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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暗花溟     美人谋律txt下载     美人谋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七章 鬼啊!

    杜衡又晕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次是真的。可惜,狼来了的故事古今通用。包县令只令人叫了大夫来,抬着老奉国公到侧堂去休息,同时宣布暂时休堂,晚饭后再审。他是铁了心要今天审结这个案子,眼见答案呼之欲出,自然不肯拖到重新立案。而且他在第一时间用了春荼蘼说的新词:休堂。

    之后他战战兢兢的绕到后面去,试着求见皇上,恭问皇上是否要吃饭喝茶什么的。虽然他知道皇上从宫里带了不少东西出来,但他不能不关心圣上啊。结果只康正源出来,替韩谋传达了句:做得很好,继续吧。但就这七个字,只把包县令乐得差点也随老奉国公一样晕过去。

    皇上夸奖他了诶!皇上诶!那他就一定做个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握拳。

    他这边欢喜雀跃,春荼蘼那边也进了公堂侧面的小隔间里休息。临离开公堂时,她见白敬远和春大山都坐在原位上没有动,知道他们是怕在审案期间与她接触,会被杜家说嘴,于是分别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

    案子打到这一步,她绝不能输的。不过成败的关键却不在她,而在毛屠户身上。

    “过儿,把这个点心给祖父送去。这个羊肉饼,给我爹。”春荼蘼只略吃了块糖糕就住了嘴,只是喝茶,“对了,提醒他们走动一下,这么坐一整天,人会受不了的。”

    她在现代时就这样,但凡上庭,就亢奋得吃不下东西,但因为说话多,水却不能少喝。在休堂结束前,她还得提醒自己要记得上趟净房。现代的法庭没有那么变态,从早审到晚,也不像大唐这样,还要限定审理的次数,所以今天实在辛苦。

    “是。小姐真是孝顺。”过儿笑说。不过声音发紧,显然今天一波三折的审案过程,让她也跟着揪心了,“幸好提前预备了吃食,不然县衙做的东西,如何入口?”

    “早跟你说了,打官司像打仗。试问大将军行军时。哪那么多讲究?快去吧,然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还有好戏看呢。”

    过儿应了声,转身出去了。春荼蘼只觉得站得双脚发疼,就把腿架起来,闭目养神。顺便心里把之后的事盘算了一下。若万一毛屠户表现坚强,她就真的有点为难了,因为没有直接证据,仅是间接证据,在现代时定罪都有些困难,何况科学技术不发达的古代?何况她连尸体也没有?但之前她对毛屠户在心理上全方位逼压,从他的各种反应上看,这一击。必中!

    休息时。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天色全黑了。堂上堂上点燃了十数支松油大火把,公座附近还有七八支牛油大蜡烛,照得堂内亮如白昼。

    这种夜审,长安城内很久很久没出现过了,众人在解决了民生和五谷轮回问题之后,就又都返回。长安城内,好多酒肆茶寮也都没有关门,因为公堂这边的消息会在第一时间就传递出去,让没有拿到看审票的民众也能听到即时转播。

    而今天堂辩与对推的精彩,好多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也令衙门内最底层的小吏也发了一笔小财。毕竟,只有他们才能自由出入县衙。不知何时起,贤王府中的府卫帮助县衙把门路都封死了。除了有名牌的,都只许进,不许出。

    不过在包县令宣布三度升堂之时,带着毛屠户去认路的差役终于回来了,都是一脸的气急败坏和辛苦疲惫。

    “毛屠户根本不认得去无名寺的路!”差役之一愤愤地答,身上的衣服都让汗浸透了,脸上还有汗渍和灰尘混合出的泥道子。

    “那怎么这么久才回,足有两个多时辰了!”包县令问。

    “这小子不认得路就罢了,偏要带我们四处乱走,好像转着转着就能找到。”另一个差役说道,“我们还怕他是因为紧张而错认了路,一直耐心等着他‘想起来’,哪想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他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他根本不知道无名寺是什么东西。”

    哄一声,下面的人都乐了。

    杜东辰的脸都绿了,为什么没想到上堂之前训练这贱人一下呢?所有事,都坏在此人身上!

    再看祖父,气色非常不好,却还得坐在那儿让人家当成靶子来射。他心疼,可是却没有一点办法。是杜家决策错误,刚才也只研究出一个损失最小的结果。但奉国公府这一次在长安颜面尽失,只怕还有更可怕的后续后果。

    毛屠户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众人的嘲笑不知刺激到了他什么。他摆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大声道,“反正你们问什么,我也不知道。人就是我杀的,当时我疯了,我……我恶魔附体,我现在都记不得了又怎样?你们杀了我啊。”

    杜东辰一听这话,两眼顿时发亮。

    很好,只要这个杀猪的咬紧牙,拖过今天,再立案重审的话,他一定能想出弥补的办法来。

    他看向春荼蘼,见后者秀眉微蹙,令他自上公堂以来首次心情大好。

    哈哈,太好了,这女人也有被难住的时候吗?

    但下一刻,他又见到春荼蘼抬头一笑。没错,是抬头,脸冲着公堂的顶子。这一笑美则美矣,却透着说不出的算计,简直算得上是阴险。

    他连忙也跟着抬头,但眼前蓦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接着,听到周围响起各种嘈杂的失声惊呼。

    “诶?怎么灯火全灭了?”

    “没有风啊。”

    “别推!别推!”

    “谁借机摸老娘!”

    接着,扑通、哎哟、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啊,怎么有凉气,湿凉的!”

    “不是阴风吧?哎呀,阴风吹起,必有邪物!”如果有人能镇静点,就能听出这两句话是发自一刀和大萌,只不过他们捏着喉咙,粗犷的声音有点变形,半男不女的,更觉得诡异。

    “什么东西!”春荼蘼“惊恐”地叫。

    “肃静!肃静!来人哪。点上灯。”这是包县令终于反应过来。招呼差役上前。

    漆黑的大堂上,一点火苗忽然亮起,照得那差役的面部呈蓝绿色,活鬼一样。而这差役才用手中的火折子把公座上的牛油大蜡点燃,突然就看着一个方向,半晌不动,像是惊到。然后就是尖叫一声,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毛屠户身边大叫:“你……你是谁……鬼啊!”

    微弱的光线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毛屠户的身边,站。不,飘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双脚离地,在原地不断的晃荡哆嗦着,长发盖住了脸,只滴滴答答的有液体从脖子处流下来,一滴滴洇在地上。光线太暗,看不出那液体是什么,但所有人都瞬间认为。那是血!

    突然。那女子的头一歪,就这么掉了下来。垂在胸部。

    这惊吓太突然了,堂上的人除了那个见鬼的差役外,整齐地惊呼声中,居然没有人跑,都恐惧地望着这边。毛屠户首当其冲,完全吓呆了。

    只见那女子向毛屠户又近了一步,尖利着声音哭道,“毛猪!还我命来!毛猪!还我命来!”

    毛屠户极凄厉的尖叫一声,站起来就跑。但“女鬼”超快,转眼就挡在他身前,嘴里不住念叨着那句话,头就欲掉不掉的耷拉在胸前,血迹淋到了毛屠户的腿上。

    毛屠户吓得上涕下尿,两道热流齐喷,嘴里讨饶着,“娘子,不是我!娘子,不是我杀的你!求你放过我!”

    “不是你?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报仇!不但不报,还要帮助别人让我冤死,让我至死找不到债主,让我身入地狱,不得安宁!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尖利刺耳的几个为什么,彻底打破了毛屠户本来就不大的苦胆。他匍匐于地,什么也顾不得了。什么理智,什么心思,什么承诺,全然飘到九天之外,只有恐惧和深深的愧疚!

    “是杜仲!是杜仲要我顶罪的!”他大叫道。

    啊,果然!所有人心中都觉得什么东西落地了。真相,那是真相的声音。在真相面前,他们甚至连鬼都不怕了,仍然没有一个人逃走。而毛屠户口称那女子为“娘子”,难道是张氏冤死而灵魂不丧,前来讨债?!

    这时候,杜东辰从最初的震惊清醒了过来。他立即想扑过去,阻拦住处于被吓疯边缘的毛屠户,手上却一紧,被春荼蘼死死拉住了。

    正感受到那小手的温软玲珑,就听“女鬼”又道,“你为什么答应他?你不知道,这样你会被处以斩首之罪吗?你死了,谁给我烧纸钱?”

    “不会的!不会的!我给你烧!”毛屠户一叠声地嘶叫,“杜仲说只要我认罪,就想办法用死囚犯掉包。我死不了的,还能得一大笔钱。娘子,娘子,以前我对你不好,可你辛苦赚来的钱,我并没有吃喝嫖赌,是给了……给了我亲娘治病。外人只道我父母双亡,其实我亲娘当初做了不容于村里的错事,躲到山里去了。这几年她生了病,很重的病,要吃特别贵的药,怎么也治不好。所以我才拿了钱去,却不能和你明说,只能胡乱解释。杜家也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来对我说,可以给我娘治病,还可以安排我和我娘到洛阳去,再也不用躲藏。我想就算他们不能掉包,至少我娘可有条活路。娘子,娘子,你原谅我。我对你不好,可你也算为婆婆尽孝,来生一定会得福报的。再也……再也不用嫁给我这样的人!”说完,伏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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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晚八点到九点之间。

    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春荼蘼,你可知罪?

    “点灯吧。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黑暗中,传来春荼蘼的声音。在毛屠户的嚎啕大哭声中,未用力,却显得无比清晰。

    杜东辰只觉得掌心中的小手一闪,脱离了他的轻握,然后,闭上眼睛,整颗心都凉了。

    输了。输了官司,输了整个奉国公府的脸面和尊严。

    四周一片明亮,就像从黑暗的真相中,找到了希望的光明般。人群之中议论纷纷。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结局来临的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种解脱感和空虚感。

    原来,是这个样子。

    “来人,把杜仲给我押起来!”包县令一拍惊堂木,自从在长安城下属大兴县为官,他还从没有这样威风和底气十足过。站在他面前的那个清秀的小姑娘,给了他事实,墙壁后那位九五至尊,给了他胆色。

    令签扔在地上,发出闷响,立即有差役抖着锁链上前。

    杜仲是武功高手,又杀人如麻,哪受得这种侮辱。但他才梗起脖子,杜东辰一个眼光扫了过去,他立即就服软了,任差役把他的双手扣在身后,压服得跪了下去。

    “杜世子,我想请问。”春荼蘼开口,“如果杜仲是清白的,为什么要找人顶罪?”

    没错,这就是她最后的大招!

    古代人崇信鬼神,之前,杜东辰甚至把张氏的娘家人做的噩梦也当成疑点,而且并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既然如此,她就设计了最后这场**戏。用现代话来说,叫挡住拦住顶住,全身反弹给你。用古言来说,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毛屠户明知张氏之死冤枉,却还来顶罪,心中本虚。后来一刀打听到,毛屠户这个从来不烧香拜佛的人,在张氏死后。曾经到附近的小庙布施。还求了佛珠回来,时时戴在身上,可见他心里因有愧而害怕。

    而毛猪二字,是他的外号。其实全村人都知道,但在刚才那种情形下,人的心理自动就会把它归为亲近之人的特有的称呼,令他直接就相信那“女鬼”就是张氏。

    当然。女鬼是小凤扮的。因为她有武功,因为她也是身量高瘦的人。除他之外,大萌和一刀混在人群中制造气氛,贤王府的侍卫们揭了县衙屋顶上的瓦片,隔着大块冰往下扇凉风,还像现代拍电影吊威亚那样。用一条染黑的了细绳,把小凤吊得双脚离地,制造飘荡的效果。至于说小凤的头掉下来……其实是衣服造成的效果。在衣服背面的里侧,缝了细细的竹条,小凤暗中把衣服往上一拖,因领口紧,加之光线不明,她一垂头就造成脑袋要掉下来的效果。

    就连那个喊出“鬼啊”的差役都是事先贿赂过的。只是他的戏。演得有点太过了。

    所以,看似轻巧的加上最后一根稻草。压塌了杜家辛苦构建的伪证,实际上好多细节工作都要耐心准备,没什么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家门不幸,出了这种凶徒。老朽有这样的贴身部曲……实在是……惭愧。”杜东辰还没有说话,杜衡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脸羞愧的走上前,“痛心疾首”的说。

    “混账,还不从实招来。”接着,他反手给了杜仲一个耳光。

    这就是他们之前决定的对策:丢卒保车。实在不能脱罪的话,只好由杜仲全认下来,至少杜衡不能犯下杀人罪。令自己的仆役部曲杀人,那么行凶者是发布命令的人,而不是执行者。

    偷纳犯妇为妾,杜衡已经违反了《大唐律》,不能再加上一条罪名。否则,就是整个奉国公府为之付出代价。至于杜仲,项罪也是他身为帖身侍卫的职责,国公府也会善待他的家人。

    事实上,杜衡现在无比悔恨。

    他看出皇上越来越重视律法,想借机让孙子上位,不能好处全让白家占了。哪想到,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孙子完败,被春荼蘼打得体无完肤。他悔不当初,不该铤而走险,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做事稳重了一辈子,朝廷上风云变幻都能屹立不倒,却栽在个小丫头手上。是太急进了吗?不,他的决策本没有错。只是,春荼蘼是个妖孽!这丫头一定是个妖孽!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算不出,在这样仔细的布置下,还是让她翻了盘!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杜衡沉浸在自己的悔恨中时,杜仲已经交待了罪行。和春荼蘼所说无二,方娘子逃了,老奉国公让他秘密寻找。他是追踪高手,很快发现方娘子的行迹。那时,方娘子正要去宋氏夫妇毙命的那个山头,与自己的忠仆会合,却被他追得慌不择路,跑到了无名寺后的荒林。他劝方娘子回府,方娘子当然不肯,拉扯之下,他见色起义,接下来就阴差阳错,连杀了五人。

    春荼蘼冷眼旁观,见杜衡的老脸上满是痛心,登时心中大为不爽。

    不是她不厚道,是现在看似可怜的老奉国公,手中沾了太多人的鲜血,容不得她心软和同情。到现在,他还在演戏,为了脱身,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张氏、望尘大师是误杀,杜仲为他们偿了命,就算冤有头、债有主。但方娘子呢?宋氏夫妇呢?若非那老家伙口腹之欲太大,**又熏天,那三个人怎么会受伤害?了不起,在朱礼谋反案中一同被杀,也胜于后为精神上的极度折磨。不然,方娘子为什么二度出逃?而且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杜仲奉命追方娘子,肯定有别的原因。说不定,是奉国公府的什么秘密,只是她再也无从知晓

    偷纳犯妇之罪,杖一百。而杜衡是国丈,依法要减等。再加上还有一条,儿女这种直系亲属有爵位的,会再度减等。他儿子是国公,女儿是皇后,大唐的女人中,那是最高地位了。

    所以减来减去,杜衡除了丢脸,什么也不损失。

    这就是古代律法的不公。凭什么地位高,就可以律法就得高抬贵手?

    但。这不行!

    她不答应!

    杜仲伏法。还不足以为方娘子报仇,不足以安慰那三人的在天之灵。她一定,要拉杜衡下马!所以,杜衡必须与杀人罪有关。虽然因为他那皇后女儿在,到头来他连做牢都不用,但他必须要损失掉他最在意的东西。

    想必,皇上也很高兴看到这个吧?

    所以。当杜仲叙述完毕,签字画押,当众人都以为没事了,连墙壁后的韩谋都站起身的时候,春荼蘼举起手,朗声道。“大人,我还有话要说。”

    韩谋停住脚,又坐了回去。

    “还有什么?”包县令也是一惊。

    本来他才松了口气,打算从明天开始接受百姓的膜拜了。

    春荼蘼看老奉国公,突然露出纯真无害的笑意,“杜爷爷,我有一事不明。”

    “这声爷爷不敢当。但,有什么事?”杜衡眯起了眼。全身心戒备着。

    这个丫头太厉害了。刀刀往人心上最软的地方扎。步步都踩在别人的命门上,难道她还有花招吗?

    “毛屠户此人虽然可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刚才杜仲也供认了,正是以他母亲的病情为由,才引得他自愿顶罪,是吗?”春荼蘼问。

    “刚才说得清楚,听得也清楚,丫头,你何必再问老夫?”杜衡冷笑,眼神如冰。

    春荼蘼似乎略有些害怕似的后退了半步,但却又问,“说来,那杜仲还是很聪明的。他怕毛屠户上公堂后,被问及细节,回答不出就容易被认定做假,倒是教了毛屠户不少。”

    杜东辰皱眉,本能的就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在听到春荼蘼下面那句话后,他恨不能杀了自己,因为他真的是聪明反聪明误,以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自己给自己布下了陷阱。

    可这春荼蘼,为什么连这个也注意到了?跟她对阵,难道一点小错也犯不得!

    春荼蘼问的是,“毛屠户是怎么知道方娘子身上那些隐秘特征的?他做证时说过,方宝儿背后有鞭痕,后腰下部有烧伤。后腰下部是什么地方,不用我解释吧?”

    然后她自问自答,“这些,自然是杜仲告诉他的。那杜仲又是怎么知道的?虽然他曾经见色起义过,但方宝儿的衣服并没有撒裂,她身上的伤痕也都证明,杜仲是绝对看不到方宝儿背部的那两处地方的。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是杜爷爷您告诉他的!”

