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觉察
云珊穿了一身大红衣衫坐在屋里,她一边拿了颗杏放到嘴里咬着,一边笑眯眯看着云琅。
“我已经跟朱公子说了,朱公子也往长安捎了信去,这事要是成了,咱们可真发了。”云琅一脸得意的笑容,叫他本来很俊美的一张脸显的有点扭曲。
云珊吃完杏子,拿着手帕擦着指尖:“这事你做主就成,反正古氏留下的那两个臭丫头都得不了好我才能满意,不管是嫁到哪,只要她们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哈。”云琅一笑:“那个死婆子那么欺侮咱们姐弟,我要是叫她留的兔崽子得了好,我就不姓云了。”
云珊也是得意一笑:“且等着这事成了,我再磨着老爷,叫他抬我当正房。”
说到此处,云珊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那个胡安忒没用了,自己都把自己给作死了,要不然,且等着他把云瑶带到长安献给贵人,咱们才是真发了呢,哼,我也活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见识过一些美人的,就是当初府城楼子里最有名的花魁也瞧见过,可哪一个也没云瑶长的好,这云瑶要是真到了长安,说不得这大周朝能再出一个孝慧皇后呢。”
说起这件事来,云琅也很可惜,不由的惋惜了几声:“没那个富贵命吧,咱们也别可惜了。”
“我就是抱怨几句。”云珊眼中明明灭灭,过了好长时间才淡淡一笑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可云琅知道,云珊那份野心可没灭了。
说起来。这孝慧皇后可是一位奇人,孝慧皇后出身民间,在进献给还是太子的太宗皇帝的时候都已经嫁过人了,只是孝慧皇后长的太好了,为人也太聪明了,在成为太宗侍妾之后就死死的抓住太宗的心思,一直到太宗登基为帝,孝慧皇后初为贵妃,没几年就封了后,又生下太宗皇帝唯一的儿子。太宗去世。她风风光光当了几十年的太后。
不说当年,就是如今人们提及孝慧皇后都是羡慕极了的,人人都羡慕她命好,以一介乡村妇人之躯。能享那半辈子的皇家富贵。
云琅想到孝慧皇后的生平。这心里也是**辣的。那份野心怎么都挡不住的,这要是……要是云瑶真进献给了太子,说不定。说不定云瑶也能做那富贵之极的人呢。
姐弟俩沉默了好一会儿,云珊才醒了神,咳了一声气道:“云珍这死丫头忒不识抬举了,这段时间和我离了心不说,如今这等关键的时候,她倒是躲的远,我叫她躲,等将来我得了势,看我不治她。”
云琅提起云珍也有几分恼意:“大姐别气,薛家也不过是一介商贾,看着他家生意做的好,还不是仗了大姐的势,要不是大姐是县太爷的姨太太,谁给薛家面子,等将来大姐扶正了就往外撒个话出去,叫那些豪商富贾整治薛家一回,到时候,二姐才知道该跟哪个近,哪个远。”
云珊听的直点头:“这话说的也是,且等着吧,我总能想法子教训她的。”
说到此处,云琅往前凑了凑:“大姐,古氏是怎么死的?”
