进来。

    看着偌大的厅里桌椅都随意四处放着,地上堆着竹片,竹屑满地,绡纱边料还堆在桌上,颜料画具也都堆满在另一张桌子上。

    十四阿哥“哈哈!”笑了出来,“十三哥,真没想到能乱成这样。这还是女人家的闺房吗?”

    “知道是闺房,你还要进来。”我小声的嘀咕。

    十三阿哥显然是听到我的嘀咕,对十四道:“十四弟今天天气好,在院子里坐坐也不错。”

    十三阿哥果然是善解人意的穿越女之友,十四阿哥也点点头道:“也好,张格格快点儿给我们上茶吧,爷有些口渴了。”

    我连忙指挥丫鬟们把桌椅抬到院子里的海棠树下,烧水,找茶叶一一安排下去,又指派其余的丫头去收拾门厅。

    两位阿哥大模大样的坐在树下,十三见我还站着,道:“张格格,我和十四弟唐突造访已是不该,你就别再站着了。”又对一旁伺候的丫鬟道:“还不给你们格格也搬把椅子出来。”

    小丫鬟对阿哥的吩咐自是不敢怠慢,也不征询我的意见,进屋搬出一把椅子,安置在十四阿哥的下首。

    “张格格坐吧。”十三阿哥道,竟是反客为主了。

    香翠端来三杯茶。其实只有两杯是茶,我这里本是没有茶叶的,嫣然这样一个被四贝勒扔在园子里的格格,能得刘管事照应已是幸事,生活用度自然不能和京城里四贝勒府里的主子们相比。茶叶还是上回我和香翠去镇上买的,太好的茶叶我买不起,我本人极少饮茶又对茶道没什么了解,只是想买点儿茶叶回去煮茶叶蛋或做卤菜时用,便拣那价格适中的毛尖称了几两,买回来后做菜用了些,沏茶喝却是没有过,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幸好有茶叶,否则我只能请两位尊贵的阿哥喝白开水了。我端起茶杯亲自放到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手中,然后才再下首坐下端起香翠给我煮的红枣蜂蜜枸杞茶,微甜,是我的最爱,养颜美容的佳品。

    十四阿哥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大口,然后“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我的座位就在他下首,他这一喷也不看看地方,竟大半喷到我的衣服上,我不喜欢穿颜色太过鲜艳的衣服,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绣海棠纹的旗服,转眼便是点点浅黄色茶渍,准确的说应该是口水加茶渍。我一惊跳着站起来,也不知道十四阿哥搞得什么鬼?

    还没等我出言询问,十四阿哥已大叫:“这是什么茶呀?”又看看已经跳开的我不满道:“张格格怎么拿这破茶叶糊弄爷!”

    原来是嫌我的茶叶不上档次,我记得端午他们来时香翠上的也是这个茶叶,当时他也说什么呀,要不就是那天他没喝,反正我是记不得了。到底是阿哥,喝个水都这么挑剔。我心里嘀咕正要解释,一旁的十三阿哥也放下茶杯道:“十四弟,我喝着还可以,你不用这么一惊一炸的吧。”

    “十三哥,论喝茶你比我懂,明明难喝的很,你却帮她说话。”十四阿哥对十三阿哥的话很不满意。

    “诶!话不可这么说,若是四哥给你喝这茶自是不对,但张格格一个人住在这园子里,又哪儿去找好茶叶招待你?你还喷了人家一身茶水。”

    十四阿哥觉得十三阿哥说得有理,对我道:“张格格,对不起啊!不过这茶真的太难喝了。”十四阿哥说话可是够直接的。

    我一笑蹲身道:“奴婢可当不起十四阿哥的道歉。”

    “你还是让她们给爷上白水好了。”

    “是。”我刚要吩咐下去,十四却见的我的茶碗里的茶水和他们的不太一样。

    “张格格,你喝的是什么?”

    “回十四阿哥,是红枣蜂蜜枸杞茶,味道微甜,您若喜欢,让她们给您上这个可好?”

    “好,红枣蜂蜜枸杞怎么着也会比这茶强。”

    “是。”我吩咐香翠去重新给十四阿哥上茶。

    十三阿哥忙道:“我也要换。”然后冲我露出笑脸,和一口洁白的牙齿。

    给他们换了茶,我回屋里换下脏了的衣服

    等我再次出来,两个阿哥已经不在椅子上坐着,我问香翠,香翠指指东侧厢房边的那小块空地。那里是我让小丫头们开出来的小菜园。我这里并不缺菜,只是看小丫头们闲得无聊给她们找点儿事情做而已。

    见我换了衣服出来,十四阿哥道:“张格格,竟然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种菜,四哥要是知道你如此糟蹋他的园子还不知会如何呢?”

    “不妨试,反正贝勒爷不知道。”我道。

    “哦,那倒是。”十四阿哥点点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一个住在这里倒没有一丝愁容,好像还自得其乐似的。”

    “嗯——那十四爷觉得我应该什么样子?对镜自怜,哭红双眼,人比黄花瘦吗?奴婢要是这样,您就吃不到奴婢的粽子,看不到奴婢的风筝了。”

    “此话不假。对了张格格,你能告诉我你扎的风筝是个什么东西?”

    “水母,一种海里的动物。”

    “水母?海里有这种东西?”

    “怎么没有?可能十四爷都没少吃呢。也叫海蜇,凉拌海蜇丝十四爷总吃过吧。”

    “有意思,你倒是会想,能把这个做成风筝。”十四阿哥也咧嘴笑了,“张格格,你再动动脑子,做两个与众不同的风筝给爷。”

    “十四爷仁孝之心已经感动了奴婢,奴婢也没什么本事,左右也是闲来无事,如果能有帮得上十四爷,帮得上德妃娘娘的地方,奴婢一定会尽力。”

    “张格格是个痛快的人,不像四哥府里那些娇滴滴的女人。十三哥,难怪四哥把张格格放在园子里,张格格和四哥府里的女人都不一样,不是四哥喜欢的类型啊!”十四阿哥感叹道。

    十四阿哥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那十四阿哥可知道四贝勒喜欢什么类型?给奴婢指点一二。”

    我们三人又坐回树下,十四阿哥喝口水继续道:“四哥喜欢娇小玲珑的,说话要低声细气,最好像江南的汉人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要求这么高!”我故作无奈地耸耸肩,“看来我这辈子是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十四阿哥点头赞同,“是呀!别说,爷倒是觉得你挺好的,人也算聪明,不如这样吧,等爷明年大婚开衙建府就去和四哥要了你,去我府里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什么?”不禁大声叫了出来,十四阿哥这个魔王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十四阿哥见我吃惊的样子很不以为然,“怎么啦!爷可是想帮你,反正你呆在这里就和呆在冷宫一样,四哥不喜欢你,你就跟我呗,再说你长得还行……。”

    十四阿哥说出如此离谱的话,的确是吓到了我,但是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屈辱感,随随便便就被混帐老爹当作礼物送进四贝勒府,十四阿哥又随随便便说出要和四贝勒讨我过去的话,做女人的尊严一点儿都没有了。在他们阿哥眼里我就是是个物件可以转送,丢弃。我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你可以和芸儿做伴,她应该喜欢你的性子……”十四阿哥没有注意到我的神色变化还兀自说着。

    “十四弟,别胡说。”十三阿哥阻止十四阿哥继续说下去,用扇柄捅捅边说边喝水的十四阿哥。

    “十三哥,你捅我做什么?”十四阿哥看向十三阿哥道。

    十三阿哥给他使了个眼色,十四阿哥才看向我,看到我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的脸,十四阿哥有些疑惑道:“张格格这是怎么了?”

    我板着脸道:“没怎么,奴婢当不起让十四爷费心,奴婢觉得这里挺好。”

    “瞧你,爷还不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怜,四哥什么脾气我能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样可惜了你。”

    “哼!可惜?如果十四爷是和奴婢情投意合,奴婢自是随你去,但是奴婢与十四爷之间没有私情,在这里和在十四爷府里根本没有区别,既然是出于同情,那就免了吧!十四爷要的风筝奴婢会做好,明日十四爷差人来取便可,奴婢这里不宜两位阿哥久留。”

    “嘿!你是要轰爷走是吧?”

    “奴婢不敢,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有什么事十四爷让人交待一声便是,我这小院迎不得您十四爷这尊大佛。”

    这段时间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够清楚了,低头做人是免不了的,但是当被人如此轻视的时候我还是忍受不了。

    “啪!”十四阿哥一拍桌子气道:“你不知好歹!”他已经有点儿恼羞成怒了,可能在他看来我的态度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可我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说了硬气的话当然就要硬到底。我不屑地梗着脖子斜眼瞪他。

    “十四弟,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就走吧。”十三阿哥拉着十四阿哥就向院外走。

    十四阿哥挣了挣胳膊,“十三哥,你放开我,她太不象话了,有她这样和阿哥说话的吗?”

    “还不是你招惹人家,走吧。”十三阿哥道。

    “就她这样,这辈子都别想能讨四哥欢心,我还不是想帮她……”

    “行了,十四弟你少说两句。”

    “十三哥,你放开我,我得回去叮嘱她给我做风筝。”

    十四阿哥还念念不忘风筝的事,两个人已经到了院外,可说话的声音还是挺大的。

    “人家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你明天着人来取就行了。”

    “她这人奇怪得很,不明所以就发脾气,反悔了怎么办?”

    “行了!你不回去她就不会反悔,只怕你回去她就真要反悔了。”

    ……

    ……

第十三章 鼓励

    自来到这里我是第一次发火,发火的对象竟然是十四阿哥,真真是大大违背了我给自己定下的大清生存守则第一条:隐忍。不管心里多憋屈都要忍耐。

    幸好十三阿哥脾气好,十四阿哥虽然有些倨傲但人不坏,并没太和我较真。若是真碰上个硬茬,一言不合再大刑伺候……哦……我浑身一哆嗦,也不知这小身板儿能扛住满清几大酷刑。我在心里做着自我批评,冲动是恶魔,我要好好修身养性,发泄出来虽然心里会畅快些,但是今后一定要克制,要审时度势,全面考虑对手和自己的实力差异。虽然我是不愿做奴才的人们,但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做不做奴才根本就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更何况过段时间四贝勒一家就要来,园子里正经主子就会多起来,我又能算什么呢?