    既然如此,还敢说老奉国公与谋杀案无关吗?明明是他主使的。另

    外,做伪症也有罪。现在,三罪并发啊!

    这一点,所有人都立即想到了。

    “你,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杜东辰离得近,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春荼蘼摇头,正色道,“不是我要针对,是我要为死者说话。奉国公府势大,但买得了证人,却买不了事实。这世上,任何事都有转圜的余地,惟有事实,是绝对不容许玷污的!”

    杜东辰望着春荼蘼,神色复杂,十成的恨意中夹杂着连他自己也不懂的东西。

    而就在此时,公座背后的通道中,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负着双手,龙行虎步,虽然没有穿皇服,但气势逼人,一出场,就把堂上堂下所有的骚乱感都压下去了。

    旁听席上有不少大人物,见到那人的脸时都是一惊。之后包括白敬远、杜氏祖孙和包县令在内,在略怔了下之后,都立即匍匐于地,高呼万岁。

    看审的百姓也是先茫然,随后即惊且喜,即怕又兴奋的呼啦呼跪倒一片。

    只听韩谋的声音清冷而威严的传来,“春荼蘼,你可知罪?”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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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本卷结束,明天开始第四卷,会有新案,感情方面也会有大进展,敬请大家随时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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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真要打啊!

    春荼蘼茫然抬头,“不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跪在她身边的白敬远轻轻拉了她一把。

    可是她不改口,一来不知者不怪,知法犯法才会罪加一等。二来,她确实不知道。但若皇上想为他岳父撑腰,大庭广众之下,好歹要有个说法,给她乱扣帽子是不可能的。

    “那朕来告诉你。”韩谋的声音仍然听不出喜怒,“你既然事先知道方宝儿的真实身份,明知道是杜国丈违法所纳之妾,为什么不立即举报?反而捂到最后才揭出来,做为你打赢官司的有力武器?这样做,将国法置于何地?”

    呃……登时,春荼蘼的气势弱了些。不过依法来说,她确实有不当之处,但于理而言,她完全有自己的立场,只是这立场与龙椅上那位对立着而已。

    “民女之前不敢这么说,是因为要在关键时抖出来,凭各方反应才能确定。”她狡辩,“民女总不能诬告吧?何况对方还是前国公加现国丈。我又不想找死,没有真凭实据,哪敢乱讲。”

    “强词夺理!”韩谋哼了声,“那你在公堂上几次撒谎误导证人呢?是不是有诱供的嫌疑?”

    这个,在现代法庭上,这种花招会被法官警告,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兵不厌诈。”她咬唇一笑,小模样嘎坏嘎坏的,令离他不远的杜东辰和站在皇上身侧的康正源看了个满眼。

    “巧言令色!”皇上又赏了四字评语,但脸色却渐渐阴沉,“公堂之上,岂容儿戏。知法犯法,更为可恶。”说完,突然坐到公座后,威严道,“既然朕来看审,此案也比对审结。不如朕就越俎代庖,直接读鞫。”

    “听凭皇上圣断。”包县令立即叩头。别人也跟着山呼万岁。

    韩谋沉吟道。“奉国公府杜仲,连杀五人,手段残忍,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他自己也已经认罪画押,定秋后问斩。”大唐没有凌迟、车裂等酷刑。最高的刑罚就是斩首。

    “罪民毛屠户虽然罔顾律法,为钱财利益为人顶罪,欺骗官府与世人,但念其一片纯心至孝,免除刑罚,着即日带其亲生母亲离开长安。永世不得返回。”

    毛屠户一听自己没事,乐得叩头如蒜,一个劲儿的谢恩。

    判到这儿,韩谋顿了顿,目光转到杜东辰身上,“杜世子。”

    “臣在。”杜东辰心擂如鼓,瞬间额头就见汗。

    哪想到皇上却说,“你们家的部曲杜仲。找人顶罪。许以人重利,仗的是国公府的势。而那毛屠户既然上了公堂。就算种种伎俩被白相的孙女都揭穿了,也算未有食言。既如此,你就替杜杜仲实现承诺吧。”

    “微臣领旨。”这是要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事情砸了,银子照付。

    这就是古代,特别重孝义,可以说是“孝”字大如天。所以,毛屠户算犯了重罪,却因为没有命案在身,最后得以无罪释放,还能从杜东辰手里拿到大把银子,带着他娘到相对温暖的洛阳去生活。

    随后,韩谋又着补了一句道,“毛屠户,望此案过后,你能有个新生,以后多行善事,别再违法乱纪。你妻张氏,无辜横死,张家痛失爱女,你理应在钱财上多多照顾,别太财迷了!”

    “是是,皇上最最慈悲。草民的卖命银子,必拿出一半供养岳父岳母大人,不敢贪心。以后草民就算再娶,张氏永为草民的正妻之位,受我毛氏子孙香火供奉。”毛屠户自从上了公堂就一直犯糊涂,这时候却聪明伶俐起来。

    韩谋甚为满意,点了点头,就转向杜衡,叹息道,“国丈,你太让朕失望了。”

    “老臣罪该万死。”杜衡整个人都伏在地上,那么神气活现的老头子,此时就像一摊灰烬。

    “违律纳妾、伪造证据、涉嫌指凶杀人……你好,好得很!”韩谋的声音平谈,但却令全公堂的人背后发凉,比刚才“闹鬼”还可怕。那是因为,谁惹他生气,他能令人家立即变鬼。

    只是,他话中有话,“涉嫌”二字一出,杜衡最重的罪就打了折扣。可也没办法,因为杜仲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官司再打下去,就是罗圈官司,没完没了的绕吧。说到底,杜家丢卒保车的策略是成功了的。不过,他们丢的不上只是卒子罢了。

    “你身为国丈,子为国公,女为皇后,沾着皇亲,依律减等三次,所余的罪行……朕罚你在家闭门思过,三年不得出。”这算是变相的圈禁,好比皇族中人犯了不能减免却又不致死的罪,就会被关在冷宫中囚禁是差不多的意思。仍然是失去自由,只是吃穿不会有大的改变,不会受太大的苦。

    算是……一种特权优待吧?

    “你可心服?”韩谋冷冷的目光扫向下面趴着的老家伙。

    “老臣愧对皇上,实在罪该万死。如今皇上宽宥,老臣谢主隆恩。”杜衡重重叩头,咚咚作响,两三下额上就见青肿。

    “另处罚银五千,一半赐给方宝儿及宋氏夫妇风光大葬,弥补你的罪孽。另一半算做捐给无名寺的香油钱,修缮佛舍、铺路造福,并超度望尘大师,封忠通和尚,享受民之香火,以奖励其见义勇为之举。”

    “是。”杜衡敢不遵命。

    可皇上还没说完,他略沉吟了下,似乎有些为难,但终究开口道,“到底奉国公府德行有失,不能为民之表率。所以你们杜家的爵位……容后朝中再议吧。”杜衡身子一僵,接着再度谢恩,可惜身子抖得不成样子,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结果,可终究是躲不掉的。

    他不禁闭上眼睛,心中苦叹:长安,从此再无奉国公府了!

    “春荼蘼。”判完本案的相关责任人,皇上又叫了春荼蘼的名字。

    “民女在。”

    “别以为你就没事了。”韩谋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生气,“你以前跟朕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身为状师,却屡次违规。朕也不能轻饶了你。来人。给朕拖上来,重杖二十。”

    嗡的一声,所有人都顾不得是在皇上面前,惊讶得不能自已。

    春荼蘼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后也是瞪大眼睛,听到身边的外祖父倒吸一口冷气。

    她打官司这么多回了,胜率是百分之百。从来没有挨过打。就算身无功名而上堂,也次次以赎铜抵之。打出名气后,连这些小惩罚也没有了。

    现在,什么状况?

    她是耍了小花招没借,可哪个状师没有点无伤大雅的策略?若连这也要惩罚,以后谁还敢尽心尽力的为苦主打官司?她今天惟一倒霉在。有关方娘子的身份问题,把老奉国公拐带进去了,可自己也被扫了台风尾。

    “你可心服?”韩谋问。

    “不服!”

    抽气声再度此起彼伏。

    韩谋眼中闪过火气,白敬远却在他开口之前,向前跪进几步,“皇上还请恕罪!小孙出言无状,臣回家定要好好管教。至于说皇上给的惩罚,臣祖孙二人愿领。荼蘼!”

    春荼蘼不吭声。但也膝行上前。

    她刚才只是一时冲动。很快就意识到,如果这是在御书房。跟前只有皇上贴身心腹高公公侍候的话,她这样顶撞,皇上八成觉得是小女儿家胡闹,说不定都不会发怒。可这是公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权不容侵犯,她该忍气吞声才是。

    于是她咬着牙,也伏下身去,“民女知罪。”

    “不是不服吗?”韩谋火气一时没下去。

    “服!服!刚刚……只是口误。”春荼蘼憋着气说。

    “你不怕疼?朕听你祖父说过,你最是怕疼了,为此连绣花针都不敢拿。”韩谋似笑非笑地道。

    “怕。可是雷霆雨露均是君恩,皇上赏赐的,无论什么,荼蘼也只有感激。”她说得恭敬万分,让人挑不出错来,可就是听起来别扭。

    韩谋知道这丫头这是跟他赌气,那点子火气突然转为暗暗的好笑,脸上却板着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去领罚。就不必除衣了,隔着衣服打。朕希望,你今天穿的衣服够厚。”

    已经是初夏了,她还能穿棉袄吗?可她此时有点拿不准,真要打啊!

    正磨蹭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白敬远已经求情道,“皇上,臣的孙女性子恶劣乖张,但身子却是娇弱得很。臣想,很多小罪可以赎铅相抵,臣认罚,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她吧。”

    “朕知道朕的安国公有银子,回头出钱把县衙的屋顶补补。你的好孙女刚才为辩护,把县衙的屋顶都捅破了。这样大的胆子,不让她吃疼,她怎么会记得?康正源,你把春荼蘼给朕押上来,朕要亲自看着行刑!”

    康正源一愣,只觉得今天的皇上特别奇怪。照理,皇上绝不会这样对荼蘼的。刚才在后面看审时,还几度为荼蘼的举动击节叹好。为什么现在这样?为什么?

    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只得磨磨蹭蹭的走下来。只是他还没去拉春荼蘼的袖子,人群后就快步跑上来一个人,扑通跪倒在公堂的青砖地上,用力到发出咕咚一声,像砸在人心上。

    “皇上息怒。”来人正是春大山,“古语有云,养不教,父之过。虽然我只是养父,但荼蘼今天做的不对的地方,也就是我的过错。请皇上答应,由臣代替女儿。臣愿意,双倍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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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离本月结束还有两天,粉票抓紧投,不投就浪费啦。

    另科普一下,是读者科普于我,我再反普给大家。手机用户,屏幕左拉,是投推荐票的地方,再往左拉,可投粉票。但手机上显示不显示粉票,我还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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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未完待续。)

第二章 贱人先死我再死

    “爹!”春荼蘼想叫,声音却被闷在了肚子里,是白敬远伸手捂住了她的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她愤怒的瞪视,白敬远却微微摇了摇头,他眼中的安抚之意令春荼蘼的悲愤变成无奈。

    怎么办呢?这是皇权社会,她讲不出道理。

    她感觉无力,耳边却听韩谋的声音响起,“你就是白相六孙女的养父?嗯,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那朕就准了,成全你一片爱女之心。来人,除服,重杖四十。”

    除服?还重杖!春荼蘼立即要挣扎,不过白敬远年近甲子之龄,身姿还偏儒雅型,哪想到力气却大,任春荼蘼如何扭动,也不能挣脱。

    一边,别看那些差役和从皇宫带来护卫们对春荼蘼不太敢下手,但对春大山就没那么客气了。加上春大山一心为女儿挡灾,分外配合,所以很快,噼里啪啦的杖击声就传来。

    从听到第一声竹板打在肉上的声音,春荼蘼就是一哆嗦,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尽管春大山咬紧牙关,连哼声都吞进肚子里,她还是感受到了椎心之痛。

    如果说,因她是重生而来,对父亲和祖父的爱缘于前世的记忆,认为是老天恩赐,让他们一家三口在异时空大唐重逢,那这一刻她坚信,她和春大山是几生几世的父女,因为那种血浓于水,父女连心的感觉,已经深植于她的骨髓之中。

    可是,她为什么连哭也要压抑?任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无声无息。从没有律法规定在公堂上哭是违法的吧?现在又不是审案,也没有不得扰乱公堂的说法。既然皇权之下她什么也不能说,就需要其他表达。

    至少,她的态度得让那位九五之尊知道,过河拆桥的事不是他可以做的!太跌份儿了!

    于是哇的一声,趁着白敬远的手略松,她放声大哭。

    那哭声令所有人都意识到,刚才在堂上据理力争。威风八面的女状师。其实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爹挨了打, 吓哭了女儿,是人就会同情的。而那些行刑的差役听到她的哭声也是手抖,再打下去就没什么劲儿,好不容易打完四十,个个心虚得像做了错事似的。

    “那丫头有什么好啊?”离开县衙时,韩谋哭笑不得的问康正源。“你们一个两个的心系于他,朕打个臣子,倒有一公堂的老百姓觉得那丫头可怜。”

    “皇上明知道她为何如此深得人心,还来问臣做什么呢?”康正源微笑,“无论在公堂上还是公堂下,尽管她耍花招、玩花样。阴谋诡计频出,但对于真实的东西从不做假。试问,天下间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

    “是啊,刚才哭得也是货真价实啊,生生把朕哭成了个恶人。朕若不是皇上,她非得扑上来跟朕拼命不可。”韩谋无奈的叹气,“朕虽然没有儿子。女儿却是不少。但没一个像她那样疼爱父亲。想起来,朕都妒忌春大山了。”

    “皇上。万民皆是您的子民,有荼蘼这样的姑娘,皆因为您的龙恩浩荡。”康正源说得真诚,“臣谢谢您保护了她。”

    “哼,只怕她恨死朕了。”韩谋哼了声,“不识抬举的丫头,朕还护着她干什么?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啊……”不断念叨着这句话,韩谋回了皇宫。

    而此时被他羡慕的春大山,已经被送回租住的小院。送他们回来的是县衙的差役,包县令亲自吩咐的,还特意跟来了一位专注外伤的、长安城里非常有名的大夫。通过这个案子,县衙上下对春荼蘼的印象都非常好。一来,她有眼色,为了办事方便,上上下下都打点过,而且是大大方方的,绝对不藏着掖着。二来,她在律法方面是真有本事。一般来说,普通人对有真本事的人,总有几分尊重和喜爱。三来,她胆子大。敢对皇上说不服,之后还那样放声大哭,表达不满。第四嘛,她长得那么漂亮可爱,此时一张小脸都哭花了,任谁看了都特别不忍心。

    春青阳见了儿子受伤,孙女哭得抽抽噎噎的,自然又是一番心疼。只是事有轻重,也来不及询问案子的事,赶紧请了大夫给春大山治伤。

    “只是皮外伤而已,没有伤及筋骨。”大夫开方子的时候说,“只要明天不发烧,静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真的不妨事吗?”春荼蘼还不放心,“除服重杖四十啊。”

    “春小姐,你信老夫一句,棒伤、杖伤、板子伤,老夫都看过,这个打的看起来可怕,其实真不重。”大夫温言道,“也幸好是除了衣服才打的,不然天气热,衣服与伤口沾在一处,治起伤来还要遭不少罪呢。”

    杖责和打板子不一样,杖是以竹板重击背部。打板子,则是木板打屁股。

    送走大夫,过儿和小凤忙着煎药,一刀和大萌则拉了差役们去喝酒,算是替主家招待,报答送伤者回来的好意。春青阳安顿好睡了的儿子,就问起孙女公堂上的事。春荼蘼一五一十的说了,说到韩谋要问罪于她之时,自然愤愤不平。

    春青阳叹口气道,“荼蘼啊,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到底只是让你爹受了小伤,你别心里存了不好的念头,那不是为民之道。”

    对春青阳这种古代的愚忠思想,春荼蘼不想纠正,那是时代的烙印,一个人骨子里的。但她心里却反复念叨着一句现代顺口溜:人生自古谁无死?贱人先死我再死。

    对抗皇权,她做不到,但她也要找机会,讨回个说法!