云珊白了云琅一眼,冷笑一声:“还能怎么死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仗了自己力气大些就不把男人看在眼里,岂不知这天下还是男人的天下,男人想要治自家的婆娘,哪里有治不得的,老爷无非就是寻了空往古氏的饭食里下了些药,之后么……哼,她是老爷拿钉子从头上钉进去,活活钉死的。”
“滋……”云琅倒吸一口冷气:“可真狠,大姐你可得小心些。”
“我心里有数。”云珊满脸冰寒,配上她这一身红衣,更加显的她美艳动人,也是云琅在这里坐着,虽然觉得云珊挺好看的,却也没有多惊艳,这要换成方升,肯定又是心肝宝贝的叫上了。
云琅笑笑,没再提这话,思量片刻咬牙道:“大姐,弟弟我手头上有点紧,能不能……”
云珊笑着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来递给云琅:“拿去花用吧,这些都是我从古氏那里弄来的,不花白不花。”
云琅立马乐的就跟看着骨头的狗似的,接过银票把云珊好一通的谢,之后也顾不得喝茶聊天,直接起身告辞。
他从后院出来,过了一道垂花门从侧门出去。
云琅走的急,没有看着他过垂花门的时候从一侧树后冒出来一个小娘子,那小娘子眼泪汪汪的看了他好几眼,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急匆匆跑了。
这小娘子不是别人,正是才死了娘亲的方家二娘子。
她跑回后院,钻进一个小偏院中,到了廊下,猛的推门,一进屋就看着方大娘子坐在椅子上正在拿着什么东西瞧。
方二娘子几步过去夺下来看了两眼,却是几个帐单子,她也没在意放到一边对方大娘子小声道:“姐姐,姐姐,我看着云家那个坏家伙了,他又去找五姨娘了,恐怕又跟五姨娘憋着坏水呢。”
方大娘子把帐单拿起来折好放在随身的荷包中,抬头看了方二娘子一眼:“他没看着你吧?”
“没有,没有。”方二娘子赶紧摇头。
方大娘子脸色有几分不好,惨白中透着那么一些青色,一看就是吃不好饭又休息不好把身子给弄坏了。
她捏了捏拳头,满眼的仇恨:“五姨娘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那兄弟更可恨,二妹,我想着咱们娘怕是给人害了。”
“什么?”方二娘子才想要尖叫,就给方大娘子捂了嘴:“小声些。”
方二娘子眨了眨眼睛,方大娘子这才松手,又拉她坐下:“娘身体好着呢,一年里头连药都没怎么吃过。饭量又大,每顿饭吃的比爹还多,怎么就突然没了。”
说到这里,方大娘子眼中的仇恨犹如实质一般,几乎想要流淌出来:“丫头跟我说娘没了我还不信,后来给娘穿装裹衣裳的时候我留意了一回,娘身上没有伤痕,原来还想着娘是暴毙而亡,可是,我看着娘的头发有些松散。就想着不能叫娘到了阎君跟前还垃里垃塌的。趁着丫头们不注意拿梳子给娘梳头,你猜我看着什么了?”
“看到什么了?”方二娘子赶紧追问。
方大娘子咬着牙恨声道:“娘头顶有血迹,我摸了一下,娘头顶。头顶应该是被钉了钉子……”
“啊!”方二娘子失声叫了出来。又赶紧捂嘴。只是她捂着嘴了,可眼中的泪水一滴滴滚落下来,没一会儿就把脸颊给弄湿了:“怎么会。怎么会?谁,谁这么狠的心。”
方大娘子摇头,推说不知,其实,她又怎么会想不到,这样大胆,又这样狠心的除了她们的爹还有谁。
“娘死的冤。”方二娘子拿手捂了脸痛哭着:“我得给娘报仇,我得知道是谁害了娘。”
“二妹。”方大娘子沉声叫道:“我跟你说这些是叫你小心点,那人害了娘,说不定还要害咱们姐妹,你往后说话处事都得有些分寸,千万别着了道。”
方二娘子吓的缩了缩脖了,乖巧的点了点头。
方大娘子伸手摸摸方二娘子的发顶:“还有,今儿这事你知我知,万不可叫别人知道。”
方二娘子又点了点头,方大娘子才勉强的笑了一下:“往后,咱们姐妹都得好好的,只有咱们好了,才能寻着机会给娘报仇。”
“嗯。”这一回,方二娘子一脸的郑重:“一定给娘报仇。”
方大娘子垂头,不经意间,眼泪掉到手背上:“可恨咱们外祖家败落,没有一个能顶得起门户的,不然,爹也没胆子给娘没脸,可恨咱们不是儿子,不能传宗接代,咱们要是儿子,爹也不能那么嫌弃娘……”
她一哭,方二娘子也跟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云瑶这里一路无事到了府城,到了真亭府之后齐靖先把云瑶安顿在客栈中,他寻了官牙租了房子,之后又和云瑶好生收拾一通,又买了两个小丫头以及一个厨娘,等着全部安顿好了,齐靖就开始用功苦读。