    我独自站着发了会儿呆,待我回过神,就见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离我远远地站在一旁。我朝站得离我最近的香翠笑笑,见我脸色恢复如常,香翠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用力呼出一口气。

    “格格,我们回屋吧,奴婢想和您说两句话。”一副认真的模样。

    香翠想必是看我看我不高兴心里替我担心,我点点头道:“好。”

    进到屋里,香翠把我摁到椅子上对跟进来的小丫头绿儿道:“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们出去吧,”待小丫头退出去,香翠关上屋门,郑重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慢慢道:“格格,奴婢看您最近身体好了很多,性子也变得开朗了,经常给奴婢讲笑话听,奴婢看在眼里心里替您高兴。这两年您一人呆在这里,贝勒爷不闻不问,您心里苦,奴婢知道,但是十四爷是皇子,是贝勒爷的亲弟弟,您不能因为怨恨贝勒爷就对十四爷言语冒犯,这事若是让贝勒爷知晓只怕您以后的日子更难。”

    “等等。”我打断香翠道:“好香翠,你怎么能说我怨恨四贝勒呢?我没有,我巴不得他永远别想起我。至于十四爷,我刚才是有点儿过了,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忿。”我用小手指比划有多少,“凭什么他们这些自恃身份尊贵的人就能把我当东西一样要来送去,我是人那!就算四贝勒不喜欢我,没人重视我,我也不能容忍别人把我当豢养的宠物随意给人。”

    要走我也要自己走,出去过自由的生活,被他们当玩物送来送去,我可不干。

    我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惹恼了十四爷,闹出什么事来。你也看到了,这不是没事吗?以后我会注意收敛自己的情绪。”

    “格格知道就好。奴婢就怕格格连贝勒府的规矩都忘了,犯上可是重罪,奴婢听园子里的人说,南边主院看院子的张妈妈就因为言语冒犯了李侧福晋,被贝勒爷罚了杖责二十,然后打发到园子里来的。光一个侧福晋就这样,更何况是皇子阿哥。”

    香翠表情凝重,倒是让我心里一惊,我自从来到这里,总是习惯用现代时二十六岁成人的眼光看我身边这些人,香翠和嫣然年纪相若,十四岁,我总是把她当小孩子哄,有时随口胡编个笑话,香翠就会睁大眼睛追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好骗。看到现在的香翠我不禁心里一颤,香翠对我真好,原来她知道我是无聊逗她玩儿的,她还总是配合我,其实她懂很多事情,要论在贝勒府的生存之道可能我还没她懂得多。自我醒来就发现香翠在园子里很吃得开,从刘管事夫妇到丫鬟小厮,从负责清理园子的老妈妈们到门口的侍卫,都和她很好,她为了嫣然能在园子里过得好些,花了很多精力。

    我拉起香翠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知道,我们香翠是为我好,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从现在起你就放心好了,格格我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两个一定会过得很好。”

    “嗯,现在好了,过不了多久贝勒爷就会来园子里,凭格格的聪明和相貌,奴婢相信只要贝勒爷能看到格格……”

    我接道:“啊呀!贝勒爷一定会喜欢格格的。”

    怎么又说到这儿了。自从知道刘管事领人修理园子是为了四贝勒来住,香翠就很高兴,没事就会提起来。今天早上给我梳头时,她就看着镜子中的我傻笑了半天,我问她笑什么?她就说:“格格真好看,现在就好了,贝勒爷快来了,凭格格的聪明和相貌,奴婢相信只要贝勒爷能看到格格,一定会喜欢格格的。”

    “格格又学奴婢说话。”

    “你现在跟唐僧似的,没事儿就念,我都头疼了。”

    香翠跟我老妈有一拼,以前老妈天天念叨我赶快找个男朋友把自己嫁出去,现在这位恨不得我马上就能跟四贝勒成其好事。

    我无奈地叹口气,“唉!”

    “我亲爱的香翠,你也听到十四爷说了,我不是四贝勒喜欢的类型,你呀!”我伸手一敲她的脑门儿,“醒醒吧!别做梦了!”

    “哎呦!”冷不防被我敲了一记,香翠撅起小嘴,揉揉自己的额头,“格格,您不是说做人要自信吗?”

    “自信的反面就是自大。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格格,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可是四福晋挑的您,四福晋怎么也比十四爷了解四贝勒爷的喜好。奴婢听张妈妈说李侧福晋原来也不过就是德妃娘娘赐给四贝勒爷的通房丫头,后来给四贝勒生了好几个孩子才给抬的侧福晋。当初要不是因为李侧福晋生的小阿哥刚出世身体不好整日哭闹不休,太医说是小儿惊风,有那好事的说是格格一进府就生病,过了病气给小阿哥,李侧福晋在贝勒爷面前啼哭,贝勒爷心疼李侧福晋——就,要不格格也不会到这园子里来。”

    说到这里,香翠一副气愤的模样。

    来这里这么久,我只听说是因为怕过病气给小阿哥,其它的弯弯绕绕今天我倒是第一次听香翠提起,原来什么事情都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李侧福晋应该是如今四贝勒府里最得宠的女人,想必是李氏的地位让四福晋心里不痛快,便找了嫣然进府与李氏抗衡想打破李氏独宠的局面。嫣然年龄小在家中地位低,进到四贝勒府只能以四福晋做依靠,容易拿捏。唉,只是四福晋太低估了李氏在四贝勒心中的地位,生生把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给郁闷至死,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莫名其妙就成为四贝勒后院女人争斗的牺牲品,心中的悲哀连排解的地方都没有,真是可怜。

    我就不会了,在现代没有男人我不是照样活到了二十六岁?嫣然还这么小,要男人做什么?

    香翠圆圆的小脸,瞪眼生气的模样很是可爱,我不禁伸手揉揉她的脸蛋,“好了,别生气了。你看格格我都不生气了,

    “香翠见我一副嘻嘻哈哈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急,拿下我的手,紧紧攥住,像是要给我打气似的,道:“格格,你可以的!虽然在四贝勒府一共没呆几天,但是府里的几个侍妾通房奴婢也是见过的,她们都没格格生得好看。李侧福晋奴婢没见过,到底好不好看奴婢不敢说,但是奴婢听说李侧福晋比贝勒爷还要大一岁,二十几岁的女人还能好看到哪里去,您年轻漂亮,而且还聪明,贝勒爷一定会喜欢您!”

    看着香翠认真的表情,我彻底无语了,二十几岁对现代女性是青春和成熟完美结合的大好年纪,对男人最具杀伤力。想当初我身边也是狂蜂浪蝶成群结队,只是本姑娘就是没见到看着顺眼心如鹿撞的才俊才一直待字闺中。我摇摇头,跟古人沟通的确是困难,香翠也不好好看看,我现在这副豆芽菜的身材要是能勾起男人兴趣才怪。不过也不好说,古人嘛!都怪得很。

    我的想法香翠根本就理解不了,说得多了只会让我亲亲的小香翠胡思乱想,替我担心,算了就顺着她吧,谁让我比她大呢,就当是哄小妹妹了。

    “好,格格我聪明漂亮,一定会迷死贝勒爷!”

    听我这么一说香翠终于展开了笑脸。

    她开心地道:“这样就好,有志者事竟成!格格一定能宠冠贝勒府!”

    有志者事竟成!哦,天哪!我亲亲的小香翠真是天才,前几日我教她认字,她说自己笨恐怕学不好,我就用“有志者事竟成”鼓励她,今天她竟然给我用在这里了。

    用过午饭,想着还要给十四阿哥做风筝,便让香翠把乔兴找来。毕竟是我答应他的,言出必诺,这点为人的操守我还是有的。

    乔兴手脚麻利,又是第二次做,上午试飞时乔兴又特特留意了立体风筝放飞的技巧,加上他多年制作传统风筝的经验,这次做起来,格外顺手。到底是做风筝的行家里手,比起昨天的风筝制作更精良。仍旧由香翠缝绡纱我来完成最后的画工,分工合作的效率就是高,还没到晚饭的钟点,我们就做好了三个风筝,一个浅紫色水母,一个彩色条纹的小丑鱼,和一个立体宫灯。只是宫灯是六面体六面都要绘上吉祥图案,看来晚上要加班赶工了。

    点灯熬油,画到近丑时才算完工,草草洗洗就睡下。

    等我一觉醒来,才发觉已是巳时,我伸个懒腰,昨晚睡得还真是挺香的,这个时候吃早饭有点晚,吃午饭又有点儿早,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直到梳洗完毕我还没想好,慢慢走出寝屋,却听到院子里有人高喊:“张格格,总算是起床了!”

    竟然是十四阿哥的声音,他怎么又来了,阿哥可以天天随便四处游荡吗?

    这时香翠才说:“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来了快一个时辰,见您还没起床就一直在院里喝茶等着,还不让奴婢叫您,说想看看您能睡到什么时辰。”

    我撇撇嘴,什么话呀,要不是画风筝我能起这么晚吗?

    走到院子里,见我出来,二人都站起来,还没等我给他们请安,十四阿哥就笑道:“格格起得好早。”

    我蹲身行礼,“奴婢给两位阿哥请安,让两位久等,实不应该。”

    “听说你昨晚画到丑时,起得晚是应该的。”今天十四阿哥说话很是礼貌,让我有些不适应。

    “不是说好,您让人来取就行,怎么……”

    “十四弟说想看看你有没有生他的气。怕你……”十三阿哥笑着打断我的话。

    “怕奴婢食言。”分明就是来监工的,小气阿哥。

    “真是的,奴婢是女人不是小人,我心眼小但是还是是个守诺的人,我答应过的事怎么会不做。不过奴婢就这么大本事了,风筝十四爷应该也看到了,随您满不满意就是它了。”

    “满意!非常满意!”十四阿哥连声道:“张格格太大方,连绡纱都用上了,画得也好。”

    “嗯……一般般吧。这立体风筝放起来是很好看,但是放飞不易,需要几根线一起配合操纵,十四爷还是让乔兴教教您吧,省得放不起来说奴婢的风筝设计得有问题。”立体风筝放飞可是个技术活加体力活。

    十四阿哥道:“行!就依张格格所言,这里胤祯先谢谢张格格。要是额娘喜欢,我一定另有谢仪。”

    “那道不用,只要十四阿哥以后说话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就行了。”我道。

    “其实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生气?我真是好意。”十四阿哥道。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好人,但偏偏许多坏事都是好人干的,夫子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我想说的是‘己之所欲更要慎施于人’,你想给的不一定是我想要的。”

    也不知道这些阿哥能不能懂我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无论他们赏赐什么,下人都应该欣欣然接受,就如古时皇帝要杀人时就说成是赐死,臣下还要磕头谢恩,根本就不在同一平台,对话难度很大。

    “十四弟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张格格不是小气之人,我们走吧。”

    这话我爱听,起床后我连口水都没喝就和他们废了半天话,他们不走难道我还要管他们午饭?我向十三阿哥投以满意的微笑,十三阿哥也向我点点头。

    送走两位阿哥,我进到厅里大喝一声。

    “我要吃饭!”

第十四章 逛街

    “格格,你怎么又要睡觉。”

    “吃饱了就犯困啦。”我趴在床上,微睁着眼睛道,昨天真是睡得太晚,自那晚熬夜,这两天我就过上黑白颠倒的日子,白天总想睡觉,一到晚上就精神抖擞,这不才吃过午饭我就又睁不开眼了。

    “香翠,你不许打搅我,我要补觉。”我拉过被子,捂在头上。

    香翠拉下我的被子,“不行!今天您睡太多了,晚上走了困,又该大半夜拉着奴婢在院子里转圈,讲鬼故事,您不困,奴婢可是受不住。”

    “那你就睡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值夜。我批准了!”

    “不怕您烦,奴婢又要说两句,您在这园子里是落了个清静自在,可是贝勒爷就要来了,福晋侧福晋格格们也可能会跟来,到时免不了每天要按时请安问好。您还是这般懒散,到时很容易出纰漏。”

    又来了!这小妮子天天跟如临大敌似的,唠唠叨叨。

    “好了!别念了!我起来就是。”

    我一翻身,坐起来,不睡就不睡吧。

    “那做点儿什么好呢?只要还呆在屋子里,我还是想睡觉呀!”