    她本想留下照顾父亲,可尽管伤的是背,封建的古代思想仍然不允许她这个亲生女儿床前侍候。春青阳连哄带劝,才令她回转安国公府。

    照时间来算,白府早就应该大门四闭了,可她的马车才进入巷口,就有人一溜烟儿前来迎接,竟然是白敬远的贴身大管家白卫。

    “劳烦白管家了。”春荼蘼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白卫除了白敬远外,连实际上的二舅舅、表面上的二伯白世林也不会侍候的。二舅母,也就是二伯娘葛氏管家,对白卫也客客气气的。

    “六小姐折煞老奴。”大约是见识了这场官司。白卫现在真心尊敬春荼蘼。更为老爷的眼光和胸襟所折服,“相爷还在凌花晓翠等着,我做仆从的哪里就辛苦了。”

    春荼蘼没想到这么晚了,白敬远也没睡,吃惊之余,连忙往府里赶。才进了凌花晓翠的大门,就见平时眼不见为净的丫头婆子们全站在外院廊下。垂手垂头而立,半声不吭,一幅随时侍候的样子。而白敬远一人坐在内院的花架下,很有情调的月下品茶。

    “祖父,您怎么还不歇着,今天累了一天了。当心身子。”说这话时,她纯粹真诚。

    白敬远玩人玩了一辈子,如何看不出真情假意,也就露出身心俱温的笑意来,“祖父虽是一介文人,倒还没那么娇弱。来,跟祖父坐会儿,尝尝祖父亲手给你烹的茶。”

    “您这是折我的福呢。”春荼蘼笑说。但因才大哭过一场。显得可怜巴巴的。

    白敬远心就软了,温言道。“荼蘼,你今天大大长了祖父的脸,祖父高兴哪。祖父与那杜老头子斗了一辈子,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难堪,连话也说不出来,你真是给祖父出了几十年的一口恶气。给县衙重修屋顶?哈,就算陪给皇上一座县衙,祖父也是兴高采烈。”

    这话说得春荼蘼想笑,但因为听到皇上二字,神色又郁闷了下来。

    白敬远看在眼里,笑道,“你这丫头当真记仇,但你可知,皇上这么做,是疼你呢。”

    “疼我?”春荼蘼发出嗤笑,“他让我疼还差不多。”

    “荼蘼,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不静下心来想想。皇上打你,是为了保护你。”白敬远耐心解释,“今天你得罪的是奉国公,是皇后的母族。虽然你是为了正义,杜老头子也没有真正下大牢,但奉国公的爵位是保不住了,动摇的是杜家的根本,打的是皇后的脸而。不过杜家根深叶茂,余力不小哇。而皇上虽然是天下之主,可也不能为所欲为,更有手伸不到的地方。真正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和好恶来的,都是昏君,最后结果也是亡国。”

    “皇上打我,是堵了别人的道,免得别人再打我?”春荼蘼忽然一激灵,想到。

    “是啊,皇上打你板子,就算是惩罚过你了。那样如果别人再动手,不管明的暗的,就等于是不满皇上的决定,跟皇上对着干,臣之大忌啊。”

    就是说,皇上打她,可以控制轻重,别人对她动手,就未必这么“客气”了。如果春大山不出头,打她应该不会重。可春大山出头了,还说出双倍的话,就不能下轻手。所以皇上让除服杖责,刚才大夫也说了,如果不除服,还要更遭罪的。

    “想明白了?”白敬远见春荼蘼一点就透,很是欣慰,“皇上应下春大山之请,你痛哭之时又不阻拦,是成全了你们父慈女孝的名声。从此后,无论你的女德还是春大山的前程,都全面看好。”

    春荼蘼愣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些上位者,一件事竟然能达到数个目的,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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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皇上韩谋:各位亲,你们冤枉朕了啊亲。伦家是为了保护小荼蘼,就让世人唾骂朕吧(忍辱负重状)。但你们伤害了我,不能一笑而过。还有人有粉票咩,最后一天了亲,不投就过期作废啦亲。而且66的名次又掉下去了,从领先九十票到落后了哇……不管最后第几名,反正大家尽力吧。注意,不要费钱凑票,66会不好意思滴,量力就好,自然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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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未完待续。)

第三章 他就是装!

    “皇上的一言一行,多少人明里暗里盯着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白敬远又道,“皇上如此对你,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因为你揪出杜老头子的肮脏事,打了皇后母族的脸而恼火。这样,针对你、或者盯着你揣度风向的人会少些。但是,皇上是很高兴有这个结果的。所以,你为咱们安国公府立了一功。”

    我是为了方娘子,才不管国公府的权势加码。春荼蘼暗道,当然不会傻的直接说出来,只不满道,“那皇上算是欠了我的情,而且皇上还吓唬了我。至少,他得赏赐我一些金银俗物来补偿,再外加一些上好珍珠压惊。您知道,我给人打官司是要收银子的。就算本案中的死者之一与我有旧,我不赚钱,算做义务帮助了,但我不能赔啊。”

    “你很缺钱吗?”白敬远微微皱眉,“我特意吩咐过你二伯娘,因你不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月例银子比照你大表哥。如果在外头有什么应酬,也可以回家报帐的。”

    “有这好事?”春荼蘼瞪大眼睛,毫不犹豫也无顾忌的告状,“孙女可从来没收到过半文钱,就连我的丫头也是自己养,那辆马车更是自己花钱造的。当然啦,马是家里养的。至于外面那批人从哪儿领银子,我可不知道。小厨房的米面菜蔬肉蛋倒是有人送的,质量还不错。”

    白敬远心头有火,面上却云淡风轻的道,“你这丫头常常往外跑,忘了给你的,回头祖父叫人给你补上。不过请你打官司,收费可不低。所以,别在祖父面前哭穷。”

    “人家是自己准备嫁妆,您别打主意。”春荼蘼理直气壮,“我经常上公堂,背后总是被说嘴。将来嫁人时,只有嫁妆多到把对方砸得哑口无言才可以。不然哪有好日子过。万一嫁不出去。等表哥掌家,我自己到外面去住,有银子傍身也很安全呀。”

    听她说到嫁人的事,白敬远心头一动。

    荼蘼十六了,虚岁十七,早该许配人家。但皇上是不会让她嫁给权贵豪门的,普通世家子弟。他又看不上。清贵之门,必定嫌弃她做过状师,而且她那脾气,也受不得拘束。难道真的和白家祖上那们女将军一样,终身未嫁?

    他曾有过这个打算,为了白家的利益。牺牲一个外孙女的终身幸福有什么大不了?可人非草木,这样相处下来,可能是这丫头太合他心意,也可能是那点子骨血的缘故,反正他开始舍不得了,舍不得让她孤单一辈子。

    正像这丫头所说,他活着还好,若他死了。他如何能保证毓秀能好好待这个外来的妹妹?

    这样想着。就顺口问道,“现在就操心嫁妆了?祖父如何能亏待你。只是。你有看中的男子了吗?”荼蘼平时行事举止都大方,他当祖父的,一不留神问出这等问题。

    听到这话,春荼蘼的脑海里突然就浮上夜叉的影子。为打这个官司,他们好久未见。她还曾经许诺,事毕要约到无名寺去见面。但现在无名寺正因为被封忠勇和尚的望尘大师而大兴土木修缮,显然不是适合的约定地点了。

    夜叉怎么还不来找她?她要不要想办法通知他呢?

    而白敬远突然问起这个,她又知道这老爷子目光毒辣,稍不留神就会露出行迹,连忙加以掩饰。不过她忘记正在喝茶,结果直接呛了水,直咳得天翻地覆。幸好,这反应反而迷惑了白敬远,觉得孙女到底年幼,面子上抹不开,看把孩子尴尬的,所以赶紧改变话题。

    “你现在急着用银子吗?”

    “那当然啊。”春荼蘼顺了顺气说,“我打这个官司,动用了很多人帮我调查,难道不给人家调查费啊。就算人家帮忙吧,封个大红包,给人家买几双跑路磨坏的鞋子也应该呀。”

    白敬远点点头,“正该如此。”

    “祖父借我?”春荼蘼贼兮兮地问。

    白敬远伸出一指,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祖父的银子,不怕你算计,不过这次还轮不到我。刚你不在的时候,皇上身边的高公公来过,叫你明天午后就面圣呢。有本事,找皇上要去!”

    “是圣旨?”

    “私下的口谕。”

    这么说是非正式喽?还好,还好。她当了皇上的刀,可不能再不陪皇上免费演戏了。

    祖孙两个又聊了几句,白敬远就回自己瑶池贯月去了。春荼蘼则稍微洗漱了下,连夜宵也懒得吃,直接抱着被子大睡。

    她实在太累了,因为脑力消耗过度。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她在公堂上表现得无坚不摧,那是背后无数辛苦汗水换来的。稍一放松下来,她觉得自己像被抽干了似的。

    这一睡,直到第二天的临近中午时分。起床后,好歹吃了几口过儿做的鸡蛋汤饼,就被两个丫头拉着梳妆打扮。最后穿了淡粉色半壁齐胸襦裙,胸色系翠绿色飘带,同样翠绿色的镂空线鞋,鞋头上缀着白玉雕刻的小蝉,对应着头上红宝石的草头虫发簪和耳上的碧玉小蝴蝶,分外俏丽活泼。

    只要她不上公堂,就流露不出咄咄逼人的气质,更加不会使坏。这时她那人畜无害的相貌就很迷惑人,这身打扮更是完美的衬托出她的娇憨气质。当然,头发还是梳成简单的螺髻,因为她最不耐烦那些华丽发式了,一梳就要半个时辰,还要加假发进去,又热又沉。

    在去皇宫的路上,透过抽丝冰沙帘,春荼蘼看到街上跑着好几辆改良西式马车,不禁大为得意。过儿也说,“小姐引导了长安的风向呢,现在大家管这车叫状师车。”

    “我还要再发明个东西呢。”春荼蘼摇了摇手中的团扇,“那种东西叫折扇,平时打开来能扇风,合上后像个小竹棒那么大,最适合拿在手里。”

    据说,折扇是日本人发明的。她干脆就抢日本一个先,反正他们派这么多人来长安学习和研究,到时候把这项发明带回日本去,也是大唐的荣誉啊。说不定,日本人就是和大唐人学做的折扇。只不过大唐没有发扬光大而已。

    “那是什么样子?”小凤想象不出。纳闷得很。

    春荼蘼拿团扇拍拍小凤的头,“说了你也不懂,等我弄个样子,你就明白了。这种东西拿着上公堂最有气势了,当结论出来时,唰的一打开,帅哪。”之前她总觉得当古代状师。似乎缺少点什么,现在才明白,就是少折扇啊。

    方唐境就有!陈梦吉也有!(此两种形象,参考香港电影。)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皇宫。照例,小凤和过儿在外面等。春荼蘼被等着宫门外的小太监带着,直奔御书房,跪拜之后,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眼睛虽然不至于四处乱瞄,却也没闲着。

    御书房内,就只有韩谋和贴身侍候他的高公公两个人。韩谋正就着书案,看着什么。神色专注得像没发现屋里又多了个人。

    切。他没看到、没听到就怪了,即不瞎又不聋。他就是装。所以说。别以为皇上都是端正大方的人,一把年纪的大叔了,还玩这套,幼稚不幼稚啊。

    再看高公公,不断向她使眼色,那意思就是叫她拍马屁谄媚呗。这有什么难的,是人就会的,关键看她高兴不高兴。

    今天她挺高兴,于是就屈膝施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谢皇上恩典。”

    “这声谢是真心实意的吗?”也不问谢什么,摆明心知肚明,眼睛却没从书桌上抬起。

    “虽然是十足真心,其实也有点责怪。”春荼蘼实话实说,因为这种上位者,尤其还是强势的,都有点变态,喜欢听呛人的实话,然后自个儿生闷气玩,比方唐太宗李世民。要对上杨广,这么不管不顾的说话,就等死吧。

    “因为皇上真是笨,意思意思就算了,反正是给别人看的么。居然还真打!我爹伤得可重了……今天我还没看过他,也不知道发热了没有。”

    “你但心你爹,却不担心朕被你气死。”韩谋终于抬头,一双眸子深幽幽的,哪有喜,但也绝对没有怒就是了,“从血缘上论,朕难道不是你的长辈?”

    “那您是打人的,我爹是挨打的。同情弱者,这是人的天性。”

    “还有理了!”韩谋嗤笑,那张完美的皇帝脸上,终于有了身为人类的表情,类似于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撒娇卖乖,知道朕不忍罚你,说话愈发随便起来。”

    正说着,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太监,也没跪,直接溜着边儿到高公公身边,耳语了两句。

    春荼蘼注意到韩谋眉尖一动,似乎不用转述就听到了。他是马上皇帝,据说武功很高,这种程度的压低声音,完全瞒不住他。

    “小六子,去,在外面跪着。”他淡淡的道,眉头一挑,暗示意味明显。

    春荼蘼立即打蛇随棍上,“有好处?”

    “敢跟朕讨价还价?还不快去!”

    咦,没反对,那就是默认了?春荼蘼暗想,也不多言,直接就跑外头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韩谋无奈摇头,又忍不住笑起来,“幸好不是朕的女儿,不然有的头疼了。”

    而外面,春荼蘼找了个上有荫凉,下有碧草,跪起来软软的地方。才跪好,不远处就走来了一行三人,后面还跟着一串宫女太监,正是皇后杜氏和杜含玉、杜含烟姐妹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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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汤饼就是面条,之前解释过,怕大家忘记,再多句嘴。

    谢谢。(未完待续。)

第四章 珍珠的光芒高端洋气

    看到她跪在御书房外,杜皇后倒还能保持表面上的优雅和镇定,杜氏姐妹却面色骤变。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尤其杜含烟,居然冲过来,站在距离春荼蘼两步之外,居高临下的指着春荼蘼的鼻子骂,“你这个……你这个贱丫头!你怎么还有脸跪在这儿!”

    “第一,没有脸面的不是我,是你们祖父。第二,你敢再骂我一声贱,我就揍得你满地找牙!第三,你爪子再不挪开,我不介意给你掰断了!”春荼蘼笑眯眯的,说的话却狠,“我是从民间来的,不怕的话,咱们就打一架?”

    “你!你说我的手是爪子!”杜含烟气得暴跳,可手却收了回去,也不敢再骂脏字。

    “是,因为大家闺秀,不,受圣人教化,懂礼数、知进退的平民百姓也不会随便指着别人鼻子。何况我是奉旨在这里思过,只有皇上才可以责罚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国公府的嫡小姐!”杜含烟不管不顾的低喊,故意强调了“嫡”字,还轻蔑地看着春荼蘼。

    春荼蘼哪是吃亏的,立即反轻蔑回去,“说不定,你很快就不是了。而我,还是。”

    杜含烟很年轻,却仍然被气得差点撅过去。杜含玉拉过妹妹,悲愤的指责春荼蘼,“我们奉国公府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我们杜家!”

    春荼蘼眯了眯眼。

    她这是跪在御书房的外面,杜家姑侄三个来这里,明显是找皇上的,会不知道皇上此时正在里面?杜含烟这个没脑子的蠢人才会完全没意识。再看杜皇后,端庄之下,粉面含煞,看似不屑跟她说话,但实际上是任由自家侄女羞辱她。还有。皇后是韩谋的枕边人,难道不知道自己老公武功很高,在里面完全可以听得清楚?

    是让杜含玉激得她火起,激动之下说点不着调的,或者能让人抓住把柄的,以借机向皇上为奉国公府求情,顺便令皇上对她更“厌恶”吧!

    哈,太小看她了,她会被人绕进去吗?而且她也不想示弱,一来在杜含玉面前。她就是想有多嚣张,就多嚣张。二来,皇上让她跪在这儿,说到底不就是让她当门神,令某些不长眼的知难而退吗?

    那么好,她就当好门神!

    她一贯不介意被人利用,因为这就像做生意,早晚她会收回价钱,不必计较当前利益。在皇上这儿。她需要一个天大的恩典,所以之前她必须鞠躬尽瘁。而她之所以敢于和皇上做“生意”,是因为她知道皇上是个骄傲霸道的人。这种人,往往会言而有信。影子的事。是个很好的先例。韩谋虽然有当皇帝的讨厌处,为了所谓大业,可以随便牺牲别人。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所坐的位置不同。行事自然不同。好在他够大方,心智成熟而不变态,很有三忍之力:残忍。忍耐和必要的容忍。

    还有啊,就算皇上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她,但那也是为了让她可放手做事,说到底是为自己。何况,她还真打了她的爹。所以,她不闹出点让他头疼的事就不科学了。

    对,她就是恃宠而骄了。不,是恃才而骄!

    “杜三小姐说话好笑,奉国公府权倾朝野,谁敢动?就算皇上,也得给几分面子。”这话一说,杜皇后就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奉国公府势大,皇上也不敢如何?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皇上是多强势的人,容不得任何人挑战皇族权威。现在手段怀柔,是因为他还没有好的时机和把握,不然五大家族,特别是他们杜家,哪可能活得那么滋润?现在这情况,杜家低调还来不及,春荼蘼却这样说,实在是太……

    “此语太诛心了。”屋内,韩谋笑了声道,“深和朕意啊。”

    高公公从小侍候跟随韩谋,自然是一等心腹,连忙也低声道,“老奴说句僭越的,皇后娘娘可也真是。明知道春丫头嘴皮子上不饶人,还由着侄女去激怒,这不是打自个儿的脸嘛。”

    “皇后这是想借力,可惜,她借错了人。她若也看看春荼蘼打官司的情形,就不会出这种昏招。”

    真是坐井观天,没有见识,所谓的大家闺秀,学问智慧全部浮于表面。春丫头一句话,就相当于给杜家挖了个大坑。

    只听皇后连插嘴的工夫也没有,春荼蘼就又道,“再者说,以奉国公府的根深叶茂,我倒是想陷害,可我也没那个本事。若不是你们祖父为老不尊,偷纳犯妇为妾,又授意杀人,再做了伪证,怎么会惹出这许多事来?”