每天天不亮齐靖就已经到书房读书了,等吃过早饭,他又开始练字,中午只休息一会儿又接着读书。
他这样发了疯的读书,几乎把云瑶都抛在脑后,云瑶原来不说什么,可过了几天见齐靖还是这种状态就有点担心了。
读书可是费心又劳力的,云瑶倒也不是嫌弃齐靖冷落了她,而是实在担心齐靖这样疯狂的状态会有损身子。
这一天,云瑶叫厨娘刘嫂子炖了鸡汤,她亲自端了去书房。
耳边听到朗朗读书生,云瑶苦笑一声,推门而入。
齐靖读书入了神,并没有察觉云瑶到来,直到云瑶把汤碗放到桌上齐靖才觉察到。
他抬头看看云瑶,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来:“娘子。”
云瑶推了推汤碗:“先喝了汤。”
齐靖听话的端起鸡汤来喝个干净:“娘子,我还得苦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娘子要辛苦一些了。”
云瑶沉默了下来,她脸色素净,一双眼睛也是安安静静,可这份安静却叫人觉得不安,齐靖就觉得云瑶的双眼犹如一个黑色的深潭,有着莫名的震慑人心的能力,他更从其中看到了隐含的怒气。
觉察到云瑶不对劲,齐靖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满心的忐忑。
他就觉得喉咙发紧,心中发慌,甚至于连说话都有些干巴巴的不利落:“娘子,你若是……”
“我知道你要科考,也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对你来说关乎这辈子的命运,只是,再怎么重要,也重要不过你的身体,你这么的熬油点蜡,费心费神,就是再壮的身子骨也扛不住的。”云瑶不只眼睛沉静,说话也沉静,听着和气,可里头隐含不发的怒意齐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商量开铺子
放下书本,齐靖觉得还是得和云瑶好好谈谈。
他忍着心虚叫云瑶坐下,两只平放在桌上,看着一副放松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明白他是很紧张的,就怕云瑶听不进他的话和他生气。
“瑶瑶。”
齐靖脱口而出,两个字出来,不只是他愣了,就是云瑶也呆了。
自打成亲以来齐靖不是叫她娘子就是叫三姐儿,根本没有这样亲密的喊过她,这一回竟然叫她小名,还这样的亲昵,再加上齐靖嗓子低沉带着些沙哑,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低醇沉厚,那两个字叫的又感情丰厚,千回百转,叫云瑶的心弦颤动,带的不只心里软的跟泡在水里一样,就是身上也是一阵酥软无力。
她觉得面红心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脸蛋。
“瑶瑶。”齐靖又叫了一声,云瑶是丁点抵抗之力都没有了,身子一软靠在齐靖身上,轻声发了一个鼻音:“嗯。”
这嗯的一声也是应的百转千回,跟勾子一样勾的齐靖心里也是微动。
他一伸手搂了云瑶,摇了摇头,面色郑重:“咱们在镇上住着的那一****不是出去了好半天么。”
齐靖开口,用低缓的声音慢慢讲着:“我出去是找人悄悄打探古氏是怎么死的?”
云瑶娇躯微震:“打听到了没?”
“打听到了。”齐靖点头:“方升自以为他是县太爷,他就掌握了整个真亭县的生杀大权。又哪里明白好些官面上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那些三教九流之徒才是真正掌控一地的重要力量,好多事情衙门的人不知道,当官的不知道,可街面上那些混混之流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云瑶听了这话是很认同的,这种事情是一通百通的,虽然在星际的时候云瑶是个明符其实的宅女,可她到底也是手握重权的研究所的掌控者,自然也明白那些三教九流之徒对于消息的敏感度,她也不只一次的通过星网去跟这些人购买好多重要的消息。
“我从花三哥那里打探一了一回才知道。古氏是叫方升给活活的拿钉子钉死的。”齐靖面上沉郁。色沉如水:“给古氏收拾换装裹衣裳的几个仆妇可都是眼利心明的,早早的就看了出来,不过为了怕招事惹非,这些事情她们是不敢说的。”
云瑶瞪圆了眼睛。满脸惊讶:“用钉子钉死?”