    “奴婢陪格格逛园子。”

    “没意思,屁大的地方早逛够了。”

    “要不我们去放风筝。”

    “算了,跑跑跳跳的,太费体力了。”

    “那我去把红儿绿儿她们叫进来,您给我们讲故事,还讲那个韦小宝的故事,我们都爱听。”

    “切!实话说出来了吧?什么怕我睡多了。想听故事?”我问。

    香翠点点头,“格格好几天没讲了,她们几个都问我格格打算什么时候继续讲。”

    “反正不是现在。”

    我又倒到床上,其实我也觉得白天睡多了不好,阴阳颠倒时间长了,很容易内分泌失调。再长一脸的青春痘那可就不好了,现在的皮肤真的很好,我要好好保养。可是没事可做。

    香翠怕我又睡着,忙伸手拉我起床,我拍开她的手道:“香翠祖宗,我知道,我不睡!”

    ——突然心念一转,“但是,我想出去走走。”

    “好啊!西面的小湖边新修了两座亭子,奴婢陪您去看看。”香翠高兴地道。

    “我说的出去不是出院子,我是想到园子外面走走。”

    “格格,这可不行。您是不能随便出园子的,您要出去……”

    我打断道:“得让刘管事回城里跟福晋请示。”

    香翠点点头。

    切!死脑筋一个,“上回出去刘管事不也没跟福晋请示吗?”

    “那也要让刘管事知道呀!”

    我伸手一敲香翠的头,“刘管事一天到晚多忙啊!这点儿小事就不用跟他说了,我们就穿上次的衣服出去不就行了,有人问就说是出去办事的。”

    “算了,奴婢看您还是睡觉吧。”

    香翠这个胆小鬼,气死我了。

    “是你把我的觉搅没的,现在我不困了。我不管你跟不跟我出去,反正我要出去,我出去后就把院门关好,有人问,就说我睡觉呢。”

    我几步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门,从最下面抽出上次穿的那套蓝布衫和鞋袜,快速地换上,我一边拆头上的发饰打散头发一边对在一旁看我的香翠道:“你真不去?”

    看我铁定是要出去,香翠没办法也只好换衣服。我对着镜子把头发梳成一条辫子,从镜子里看香翠换衣服。

    “诶!这就对了!你也从新梳成辫子。”我系好辫稍,把梳子扔给香翠,又拿钥匙开了我的钱匣取了几块银子和一吊铜钱放进荷包里。

    片刻后我们收拾妥当,叮嘱小丫头关好院门。

    站在院门外,香翠还是有些犹豫,“格格,门口有侍卫,不会让我们出去的。”

    我拉着她的胳膊向前走。

    “咱们走西边运料的角门,你忘了那几个小孩儿不就是从那里偷偷溜进来找风筝的?小心点儿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我冲香翠挤挤眼睛。

    “可万一……”

    “哪那么多万一,你跟着我一万个放心,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随机应变。”

    到了西面的角门,只有一个侍卫在检查运料的车辆,人来人往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们两个,轻松出了门,跑出去二里地,香翠才喘着粗气站定,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捂住胸口,好一会儿才算是镇定下来。

    “吓死奴婢了!刚……刚才……那个侍卫……一转身,我……我还以为……他发现了我们。”

    “都跟你说没事了,你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跟我闯荡江湖。”

    “格格,您说什么?”香翠没听清。没听清也好,我心里的打算还是先别告诉她了,香翠毕竟是嫣然娘家过来的人,我要是走,也应该带着她吧。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随我走,唉,到时再说吧,反正还没筹划好,我总要考虑周详才行,毕竟大清的户籍管理还是挺严的,逃人可是重罪。

    “没听清就算了。这外面的空气就是自由啊!”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太好了,自由的味道。园子外的路是正经的官道,虽说是土路,但也算宽敞平坦。比起上次去镇上,天气已经热了一些,这时又是午后,阳光明媚,路旁的麦田里小麦已经一片金黄,过不多久就要收割。听说这园子西面方圆几里的农田都是四贝勒的产业,正经是个大农庄!大地主啊!

    “格格,我们去哪儿?”

    “我们去镇上。”

    我想起上次在镇上有家包子铺,揭开蒸笼包子白白胖胖的,里面的馅料也很香,还有个做烧饼的小摊子,那烧饼又酥又脆,上面还有很多的芝麻,还有和十三阿哥一起吃饭的那家聚祥楼,他家的酱肘子,酱牛肉都做得味道十足。

    “很远吧?”香翠道。

    “不远。”我道。

    我记得那天就是走的这条路,我们虽是坐的马车,但是跟着的小厮是在地上走的,不是很快,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这会儿香翠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我俩有说有笑,香翠还不时的揪路旁的野花,不大会儿功夫就采了一大把,伸到我鼻子底下让我闻。

    “格格,你闻,香不香?”

    “不香!”我道:“快扔了,让人看着两个男人还采花成什么样子。”

    这个时代,人口没那么多,但是这条路是官道,来来往往也有些人,偶尔也有骑马的和马车经过。刚才在我们前面走的一个人回头看到香翠在采花,左闻右闻的就回头看了好几次。

    听我一说,香翠急忙把手里的花丢掉。

    我又道:“还有,别老格格格格的叫,出来了,我们穿的是男装你要叫我兄长,我叫你二弟,记住了,别叫错。”

    “哦,奴婢记住了。”

    “什么奴婢奴婢的,出了门,没有主子奴婢,只有兄长和二弟。”

    “哦,奴……”

    “什么?”没待她说出后面那个字,我就大声打断她。

    “哦,奴……不对,不对”香翠赶紧捂住嘴,停了一下才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小——弟——记——住——了。”改得还算快。

    我点点头表示满意。

    “走!二弟,哥哥带你去镇上买好吃的!”

    真是坐车的不懂走路的累,明明上次去镇上感觉不是太远,而且在车下走路的小厮看起来走得很轻松。没想到走起来还挺远,好不容易走到镇上,我感觉比上次用的时间要长。

    镇上依旧很热闹,今天没有集,人却没见少多少。

    反正是出来了,我要好好逛逛街,也不管是做什么买卖的,只要他开门我就要进去看两眼,买不买东西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从街头到街尾一家不落。

    虽然买东西不重要,但是我逛街的原则是,一定要花光兜里的钱,只有把兜里的钱都换成物体才能真正体现逛街的价值。更何况,在这里,我花得再多也就是把荷包里的银子花光,又没有刷卡消费,完全可以避免我以前的那些不狼的刷卡行为,更不用担心把信用卡刷爆。

    香翠指着小摊上的发钗道:“兄长,您看这个木制的桃花簪子好不好看?”

    “嗯,挺好看,老板这桃花簪子怎么卖。”

    “八十文。”

    那这个凤尾簪怎么卖?

    “一百文。”

    我又指指桃花簪,“这个给便宜点儿。”

    “那七十文如何?”

    我摇摇头。

    “六十文如何?”

    “算了,太贵,不要了。”

    “那小爷想出多少。”

    我道:“四十文。”

    “小爷再加点儿。”

    我坚决道:“不行!,再多我就不要了,不就是个木头的,我回家自己给我娘子刻一个也行。”

    “那好吧,四十文就四十文。”

    “嗯,这样吧,老板这个凤尾簪我也要了,两个一共八十文。”

    “不行,这个凤尾簪是紫檀的,不能便宜。”

    “哦,是吗?那就算了,桃花簪我也不要了。”我拉着香翠就走。

    “别走,小爷,唉!您给加点儿。”

    “那就八十五文。”

    “不行,太少了,您多少再加点儿。”

    “九十文不能再多了。您不卖我们就走。”我又拉着香翠要走。

    “唉!您别走,九十文,都给你好了!”

    “好,二弟掏钱。”

    香翠顺着阳光欣赏簪子,赞叹道:“呵呵!兄长真是了不起,这么会讲价钱。”

    “你好好学着吧。其实买的没有买的精,你以为咱们占了很大便宜吗?”

    香翠不解道:“不是吗,两个一起便宜了九十文呐!”对我晃晃凤尾簪,“老板说这个可是紫檀呢。”

    “切!这东西料再好也不过是木头,好料又能用多少?他要是觉得不合适能卖给咱们吗?只不过咱们杀价狠一点,他少赚几文而已,要是赔本他才不干呢!”

    “那倒是,不过兄长已经很厉害了,要是我,觉得贵就走了。”

    “所以,你要好好学。”

    康熙朝虽然比不上现代物质丰富,但是市井风情还是很有意思的,走走看看也不累。我吃了两个包子,一个烧饼,喝了碗杏仁茶,打了两个饱嗝。

    香翠道:“兄长我们回家还吃不吃晚饭了?”

    “看情况啦!回去,如果肚子还有空地儿就吃,没地方就不吃了。”

    转到聚祥楼,想起美味的酱牛肉和酱肘子,在这里吃饭是不可能了,但是好不容易出来,总要带些回去。一问之下,伙计说上午出锅的已经卖完了,下午这锅还要等半个时辰,无论如何是要买的,我让香翠先给付了钱,让伙计等一出锅就给我们打包,我们逛完街再回来取。

    上次和刘管事出来,时间紧紧巴巴的,也没好好看看,今天算是得偿所愿。

    一路上我又斩获扇子一柄,象牙扇坠一个,蜜蜡手串一个,木雕笔筒一只……

    “兄长,这扇子也没什么奇特的,这水仙花小弟觉得还不如您画得好,还要五两银子,您也不还价。”香翠打开扇子研究了半天,十分不解。

    我从她手里抢过来,小心收好,“你懂什么?这是石涛画的,五两银子,我捡了个大便宜。”在现代书画拍卖会上,石涛的画可都是天价,我手里这把扇子估计都能在北京买个别墅了。

    “嗯,奴……不对,小弟不懂。可是小弟就是觉得没您画得好。”

    “这话我爱听,那你觉得我要是画把扇子能卖几个钱?”

    “这把扇子五两您的得卖十两。”

    “好!成交,今天回去我就画给你,你给我十两银子。”

    “啊?这……奴……不……小弟要扇子没用。”香翠急道。

    “呵呵。”看着香翠的窘样我好笑道:“逗你的,那是你的嫁妆,我怎么能动呢?”

    香翠听到嫁妆二字腾的羞红了脸,跺脚道:“嗯,又笑话人家。”

    “好了,你看你,现在你我可是男人,你做这小女儿的样子很奇怪,周围的人都在看你呢。”

    香翠紧张地四下看看,路人行色匆匆,并没人注意我们,才道:“兄长欺负人!”

    呵呵,没事的时候逗逗香翠挺好玩儿的。呃,我这样是不是有点无聊?

    当荷包里最后一文钱也连滚带爬地跑到别人兜里去了,我总算是舒了口气,今天的任务完成。回聚祥楼取了牛肉和肘子我和香翠就急急忙忙往回赶。出来得太久了,是该回去了,可来的时候我们是空手道,这回去的时候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不说,还走了一下午的路,现在腿都有些酸了。

    我现在有点儿后悔刚才买最后一样东西的时候应该再杀杀价,把雇马车的钱杀出来,再走一个时辰回园子,只怕天都要黑了。

第十五章 赶路

    看着我和香翠占得满满的四只手,我无语了,逛街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如何回家的问题,现在钱都花光了,只能走回去。雇马车,回去再给车钱在现代倒是可以,可现在好像是不行,角门能不能顺利进去还不好说呢,再找人付车钱,那不就相当于承认自己私自出园了吗?

