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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暗花溟     美人谋律txt下载     美人谋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有罪辩护

    “那是那些人目光短浅,是井底之蛙。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春荼蘼对依法治国的信念很坚定,“时间是检验一切的真理!再过几年,十几年,天下人都会明白,皇上要以法治国,祖父力挺皇上,真是一对千古难寻的名君名臣。”

    说到底,外祖父虽然一心筹谋着家族利益,为此不惜伤害了妻子儿女,又利用她,但她得承认,他是个忠臣。忠于大唐,忠于皇上,有读书人济世救人的思想。他的谋划、取利,是建立在忠诚的基础上,而且有分寸,知进退,不贪婪。所以,皇上这么信任外祖父,白家也没有在皇上要打压的士族名单上。也因此,她是幸运的。若她是大奸臣之孙辈,为了保护自己的爹和娘,岂不是要做尽坏事、为虎作伥、重回上一世在现代的帮凶恶人境地?不能追求正义!

    而她这话,逗得白敬远哈哈笑,心里那些事关名声的小小纠结,也立即烟消云散了,“你这个丫头,常常冒出惊人之语。时间是检验一切的真理,这话说得多好。以后上朝,可以拿这句话出来,压死那些腐朽的陈词滥调。”说完,话题一转,“这下子遂了你的意,下面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可是祖父想来想去,也不知这个案子你要如何打赢?明明,这是个死局。”

    “这一次,孙女要做有罪辩护!”春荼蘼抛出心中的大计。

    白敬远非常意外,因为在正常的人眼里,打官司,可不就是自己冤枉,要还个清白吗?怎么荼蘼这丫头,又出怪招?

    其实不是怪招,是古代人法律意识还没有达到而已。

    看到外祖父疑惑的神情,春荼蘼耐心解释。“打官司,上公堂,所寻求的结果一定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不管是好是坏,不管什么事实都可以。不然,就像空中楼阁,很容易被聪明的对方利用,最后被打趴下,毫无还手之力,不但摆脱不了困境。反而越陷越深。而这件案子的事实是,阿苏瑞是西突厥的王弟,是传说中的狼神之子,也确实是偷偷潜入长安,还伪造了假的身份。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很容易被对方掌握,就算我能口吐莲花,也否认不了。”

    “对方?”白敬远反问。

    “杜家啊。”春荼蘼摊开手,“就算他们自己不出面。也会请有名的状师上公堂,一定给夜叉定个死罪,或者别的什么吧?总之,不会直接释放的。这种和祖父你别苗头的事。何况他们又这么恨我,怎么会放过?”

    白敬远听到这些,眼神就是一暗。

    他的两个小女儿和三房的嫡孙女收留了杜含玉住了些日子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虽然荼蘼没说这和夜叉的被捕有关。但他能猜出一二。为此,他已经震怒了一回,暂时禁了那三个丫头的足。并叫来二儿子白世林和妾室欧阳,狠狠骂了一顿。

    管理后宅的,到底是儿媳,他不好插嘴,但儿子回去必会管教妻子。就算三子不在,二儿媳也会把火往三儿媳身上撒一撒。至于欧阳氏,是个乖觉的,自会回去教训两个庶女。先前他倒是知道白府的女眷不喜荼蘼,但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太过宠爱荼蘼的缘故。他有意如此,因为想要荼蘼在这个家里,只能依靠他,那样爷俩会亲密起来。只是他没想到葛氏和黄氏,还有那几个小辈愚蠢到这个地步!只知道争宠夺利,完全不顾自家大局,居然引狼入室!

    惩罚,是他的表态。后宅的那几个指望不上就算了,至少得会看他的眼色,不敢惹事。

    可是……

    “你说直接释放?你想要这个结果?”他捕捉到这几个关键字,惊讶,“你刚才还说做有罪辩护。”要怎么做?他实在是想不透。这外孙女,脑子里转的是什么主意啊。

    “祖父,有罪,一定会受到惩罚,但未必会受到刑罚。”一字之差,内容可差别大了,“咱们《大唐律》中不是有八议减等的条款?”杜衡个老家伙,不就是从轻处罚的受益者?

    白敬远眼睛一亮。

    其实《大唐律》中,有很多接近现代人权类的条款,比如针对怀孕或者哺乳期的妇女,比如对共同犯罪中的胁从犯,或者被强迫犯罪的。比如,未成年的孩子。就算是杀人,对因为义愤杀人或者仇杀,也相对宽容。

    但,那个八议的内容,却是对特权阶级的保护。春荼蘼很反感这些,但她也知道古代人自有局限性,文明程度不可能与现代相比。可在这个案子上,八议却能成为她的武器。

    其实,律法没有好坏,就像金钱没有好坏,端得要看运用者是谁,目的是什么?于是就有了正义和邪恶之分。

    “祖父可能不熟悉律条,要知道那八议中,本来就有他国贵族犯法,因为身份被减等的内容。”春荼蘼继续道,“所以,在罪名无可回避,有可能被别人死抓不放的情况下,直接做有罪辩护,承认自己犯法,然后利用法律的条款和内容,争取最轻的处理。”

    “可是,那只能减一等啊,不能让阿苏瑞立即获得自由。”白敬远虽然知道外孙女辩护的大方向,但还有更深的疑惑,“你知道,他不能长期待在大唐的天牢里。那他会成为皇上的软肋,今后太多人、包括突厥人都有文章可做,皇上不可能只盯着这件事。稍有闪失,皇上的面子往哪搁,还要承担责任。”

    “我明白。”春荼蘼点头,“皇上一直所求,就是‘名正言顺’四个字。现在正是四海归心的关键时刻,皇上的名声和行事,不能有任何损害。”

    “那你到底要怎样甩掉这件烫手的事?”白敬完轻轻皱眉,“而且他是狼眼杀手组织头目的事实,必定成为这个案子的死穴。既然是杜家要跟我们白家打对头,要逼迫皇上承认杜家的重要性,这件事绝对会被摆在台面上。你,怎么破?”

    春荼蘼一笑,因为“怎么破”这种话,外祖父是跟她学的。如今说得可顺溜。

    “祖父,我会顺势而为。”春荼蘼老实地说,“我其实没有把握,可是想来想去,这却是惟一的办法。我也知道,阿苏瑞曾经杀过大唐官员的过去,势必被杜家揭出来。但如今之局,也只有先置之死地而后生。”

    “怎么个死中求生法?”

    “阿苏瑞也好,狼眼杀手团也好,说白了。也不过是生意人,赚的是钱,取的是命。从律法上来说,他们不是造意者,而是执行者。虽然有罪,可也仍然会减等。”

    “只减一等。”白敬远提醒外孙女。加上八议中的条款,也才两等啊。

    大唐的刑罚只有五种,笞打、徒刑、流刑、绞、斩。最高的,也不过斩首而已。因为会造成肢体残缺,而古代人重视尸体,所以这最重的刑罚。什么凌迟、车裂,大唐都没有。

    但杀害官员。是斩首之罪,减一等是绞刑,两等也得流刑啊。重要的是,流刑特别容易做手脚。若死在半路或者流放地,以阿苏瑞的身份而言,仍然会丢皇上的脸!会让突厥百姓因为失了狼神之子而同仇敌忾。恨大唐入骨。会让现任突厥王失了隐忧和牵制,团结一切和大唐作对。这些,都不是皇上要看到的。可皇上总不能派军队押送和保护吧?而且流放地的选择也大有学问和蹊跷。

    “祖父别忘记‘将功折罪’四个字。”春荼蘼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了桌子,“大唐的官员为什么会被杀?自然是有人幕后策划,其原因也无外乎争权夺利。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不惜雇凶杀人,实为可恶。而被杀者若为高官,就证明其中涉及的利益,极可能关系到国家大事!”

    “你要揭出从前的大案!”白敬远终于明白了,心中恍惚着一种情绪,说不出是兴奋,还是隐约有些害怕。

    是的,他居然害怕了。因为荼蘼这样做,会牵动很多利益集团。说不定,就是翻天覆地的大事!会有大人物落马。那些人,为什么要惹他家小荼蘼呢?那后果,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可怕!

    “对啊。”春荼蘼倒是一脸无所谓,“这些国之蛀虫本来就应该伏法,却让他们避开了。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你想揭哪个案子?”白敬远情不自禁的凑过来些,问。向来儒雅高贵、是为士林楷模的老人,此时竟然有一点点八卦的样子,真的很颠覆以往形象。

    春荼蘼忍住笑,摇头道,“我得问过阿苏瑞才行,我哪知道他都做过哪些大案。但我的策略要保密,除了您,就只能给皇上知道,不然对方的了准备,就达不到效果了。如果阿苏瑞坦白所做过的大案,我再把那些案件翻过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阿苏瑞就是有功的。而且是对大唐有大功,大到为大唐清除了败类,为死者正名,还人间公道。这样下来,依《大唐律》来看,他至少能减等到徒刑。之后,我再根据形势,看当时的条件,为他争取到当堂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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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这是求*欢吗?

    再之后,夜叉要怎么保命,怎么一劳永逸的解决身份的烦恼,可以生活在阳光下,并且相对减少危险,就是另一回事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说白了,她就是要夜叉当污点证人。为大唐割掉腐烂的肌肉,令大唐焕发生活机,他就是有功的,他就值得被宽恕。但,一旦这个条件引发,夜叉的安全问题还得加强,因为被抓到痛脚的人,一定会想办法灭口。

    当然,这也需要夜叉的配合,毕竟要揪出幕后主使不那么容易。当时接洽杀人生意时,对方也会想尽办法为自己的身份保密吧?

    所以,还得依靠皇上。一来加强安保措施,二来要给她时间调查,三来她得有常常见到夜叉的机会才行。

    不过皇上看来比她急,因为当天,她就三度奉召入宫。

    仍然是在御书房,春荼蘼详细和韩谋讲了自己的计划。可以说,韩谋非常惊喜。

    他可能是明主、英主、雄主,有非常超前的,要以法治国的理念。但是,对于法律上面的考量,他和春荼蘼不是一个级别。不过这种明显一石二鸟的事,他当然非常支持。

    那晚,他见过阿苏瑞了。什么也不用说,他非常确定,所以他虽然摆出公正的态度,私心却已成片。可惜他只能暗中帮忙,表面上不能做什么。所以再一次,要依靠春荼蘼这个小姑娘。

    “事关突厥的贵重人物,朕打算御审。初审定于九月初一可否?”韩谋和春荼蘼商量,态度好得不得了。

    “今天八月二十,民女建议三天后初审即可。”春荼蘼想了想道,“毕竟这只是个过场,保证阿苏瑞不会被立即判决,或者流放,或者遣返。当污点证人。将功折罪这条才是主线,但那是需要另案处理的。等进入新案子,民女要求时间充裕些,前期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污点证人?这词不错,意思很贴切。”韩谋点头道。

    春荼蘼垂下头,看起来无比谦虚。其实心说:这词当然贴切了,因为这是千百年后人们常用的词汇,是经过文字锤炼的。

    “朕再赐你块牌子,可令你随时出入天牢。”

    “谢皇上。”春荼蘼跪下谢恩,心中难免非常好奇。

    那把小弓箭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皇上对这件事如此用心,给这样大的方便?但她不打算打探,除非夜叉主动告诉她。再说她也没精力,还要有一场大仗要打呢。

    腰里揣着御赐的牌子,春荼蘼出了皇宫,直奔天牢。因为她要打又一个惊天大案,韩谋担心她的安危,单独拔了一小队侍卫,足有十二人之多。每天跟进跟出,晚上也进驻白府,配合着安国公府本来的府卫,把凌花晓翠围得铁桶也似。大萌、一刀和小凤本就有功夫。这样也算是双重保护。 据他们讲,这一小队侍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可见韩谋这次对她非常支持。当然了,他似乎是为了夜叉。所以才这么紧张她。

    她还没出手,这阵仗就先拉开了。不过她并不排斥这种保护,因为她确实是处在风口浪尖上。到底那些做尽坏事的人很快就会坐不住。等突厥那边有消息反馈回来,也铁定有麻烦。所以,还是小心行得万年船吧。

    到了天牢,摒退左右,春荼蘼和夜叉隔着铁栏而坐。这样一来是不让狱卒们为难,二来是怕两人忍不住缠磨,浪费本来就有些不够用的时间。

    春荼蘼是个公私分明,有职业操守的人。这时,她和夜叉是委托人与被委托人的关系,所以她照例把自己的想法和策略都告诉了夜叉,需要他点头答应。

    夜叉对她的信任是完全的,自然没什么异议,只是当春荼蘼要他回忆之前哪桩买卖做得足够大,大到能为他争取最大减刑的时,夜叉皱了皱眉道,“大约……应该算是朱礼谋反案。这个案子始于五六年前,但在洛阳时,还在进行收尾。”

    春荼蘼心头突地就一跳。

    她怎么觉得,她和这个案子极为有缘?方娘子是被那个案子株连,导致的悲惨命运。杜含玉是因为前刑部尚书许文冲被杀案,对夜叉产生的执念。虽然,那只是夜叉因为没有收钱而不乐意白做工,却被杜含玉解读为了英雄救美。而许文冲正是调查朱礼谋反案的,当时据说刚查出点眉目,就让人买凶刺杀。

    前些日子,她一直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把她向这个案子推。今天她明白了,永远不要怀疑预感,因为一定会是准的。

    “在洛阳时?”她注意到这个细节,“就是在冷浆店,我无意中看到的那个案子?居然还是朱礼谋反案的收尾吗?”这余震,时间也太长了。看起来,本案牵连甚广,角力的各方人物也都是极有权势和金钱的,所逐之利也必然巨大。

    夜叉点了点头。

    那么,就是它了!

    “我需要细节。”春荼蘼有点兴奋的站起来,走到牢门前,双手握住铁栏。

    她皮肤本就白皙细嫩,手脚虽纤细,却圆润有肉,并不像有的苗条女子那样干枯。此时那双手被黑黝黝且粗糙难看的铁栏和丝质光滑的水红色衣袖一衬,愈发显得美丽无暇,有如玉雕。

    夜叉的碧眸蓦然深幽,因为这个画面毫不费力地就诱惑了他。他身子站起,走上前,把那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但因为长年握刀,掌心和指腹上都有薄薄的茧子,适度的粗糙中带着非常有力的感觉。

    在天牢中这么多天,却因为皇上的照拂,他除了憔悴了些外,身上仍然干净清爽,神情也并不萎靡。此时,两人双手交握,温热与微凉相击,身子都是一颤。

    “荼蘼……”夜叉呢喃了声,把春荼蘼的手举在唇边,吻,深深埋在她的手心。

    他的唇很热,呼吸更热,烫得春荼蘼身上瞬间发软,下意识的向铁栏靠近,直接贴上。而夜叉迷醉般的亲吻着她的掌心、手腕、手背,每一根手指头的指尖,把千言万语都藉由着这滚烫,传递在她的心里,令她的心满胀着,伴随着微微的甜蜜和酸涩。

    难道,这就是幸福的滋味?

    天牢昏暗,他那样高大的身子似乎把她整个笼罩住了,把她置于温暖的阴影之下。直到他忽然放开,改为直接在铁栏的间隙中轻啄着她的红唇。

    “荼蘼,若我能出去,让我好好抱抱。”他声音低沉暗哑,恳求中带着浓浓的**,却因为这道铁门,把两人隔在近在咫尺的不同世界。

    而这话,听得春荼蘼身子陡然发热,像被热力冲刷,血液似乎一直上升到脸上。她相信自己红了脸。但,他……这是求欢吗?

    “阿苏瑞王子殿下,请别调戏你的状师。”春荼蘼挤出一句。

    看到她这模样,夜叉的心软到没有力气跳动似的。好半天才深吸几口气,慢慢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刚才说到哪儿?”

    “你还有脸问,不是你打断的吗?”春荼蘼娇嗔道,也退回到座位上,“我问你细节!朱礼谋反案你介入到多深?可知幕后主使人是谁?哪怕是一点线索。”

    “这个,你要去问锦衣。”夜叉尽量不去看她,因为若看到,他就想把她抱在怀里,想亲吻她,想……

    “放心,我不会放着锦衣不管的。”

    “不,你没明白。”夜叉摇摇头,“狼眼组织为萨满所控,为他赚取巨额钱财。但萨满只是用歹毒的药物和秘法控制狼眼中的人,也只管收钱,其他不问。这么多年来,对外的事务先是由阿古负责。阿古去世之后,就是锦衣接手。所以这方面的事情,我并不是太清楚。我只是带人执行任务,前后的琐事都是不管的。”

    “你觉得,锦衣对这个案子还会有印象吗?”春荼蘼连忙问。

    “他记性很好的。”夜叉想到锦衣平时的作为,突然笑了一下,“如果你问他,十天前的晚饭吃的是什么,他都能背出来。而且,他也在天牢里关着,只是与我相隔得比较远罢了。”

    “我这就去找锦衣。” 春荼蘼立即站起来,尽管不舍,可现在正事要紧,“早一刻知道细节内容,我就可以早一刻准备,必须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才行。我这两天可能不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现在属于我,敢丢一根头发,给我看看!”