齐靖比划了一下:“拿着长长的钉子从头顶钉进去。如此不但身上没有伤痕。不仔细检查看不出来,而且,听说还能镇住魂魄。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啊!”云瑶惊叫一声:“多大的仇,那可是夫妻啊。”
云瑶是实在想不明白的,两口子感情好就在一处过日子,没了感情分开就是了,做什么弄的这样残害人命?
“是啊,那可是夫妻啊。”齐靖想到方升的作为心里都发寒,搂紧了云瑶:“这方升原来家贫,几乎连饭都吃不上,后来娶了古氏,古氏带了丰厚的嫁妆帮着他撑起门户,又日夜做活供他科举,可如今他发达了就看不上结发之妻,这也就罢了,他为着名声还残害元配嫡妻。”
越说,齐靖越是咬牙切齿:“我打听着这事之后,满心里都发寒啊,想着大姐嫁到周家,周宏文可是和当初的方升一模一样的情形,我,我能不怕么。”
云瑶感觉到齐靖那种担忧和恼怒的情绪,赶紧伸手拍拍他后背:“相公别多想,我看大姐夫还是挺不错的。”
“谁知道呢。”齐靖苦笑摇头:“这世上最看不准的就是人心了,大姐夫是个有才的,将来他若是科举得中,春风得意之际,谁知道会不会想及大姐的好处从而多尊重大姐呢。”
苦笑过后,齐靖咬了咬牙:“我想着,只要我能立得住,只要我有出息,不管周宏文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这辈子也不敢欺负大姐。”
原来,齐靖竟然是这种想法。
云瑶总算是明白了,有些好笑的同时,她也替齐靖心疼:“相公爱护姐妹这是好事,可你也得悠着些啊,旁的不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以后是当官还是经商或者在家务农,没有一个好身子骨都不成,先不说那么远的事情,就说眼前,深秋之时乡试,那号房里又冷又潮,三天都得呆在那种地方,吃不好睡不好的,没有一个好身子骨怎么撑得住。”
齐靖原来也是憋了一口气,想着科考得中给家里争气,且也能震得住周家人才会日夜苦读的。
只是他也不是钻牛角尖的,其实这两天也早想开了,原来就想着慢慢的减少些看书的时辰,不想云瑶能劝他这番话,当下也就顺坡就驴的答应着:“娘子说的是,我以后多注意就是了,娘子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看着齐靖还算听话,云瑶才给了他一个笑容,握握齐靖的手:“那你歇息一会儿,我出去跟刘嫂子商量商量,这几天多弄些补汤给相公补补身子。”
齐靖笑着应了一声,看云瑶出了屋门,他整个人放松下来,靠着椅背枯坐一会儿才把书都整起来,从椅子上起身到院子里走了几圈。
齐靖租的房子也不小,虽然说只是一进的房子,可房间挺多,正房五间青砖大瓦房,两侧厢房各三间,前院挺宽敞的,后头还有一个小院子。
前头的院子里种了些花草,后头的院子却没有收拾,就是一片荒地似的。
齐靖转了一圈,觉得左右无事,就寻了些工具去后院整了一块地,又跟刘嫂说了一声,找了点菜籽种下去。
云瑶看着挺好玩的,也过去搭把手,两口子平了几块地,种了好几样菜。
干完活也该吃饭了,云瑶和齐靖才洗干净手,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不一会儿,买来的小丫头芍药带着薛满金过来。
看是薛满金来了,齐靖赶紧笑着迎过去:“二姐夫来了,赶紧屋里坐,三姐儿,你去跟刘嫂子招呼一声多备些菜,再叫芍药出去买些酒,我和二姐夫喝几盅。”