    “走吧,咱们还得快一点儿,天黑修园子的一收工角门就会关上,到时咱俩可就不好进园子了,走正门难保不被盘问。”

    香翠点点头,“是,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回去。”

    出了镇子不一会儿,我就觉得脚疼了,走了一下午,布鞋底太薄,脚掌生疼,以前可以穿高跟鞋逛一整天,可来这里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走这么长时间,当然最主要的是我穿不惯这里的鞋和袜子。

    看我走得慢,香翠以为是我手里拿着东西走不动。

    “格格,东西都给我吧。”

    我看看她不得闲的手,“难道你顶在头上走?东西不沉,就是脚有点儿疼。”

    “那怎么办?”

    “凉拌喽!该走还是得走,忍着点儿吧。下次出来一定记得不要把银子花光,连雇车的钱都没有,太受罪了。”

    “还有下次?”香翠惊道。

    “怎么了?咱们就是出门少,考虑不周,下次不就有经验了?别怕,有事情,我兜着。”我向香翠笑笑,“好了,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不是纸糊的。”

    “哦,您脚疼,那咱们慢点儿走。”

    “不行!时辰不早了,一定要赶回去!”

    “嗯。”

    我们又加快了步伐。要是有块表就好了,看太阳估计时辰太不精确。官道上的行人车马没有中午出来时多,走了好一阵也没遇到几个人。如果碰到个好心人,搭个顺风车就更好了。

    脚依旧很疼,我琢磨着就是袜子问题最大,这里的袜子其实就是个布袋子,完全不随脚,脚上的这双鞋又是双小号的男人鞋,我穿着有点肥,不太跟脚,走时间长了又累又磨脚,按我现在脚掌的疼痛程度看,应该已经磨出水泡了。

    “香翠,你一定要给我做双圆口青布鞋。”现在路上没什么人,自然还是叫原来的名字。

    “好,只是奴婢也不知道贝勒爷的脚有多大。”

    “什么呀,给他做什么?我是说你给我做。”我表述的很清楚了,可香翠怎么还能想到那里去。

    “脚上这双有些肥,你给我做双合脚的,鞋底要加厚的,最少要有这三倍厚。妈呀!又咯着我了。”我抬脚将咯我的小石子踢到路边草丛里。

    ……

    身后传来嘚嘚的马蹄和轱辘辘的车轮声,越来越近,最后竟然停在了我们前面。

    不会是问路的吧?可惜我除了园子,哪儿都不认识,要能给人家带路就可以坐车了。

    “格格。”

    我看看四周,这里有格格?除了我和香翠就剩那辆马车,车辕上坐着个身穿青布衫头戴戴草帽的车夫,难道是叫我。

    “格格。”车夫摘了草帽,我和香翠都认识,竟然是那天在园子里救我下树的何才。

    我说怎么看他身上的青布衫这么眼熟,园子里的下人都穿的样式。

    还没等我解释为什么我和香翠会在这里,何才又张口了,“格格快上马车吧。”

    “哦,对!”管他什么呢,先让我的脚歇歇是正经。

    何才从前面车辕架上取下脚凳,我和香翠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何才放到车上,然后蹬着脚凳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我一愣,好干净宽敞的车厢,红木的坐椅上铺着蓝底红花镶金线的垫子,光滑的缎面摸上去滑滑软软,很舒服,四周是浅绿色双层绡纱的帘子,园子里还有这么豪华舒适的马车,何才难道是送贵人回来碰上我?想到上次和刘管事去镇上坐的马车,心中一阵气闷,别说是四贝勒府了就是在这园子里自己也是算不上什么人物的,有机会沾沾别人的光就算不错了,唉!。

    “格格,快坐好。奴才可要快马加鞭了。”

    我和香翠刚坐稳,就觉马车飞快地跑起来,我们二人的身子由于惯性不约而同的向后仰倒在椅子的靠背上,还好靠背上有垫子,不疼。

    我的脚终于可以歇歇了。

    “香翠把你的肩膀借我用一下。”香翠自觉的靠近我,我舒服地轻叹一声,把头放到她瘦小的肩头上,肉太少,肩膀也太单薄,有点咯的很,唉!聊胜于无,我就凑合着用吧。

    车厢的窗子被纱帘一挡,也看不清外面的景致,车子又跑得很快,随着车厢的摇晃身子忽左忽右,不大会就把我摇得瞌睡上来。

    ……

    “格格,醒醒,”

    “格格到了。”

    当我被香翠摇醒时已到了园子外面。我和香翠下了马车才发现马车停在西面角门不远处,何才真是了解我的心思,要想不知不觉,我还是要从角门进去,只是这时角门有一名侍卫在检查进出的人员,进出的人也不多,想趁乱进去不大可能。我是不是还要等会儿?等天快黑时,园子里的工匠散工,人多都堆在一起,天色也暗下来看人不会太真切。

    “格格,我去把侍卫支走。”

    “好啊!”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我又转到车边去拿下午逛街的战利品。

    “格格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东西先放车上,进去还要走一段路,你们拿着也不方便,一会儿我把东西送到格格的院子去。”

    “好啊!好啊!”

    对于如此贴心的建议我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这样的好人若是在现代我一定会写感谢信给他单位的领导,在这里就算了,让他领导知道我就完了。

    安全进入园子,日头还高,我走在小路上不禁“嘿!哈!”喊了两声。

    “格格,你叫什么?”

    “没什么,就是心里痛快!”

    现在我不觉得累,脚也不觉得疼,看什么都觉得很美。成事在人那!只要想出去,办法总是有的,就是有计划不周的地方都会有好心人来给打补丁。

    院门还像我走的时候关得紧紧的,敲门,绿儿开门见是我,“妈呀!”一声吓了我一跳,我才出去一个下午回来就给我升辈分了。

    红儿也几步跑过来,急急道:“格格您总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奴婢们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怎么了?你们慢慢说。”我道。

    几个人簇拥着我进到屋里,把我摁到椅子上,脸上由刚才的大惊失色转为笑意盈盈。绿儿还给我做了个标准的福礼。

    “奴婢,恭喜格格!贺喜格格!”

    “切!你这死丫头,今天我和香翠是出去玩了,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进出都没人发现,”嗯——也不是啊,何才就发现了,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告密,不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他。“还给你们买了好吃的,一会儿有人会送来。”

    “不是!”红儿插道:“是贝勒爷来园子里,说今天晚上要格格侍寝。这不是喜事是什么?”

    “真的?”香翠一把抓住红儿的肩膀摇了摇,道:“真的吗?真的吗?”

    “香翠姐姐慢点儿,你摇得我头都晕了。”红儿道。

    香翠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揉揉红儿的肩膀,然后又拉起我的手,眼睛里似乎已经有了水光闪动,紧紧地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不放。

第十六章 侍寝(一)

    “格格,这一天终于等到了。”香翠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红儿和绿儿也满脸笑意看着我,她们都是为我高兴啊,可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今天下午的欢乐转眼之间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得无影无踪。

    “香翠姐姐你哭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香翠的眼角滑落,滴到我的手背上,微凉而湿润。香翠忙伸手抹抹我的手背,“谁哭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哭呢?”

    “对了,香翠姐姐你和格格赶快换衣服吧,下午刘管事来传消息说晚饭后会派两个嬷嬷来接给格格去主院,让格格早早做好准备。”

    我木木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小丫头,欢快雀跃的忙碌,对于她们来说能跟在受宠的主子身边伺候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这两年她们这一方小院里守着嫣然,心里也一定不太平衡吧,就算主子心地仁厚,又怎及得上在外人面前扬眉吐气来得畅快。

    摘下帽子,换了衣裳,香翠急急忙忙让红儿去小厨房烧水,说今天是我真正的大喜日子,要先好好洗个澡,梳洗打扮一番。我坐在床边,退下袜子,右脚小脚趾头和前脚掌上有两个蚕豆大的透明发亮的水泡,难怪这么疼,用手一碰,还硬硬的,充满了水。

    香翠见了抬起我的脚看看道:“这么大。”

    “嗯,你把针拿过来,我把它挑破。”

    “不行!挑破了会更疼,还得上药,到时污了贝勒爷的床就不好了,格格你先忍一个晚上。”

    “香翠,你说一会儿可不可以和来接我的人说我脚受伤了,伺候不了贝勒爷。”我问道。

    “这怎么行?格格,您心里应该明白,只有和贝勒爷圆房您才能接近贝勒爷,您只有真正成为贝勒爷的人,让贝勒爷喜欢您,以后的生活才算是有保障。若等到福晋她们都来,能不能轮到您还不好说,就是能轮到您,府里那么多女人又岂容您接近贝勒爷,您在这里这么久,今日不知何故得此机会不是正好,没有旁人打搅,只有贝勒爷和您两个。”

    听香翠话里大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意思,我要做的就是怎么抓住机遇,最好让四贝勒一见倾心,二见死心塌地。我感觉压力很大,不是一般大,是非常非常之大,大得我现在就想逃跑。早知道今天就在外面多耽搁些时间,惹恼了四贝勒就不会召我侍寝了。果然什么事情的好坏都在一念之间。

    我正愣神间,就听院子里有人说话,不大会儿功夫红儿就打开帘子,进来两名四五十岁的婆子,就听香翠道:“张妈妈怎么是您来了?哟!胡妈妈也来了。”

    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婆子到我跟前请安。

    “老奴张氏给格格请安。”

    “老奴胡氏给格格请安。”

    两人都穿了深紫色坎肩张妈妈微胖,胡妈妈身量适中微瘦的脸颊显得十分精明。

    张妈妈道:“我们是来接格格的。”

    “哦。”我应了声,我这就要跟她们走吗?我侧头看看香翠,这丫头却没看我,有些着急道:“这么急?格格还没梳洗。”

    哦,是呀,我怎么忘了这茬事情,跑了一下午,出了不少汗,本姑娘又不是什么香妃,虽说没狐臭什么的可现在这身上,我抬胳膊嗅了嗅,有点儿汗味。

    “总要容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道。

    张妈妈忙摆手道:“不必,这里离主院有些距离,格格还是先随我们过去,那边洗漱的东西都备下了,到了主院老奴伺候格格洗漱更衣梳头。”

    呵呵,还是一条龙服务,每个环节都有人负责,我所要做的就是听从安排,洗白白爬上四贝勒的床,等候四贝勒临幸。

    胡妈妈道:“格格快穿上衣服随老奴们去吧。”

    “好。我这就随你们去。”我有说不好的权利吗?