    她说得凶巴巴的,还威胁性的瞪了夜叉一眼睛,可夜叉却只看到她的可爱,目光牢牢黏在她身上,连答应的话也忘记说出口,恨不能一辈子看着她才好,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就觉得心上被有什么被挖了去,空荡荡得分外难受。

    另一边,春荼蘼支会了韩无畏一声,就直接被带去看锦衣。

    锦衣的牢房离夜叉的果然远,春荼蘼被带着,沿着又黑又长的走廊拐了好几个弯才到了地方。见到春荼蘼,锦衣很意外。他因为受了伤,精神不是很好,圆圆的脸都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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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要么赢,要么死

    “我一直说你会害了夜叉,没想到却是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狱卒才离开,锦衣立即自责地说。若非他太大意了,怎么可能有人跟踪他找到夜叉,怎么可能以他为人质,迫夜叉投降?

    “是啊,谋我的丫头,为什么不和我说,非得偷偷摸摸的?”春荼蘼说得不客气,“但这事我没告诉小凤,不然她也会自责,何必呢?你只当不知道好吧?”

    “你不怪我?”锦衣没了常挂在脸上的、老好人般的微笑,眉眼间看起来有些小帅。

    “怪,为什么不怪你?之前你经常数落我的,现在知道什么叫情难自禁了吧?”春荼蘼落井下石,“但你若表现好,帮我打赢这场官司,我考虑为你和小凤做主。整个丫头都给你,够意思吧?”

    锦衣连忙解释,“我和小凤没什么的,就是……”

    “就是一起出去逛逛小街,喝喝小酒,聊聊小天,借着切磋武功的机会,摸摸小手。”春荼蘼哼了声,“我的丫头我知道,小凤是一根筋,脑子有时候转不过弯来,所以才会被你哄得把事情瞒着我。不过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我又不会拘着小凤一辈子。我恼在,你这样偷偷摸摸的,让杜含玉利用了。”

    听到前半句,锦衣老脸一红。听到后半句,老脸又是一白。

    “春六……小姐,你一定要救他。”锦衣略有点激动,“你救他!我没有有关系。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他顶罪。”

    “为他顶什么罪呢?他那个身份,任何人也替代不了。”

    “若有人以狼眼的过去来说事,我就是狼眼的头目,与殿下无关!”

    “凡事要证据的,锦衣,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春荼蘼摇摇头,“对方既然要伤害夜叉。就必然不容许咱们采取躲避或者转嫁之法,唯今之计,只有正面迎敌。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的殿下信任我,你也该信任。”

    “要我帮什么?”锦衣说得咬牙切齿,似乎恨不能为夜叉死了,至少也得伤残了,才能弥补他的愧疚。

    春荼蘼走近铁栏,从随身的香包中拿出一张纸和一截短短的炭条。在上面写:朱礼谋反案。

    锦衣的关押地不比夜叉的那么隐蔽,虽然狱卒奉命不得靠近,但春荼蘼一向谨慎,何况这还关系到夜叉的命,所以格外小心。

    看到纸上的字,锦衣吃了一惊。

    “别问为什么?只把你所知的,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事都告诉我。哪怕是看似相关,其实毫无意义的情况。”春荼蘼随手把那张纸撕碎,又放回到香包中。

    “我得想想。这件事非常复杂。而且,对方很保密,没有留下多少痕迹。”锦衣皱眉。

    “你只管提供事实,具体的证据。我会自己找的。记着,所有相关的人和事,都要尽量想出来,尽量告诉我。你的殿下说你过目不忘。你可别让我失望。”春荼蘼正色道,“我给你一天时间回想,明天这时候我会再来。那时。给你纸笔,你全部写下来给我。”

    锦衣应了。

    第二天,春荼蘼如愿得到他的口供,可惜只有一页纸,上面还只寥寥数行。不过,总算有了突破口,她既然有了心理准备,就不会那么失落。

    晚上去找白敬远,大书房内,仍然是白卫在外面守着,爷俩儿喝茶聊天。只是听到“朱礼谋反案”几个字,白敬远变了脸色。

    “你难道要用这个案子……”白敬远问得迟疑。

    春荼蘼点头却坚定,“因为当年的刑部尚书许文冲被刺案,是阿苏瑞的狼眼组织做的。”

    白敬远把茶盏放下,免得太激动了,摔了杯子。

    “狼眼组织的存在,知道的人不多。熟悉者,仅限上层权贵。”白敬远习惯性的抚着胡子说,“因为他们要价高,手段干净利落,从不失手,所以能请得起他们的,也必非普通人。”

    “许尚书之死,没人怀疑是他们做的吗?”春荼蘼好奇。

    “当然有怀疑,但他们如风般来去,连痕迹也不留,除非他们自己承认,不然哪可能确定。”

    春荼蘼目光一闪,想到对方要夜叉认罪,必须拿出他是狼眼组织头目的证据,又会是什么?

    “荼蘼,你可曾想过,要翻出朱礼谋反案,所牵连之大,是你之前都没有经历过的?若朱礼是被冤枉的,等冤情大白,为此送命的人不知几多。”白敬远有些担心了。

    越是大案,就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长安水深,权贵们明的、暗的,关系盘根错节,越是要抗争,就越是会陷入网里。等哪天被缚住,就只能任人宰割。为了一个阿苏瑞,值得吗?

    可在春荼蘼眼里,为了救夜叉,她什么都敢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若没这点气势,就不应该站在公堂之上。但这些,不能和外祖父说。而且奇怪的是,自从在大唐做状师,她遇到的案子总是二选一的局面,要么赢,要么死,从来没有能妥协的。不管是冥冥中的安排,还是她自身周边关系的复杂,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只有不断向前。

    “祖父,若阿苏瑞的功不够大,就抵不过罪过。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案子够分量。还有一点就是……您可知道皇上对这件事的态度?”她把韩谋拉出来挡箭,“皇上暗示我,一定要保下阿苏瑞。”这,也是事实。

    白敬远却是一惊。

    他是天子重臣、近臣,自认总是能揣摩到皇上的意思。但在这件事上,他一直感觉圣意变幻莫测,现在荼蘼这么说,他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深信不疑。

    “皇上知道你要翻朱礼案吗?”他下意识地追问。

    “知道。”

    “那皇上还要你大展手脚?”

    “是。”

    白敬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已经极之清明。

    上弱,需下强,不然如何能在权利的倾轧中游刃有余?但上强……用白话说。下面直接抱着皇上的大粗腿就行了。不然像杜府一样,机关算尽,但未必有好下场。

    看来,不管皇上是要保阿苏瑞还是要翻朱礼案,那都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必须要拔的。

    “你想知道朱礼谋反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白敬远叹了口气问。

    “想知道,但是我不能明着调查,因为还没上公堂,还不能打草惊蛇。再者,我问过皇上了。这个案子是封了档的,普通人只是知道其皮毛,毕竟这案子在当年很是轰动。但真正的内情,并没有对外公开。许尚书被杀,就是因为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白敬远点了点头,“没错,当时这案子是杜老家伙会同三司共审的。”

    “祖父为什么没有参与?”

    “那年年初我突然生了重病,回洛阳修养,半年没在朝堂中露面。如今看来。还真是凑巧啊。”白敬远眯了眯眼,开始陷入回忆,“但这个案子,我还是略知之一二。”

    白敬远娓娓道来。春荼蘼听得仔细,祖孙二人直聊了一个多时辰,春荼蘼才大概知道了些此案的来龙去脉。

    谋反案,一般都是武将或者皇族。又或者势力极大的外戚做主角。文臣嘛,在文字狱中能当男一号,推翻政权的事却很少做。不是有句话叫做: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吗?因为文人心思比较灵活多变,容易摇摆不定,又没有武力值。

    纵观历史,没有和平朝代更迭的,总是伴随着兵权和阴谋。

    偏偏朱礼,是文臣。而朱家,本是世家大族,若非经过突厥人的百年铁蹄,朱姓说不定是异时空大唐的第一大家族。但就算是突厥人暂时获得过统治,也需要汉地汉人的配合和必要的臣服。朱家,就是突厥王朝时期的汉臣,而且很受重用。因为朱家祖上为了保护本家族的生存利益,降了突厥,还算是起带头表率作用的那一批。

    为此,朱家在文人清流中的名声极差,这也就是谋反案经过那么些年,却没有那种不怕死的二愣子,主动提出翻案的原因。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朱礼年轻时与当今圣上韩谋无意间相识于江湖,两人身份不明,却相交莫逆。后来身份揭开,韩氏夺天下,朱礼做为突厥王朝的汉臣,实际上起到了里应外合的重要作。所以,相当于他们又降了大唐。百年时间,连降两次,三姓家奴。

    一般来说,这种“不忠诚”的家族及其代表人物,不管在哪朝哪代也不会受到重用,厚道点的当权者,会给他们高官厚禄的闲差,养着那一大家子,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就当他们不存在就是了。遇到不厚道的,三五年就得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憋屈死几位,然后家族败落。

    但朱家很奇怪,祖上有济世之才,确实保证了突厥王朝的一段时间内的稳定,于是朱家的权势是汉臣第一位。后代中,朱礼即有眼光,预见到突厥的败退,又与韩谋因为私交而受到重视,混得风生水起。可想而知,朱礼谋反,对韩谋的打击是很大的。

    韩谋此人,是历史少见的、不多疑的上位者。他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信条。但这种人,也是最容不得背叛的。

    而整个事件的起因,是皇宫,后宫,是皇上那两个夭折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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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晚了一小时,抱歉。

    继肉包生病后,天津昨天38度高温哪,空调坏了……

    热我个半死。66最近倒霉吧?

    今天联络人来修,但开价太高,房东非要自己找人来修。但结果,还是要我分担了一百块钱。

    其实这样没道理,但我想快点结束这些烂事好写字,于是忍了。

    第二更晚上八点准时。

    谢谢。(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其实都是病死的,养不大。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至少,表面上如此。但在后宫中,矛头却指向了良妃,也就是朱礼的嫡亲妹妹。

    皇帝的皇宫,像所有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一样,是有等级的。最高的等级,与皇帝的情爱无关,而关乎着朝中力量的平衡。当然,这并不绝对,而是说大部分如此。因为和朱礼是未登基前的朋友,而且是年轻时就相交的,总有几分真情在,所以对良妃,韩谋非常宠爱。只是因为士族势力什么的,为后者是杜家的嫡女。

    狼多肉少,为争夺这一块“龙肉”,后宫就是战场,善良单纯者不可能生存下去,良妃能宠冠后宫,除了自己哥哥原因,也是有手段的,难免也做了点阴私的事。一来二去,因为那两名夭折的皇子,被人抓住把柄,栽上了谋害皇嗣的罪名。

    她可能是冤枉的,也可能多少与皇子的夭折有点关联。总之,韩谋一怒之下,把她打入冷宫。不久后,没等到皇上开恩释放,她病重而死,一样是不明不白。朱礼因为这件事,与皇上之间有了矛盾,又与三年后的谋反有了因果关系。

    那年,一队前往西域的商队路过幽州城,幽州大都督罗立截获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非常精确的、最近才换防过的、极之秘密的、大唐西北边境的布防图。

    这是绝大的军事机密,因为古代信息传播不发达,侦察敌方的军事情况全靠斥候或者潜伏多年的细作。所以,这样一份地图就至关重要。虽然大唐强盛,突厥已经无力入侵,但驱使强马硬弩,掠夺边界,造成局部地区的混乱是可能的。若突厥能联合西域诸部,全线侵扰。对大唐而言也是极大的麻烦,甚至失去那些统治还并不牢固的大片土地,令边防线急剧内缩。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消灭突厥王庭,统一西域,把阿尔泰山脉的大片地区归入大唐版图,就是韩谋的逆鳞。

    这份地图有多重要呢?他关系到军事上的绝对优势是否丧失,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甚至后面几十年的大唐对外国策和边境战略。而能得到这份地图的人不超过十个,就连罗立这种封疆大吏。边境重臣也不可能知道全部的地图,只是知道自己镇守那一片地区的。

    作为当时最年轻的大司空、爵位是显国公、比时任尚书令的杜衡这种正二品还高两级的正一品大员,朱礼是那十人之一。可怕的是,在装这份地图的匣子下层,还有一封信,是朱礼写给西突厥王巴戈图尔的亲笔信。其中,并没有像一般谋反信那样约定如何起事,如何分赃。严格说来,那是一封十议疏。指出了如何统一西域的十大良方。据说,写得非常有见地,算得上是振聋发聩的大才之作,是从没有人总结和书写过的。若巴戈图尔肯照此而行。不出十年,必成大唐的心腹之患。

    这份十议疏若改改主谓词汇,呈送给韩谋,必然被他加倍重视。随后巧妙实施,给予朱礼更大的信任和褒奖。但,朱礼却把这个能动摇大唐国运的智谋之作献给了他前朝的主子。那将给大唐带来伤害。说起来就是叛国的行为。

    与此同时,在京中的显国公府,朱礼最信任的书吏投书刑部衙门,告朱礼谋反。并呈上朱礼自良妃去世后,利用三年时间建立的情报组织的人员及安排名单。其中,有不少西域人,还有不少大唐立国后,没来得及逃走的突厥贵族及后裔,摆明是为突厥旧主服务的。

    铁证如山,朱礼百口莫辩。但就算如此,重情且不多疑的韩谋居然还不肯下旨判定这场大案,非要亲自审理。但就在御审之时,朱礼突然行刺韩谋。结果自然是不成,他立即自戕,就死在韩谋的眼皮子底下。临死时,还不断嘶吼着大逆不道的话。

    韩谋伤心且怒,就准了杜衡及同审官员的奏折,按十恶之首谋大逆论罪。朱礼已死,却仍诛其九族。

    这样,这桩谋反案就成了铁案。五年前,不知为什么,韩谋突然要重审此案,刑部尚书许文冲还亲自到外地取证,哪成想,被人刺杀在回长安的路上。

    杜含玉和春荼蘼说起此案时,说的是五年前,其实那是第二回审理,也是第一回被翻出来。

    “荼蘼,往事尘封,定案的证据又充分,当年许文冲如此精明强干,却落得个横死长安城外的下场,你不可掉以轻心啊。”说完这些事,白敬远担心的望向外孙女。

    “祖父,许大人被杀,是有人雇请狼眼组织行事。”春荼蘼蹙了蹙淡淡的秀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许大人一定掌握了一些东西,所以才会招致杀身之祸。若非如此,也是他摸对了方向,触到了幕后人的痛处。还说明,朱礼案十之**真是件大冤案。您知道吗?本案如果能翻过来,对皇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一定乐见其成。因为,百姓有一个奇怪的认知:当年皇上让冤案发生,是他被被臣子蒙蔽。如今他让朱礼沉冤得雪,就是他英明神武。若他能下个罪己诏什么的,这种知错能改的行为,还会给他加分,令他成为千古名君。”

    真奇怪,百姓们为什么善良到总是原谅上位者?这是她从读得很烂的历史,找到的很精辟的规律。她有职业病,喜欢寻找规律和逻辑。

    “你这是想让祖父上密折,拍皇上的马屁?”白敬远不禁好笑,“还是先做个铺垫,免得冒犯了皇上的自尊,惹得皇上翻脸?”