云瑶笑着答应一声,对薛满金一笑:“二姐夫即是来了就留下吃饭吧,这府城我们人生地不熟的,相公连个喝酒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容易抓着二姐夫,可得好好喝上几盅。”
都是自家亲人,再加上齐靖和云瑶真心留客,薛满金也不推辞:“可得整些好酒。”
“那是肯定的。”云瑶一边说一边出了屋子,先给芍药些钱叫她出去打酒,又去厨房跟刘嫂子说话,叫她多整几个菜,饭食也弄的精细些。
嘱咐完了,云瑶进屋,就听着薛满金正问齐靖呢:“原来我和二姐儿到府城来虽说是想开个铺子,可内里也不过想躲着云家那一帮子惹是生非的,说真心话,我是真没想着能开什么样的铺子,不过前日听二姐儿说三姐儿竟然学了一手的好绣活,那绣品弄的比做了多半辈子的好绣娘都好,我就有心想弄个绣品铺子,也不叫三姐儿多做活,只要隔一段时间弄个拿手的出来挂到店里给我们多引引人就成,妹夫放心,咱们是一家人,我必亏待不了三姐儿的。”
云瑶原来正想着她的绣品怎么出手,没料到薛满金就自动送上门了。
她抿嘴一笑:“都是自家人,肯定不说外道话,二姐夫既然看得起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把我的想头说说。”
“三姐儿只管说。”薛满金是个和气人,整天的笑呵呵的,看着云瑶插话也不恼,反倒是鼓动她多说说话。
云瑶一边想一边说:“若只是单弄个绣品店虽然说也能赚钱,可到底赚的并不多,这大户人家哪一家没有养着绣娘,人家的衣裳物品都不从外头买,这绣品店也不过赚的是平常百姓的银子,一年下来,也赚不得很多。”
这话倒也是,齐靖和薛满金同时点头。
云瑶又是一笑:“说起来呢,这世上最好赚的还是女人的钱,女人什么上头花钱多,肯定是打扮上头,你想想,大户人家还有官家太太们整日的出去应酬,哪个没有攀比心。”
见齐靖和薛满金听住了,云瑶坐下笑着继续说道:“女人能比什么,无非就是相公孩子,再就是穿着打扮,衣裳的新花色,新样式,还有谁的头面更贵重些,谁的脂粉更好点,除去衣裳,这些大家妇人在脂粉头面上花去的银子可不是小数。”
“滋。”薛满金明白了:“三姐儿的意思是叫我开银楼?”
云瑶摇头:“我是说不如开个铺子,这些东西都卖,而且还得卖的精巧,卖的勾住人心。”
薛满金低头沉思一会儿:“这事不好办啊。”
齐靖也同时开口:“是不好办啊。”
“怎么?”云瑶挑挑眉:“无非就是要有好的脂粉,这个咱们家不缺,咱们家可是有几百亩的花田,不管是调出来的香还是做的脂粉都是顶顶好的,要说头面首饰,不是我自夸,我做的头面不管是样子还是做工比那些金匠银匠弄出来的可不是好一丝半点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关家太太
“三妹技艺好这个我知道。”
薛满金苦笑摇头:“我也不是怕赚不了钱,而是怕赚的太多。”
“这还真稀奇了。”云瑶圆圆的杏眼瞪着,一脸的迷蒙样子。
这样子倒是惹的齐靖很好笑,心里也更加的软乎,要不是薛满金还在这里,说不定他这会儿早把云瑶抱到怀里揉搓了。
“薛家虽然有些余财,可这些钱比起那些真正的大户算什么,再何况士农工商,商贾地位最低,但凡是个官面上的人都能宰我们一通,我们紧赶着伏小做低都不成,还那样大张旗鼓的挣钱,不要命了。”薛满金的样子更加苦涩。
齐靖一笑,对云瑶道:“二姐夫说的是实理,要是光弄个卖绣品的铺子也赚不了多少钱,倒不至于惹人眼红,可要是像你说的那样金银首饰连同脂粉一起卖的话,若是利益太大了,恐怕不出多少日子那铺子得易手,若不成,说不定二姐夫就得家破人亡。”
云瑶更加不明白了:“正大光明做生意都不行么,这是什么道理?”