    她总是隐约觉得,方娘子被杀,不止是见色起义,或者因为私逃那么简单。是不是和朱礼谋反案有关呢?因为方娘子的行为有解释不通之处,她到奉国公府为妾,很久后才逃走,之前安分守己,不像她那外柔内刚的性子。被抓回去后,她也并没有以死相争,而是又安心呆了一阵,然后才再度逃走,还和宋氏夫妇兵分两路。虽然可以解释为她是在找机会,但会不会她在筹划什么,有了眉目才离开?到底,方娘子有什么秘密?奉国公府、方娘子和朱礼谋反案之前有什么关联?

    可惜,人已经仙去,她再无从得知。

    “你!若不是你……也不会……反正都怪你!”杜含玉瞪着春荼蘼,面孔通红。

    真可怜,全杜家,可能只有这个不太聪明的姑娘和杜东辰有点羞耻心了。

    “别再指责我了。”春荼蘼冷笑,“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老天真的没眼吗?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不过你们好歹是高贵的门庭的人,做了就认,狡辩只能让人看低了去。来跟我针对,什么意思?”说完,瞄了一眼御书房。

    该说的,她都说了,只想打发这几个女人走。

    头疼啊。头疼。

    杜含玉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杜皇后出手打断,却一言未发,带着两个侄女转回去,并没有进御书房。到底是夫妻,她突然想明白了,皇上之意已决,罚春荼蘼跪在这儿,是给她留着脸面。所以,奉国公府保不住了。她不必多费唇舌。也只好暂时蛰伏,以后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眼见皇后的身影消失,春荼蘼干脆改跪为坐。高公公出来传她时,就见她怡然自得的坐在树下乘凉,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难免心中暗暗称奇。见到皇上,任你官爵再高,也会有惧怕感的。但这个丫头却是完全不怕。啧啧,真是胆大包天哪, 怪不得能做状师。

    他却不知,春荼蘼是来自现代的灵魂。骨子里就没有等级观念。加之很清楚韩谋拿她有大用处,只要她不出格,断断是不会有事的。

    “这匣子珍珠赏给你……压惊。”御书房内,韩谋哼了一声。“金银俗物朕却没有,没银子花,拿珍珠去换吧。”

    春荼蘼很没品的当场打开那个一尺见方的红漆精美雕花木匣子……哇。珍珠发出的光芒真是高端洋气,比金银柔和多了,也贵气多了。

    “谢谢皇上。”她是真开心。

    韩谋看她的样子,笑骂道,“拿得动吗?”

    “皇上,你有本事再多给一倍,我也拿得动。”春荼蘼眉开眼笑,“打这场官司我可费了不少银子,正好拿回去花差花差。”她时常说两个新词,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高公公凑趣道,“我说春六小姐啊,您可真是。不是老奴说嘴,这些珍珠是南海送过来的贡品,个个都有龙眼大小,难得是颗颗均匀,拿出去市价不菲,你居然还敢再要一倍!皇上明儿见了白相,定要问问他是如何克扣孙女的,把个孙女贪心成这样。”

    他说话的语气俏皮,韩谋就笑起来,春荼蘼也跟着乐,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大家心知肚明,彼此心照不宣,以观后效。

    喜滋滋抱着珍珠匣子出宫(当然是某小太监抱着),春荼蘼没回安国公府,而是去了春大山租的那个小院。

    春大山醒着,才上了药,背上蒙着块干净的白布,见到春荼蘼,眼里的父爱挡都挡不住。

    春荼蘼鼻子一酸,“爹您没事吧?有没有发热?”

    “大夫今天早上来看过,说你爹身体底子好,恢复得比寻常人要快两倍,也没发热。”春青阳把话截过来,又问春荼蘼打哪来。

    “今天去见了皇上,他知道打了爹是他不对,赏了珍珠来压惊。”春荼蘼打开匣子显摆半天,又讨好地说,“这是爹挨打挨来的,送给爹好了。”

    春青阳再度没等春大山说话就发表了意见,并伸手把匣子拿过来,不知打哪儿弄了两个小封条贴上道,“这些珍珠一看就是难得的,可不能随你乱用了,将来留着给你做嫁妆。若是你有良心,你爹再娶时,送你未来继母十几颗,很是拿得出手。但是东西不能放在这儿,到底不比国公府安全。只是,上面的封条如果动了,当心祖父打你手板儿。”

    “我还没捂热呢。”春荼蘼抗议。

    “你捂热就没了!”春青阳随手交给过儿,“你收着,我最信我们家过儿了。”

    一看到过儿那一脸坚定的神情,春荼蘼就知道她不嫁人,那匣子珍珠是看不到了。而想到嫁人的事,就立即联想到夜叉。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她叫小凤先下车,给锦衣带去了一张纸条。

    五月初六,青龙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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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未完待续。)

第五章 山上会情郎

    两天后,圣裁就下来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奉国公府果然被削了爵,从一等豪门直降为平民之家。当然,这只是爵位上的,杜家还有多人在朝廷内外任要职,更不用说那些遍布各处的门生了,所以权势并没有减损多少。杜皇后递了请罪的折子,求皇上责罚,还要让出皇后之位。皇上尊重元配发妻,不但没怪罪,还安抚了几句。一时,帝后之间的和谐,成为佳话。

    但是,杜家这个脸可丢大了,到底也动了元气,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的。可比起那些无辜丧命的人,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至少,杜家还有机会,死者却永远失去了一切。

    五月初二,宜迁徙、造坟、安葬。

    春大山背上的伤迅速结了痂,特意早早起身,到城外为方娘子的芳魂送行。方娘子的父母葬在了南方,白敬远帮了忙,请了可靠的人,把方娘子和其忠仆宋氏夫妇的灵柩送到南方老家去,好好安葬。反正杜府陪的银子够多,除了大办丧事和请高僧超度等用度外,剩余的银子打算在当地布施,也算是为方娘子积福。今生已矣,希望她来生不要这般命苦,能平安顺遂一生。

    “宝儿,一路走好。”春大山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眼眶湿润,“若有来生,愿你遇到有担当的男子,不再让你孤单来又孤单而去。”

    春荼蘼陪在父亲身边,并不说话,却也忍不住心酸。当车队远得看不见时,父女两个才回到家。春大山趁春青阳去张罗午饭时,从自个儿屋里拿出个小布包,推到春荼蘼面前道,“这个是方娘子的遗物。”

    “给我的?”春荼蘼惊讶。

    春大山点点头,“当时我们找到宋氏夫妇,方娘子逃走和安顿所需要的金银之物。都在宋嫂子手里,后来做了证物,你都见过的。但只有这个,是宋嫂子趁人不备时塞给我的,指名说是给你。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去了。”

    春荼蘼分外纳闷,打开小布包一看,居然是一只红漆小木盒。那盒子的外形如此熟悉,令她陡然想起方娘子临离开范阳时送给她的礼物,说等她嫁人时。给她添妆的。那也是一只小巧的红漆首饰盒子,里面是一整套赤金镶红宝的首饰,荼蘼花的式样,正应她的名字。

    两只盒子似是一对,但打开这只,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空盒?”春荼蘼更加纳闷,总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春大山再度点头,“空盒。”想了想又说,“也可能是宋氏夫妇在落悬之时。摔丢了里头的东西。好歹是方娘子遗赠,你当个念想好了。”

    可是……让宋氏夫妇传递盒子时,方娘子知道自己会死吗?还是有这种觉悟和准备?莫名其妙的,春荼蘼心生怪异之感。

    当天回到家后。春荼蘼叫过儿把之前那只盒子拿出来,又是对比,又是敲打,终究没发现什么。也只好暂时先放下心中的疑团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

    应酬完白府里的热闹,春荼蘼大力派发粽子。除了真正的粽子外。所有参与红绣鞋案的工作人员,都根据贡献不同,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红封。就连衙门内的小官小吏,春荼蘼都差人送了礼物。

    打这个官司,春荼蘼虽然没有赚到钱,好不容易赏赐下来的珍珠也被没收了,但她之前做状师的收费不低,春氏父子又不肯用,加上二伯娘葛氏加倍补偿的月例银子,她也算小富婆一名,派起银子来毫不手软。

    大萌要养家,一刀要存老婆本,两个贴身丫鬟要攒嫁妆,而且他们四人贡献最大,自然拿的最大份。贤王府中被韩无畏派来帮忙的侍卫哥哥们所得的红封,抵得上他们当值半年多的薪俸了。这使得他们个个两眼发光,还有人偷偷来问大萌和一刀,春六小姐那个状师事务所,还需要调查员不?

    春荼蘼还给了春大山一个最大的红包,以及自己亲手包的粽子,天才亮就送到了。

    “虽然小姐包的粽子歪歪扭扭,里面的米都漏出来了,老爷和老太爷都吃得很高兴,就像天下间的一等美味似的。”小凤为人直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毫不懂得粉饰,“给红包时老爷果然拒绝,奴婢就把小姐的话说了:亲情是亲情,钱财要分明。打官司的钱也是薪俸,若您不收,下回可不敢用了。女儿支使爹,不是要天打雷劈吗?状师用调查员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老爷接了?”过儿急脾气,紧着问。

    小凤点头,“不过很快又让老太爷搜罗走了,说要存钱给老爷娶继室用。”

    春荼蘼立即想起之前父亲的大相亲,可惜没一个成功的,又出了方宝儿的事。最近这段时间之内,若非有特别心仪的女子,父亲的姻缘怕是艰难。可怜祖父操心大的、操心小的,结果他们父女统统让祖父失望了。

    吃完午饭,八妹白毓灵来找她。春荼蘼可稀奇了,因为自打她搬进安国公府,占了凌花晓翠之后,本府中人除了外祖父时常来探望她外,八妹是第一位。再说,她觉得这小丫头虽然胆小懦弱,心地却比白府的其他姑娘强多了,自然热情招待。

    两人坐在花萌下喝茶、吃点心,又聊了会儿闲话,春荼蘼见白毓灵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干脆直接问道,“八妹有什么话要说吗?只管说,不管什么,六姐姐也不会怪你。”

    白毓灵眼睛一亮,但还是嗫嚅了半天才小声道,“六姐姐,我听人说起姐姐在公堂上的威风,羡慕死了。所以……所以也想来帮忙,不知道好不好?”说完,又心虚气怯地道,“不过我很笨,六姐姐要是不喜欢,只当我没说过吧。”

    “八妹不要上公堂,毁了名声的。不比我,名声什么的。基本没有。”

    听春荼蘼这么说,白毓灵露出失望的神色。她也想像六姐姐那样不受人欺侮,走到哪儿都挺直腰杆,那样神气大方。她也想让祖父喜欢她,就像喜欢六姐姐一样。

    可是,终究是不成的吗?

    而正当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泄得差不多时,又听春荼蘼补充道,“但我听说八妹妹的字非常好,我的状师事务所有很多文书工作要做,不知八妹愿不愿意屈就?”

    白毓灵一听。立即兴奋的小脸都红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她比春荼蘼小两岁,可是性格温婉天真,就更显得年纪小些,令春荼蘼真的很有当姐姐的感觉。

    “八妹妹不要嫌累得慌。”她着补道,“我打算建立诉讼卷宗,就是把我打过的所有官司都整理成卷,便以后闲时再做研究。这些事很繁琐,工作量很大的。还有。以后再打官司,各项呈堂证供都要抄写,免得你六姐姐我的字,总是被人嘲笑。”

    “没问题没问题。”白毓灵一连气的答应。

    旁边的过儿就认真地问。“那些没用的证据,也要整理纪录出来吗?”

    “从来没有没用的证据。”春荼蘼传道解惑,“一个案子搜集的证据当然很多,有时候确实不一定用得上。比如红绣鞋案。我在古井中拓印了一些痕迹,因为像是字头三横一撇,我就觉得可能是个奉国公府的“奉”字。是望尘大师在临死前留下的线索。所以,我宝贝的把拓片留起来。但我后来知道,望尘和尚是脖颈被折断、落井之前就死了时。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个印迹可能只是刮擦的痕迹,并没有特殊意义。但是,难道这些证据要视而不见?那可不行,必要的排查是一定要有的。事实,总是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她说得一套套的,故意显摆,果然唬得白毓灵快把她当成神一般崇拜了。

    五月初六,卯正。

    春荼蘼坐着如今是长安城里时髦象征的中西合璧式马车,离开安国公府。她得过特许,本来就可以随意出入,所以并没有人拦她。只是有有心人注意到,她是青龙寺方向而去,还以为这位小姐要虔诚烧香呢。

    赶车的,是小凤。陪她坐在车里的,是过儿。因为她是要去山上会情郎,当然身边只留自己人才安全些。

    她约了夜叉去青龙寺,但没提地点。因为她觉得,他会找到她。青龙寺后面有一片没什么名胜景致的山坡,鲜少人迹,倒是遍栽翠竹,是幽会,呃不,是约会的好地方。

    一路无话,反正她紧张得也说不了什么,很快就到了地方。小凤把马车拴在山坡下一片平坦安静的地方,就和拎着一大篮子食物的过儿一起,陪春荼蘼往半山上走。

    走了没多久,春荼蘼忽然感觉有异,就像心头吹过一阵温暖的风似的,酥酥软软的泛出丝丝甜意来,立即就知道夜叉在附近,正望着她。

    “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再向上走一点。”她吩咐。

    “那怎么行?小姐的安全……”过儿还没说完,就被小凤拉了一把。

    过儿怔了怔,脸颊泛起微红,应声“是”,就和小凤往回返。小姐告诉过她们,她有心上人,小凤和她听到过半夜里小楼上的动静。虽然知道小姐不会做出格的事,但还是很羞人。

    春荼蘼看着两个丫头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因为机灵的过儿居然要让木讷的小凤来提醒别当电灯泡,实在也很古怪。

    之后她继续往山走,很快,就看到了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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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未完待续。)

第六章 夜叉、对不起

    山坡平缓,遍植翠竹,根本没有藏身之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但在夜叉出现前,春荼蘼就是没有看到他。而当看到他,他就已经从满目青翠中浮现,影影绰绰,就好像站在那里,等了她很久。如果她不来,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从来以为,只有瘦高个子的斯文儒雅男穿白色才好看,但此时高大的他一身白袍,长发散着,虽无飘逸之感,却竟在这宁静山色中形成一种野性的美,诱得人脸红心跳。

    白色,真衬他。

    春荼蘼胸中如擂,要努力呼吸才能平复。

    以前也没有觉得什么,但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每次见他都有些胆怯害羞。而长久的分别,自处时还好,若见了面,就觉得无法克制也无法排解,心跳得似乎要冲破喉咙。

    夜叉同样也看着春荼蘼,眼睛根本连片刻也无法错开。

    她显然为他细心打扮过,穿着小鸭黄的斜襟短襦,因怕走山路不方便,没有穿裙子,而是着碧色胡式撒脚裤,与短襦上飘带的颜色对应。单螺髻上没戴任何复杂华丽的首饰,而是插着五六朵大小不一的金质桃花钿。耳朵和脖子上都清清爽爽的没有任何饰物,愈发显得腰上挂的红色金绣小香包格外俏丽。她的绣鞋上似乎有珠玉碰撞,随着她的走动,发出轻微却悦耳的相击声。她未施脂粉,这年纪天然白皙娇嫩的皮肤自是动人,只点了桃花制的口脂,本来的红润略加了修饰,美丽到令他想立即吻上去。

    这样的她,在苍色荫凉的天地中,是惟一的暖色,亮眼、柔软、还有顽强的生命力在静静蔓延。有她,生的喜悦。他终于懂了。

    他不敢靠近,只呆站在那儿,看着她一步步走来,渐渐摒住呼吸。

    “夜叉,我想你了。”停步在夜叉一丈之外,春荼蘼说。

    夜叉只觉得心里烧起一把火,只为她这句话,她这个人。他动了动,试图更接近些,想把她抱在怀里。然而他的脚还没抬起。就感觉风声有异。强横武功所形成的本能,立即让感知到异常。只是,他不退反进,拼着受伤的危险,瞬间腾跃到春荼蘼面前,把她挡在身后。

    “什么人?”他低声喝问,不知不觉中带了威势,惊起竹林深处的飞鸟,扑棱棱的飞起。

    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上。插着一只箭。铁箭。从箭身的大小和没入地面的深度来说,射箭之人臂力强劲,是个高手。

    “放开荼蘼!”第二只箭到,在夜叉身前两尺入地。

    射箭人也从山坡那边出现。白马,黑红相间的唐军轻甲,衣角上绣着代表品级和贵族阶层的文字图腾。细细的黑色抹额下,帅气的面容。

    “韩无畏。你怎么来了?”春荼蘼分外吃惊。

    情不自禁的,她绕到夜叉身前,因为她知道韩无畏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但夜叉不知。伸手把她拉回。而看着那只揽在春荼蘼纤腰上的大手,韩无畏两眼喷火。

    “我说了,放开荼蘼。不然,你绝不会活着离开这里!”愤怒,使韩无畏浑身散发着危险和噬血的气息。

    夜叉的回答简短又不容质疑,“不放!”之后垂目,看着那张心爱的面庞,因为惊吓而微微发白,像是誓言似的,他又加了一句,“除非我死,否则永远不放!”

    “那就去死!。”韩无畏暴喝,突然扔掉手中弓箭,身子凌空,在马背上借力,大鸟一般飞扑而来。

    “躲远些。”夜叉低声嘱咐,之后迎上前去。

    春荼蘼愣了。

    她反应一向算快,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是来会情郎,结果还没说上话,贤王世子殿下就来了。而且也仍然是没说什么话,上来就开打。

    “停手!停手!”她冲上去,试图阻拦,“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先说清楚吗?”