    “祖父,这关系到皇上的形象,身为近臣重臣,你有提醒的义务。”春荼蘼说着一笑,“再说了,铺垫是为了孙女我。就算是马屁,能拍得皇上舒服,对自家有好处,当然要自己先下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话,又逗得白敬远笑了。大书房内。因为回忆朱礼谋反案而沉重的气氛也一扫而空。门外的白卫听到房间内祖孙二人的互动,不禁露出微笑。相爷多年没这样高兴过了,六小姐不管是谁的女儿,却一定是真正的白家人。他拼出命去,也要保护。

    八月二十三,秋高气爽,天气晴朗,百无禁忌。

    刑部大牢附近戒备森严,离着几条街就不许行人随意走动了,因为皇上要在刑部公堂御审西突厥王子案。前朝的皇族后裔潜入京城。还伴随着一点与奉国公府小姐的桃色新闻,却是由公堂审理定罪,而非皇上圣裁,这在大唐是第一次。不,应该说,前无古人。

    而皇上御审,自然不许百姓来围观,但春荼蘼一力劝说韩谋要公务透明化,这样百姓不会乱猜。反而有利于稳定。所以,仍然有被审查了祖宗八代外加近年社会关系,以及一向行为的部分学子和书院先生,还有少量朝廷大员。被允许参加堂审,还可以把公堂上发生的事,对外传播,只要是实事求是。不能有一丝杜撰、虚构和谎言。否则,依其严重程度论罪。

    当然了,事关天子。一国之君,古代大唐的安检工作也特别严格。搜身只是正常手续,被允许携带的纸笔要被翻看至少三遍。饮食和水,刑部自备,但取用或者随后上茅厕,都要申请并排队,由刑部的差役带着去。而且,堂审期间不能乱动,只能在休息时间活动。

    公堂上,两班差役被御林军取代。

    御林军都是贵族子弟担任,本来遗传基因就好,都是高个头儿,长得帅。再加上服饰上比如其他军种的人都高贵精美,一水儿的红黑相间的军装,非常合体,配饰丰富。头上扎黑色抹额,衣角和襟边绣着统一的古代符文,挎刀持戟,往那一站,分外养眼,也分外威严,令整个公堂的气势都不同了。

    春荼蘼早早就到了,仍然是男装,黑色有银线暗纹的大袖袍,很有文士风格,再加上黑色的幞头和黑色薄底小靴子,只腰间一条暗灰色革带。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皂,黑色更衬得她的小脸粉团团,嫩生生。虽说她手持一把最近风行长安的折扇,偶尔唰的打开,看起来极不和谐,可偏偏又奇异的好看,让别人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荼蘼。”正在公堂侧面的小房间里往外偷看安检情况,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小正!”春荼蘼挂上笑容,转过身去,之后小鬼兮兮地凑近了,低声道,“我知道皇上御审,一定会带你一起的。不过嘛,也不知为什么,见到你还是很惊喜。”

    康正源莞尔。

    这姑娘,在公堂上咄咄逼人,心机,语锋,无一不利,有如一柄宝剑。可私下,时常会有这种傻得可爱的举动,让人……怎么能在心底彻底放下。

    他的目光,贪婪的在春荼蘼身上一扫而过,随后克制的安定下来,微笑道,“我也很高兴看到你,最近大家忙,都没有见面。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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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一切,有她

    “他要帮我的大忙,所以自请去守天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今天,大约会押人犯过来。可惜你在公堂上,他在公堂外,怕是不能直接碰面呢。”说到“人犯”两个字时,春荼蘼情不自禁的皱了下眉。

    她自己没注意到,却没逃过康正源的眼神,心中不由暗叹:能成就姻缘,必须时机对。他和表哥,都没有在对的时机遇到荼蘼。他们出现时,她的春心未动。只是表哥,有点想不开。

    “等本案结束,我请你和无畏来我府上做客。”康正源仍然令人如沐春风,看起来苍白瘦弱,却自有一分掩不住的贵气风流,“那时,你可不许不来。”

    “一定去,我还没正式恭喜你呢。”春荼蘼也笑,“谢二姑娘不错,之前没理过我,但也没看不起我。可见不是人云亦云的,有主见,心地好。而且,长得也很漂亮哪。”

    康正源笑而不语,即不赞同,也不反对。他自己不知道,就是他这种若即若离的气质,引得长安贵女花痴无数。包括九公主韩谨佳在内,据说听到他订亲的消息,甚至大病了一场。

    “皇上快到了,我去安排安排,有什么话,等你赢了这一仗再说。”康正源笑笑,随后又略压低了声音,“这回的官司不那么容易,就算有皇上坐阵,你也要小心。”

    “谢了。”春荼蘼点点头。

    照现代法律的理解,夜叉涉及的案子,是公诉案,相当于原告是国家机关。这种国家机关在现代是检察院,在明及之后称为都察院,之前称为御史台。但此类最高监察机关,主要针对的是官员,就算夜叉这种“外国人”勉强够得上档次。却不知是谁主持公诉呢?御史台分为三院,职位最高的,应该是从三品的御史大夫杜乔吧?

    还真巧,杜家二代的掌门人呢。

    “小姐,杜三和杜八来了!”康正源走后不久,向堂上偷看的过儿惊讶地道。

    因为春荼蘼对杜含玉的厌恶毫不掩饰,过儿和小凤对那二位也不怎么尊重了。

    春荼蘼闻言,也走过去看。

    就见看审的学子文士们已经早早就座,有幸躬听皇上圣裁的高官贵族们也纷纷进来。按说白敬远这等爵位的人不该早到,但鉴于他家孙女是状师。还是给敌国贵族做状师,他当然会来压场子。所以,已经端坐在左侧最前的座位。他的身后,站着恭敬而沉默的白卫。

    杜家已经削爵,杜乔是御史大夫,一会儿会站在公诉方的原告位置,杜含玉和杜含烟一介民女是没机会到公堂上的。可她们居然穿了男装,混在学子们中间。略想想,才忆起此异时空大唐有国办的女学。长安贵女很多都读过此官学,杜含玉还颇有才名,说起来也算学子。从这个途径得到亲自看审的机会,旁人 也说不出话去。

    只不知。杜贱人看的是案件审理,还是夜叉?一想到夜叉要被这女人用眼神调戏揩油,春荼蘼就有点要抓耳挠腮的烦躁感。

    “小姐,淡定。”小凤用春荼蘼的词汇提醒。

    这丫头。有点迂,但奇怪的是,又有着不同寻常的敏感。本能的就发觉自家小姐的不对劲儿。而听到小凤的话,春荼蘼心下一惊,就像有闪电划过心房,连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她必须冷静,不能让杜含玉影响了她的情绪。夜叉,就指望着她了。

    “还跟人家学穿男装,真是画虎不成反成犬,难看死了。”过儿哼了一声道。

    “别侮辱犬类,小狗多可爱啊,杜家姐妹可比如不了。”小凤认真地说。

    春荼蘼噗的一笑。

    其实杜家姐妹长得好,属于那种穿什么都漂亮的美女。不过,穿男装是要搭配气质的。她们没有她的嚣张和锋利,即便穿男装也要求自己神情温婉,没有那股子帅气,所以确实有点不伦不类。那些学子文士都是知礼的君子,看审席这么拥挤,却在杜家姐妹附近形成了隔开一人的真空地界,于是她们就更引人耳目。

    但,那种受惊的小白兔样子,装给谁看哪真是的。

    眼见人越来越多,春荼蘼安静地坐下来,闭目养神。实际上,是努力压抑起伏的心绪。她打官司,还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正所谓,关心则乱,她的敌人不仅是杜家,是一票由士家大族的关系网联系起来的朝臣,是更多有华夷之分理念的、思想守旧的读书人,还有她自己。

    为春大山打过官司,虽然对父亲也极为关心,但对手太弱,不够她塞牙缝的。这次就很不同了,被告是她的心上人,原告方是大唐的御史台,局面,近乎是死局,她得先破后立,如何能不紧张呢?这就好像上战场,敌众我寡,对方还有人质在手,要想赢,真的很困难。

    只是,她是遇强则强的性格,事关夜叉,她半步也不会退的。

    想到这儿,再睁开眼时,目光中只剩下了波澜不惊的冷静和无比的坚定。同时,公堂上一遍鼓响起。这是就要升堂的信号,与案件有关的各方人员要就位了。

    春荼蘼正了正幞头,把折扇放在袖筒里,昂然而出。

    立即,有低沉嘈杂声的公堂寂静了下来,只余她轻盈缓和的脚步声。而且,她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有很多是不满的,来自于迂腐的读书人。在他们看来,一个女子当状师已经是不合礼法、何况她还要为大唐的敌人,突厥的贵族辩护。她的祖父早白相啊,那是天子近臣啊,难道说皇上乐见其成,毫无异议吗?

    春荼蘼很习惯被注目,所以丝毫没有慌乱,仅那种落落大方的气度,倒也令那些对她不满的人,暗暗有些折服。这女子名满长安,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愧是安国公府的贵女,皇上的表外甥女啊。

    随后,站定的春荼蘼听到鼓敲二遍,再怎么镇静,心头仍然是一缩。

    略侧过头,就看到夜叉被押着,缓缓上堂。

    登时,集中在春荼蘼身上的目光换了方向。大家都听过西突厥王的王弟阿苏瑞之大名,但见过的,除了当时逮捕他,后来审问他,在监牢看管他的,再无其他人。

    拜春荼蘼要把事情闹大的策略所赐,狼神之子的传说,全长安无人不知。就在看审者到刑部之前,还听说有不少突厥人聚集起来,情绪激动。京兆尹怕出事,请调了不少兵士,把半个长安城都戒严了。另外,拜不要脸的杜含玉所赐,很多人还八卦的认为,夜叉是为了杜家三小姐来到长安,以至被捕的。再拜那些无知村夫村妇的充满想象力的谣言所赐,夜叉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是身高似野人,长得也似野人的家伙。

    所以,当他一出现。那巨大而强烈的反差,令很多人忍不住惊叹出声。

    夜叉穿着一件白色的斓袍,窄袖修身。合体的裁剪衬托出他挺拔矫健的身姿,衣料虽是纯白,没有织出花色,但质量上乘,随着他稳健中带着优雅的走动,竟然散发出隐隐的华贵之气。他并非是蛮夷,他是突厥的皇族,从小受过严格的教育,所以那举手投足间的风度是刻在骨子里的,自然就能流露。

    他的手脚,都戴着重镣铁铐,那限制了他的行动,还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响声,但那丝毫没有破坏他全身上下的美感,反而有一种受难者的悲凉和高贵。

    他的头发,利落的向上束起,令他俊帅绝伦的脸一览无遗。那双碧眸因为沉静,呈现出深墨的感觉。这身材,这皮相,万中无一,兼之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简直夺人心魂。可惜在场的多是男人,不然一定会尖叫声四起,桃花朵朵飞吧。

    再看杜含玉,面色虽然平静,但看得出,她和她那八妹都摒住了呼吸,那眼神……仗着没人注意他们,几乎令人厌恶的黏在夜叉身上。

    夜叉啊,要不要这么拉风?春荼蘼想着,对那件白袍子皱皱眉。一般而言,高大的男子穿白色未必适合。而白袍,则要穿在儒雅书生的身上,才有飘逸之美。但夜叉生生赋予了白色硬朗疏阔的感觉,真是好看。不过他入狱时不是穿的这身,那么,这件高档的,似乎是顶级裁缝订制的衣服是谁给他的?

    想也不用想,皇上几乎是不二人选。可皇上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为了让夜叉博得看审众人的好感,令舆论倒向他吗?皇上想让夜叉脱罪,这一点她知道,但做到这一步,似乎有点关心过头,怎么隐约有种疼爱的感觉?

    韩谋和夜叉,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时,鼓响三遍,主审,也就是皇上就要登场了。

    春荼蘼借这个机会瞄了下夜叉,见他神色平静的站在那儿,但肩膀处的肌肉似乎是紧绷着的。这说明,他要拼命控制自己不看向她。

    之前她反复嘱咐过夜叉和锦衣,在公堂上,要绝对保持沉默,除了皇上问他姓名之时,一定不要开口说一个字。

    那样,不会破坏他的贵气,在情绪上就占领上风。而且不说话,就不会让人拿住把柄。

    一切,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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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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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觅食,之后很快写第二章,十点多可以更新。放心吧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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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高公公特有的嘹亮嗓音响起。

    这时候没人敢抬头,反而齐唰唰站起身,再跪下去,叩拜。春荼蘼和夜叉也是,但两人趁着这个机会,飞快的对视,又快速的错开。只一眼,却似都获得了安慰。

    锦衣其实就跟在夜叉身后,春荼蘼却没注意到。更远一些的地方,韩无畏心中凉透。

    只要阿苏瑞在,荼蘼的眼里就看不见别人,心中也装不下别人。他,要怎么办?要怎样才能忘记,怎样才能平静,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活下去?

    “平身。”韩谋的声音在高处响起。除了温和,什么感情色彩也没有,倒像是在云端。可他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吗?只怕未必吧。

    等众人起身,春荼蘼看到原告方位,赫然发现杜东辰站在那里。等按照历行公事的双方报上姓名,简说案由,她才知道,杜东辰自红绣鞋案之后,就进入御史台任职。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书吏,但既然在编制里,自然可以被御史大夫,也就是他的父亲,委派来与她对簿公堂。

    杜家,还是要踩她上位。这一堂若杜家赢了,杜东辰会名声大噪,也就奠定了直上青云的基础,还获得了亲自打倒白家的快感。可是杜家的问题就是在于太自信,可能他们手中握着了不得的证据,但世事,往往瞬息万变,而她,自信可以扭转乾坤。

    按照诉讼程序,由原告方,也就是控方先阐述事实,提出要求判决的结果。杜东辰侃侃而谈,举止言谈潇洒风流,大意就是说:一,突厥与大唐并不是友好邻邦。那么,夜叉不是使节,不应当受到保护,而是应以敌人的细作看待。于是他来到长安,就成了秘密潜入,就是刺探大唐的军政情况,是对大唐心怀不轨。二,突厥百年前曾经肆虐中原,如今仍然频频侵边。这是要引导看审众人的心理倾向性,点燃他们的仇视之心。三,夜叉在长安多时,有虚假伪造的身份,几可乱真,证明其有更深的图谋,只怕不利于大唐。所以,不杀,不足以保证安全,更不足以对突厥形成威慑。四,甚至阿尔泰山地区传说狼神之子已死,也被解读为西突厥王庭有重大阴谋,借假死行真事,毕竟“死人”行事才便宜。

    总而言之,杜东辰的诉讼请求是:判处夜叉的死刑,以显大唐国威。

    处死一个突厥的皇族中人,怎么就关系到大唐国威了?是为了吓唬对方?还是表示大唐并不受威胁和要挟,并不怕因此引发战争?先不说巴戈图尔会不会如此,单说道理就不通。只有征服突厥,把阿尔泰山大片土地收归大唐的版图,才是国威!国家大事,讲究利益,屠杀了夜叉,好激起突厥百姓的民愤,以让他们誓死抵抗大唐的统治吗?以让巴戈图尔更容易凝聚西域人的力量,好对大唐造成威胁?真这么做了,主张者才是大唐的叛徒,奸细!

    这些话,全是从政治因素考虑,杜家会不知道吗?但,这是在公堂上,于是就只能以律法条款说话。这也是以杜家为首的朝臣们那么痛快的答应以律法解决此事的原因吧?反而会少些顾忌,因为律法是死的条款,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他们才不管这样做之后,其后果令皇上多么为难和棘手。他们高官厚禄的时间太长,分享权利的士族大家当得太久,在他们心中,已经只有私利,没有国家民族!这就是贵族制度的腐烂,曾经的尊贵与牺牲久而久之被后代磨灭,惟余贪婪。所以皇上才下定决心要打压、削弱他们的势力。而他们,仍然愚蠢的没有觉悟。

    而当身为主审者的韩谋听完原告的陈述,问起夜叉是否认罪时,夜叉一言不发。只春荼蘼上前半步,躬身道,“无故潜入大唐,触犯大唐律条,本方认罪。”这是事实,夜叉身为朝廷通缉名单上的首位,只要他站在大唐的领土之上,就已经触犯了唐律。

    不过“无故”两字学问大着呢,为下面做好铺垫。

    听到以辩论而闻名的她,就这么老实的承认了委托人的罪行,堂上立即大哗。杜东辰更是警惕的望向春荼蘼,总觉得这么顺当才危险。

    公座之上,韩谋不动如山,也不拍惊堂木。他是皇上,天下间最尊贵的人,气急败坏的啪啪砸木头多不庄重啊。但他知道春荼蘼还有后招,因而在下面喧哗了片刻后,只轻轻咳了一声。登时,一片寂静。看看,当皇上就是好啊,一言一行的威慑作用都那么大。

    “但是……”果然不出所料,春荼蘼的话开始转折,“说本方当事人对大唐图谋不轨什么的,我们不能承认。说话,要讲证据,不能主观臆测,特别是在庄严的公堂之上,在神圣的律法面前。”说着,面向堂下众人,“律法不容侵犯和欺骗,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道理。御史台的书吏大人刚才所说,全是凭空猜测,不足为信。”

    “那么,以你承认的罪行,就算阿苏瑞没有危害到我大唐及其子民,依唐律,也要在杖责之后,遣送他回突厥。”杜东辰紧跟着道。

    看得出,上回惨败给春荼蘼后,他又下了大功夫。而遣送,是朝堂上大多数人支持的。春荼蘼不知道杜家要置夜叉于死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结果若是如此,就相当于她什么也没做,相当于让夜叉回去受死。

    杜东辰这个家伙,可能是当状师的天才,可惜做了她的对头,那她就不能客气,一定见一次、拍一次,直到他永远不能翻身为止。

    “何况……”杜东辰也有一个大转折,“我有证据证明,阿苏瑞做了危害大唐的事。”

    来了来了!春荼蘼神色一闪,神色却是不动,“愿闻其详。”

    杜东辰挑挑眉。

    春六给阿苏瑞辩护,据三妹讲,是因为他们早就相识。而且,既然她能说服白敬远,让老奸巨猾的白相答应让她为阿苏瑞当状师,就不可能不知道阿苏瑞曾做过的那些不法之事。甚至,皇上答应以律法解决而不是政治解决此事,白家使了不少暗力吧。

    可为什么,她不慌乱?是硬挺吗?

    “有一个秘密的杀手组织,称为狼眼。”杜东辰正色道,“这个组织的头目,正是传说中的狼神之子阿苏瑞。”说着,猛然向夜叉一指,“他们,为了钱财,残害大唐的百姓,刺杀大唐的官吏。他们,以杀人为职,灭人伦,失人性。且不论他们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是否要动摇大唐的国本,从内蚕食大唐的安定,只杀人一项,就是大唐律法之重罪!”

    到这里,他又停顿一下,从袖子中抽出一叠纸,向公座上的韩谋深施一礼道,“这些,是御史台搜集的证据,其中有这次抓捕阿苏瑞过程中,向朝廷投诚的他手下的证言。还有当初的买凶之徒,因他案被揭发而入狱,为求减刑而主动供述的事实,全是关于狼眼的。人证物证俱在,还请皇上明断!”

    “很好,御史台做得不错。”韩谋拿起由高公公呈上的证据单子,一边随手翻阅,一边淡淡的道,随后又问春荼蘼问,“你不承认阿苏瑞危害大唐之罪行,那狼眼组织的事呢?要不要当堂验证其人证物主的真实性?要不要进行对推?”