星际时代虽然也有好多不公平的地方,可是,政府却很鼓励民间自主创业,也很注意保护个人私有财产,因此云瑶是真的很不明白大周朝这种世家豪奴当道,平民百姓夹缝求生存的苦楚。
齐靖看她还是不明白,也跟着苦笑一声:“当今世道就是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若是我将来能够高中,但凡是能中了进士,咱们也有些底气,就是那些世家也不敢如何打压,可我如今不过一介小小秀才,只能无可奈何了。”
云瑶听齐靖和薛满金给她慢慢解说,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个世界许多基本规则,那就是自古以来就是官官相护,自上而压榨百姓,不光是官员和士绅对于百姓予取予求。就连世家豪奴都敢做出强抢民财的事来。可以说,百姓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上头就是富商,之后是士子。官员。世家、皇族。就是这样一层一层压下来,大周朝百姓不知道背负了多少重压。
听明白之后,云瑶也跟着摇头:“怪道朝代更替如此频繁。原来社会制度这样不合理啊。”
“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出去可别说。”齐靖见云瑶胆子大什么话都敢说,赶紧嘱咐了一番。
云瑶叹息一声:“算了,反正合理不合理的我也改变不了,就只能受着了,那姐夫就先开个绣品铺子吧,等相公高中之后姐夫就弄个卖做女人生意的铺子,我保管你能赚到富的流油。”
薛满金干笑两声:“是,是,不过还得三妹多多支持。”
“这是一定的。”云瑶很得意的一笑,叫薛满金等一会儿,转身去屋子里把她才刚弄好的那四君子图拿了出来。
她拿过来叫齐靖帮着展开,当那幅寒梅图展现在薛满金面前的时候,饶是薛满金自认是有些见识的,可还是吓了一大跳。
实在是这……这绣品太过惊人了,绢布上的梅花几欲破布而出,就好像,就好像是眼前真有一片白雪红梅一般无二。
“这……”薛满金跌坐在椅子上:“三妹技艺实在惊人,这绣品,还真是……我得好好想想怎么着能出手卖个好价钱。”
对于薛满金的生意头脑云瑶可是很放心的,她笑道:“姐夫只管拿去卖吧,卖好卖赖我都不怨你。”
“这不成。”薛满金赶紧摆手:“不成,这绣品太好了,满大周朝我都没见过比三妹绣的更好的,我……还是先在三妹这里放着,等我那铺子弄好了先拿一幅挂起来,要是有能出得起价的,我再来寻三妹。”
“好。”云瑶爽利的答应:“姐夫就先把这寒梅图拿走吧,剩下的我先存着,这些日子我左右无事就多做些,咱们别一次性全挂出来,慢慢的卖才能卖个好价钱。”
薛满金笑着拍手:“正合吾意,就这么着。”
云瑶见把事情说定了,就赶紧叫芍药端菜摆酒,她又亲自去厨房看了看,见刘嫂子做的菜倒是挺多,其中有好几道肉菜,可以说鸡鸭鱼肉都全了,就帮着端了两盘菜进屋摆好,又跟薛满金喝了一盅才回里屋去。
外头齐靖和薛满金喝着酒,小丫头牡丹端了饭菜过来给云瑶也摆置好,云瑶吃了一块鸡肉,另吃了几样青菜喝了点汤就饱了,剩下的菜都散给两个丫头吃了。
薛满金在齐家一直呆到傍晚时分才回,回去倒床上就睡,云珍赶紧过来给他脱了外衣又脱鞋袜。
薛满金就给弄醒了,猛的坐起来迷迷登登的看了云珍一眼:“珍儿,你这位三妹夫可不简单啊。”
话一说完,薛满金又躺倒了,倒弄的云珍有点苦笑不得,伸出尖尖的青葱玉指往他额上一点:“你啊,叫我说你什么好。”
等着薛满金睡醒,都过了晚饭的点,云珍叫厨房备着饭一直热着,见薛满金清醒过来,赶紧叫人摆饭,一边摆置桌子一边笑道:“一出去就灌黄汤,每回都弄的醉熏熏的,原先是做生意和人应酬没法子的,现如今倒好,去我妹子家也跟着灌回马尿,弄的自己人事不醒的,没的叫我妹子妹夫笑话你。”
薛满金也不恼,只是呵呵笑着,拉着云珍坐到桌前端起碗来喝饭,一边吃一边道:“我这不是高兴么,你也知道我这人一高兴起来就没个准了。”
云珍白他一眼:“我妹子不错吧。”
“不错,你那妹夫更不错,除了人长的有点寒碜,下剩的都好。”薛满金笑着夹了一块青瓜放到嘴里:“这三妹夫读书有天份,文才好的很,可也不光文才好,也是个处事圆滑又有见识的,根本不像是乡间出来的,反倒像是长安城里那些世家费了好大力气培养起来的公子哥。”