    出了院门,门外有一乘青色的小轿,两个轿夫一前一后站着。

    张妈妈氏上前打开轿帘,“格格请上轿。”

    香翠握握握的手扶我上轿,道:“格格去吧。”拉下轿帘,里面漆黑一片。

    只觉忽悠一下轿子颤巍巍地离了地面,我便随着轿子一颠一颠向南面的主院行去。

    主院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也从没进去过,虽然正经主子不在,但主院一直有侍卫看守,里面也有下人每日按时打扫,其他人是不能随便进出的。只是从院外能隐隐看到里面的建筑十分高大。

    小轿一直把我送到一个院门前,张妈妈掀起轿帘扶我出轿,想不到此时天意黑了,看不清院子里的格局。我随张妈妈进到一间厢房。

    “格格先略坐一坐,马上就有人来伺候,老奴有事先告退。”张妈妈向我福了福身。

    “张妈妈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等就可以了。”我道。

    “是。”张妈妈退下。

    我心里琢磨着,这张妈妈莫不就是香翠口中提到的因得罪李侧福晋被打发到园子里来的那个张妈妈?看她的说话举止,的确和我平日里接触的园子里的丫头婆子们不一样,说话行事十分有章法的样子。即便是对我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小格格也是谦卑有度,即便是我马上就要成为四贝勒的床上之人,她也是既不疏远也不亲近讨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京城里四贝勒府中,哪个没跟四贝勒那个过,得宠的又能有几个?人家没有必要现在就对我示好吧,万一四贝勒对我跟不就不感冒那人家不是白白浪费感情了,换了我也要看看再说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出声来,张笑可真有你的,贞节马上就要不保了,还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

    屋里四周围着帘子和幔帐,屋里灯火通明。这里是什么地方,紫檀的一榻一椅陈设十分简单,但眼前的一架巨大紫檀镂空雕花屏风分外惹眼,上面雕刻的是四时花鸟,单这用料和细腻的雕工就是个好物件,比之我屋里的红木大床,榆木桌椅,我原觉得自己屋里的东西就挺好,现在一看真正主子用的东西比我那儿讲究多了。

    胡妈妈领进两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对我道:“请格格宽衣,沐浴,这两个丫头是伺候您沐浴的。”说话间两个丫头就要上来给我宽衣。

    听到“宽衣”二字我条件反射似的用双手捂紧了衣服,后退一步,伸手制止两个丫头上前。“慢着!”

    丫头闻声止步,有些不解的看着我,胡妈妈也道:“格格还有何事?”

    我皱皱眉,掂量着道:“胡妈妈,我平时沐浴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我会觉得不舒服。我看还是……

    “

    “那怎么可以?”胡妈妈的声音高了些,“平日是平日,爱如何沐浴自是格格自己喜欢就好,但是今晚您要伺候贝勒爷,又如何能马马虎虎了事,这里比不得贝勒府,已经是简陋了许多。格格不必说了,快点让她们伺候您宽衣。贝勒爷正在和门人喝酒,格格洗完奴婢们还要换水伺候贝勒爷沐浴,格格就快一点吧。”

    “哦!”我点点头,原来我还要赶紧洗完给四贝勒腾地方,“那就快点吧。”

    胡妈妈见我不再说什么,任由她们摆布,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脱了衣服我赶紧躲进大木桶里,别人都穿戴整齐,就我光着,太别扭了。那两个丫头还好,一直垂着眼皮,只是听胡妈妈吩咐行事,但是胡妈妈就太嚣张了,眼冒精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我的身体,如果不看整体,只看她的眼睛,我真怀疑胡妈妈是男人,男人都不一定有这种眼神。

    在胡妈妈不住的审视中别扭的洗完,穿上小衣中衣,我的心脏才算是安全归位,换好一件嫩粉色的旗服丫头帮我用干布巾擦头发,然后用布巾裹着头发用装着热水的铜壶熨烫烘干,从镜中我看到我的头发很长,直到大腿根,乌黑如瀑般泄在身后。胡妈妈让我端坐镜前,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梳子,为我顺发。

    “啧啧,格格的头发真是好呀!,不瞒格格,老奴和张妈妈都是从府里来园子的。贝勒爷的女人说多也不算太多,老奴也都见过,就是格格进府那天,还是老奴扶您进屋的,时间长了恐怕格格已经忘了。”

    “这样说来我和胡妈妈还是旧识。”我笑道,这婆子还挺会拉关系。

    “这话说的,可不是!老奴原就瞅着格格是个妙人,没成想竟来到这园子,一呆就是两年。如今老奴觉得格格比之刚入府时出落得更好了,这身量也渐渐长足了,细腰嫩乳,肌肤雪白那个男人看了能不心动。更何况格格这大好的年纪,就是府里那正当得宠的的李侧福晋也没法和格格比。二十几岁的女人又如何能有十几岁的姑娘水灵剔透。这女人那,颜色鲜艳的日子也就这几年,格格可要珍惜眼前的大好机会。”

    和香翠的话如出一辙,我不禁也端正身子仔细审视镜中的自己。

第十七章 侍寝(二)

    在我寝房里的镜子是一面铜镜,虽然很光亮但只能看个大概,细节根本就看不清楚,所以这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个什么样子。平时总听香翠说我好看,我也只是一笑置之,应该不会太差吧?毕竟四福晋还曾指望我能拢住四贝勒的心,若是长得没有几分颜色,四福晋是不会挑我进府的。但是到底是有多好看,反正从那面铜镜里我是看不出来。

    胡妈妈伸手揭开梳妆台上的帘布,想不到这里的镜子是水银玻璃镜,镶嵌在古朴的欧式风格的梳妆台上的镜子大约三十厘米高二十厘米宽,我可以清楚的审视现在的自己。看着镜中之人,我不得不说嫣然的确是长得不赖,此时细瞧之下,还真是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的小美人。我在心里暗暗赞叹:“美啊!加以时日定能成为倾国倾城的祸水。想不到我竟能长成这样。”

    “这里的人是我吗?”我指着镜子道。

    “格格这是怎么了?镜子里的不是格格您有能是谁?”胡妈妈道。

    哦,我的天,我都快被现在的自己迷倒了。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出来,好你个自恋的张笑,真以为那就是你吗?那不过是嫣然的躯壳。好像也不对,现在她属于我,我就是嫣然,我就是这容貌的主人。谁能拒绝自己变漂亮呢,反正我不能。

    “格格笑什么?”胡妈妈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好笑的事情罢了。”我怎么可能告诉她说我是因为见到自己的真容高兴得笑出声呢。

    “格格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呢!”

    可不是,我对着镜子呶呶嘴又弯起嘴角,果然嘴角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我上辈子最招人喜欢的小酒窝竟然没有丢。美丽与可爱并重,我忍不住对镜中的自己挤眉弄眼,先扬一扬眉毛,再丢个媚眼,撅起小嘴扮萌,再来个灿烂的笑脸,想不到我还真是风情万种呢,我开心的对着镜子挤眉弄眼。

    “格格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西洋镜吧?看您高兴得,到底还是个孩子。”胡妈妈一脸笑意的看着镜中的我问道。

    呃,我竟然忘了还有人在给我梳头,她一定是在笑我没见过好东西把?

    “是吧?”我有点不确定怎么回答她好,镜子就镜子吧,还什么西洋镜,我高兴又不是因为第一次看到镜子,我是被自己的美貌震惊了好不好?算了,反正这事跟谁都说不清楚,随她怎么想好了。

    “格格觉得新奇是应该的,这西洋镜都是洋人从法兰西带过来的,也就是紫禁城里的娘娘们和皇亲贵戚才用得起。老奴在来园子之前不久,福晋趁过年给府里的每位侧福晋和格格们都置办了这样的梳妆台,都带这么大的水银镜子,给格格们都高兴坏了。”

    “哦。”原来四福晋趁过年用镜子当福利发给府里的格格们,真会糊弄人,还真把这当贵重物品。用不了多久玻璃镜子就是廉价商品了。

    胡妈妈将我的头发梳成一条辫子再将辫子盘于头顶,然后用一根金簪固定,又从妆匣里取了几个花甸插在发髻周围最后又取了朵和衣服同色的嫩粉珠花插在鬓边。

    “格格看看可满意?”

    我点点头。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她爱怎么捯饬都随她,伺候四贝勒可真麻烦,害得我大晚上还要梳妆打扮。男人就是食色动物,只关注女人的外表,肤浅!我能长成这样,四贝勒应该会满意吧?

    可是他满意了,我还不满意呢。

    “格格为何没有扎耳洞?”胡妈妈手里拿着一对东珠耳坠子,问我道。

    我怎么知道,我一直没注意到这件事,我在现代不穿耳洞是因为怕痛,古时女子不是都要穿耳洞的吗?嫣然的耳朵竟是完好无缺。

    我道:“我怕痛。”

    “瞧格格说的,这女子一生要经受的痛楚多了,扎个耳朵眼儿又算得了什么?”

    胡妈妈把耳坠放回妆匣,又山下将我打量一番,自觉很满意的笑看了我一回。

    “就这样了,收拾好了。格格随老奴移步贝勒爷住处。”

    我被胡妈妈领进正房东间,点燃两盏烛灯又点燃一支檀香,立时屋子里就弥漫着幽幽的香气。

    “格格就在这里等贝勒爷吧。老奴告退。”说着胡妈妈就要退出去。

    我忙揪住胡妈妈的衣袖,“胡妈妈,能不能给我倒杯水来,我有点儿口渴。”

    “好,老奴这就去给您沏茶。”

    不大会功夫胡妈妈就端着茶盘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端着两小碟点心,放在桌上后两个人就退了出去,只剩下我一人在屋子里。

    我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两圈,今晚我就要在这里伺候雍正大人。想起醒来那天我听说自己穿成雍正的小妾,当时还小小的兴奋了一把。可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和思考我已经没有当初的兴奋了,雍正可是这二三百年来有着种种谜团的帝王,正史野史各种版本的雍正出现在世人面前,先不说那些我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的事情,单单说他对嫣然的漠视,他的冷酷无情就可见一斑。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能对他的儿子有什么威胁?就因为李氏的眼泪就把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丢到荒郊野外,他若不喜大可把她送回家,远离亲人的呵护,受人白眼,母亲病故对于一个连家门都没迈出过一步的无辜女孩是何等凄凉。一个心怀天下人的男子即使无爱,难道连一点悲悯之心也没有吗?对身边之人都若此他又拿什么去安抚他的子民,难怪留下诸多的冷酷暴虐的骂名。

    这会儿叫我来算什么?不过是他的床伴,掌中玩物而已,嫣然的悲哀又何尝不是我现在的悲哀。我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今天我是跑不了的。

    打量着房间的陈设,这里就是园子里最奢华的地方了,一水的紫檀家具,造型古朴而凝重,每一件器具都雕刻出繁复的吉祥纹饰,花鸟,瑞兽不一而足,细节也丝毫不含糊。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摆件,哥窑的米色釉贯耳瓶,汝窑的天青釉足洗,,元代的青花,温润庄重的永乐甜白瓷梅瓶,日本的漆器,件件都是传世的镇国之宝,后世假古董满街飞,这里应该就都是真的吧。就算不是真的留到现代也非凡品了。墙上的字画却都是四贝勒的手笔,雍正的字确实是大家风范,但是这画嘛——实在是难以恭维,我不禁摇摇头,就这两把刷子还好意思装裱出来挂在屋子里。

    屋子北面是一张极大月亮门八部架子床,把四周的帐幔都放下就是一间单独的卧室,这应该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大的架子床,四面的床板都雕刻有镂空的图案,仔细观瞧每一面的图案都不尽相同,是八仙过海的故事,人物栩栩如生。

    今天走了一下午,回来后就一直没得闲又被带到这里,累死我了。不管了!管他四贝勒今天晚上想干什么,反正我是累了,我要睡觉。

    我仰躺到床上,这床太辽阔了,床上新铺的软软的褥子,一沾上去就觉得浑身舒泰,还能闻到上面淡淡的不同于檀香的熏香气息。黝黑的顶板上也雕刻着繁杂的花纹,只是床里太暗,看不清是什么图案,我盯着床顶,只觉这幽暗的环境太适合睡觉,不一会儿我就睁不开眼睛,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有只手在我脸上摩挲,额头,脸颊到嘴唇。

    讨厌,这个梦又来了,好几次梦里有人这样调戏我,今日我定要勇擒色狼,我下意识的微张开口,一下咬住摸在我唇瓣上的手指,牙上一使劲,便觉那手指想出去,想得美,看我不咬断你的手指,我更加用力。

    “啊!”色狼尖叫一声,接着我便感觉一只大手捏上我的颌骨,好大的力气,我感觉颌骨都要被捏碎了,牙上自是用不上力气,自然便松了口。可捏上颌骨的手依旧没松,倒是又加了一分力道,疼痛之下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了,每次都是这样,他不出手还好,只要一出手,一根手指头都能扳倒我,我总也打不过他。

    “呜!放开。”我带着哭腔道:“壮士,饶了我吧,疼!呜!呜!”