    皇上问完,正当众人有所期待之时,哪想到春荼蘼又给出了绝对在别人预料之外的答案。

    “本方认下此罪。”春荼蘼平静地道,“无需再浪费人力物力和皇上与诸位的时间,再行论证。不过,本方认罪态度这样好,还请皇上酌情轻判。”

    嗡一下,这回的喧哗都无法克制了,声音比之前大很多,似乎要掀开刑部大堂的屋顶。

    全场的人,只有主审者及其贴身太监、当事人及其状师,白相及其贤王世子,顶多在加上另一个当事人,也就是没有存在感的锦衣及其春状师的两个丫头,没有不激动的。

    这是什么路数!大唐这么多人口,仅长安就超过百万,没见过这样当状师的,什么都承认!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有罪辩护,不知道什么叫污点证人,所以惊讶万分。但春荼蘼那自信又笃定的神情,却令杜东辰心惊肉跳,更令下面的杜含玉紧张莫名。

    “春状师……”韩谋一开口,鼓噪声仍然是立即停止,“朕曾听闻你说过,状师就是为当事人,或者称为委托人服务的。你这样,什么罪都认,如何保护阿苏瑞的利益?我大唐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就算是十恶不赦之人,也给他辩解的机会。你今日如此做为,倘若以后外邦友人问起来,岂不失了我大唐的大气根本?”

    “皇上,事实就是事实,就算我是状师,也不能巧言狡辩。”春荼蘼说着,深深的望了夜叉一眼。

    这目光,别人不懂,夜叉却似有所感,也抬头回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情意的交流和暧昧的温暖,却充满了彼此的信任。

    “但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我大唐律法本就严中有宽,给人机会,教化之意多于惩罚。所以阿苏瑞虽然有罪,唐律却让他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哦?”韩谋似笑非笑的问。

    这可是自从他上堂后的第一个表情,堂上堂下的人都跟着心中一静,听春荼蘼说下去。

    “民女,为被告阿苏瑞申请八议减等。”春荼蘼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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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当皇帝,首先得是影帝

    “哦,你要怎么减等呢?阿苏瑞又是占了哪一条?”韩谋语气淡淡的,真有天子乃非人类的飘渺不真实感。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因而,莫测高深中,带着决定别人生死的威严。

    春荼蘼却没直接回答韩谋的问题,而是说,“皇上,可以问问御史台一方,有什么证据证明阿苏瑞是狼眼杀手组织的头目呢?”

    她这一问,所有人都愣住了。

    杜东辰几乎冲口而出,“刚才你明明已经代阿苏瑞承认此项罪名,并说不必验证,以免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改主意了。”春荼蘼回得顺溜,还抽出折扇来,唰的打开,扇了扇风。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很有恶讼棍的可恶劲头。是的,她耍赖,并不是耍着玩,而是要用出尔反尔的方法,令对方无所适从。

    杜东辰准备充分又如何呢?她不按常理出牌,意在打乱他的节奏。

    “唐律中似乎没有规定,在公堂上不能反悔的。”春荼蘼施施然的道,没有半点愧疚,“连当堂翻供都可以,何况我提出的是正当要求。”

    “你是戏耍众人?”杜东辰冷笑着反问。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春六这个丫头没那么好对付的!他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就范!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防着她出其他招,哪想到她杀个回马枪。

    只要在公堂上,你永远也无法预测她下一步要怎么走。可是他明明恨得牙根痒痒,却为什么看她那恶劣却又娇俏的模样,就恨不能……恨不能把她捉回自家去,好好修理一番。

    “杜大人这顶帽子扣的,荼蘼自知没那么大脑袋,当真戴不起。”春荼蘼不急不躁,“我只是一时没有想好,到底是惊天大案。心里没底哪。”示弱,示弱,后发制人,这是身为女性的好处。所以要辩证的看问题,古代女性地位不高,但能找到对自己有利的地方。

    “再者,就算我不想听听证据,难道堂上堂下的诸位也不想吗?”她继续道,“凡事都要摊开来讲,躲躲藏藏的。反而令人猜忌。之前是我思虑不周,小女子这厢有礼。”说着,像男人那样团团施了一礼。

    她说得真诚,道歉又快,加上那副讨喜的模样,公堂上下的人,瞬间就收起了责备之心。

    当堂辩护,不只是运用法律技巧的较量,也是状师个人魅力的比拼。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现代时。一提起上法庭辩护,首先就是要求律师着装整齐,行为举止落落大方。

    “准了。”皇上一锤定音。

    但春荼蘼还没说完,紧跟着又道。“其实也不必事无巨细都要人证、物证来当堂展示,只捡最紧要的,把最能说明事实的证据来说就可以了。比如,御史台找到哪桩杀人大案。是阿苏瑞做的,证人又是谁呢。”

    韩谋还是一个字:准。

    于是杜东辰深吸一口气,神态和身姿都显示出无比的自信。“禀皇上,微臣想用前刑部尚书许文冲被刺杀案,证明阿苏瑞就是行刺的杀手!”

    春荼蘼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原来!原来对方也要找够分量的案子,好巧不巧的,居然跟她的想法撞车了!很好,那就硬碰硬吧。对方这样做,定然是有万全的准备,所以,她要翻案会很难,但她一定要做到!

    许文冲啊,前刑部尚书啊,朝中的实权派大员啊。杀了他,虽然算不上捅破天,却也能惊得乱云飞舞,草木含悲。要知道许尚书案,后面牵连的是朱礼谋反案。据外祖父讲,那是皇上极不愿意提及的。

    表面上看,杜家这样做虽然狠,却也非常愚蠢,相当于引火烧身,因为若她能抓住幕后黑手,杜家不但不能重回顶级权贵阶层,还会被卷进旧日的疑案,成为靶子。当年,朱礼案可是杜衡主审的。但实际上,只要她输,所有的后果却是白家承担。板上钉钉的事实,又被拎出来宣扬,等于是拨动皇上心中的刺,让他重疼一遍。这样,她以前在皇上那里积累的功劳会完全消散,外祖父在皇上那里的形象也会变坏。

    杜家,这是摆明要和白家对赌啊。可见,杜老头子有多恨她和外祖父,性格有多偏执。也怪不得杜家能成为五大世家之首,若没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泼皮作风,也很难在乱世中异军突起,然后在新开创的世纪中站稳脚跟。

    而夜叉不死,她怎么能算失败?皇上又怎么会觉得丢脸?从另一方面讲,杜家之所以要破釜沉舟,是因为终于明白了皇上要削弱士家大族权利的决心,是以他杜家开刀,如果他们不能迅速返回到原来的地位,就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一边的杜东辰看到春荼蘼眼神连闪,没有了平时那种掌握全局的笃定和傲慢,心知这一招是春荼蘼没料到的,不禁大为快意。

    臭丫头,你也有今天!

    而春荼蘼的惊讶只是片刻,当她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夜叉,见他仍然像化石一样不动,突然就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模样,等着她把他从沉疴中挖出,心头就涌上了热流,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人证是?”她问。

    “人证就是舍妹,杜含玉。”杜东辰正色道。

    不得不说,杜东辰很有长进,这已经是他连续给她的第二个意外了。而此话一出,主审的及看审的人都大为惊讶。

    杜含玉,终于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上前来,作证。”韩谋温言道,再讨厌杜家,表面上还是好像有倾向性似的。所以,能当上皇帝的人,首先得是影帝。

    “谨尊圣命。”杜含玉弯身施礼,娉娉婷婷,不得不说,姿态优雅极了。但凡女人,天生就深谙利用自己的魅力、取得好处之道。她如此做作,还没说话,看审的众人立即就相信了她。

    她慢慢从看审处走到公堂中间,本想站在夜叉的身侧。因为……哪怕用这种方式。哪怕在这种地方,能接近他也是好的。但可恶的是,春荼蘼似乎无意,却溜达到夜叉身边,完全隔开了她和那个令她念念不忘多年的人。

    可是,春荼蘼你只逞一时之快吧。我杜含玉得不到的人,你也休想染指!

    “那年民女才十三岁,因为外祖父母染疾,母亲至孝,要去病塌前侍候。于是。民女跟随母亲,欲去洛阳的外祖父母处。”她娓娓道来,声音不急不缓,不带情绪,完全只是陈述所知的事实的态度,又令人信服的几分。

    杜家的儿孙,除了杜八个大草包,还真没一个好相与的。

    “哪想到,才出长安不久。就遇到从洛阳归来的许尚书。当时,我娘还隔着车帘,问候了几句。”她突然打了个寒战,似乎回忆到什么。非常害怕,“就在这时候,许多黑衣刺客从天而降,见人就杀。逢人便砍。那场面真是……真是……”她泫然欲泣,底下一片叹息。

    春荼蘼翻了个白眼儿。

    她最烦在法庭上哭泣,以期引起同情的当事人。和自然流露的悲伤和惊恐不同。若是装的,定然能看得出来。可惜,此时公堂上大部分是雄性。所以,愚蠢的男人们哪……这就被迷惑了。

    “当时我只看到一片红,到处是红色。就连护送我和我娘的府卫都被杀了个干净。杀人者的行为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杜含玉平静了一下,继续说道,声音里适当的颤抖,那种努力坚强的模样和正义的愤恨感,表现得都恰到好处。

    春荼蘼叹为观止,真不知道世家大族的小姐都会演戏,还是杜含玉是奇葩。而这时,默然不动的夜叉略抬了下头,目光瞄过杜含玉。那眼神中的轻蔑和冷淡令春荼蘼大爽,却令杜含玉的身子晃了晃。

    而这,更增加了她这场表演的可信度。她别过脸去,大声道,“我娘见势不妙,带着我跳下马车,趁乱逃走。可惜到底是女流,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我撞了头,却在就要昏死过去之前,看到了他!”杜含玉一指夜叉,“大约是以为我死了,他没有补上一刀。又大约他以为人杀得差不多了,他也没有蒙面,所以我死死的记住了他,刻在心底,刻在骨子里。”

    哟?一语双关哦。夜叉,人家再向你表白,你给个反应嘛。春荼蘼纯粹是看戏心态,虽然明知这个案子极为难打,可谁让杜含玉这么搞笑的,她不欣赏一下,岂不浪费?

    “他……他当时杀人最多,浑身是血,有如地狱修罗。就连衣服……衣襟也敞开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杜含玉又很有分寸的羞恼了下,“我看到他左胸上有一块印迹,就在心脏的部位。皇上,诸位大人和先生,若觉得含玉所述不实,大可找人验看此人的身上!”

    也可能是你在其他场合,不守妇道的看到人家阿苏瑞的身体了啊。春荼蘼想着,却不能这么说,因为她不愿意夜叉和杜三再有任何瓜葛。说不定杜三还希望听到她和夜叉的谣言。这女人,变态到宁可虚构,也要在夜叉的生命中留下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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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求粉红!本以为第六名无望,能保住第七就不错了,可大家给力,现在距离前一名还差十几票……

    顺说,今天去我其他书那边看看,发现好多读者在其他书处也投了评价票,说明大家也看了我其他的书呀,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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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很不靠谱

    “公堂之上,赤身露体,成何体统?”韩谋发言,“高盛,你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只你去。”

    咦,怎么感觉夜叉身上那个天然狼眼的标记,韩谋不想让别人发现呢?为什么?他知道有那个标记吗?居然只让自己的头号心腹去验证,不许别人看。春荼蘼大为好奇,却没时间细想。

    不过说话的是皇上,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满公堂的人没有异议,她当然也不说话,只高公公应了声,随即前方带路,后面跟着由专门人,而非刑部差役押送的夜叉。

    春荼蘼无意中抬头,讶然发现“专门人”竟是韩无畏,心头和眉头都是一跳,明白韩无畏在履行对她的诺言:除非他死,必然会保护夜叉周全。可是保护情敌,对他来说有多为难啊。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高公公等人就回来了。春荼蘼的目光和韩无畏对上,立即递过一个感激的眼神。韩无畏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沉默的从她身边走过。

    那边,高公公躬身道,“回禀皇上,奴婢上上下下看得仔细,人犯阿苏瑞的左胸部位,确实有一块印迹,看起来是天然的胎记。”

    众人早就信服杜含玉的话,此时听到结果,反倒比较平静,除了低声议论,再无其他。

    “皇上,既然春状师要摆证据,不妨把微臣掌握的另一项重要证据也公之于众。”杜东辰乘势追击的手段也学得不错,“就是,我们找到了刺杀前刑部尚书许文冲的买凶者。”

    “哦?讲来。”韩谋似很有兴趣的样子。

    杜东辰看也不看春荼蘼,而是转向看审众人道,“买凶者,正是益州豪富沈正山。诸位或者记得,许大人正是因为办了沈正山之子的谋杀案而声名鹊起,也才由此平步青云。最后更为皇上器重,坐到刑部尚书的高位。”

    春荼蘼没听过这个案子,但见堂上堂下有不少人微微点头,就知道杜东辰所言不虚。慢慢的,随着杜东辰的讲解,她也听出了些门道。其实,故事很简单,几乎哪朝哪代都会发生,而且不断会发生的狗血故事。

    原来,沈正山在南边益州算是土豪型的人物。天高皇帝远的,在益州他跺跺脚,地面都会抖三抖。他的儿子在他的娇惯下,横行霸道,为祸一方,自然少不了做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恶劣事。不过他撞上了硬骨头,苦主死命上告,偏又遇到了嫉恶如仇的许文冲。结果可想而知。

    沈正山为了救下独子,对许文冲威逼利诱,又以权势相压,最后甚至开出愿意赠送过半家资的条件。那可是数不清的金银啊。但许文冲不为所动,把那被宠坏的熊孩子干脆利落地斩首示众。那时,益州百姓是大快人心了,沈正山却似被断了生路。大病一场,几乎随了他儿子而去。正因为如此,沈正山对许文冲的恨意。可说是直冲九宵。

    照杜东辰所说,沈千山不知从哪打听到“狼眼”的事,把那半数要送给许文冲的家资做了买凶的银子。于是,造成了后来许文冲在长安城外,遇刺身亡。

    听完这个故事,春荼蘼发现自己刚才想错了,太高看了杜家。他们并不想直接牵出朱礼谋反案,而是用其他刑事案件,坐实夜叉的罪名。看堂下看审众人的意思,是认定了这种“顺理成章”的说法,可在她这种专业人士的眼中,简直漏洞百出。

    “沈正山何在?”看杜东辰当堂提交了证人口供,春荼蘼饶有兴味的问。

    打从一开始,杜东辰浑身上下就带着一股子必须要打倒她的气息。所以,没有提证人而只提供证据,实在有点避重就轻。果然,听了她的问题,杜东辰神色一正。在外人看来,是严肃认真,但春荼蘼却感觉,他却是心虚。

    “沈正山自从丧子后,伤心过度。后来因报复许文山成功,又乐极生悲,五年来一直缠绵病塌,已于七天前病逝。”杜东辰带着点痛心的神色道,“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尽,其鸣也哀。沈千山死前良心发现,加上御史台这些年来一直暗中调查许尚书被刺杀案,沈正山因为和许尚书有莫大的关系,一直被御史台重点监视,于是得知了真相。”

    “真的好巧哦。”春荼蘼微微摇头,似乎很是惊叹,“夜叉为狼眼组织的头目,主持了刺杀前刑部尚书许大人之事,共有两名证人。其中之一是杜大人的亲妹妹,另一个则死无对证,真是叫人反驳也无从下手。哦对,沈正山的证词是有的,还有旁人作证他确实死前忏悔。”

    “春状师怀疑我所说之事的真实性吗?”杜东辰紧跟着说,似乎很羞恼,“还是春状师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可以还阿苏瑞清白?”

    春荼蘼耸耸肩,很无辜地道,“杜大人不必激动,我只是提出我的怀疑,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么,关于阿苏瑞是狼眼头目的事,春状师还有异议吗?可否进行下一环节呢?”杜东辰咄咄逼人的问。

    “好呀好呀。”春荼蘼点头,微笑。

    杜东辰怔住。

    为什么春六的态度这么奇怪,那模样……像是他问她,可否一起去赏秋菊,她很开心的答应了似的?这臭丫头又憋着什么坏呢?

    春荼蘼不知自己给杜东辰这位以温润如玉著称的贵公子造成了心理阴影,只对着公座上被冷落了半天的韩谋道,“皇上,刚才审到哪儿了?”

    韩谋这个气,心说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搅局,完全像是没立场,专门要把人搞晕的架式,现在又似全是别人的错,还来问我吗?但是,心中这么想,却明白自己是要配合这丫头,好把阿苏瑞救出来的。尽管表面上不能偏袒,暗中使些力却是应该。

    “审到杜东辰诉阿苏瑞:一,偷潜入长安之罪。二,指其为狼眼头目。刺杀我大唐官吏之罪。三,要求重判。”韩谋好脾气的解说,“而你,替阿苏瑞承认了这两项罪行,并申请八议减等,从轻处置。”

    虽然春六丫头在上公堂之前,已经和他透过气儿,要做什么有罪辩护,要让阿苏瑞做什么满点证人,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不靠谱?这丫头的打法目前看来还杂乱无章。不知她是故意为之,还是被杜东辰压住了气势。不得不说,杜东辰是个人才,提前居然做了这么周密又详细的准备。上回输给春六,看来之后下了苦功夫的。而阿苏瑞一定不能有事,他身为皇上,天下之主,如今却指望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也很不靠谱?