    这两人都是要避开她,所以选择了不远处的空地交手。竹质坚韧,不易折断,但在一**互攻的掌风之下,不断有竹子轰然倒塌,露出锋锐的碴口。可见,两个男人上手就是真刀真枪的,没有半点犹豫和退缩。

    但这,阻止不了春荼蘼向战团靠近。

    明哲保身是明智的,可惜她做不到。这两个男人她都损失不起,一个是倾心相爱的人,另一个是帮助她多次的朋友,算得上以命相交。端午前,她曾找过韩无畏,打算叫上康正源一起聚聚。自从来了长安,他们三人还没有出去玩过,她也还没来得及表达谢意,但听说韩无畏有公干出京了啊,现在是怎么回事?

    而且,虽然她不懂武功,但也深深明白。论马上功夫,韩无畏强些,毕竟他从小受的是正统的军事训练,要掌兵打仗的。可论起单打独斗,夜叉占绝对优势,因为他是被当做怪物杀手培养,是在黑暗中生存的。

    两个人说不上谁强,因为不在一条线上。可今天,这条线是夜叉的。所以她一定要拦住他们别再打了,韩无畏不能伤在夜叉的手里。夜叉伤了他,就感觉像她伤了他。

    “停手,听我说……”她接近战圈。

    果然,因为怕伤到她,两个男人束手束脚起来。而和她猜测的一致,韩无畏与夜叉交手很吃力。本来,眼看就要输了,但她的介入,令韩无畏得到了喘息。

    只是,谁也没有停手。

    春荼蘼有点发急,又向两个男人急走了两步,却没留神,被一片横在地上的凌乱绊倒。在她面前不远处,正好有半截断竹,她这么直直扑过去,必然会被穿个透心凉。

    三个人,两声惊呼,一声惊叫。

    春荼蘼眼见那断竹尖利的顶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陡然身边凉风掠过,身子已经被一股力量向半空抛起,之后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双脚也轻轻落地。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受伤的。”望着那双碧眸,露出温柔笑意。

    “是。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在战斗的关头,夜叉居然在片刻的迷醉。于是说的话,像是重复,又像是另一句誓言。

    可就在这时,武功稍差一筹的韩无畏赶到,瞅准空当,就要把春荼蘼拉过去。

    夜叉顿时大怒。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荼蘼,以及她身边的人和事。这丫头反应迟钝,但他是男人,当然看得明白韩无畏的心。贤子世子喜欢荼蘼。虽然爱得比他少,却绝对比别人多。

    他并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只是在荼蘼面前沉默而平静。此时,好像最心爱的东西被抢,他心头火起,抬手为刀,毫不留情的就向韩无畏伸向荼蘼的手斩去。

    春荼蘼正窝在他怀里,看得比谁都清楚。

    离得太近了,招式太快了。韩无畏又铁了心要拉她,宁愿自损也要拉她过去,必然是避不开的。其结果就是,韩无畏整条右臂虽然不至于像被真刀砍上那样直接斩断。但也肯定得废了。

    他是天子骄子,未来的大都督,长安双骏之一,若断了右臂。前程和人生就都毁了。朝廷是不会对身体残缺的人委以重任的,贵女们也不会嫁独臂之人。她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对她那样好,是朋友。就该两肋插刀。

    来不及做其他反应,她突然扭转身子,面对夜叉,挡在韩无畏身前。

    夜叉大惊,却如春荼蘼所料一样,及时收回了掌力。他武功极高,完全可以收放自如。春荼蘼电光火石之间冒出过这个念头,坚信他来得及收手。这样,双方就都不会受伤。

    可是她错算了一个,就是武功高手们本能的反应。韩无畏确实打算舍了右手,也把荼蘼拉回来,但左手却也没有闲着,同时反击了夜叉。两人实力有差距,左手更不及右手得用,可是春荼蘼挡住了夜叉的视线,待夜叉感应到时,只来得及卸开大部分力量,却仍然被拍在左胸之上,登时喷出一口血来。

    春荼蘼被吓到了。韩无畏也是。

    都以为夜叉会躲开,可是他没有。只见他白衣的胸前洒着点点红痕,艳丽得让春荼蘼的心揪痛不止。他唇角的血迹,映着他的碧眸,也是触目惊心。

    春荼蘼恨自己为韩无畏挡掌,为什么没有替夜叉的挡?韩无畏恨自己判断错误,倒像是卑鄙无耻的偷袭一样,在外族人面前折损了骄傲。

    而夜叉,除了喷了鲜血之外又倒退两步,并没有其他反应,只是望着春荼蘼。韩无畏根本不在他眼里,他只是望着那个让他冷硬的心柔软翻转,纠结缠绵,恨不得掏空了给她看的心爱的姑娘。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我不是故意……对不起……你没事吧?”春荼蘼感觉呼吸都要停顿了,心撒裂般的疼。

    夜叉摇摇头,身子突然向后疾跃,转瞬间就消失在竹林苍翠的氤氲雾气中。而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春荼蘼来不及再说什么。

    她崩溃落泪,没料到期待中的甜蜜约会却变成了这样子。他受伤了!他生气了!他生气了!

    “荼蘼,我……我也不是故意。我宁愿跟他光明正大的打,不会偷袭的。”韩无畏试图给春荼蘼擦眼泪,却被她别过头去,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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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因为,我喜欢你

    “怎么找到我们的?”哭了半天,春荼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她只希望夜叉不要真的生气,或者气太久。这样,她总还能找到他,把误会解释清楚。

    “他是谁?”韩无畏反问。

    “是我的心上人。”春荼蘼回答得直接。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韩无畏又问。

    “他是谁?”轮到春荼蘼反问了。

    “他是突厥王族中人,而且是突厥王直系的王子。他现在仍然在大唐对外族敌人的通缉名单上!他是有名的狼神之子阿苏瑞,二十年前传说已死,但很多突厥高层都知道,他还活着!”

    春荼蘼心头一凛,没想到韩无畏把夜叉的底摸了个透。

    这样,夜叉就危险了。

    她控制住要发抖的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再把问题转回去,“怎么找到我们的?”

    “在范阳的春游日,罗立个老王八派人暗杀你,我来不及相救,他救了你,我跟他打过照面儿,那时我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之后,我无意间看到他出入安国公府。那天你上公堂,我看到他易了容,隐藏在人群之中。”他没有说,他看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那让他的心一直沉,一直沉到无边的黑暗中。

    “然后呢?”春荼蘼双拳握得极紧,咬着牙以免声音颤抖,继续问。

    “然后?”韩无畏苦笑,“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无法跟踪,只好盯着你。”

    都明白了。春荼蘼心里又酸又涩,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有对自己的责怪。到底是她连累了夜叉,所以锦衣一直对她很针对是没有错的。她没有留意到韩无畏最近对她的刻意疏远,还让小凤去叶记传话。现在。夜叉暴露了,锦衣暴露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克制相思,等夜叉来找她呢?她怎么就不能沉住气?

    “为什么这么做?”她想恨韩无畏,但恨不起来。在她心中,韩无畏是那么好的朋友,责怪他,她都不忍心。而且,她确实在和通缉犯约会,虽然她知道夜叉身不由己。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还要受魔功的控制和强迫。自从他摆脱了萨满。他再没杀过人了。她知道他心底是善良的,但那又如何?

    她是状师,却自己忘记了一件事:国家命令和律法一样,没有人情,没有对错,只有硬性的规定。因为一旦有商量的余地,就会有人做手脚。所以任何人,都必须遵守。所以,世人都说律法无情。她能游戏于律法之间。但国家命令呢?她无能为力。

    “我为什么这样做?”韩无畏再度苦笑反问,“因为,我喜欢你。春荼蘼,我喜欢你。可惜你从来没有发觉过。我喜欢你!”

    春荼蘼震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韩无畏的心继续下沉。他真是白痴啊,这时候再表白,早已经晚了。只是那些话像一团热气就盘桓在他的胸口。他不说出来,整个人就要炸开了。他只后悔,为什么不早对她说?

    “对不起。我喜欢了别人。”春荼蘼静了半天心,才明确的道。

    这很伤人。可她是做律师的,习惯直接陈述事实。况且暧昧是最要不得的,伤人伤己。若她贪恋这份爱意,到头来韩无畏怎么办呢?所以,她选择快刀斩乱麻。可能,她和夜叉不能有未来,但她不会卑鄙的拉一个备胎。

    韩无畏于她而言是珍贵的朋友,她绝不会让误会横亘在他们之间。那样,这份友情才真正不可挽救了。

    而韩无畏听到她这样的话,颓然。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被打击到肩膀全垮了下来,落寞得让人不忍。他苦笑摇头,慢慢后退,最后倚在一棵粗竹上,慢慢坐做倒,笑容痛楚。

    可春荼蘼死死咬着牙关,不说半句安慰的话,长痛不如短痛。她给不了的感情,也不会给予希望。她只能抱歉,怪只怪她迟钝到这个程度,为什么早没有发现、早制止。

    两人沉默着,半晌,春荼蘼才再开口,“为什么没抓他?只是自己来了?”

    “因为,我喜欢你。”韩无畏像被施了咒一般,呢喃着同样的话,“所以,我承受不了你恨我。抓了他,你会恨我,对不对?”

    春荼蘼残忍的点头,别过脸,免得涌上泪水。虽然爱情是双方面的,但看到韩无畏如此痛苦,她觉得自己真的满身罪孽。

    “那你想如何呢?”事关夜叉,她逼着自己再问。

    “杀了他!”

    “杀不了呢?”

    “继续。”

    “你杀了他,我就不会恨你吗?”

    “不会,因为那是两个男人的事,而不是我告黑状,动用大唐的力量。那样,我会鄙视自己的无耻。”其实他认为通缉令早就该撤销了,因为突厥已经没有侵唐的实力,倒是大唐应该收回阿尔泰山脉,开疆拓土。

    “离开他!”他目光沉痛的盯着春荼蘼,“哪怕你不要我,也不要是他。跟着他,你没有幸福的未来。”

    “原来你跟踪、调查、以死相搏,为的是我,为的是这个。”春荼蘼笑了,感激的温暖笑容,“谢谢你,韩无畏。可是,请你不要伤害他。相信我,他真的对大唐没有企图,也没有威胁,他只想过平凡人生活。虽然我确实看不到幸福的未来,可我不在乎,只要和他在一起,哪怕一天,也是好的。他离开,我可以活着,继续打官司,继续孝顺祖父和父亲。只是,再也不会喜欢别的人了。”

    “你……”韩无畏怔住。

    他怎么忘了?荼蘼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要普通女子的人生,嫁人,相夫教子。她有她自己的精彩,自己不也是为这些而迷恋着她吗?

    “求求你,别揭穿他。”春荼蘼眼圈红了,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服软,“真的算我求你。因为若他露了形迹,他就得离开了。我会想他,很想他。所以……”她哽咽,说不下去了。

    “好。”情不自禁中,他答应。因为她的哭泣,除了是为家人,就只为了那个男人。

    他输了,要输得光明正大。他抢不回来,因为在这份感情里,做主的是荼蘼,从来不是他或者是阿苏瑞。那么,他就只有退回去,退到无人的角落中。既然无法相信她能保护自己,他就只好随时准备伸出手。

    “谢谢你,韩无畏。”春荼蘼说,转身向竹林外走去。

    这是她第二回道谢,韩无畏能感觉到其中的真心真意。只是他的心终于沉到了底,再也浮不起来。她不喜欢他,这辈子都不会了。

    目送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韩无畏骑上马,向相反方向,狂奔出林。而此时的春荼蘼,则才走到马车旁边。

    看到她的泪痕和略显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过儿和小凤大吃一惊,双双上前询问。春荼蘼只是摇头,只说回家吧。两个丫头立即明白是和某人会面出了状况,却不好多问,方才也确实听到半山上有嘭嘭的怪响,好在小姐也没有受伤。

    男装的小凤坐上马夫的位置,过儿扶春荼蘼上车。只是手才碰到车门,春荼蘼忽然心中一跳,咚的一下。那跳动太熟悉了,就像是神奇的心电感应。

    “过儿,你和小凤坐在外面好不好?戴上帷帽。”她尽量平静地说,“我想静一静,单独待着。”

    过儿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既然小姐这么说了,也没有多想,更没有强求,见春荼蘼没有让她扶上车的意思,就爬上了车夫旁边的位子。

    春荼蘼这才上了马车,顺手把门紧紧关上。

    夜叉,坐在反向的位置。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两个丫头的眼皮子底下上车的,可他就是安静的等在那儿,等她。

    那白袍胸前的血迹还是很刺目,但他的脸色虽然苍白,却并没有多少病态。

    马车前行,春荼蘼坐在对面,嘴唇轻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不起。夜叉,对不起。”

    夜叉摇头,碧眸温柔成水波,荡漾在春荼蘼的心头。

    他不怪她,可这并不能让她好受一点。

    “你没生我的气吗?”

    摇头。

    “我不是要帮他,我是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害。我不知道会让你受伤……”

    还是摇头。

    然后两人就沉默了,明明那么想念,可相对时却说不出话。只是夜叉的眼睛一直在春荼蘼身上浅浅的扫过,似乎要一遍遍把她深刻在骨髓之中、灵魂深处。而这目光令春荼蘼开始局促不安,浑身发热。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一顿。

    春荼蘼没的提防,整个身子前倾,一下扑在夜叉的怀里。

    外面小凤道歉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小姐,前面窜过一只兔子,我拉马拉得急了。”

    “没关系,赶你的车吧。”春荼蘼对外喊着,声音轻轻的发颤。

    因为,她和夜叉离得太近了。从没有,这么近过。

    他们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能呼吸到彼此的呼吸,能看到彼此瞳孔中自己的影子。

    而且他的胸膛,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都烫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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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双更,不知这个承诺能令粉票来得更猛烈些咩?

    而且,目前还在断网中,辛苦的跑网吧……

    谢谢。(未完待续。)

第八章 天雷勾动地火

    春荼蘼努力想爬起来,可惜手脚酸软,很难做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好不容易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马车却突然动了。这一次,仍然是没有提防,但轮到倒坐着的夜叉身子前倾。所以那点距离很快消失,两人反而贴得更近。

    春荼蘼听到夜叉轻抽了一口气,搂着她的双臂紧了紧,脖子却拼命梗住。两人之间形成一种奇怪的力量,似乎都在用尽全力向后拉扯,可却有致命的吸引力令两人僵在原地。

    直到,春荼蘼忍耐不了,极快的在夜叉唇上啄了一下。虽然短暂,但有电流,麻酥酥的瞬间传遍全身……

    夜叉似被重击,愣怔了片刻,报复性的回啄,但双唇相贴的时间却长得多。两人在这瞬间都摒住呼吸,随后他略略拉开她,似乎要看清楚她的脸。

    他的眼眸像是燃起碧色火焰,把她彻底融化。他的一只手揽紧她的腰,似把两人捆绑在了一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荼蘼。”他呼唤她,声音低沉暗哑,只有她听得到。

    于是,她像被蛊惑,而他像着了魔。

    而当他再度俯身吻下来的时候,强烈的侵略性与之相随,狂野而激烈,似乎要侵占她的全部身心和灵魂。似乎那绵绵的相思、艰难的克制、从她把他在雪中挖出,告诉他活下去起,所有所有的渴望,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天雷勾地火!火花无限上升!