第十八章 侍寝(三)

    “醒醒!醒醒!”我被人薅着脖领子给拎着坐起来,一睁眼黑咕隆冬,只觉得眼前有个黑影晃动。然后就听有人在门外道:“贝勒爷有什么吩咐?”

    我身边有人有点气急败坏道:“不关你事,进来把灯点上。”

    帐幔外有细细簌簌的声音,片刻后有微弱的烛光透过帐幔照进床里。我旁边的人就是四贝勒?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这里没你事了,下去!”我身边的人道。

    丫鬟应了声“是”匆匆下去。

    糟了!我没等四贝勒来就睡着了,我忙跪坐起来低首道:“贝勒爷恕罪。”

    大约是见我诚惶诚恐的样子他倒高兴起来,话中带了丝笑意,“你有什么罪要爷宽恕的?”

    “奴婢不该不等贝勒爷来就睡着。”

    “你倒是还明白,这四贝勒府还没哪个女人敢不等爷就先睡的。你下午不是睡觉了?爷到你院子的时候,你还没起。”他揉着自己的右手食指,“你刚才咬了爷的手指。”

    哦,那么说刚刚不是做梦,是真的了,刚才他趁我睡着摸我的脸还有嘴唇,四贝勒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要是不醒,他不会趁我睡着就把我办了吧?还有,下午他到过我的院子?绿儿和红儿怎么没提起?

    “你的丫头说你每天都睡觉到日落。那你晚上做什么?”

    “睡觉,睡不着就在院子里溜达。”

    “哈哈,你倒是实在。”

    他转个身汲拉着鞋子下床把屋中间圆桌上的烛灯拿到床头的高几上,然后把帐子拉开一半,用挂钩挂好,床里立时亮堂了一些,虽然仍旧昏暗但到底眼前的人不再是黑乎乎的人影。帐子一拉开我便觉得有点儿冷,一摸胳膊是光的,我低头一看自己只着里衣里裤,什么里衣?就是个红色缎子绣鸳鸯戏水的肚兜,看着挺大一块布其实什么都遮不住。我“嗷。”的一声抓起被子裹在身上

    四贝勒站在床头,见我大惊失色的模样更加开心起来,蹬了鞋子上床,坐到我面前右手挑起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逆着光我仍旧看不真切他的脸,他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拨到没有遮挡的地方就着昏黄的烛光仔细打量我的脸。我耷拉着眼皮不敢抬眼与他对视,半晌只听他道“爷,原觉得张承恩把个庶出的女儿送进府里是怠慢爷,现在看来爷倒也没吃什么大亏,你比起你的嫡出姐姐可是漂亮多了。”

    嫡出姐姐?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和我根本就没关系,因为就算她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识她。

    说着话,他又伸出左手,要拉开我身上裹的被子,我见状更死死拽住不放。

    “你不放开,爷盖什么?”

    我管你盖什么?反正姑娘我不放就是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松了我的下巴,两手齐上,轻松的拉开被子,然后若无其事的躺下拉上被子盖好。我双手抱在胸前,没有了被子我该如何是好?我低头坐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却又不敢妄动。

    他没有理我,闭了眼睛自己睡去。好一会儿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大概睡着了。我伸脖子向帐幔外看,我的衣服都去哪儿了?原来是在床尾的杌子上整齐的放着。又等了一会儿,,他仍旧没有动静,我便慢慢向床尾挪动去够我的衣服。就在我就要伸手够到衣服的时候,他忽地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了我,然后快速地将我塞进被子里,翻身压到我身上。

    “你害羞了?“他咬着我的耳朵低声道:“你的衣服是爷脱的。”然后伸舌舔了我的耳垂一下,“你还没伺候爷呢?穿衣服做什么?”

    我一激灵,便全身上下紧张起来,闭紧了眼睛,不敢看我身上的人,只是觉得压力好大,是实实在在的压力,一个成年健壮的男子压在一个十四五岁还未成年的小姑娘身上,这种重压可想而知,我会不会被他给压死呀?死贝勒!你这不仅是强奸还是虐待。更让我崩溃的是他还凑近我的脸贴上我的唇,我闭紧嘴巴不敢呼吸。很快我就要喘不上气了,难怪我没在任何书上看到过我的存在,原来我这么快就要报销了。四贝勒不会是想让我窒息而亡然后奸尸吧?

    就在我呼吸越来越困难,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闭气而亡的时候,突然身上一轻,他撑起身子拍拍我的脸,“醒醒!”肺里忽然又进来空气我大口呼吸几口空气,睁了眼睛,只见他轻轻呼出口气,有点儿放心的样子。躺回我身侧,一手支着头,另一手轻佻地拈起我一缕头发,在手里捻着。

    “你还真是老实,喘不上气也不叫,刚才咬我的劲头哪儿去了?就不怕我真的憋死你?还闭着眼睛一副受死的模样。”他是故意的,四贝勒你个虐待狂,难道耍我这个小女子很有意思?反正事到如今还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心一横我又闭上眼睛,随他去吧。

    “你不许闭眼,看着爷,别做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给爷看,你以为爷不知道你为何病了许久?你心里不忿。”这倒是真的,嫣然心中的不忿我都能感觉得到,但是我没有,就是有不忿也不是为我自己。

    “你是够漂亮,可爷不喜欢。张承恩那个老狐狸还想脚踩两只船,把你姐姐送给老八,又派人和福晋说项把你送进我府里。福晋不知就里,答应了你嫡母。你知道爷最讨厌什么人吗?”

    他盯着我咄咄逼人的问我,我和他又不熟,我怎么知道,不过他说我那便宜老爹脚踩两只船,那就是说……我试探道:“贝勒爷一定是讨厌不忠之人。”

    他丢掉我的头发,又抬手摸上我的唇,慢慢地摩挲,“想不到你还算通透,人也够老实。”

    我就知道,嫣然进四贝勒府又被冷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说来说去,就是四贝勒对嫣然他爹没有完全效忠他十分不满。四贝勒冷情,嫣然他爹简直就是无情,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能用女儿一生的幸福来讨主子欢心呢?

    他继续道:“福晋总跟爷说你是个好女孩儿,要接你回府,是爷不让,你别怪福晋。你爹是个什么人你知道了吧?你在这里我可没亏待你,可你爹呢?他何曾派过人来看过你,连你娘生病他都没派人来接你回家看一眼,直到娘过世后才打发人来通知你。你觉得委屈也是没办法的事,爷总不能随了你爹的愿,看在你这两年够老实的份上,爷开恩宠幸你一回,睁开眼看着爷!”

    我睁开眼睛,侧头对上他的眼睛,心里有些堵得慌,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可我又招谁惹谁了?

    他又抚上我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手指上有一层薄茧,刺得我都皮肤很不舒服,我转回头避开他的手,他手上一用力,扳回我的头道:“躲什么?给爷脱衣服好好伺候爷,若是伺候得好,爷明天就带你回府。”

    四贝勒讲话真是直接,可我该怎么做呢?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我主动。我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怎么主动?虽然现代社会媒体发达,看起来这方面十分开放,可是大多数人也就是处于观赏的位置,我就是其中之一,小说视频倒是都看过可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哪里像他一副个中老手的姿态完全的实战派经验派。就是听他这几句话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我不会呀!

    他见我半天都不动手,有些不满,“你进府时嬷嬷没教过你吗?伺候爷难道还要爷自己动手?”

    不是吗?我记得书里视频里都是男的主动出击,我又能干些什么我怎么知道?

    “莫不是时间太久,你都不记得了。还要爷亲自教你?爷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四贝勒话还挺多,我根不拿不准他的话是疑问句还是设问句,自然也就不知道是不是该回答。回不回答对我来说是个难题,做不做对我更是个大难题。

    “我,不,奴婢不会,奴婢没经验。”我道。

    “呵呵,没经验,你要是有经验张承恩还敢把你送进贝勒府。好吧,还是爷来教你。“说着他捉住我的手,拉到他胸前。

    “先把扣子给爷解开。”

    靠,姐姐我第一次就要这么勇猛,还要主动给人脱衣,这么说四贝勒是喜欢比较主动的女人,也是,坐怀不乱的男人有几个,**风情妖娆的女子才是男人需要的,但是——我真的做不来。但是现在我做不来好像也必须要做。

    我颤抖着手去解他中衣上的盘扣,但是盘扣实在是不好解,费劲的解开三颗他却不等我继续向下解,抓住我的手放到他的胸膛上。甫一碰到他的皮肤我便感觉被电到一般急忙要抽回手,他却死死的扣住我的手不让我动,我撑着他的胸膛向后靠,我现在只想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他发觉我的抗拒,有些不高兴,“躲什么躲!”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比几百年前的人要保守多了,要我和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一夜激情,我做不到,原本还想逆来顺受的,但是现在我的确是做不到。

    “爷,府里来人急报。”有人在门外小心翼翼地禀报。

    天哪!还有听墙脚的。

    “什么事?”他放开我的手,一下子坐起身披起外裳走到外间。

    就听见有人和四贝勒道:“来人说,弘昀阿哥又不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小阿哥吃了晚膳就开始不舒服。李福晋急得什么似的,福晋不敢耽搁让人去请大夫,又派苏培盛来禀报。”

    “行了,我知道,去和苏培盛说我这就回去,顺便我会去请林太医,让他先回去。”

    片刻后四贝勒又急匆匆进来,对我道:“伺候爷穿衣。”

    他要穿衣服回城,我心中的祈祷竟然灵验了,看来以后我也要去庙里拜拜佛祖,神佛之说,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偶尔还有些灵验。

    “哦。”我忙答应着起身,穿鞋下床,拿起床头衣架上的衣服一一给他穿上,他也赶时间似的,不待我给他系盘扣,就自己动手系上了,他一边系扣子人就走到外间,一阵脚步声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见他出去,我也拣起自己的衣服套上,今天晚上就这样了?这样不是正好?既然他都走了,我总不能还呆在这里吧?我也可以回自己的院子睡觉了。

    我掀帘子出去,刚推开正房门就见张妈妈和胡妈妈来到门外。

    “贝勒爷有事回府吩咐老奴送格格回去。”张妈妈道。

    “行!我知道了,这就走吧。”

    来的时候是轿子接,回去的时候,要自己走,不受宠的人待遇就是差啊。一路安安静静回到院子,香翠见我大半夜的被送回来十分吃惊。

    “格格怎么这个时辰回来?”

    我十分开心可以回到自己的地盘,便咧嘴笑道:“贝勒爷有急事,所以我就回来了。”

    我进到寝室,踢掉鞋子,扑到床上,还是自己的床睡着舒坦。

第十九章 清早

    到底是受了刺激,我躺在床上竟然又失眠了。

    今天算是躲过去了,以后呢?四贝勒明显对我那便宜老爹极度不满,甚而迁怒于我,他把我晾在一边倒还好,若是哪天想起来折腾我,只怕没今天这样的突发事件能阻止他,我该怎么办呢?