    “哦。对,八议减等。”春荼蘼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一次,她打的官司与之前不同。以前她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身后有民意支持。也能调动公堂上的气氛。而这回,则是为了夜叉脱罪,在普通人眼里,在不了解事实真相的人眼里。她是大唐的叛徒,是在为恶魔辩护,她失了地利与人和。而天时。其实是指公座上那位,也不能明着支持她的。

    在这种情况下,想赢,很难。可她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何为八议?”她向皇上施了一礼后,突然走到公堂中央,大声道。

    那气势,就像名儒大家在教导学生们,就像才子出言,力压群雄,有着不容人辩驳的自信神采,令她整个人都似乎亮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神,情不自禁为她折服。于是就衬得杜含玉那种装出来的含羞带嗔,落了下乘的下乘。

    杜含玉感觉到了这一点,气得双手抓紧了衣袖,好悬没扯破。

    “咱们大唐律法中,八议减等,有明文规定。”春荼蘼继续朗声道,“一议亲,指皇上袒免以上无服或者有服的所有亲属,以及太皇太后、皇太后缌麻服以上的亲属,皇后小功服的以上亲属。二议故,指故友和旧部。三议贤,指有大德行者。四议能,指有大才能者。五议功,指有大功劳者。六议贵,指三品以上的职事官,两品以上的散官,及封爵中一品者。七议勤,指有大勤劳者。八议宾,指前代帝王之子孙,被尊为国宾者。”

    她语音清亮,却并不高亢,口齿清楚,字字入心。一段话说完,众人油然对律法生出一种敬畏之意来。

    “这是咱们大唐律之仁慈、宽宥之处,是皇上圣明,是历代文师鸿儒的智慧结晶。”她大拍马屁。其实她最讨厌这个八议,虽然现代法律也有从轻的情节,但至少字面上不会为特权阶级服务,而是要看具体案情的。但事关夜叉,这个八议,她自然要用上一用。

    “依春状师说,阿苏瑞有什么可减等之处呢?”杜东辰看出场上的形势突变,似乎要被春荼蘼扭转,连忙横插一句,打断春荼蘼的节奏。但春荼蘼不急不躁,脸上的笑容虽然抹去,神色却端正清明,令人无法轻视对待。甚至,无法逼视和侵犯。

    “杜大人,依你之见,你所诉阿苏瑞的罪名若成立,该判如何刑罚?”她突然反问。

    “斩。”杜东辰这一个字说得短促有力。

    “可依我说,却应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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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6有话要说………

    对不起,又晚了。因为今天太累了,躺着想想情节,结果……居然睡着了……跪地求原谅。肉包个坏家伙,一起跟着睡,也不吵我。

    如果说,31号有双更,你们会不会拍得轻点?

    另外昨天说从明天开始恢复上午更新,后来想想,离本月结束还有三天,仍然晚上八点更吧,下个月争取不请那么多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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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有偷*情的感觉

    轻轻一语,满坐皆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杜东辰笑了,“春状师,我知道你很能打官司,但大唐律在那摆着,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公堂之上,我从不妄言虚言。”春荼蘼把刚才自个儿做的那出尔反尔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将,而且绝口不提,“我既然这样说,自然有依据的。”

    “依据何为?”韩谋插口问。

    春荼蘼向公座深施一礼,朗声道,“民女刚才说的是八议减等,自然要从这方面入手。还有就是,唐律中关于谋杀罪中谋杀者身份的界定。”

    “讲。”韩谋在公堂话很少,于是在本来的威严中又加重了几分。

    “唐律有云,造意者为首,随从者减一等。此条款,在于重点严惩谋首。造意人,包括雇请杀人者,即便不参与谋杀,也是首犯。阿苏瑞是狼眼首领,虽然取银买命,为人伦道德所不容,在本案中却属于生意来往,算是从犯。但凡一个案子,在定罪量刑之前,性质的确定非常重要,因为它关乎到整个事实,以及此事实所造成的危害。”

    “毕竟,他杀人了!”杜东辰咬着这点不放,“就算非造意者,也是杀,手上也沾满了我大唐官民的鲜血。”他还语意模糊,妄图牵连到别案,让看审的人有同仇敌忾之感。

    “杜大人,一码归一码,你这样牵三搭四是不专业的行为。”春荼蘼毫不客气的指出杜东辰的花招,“你提出的证据只是许尚书被刺杀案,如果有阿苏瑞受雇杀人的其他证据,不妨摆出来。那时,我们再谈‘大唐官民’,而非许尚书一个。皇上!”说到最后,她突然举手。

    这在现代法庭,尤其是英美法系的法庭。她可以直接叫“反对”,然后让法官判官反对有效,还是无效。但在这里,她必须换一种方式达到目的。哼,以为偷师成功了,小杜同学,你还差得远呢!

    “怎么了?”韩谋正听得认真,突然被点名,饶是城府极深,帝王心术。此时也是微微怔住,用非常口语化的词句问道。

    “我抗议对方状师意图混淆视听!”春荼蘼义正严辞,“本案,是阿苏瑞偷入长安案。代表御史台的对方已经把阿苏瑞是狼眼头目的事混在一起诉讼于公堂了,现在杜大人还要把其他罪行加诸于我的当事人身上。民女以为,未经证实的罪行就不是罪行。就好比我现在诬陷杜三小姐要买凶杀我,难道杜三小姐就是有罪的吗?”

    “满口胡言!”因为皇上没发话,杜含玉还站在一边,此时见矛头指向她。分外生气。但她还没说话,下面的杜含烟就跳起来大叫。

    春荼蘼眯了眯眼,“杜八小姐,你是想让我告你咆哮公堂之罪吗?何况。今日的主审者不是大唐的官员,而是天子!是皇上!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

    这话,说得极重。杜东辰白了脸色。但他反应很快,立即向韩谋道,“臣之幼妹无状。请皇上下旨,把她逐出公堂,以正视听!”

    好一个壮士断腕!他自己请求给他妹妹没脸,胜于春荼蘼发招,没脸得更彻底。现在这样的话,还能保持一点体面。

    韩谋自然准了。

    杜含烟委屈得真掉眼泪,看向春荼蘼的目光,似乎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可春荼蘼根本不为所动。她压根不相信白眼飞刀能伤人,除非有特异功能,当自己x战警啊。

    好在杜含烟虽然愚蠢,却不是纯粹白痴,这时候也知道强辩无异,只好乖乖跟在差役后面走了。而杜含玉也被韩谋命令回到座位上,“不得喧哗”。不过想必很快,杜家嫡小姐被轰出刑部公堂的事会成为长安城的新八卦,虽然小了点,不够塞牙缝的,总也算插曲。

    之后公堂秩序恢复,堂审继续进行。

    “杜东辰,注意言辞,一案归一案,不要牵扯。你们半天不进入正题,朕的头都让你们绕晕了。”金口玉言一出,算是给刚才的事件定了性。

    “微臣愚笨,往后会注意的。”杜东辰忍着气说。

    但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觉得皇上在偏向春荼蘼呢?那丫头在公堂上已经厉害得没话说了,如果上位者再有倾向性,官司就难打了。但转念一想,阿苏瑞的案子是死局,就算没有处以斩、绞,流或者徒也是跑不了的,也能够置其于死地。特别不久后,估计西突厥那边肯定会开始行动了。阿苏瑞是死活,其实他不在乎,但关乎到春六,关乎到白家,那就必须死。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想,若春荼蘼保下此人,西突厥的人是一定要进行刺杀的,那时候大批暗桩潜入长安,若是不小心伤了人,或者影响了长安的安定。再或者,阿苏瑞死在长安的地界上,皇上为此被突厥百姓憎恨,那么皇上的不满和愤怒,就会令白家吃不了兜着走。

    想来想去,不管这案子是什么结局,春六和白家都没有好果子吃。只除了一样,阿苏瑞不能无罪释放。若这个突厥王族中人得了自由,甚至离开大唐,他的死活就与大唐无关了。可是春六,名声会更大,白家也会死死压在杜家之上。

    那么,春六扳不回来吧?这样的板上钉钉的事,她真能扭转乾坤?想通了这一层,其实只是眨眼间,但杜东辰的心态却平和了下来。

    可他千算万算,却不知道韩谋是一定要保夜叉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春荼蘼打不赢官司,救不下人,皇上才会生气,而不是相反。

    在这个时候,春荼蘼才不管杜东辰的心理变化,而是不忘上前踩两脚,“皇上,民女可没绕您,民女是据理力争而已。”哈,要拼无耻黑心,本小姐也不输阵哪。

    “既如此,赶快往下进行吧。” 韩谋心中极无奈。嘴上却温言道,还好心加了一句,“刚才正说到造意者与随从者的界定问题。”

    “谢皇上提醒。”春荼蘼说着,来回踱了几步,以合上的折扇敲着手心道,“刚才杜大人执着于‘杀’之一字,似乎是说,手染了鲜血,就算是受雇而行,也是主犯。不能减等。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杜大人口中的杀,是一个具体动作呢?只要他自己操刀,等同于造意者?”

    杜东辰犹豫了一下,心中迅速盘算这问题有没有陷阱。可是韩谋不让他想,催促道,“杜东辰,回答问题。”

    “是嘛,要不休堂。让杜大人想个一天一夜再来回答?”春荼蘼讽刺道。

    她是故意这样,果然杜东辰受不了她的挖苦和韩谋的压力,仓促应道,“是。”

    堂下看审的杜含玉闭上了眼睛。

    她只恨为什么平时学了那么多无用的琴棋书画。却没有读读唐律呢?不然,她可以亲自和春荼蘼对簿公堂,风头就不会让那贱人全占了。而且她那完美无缺的哥哥到底是男人,哪受得了女人相激。所以,又说错话了。

    果然,春荼蘼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漏洞道。“就是说沈正山是买凶者,也就是雇佣杀手的造意者,这一点没有异议。然后要说到亲自动手……阿苏瑞只是杀手组织的头目,那天参加了刺杀行动,但是许尚书是不是他亲自杀的,他身上的血是自己杀人时溅上的,还是手下们杀人时溅上的……我敢问杜大人,您能确定吗?还是舍妹能够确定?”

    杜东辰心头一凛,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春荼蘼就转向杜含玉,大声道,“杜三小姐可得好好回忆。据你刚才说,当时你看到全是红色,而且完全吓坏了。在那种情况下,你千万要记清阿苏瑞是怎样亲手杀人的?用的是什么武器,是从前面还是后面还是侧面杀的?是一刀致使,还是连砍数刀?他从哪个方向而来,身边有没有站着随从护卫?你看,好多细节问题,一处错,就能证明你是撒谎。所以你要想清楚,千万别因为受惊而胡乱臆测。到底,据杜大人说了,还有当年狼眼组织的下级人员是御史台一方的证人。想必,他们会知道他们的头目阿苏瑞使用什么武器,招数是什么样的。两相对照,很容易辨别真伪。”

    她的话说得明白,杜含玉再怎么不忿,毕竟不是傻子,只想了想,白着脸道,“正如春状师所言,当时我吓坏了,并不能证明许尚书的死是阿苏瑞亲自下的手,也没有看清他有没有杀了其他人。但想来,这是他布置的行动,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原来杜三小姐不能明确证明,阿苏瑞做了‘杀人’这个动作!”春荼蘼大声道,让公堂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至于杜三怎么想,她都懒得去反驳。

    杜三算哪根葱?她想来的事,在公堂上分量之轻,吹口气就能飞了。倒是她那种怯怯的态度,能迷惑几个档次不高的男人怜惜她这朵娇花。

    “既然无法证明阿苏瑞亲自动手,他为何不能做为随从者减等?”春荼蘼抛出结论。

    韩谋没立即出声,于是堂上堂下又议论起来。冷耳旁听,到有一半以上的人认为可以适用减等的条款。

    趁着正乱的工夫,春荼蘼假装无意地踱过夜叉的身边,在袍袖的掩盖下,指尖极快的划过夜叉的手背。感觉夜叉的身子蓦然僵住,要拼命忍耐才能保持低头垂目的状态,目光没有追随上她的身影。

    春荼蘼心中暗笑。

    在公堂上调戏人,还真是刺激啊,有偷*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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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粉票终于冲到了第六名,请大家继续投,还两天半时间,本月就结束了,不知这个月到不到得了六百票?66月底,也就是31号,后天双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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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国宾

    过了半晌,韩谋才开口道,“春状师言之有理,减等条款适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心中暗松口气,能公正的宣布这一点,他很高兴。

    而他都开口了,别人还有什么好反对的?所以夜叉的死刑,因此而减为流刑。

    但这,当然不算完。

    “请问杜大人,八议之中第八议,说的是什么?”春荼蘼问。

    杜东辰不想回答,却不能这么做,只得硬着头皮道,“八议宾,指前代帝王之子孙,被尊为国宾者。可是……”他话锋一转,“西突厥与我大唐一直处于敌对状态,纵然我大唐立国之前,中原地带曾被外族肆虐,他们统治过百年,但如今的阿苏瑞也算不得国宾吧?”

    “请相信我,我也痛恨那段历史,认为那是我们大唐人民的耻辱。可历史就是历史,它的存在,自有它的根源。我们做为后人,只能以史为鉴,却不能否定。因为否定历史,就是否定自己。”春荼蘼正色道,再次语出惊人,令满堂文人学子们陷入沉思,“但律法之神圣,就在于它字字千金,不容改变,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觉得公平也好,不公平也罢,有什么就是什么。若律法也能更改,也能商议,屈从于人治,那这世道以什么为基准?它是标尺,它是高山。而且,唐律的原文说得很明白,前代帝王之子孙,被尊为国宾。阿苏瑞是突厥皇族后裔,有族谱为信,有万民作证。他为什么不能是国宾的地位?仅仅因为他偷入长安,从前做了罪恶的勾当吗?那是不是说,如果杜大人你之前做了错事,我就可以认为你身体里没流着杜家的血,就不是杜家的人了吗?”

    “若我被逐出杜家,我自然就不是杜家的人。”杜东辰反驳道。“阿苏瑞在西突厥的人眼中是已死之人,这个谁不知道?”

    “好吧。”春荼蘼点点头,态度良好,“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如果阿苏瑞死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是谁?”她指了指夜叉,最后半句,声音陡然加大。

    “他……”杜东辰愣住,一时居然无法回答。

    于是春荼蘼接着道,“此人。若不是阿苏瑞,那也就不是狼眼的头目,不是西突厥王巴戈图尔的王弟。那么,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西域人闯入大唐,自有相关律条治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杖责三十。作为他的状师,我只能说,请皇上立即下旨执行。本方还自动申请除服、重打!但,此人若正是阿苏瑞。他又为什么不能是国宾者呢?到底,他是不是?或者我换个问法吧,他是谁?我不说,只请杜大人给个答案。”

    这个问题。是回路性的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很容易把人绕晕,也容易受人攻击。特别是新手。经常会陷进去。二选一的情况,但无论选哪一个,对方都不会好受。

    杜东辰脸色更差。因为他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若点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摇头,阿苏瑞就得在受了杖责后释放。那样,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切,妹妹那么幸运得到的内幕消息,不就全白废了吗?

    可是,要点下这个头,真难啊。

    还好此时,韩谋开口给杜东辰解了围。表面上看,是给杜东辰台阶下,圣眷还是在杜家这一边的。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是想让减等通过,别再纠缠下去。

    “杜爱卿……”称呼都变了,“西突厥王庭的斗争,咱们大唐不去管。不过是巴戈图尔怕弟弟抢夺自己的王位,为蒙蔽百姓的视听所造的谣言而已。如今全长安的西域人都知道狼神之子阿苏瑞还活着,爱卿就不必纠结于他的身份了。”

    “是,皇上。”杜东辰低头,暗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虽然有点掩耳盗铃,好歹不用从自己嘴里界定阿苏瑞的身份,。

    “皇上,那……阿苏瑞算不算国宾呢?”春荼蘼提醒韩谋“正事”。

    “依律,当算。只是……民意亦不可不考虑啊。”韩谋似乎有些犹豫,之后龙目缓缓扫过堂下听审的众人,沉吟道,“不如大家说说自己的意见,再由朕来定夺。”

    “皇上,表态多耽误时间哪。”春荼蘼立即反对,“皇上黎明即起,万机待理,精力哪能都耗在公堂之上。”

    “你意如何?”韩谋意味深深地问。

    “不如让诸位看审者举手表决吧?”春荼蘼“突发奇想”,借机推行民主程序。独裁者是不理解民主程序的好处的,大家都可以发表意见的话,其实政令更容易顺利执行。

    “准了。”韩谋思考了一下,点头道。

    于是春荼蘼就站在大堂中央,朗声道,“同意阿苏瑞为国宾者的,请站起来。高公公,能否麻烦您记数?”遍阅满堂,只有高公公是大家全信任的人哪。

    杜东辰心中一喜,眼神掩饰不住的微微闪烁。

    春荼蘼却暗笑。

    杜同学,曾经的杜世子,除长安双骏外,大唐贵女们所爱慕人物排行榜的第三名,您不知道吧?这些来看审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挑选者得了好处和暗示,外加一点点上锋的压力,选的都是信念坚定的人。就是……怎么说呢,为了维护学问宁愿去死,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不会违背规矩的人。这样的人,一定会死抠字眼,以律法为天条的!