    春荼蘼被这个吻夺走了呼吸,略张开嘴,立即又被攻占。唇舌交缠之间,她身上热得无法形容,舌尖处传来的战栗感,令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夜叉怀里。他浓烈的鼻息,疯狂的心跳,坚强有力的臂膀和胸膛。还有顶在她柔软腹部的可疑坚硬……

    为了上山方便,她穿的是短襦,下摆宽大,大喇叭袖。而天气热,她里面只穿了内衣。所谓内衣,就是肚兜。因为这具身子极年轻,虽然很丰满,但还没有下垂的趋势,她还没来得及发明现代内衣。于是,夜叉的手自有意识的从下摆伸了进去。伸到最里面,贴着皮肤,手掌覆住圆润饱满的整体,滚烫的掌心按在微凉的顶端……

    瞬间,他们的身子同时一僵。她的脸和脖子因为情动而绯红,而他则满眼挣扎的爱与欲。

    对视,没有言语,只有双双粗重的喘息。

    夜叉看着自己掩藏在春荼蘼衣服下的手,连忙抽回。在春荼蘼没有反应的时候。在马车还在行驶的时候,突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身影如风般迅速消失。

    “咦。车门怎么开了?”过儿惊叫了声,小凤连忙要停车。

    “没事,别停车,快回家!”春荼蘼狼狈而混乱。脑海中更是混沌一片。本能的,她连忙把车门关上,急急地说着。她现在的样子没办法见人。嘴唇上火辣辣的热,脸上,身上也是如此,尤其左边胸部,像有一团火球。好像……好像……他的手还停留在那里。

    小凤和过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疑惑。可是这种马车的隔音很好,谁也不知道小姐在车厢内做了什么。

    车声辚辚,春荼蘼用了很久才让呼吸平顺自然。下意识的,她整理头发和衣服,脑海中仍然不能思考,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令刚才的情况一发而不可收拾,突然到完全没有准备。

    难道,这就是激情?猛然发生,预料不到也无法准备。难道,这就是发乎情,止乎礼?在那样的情况下,夜叉居然还能紧急刹车。本来她感觉,他会在车里就要了她。因为,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强烈了。两人之间,有着无法阻挡的火焰。

    她虽然没有实际操作经验,可她是现代人,还是个律师。她看过爱情动作片,虽然数量极少,但还搭配着各类性*侵案中的细节的细节,令她很清楚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所以她非常明白的知道,刚才他急切的想要什么。

    其实,她也想要,而且也并不介意。人的身体总是要更忠实,比大脑、心灵甚至灵魂都还要忠实得多。可显然,夜叉不想伤害她。而他最后的选择,尽管令她遗憾,却也令她感动。

    他是如此珍视她。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春荼蘼终于回到白府。她一直浑浑噩噩的,小凤和过儿叫她好几遍,她往往才能反应一下。问她什么,她只是嗯啊的随便回一句。到了凌花晓翠,就自个儿坐在卧房之内,坐着发呆,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双手还无意识的扭着衣角。没有人知道,她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马车中的情形,那简直成了她的魔咒,把她的心灵和脑子全被抽空了,只有那个吻,似乎一直在继续……

    “小姐没事吧?”小凤拉着过儿到院子里,担心的问。

    过儿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肯定是没见到那个人,所以又生气又难过。没看到吗?脸色变幻不定,还咬牙切齿的。”

    “可是,我看小姐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相比过儿的人小鬼大,小凤更注重本能的猜测。

    过儿叹了口气,“是不是姑娘家有了心上人,都会像小姐那样?小姐那样聪明的人,也有这样患得患失的时候,都不像她的。”

    “你这丫头没羞没臊。”小凤刮刮脸,“是不是自己想到谁了?还叹气!”

    过儿又羞又气,就拍了小凤一巴掌道,“我才没有!明明是你想到谁才对,你年轻可比我大,要嫁人也是你先。”

    “哟,你都想到嫁人的事了?”小凤难得打趣。

    于是过儿就追打小凤,小凤满院子乱跳,两人笑得叽叽呱呱的。因为知道,小姐的事不要去刺探,她最信任她们,要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晚饭吃得食不知味,等坐到浴桶里的时候,春荼蘼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边胸部。身子不安的一动,水波荡漾,于是那种被他触碰的感觉又来了,令她耳热心跳。

    “小姐,你脸红得厉害诶,是不是水太热了?”过儿问。

    春荼蘼一直不喜欢有人值夜,也不喜欢洗澡有人侍候。在现代的时候,上公共浴池都很不习惯,何况现在洗澡时有人在旁边看着?不过她已经坐进浴桶,给她送换洗衣服。或者帮她洗头的事倒能接受。

    “是天气热。”其实是心热,“不用管了,放下衣服就走吧,我要静静的想事情。”其实是想男人。

    过儿应了声,就出去了,反正小姐今天很怪,她都开始习惯了。

    春荼蘼坐在水中良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心底一直在歌唱。头脑却一片空白,直到水凉透了才出来,擦干身子,换了睡衣。回房躺着。

    她睡不着,她有强烈的预感,夜叉今晚会来。因为她想他,经过那一吻后。似乎更加想念了,相信他也一样。只是不知道,他要不要把在马车中没做完的事做完。如果他要。她会顺从他吗?当时她也想要的,不过时间拖到此刻,她又害怕起来,又不确定了。

    约莫子时,整个白府除了巡逻的府卫和点燃的灯笼,都已经安眠。这时,瞪着眼睛望着账顶的春荼蘼感觉到异常。不是她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就是一种感应。在半点异动也没有的情况下,她皮肤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胸中的热流涌了又落,落了又涌。

    然后,夜叉的影子印在床边,春荼蘼犹豫了下,慢慢起身。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选了窄袖合体的中衣。这样,虽然不容易让别人伸进手去,却更衬出窈窕的身段,令夜叉不断提醒自己,才强压下蠢蠢欲动的欲念。

    “荼蘼,今天马车上……对不起。”两人沉默相对良久,夜叉才憋出这句话。

    春荼蘼摇头,“不。其实……我很喜欢你那样。”

    律师嘛,状师嘛,要实事求是。不管多么不知羞耻的话,她也敢说,因为她绝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她不管别人要什么,反正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夜叉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理智的墙轰然倒塌。眼见春荼蘼站起来,一步跨上前,再度吻住她。而这一次,她开始回应,令他近乎崩溃。直到在崩溃的边缘,他蓦然停住。

    “这不行!这不行!不行!不行!”他用最后的理智拉开她,向后连连退着。

    今晚会来,因为那想念要把他烧死了,他必须看到她。还想要和她道歉,为之前在马车中突然的鲁莽与冒犯。可她说,她喜欢他那样对她,叫他如何能把持?

    但是来之前他告诫过自己,不能再进一步了。他可能活不长久,所以不能跟她……尽管他想得厉害,想得要疯了。他是要爱着她的,也不想主动离开,但他不能碰她,不然他死了,她要如何嫁人?

    他只是想用生命爱她一场,却原来爱与欲从来分不开。爱到极致,就想彻底拥有她。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也知道**的滋味。可自从遇到荼蘼,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过着禁*欲的生活,于是她天生对他的诱惑,就更让他受不了,更加的难熬。

    但,能如何?他不能害了她。于是,他又逃了,消失在黑暗中。

    春荼蘼慢慢退回到床边,坐下。心脏狂跳之下,她咬着唇笑,“我还没说,右边你还没摸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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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其实,肉汤在这儿,咳咳。纯肉也会有的,但不是现在,而不久的将来。呵呵。

    因为断网两天,今天才能把这两天的打赏感谢一并放上,别说,还真壮观呀,谢谢大家支持了,又是订阅,又是打赏,又是粉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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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未完待续。)

第九章 花痴加风*骚

    当天晚上,春荼蘼竟然睡得十分香甜。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第一次吻,意乱情迷,后续反应是浑浑噩噩。第二次吻,却是满心幸福,后续反应是情绪极好,见谁都笑眯眯的,眼前没人也笑眯眯的。

    恋爱果然让人变成白痴,智商几乎为零啊。这种傻乎乎的举动,春六小姐,因真假皇帝案和红绣鞋案而轰动长安城的大唐第一女状师,怎么会做得出来?

    就连来“上班”的白毓灵也发现了,好奇的问,“六姐姐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这样容光焕发的?”

    “是吗?”春荼蘼摸摸自己的脸,然后又反手轻拧白毓灵的小脸蛋儿,“是看到我们八妹心情好呀。八妹妹,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漂亮哪。”

    “没有六姐姐好看。”白毓灵羞红了脸,高高兴兴整理卷宗去了。

    春荼蘼满院溜达,看到什么花花草草都要摸一下,后来看到小凤和过儿的异样眼神,也觉得不好意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花痴加风骚?

    其实,小凤和过儿嘀咕的是,“过儿,小姐今天真漂亮啊。人还是那个人,也没特意打扮过,可就是看起来比平时要美上十倍。”

    过儿深表赞同。

    她们不理解,千年之后的人们研究过这一现象,恋爱中的女人会分泌一种什么激素,令皮肤光洁,眼神晶亮,浑身散发出爱的荷尔蒙,所以分外美丽。

    西方人曾经说:恋爱,是最好的化妆品。

    不过随后过儿又低声八卦,“小凤,你有武功,耳音好。昨天晚上……那人是不是来过?”

    小凤就红了脸,嘀咕道,“谁会故意听壁角!”

    过儿瞪她,“这是为了小姐着想。照理。这事我要报告给老太爷,但小姐主意正,到头来反倒惹得老太爷不得劲儿,我这才没说。不过总得盯着吧,这是我们身为贴身婢女的责任。再者说了,小姐昨天回家时还迷迷瞪瞪的样子,今天早上这么开心,肯定是有缘故的。”

    “那人……武功很高,我连他的手下也打不过呢。”小凤想了想道,“所以他若想瞒。我是什么也不会听到的。但是,他们应该没什么,只怕是说定了彼此的心意,小姐才会如此。”

    过儿唬了一跳道,“那怎么办?若是定下了,就得报给老太爷知道。虽说咱们大唐女子有的是自主择夫的,到底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经。”

    “你别多事。”小凤拦着过儿,“你自己也说。小姐主意正,心里有成算。若到了真正重要的那步,必定会通知老爷和老太爷的。说实在的,我还没见过哪家女儿和父亲、祖父之间那么亲呢。你怕老太爷伤心。小姐得加个更字。所以,小姐有分寸,咱们别自作主张。”

    过儿想想,觉得对。虽然还很忧心,却点了头。而她们嘴里的老爷和老太爷,自然是指春家父子。对白家。她们和春荼蘼一样,没有归属感。

    “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长得什么样?做什么的?”半晌后,过儿又问。

    小凤摇头,“事实上,我没有真正见过。只知道,他武功很高,而且……隐姓埋名。”这也是她时常会暗暗发愁的原因。

    从他的随从锦衣来看,那人必是不简单的,也绝不是平凡人。但这样藏头露尾,小姐与他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更是半夜三更潜入,只怕是过不了明路的。可小姐似乎从来不担心,她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是朝廷的什么密探吧?

    把这想法和过儿一说,过儿的小脸就白了,急道,“那人以后能不能洗白啊?密探做得好的话,以后能不能当大官?不然小姐跟着他要怎么办?”

    一个状师,一个密探。身后是安国公府白家。这是什么样的组合?用小姐平常总说的那句话就是:这不科学!

    “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如找个机会问问小姐。她那样坦荡的人,八成会跟我们说。”小凤想了想道,“只是现在不要去。”看小姐那么高兴,她实在不忍心打扰。

    “也是。”过儿懂她的意思,“我跟了小姐好多年,没见过她这样开心。”

    两人对视一眼,都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与不安,打算暂时视而不见。

    午饭后,春荼蘼叫来在外院当值的一刀,叫他套了车,载她和两个丫头去逛街,“我要学习射箭,听说长安贵女们有秋猎活动,我不能太丢人啊。”

    借口,明明是去见某人好不好?过儿和小凤再度眼神交流。她们都知道,小姐是一向反对非因生活而打猎的。杀戮活动有什么好玩?小姐常说,这些贵族无聊透顶,先杀生,然后再去拜佛问道,不觉得可笑吗?

    不过到了铁器一条街,春荼蘼却没像两个丫头想的那样去叶记,而是真的买了些竹制的弓箭,连一眼也没看叶记。不过嘛,在那铺子门前来回走了好几遍。

    其结果就是,当主仆三人第四回路过时,有人直接冲过来。小凤为了保护春荼蘼,被撞了个正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位姑娘,对不住,对不住。”那人抹着脑门上的汗,圆圆的脸上满是歉意,看起来那个厚道,那个无辜,叫人不忍责怪,“我急着去办事,冒犯了。不知姑娘有没有受伤,要不我送您去医馆?附近就有一家,治跌打是最好的。”戏,演得真好,真到位。

    “行了,没事,以后走路小心点。”小凤起身,把滑入袖中的纸团妥妥的收好道,脸上有些发红。因为刚才传递纸条时,这死胖子锦衣,借机摸了她的小手,“下回别这么莽撞了。幸好我挡着,不然我家小姐受点伤,打死你也赔不起!”

    “是是,受教了。”锦衣笑得很贱,弯身作揖的走了。

    春荼蘼目的达到,立即去街口,上了自家马车。回家。

    是的,她就是要等个信儿。昨天虽然连见了两面,但重要的事还没有说。她在屋里独自甜蜜的时候,忽然想起韩无畏知道了夜叉的身份,今后他们要怎么办呢?她是相信韩无畏的,相信那高贵的男人不会举报夜叉。但是,夜叉要冒这个险吗?就算是恋人,她也不能替夜叉做决定,要尊重对方的想法。

    很多恋人或者夫妻相处不好,就是因为从不给对方空间。一切都要按自己的意思来。永远不要忽略对方的感受,哪怕那是你最亲近的人。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她不能再让小凤直接找上锦衣。因为韩无畏能查得出夜叉的真实身份,其他长安的高层人士也能。可是她又不能等,于是就来晃晃。她相信夜叉看得见她,也会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回到马车中,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今明子时初,要求着装整齐。

    春荼蘼噗嗤一声就笑了。

    夜叉这算是冷幽默吗?着装整齐?哈,受不了她的引诱啊。若她真要引诱,穿多少衣服也白废。再说。还可以再脱掉……

    心情愉快的回到家,琢磨着应该给白敬远去请个安,就直奔主院瑶池贯月的大书房。除了吃饭睡觉,白敬远不是在大书房内处理事情。看书写字,陶冶情操,就是在书房外的小花园里修剪花草。修身养性。

    而白敬远曾经说过,别人不能随时找他,但六孙女能,也不能通报,自己进就行。这也是春荼蘼在安国公府遭恨的原因之一,连长子嫡孙也没有的待遇,凭什么,一个养在民间的、连自个儿亲爹还没见过的庶孙女就有?

    可没有凭什么,事实就是如此。白敬远不介意,春荼蘼不客气,所以她径直进了大书房。

    意外的是,白敬远不在,看到桌上的茶还是温的,大约才走不久。春荼蘼犹豫了下,干脆就在大书房里等着。这个书房名符其实,真的很大,但没摆什么古董玉器,而是立了好几个大书架,上面放满了书,有的还是前朝的孤本。

    这一点是春荼蘼佩服自家外祖父的地方,因为他老人家是真正有才学,不像很多权贵,书房的书全是摆设。她曾经问过,这上面的书,外祖父每一本都看过,实在很不了起。

    不过她对书没什么兴趣,看到书桌边的绢缸里放着好多画轴,就拿出来看。真正的名家名作都不放在这儿,会放在锦盒里,摆在特殊的地方。这边都是普通名作,平时欣赏的,还有白敬远自己的作品。

    春荼蘼随手拿出来看。

    她不太懂琴棋书画,说白了,她最擅长的只有法律,其他方面真的没什么天赋。不过身在古代,看啊看啊看多了,也有几分眼力。可以说,白敬远的书画造诣很高,尤其是人物,寥寥几笔,却极为传神。

    其中有一幅,画的是她在公堂上的样子,活灵活现。虽然不像照片那么真实,但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能被外祖父入画,她还挺高兴,忍不住得瑟了一下,顺手拿起下一幅。

    这幅画时间有点久了,纸虽然没有发黄,但墨色不新,应该是几十年的样子。画中是一名女子在舞剑,姿态和神色都极为传神,

    令春荼蘼大为惊讶的是,这个女人她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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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叉的身体有问题

    居然是,居然是那位救了夜叉的小道观里金藏老道长!

    什么情况?春荼蘼大为好奇。虽然画中女子比她所见的要年轻很多,但她非常确定。

    这就是白府供奉那个深山道观的原因?金藏道长是外祖父年轻时的情人,还是曾经的恩人?看笔触,似有爱意啊。但那个道观的观主另有其人,是她没见过的。

    那个人,又是谁?似乎非常神秘,她到道观去过两次,都没看到观主露面,这有点不寻常。

    想了想,春荼蘼把画轴重新卷好,放回绢缸之中。

    前些日子事情很多,好不容易打完了红绣鞋案,现在又有两件事一起挤到面前。韩无畏知道了夜叉的行踪和身份,她必须就此事和夜叉谈谈,听听他的决定。还有小道观的事,女道们和外祖父的关系必须弄清楚,毕竟她们是见过夜叉的。万一把消息透露给外祖父,恐怕又要在夜叉的头顶上悬上一把刀。而且这把刀,不受她的控制。

    她又坐了会儿,抬步就往外走。在台阶处,正遇到回来的白敬远。

    “你怎么在这儿?”白敬远面露笑容,显然见到她非常心喜。

    “我来给祖父请安,等了好一会儿了。”春荼蘼侧过身子,规规矩矩行了个晚辈礼,“现在总算见到祖父,正要回去。”

    “不若在祖父这里吃晚饭?”白敬远有点舍不得似的。

    春荼蘼摇头,顺嘴说道,“晚饭不吃了,减肥。”

    这种新鲜词她之前说过,所以白敬远倒是懂的。眼见她说完,转身就走了,只得在后面嚷嚷了一句,“你就是太瘦,不许不吃,还要多吃些。”

    大唐不是以胖为美,更不是以肥为美,是以丰满为美,春荼蘼虽然不是那种细竹竿,到底是纤细型。在大唐男人眼里,姿色未到十足十。

    春荼蘼随便应着,很快消失在瑶池贯月的大门外。

    白敬远轻蹙着眉头,问一直跟在身边的白卫,“你说,她看到那幅画了吗?”

    白卫伸着脖子往屋里瞄了一眼,“看了,画轴的位置跟从前不一样。”

    “这丫头,居然就能不动声色,倒真沉得住气。”说着,就又摇头叹气,“这是冥冥中老天的安排吗?怎么就让她们打过照面儿。”

    “会不会是夫人……”

    白敬远摆摆手,“夫人和蔓娘都不会无故下山的,若非荼蘼跑到山上去,她就算在长安闹翻了天,山上也不会知道。不然怎么称为方外之人呢?”说到后来,语气讽刺中带点无奈,“只是我想不透,荼蘼怎么会到山上去?这其中,我总觉得一定有其他原因,其他人,但不知是什么事,什么人。”

    迈步进屋,只是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时,情不自禁回过身望去。虽然已经看不到外孙女的身影,却仍然有点不放心,“她会发现这是我做的局吗?引她查下去的局?”