薛满金一挑大拇指大力夸赞齐靖,云珍听的与有荣蔫:“那是自然的,你也不看看我那妹子眼光得多高,若是不好的,她能看得上?”
薛满金想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倒也不说什么,吃了几口饭就和云珍商量着尽量把绣品铺子开起来,又把从云瑶那里拿来的寒梅图给云珍看,云珍看了也是好一阵惊叹,夫妻俩倒也是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吃过饭又好生打算一番,待商量定了才洗漱入睡。
就说云瑶好几日心里都不舒坦。
她原来还打算好好的和薛满金商量一番,她出累丝和首饰,薛满金经营,好好的大干一番,不只给自家开个财路,也能叫薛家赚上一笔,可是,听了齐靖和薛满金的那些话,云瑶也知道行不通的,这样弄太扎眼了,没的招些牛鬼蛇神的还不如安份点。
她那样远大的志向抱负不能实现,好些赚钱的生意都不能动弹,实在是憋屈的很,叫她好几天都是无精打彩。
齐靖也看出来了,好好的安慰了云瑶一通,私底下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读书,高中进士,怎么着也不能叫自家的小媳妇再这样有劲使不出来憋的心里难受。
又过几天,云瑶自己想开了,也就不再提做头面的事,只是每天钻进屋里做绣品,不几天的功夫,她一个人就做了半箱子的绣活,有帕子、帐子、枕套、被面,还有炕屏,屏风以及精工细做的衣裳等等。
齐靖有一回看着云瑶那些绣品都有些不敢相信云瑶在短短的几天功夫里头做了那么些,不说别的,光是一个炕屏,好的绣娘也要做上一两个月的,可云瑶……这速度忒快了点吧。
齐靖怕云瑶这样老是做绣活累着了,就劝说一回,云瑶也能听得进去,之后就把绣活收拾起来,每天去后院收拾菜园子,或者在前院修剪花木。
这一天,云瑶才刚买了一盆兰花正在摆弄,就见芍药匆匆过来跟云瑶细声细气道:“太太,外头有才上任的知府家派来的婆子,说是奉了她家太太的令来拜见太太的。”
“才上任的知府?”云瑶拧眉细想,怎么想怎么都不明白这知府大人的太太怎么会叫人上门拜访。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去书房寻了齐靖,把这事一说齐靖倒是笑了:“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才上任的知府姓关,是长安关家的三爷,早些年关三爷带着关太太回乡,路过咱们那的时候关三太太早产,当时下着雨,也没个住处,就借住在咱们家,娘还搭把手帮她接生了,后来关三爷念着这份情谊,年年节气都会派人送礼物来,咱们家弄些土特产也会顺带捎给关家,一来二去的倒是有些交情。”
听齐靖说完,云瑶就明白过来,心里想着这关家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对关家印象还不错:“那我去见见他家的人。”
“去吧。”齐靖笑了笑:“就不定是关三太太知道我成了亲,想见见我媳妇长的啥样呢,你只管放开胆子去见,要是那婆子请你去关家做客你就应下来,总归有那份情面在,她也不会为难你。”(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接待
齐家正房堂屋里,芍药站在北墙条案旁,偷眼打量坐在旁侧椅子上的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
那婆子看起来约摸四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秋香色薄绸衣裳,头发梳了个最平常的一字髻,头上也只些须戴了几样头面,脸上抹了粉,擦了胭脂和口脂,整个人收拾的利落又刻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叫人看了都觉得心里发慌。
而坐在婆子旁边的丫头打扮的就很好看,嫩绿色的上衣,月色撒花裙子,一头乌黑长发盘个双刀髻,戴了一朵堆纱折枝莲,又有一个小巧的累金点翠六瓣梅,赤金硬玉的耳坠子在腮边晃荡,更衬的一张脸如满月一般饱满好看。
这两个人都坐着不说话,只是丫头到底没有婆子沉稳,时不时的朝外张望一下,大约是想瞧瞧主家怎么还没来?