    上公堂、打官司,有时候像唱戏,功夫在戏外。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她和杜东辰、白家和杜家、邪恶势力和皇上心意之间的较量,其实早就开始了,而且细化到任何一个部分。这就像英美法系的陪审团制度,了解陪审员的好恶态度是相当重要的。何况,在异时空大唐她还可以作弊,在选人时就下手。

    果然,不用高公公细数,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站起的人至少比如仍然坐着的多出至少两倍的人数。也就是说,过半数通过。

    杜东辰没想到这样一边倒。还以为世人都恨突厥人,自然是向着他的。可实际上……难道春六有神佛保佑,怎么也打不倒吗?

    再看韩谋,一脸郑重的点头道,“既然民意如此,也合乎朕之期望,可见我大唐臣民受圣人教化,颇有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风范。就算阿苏瑞所属之国与大唐对立,却仍可依律法行事,不掺杂个人恩怨。以公论公,气度超然。”

    看到过皇上拍百姓的马屁吗?春荼蘼今天算见识到了。而且皇上大叔真正是唱念做打俱佳啊,跟她配合得相当好,给出答案——问计于民——吹捧着拍板。这是他们提前商量过的,但临场发挥也很重要。她有理由相信,明天全长安的百姓都会幸福地说:皇上仁爱、大度、对百姓慈和尊重,是万世难寻的明主。而且,确认阿苏瑞是国宾者的事,是那么多先生、学子和官员决定的。不关皇上的事。

    所以说,好的上位者必须是影帝,这一点她再度确定。

    “既然阿苏瑞算是国宾者,那么八议之第八条就适用。民女代当事人申请减等对待。”春荼蘼趁热打铁。

    “准。”韩谋威严正义。

    于是,夜叉从流刑变成了徒刑。

    杜东辰分外挫败,正巧此时休堂,就跑去外面透透气儿。而春荼蘼则到公堂侧门的小隔间去休息。夜叉却仍然站在原地,有如雕像。若不是刚才春荼蘼调戏夜叉时他有反应,身子像过电般的微抖一下。春荼蘼会怀疑他又因那魔功而陷入木僵状态了。

    不得不说,夜叉定力十足,能在公堂上站这么久,纹丝不动,显示出他的意志有多坚强。

    而被请到后堂歇息的韩谋假装无意的望了夜叉一眼,心中难免骄傲。这小子身上如磐石般的气质,果然不愧那无经伦比的高贵出身啊。

    他却不知,此时杜家那几个正凑在一起开小会儿。杜衡不在,杜乔身为御史台的顶头**oss,当然会在现场看审,再加上杜含玉和被扔到外面的杜含烟,一家四口都在。

    “哥,你到底行不行啊,会不会又让春六再打败?”杜含烟说话从来不过脑子,净捡些能戳人肺管子、心窝子的话说。而且,她用了“又”字。

    杜东辰心里发堵,却不理会。

    一边的杜乔也有些紧张,问道,“不会让他再减等了吗?不能让他再减等了!”只要阿苏瑞在牢里,后续的情况才会发生。他们不用做太多,就能得到很大利益,可说是左右逢源。

    “我尽力。”杜东辰有点冒汗。

    为什么?长得那样甜美无害的姑娘,到了公堂上却横刀立马的战将,招招令他受伤。

    “她拿什么再给那个人减等?”杜含玉冷哼了声,“你们不要紧张,虽然前面让她抓了空子,可你们想想,她还能有什么说词?八议只有第八条能被她用,其他七条还能扯出什么来?”

    春荼蘼还真能。

    休堂少半个时辰后,当着堂上堂下众人的面,春荼蘼大声道,“民女恳请皇上以八议中的第五条,为阿苏瑞三度减等。”

    第五条?议功!

    一个突厥王族的人,一个杀手组织的头目,能为大唐建什么了不起的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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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请个假,本来说明天双更,但申请改为下周一,5号,因为现在情节虽然激烈,但更激烈的在后面,我需要顺一顺情节,写得太仓促,是骗大家的钱,呵呵。抱歉了,但一定会补上,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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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说,大家没看出我的恶搞吗?高公公名盛,而高盛则是……大家。(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这丫头,真会挖东西

    “西突厥的王族中人,而且还是敌对的势力,能为我大唐立下什么大功?”杜东辰掩饰不住讽刺的眼神,“难道说,他还能里应外合,为我大唐灭掉突厥吗?就算他肯,如今他是流亡在外的身份,巴戈图尔都不承认他,他手中有什么值得的筹码?”

    春荼蘼对那样轻蔑的语气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轻轻一笑,问,“何为大功?”之后自问自答,“江山社稷为重,若为我大唐开疆拓土,自然是不世之功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但是,如果为我大唐肃清内事,惩治奸佞小人,甚至揭发祸国殃民之硕鼠,难道不能算大功吗?”

    “当然算。”杜东辰回答,因为否定的话,道理说不通,“只怕他没那个本事!”

    “那我要请问杜大人,阿苏瑞为什么被认定是狼眼杀人团的头目?”她把问题抛给杜东辰道,“是因为前刑部尚书,许文冲许大人的被刺杀案是不是?”

    杜东辰心头一凛,本能的觉得春荼蘼说话不会无的放矢,处处陷阱。可是这问题不容他反嘴,只得在犹豫了一下后点头道,“是。”但又加了一句,“春状师,你有异议?”

    “无。”春荼蘼摇头,“只是……”她转折了一下,然后卖了关子,半天没说话。

    直到韩谋忍不住接口道,“只是什么?”

    “只是民女觉得,许尚书被刺杀案不会那么简单。虽说沈正山承认是他雇凶杀人,可他已经去世,如今死无对证,其口供就算有人作证,只一张纸也不能让人十分信服。”

    “春状师,你这样说,可有证据?”杜东辰冷声问。

    呀,跟话跟得这样紧。不是咄咄逼人的公堂胜利法,就是三个字:他-心-虚!

    “无。”春荼蘼再度坦然摇头,“但律法依据的是事实,而当事实有疑问时,必须调查清楚才能定案。”

    “春状师有疑问?”

    这一次,春荼蘼终于点头了,而且点得很认真,“我有疑问,大疑问。”

    “说来听听。”韩谋再次插嘴。

    他不是个好判官,主持堂审时总想操纵。而不是管理。但他是皇上,所谓皇上二字,从字面上解释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再说了,自从她以状师为业,韩谋是第一个内心里偏向她的主审者,抵消了民众对她不感冒的弱势。

    “第一,沈正山与许尚书之恩怨是很多年前的。如果沈正山要报复,为什么不早些?多年前,许尚书还在外省为官。并没有在京城任正三品大员,若彼时动手,可能引起的关注都不很大,更不容易让人怀疑。也更容易脱身。”

    “也许那时沈正山不知道狼眼组织,找不到好的杀手。”杜东辰反驳道。

    “是吗?但,后来刺杀的时机不是太巧了吗?正好许尚书要翻朱礼谋反案,正好他外出洛阳。亲自去找了证据归来,正好沈正山此时也找到了狼眼组织。”

    “无巧不成书,天下事。巧合的多了。”杜东辰强辩。

    “那杜大人又怎么解释,就在许大人遇刺的同时,刑部尚书府发生了不大小小的一件偷窃案?这也是巧合吗?所谓反常即为妖,如此多的巧合在同一人、同一案件、同一时间,难道不值得怀疑?而不能被确定的,就不是事实,不能做为律法的依据!”

    蹲在刑部的文档房里翻卷宗,虽然看起来枯燥无用,几个人数天不眠不休,其实很重要啊!

    而她的一席话,引得满坐皆惊。

    当年的朱礼谋反案,细节非普通人知晓,但大致情况,街头百姓都说得出。而许尚书被刺案也是著名的悬案,被现任的宇文尚书视为刑部的奇耻大辱。

    现在宇文尚书正坐在下面听审,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

    韩谋也疑惑,“有这事?朕怎么没听过许文冲家出了盗窃案?”

    一边如石雕般的夜叉定力这么强大,此时却禁不住略抬了下头,快速瞄了春荼蘼一眼。这件事,他并不知道。锦衣当然也是,不然不会不告诉他的。

    这丫头,真会挖东西!

    之前,在雪堆里把他挖出来。上公堂,就能把被时光掩埋的秘密也挖出来。

    那天,他从雪人状态醒来,眼前就是她,仿佛一束光,照亮了他。于是,他本能的对着那道光追逐,哪怕会让他毁灭,就跟黑暗中的所有的动物一样。他特别喜欢她说过的一句话:两个极端才能相互吸引,人总是寻找能毁灭自己的东西。

    或者因为这个,她才没选择韩无畏,没选择康正源。因为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不惜毁灭自己的。而她骨子也同样有不羁的野性,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极度渴望着自由。

    可是她为什么那么聪明能干,又那么娇柔甜美?沾上律法,就精明无比,平时就有些坏坏的,但坏得天真又自然,让人都不忍责怪她,只觉得可爱。

    他不知道,他这种想法能用一句话来概括: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凡是春荼蘼说的做的,他就没有一样觉得不好的。如果春荼蘼说鸡蛋结在树上,他可能就为她种一棵鸡蛋树。

    还好,堂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春荼蘼、杜东辰和皇上身上,没人注意到他。

    只除了一个人。

    杜三见到夜叉的目光温柔的在春荼蘼身上留连片刻,只恨得把下唇都咬破而不自知。

    “皇上,许尚书遇刺,是惊动天下的大血案。”春荼蘼的声音打断了夜叉的遐思和杜含玉继续咬牙的动作,“偷窃者的时机选得非常好,因为这时候,人都死了,还是惨死,还有谁会注意家里丢了东西?偷窃案变得微不足道,甚至连报官也只是提一句,衙门也只是留了个底而已,都没有调查,更没有审问。何况。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有谁知道?”

    杜东辰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个疑问实在太能打动人心了!许文冲之死,在他今天抖出是沈正山买凶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和朱礼谋反案有关。这个念头就种在人们的心田里,但一直没有阳光水分,所以不曾发芽。

    可现在呢?春荼蘼的话有如一缕春风掠过,人们心中的那点疑问,全都破土了。

    春六啊春六,还真不负这个姓氏。

    他坚信这个案子找不出破绽。出翻不过去,但让春六抓到那么一丝可能,也是很麻烦哪。

    “那件陈年盗窃案,与你所说八议中第五有什么关联?”韩谋略怔了怔,继续配合。

    杜东辰皱皱眉,觉得今天皇上的话总说在关键处,怎么感觉像引导?

    “皇上,民女代表阿苏瑞申明,许尚书被刺案和随后牵出的朱礼谋反案另有隐情。我方会提供证据和证人。揪出真正的买凶者和操纵者,还死者清白,还天下清明!那时,他就可以用八议中之第五。为自己再减等。”再减,就只有责打,连监牢也不用坐了。

    堂下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两桩大案。几乎是大唐建国两代以来之最。这个突厥人和这个小女子要翻案?可能吗?

    而杜东辰没来由的感觉背上浮了一层冷汗,强辩道,“许尚书被刺案。明明是沈正山买凶为之,你怎可随意牵扯到旁处?朱礼谋反案更是已经盖棺定论,难道你要质疑皇上?”

    这大帽子扣的!但朱礼谋反案确实是皇上最后御审判定,杜东辰这样说虽然挑拨,却也是事实。大唐第一女状师,胆子够肥啊。

    可惜啊,皇上虽然脸色阴沉,却没有想象中的大怒,或者拍案而起,而是沉默地坐着,属于真龙天子的威压,迫得一众人头也不敢抬。但谁也不知道,这结果是他早就知道的,而且是从春荼蘼嘴里听到的。

    韩谋扮演了半天威严被冒犯、怒火上冲,却又因为要保持为君的风度和渴望真相的挣扎之后,低沉着声音道,“朕若有过,自然不会不认。朕是天子,天下人的表率,只是春荼蘼,你要有本事真的找出所谓真相才行!”

    也?皇上这是答应翻案重审?

    “那阿苏瑞……”春荼蘼连忙提到“正事”。

    “本案暂停,到底看你所说的大功者是不是他!”韩谋“严厉”地说,“至于重新开审的时间,等朕的旨意。许文冲和朱礼的案子,另案处理,开审时间,也等着旨意!”说完,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众人为春荼蘼捏了一把汗,春荼蘼也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随大流一起跪送皇上离开。

    直到被带走,夜叉也再没看春荼蘼一眼,但心里却一直望着她,从没有离开。

    第二天,高公公秘密来到安国公府,带春荼蘼进宫。其实,倒不介意让有心人看到,只要瞒住在大部分就行。那些有心的,正要知道皇上召见她才好。

    “皇上午后才见我,非要一大早就把我提溜儿起来吗?”春荼蘼打了个哈欠,“打官司很耗费精力,回家后又因为高度兴奋睡不着觉,丑时才迷糊了一下。”丑时,是凌晨一点到三点。

    “我的小姑奶奶,皇上召见,您还敢挑时辰?怪不得现在外边都传你胆大包天呢!”高公公摇了摇头,无奈的道。因为知道皇上对春六小姐的容忍度很高,倒也没惊慌。

    “高公公,给透露一下呗,皇上找我什么事?”春荼蘼讨好地笑着问。

    “朱礼。”高公公只说了两个字,随后深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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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月不知道月票榜上最终能第几,可能第六七的样子,这个月又谢谢大家了,让我一直在榜上。预报一下,八月感情戏有大进展,大家渴望已久的荤戏会华丽登场,大家要注意哦,表错过了。有保底月票可以留给我,呵呵。

    另,五号双更,之前的话,都在晚上八点多更新,还是那句话,要顺顺情节,写个大纲神马的。虽然法庭戏进展不快,但唇枪舌剑就这个样子的,如果没有一波三折,啪一下就真相了,那太简单,大家看得不过瘾。但66不灌水,所以要精致一些。业界良心啊!

    再另,明天晚上那章有个好玩的情节,嘿嘿,我先勾搭大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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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睡了皇宫

    春荼蘼被安排在御书房后面的小侧厅里等待,据说韩谋下朝后还有大堆政务在处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小侧厅干净明亮,桌上摆了新端上来的茶点,靠窗的位置,还有个短塌。她太累了,又没人跟她说话,无聊得很,本来是坐在那儿喝茶,不知怎么就歪下,打算想想案情,哪成想就睡着了。直到高公公轻轻推醒她,才缓缓坐起来,茫然地问,“什么时辰了?”

    “我的春六小姐,您真是好眠,这都快未时中了。”高公公轻轻哼了声道,语气里却没有责备,反倒是有些长辈对小辈很无奈的意思。

    未时中,是下午两点。她应该是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进的皇宫,这一下就睡了四五个小时,确实是好眠。其实她自己也很惊讶,在皇宫这样的陌生地方,她怎么能睡得这么实在和香甜?难道说,她潜意识里对韩谋也开始信任了吗?

    她生性多疑,除非在觉得安全的人身边或者某安全的地方,不然不可能这样的。

    见她醒了,高公公就招呼了个宫女进来,帮她略微收拾一下。她睡相不怎么好,头发都乱了,衣服也皱了,只好重新梳洗,换了套还没人穿过的宫女服。

    “委屈春六小姐了,可宫里没有其他衣裳,又不能御前失仪。”高公公解释。

    春荼蘼摆手道,“这有什么关系,是我失了分寸在先,不该睡着的。”然后埋怨道,“高公公真是,也不早点叫我。若是让皇上等我,那罪过可就大了。这样说,您也要负上一点小小的责任。”和高公公混得熟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高公公噗嗤就乐了,“春六小姐。怪道人家都说您刁钻,多大点事,您就分析责任。放心吧,皇上之前来过,看小姐睡得香,吩咐不要吵您。其实皇上今天也忙,这会儿才用午膳,传您一起呢。”

    很好,睡了皇宫,还混一顿赏赐的御膳。这是表扬她能把夜叉的案子压下来。终于减等到徒刑,并很可能直接打一顿就放了吗?