    可恶的便宜老爹,把我送到哪儿不好,偏偏送到四贝勒府。他倒是有点眼光,四贝勒和八贝勒可是实力相当的皇位争夺种子选手,不过他老人家可能更看好八贝勒,要不怎么会把嫡女送进八贝勒府呢?可是他就不知道四贝勒的脾气吗?人家可是下一任皇帝,是非常骄傲和自尊的,你要送也该把嫡出的女儿送给四贝勒,送个庶出的还不受宠的女儿进来,不是明摆着说你不看好四贝勒的前途吗?这种明显的轻视,倒不如不送,四贝勒能不记恨才怪?用脚趾头我都能想出来,张大人这一战略上的重大失误,将会给张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张家的灾难还是多年以后的事,可我的麻烦已经迫在眉睫,看四贝勒那架势我很可能成为他的出气筒。

    四贝勒说了不喜欢我,萝卜白菜各有所好,就像他说的,我长得再好他不喜欢又莫奈何?如能像以前一样让我在园子里偏安一隅可能就是我的大造化了。

    我爹到底是个什么人,在朝中是什么官职我一概不知,家中成员都有谁,去向如何,我也从未问过香翠,觉得自己不在那个家里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现在看来,这件事对四贝勒来说可不是无所谓的事情。可以说他很介意。

    胡乱想了大半宿才堪堪入睡,这一醒便又是日上三竿。

    梳头的时候,香翠小心翼翼地问我,“格格,昨天您和贝勒爷……”

    “nothing。”

    “您说什么?”

    怎么嘴里跑出英文单词了?昨天没睡好啊!

    “哦,没什么?”

    “没什么?奴婢是说您和贝勒爷……”

    “没有!我都说了没有,我在他床上睡着了,他脱了我的衣服,他还要我给他脱衣服,可我还没给他脱完,城里就来人说他儿子生病了,他立刻就回府去了,然后张妈妈和胡妈妈就送我回来。过程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且他还告诉我,不管我长得如何他都不会喜欢我,就这些了,我全都说了。”我一口气说完,扭身面对香翠,耸耸肩,“以后别再跟我提贝勒爷如何,他和我没关系。”

    “格格,您是不是心里很难受?您和贝勒爷怎么能没关系?”香翠认真地看着我的脸,有些担心的样子。

    我一愣,难受?我像是难受的样子吗?我摇摇头,拉起香翠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道:“没有,我好好的,一点儿都不难受?”

    “可您,为什么昨晚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快到寅时。”

    “想事情。我真的没事。香翠,你说我爹为什么也不派人来看看我?”

    “格格,您想老爷了。二夫人过世府里着人来报丧时奴婢听来人说,老爷去年就经八贝勒举荐已经升任福建盐运使了,老爷人远在福建又如何来看您。”

    “哦。这么说我姐姐在八贝勒府生活得很好了。”

    我的头发还没梳好,香翠把我转回镜子前,“您的头还没梳好。”又继续给我编头顶的小辫。

    “您说大小姐吗?大小姐在八贝勒府好不好奴婢可不知道,不过应该比您要好得多,八贝勒要是对大小姐不好能帮老爷升官儿吗?您把她当姐姐,她可没当您是妹妹,明知您被遣到园子里也从不来看看您。八贝勒府可就和四贝勒府在一条街上。大夫人又何曾把您当成女儿看待,当初大夫人带着您出去应酬,二夫人就觉得不对,求老爷宁可给您找个普通人家也不要进什么大官家里做妾,可是有谁肯听,到了,把您给送进四贝勒府。诶?格格,您平日从来不提她们的。”

    我冲着铜镜里的香翠一笑,“我想她们了呗。香翠,你说是我好看还是大小姐好看?”

    铜镜里的我真是朦胧啊!

    “这还用说,当然是您了。”

    “呵呵,四贝勒也这样说。”

    “是吗?既然贝勒爷都夸您漂亮,又为什么不和您……”

    “这是两回事,你不懂。”

    “是!奴婢不懂,奴婢只知道,这外面又会有人笑话您了,大半夜贝勒爷人就跑了,扔下您一个人。”

    “嘴长在人家头上,随人家说吧。”

    “唉!”香翠叹口气。给我盘好发髻,插上支金簪。

    “不要这个,我要昨天买的那只凤尾簪。”

    “哦,那您等一下,昨晚您一走何才就把东西送来了,您不在奴婢也没拆封。”

    香翠自去拆封找簪子,我也跟着出去到厅里,早饭已经摆好。

    看到吃的,我立刻觉得有些饿,夹起一个金银小馒头就着酱瓜吃起来,昨天在镇上吃得多,回来没吃晚饭,又被叫到南边主院折腾了一遭,这会儿还真是食欲大开。香翠找到簪子见我已经坐下吃饭便过来给我插好簪子。

    “格格倒是越来越心宽了,要是从前,定是几天吃不下饭。”

    “那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和肚子过不去不是?”

    “是!格格能这样想就好。”

    “嗯!

    “只是贝勒爷也太过分了。”

    “啊?”我又吃了口绿豆饼,“我倒觉得他算是个好父亲,听到孩子病了立刻就赶回去,没有贪图自己的享乐。”

    “又是弘昀阿哥,奴婢昨晚听胡妈妈说了。弘昀阿哥就是格格的克星,当初就是说格格过了病气给小阿哥,我们才来到这里。”香翠撅着嘴十分不忿。

    “这话以后不可再说,你还告诫我注意言行,我看你自己要小心些才是。你也知道府里的主子过不多久都要来园子里,到时人多嘴杂,你的这些话被人揪住不放,我人微言轻可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奴婢知道,也就是在格格面前说两句。替格格不值罢了。”

    “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我握了握香翠的手。

    是啊!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弘昀呢,要不是他生病,我昨晚岂不是就要……病得好!罪过,好像这样说有点儿太不厚道了,这孩子生下来就身体弱,让父母心疼担忧,看昨晚四贝勒当时焦急的样子,我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天下父母爱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四贝勒在这方面还有些人情味。

    吃了两个金银小馒头,两个小绿豆饼,两块山药糕,一碗小米粥下肚,好饱!

    吃饱饭后最令我发愁的就是我今天干点儿什么好,出园子的事情不能天天做,何况昨天脚磨出泡,今天还有点儿疼。日子无聊呀!这样没有任何目标的生活,可以随时坐着发呆的日子,原来曾经是我热切盼望的,那时多希望在紧张工作之余偶尔过几天只有吃吃睡睡的生活。但是现在,要是让我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第二十章 谢恩

    在这里我能打发日子的事情着实不多。女红我有些兴趣,DIY在现代本也是十分时尚的事情,看着香翠和红儿绿儿没事的时候就飞针走线,我也拈针跟着她们学做绣花荷包,只过两天我便受不了了,全手工作业效率太低,一坐就是半天坐得屁股生疼,眼睛盯得看什么都是重影,看看手里的活计却只绣了方寸大小,我只剩下着急了。迄今为止我的女红作品就是一只手掌大小的浅紫色绣五彩蝴蝶的小荷包,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拿针线,看来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都和针黹女红无缘。后来干脆只是画点儿新鲜图案给香翠她们,让她们来绣好了,我从旁指点一下配色。看书,嫣然只有女四书和一本唐诗一本宋词,女四书我都翻了一遍着实无法接受编书者所要表达的意思,按书上所述的女性准则我完全就是一不合格产品,我不打算改,不学也罢。唐诗宋词我读过不少,不过老读这些悲春伤秋的诗呀词呀只会让我心绪烦懑。古琴我不会也没兴趣学,下棋没人陪,也就只剩画画了。

    想起扔下好几天的画,便让香翠将桌子收拾干净,铺上画纸。画了几笔,却不知何故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格格,乔兴来给您请安。”珠帘一阵晃动,香翠进来道。

    我放下笔,道:“他有什么事吗?”

    “乔兴说今日过来是特意来谢恩的。”

    有意思,别看我说起来算是个是主子,论权力我还没乔兴的姑父有实权,来给我谢恩,奇了!我放下笔,道:“这可奇了,我一个小格格做了什么值得他来谢恩的?你让他进来吧。”

    片刻,乔兴就-脸喜气的进来,人显得比前几日精神了许多,我仍坐在案桌后的椅子上。

    “奴才乔兴给格格请安。谢格格引荐之恩。”乔兴一来就给我打千,半跪在地。

    “快起来吧,乔兴,你说的我怎么不明白,我和谁引荐你了?”

    乔兴没有起身,仍半跪在地回我话,“格格让奴才教十四爷放风筝,十四爷见那风筝不好放,便带着奴才进宫去放风筝给皇上和娘娘们看。格格设计的风筝飞得最高,式样又新奇,皇上和娘娘都十分喜欢,偏偏格格跟十四爷说别说是您设计的,十四爷便推说是奴才的主意,因此皇上和娘娘给了奴才不少赏赐。”

    “哦——原来是这回事,那几个风筝本就是你做的,我只是动动嘴而已,没有你的巧手,也做不出来。倒是你因此得见圣容又有赏赐的确值得庆贺。快起来说话。”我道。

    “乔兴这么说你发财了!你得请客!格格大方,我可不行,那风筝的绡纱还是我缝上去的呢!格格您说是不是?”站在我身旁的香翠嘴快道。

    乔兴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道:“香翠姐姐说的是,皇上赏了奴才一锭金子,太后贵妃德妃还有各宫的娘娘都给了不少赏赐。奴才拿了这些东西心中十分不安,奴才将赏赐带来了,交给格格。”说着乔兴就从怀里掏出个不大不小的布包,递给香翠。

    香翠接过来,打开,“嗬!这么多金银珠宝,格格您看这锭金子足有十两。”

    我瞥了一眼,一笑道:“香翠,别逗乔兴了,快还给他。”

    香翠也笑着将布包塞回乔兴手里,“看你挺老实,没有私藏,还你吧。”

    “这——格格奴才是真心来谢恩。奴才不配拿这么多。”

    “快别这么说,乔兴你是个聪明的,风筝做得再好,关键还要能放起来,何况是在皇上面前,有的人在皇上娘娘们面前早吓得说不出话,走不动道,你却做得很好,这些都是你应得的,都收好了。你们一家大老远从山东来投奔刘管事,能得此机缘是你的造化,快拿回家给你爹娘,好好孝顺他们。”

    “格格,可是这么多——奴才心中不安。”

    乔兴倒真是个实在人,多大点儿事。

    “你也别不安,我在这园子里,多亏了刘管事夫妇照应,我只是随口和十四爷说了两句,也没想到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你要谢就谢谢你姑姑姑父。”

    听了我的话,乔兴表情又高兴起来,“是,奴才的姑父已经知道,是姑父让奴才先来给格格请安。”

    “好,你的心意我领了。”

    “还有,十四爷说奴才人机灵,想让奴才跟十四爷身边伺候。”

    “啊?进宫啊!那地方可待不得。”香翠道。

    “哦?这话怎么说?”我问香翠。

    “格格,奴婢听说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子阿哥,不能有别的男人,乔兴要是随十四爷进宫,那不是要——当——太——监。”

    “不,不,香翠姐姐不是那样!”乔兴急忙摆手道:“十四爷说皇上下旨十四爷明年春大婚,现在正在修阿哥府,十四爷想让奴才去阿哥府做个小管事。”