    白卫想了想,低声道,“相爷,不用担心。到底,您是让她们母女团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属下想,六小姐是愿意的。”

    白敬远踱步进了书房,坐在椅子上,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问白卫道,“我是不是很无情?当年为了门风,逼着女儿假死。如今为了留住外孙女,却要再舍女儿一次。其实,我是最疼蔓娘的,因为她是夫人亲生,因为她那天真纯良的性子……”

    白卫垂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好在白敬远似乎只是发泄胸中的郁闷,并没有跟他聊天的意思,沉默中,也就揭过这一篇。

    春荼蘼对此一无所知,晚饭后就梳洗,然后按照夜叉的要求,穿戴整齐,坐在临月的窗边等着。不过,头发才洗过,湿漉漉的随意用缎带松松系着。身上的衣服虽然穿得妥妥当当,但夏天嘛,不能穿高领,也不能着重服,于是露出了整个脖子和两截手臂,身上是绿萝纱,并不透亮,却轻软的贴伏在身上,所发更显玲珑窈窕。

    半散的发,更令人觉得有慵懒之美,别具风情妩媚。

    而且那绿,被月光衬着,令她的皮肤看起来洁白晶莹,整个人都像一颗上等的珍珠,散发着柔和又动人的光晕。

    年轻真是好啊,怪不得人家说十七、八岁无丑女来着。

    夜叉很准时,子时的更鼓才响,他就出现了。仍然是悄无声息,像从黑暗中浮现。

    春荼蘼绽开笑容,跳起来就要迎过去。

    夜叉连忙摆手,声音压得极低的拒绝,“别过来。”

    “好吧。”春荼蘼虽然因为没抱着有点遗憾,但还是很尊重对方的,于是站着不动。

    两人对视,到底是夜叉绷不住了,一步上前,俯身吻下来。他的吻总带着些侵略性,肢体很明确的表示,他想要的更多。只是他不能,于是唇舌交缠间就极尽热烈和缠绵,还有情欲的表达,最后吻得春荼蘼连呼吸都快断了,身子软得要攀紧夜叉的肩膀才不至于滑落在地上。

    他们头抵着头,都喘息得不行。

    “不是说不让你过来?”夜叉低声责备,听起来却像宠溺的轻哼。

    “明明是你过来的。”咱是律师,事实一定要讲清楚。

    “因为你冲我笑了。”

    “我没有!”

    “至少……在看我。”

    “好吧,我闭眼,这总行了吧?”她多配合,多温顺哪。

    而闭上眼睛的后果,就是又被吻得差点断气。两人就这么腻乎了好久,夜叉得不到她,就只在外围折磨彼此,直到最后擦枪走火的危险一触即发,春荼蘼才连忙气氛调整到严肃的频道。

    “阿苏瑞。”她轻轻叫了一声。

    夜叉一怔。

    他没有告诉过荼蘼这个名字,因为阿苏瑞代表突厥王室的狼之子,身世神秘复杂,有可能陷入权利斗争。可夜叉,却只是她一个人的。

    “你怎么知道?”他只告诉过金藏老道长。因为救命之恩,不能欺瞒。

    “韩无畏说的。”春荼蘼老实回答,“那天你受伤离开,他跟我说了这个。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查到了叶记。这样,不要紧吗?”

    夜叉沉默沉默半晌,摇头道,“不要紧。”他不问她为什么为韩无畏挡掌,因为深信她有自己的理由。况且,伤不重。就算重,也宁愿选择不让她为难。

    不过,韩无畏真是本事,他自以为隐藏得够深了,仍然让姓韩的挖了出来。

    “他若是把你的身份捅出去……”

    “你信他吗?”夜叉突然打断春荼蘼,“你信他,我信你。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可是你要冒很大风险……”

    话再一次没说完,夜叉就抱住了她,“我不能离开你。”至少,五年内不会离开。

    “如果你不安心,我会换个落脚的地方,不会再让别人找到了。至于叶记,锦衣暂时不能走,不然太突兀。反倒惹人怀疑。”他补充道。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春荼蘼吸吸鼻子,“但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刚才真是好紧张,生怕夜叉做出另一种选择。虽然觉得他不会,可到底他说出来,她才踏实。不过她仍然有不安隐藏在内心深处,因为他们的爱,就像走钢丝,好像随时会掉进深渊里。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之间的爱意瞬间就达到极致。她在享受初恋的美好,同时陷入热恋的疯狂与甜蜜。

    “我从来没有过安全。”夜叉笑了,无奈,但也骄傲,满不在乎,“在突厥,我是被暗杀的头号对象。萨满已死,没人再能控制我,所以巴戈图尔不能拿我当杀人武器,就必要杀我而后快,他的王位也才安稳。在大唐,我是通缉榜上的首位,韩谋想逮到我给突厥制造混乱,令大唐有入主阿尔泰山的机会。荼蘼啊,你真倒霉,遇到我这样的男人,得跟着我一起冒险。可是我很自私,我喜欢上你,就不会让你从我身边逃走。除非,死亡将我们分开。”

    春荼蘼听到后面一句,心头凛然。说不清是什么,就是感觉很不好,于是立即抓住夜叉的手问,“我还没问过,你的伤如何?”

    夜叉又笑,窗外的月光洒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满目落拓而轻苍,好像他一肩挑起了全部月色似的,“现在才问,不觉得有点晚了吗?”自从两人倾心相爱,他的话多了,情绪也明朗不少,“不过无碍的,当时韩无畏缩了手,我也闪开了要害。”

    他说着,就坐在窗边,而后揽过春荼蘼,让她坐在他膝上,怀里,两只手臂搂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就这么与她轻轻脸颊相碰,说不出的温柔怜爱。

    “可是我听锦衣说,你以前用过那什么神功,对身体是有影响的。”春荼蘼问。

    夜叉身子一僵,但马上就说,“别听他乱讲。他祖父阿古是个非常忠诚的人,救过我,教过我,是我的大恩人。可他从小就被阿古教育要保护我、追随我,所以特别紧张我。他这人表面上看着温和,实际上对谁都很戒备。这一点,你们很像的。”

    春荼蘼哼了声,好像是被带开了思绪。事实上,她这么敏感的人,怎么会忽略夜叉身体的瞬间异常,还有他故做轻松的声音?

    有问题!夜叉的身体有问题!

    ………………………………

    ………………………………

    …………66有话要说………

    本书写到现在,如果订阅过半,粉丝值应该就是学徒了,所以请看盗的同学,订阅一下吧。求你们了。大家知道不?同样的收藏,我的收藏与订阅比很低,说明看我盗的人比其他作者要多。朋友们,难道我这样呕心沥血的设计案件和堂审不精彩吗?所以既然有VIP账号,还是每天花几分钱订阅吧?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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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第十一章 我只要你

    不过,她没有直接逼问。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因为夜叉不说,一定有他不说的苦衷。而他不说,她难道就查不出来?他与她之间,属于禁忌之恋的范畴,见个面都很困难,所以要珍惜相处的每一分、每一妙。

    “明晚……你要来吗?”春荼蘼坐在夜叉的腿上,头就窝在他肩头,低声问。

    “不来。”夜叉吻了吻她的额头,“夜探白府终归太冒险。而且,你不能总是晨昏颠倒。”

    他是为她好。真有事爆出来,受伤害的是她。再者,韩无畏能查出他的行踪,其他手握重权的人也能。特别是杜府。荼蘼这回把后族得罪狠了,他们势必要报复,明着不敢,暗里也会动手。直接不敢,但间接找她的错处却是容易。

    “你有其他见面的方法?”春荼蘼问。

    实话说她也想换个方式约会,因为她已经腻歪不能白天看到他。虽然知道爱上这样身份和背景的人就不能奢望幸福的将来,也注定和别的情侣不一样,但她还是贪心的想和夜叉像长安贵族男女那样,一起逛街、骑马、到郊外野游、去乐坊看歌舞、到食肆去吃饭……

    理智是一回事,可感情的要求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是她不做要求,不给他压力。但他如果有好的办法,她肯定是非常愿意的。

    “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和无名寺的和尚认识吗?”夜叉问。

    春荼蘼点头,随后略略惊讶,“别跟我说,本心大师是你的人。”

    夜叉又吻了下春荼蘼的鼻子,“你为什么那么聪明哪。”

    不会是真的吧?春荼蘼瞪大眼睛,差点惊叫。她的男朋友可是混黑道的,而且是个杀手组织的顶级**oss。他的手下,岂不就是杀手?可本心大师一脸慈悲。参禅到几近迂腐。舍身饲虎、割肉喂鹰什么的,本心大师一定做得出。杀人?太违和了!

    可夜叉却给出肯定的答案,“他是汉人,曾经是朱礼的死士,后被谋反案牵连,逃到了西域去。本来,狼眼中的成员都是从小培养和训练的,从不中途收人。但本心和尚是个例外,他认识阿古……阿古信任的人,我都信任。”

    又是朱礼谋反案!春荼蘼突然心生怪异之感。仿佛命运是一只手,拨弄她不断向这个案子靠近。这种事关国家的大事,在唐律中位列一等大罪,诛九族的。她根本不想插手,因为在封建社会,这种案子处处凶险,到关键处,白敬远也未必保得住她。龙椅上那位的意思,她不想揣测。就算那位也做她的后盾。万一有暗杀呢?当初,刑部尚书许文冲可就死在针对这案子的暗杀之中。

    她重生一回,重续了和父亲、祖父的亲缘,找到了两世渴望而不得的爱情。如今惜命得很哪,还要好好活着,执夜叉之手,与夜叉终老。可不敢四处招惹祸事。

    但为什么,她有强烈的直觉和预感,这件棘手的官司。最终会落到她头上?

    想到这儿,人类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的逃避心理令她甩甩头,把所有相关念头都摒弃。也许只是职业病罢了,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其实只是巧合。

    “我一直好奇,狼眼到底是谁组织起来的?萨满吗?”她转换话题。想想,又不对。若是萨满建立的,那些人不可能成为夜叉的死士,只忠于他。

    “表面上是萨满,实际上是阿古。”夜叉对春荼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萨满不耐烦用心经营,而是凭秘药控制狼眼中的成员,非常残酷无情。但阿古医术高明,悄悄地解了这些人的毒,解救了他们。于是,所有人暗中转为效忠于我,后来又私下壮大了。之前狼眼只是萨满为巴戈图尔铲除异己的工具,当我摆脱萨满的控制,杀掉萨满之后,狼眼才真正自由。”

    不知怎么,春荼蘼又想起许尚书一行是夜叉带人刺杀的。这么说,朱礼谋反案和境外势力有关系喽?不不,不要想这样事!不想,嗯,不想!

    “我记得你说过,阿古是锦衣的祖父。”她突然想起。

    夜叉脸上露出笑容,很难得的,类似于亲情温暖的笑容,“是,他也是汉人,汉医。锦衣是他收养的孤儿,认为孙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流露到西域,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沦落到做王庭的奴仆,可他对我而言,也是祖父一样的存在。是他教我在逆境下生存,是他教我在黑暗中也没有失去本心,是他没让我陷入萨满的绝对控制,以至后来有机会摆脱。而他的高超医术,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他才能在我那个王兄巴戈图尔的残酷统治下活下来,帮助我。他对我,恩同再造。可惜啊,他七年前去世了,但就算这样,他还把锦衣留给了我。只是,我没办法报答他了。”说着,眼眶微湿。

    油然间,春荼蘼也很伤感,对这位老人也产生了莫名的尊敬和感激。于是她伸出手臂,搂紧夜叉的脖子,“若没有他,就没有你了。我怎么办?”

    “你会遇到别人。”比如,韩无畏……

    “不,我只要你。”春荼蘼说得任性,可听在夜叉耳朵里却无限温柔,情不自禁吻住她。

    两人缠绵片刻,直到都气喘吁吁,才强行各自克制。

    “看在阿古爷爷的份儿上,我以后会对锦衣好点儿。”春荼蘼笑说,“阿古是汉名?他不是姓古吧?”

    “不,是突厥名的发音。意思是,毒。”

    好奇怪,这么善良忠诚的老人居然叫这个名字。而且,医术如此高明,为什么要跑到西域去做奴隶呢?是被抓去的?还是另有故事?

    但是……

    “我们本来是说下回要约在哪里见面是不是?”春荼蘼眼见黑夜过半,想到很快夜叉就会离开,连忙问,“然后说到本心大师,话题就偏了。”

    夜叉微笑,“是啊,你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别人的思路跟着你跑。总之。本心大师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他其实只在狼眼中待了一年,就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遇到高僧点化,顿时大彻大悟,由此出了家,随后来到长安,想必是故土难离,还收了两个徒弟。他落发前发誓绝不再用武功,哪怕面临生死危险。所以,现在的他不过是个老和尚罢了。”

    “他怎么能脱离狼眼?我听说这种组织是终身制。不死不能离。”

    “那就死遁。我帮了大忙。”

    “他身为佛门中人,而且那么虔诚,会为你提供与姑娘约会的场所?”春荼蘼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开始发挥,“难道是因为他欠你的情?”

    “佛门弟子也知道成全别人好吗?”夜叉啼笑皆非,点了下春荼蘼的额头,“我又不会在佛门清净地做什么坏事,他为什么不帮我?无名寺因你打的官司而获益,虽然不是本心大师所期望的,但你常来常往倒有借口。我们初一、十五之日在无名寺相见。应该没有危险,而且不会让人怀疑了。”

    “培养点宗教信仰也不错的。”春荼蘼很高兴夜叉安排周到,“我以前听过一句话,意思是人若什么也不相信。就会什么坏事都做得出。”

    之后她算了算,因为过了午夜,算是五月初八了,离十五还有一周时间。真是舍不得和夜叉分离那么久。但她也知道,他们没有频繁见面的资格,也只有忍耐相思。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她没急于调查金藏老道长和外祖父的关系,而是窝在院子里做自己的事。好歹才打了一桩大案,她得舒缓一下身心。

    因为外祖父赔银子给县衙修屋顶,她借机叫人把县衙里那棵小树挖了回来。那小树是为了让毛屠户做证时被砍断了,不过根部没伤,还是可以生长的。她怕县衙的人不好好对待,就养到凌花晓翠中,找园丁专门照顾。

    “小树为审案做了贡献,不能亏待和背叛。”春荼蘼叫人对外这么说。

    很快,这话就传开了,所有人都说春六小姐在法庭上无情,私底下是个有情有义的,连一棵树也不肯辜负,人品那是……用现代的东北话来说……那是杠杠的!

    她当然是故意这么做的,这也是公关,是广告,提升个人形象的。她想改变人们对状师的轻视和敌意,不想只在有麻烦时,人们才觉得状师是可以帮助人的,状师是一份值得尊重的职业。虽然这样做不可能很快改变人们的观念,但该尽的人事,还是要尽。况且,她是环保主义者,真的不希望那棵小树死掉。

    接着,她画图、找能工巧匠做的折扇出成品了。头一批扇子只有十把,除了她自己留下的三把之外,分别送了外祖父、祖父、父亲、康正源、韩无畏。最后两把最精致的,放在锦盒里呈送给了皇上。

    该拍的马屁,一定要拍,反正也不费什么。

    折扇这个东西很容易仿制,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但是大唐没有,它胜在新奇,巧在心思,想必会龙颜大悦吧?

    果然不出所料,龙颜不仅大悦,皇上还亲笔题了书画,又反赠回来一把。反正,宫里的巧匠会制造出更好的来。但有御笔的折扇,那可不是一般的荣耀啊。

    这笔生意,做得真值!

    当然,她自己亲手做的那把,虽然质量不那么好,但她放在自己缝的扇套子里,打算约会时送给夜叉,心意不同嘛。

    而心意,是最珍贵的。

    …………………………………

    …………………………………

    …………66有话要说…………

    这几章温馨吧?其实有人喜欢感情戏,有人喜欢法庭戏。众口难调,66尽量平衡之,希望哪一种戏大家都会喜欢。其实,也埋了暗线的,咳咳……

    夜叉和小荼蘼如此甜蜜的时候,66求粉票会不会煞风景?