    无意识中,她望了望镜中的自己。

    皇宫的镜子,自然质量上乘,打磨得异常光滑明亮,虽然比不得水银镜子那样清楚,可也比普通人家的强多了,映出的人也并不模糊。要知道,穷人家连个镜子都是奢侈品呢。

    宫女手脚麻利。也巧得很,给她梳了个复杂而漂亮的发髻。也不知她们从哪知道她不喜欢高髻的,并没有加假发啊、衬垫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往头上洒香粉。首饰还是她自己的。简简单单一只金簪,七颗才花生粒大小的红色玛瑙珠子串成的名为鸿运当头的小发插。那簪子是方娘子生前送给她,说是给她出嫁时添妆用。可她觉得保存不如怀念,前两天就拿出来用。因为是荼蘼花的式样。做工精美却大方,她很喜欢,今天既然要进宫。就随手戴上了。

    身上,是一套茜粉色的长裙,胸口处的飘带和披帛全是翠绿色的。衣料很柔软舒服,被秋日里的舒服的微风一吹,很有飘逸的感觉。就是裙子有点长,把绿色绣黄色小花的鞋子全挡住了。她走路的时候,必须小心的提着。

    唉,不愧是皇宫中的女人,宫女的衣服鞋子比外头普通官员或者富户家小姐穿得还要好。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叹着那种青春靓丽。想当初自己在现代,这般最美好的年华都扔给高考了,别说恋爱,连睡觉时间都紧张呢。

    想到这儿,她猛然又凑近镜子,发现脸上有两道红印子,就在脸颊侧面,大概因为她睡觉时的不良姿势而造成的。

    “这个没问题吗?”她从镜子中看向高公公。

    “有问题也来不及了啊。”高公公仍然无奈,“您就将就点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春荼蘼心说:我有什么不能将就的,不是你家皇上比较麻烦吗?不过既然如此,她也没有躲躲闪闪的,就那么带着两条像被人掌掴的指印痕迹,跟在高公公后面,去了一处偏殿。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什么的,都恭敬的让路,但春荼蘼觉得,他们都注意到了她的脸。

    “皇上血热,最怕暑气,已经秋高气爽的时节,却还要在歇在比较阴凉的地方。”高公公带春荼蘼穿过一条两侧种满花树的小道时,解释,“皇上下了朝,和大臣们忙碌了半天,见春六小姐又睡得香,皇上也就眯了一会儿。”

    春荼蘼听着,却并不出声。

    今天的高公公有些奇怪,话比较多。照理,这些皇上的饮食起居等事,不该随便透露给外人才是。感觉上,高公公心里有事,于是有点反常。

    有的人就是这样,心绪难平时就喜欢说话。但像高公公这样浸淫皇宫几十年,屹立不倒的皇上第一心腹,应该不至于如此。除非,是皇上心绪不宁,高公公担心,所以提醒她呢。

    很快,两人进了一处偏殿,自然面积极大,因为空旷,确实显得更加阴凉。其实现在天气很舒爽了,甚至一早一晚有些冷,但下午两点的时候,加上今年天冷得晚,温度倒真的很适宜。

    韩谋穿了件家常的偏衽袍子,衣襟那儿有点略敞,露出脖子下方一点的皮肉。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可保养得极好,看起来至少小了十岁。头上也没戴冠,只高挽发髻。春荼蘼被带进来的时候,他正貌似轻松随意,实际上有点心事重重地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这时候的皇上大叔,没有往日令人抬不起头来的威严,而是有些恍惚脆弱,似乎深深的沉浸在回忆之中。而这场面,真像舅舅见外甥女,随意得很。

    春荼蘼低下头,规规矩矩行礼,这才明白高公公为什么这样。之前他曾说皇上找她,是为了朱礼案的事,只怕皇上为此要揭开自己心头的伤痕,所以才这幅模样吧?韩谋此人。确实是雄主,杀代决断,从不拖泥带水,也不多疑,甚至是重情的。这样的人,最容不得背叛,何况他还是皇上。而依外祖父所讲,朱礼身为韩家未龙兴、韩谋未登基前的朋友,背叛会更令韩谋受不了吧?

    “哦,起来。坐下。摆膳吧。”除了一个语气助词。韩谋直接下了三个命令。第一个是对高公公和春荼蘼。第二是对春荼蘼。第三个是对高公公。

    春荼蘼见在皇上占据的大桌旁边,有个小桌,就走过去坐下。无论桌椅的高度和摆放的角度,都对皇上呈仰视之态。但做为一名女子,能得到和皇上共膳的机会,应该够得瑟的了。

    不过,御膳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豪华,也就是那几样,倒是有肉有菜。有汤有饭,而且品质和厨艺都很了得。特别是那道菹齑,凉绊的,超级好吃。春荼蘼在韩谋示意开吃后,毫不客气的一扫而空。

    没办法,早餐吃得早,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在公堂上。她十分敏锐,在平时,神经就有点大条。她这种极端相反的个性很奇葩。虽说她只在信任的人面前才这样,但在皇上这儿,她有点破罐破摔的感觉,反正她礼仪多好也不会被夸奖,冒犯也不一定被惩罚,全凭那位的心思,不如选择不怕,自然大方点,那位更喜欢。

    而古代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很少有人在皇上面前还能大吃大喝的,于是场面就有点诡异,空旷的偏殿中回音又好,韩谋倒没怎么动饭食,只听春荼蘼吃得欢畅了。

    “那道菹齑,似乎小六子喜欢,回头连赏她三天,每天中午叫御厨房做好,给送到安国公府去。”韩谋吩咐高公公。

    高公公应了声,心中却有点高兴。有人能在皇上面前无所顾忌,皇上是高兴的吧?从前只有……唉,如果真是被冤枉的,皇上这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可春荼蘼听到这话却是差点噎住,“皇上,您还真不怕我的吃货之名被更多人知道!”

    “吃货?”韩谋哈哈一笑,“这又是你造的新词吗?嗯,倒是贴切。高盛,改为连赏赐十天,再加上这盘烩羊肉,朕尝着不错。”

    “是。”高公公应。

    “皇上!”春荼蘼不满的嚷嚷。

    “你可知道朕对朱礼案的看法?”韩谋突然问。

    春荼蘼有些吃惊,心道:皇上,没有您转换主题这么激烈的,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但韩谋显然没想让她回答什么,也不避讳赶紧连退数步的高公公,似乎不突然说出来就没有勇气了,“人在少年时交的朋友,总是无比真心,以为会一辈子相知,哪怕是君臣之间。结果,却是朕想得太简单了。朕的宠,就是他人的罪,不如对谁都冷淡。”他叹了口气,“良妃的事,朕是调查过的。她不无辜。但,她也是被害的。她之前有过几次身子,却连头三个月都没过,就没了。朕的好皇后,功不可没,虽然她自己没有动手。良妃,只是报复罢了。可良妃却不想想,朕没有儿子,她报复的,其实是朕吧?”

    凉爽的地方,春荼蘼的冷汗却冒了出来。

    …………………………………

    …………………………………

    …………66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那个好玩的情节算计错误,应当是明天出现。、

    另:新月第一天,求保底粉红。

    还有啊,明天晚上yy频道有我的访谈,晚上九点,99频道,有yy的朋友到时候来捧场吧!没有yy,起点的活动专区有下载。说明,66不会露脸,但会露声。咳咳,好歹也算露了。呼,感觉牺牲好大。(捶地)

    广而告之:袖唐同学出了新书《伪宋杀手日志》,书号2920583

    简介:精英杀手死后灵魂滞留人间,是上天的奖赏,还是对她杀人如麻的惩罚?一朝成为名门闺秀,是另求发展还是沉沦富贵乡?梅氏家族,百年名望,荣华无边,她以为是时来运转,却惊闻梅氏子女个个都是短命鬼!族学规矩森严,学习差就没好日子过,学习好日子更不好过?不怕,咱找个大树好乘凉。但问题是,那谁,你一个古代二世祖凭什么嫌弃姑娘是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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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叫一声听听

    民女不想听啊!这些皇家的秘辛,为什么每一次都让她知道!何况,这是宫闱的事!她嫌自己命长是怎么着?大概良妃的事和朱礼案有因果关系,但用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啊皇上?难道,事后还得麻烦您老人家杀人灭口吗?

    “朕本想关良妃几年,再放她出来,毕竟她是朱礼的妹妹,哪怕是偷偷放出宫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但,她却很快死得不明不白。朱礼很疼爱这个妹妹,为此与朕是生了些罅隙,但朕,一直不相信他会谋反。他心中有家,可也有国,怎会是那种公私不分的小人。”

    “那您为什么……”

    “因为他刺杀朕。”韩谋很快接话,可见当年的事,在他心中的烙印有多深,“就算人证物证毫无瑕疵的摆在那儿,朕也不肯信,要堂前御审,并没有对臣民公开,就在这间偏殿之内进行的。”他环视着周围,似乎时间倒流了似的,“他真的与朕拔刀相向,状若疯狂,嘴里发出野兽那样的呼喊声。世人都道他没有成功,事实上,只差一点,朕就死了。他一刀正刺在朕的左胸,再偏两三寸,就能插入朕的心脏。朕几度徘徊于生死线上,当时白相不在,贤王有事滞留在西疆,皇后就与几位老臣做主,由杜衡审结了此案。”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抚在左胸上。

    “那……朱笔御批呢?”春荼蘼问,因为大唐的律法相对完善,死刑也要最高行政机构核准才能执行,不像某些影视剧那样,一个小县官都能把人拖下去斩了。获死刑的犯罪,是要皇上亲自批示的。何况这样牵连甚广的大案,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韩谋神色间闪过稍纵即逝的痛悔之色道,“朕伤得神智不清,为不让不怀好意者相疑。每天强撑着上朝,加之又气又恼,就批了杜衡奏请的朱礼谋反大罪,十恶之首。至于朱礼,是当场被侍卫诛杀了的。”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当上皇帝的男人就更好面子,尤其还是以英明著称的皇帝。所以,就算事后觉得此案有很多不对头的地方,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本能的不想再翻出此案。也不能承认错误。而因为朱家降过突厥,在文人士子中名声不好,之前朱礼又是他的宠臣,加上良妃谋害皇嗣的罪名,因此这么多年来,只有许文冲尝试过翻案,却落得个身首异处,横死长安城外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许文冲遇刺,他对这桩谋反案的疑虑更深。但他是皇帝。他能说他经常会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吗?对此事,他曾经非常矛盾,多次想把这件陈年往事掀起,又因为种种顾忌而压下。就算内心深处想重审。却也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但现在不同了,阿苏瑞经密报被抓起来,迫得他不得下了决心!

    救一人,查一案。一举两得,他没有退路。尤其,阿苏瑞绝不能出事。他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在他已经绝望之际出现的、上天赐给的珍贵礼物。绝对不能放弃。因为,这关乎到他的血脉,还有他的宏图霸业!

    大不了,朱礼谋反案翻过之后,他下一道罪已诏,向天下人承认这个错误。春荼蘼这丫头说得对:这样反而能增加他在百姓中的声誉。而且,他真的愧对朱礼,必须还朱家一个清白。

    “朱礼刺杀皇上,凶器是什么?”春荼蘼突然问。

    韩谋一怔,之后却没有犹豫,因为那一下锥心之痛,他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那凶器尖端的寒光,还经常在他梦里出现,“是一根铁棍,磨得尖锐之极,约有拇指粗细,半尺来长。”

    “他一直被关押,哪弄来的这铁棍?就算是有奸细帮他忙,难道御审前都不搜身?他跪在皇上面前时,也没有带着镣铐?”春荼蘼心中也是疑虑重重。

    这案子,她一直只是听说。不相关时,听百姓们八卦。相关时,听了白敬远隔了一手的资料。现在听皇上说起,很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总还觉得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窗纱似的,模模糊糊的不够真切。她想查本案的案卷,结果卷宗都封存了,她无处下手。

    “还有,当时朱礼发出的类似于野兽的嚎叫是什么样的?他突然刺杀皇上,难道没人想过他是失心疯了?哦对,他血溅当场,皇上也龙体危急,此事大约没人细究。”春荼蘼似自问自答的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皇上,民女有个要求,您听了不要发火好不好?”

    “不发火,说来听听。”韩谋心头一紧,随即就汗颜。

    他算是行武出身,帮父皇马上夺天下,战功赫赫,生生死死的从枯骨堆里爬出来过,还不只一次。之后夺嫡之战也凶险万分,曾经十几个兄弟,死得只剩下和他同心的贤王,这才坐在龙位上。期间经历了多少大事,他从没怕过。可这时,他却怕眼前的小姑娘又出什么古怪,心里居然没底!

    “皇上能不能跟民女学学,当初朱礼是怎么嚎叫的?”春荼蘼吞吞吐吐地说。

    “臭丫头,你敢戏耍于朕?”韩谋一拍桌子,御膳还没撤,于是杯盘在桌上跳动,发出叮当一通乱响。

    春荼蘼缩了缩脖子,低头咕哝道,“君无戏言,您说过不发火的。”声音不大,但绝对让韩谋和高公公听得一清二楚。

    高公公身子弓成一个c型,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好么,皇上连“臭丫头”这样的话都骂出来了。有时候,这三个字代表鄙视和厌恶,有时候却代表亲昵。目前看,显然不是前者。

    “好端端的,学那个干什么?”韩谋额头上青筋都要蹦出来了。

    这丫头!就这丫头!她怎么就那么多古怪!

    “因为魔鬼藏身于细节之中啊。”春荼蘼抬起头,理直气壮,“我要知道,那些单章节中有没有特殊含义,还是单纯的发音。别小看微不足道的证据,说不定是破案的关键。”

    “对本案,你难道没有多少头绪?”韩谋问。

    春荼蘼摇头,表情还很无辜。

    韩谋气不打一处来。又焦急,“那你就敢把宝押在这上面!”

    “因为……我必须押对宝。因为……我输了,就输了阿苏瑞的命。所以,皇上请您配合。”

    韩谋又是怔住,张了张嘴。最后却没说什么,只对高公公挥了挥手。

    高公公立即上前,让小太监进来,麻利的把膳食都收走。之后,又指挥人抬进一口两尺见方的箱子。箱子是黑漆的,上面挂着三把大铜锁。箱体面积虽不算大,但看样子非常沉。春荼蘼几乎立即就知道那是卷宗,在现代当了那么多年书虫,知道书啊、纸张啊,堆放起来的时候最是沉重,比石头不差。

    “有什么疑问,从这里找吧。”韩谋道,看着春荼蘼。

    他以为春荼蘼会发愁,毕竟这些要都看过来。是多大的工作量啊。但他不知道,这种繁重的案头工作,水磨功夫,春荼蘼非常习惯了。所以根本没什么大反应,除了眼睛一亮之外。

    然后,她完全没有忘记刚才的话茬,对韩谋说。“您还是得给我模仿一下当时朱礼都叫了什么,因为卷宗记录不了声音呀。”

    韩谋无语,胸口起伏了数次。最终为了死去的朱礼和还活着阿苏瑞,把小牙一咬,把老心一横,张嘴叫了声。他放不开,生平第一次如此拘谨,那叫声就像小动物被踩了尾巴。

    春荼蘼死忍着没笑出来,一边的高公公都要腰弯到地上去了,肩膀因为忍笑而僵硬。韩谋大窘,又羞又恼,正要发火掀桌,大展龙威,却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当日的情景:朱礼那种复杂难明中掺杂着绝望的眼神,似乎还有痛苦的泪意。

    于是,一张口,又一声叫出。

    “不对。”他皱皱眉,完全陷入了回忆,又转过头来问高公公,“高盛,当时你也在场,帮朕想想,似乎比刚才那声要低哑些,发‘思’音。”

    高公公连忙抬头,见韩谋神色认真,也想了想,点头道,“老奴记起了,您说得对,不过后面几个章节似乎完全不同啊。”说着,也试着叫了声。因为是公公,提高了声音就有点尖利。

    接着,皇上韩谋和一等的总管大太监就在偏殿中叫了起来,一声接一声的,后来韩谋甚至站起身,走到偏殿的中央。

    这种情景,本来应该很搞笑,很滑稽。堂堂天子,大唐的国君,竟然满屋子乱走,叫着令人难以明白的单音节,绝对的精神病状态。但渐渐的,三人却都失了笑意和囧意,因为越到后来,就越令那多年前的一幕,似乎在眼前浮现。

    很久,韩谋和高公公终于确定了几个音节,反复叫了几次,令春荼蘼牢牢记在心里。随后韩谋见天色不早,就催春荼蘼回去。

    “一个月时间,给你调查,够不够?”他问。

    ………………………………

    ………………………………

    …………66有话要说………

    这个皇上和高公公嚎叫的情节好玩吧,明天有个更好玩的,顺便牵出皇上和夜叉的真正关系。虽然大家之前有猜测,但咱们荼蘼得有知道的渠道哇。

    另,再过一小时就是我的yy访谈了,99频道,如果不方便的,可以直接试着进官方活动网页,女生网首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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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袭击龙胸

    春荼蘼点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不够也得够多,迟则生变。就算这样,韩无畏的看守压力也很大了,因为本案触动了太多人的神经。

    “皇上再给我点人,秘密的人。之前给的,不够用。”她提要求。

    案子大、牵涉的面广、背后的权贵多、时间紧任务重,还得提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她得派出精英调查,还有一部分人打掩护,扰乱对手的视线,更得留人保护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复杂的官司需要律师团的原因,在现代都如此了,何况在以武犯禁者无比严重的古代?