    十四阿哥真是孩子心性,上回说要我去他那儿,这次又要乔兴,只要是会玩儿爱玩儿的人他都喜欢。

    “那你也想去吗?”我问道。

    “奴才不知道,只是奴才没什么本事,也就是和我爹学了点手艺,奴才怕自己管不了事。”

    我对乔兴又多了分赞赏,人贵有自知之明,很多人总想着往高处爬,可是爬得越高,风险也越大。乔兴才来园子不久人虽机灵,但是说到做事缝源还根本没进门道,在这里还有刘管事照应,要是去了十四阿哥府做管事,那里的事情的繁杂程度又岂是这郊外园子可比。

    我点点头,“既然你说到这里,我就说两句,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但是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去十四阿哥府做事看起来好像比在这园子里高贵了不少,可是不管在哪里不过都是看主子脸色吃饭,你年纪不大,没有办事经验,小聪明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依我看你还是在这里和刘管事好好学习更重要。”

    听我这样说,乔兴眼睛一亮。

    “格格说的正是,奴才也是这样想。”

    “我还要说一句,你不进园子,做手艺人也好或是做小生意也罢,都是自由的。一旦你进来这里,成为下人,很多事都不那么简单。十四爷虽是贝勒爷的亲弟弟,但是还是有内外之分,你既是投奔了刘管事,在园子里做事,你就是四贝勒府的人,十四爷看得起你,想要你去阿哥府,你就算是易主。四贝勒最讨厌不忠之人,一定会认为你僭越,不安分,进而可能认为刘管事背着他向十四爷示好。刘管事这些年勤勤恳恳打理园子,要是因你的原因失信于贝勒爷就不好了。至于你,不过就是找一份工作,供养父母,与其好高骛远不如踏踏实实在园子里做事,离主子近,有近的好处,可能好处多点儿,赏赐多点儿,但是却要处处小心,说错一句行错一步就可能有性命之忧,远呢,有远的好处,万事不沾身,坏事不临门,只要你做好该做的,月钱一个子儿都少不了不就行了。”

    “格格,您这哪里是在说给乔兴听,您这分明就是说给您自己听的。”香翠摇着我的肩膀道。

    “香翠你倒是不笨,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就好。”我一打香翠的手,“我这也是说给你听的,我们一起共勉。”

    “格格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一点儿主子架子都没有。在宫里就那太监宫女都比您像主子,一个个派头可足了!”乔兴道。

    进了趟宫,看来乔兴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我呵呵笑道:“乔兴你比我们都强,我们都没进过皇宫见过皇上娘娘呢!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还是快去做事吧,好好跟你姑父学。”

    “嗻!奴才遵命。”

    “香翠你送乔兴出去吧。”

    “不用劳烦香翠姐姐了。”

    “没关系,你可是见过皇上的人,我送送是应该的。”

    香翠掀了帘子请乔兴出去。

    “香翠姐姐就别取笑我了。”

    “好,我不取笑你,你和我说说皇上和娘娘都长什么样?”

    ……

    呵呵!几个风筝就能得到这么多赏赐,紫禁城里的生活有多单调,可想而知,宫人寂寞。

    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

    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

    再靓丽的容颜,又能经得起几番寒暑的消磨,身为后妃的女人总会是欢乐少愁苦多吧,锦衣玉食又怎能抵得了君王一笑,一夜眷顾。

    那我呢,我也要这样吗?

    我又拿起笔,定定神,继续画起来。幸好我还有这么一点爱好,可以自娱自赏。

第二十一章 祈福(一)

    “格格!格格!”香翠叫着跑进屋来,我正在勾一幅春花图,手微微一抖,原本圆滑的线条有了一个小小的曲折。这画我昨天描了一个下午今天又描了一个早上,被香翠两嗓子就给毁了。

    “看来我也要给你立规矩了,越发没个样子,整天毛毛躁躁的,你看我的辛苦都白费了。”我指着画坏的地方给香翠看。

    香翠用手盖住我指的地方,嘻嘻笑道:“这样就看不见了!好了,格格不是觉得憋闷吗?刘管事让乔兴来问格格,一会儿去寿安山下的永安寺替福晋捐香油钱放生为大阿哥祈福,然后去镇上,格格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去!去!去!这几天憋坏我了,正好出去放放风。可是为什么福晋不亲自去?”

    “福晋出门那有那么容易,这里又远,适缝年节都是委托刘管事来办。”

    “可现在也不是节呀?”

    “乔兴说过几日是大阿哥生辰,听说大阿哥是佛祖赐给福晋的,当年福晋就是在永安寺祈福才怀上大阿哥,大阿哥出生时身子弱又是永安寺的主持亲自做的法事消灾,十分灵验,所以每年福晋都会在大阿哥生辰前让刘管事拿大阿哥的金锁去请主持念经加持。”

    哈哈,这话听着可真别扭。佛祖赐的,好像大阿哥出世和四贝勒没什么关系似的,要是四贝勒不参与,福晋光祈福就能怀孕那可就奇了?古人就是迷信,雍正笃信佛教,他的老婆也不例外。

    我忍着笑道:“也不知道可不可信?”。

    “怎么不可信?”香翠认真的道:“格格霉运连连,其实也该去烧两柱高香。”

    “烧香是要花银子的,我可没那么多银子用来糟蹋,我的银子与其烧香拜佛不如买点儿好吃的祭我的五脏庙,今天我们再去买些好吃的回来。”

    园子地方不大,我又是这里唯一的主子,我没事情还好,只要有点事情,便满园子的人都知晓。那天四贝勒来园子查看修缮工程,晚上召我侍寝又中途退场的事情第二日便传遍园子。只要是我院子里的人出去,碰到谁都是一脸惋惜加同情的奇怪表情,都会出言安慰几句。原本我不觉得如何,但让这些人一搞好像我非常可怜似的,为了避免看到他们泛滥的同情心,我都不敢出院子一步。想想园子里的下人也是无聊,这里主子少,饭后的谈资自然也少,好不容易有点儿主子的八卦每天都要反刍一番。

    但是通过这件事我深切的感受到,这世上还是善良的人居多,虽然他们的关心让我多少有点儿尴尬,但他们都是善意的,没有看戏轻视我的意思。我想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无依无靠,没有男人疼宠的可怜女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

    善良的人类在对强者的崇拜中同时伴随着对弱者的同情和宽容,我就顺理成章成为他们释放同情的对象,当然我还没从现代的知识兼职业女性的角色里完全跳脱出来,他们的怜悯多少伤及了我的自尊让我有羞耻感继而产生自然的抵触兼反感,而我愈感到羞耻他们就愈觉得我可怜。后来我才想明白在这个女人没有独立意识到年代,我就是一个可怜人。想起来我就觉得很可笑,以我现在的身份若在现代一定是被嗤之以鼻众人声讨的人,小妾就是二奶何况我这个n不知道等于几的n奶,但是在这里我是具有合法身份地位的侍妾,照顾我是四贝勒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他做得不到位那就是薄情寡义。

    由于乔兴进宫的事情,众人都觉得我是个心地非常好的主子,刘管事夫妇对我比以往更加照顾。刘婶见我闷在院子里不出来,怕我再生心病又卧病在床,便来劝慰我。我便不失时机的提出能不能在方便的时候让刘管事让我出去散散心。刘管事答应得十分痛快,于是就有了这次出去的机会。事后思及此事我才有些明了,四贝勒对我的态度估计已算是对我的终审判决了,我这个根本不被看重的小妾在众人眼中应该再不会有作为,自然做什么都不会引起上司的关注,不过这样是不是说明我以后放风的机会能多一些呢?

    我和香翠依旧换了男装,到了门口发现赶马车的是何才,他正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坐在马车门旁。见我和香翠穿着男子装束,何才一笑,撇腿从辕架上优雅的下来,又摆好脚凳伸手道:“格格请。”

    何才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就是举止优雅的现代绅士,我不禁一呆,每次看到何才他都显得和园子里的小厮十分不同,和园子里浓厚的奴才气氛格格不入。他也从未对我行过奴才的礼仪,让我觉得亲切自然,他这样的人就不该出现在园子里。

    “什么格格?叫小爷张公子。”我抿嘴一笑道。

    “是!小人伺候公子上车。”何才十分配合的改口,话里竟是有些戏谑的味道。这样的人都来当奴才真是可惜了。

    刘管事和乔兴还有另一个赶车的小厮坐上我们前面的马车,马蹄嘚嘚,车子渐渐前行。

    我和香翠是男子装扮,用不着有太多避忌,便叫何才把门帘掀起来,这样可以观赏一路风景,还能和何才聊聊天,我对何才很感兴趣。

    “何才,我看你身上有书卷气,你读过书吧?”

    何才回头看我一眼,点点头,“是。”也不隐瞒道:“小人有功名在身,只是不想做官。”

    “你是吹牛吧?”香翠接道。

    “香翠别乱说,我觉得是真的,他气质出众。”

    “谢格格夸奖,只是格格怎么看出来的?”

    “见得多了,这点儿眼力还是能练出来的。”我上辈子可是职业女性,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总有点儿心得吧。

    “呵呵,这园子里的人很多吗?小人看不出来。”

    切!这家伙看不起我,可我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见识。

    “诶!你读过书,武功也不错,干嘛到这里当奴才?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气节,你这样有辱斯文喏。”

    “小人志不在为官,却也想效法古人辅佐良臣,四贝勒不错,所以小人就进园子等待机会。”

    那倒是,跟对人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那你也不用进来当奴才呀?你打算在府里一点一点升职吗?”

    “也不是,在这里可以更好的了解四贝勒,我还要再看看四贝勒的为人,要是不好,我就走人。”何才压低声音道。

    开玩笑的吧?唐伯虎卖身华府点秋香,何才卖身贝勒府点雍正?可能吗?我怎么觉得他在逗我玩儿呢。

    前面刘管事的马车已经跑得老远,快看不到影子了,何才扬鞭催马向前追去。回头见我一脸的质疑之色笑道:“格格不信?小人可以帮格格获宠。”

    车轮的声音很大,我大声道:“我的事情你听说了?”

    “园子里的人哪个不知?”

    “你也觉得我可怜?”我道。

    “那倒不是,只是格格这样的人不该活得如此憋屈。”

    “那你认为四贝勒宠我我就不憋屈了吗?”

    “也不一定,可能格格会更憋屈。”

    “那就是了,左右都是憋屈,受一种憋屈就好了。何必把所有的憋屈都尝一遍。”

    ……

    想不到何才倒是对我的境地一清二楚,连我不久前才知道的我爹及娘家的情况都十分了解,他能帮我些什么?

    到了山下我才发现这所谓的寿安山永安寺就是京西香山有名的卧佛寺。前世我来过这里多少次我都记不清了,反正从小到大春夏秋冬哪个季节我都来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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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一笑嫣然介绍:
笑笑:“十三你出卖我!,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十三:“我就是把你当朋友,才告诉四哥的。你不是说‘朋友是用来出卖的,友谊是用来践踏的’。”笑笑气结。笑笑:“四贝勒,四爷,胤禛,让我随你回府你会遗憾终身的。”
胤禛:“没关系!你不是说‘没有遗憾的人生是不完美的。’吗?爷要谢谢你成就了爷的完美人生。笑笑无语。
本文基本按照历史大致走向进行,但历史本来是什么样子又有谁真的知道呢?进来看看吧,点击收藏各种票票神马的我统统喜欢!清穿之一笑嫣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穿之一笑嫣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穿之一笑嫣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