    对了,明天还是晚上八点更,继续把情节理顺,奉献高质量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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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佛院下面有暗道

    就这样等啊等,十五约会日到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对别人而言,这七天转眼就过去。可对春荼蘼而言,她算明白什么了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平生不懂相思,才懂相思,便害相思的滋味。

    头天晚上,春荼蘼已经告知白敬远,今天要去无名寺。白敬远丝毫没有怀疑,还只当因为红绣鞋案,自家外孙女与无名寺建立了渊源。而皇上崇佛,荼蘼若沾上与佛有缘的名声,对她自己和白家而言,只有更好。因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给了香油钱。

    其实他不答应,春荼蘼也照去不误,但面子上的事,该做的她不会少做。特立独行看着与众不同,实际上却是给自己找麻烦。当然,非做不可的事除外,比如她要当状师。

    五月十五一大早,春荼蘼就出发了。她秘密多,自然不用国公府的护卫,而是由大萌和一刀当保镖,加上个会武功的小凤和小管家婆过儿,一行五人在晨霭中离开安国公府。

    春荼蘼没坐马车,而是五人都骑马。她在现代有骑马的基础,来古代后稍做训练,挑上温顺的马,不快跑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无名寺虽然得了皇上的封赏,也拿到了杜家赔偿的大笔银子,但本心大师坚持苦修派的行事风格,凡事必要自己亲自动手。吃饭,除了自家开荒种的粮食蔬菜,仍然是靠香客的施舍,或者到山下化斋。人家给毒药,他也打算一口吞下,因为这是因果。

    若要修一条通向山下的路,就也自己一块砖一块石头的铺就。除了重塑佛像金身,和因见义勇为而被封了忠勇和尚的望尘大师的石雕像,是皇家派了工匠来做外。其余全靠自己。因为辛苦工作,于他而言是修行,是修心,是求得内心平静祥和并彻悟的根本。

    那些银子,本心大师全部捐给了善堂,用于救济贫民。

    而因为红绣鞋案,无名寺一时之间成了名寺,好多虔诚的佛教徒很认同本心大师的佛学理念,自动来做义工。其中,大部分是平民百姓。不用捐香火银子而只出劳力。让他们觉得更加靠近佛祖,内心欢乐喜悦。

    可是这么一来,从山脚到半山上无名寺的那条路,修起来就非常慢。修路人乐此不疲,急着上山的春荼蘼却等不得,于是还要从后山的荒树林绕过去。因马车无法通行,她这才换了胡服骑装,骑马而来。

    他们天蒙蒙亮就出发,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日上三杆才到。好在是半山上,倒并不是太热。到了地方一看,前面已经起了很高的大殿,是供奉佛祖神像的地方。左右两侧各一间小配殿。其中之一是放置望尘大师石像的,另一个不知供奉的是谁。

    但在大殿之后,仍然是三间普通的屋舍,正是本心大师师徒三人平时所住。无名寺没有围墙。从前是掩映在树丛中,现在树被伐光,那三间小屋就显得孤零零的。还特别显眼。

    春荼蘼站在那儿,看着大殿那边,工匠们已经热火朝天的工作了,而屋舍那面就屁大点儿的地方,这这这……怎么约会?

    正愕然,望空和尚缓步走了过来,略施一礼道,“女施主,我师傅等您多时了。”

    春荼蘼怔了怔,但很配合的嗯了声,又问,“不知方丈大师今天要给我讲哪段佛法。”

    “坐禅听经。”望尘四平八稳地说,随后转身,前在带路。

    大萌和一刀面面相觑,齐齐的心道,“小姐之前约过本心大师吗?他们怎么不知道?”

    小凤和过儿也对视一眼。

    她们当然清楚小姐没有提前约好来无名寺,但鉴于小姐的心上人有可能是朝廷密探,到这种地方见面也是迫不得已,当下就装作提前就知道的样子。

    大萌和一刀见小姐的两个贴身丫头如此,也就释然了。对嘛,他们是长年在外面跑的,小姐真正的心腹,是这两个丫头呀。

    三间屋舍前,本心大师已经等在那里,待春荼蘼走近,唱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如约前来,必是一心向佛,善哉善哉。”

    春荼蘼瞬间就红了脸。

    她来做什么的,本心大师不会不知道。现在说得这么端庄严肃,还一本正经的,令她真的很羞愧。佛门清静地,她却来会情郎,不会遭报应吧?

    “我要怎么坐禅听经?”她连忙问,拼命压下向上冲的气血。

    “右边的小屋,老衲亲自布置成了禅室。女施主且自行进去,把门窗关好。这样,便于静心,不受外物打扰。老衲就在外面,席地诵经,女施主不必专注,只守住本心,听到念经的声音即可。能入耳多少,就是多少,不必强求。”

    “这种天气,关上门窗会不会太热啊。”过儿忍不住担心。

    “心静自然凉。”本心大师道,“如今因有工匠在,喧嚣四起,若要静心,也只能如此。再者窗子要留有缝隙,不然如何听得到诵经声?”

    春荼蘼连忙接过话来道,“我不热。但大师此举,是要培养我对佛经的感觉吗?”

    本心大师只说了四个字:随心就好。

    信息量很大啊,这四个字!怎么解释都可以。是说佛心,也是说她的爱恋之心。不过看本心大师一脸端正平和,令春荼蘼更加局促,只好快步进了“禅室”。

    临进门时,吩咐随行的四人道,“你们别在这儿傻站着,有本心、望空两位大师在,我不会有事的。到附近林子里逛逛,算我给你们放假。若有秀丽景色,看好了地方,咱们下次去玩赏。”她这样说,合了她平时的性情,大萌和一刀半点没有怀疑。

    “中午吃饭怎么办?小姐要听多久的经啊。”过儿终究不放心。

    “说不定得一天。”春荼蘼厚着脸皮说,之后觉得自己这样太不厚道,瞄了本心大师一眼。

    她“听”一天经,难道要人家也跟着念一天。不累死吗?

    于是,连忙改嘴,“不过也许只一个时辰,或者再多点时间……”真舍不得啊,半个月才见一次面,却不能整天在一起。

    哪想到本心大师却说,“女施主不要顾着时间,尽管坐着听经就是,不乱动,不开口。一切凭心。老衲平日里曾经念经十二个时辰,完全不会有负担。”

    四个人惊讶,佩服,春荼蘼却逃似的钻进禅室。

    本心大师要么是腹黑的,表面正经,一肚子暗笑。要么是有道高僧,认为两情相悦是红尘里的正道,因为帮助起来毫无压力。但不管是哪一种,她真是无法保持淡定。

    而她走得急。连过儿准备的一篮子食物都没拿。小凤要给送进去,望空和尚道,“小寺有斋饭,女施主不必担心。再者。听经时不能吃荤。”

    “算了,咱们自己吃吧。”过儿拉过小凤,四处望着,“要去哪里逛逛呢?”

    “西边有坐小峰。风景不错。”一刀连忙出主意,“之前帮小姐调查案子,倒是去过。”

    “既然去过。你就在这儿守着小姐,我们三个去欣赏一下好了。”过儿白了一刀一眼。

    一刀连忙上前,强行拎起过儿手中的竹篮道,“好风景,总是百看不厌的。而且,那是我和兄弟们去了,倒没和你一起走过。”

    他这话,有了点调笑的意思,过儿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也不知是羞是气,上前就要把竹篮抢回。可一刀不给,径直向西面走,过儿就追,嚷嚷道,“下回再不给你做鞋子,让你跑这么快!让你跑这么快!”

    “哦,就是为了鞋子的事,才帮你拎东西哦。”一刀笑,“赶明儿得空,再给做两双吧,比外面的手艺可强多了。我没家没业的,也没个人疼,好不可怜。”

    两人吵吵闹闹就走远了。

    大萌忍着笑,对小凤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双双跟上。

    而此时,春荼蘼已经进了禅室,只见约二十来个平方的屋里,四壁粉白,却空空如也,除了墙上写了几句佛谒外,就地面上摆着一个蒲团。

    难道真是禅室?本心大师让她戒掉情丝,所以真关她进来听经?好让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她喜欢这个苦海啊!死也不要上岸。等等,夜叉知不知道这事?不会被设计关起来了吧?

    心里一急,就要往外走。可这时候脚底一空,整个人向下坠落。幸好她不爱尖叫,短促的惊叫声又被门外一声佛号所掩盖。接着,她掉到一个怀里。然后她安心了,虽然总共也没抱几次,但一接触到那坚强又温暖的身体,她就知道他是谁。

    那强有力的心跳,就在她的肋侧。

    “这也太吓人了。”她抱怨。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夜叉舍不得放下怀中人。

    “可是太突然了啊。”春荼蘼看到上面的翻板已经闭合,好奇道,“佛院下面怎么有暗道?”

    “锦衣的手笔。”夜叉感觉有点发热,从两人相接触的地方而起。

    “他这么会挖洞!之前在范阳,已经在罗大都督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挖过一次了。”春荼蘼的小手无意识的抚着夜叉的脖子道,“你上回也告诉过我,本心大师之前是你的人。可他现在一心向佛,怎么还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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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6有话要说………

    租屋本月到期,极品贱人房东非要我续租六个月,可我自己的房子还有四个月就能住了,于是当然不同意。她就叫我找房搬家,在这样热的天气!还得十天之内!所以这几天恐怕都得晚上八点更了。弄好房子就恢复上午更新,对不起大家了。今天跑得差点中暑,但热伤风是跑不掉了,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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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干脆野*合算了

    “这是我的逃生通路之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夜叉不隐瞒,“本心大师虽然脱离了狼眼,但仍然为我留了后路。我在长安,总归是不安全的。其实我想解散狼眼,可他们都不肯。”

    这就是绝对的忠诚啊,哪怕可以获得自由,却还是要听命于夜叉。但是……

    “你拿什么养他们呢?”死士也得吃饭呀。

    “狼眼出任务,要价非常非常的高。”

    “比我打官司,黑权贵们的银子还高?”

    “嗯。”

    山贼果然是有前途的职业啊!

    “萨满贪财,是你无法想象的贪婪。我不知道他一个孤老头子,没有子孙、没有家人、没有徒弟,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他身为萨满,无视我是传说中的狼神之子,却要帮助我王兄巴戈图尔,就是因为可以得到财富。不仅巴戈图尔的母族可以给他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狼眼的所有收入都攥在他手里。可惜,他想不到我能摆脱他的控制,到头来为我做了嫁衣。”

    夜叉说过,他能苏醒,是因为她无意的呼唤,所以他要还她三条命。于是,两人有了割舍不掉的缘分。但她觉得,她只是碰巧拾了个大便宜,在刚好的时间,做了刚好的事。夜叉从被控制的那天起,以他骄傲的性格来说,必定忍受无数痛苦,试图摆脱。

    “我还有……有一个宝藏。”夜叉突然又说,竟然有点羞涩。那模样,像是现代的男人向女友求婚,在交待自己的财产情况,真是可爱死了!

    夜叉,阿苏瑞,真正的高富帅啊。个子高、地位高,可以说尊贵无比。都神化了。普通的富人只是有钱而已,人家有什么?宝藏!长相,更是帅绝人寰!老天爷让他幼年时生活在黑暗里也不是一味的残忍,是有点道理的。一个人,不能把所有的好处都占了不是,还都占在最高点,若没有小时候的坎坷,长大了说不定短命。不然怎么有句话叫天妒英才?

    春荼蘼想着,却不知道命运的手正抓住夜叉的喉咙。

    “我们出去吧?”夜叉问。

    也不知是地道里闷热,还是他心里火热。反正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好像要宣泄什么。

    “这就出去了?”春荼蘼一直被夜叉打横抱着,舒服得很。

    “在这下面……有什么事?”夜叉疑惑。

    “我们七天没见,下一次要间隔半个月诶。”春荼蘼哀怨,“那……才见面的话,怎么也得抱抱亲亲呀。”

    夜叉本来就忍得辛苦,哪受得了春荼蘼这样引诱,不仅是语言,居然还咬了他颈侧的动脉一下。他身子一僵。立即放下春荼蘼,却还未等她站稳,就已经把她抵在地道的墙壁上,灼热的吻随之而来。

    春荼蘼不服他每每的侵略。用力反击回去,结果受到更凶猛的打击,很快缴械投降。她明显的感觉到夜叉强硬如石,情动到无法自已。可他就是在关键时猛然刹车,向前走了两步,面壁而立。

    从后面看。他宽大的肩膀仍然因为剧烈的喘息而起伏。但他似乎在运功,拼命压下冲动。

    古代的男人这么有自控力?非要等到洞房花烛?春荼蘼脑袋晕晕乎乎的,扶着墙,以保持站稳。没有女人不渴望嫁人,她活了两世,也就爱上了这么一个男人。但是,她和夜叉之间有僵局,她不知道要如何破。纵然她律法娴熟,是手中最好的武器,可以大杀四方,却仍然不知道怎么和夜叉在一起,过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他是大唐和突厥通缉的双料钦犯,没有大机缘,这一生都见不得光。而她是白相的“六孙女”,多少双眼睛盯着,私奔都不成。再说,她不能不管不顾和夜叉在一起,那样说不定会牵连到祖父和父亲的生命安全。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永远无法成亲。这是她重生后最大的遗憾和痛苦。她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连自己也骗,可实际上很在乎的。只是她懂得一个道理:面对命运,如果不能反抗,那么就只有接受。

    在这种情况下,还让她素一辈子吗?特别是美色当前,难道不吃?不行!既然夜叉这么克制,她就要找一个适宜的时机,私下拜了天地,成就夫妻吧。就是说,哪天她要办了夜叉!

    没经验?没关系!有的是理论。再说这是人伦大欲,生而为人,与生俱来,应该自动就会了。而且在她看来,这种事再正大光明不过。

    胡思乱想了一阵,腿终于不软了,身上的热潮渐退,夜叉也终于冷了下来,慢慢转过身。

    “走吧。”他拉住她的衣袖,绝不敢这时再触碰她的皮肤。

    “其实你可以先走。”春荼蘼小声咕哝。这男人,忍得一定超级辛苦。

    “你会怕。”他只说了三个字。

    春荼蘼却心头一紧。对啊,她有幽闭恐惧症的。可刚才,竟然完全没有反应!是爱的力量?

    “只要不是全封闭的环境,或者有人在附近,我会好些。这地道,总有出口吧?”她吸了口气,慢慢地说。心中很受用,因为夜叉这样体贴细致。

    夜叉没说话,只笑笑,牵着她往外走。

    锦衣真是工程型人才。地道长而平坦,弯弯曲曲的,大约是为了避过树根什么的。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终于上了地面,居然就是屋舍后面的小树林。远远的,还能看到那三间小小的房子。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说,只是手挽手在林间散散步,坐在溪水边依偎着聊聊天,一起吃了午饭,就觉得特别温馨幸福。

    过儿准备的吃食,春荼蘼没带,但夜叉带了。虽然都是胡食,却相当精致。可惜吃饭的过程中经常被打断,因为夜叉总是忍不住缠磨一番。而他在拼命克制欲念,春荼蘼却被勾得无法自制,甚至想,要不干脆野*合算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干脆启用聊天模式,又想起外祖父与金藏老道长的关系,就问夜叉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夜叉听闻白敬远手中有金藏老道长年轻时的画像,又听了春荼蘼的怀疑,很是惊讶。但他很快陷入回忆,“小道观有三名女道,如果金藏老道长和文静道长不是观主,那么观主必是第三个人。说起来,我倒是见过那名女子。”他皱紧眉头,“我那天旧患发作。完全是无计划的跑到那个小道观去,藏身于那个菜窖。当时我已经到了昏迷的边缘,顾不得许多。这是我的运气好,遇到好人。若遇到的是恶人,死,也就是死了。”

    听他这么说,春荼蘼立即抱紧他的腰。因为实在是后怕。他为了救她,不惜让自己身陷险境。若他真死了,她怎么办?只想想就受不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爱得这样深的。发现时已经离不开了。

    “不许死!”她鼻音有点重。

    夜叉怔住,心如刀绞,可却无法承诺她,只沉声道。“荼蘼,遇到你,我就开始幸运了。”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春荼蘼才问。“那个人,那个女道是什么样子?”

    夜叉想了一下说,“因为我醒来后。只见到金藏老道长和文静道长,加上发病时神智有些不清楚,所以对那名女子的印象很淡。你不说,我都没想到。当时,我冲进菜窖时看到她,她似乎吓到了,站在那儿半天没动。然后,我就陷入黑暗,醒来时忘记了这件事,以为是幻觉。”

    夜叉说着,低头看了看春荼蘼。他从来不是大惊小怪的人,此时居然“咦”了声。

    “怎么了?”春荼蘼纳闷,上下看了看自己,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就听夜叉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那女子和你长得有七分像?你和白相,倒也不过五分相似之处。不不,这也做不得准。或许我心里想着你,所以记忆不那么精确。”

    不会那么狗血吧?春荼蘼目瞪口呆。

    她那永远儒雅潇洒,似乎不把世间女子放在眼里的帅老头儿外祖父,在外面有个小三,还生了个女儿?!也就是说,那位观主,八成是她的姨妈。但是等等……外甥女长得像姨妈没问题,却也不可能相似度超过她和外祖父啊。到底是旁系血统,如何比得上真系?除非,她的亲娘白蔓君也是金藏老道长生的!

    外祖母?姨妈?天哪!

    “还有,我在安国公府外见过金藏老道长。”夜叉想起那天的对话,“金藏老道长说过,与白府颇有渊源,叫我离你远一点。”当时他并没有和荼蘼说,是因为她那敏感的性子,说不定会追问和金藏老道长说话的全部细节。有关他的性命,他不能这么早让荼蘼知道。他要让她快乐五年,而不是担忧五年。

    结果既然无法改变,他就尽量改变过程。

    “这么说,我若再见到金藏老道长,她不会伤害我?”春荼蘼问。

    若真是小三,妒忌正妻,由此迁怒其外孙女,也就是她,是有可能的。但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金藏老道长对她的慈爱是真实的,不会对她如何。相反,若她老人家是她的亲外祖母呢?

    要不要替本尊的娘亲尽孝?弄清上一辈的事,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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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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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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