    “你不是已经动手了?”韩谋露出一点笑意,看向春荼蘼的目光有赞赏,更像看一个耍鬼心眼儿的熊孩子。

    “什么也瞒不过皇上。”适当的恭维着,但……哼哼,也是她不想瞒。

    “让无畏那小子帮你吧,他父王手底下有人。天牢的守卫,朕会交给小正。你们三个,总之是合作习惯了。”韩谋想了想说,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串钥匙,“这个拿去,可以打开箱子。”

    春荼蘼略施一礼,上前。

    韩谋伸出手。

    钥匙一共三把,式样复杂奇特,对应着黑漆木箱上的铜锁,由一根红绳串在一起,看起来令人很有一种秘密即将揭破的兴奋感。

    春荼蘼缓缓走近韩谋,尽量做出端庄稳重的样子,虽然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即打开箱子,仔细阅读那些卷宗。只是因为春大山对白蔓君的承诺,从小就对她进行了良好的贵族淑女的礼仪教育,令她行起礼来也能行云流水,优雅高贵,可惜这身子的协调性不太好,此时心里又波澜起伏的。就没留意身上穿的不是原来的衣服,而是一套崭新的宫装。

    她的个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可这衣服的原主比她还高,裙子就有一点长。之前走路时一直手提着裙摆还好,此时心神全在那串钥匙身上,一没留神,就自己踩到自己的裙边。其结果是简单而直接的:身子前扑。

    谁也没料到她走得平平稳稳的,却突然来这么一出。韩谋是马上皇帝,天下安定后也没松懈身体锻炼,所以以他的身手来说。躲开春荼蘼这惊天一扑是完全没问题的。但与他第一反应同时冒出来的却是:这丫头是他的表外甥女,他不能让她脸朝下,直接拍在冰冷的地面上。那样也没有身为表舅的觉悟,也对不起忠诚勤恳、小心翼翼了一辈子的白相。再者,打官司救阿苏瑞,还朱礼的清白全靠这丫头呢,不能摔伤她的嘴啊。

    于是,他不退反进,伸手扶住春荼蘼的一条手臂。帮她稳定重心。但,人失去平衡的时候本能的双手乱抓。春荼蘼虽然左手手肘被韩谋架住,另一手却仍然向前、然后自然向下。

    没有发出撕裂的布帛声,因为皇帝的衣裳。质量是很高的。但韩谋的这件家常袍子的领口处有点微敞,此时竟然被春荼蘼拉开了。

    坏了!上回脚下不稳,把假皇上的裤子扒下来过,看到两条细瘦光滑的男人小腿。这回更可怕。她直接袭胸,还是龙胸,虽然速度快得还没来得及有手感。但大片胸膛却露了出来。

    真龙天子和他弟弟二龙影子啊,都被她非礼过,实在是太……太……囧了。

    而当她看到那片肌肉结实的左胸,立即惊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狼眼标记!

    就在韩谋左胸的心脏位置,有一块痣记,就像带着冷厉锋锐之气的狼眼,和夜叉胸口的那处一模一样。同样的形状、颜色、大小、位置、甚至感觉。

    从前在夜叉身上看到这个的时候,她得知那是天生的,而不是后来刺上、纹上的。所以她很清楚那是一种痣,算是皮肤生了病。因为形状太奇特了,可能患病率是万、十万,甚至百万分之一。若这种痣表面粗糙的,就很容易病变,导致皮肤癌什么的。若是光滑,那就一辈子也没什么事。而且,它往往是显性遗传,也就是说:会传给拥有者的孩子!就像家族的标记。若是……考虑到染色体什么的,父传子的机率更大!

    突然之间,她心里像划过一道闪电,所有晦涩难明的问题,瞬间都有了答案。这就是为什么夜叉让她拿着那把小弓来找韩谋,韩谋立即变了态度。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个案子中,哪怕是揭破自己不光彩的往事,韩谋也经全力配合她,拼命要救出夜叉。

    原来!

    她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但还需要去向夜叉证实。但她现在必须装得什么也没看到,不能捅破这天大的窟窿。

    韩谋没有儿子,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再生子的机会不是没有,但是比较小了。她偶尔也听过私底下的传言,大臣们为皇上无子的事担忧不已,有的更是蠢蠢欲动。要知道没有合法的皇位继承人,对一个王朝来说,也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但君强则臣弱,韩谋又值盛年,身体一向很好,所以此事还只是暗潮而已,没有浮到水面上来。

    那么,如果她的猜测得到证实,韩谋要拿夜叉怎么办?夜叉身世复杂,认祖归宗什么的基本是扯谈。甚至透露出去,会影响大唐的安定和突厥的激烈反应。可韩谋,能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于外吗?不会像对影子一样处理吧?那样救夜叉出了牢笼,是不是要把他变相的关到另一个地方?

    她舍不得!她心疼!夜叉属于黑暗,所以才来去自由。试想把一头狼关起来,剥夺了它的尊贵和属于山林的野性,那还不如杀了他!

    “请皇上恕罪!”春荼蘼倒退两步,跪在地上,死死低着头,刚才想那么多,其实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她声音有点发颤,看似是被吓坏了,实际上是免得被看出破绽。

    韩谋太精明,那双眼睛比x光射线还可怕。能去皮看瓤,直逼人的内心。

    “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的,真不知道白相那样的人,怎么教养出来你这样的孙女。”韩谋责怪道,却并没有发怒。

    春荼蘼暗松了口气,却仍然不敢起身,还磕了个头道,“谢皇上宽容,民女经常失仪于人前。实在与祖父无关。您别忘记,民女长于民间,粗野惯了。幸好皇上是旷世名君,这才容得下民女这等不长眼的。”

    “你不是故意,朕没打算怪罪,你大可不必如此溜须拍马,实在肉麻得很。”韩谋自己不动手,而是由一直在旁边装透明的高公公快步上前,帮着整好衣襟。又取下他手中的钥匙,走来来塞在春荼蘼手里。

    “快起来吧,皇上没怪你。其实,是咱家给你选的衣服不合适。真是罪过。”高公公轻轻拉了春荼蘼一把。

    这时,韩谋居高临下,又因为春荼蘼始终不抬头,目光无意间掠过她头上的那只荼蘼花金簪子。很快又转回来,钉在那美丽的首饰上,神情一凝道。“六丫头,你头上簪子好别致,取下来朕瞧瞧?”

    春荼蘼也是怔住,却不敢不听命,把簪子拔下来。

    “这是内造之物,你如何得来?”韩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问。

    “是红绣鞋案中的方娘子送我的。” 春荼蘼实话实说,无半点隐瞒,“皇上难道忘了,她是朱礼妻妹的女儿,因为父母死于南方,才入长安投奔姨妈姨父,后来朱礼案发,她被杜衡偷偷以死女囚换下,强纳为妾。五年前她逃出过奉国公府一次,到了我的家乡范阳。在那儿,她租的是我家的房子开酒楼,倒与我家有几分交情,临离开时,送了这个,做为我出嫁添妆之物。”

    说完这段话,春荼蘼脑海中滑过一个念头,但太快了,没捉住。

    “哦,倒有这种渊源。”韩谋神色有点怅然,“当年宫中有一能工巧匠,做的首饰还带机关的,简直巧夺天工。不过他为人高傲,一生也只做了几件。朕记得,赏赐了你祖父和朱礼各一件,这只正是朱礼拿走的那一件。不过,当年朱礼抄家问罪,朕没注意过这种小事,但这只簪子怎么保留下来,又落到方娘子之手?”

    “这个民女倒不知。”她说的是实话,她真的不知道。但为什么,她突然想起方娘子去世时给她的那种感觉呢?似乎,方娘子有话对她说,却没说出来。

    “拿去吧,只是别当普通的东西。白相的孙女这么没眼光,也是笑话。”韩谋只是看到熟悉的东西随便问问,并无深意,“此物的价值远在其他金银珠宝之上,那名工匠已死多年,这是不能复制的传世之作啊。”

    高公公上前,从皇上手中取回簪子,还小心的给春荼蘼插在头上。然后又倒退两步,左右看看,确定无碍了,才点了点头,躬身退下。

    “那民女就告退了,还得研究卷宗,时间挺紧张的。”春荼蘼借机说。

    韩谋允了,叫小太监送她出宫,箱子却没让人抬,只说,“你今天先回家歇歇,再忙也不在这一天半天的。明天,朕有旨意给你。”

    春荼蘼满心狐疑的离开,出宫后,直奔天牢而去。

    这边,当她离开,韩谋就冷下神色问,“高盛,你说,那丫头看到了多少?”说着,手掌无意识地抚上左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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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说:昨晚的yy秀,好多朋友来了,特别感谢一下。没来的,书迷柠檬给录了音,我发在新浪微博上了。有新浪微博的,搜柳暗花溟66,能找到我。应该没有重名的吧,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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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狼山往事

    “应该没看到吧?看春六小姐吓得那样。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高公公想了想说。

    韩谋摇头,“恰恰相反,她全看到了,而且看得清楚。那个丫头,看似甜美可爱,实际上胆大包天。用她的话怎么讲,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她若没看到这处狼眼痣,断不可能这般的诚惶诚恐,连头也不肯抬。”

    “可是,就算看到,小……小殿下胸口上那处,她未必知道。”高公公说到这儿,突然一顿,“难道也看过?不能吧?男未婚,女未嫁,要看那种隐蔽的地方……”

    不知道如何称呼夜叉,若叫阿苏瑞,皇上会觉得真龙血脉认贼作父,可那位又没有大唐名字,所以直接叫了小殿下。

    “那小子对六丫头有情,还用情很深,宁愿自己不要性命,也要护得六丫头周全。他拼命掩饰,不想让朕发觉,可如何能瞒得过朕。朕,可是他的父皇。”韩谋说着就长叹一声,似得意又似惆怅,“父子连心,可是说着玩的?”说着,缓缓坐下,陷入沉思。或者说,回忆。

    正如高盛所说,他年轻时也曾经嚣张胡闹过。那年,他还不到十八岁,大唐江山也还没有建立。但在那个群雄逐鹿的乱世,韩氏已经掌握了主动,入主天下只是时间问题。各路举反旗的人马不是归顺,就是已经势微,而时任突厥皇帝的波瑞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老弱得甚至连抵抗到底的勇气也没有,留下几个部族首领死守长安城,自己早在一年前形势不妙时,就已经撤回阿尔泰山脉。他的这种行为,也造成了后来突厥的分裂。

    但当时,他的大哥在军中职位比他高,又怕他军功太过,将来夺得天下后会获封太子。就瞒着父皇调他去追杀继续败退的突厥各士族。而就在狼山附近,他活捉了一个部族的首领。这个部族的突厥名字翻译过来就是:神之族。

    据说,他们是神的后裔,在突厥各部中享有独特的地位。可惜,战争已经令他们接近于灭族。偏那个首领是个软骨头,为求活命,向他透露了一个大秘密:突厥人之所以能占领中原百年,是因为首代皇帝得到了一把射日天下弓。这把弓是天降神铁所制,上面的咒文被突厥历史上法力最强大的五位萨满加持过。

    传说中,得此弓者得天下。突厥得了中原沃土后。那把弓又被还回神圣之地。

    十七、八岁,战功赫赫,那时的他觉得自己武功盖世,聪明绝伦,无所不能。所以,他要得到那把弓。虽然认为自己无需外物就可以统治中原,却想着天下神器应予我手。何况那首领还说,伴随着这把神弓的,还有神之族百年前的祖先。在突厥马踏中原时掠夺来的巨大宝藏。

    他令追击大军原地修整,自己不顾身边人的反对,也不管这个传言的真伪,偷偷的只身上了狼山。手里所有的。不过是所谓的几句寻宝口诀。然而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几天后,在他愤怒的失望而归时,他遇到了狼群的袭击。

    这时候他才明白。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从小到大的顺遂和百战百胜,让他忘记这世上总有他应付不了的凶险。面对数百头凶残而毫不退缩的野狼,他且战且退。真的以为会葬身于此。随后,他突然就明白了,那个首领其实并不是胆小怕死,而是诱惑了他的争胜心,要让他死在狼山上!

    好一招借狼杀人!

    不过,他到底是真龙天子,有神气护体。在那样的绝境里,他不小心跌入一个仅容单人通过的石缝。那石缝相当长,好像把整座狼山劈成了两半,但从外头是根本看不到的,里面却隐约透进光亮。他就这么七拐八拐的走了不知多久,当他已经辨认不清方向时,却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宝藏石窟!

    高不可触的、天然穹顶上的裂缝,有阳光轻轻泄落,映着那耀眼的财宝光芒,形成一片惊心动魄的金色。他看到那地下石窟如此之大,似乎是把半个山腹都挖空了。他不知当年这么多财宝和大量武器是怎么运进来的,只震撼于眼中所见。而那些武器虽然陈旧落尘,却依然锋利无比,冶炼技术简直登峰造极。就算他生在武勋之家,就算他跟着父皇争霸天下,此时见到石窟中的情形,也惊得目瞪口呆。随后,他更是找到一具狼的枯骨。

    那副枯骨极为巨大,可以想象,在此狼还活着时,体型能和小象一般大小,绝对是狼王中的狼王的级别。它被安置在一个以石头雕刻出的、同样巨大的、风格粗犷的祭坛上,显示出特殊的仪式感。而在枯骨之下,静静的躺着一把小弓,正是射日天下弓。

    开始时他并不相信,因为他想象中的神弓必然古朴而强悍,充满杀气,能弯弓射日、威风凛凛,至少需要几石力才能拉开,怎么会是玩意儿一样的小东西。但当他细细观察后,见识过材质的非金非铁,见识过机关的巧妙,见识过上面的咒文和像狼眼一样的绿色宝石,又考虑到它出现的位置如此特殊,就完全相信了。

    只是宝藏虽多,他却也要活着走出去才能拥有。倒霉的是,掉下石缝时,他的武器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他只好拿了两根尖锐的狼骨寻找出路。原路返回不可能,他只有继续向前。又不知多久,他听到月夜狼嚎,隔着很远就令人毛骨悚然。奇怪的是,中间夹杂着女人惊恐的哭叫。

    凭着这些声音,他才走出石窟。然而当他从某处山洞出来,就见有个背着大包裹的女人被关在一个粗木所制的大笼子里,惊恐得团成一团,蹲在木笼中心,还要不断躲避伸进来的狼爪。

    周围,无数的狼流着口水、呲着獠牙冲击木笼,发出砰砰的响声。而制木笼的木头虽然很粗大,可却做得并不结实。再这样下去,木笼必散。那时,没了最后保护的女人必定被撕成碎片,连骨头渣子都被吃得一干二净。

    明智的做法是先悄悄退回山洞。沿原路回去,因为有很多需要轻功才可上下的地方和狭窄空间,是狼无法进入的,完全可以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想其他法子出去,毕竟他身上带的干粮和水没丢,还能熬一段时间。可不知为什么,或者是血气方刚,或者是骨子里的骄傲,令他不想向畜生低头。更不忍心见一个姑娘被活活吃了,于是突然就出手。

    真是惊险哪,他飞奔过去的瞬间,木笼碎裂了。他刚好一手拉住那个女人,一手挥舞暂时的武器,也就是一根长而尖锐的狼骨,拼命向山洞里头退。

    这时候,又出现了奇怪的事。那些狼居然不追他,只尾随。并包围。他抬手,它们停,他收手,它们继续逼近。一来二去。他发现那些狼居然怕他手中的骨头棒子。当下,试探着远远扔了出去。

    群狼追逐着枯骨,像抢夺圣物一般。他借着这个机会,带着那女人逃到安全处。随后几天里。他每天只要扔出几根枯骨,狼群就不会追寻进来。

    这件事,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非常奇特,也根本无法解释。

    只是当时,两人逃到藏宝窟,暂时安全后,他震惊于那女子的美貌中。她的金发,她的雪肤,她碧绿的双眸,都迷惑着他,又引得他分外好奇。

    女子会中原的语言,感激了他的救命之恩后,告诉他,她是罗刹人,之所以到狼山上,是因为她的丈夫想要个儿子,所以把她献祭给狼神,如果狼神允许,她就不会死,反而会得到一个儿子。这片地方,中午时分没有大型野兽,其他时候却有大批群狼聚集、出没。她丈夫的手下,午时把她抬来,锁在木笼中,过七天的午时,会再来接她。

    听到这些,他当时就笑了,因为觉得这想法极为愚蠢。这女子若不是他,早就喂了狼,哪来的狼神让她受孕?可他还没笑完,女子就扑倒到他身上,说既然他从天而降,他就是上天赐她的狼神,她祈求他,给她一个儿子。

    那时他很年轻,正是需求旺盛的年纪。偏之前他一门心思打仗,情窍未开,不像其他兄弟那样,很早就经过人事。这样的他,被一个绝色妖姬主动撩拨,哪里把持得住?

    事后,女子告诉他,她有个突厥名字,名叫玛努。

    在她的温柔与热情中,他首次尝到了**的滋味,之后食髓知味、不知餍足。十七岁的少年,再度自以为,拥抱着这个女人,就是一切。在那段日子,他甚至忘记了山外的一切。而凭着玛努所携带包裹里的食物和水,他们渡过了不分日夜,只有相互不断纠缠的七天。

    第七天他醒来时,正是下午。他发现玛努不见了,射日天下弓也不见了,只有她用血写在一块绢帛上的话:我走了,希望你得到上天赐予的最大祝福。别恨我拿走了你要的东西,但我绝不会泄露这个地方。只是,假如你给了我孩子,有一天他会拿着那把弓去找你。那时,请你让他平安快乐。因为,那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谢谢你,让我渡过了最快乐的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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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明天是答应大家的双更日,不过情节还没理顺,所以会晚些,但肯定不会再请假的。晚上八点一更,十点一更。谢谢大家支持。

    感谢我最爱乔木、不爱吃爱情打赏的香囊

    感谢书友100102173959171(三张)、ursula1011(两张)、悠然居小玩意(两张)、爱看书的橙子(两张)、花月殇、甜沙拉、joyce0330、sunflower889、jonna、春天的风依然、妗丶笙、可愛夕梨、宙小眉、cain01打赏的平安符

    谢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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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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