芍药正打量着呢,听着脚步声传来,赶紧朝前走了几步就要去迎人。
婆子和丫头看到也跟着站了起来,片刻功夫,从外头进来一个穿了桃红薄衫米黄百褶裙的美人来。
就见这位美人面色如玉,眉如远山,目如秋水,唇如涂朱,远远走来袅袅娜娜,说不出来的风流体态,闲雅意趣。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眉眼弯弯,朱唇上翘,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亲可爱,叫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婆子和丫头心里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好人物,同时。两个人越发的恭敬了,丝毫没有拿那种世家豪奴的架子。
云瑶进屋,先打量两眼,见婆子和丫头倒都懂礼,就赶紧请人坐下,跟着笑道:“劳你们久等了,实在是我年纪轻,又是才刚进门不久,并不知道家里都有什么亲友,冷不丁的听说三太太派人过来我就慌了。特特的问过我们家爷才知道咱们两家的关系。说起来,也是我不知事,没的叫人笑话。”
婆子赶紧道:“哪里,哪里。太太怎么说都是新媳妇。不知道也是该的。”
云瑶一笑:“妈妈是?”
婆子笑道:“老婆子是我们家三太太陪嫁的婆子。夫家姓何,太太叫我何婆子就成。”
她又一指旁边的丫头:“这是我们家太太跟前的大丫头,太太叫她喜鹊吧。”
“何妈妈。”云瑶微微点头:“我们爷与我说你们家老爷太太最是为人好的。只可惜咱们两家离的远不能常来常往,如今你们家即然到了真亭府,往后咱们两家来往也方便了,还说本该我们先去拜访关老爷关太太,哪里想得到关太太竟然派了人先来拜访,实在是我们失礼了,还请何妈妈回去跟关太太说一声,就说我年纪小没经过事,叫关太太别与我一般见识。”
云瑶的嘴巧,说出来的话又是真动听,再加上她模样好声音也好听,叫人听的心里舒坦的很,真是恨不得她说什么都答应下来。
这何婆子和喜鹊就给云瑶几句话拿住了,赶紧笑道:“您说笑了,依着咱们两家的交情,哪里能纠着这些死理不放的。”
“是你们好性。”云瑶又夸了几句:“关老爷关太太可好?家里哥儿姐儿可好?”
“好,好着呢。”何婆子赶紧回话:“我们太太总念着你们家老太太还有老爷太太和姑奶奶们,还说但凡是离得近些就该过去瞧瞧。”
说到这里,何婆子又道:“这几日我们老爷才上任,家里又忙又乱,我们太太也不便出来,等过几日家里修整好了,我们太太要下帖子请齐太太过去好好玩一天的。”
云瑶笑的眼睛都弯成月牙状:“这敢情好,我正说长天拔日的也没个地方玩,也没个熟人说说话,幸好你们太太来了,往后我肯定常去,跟你们太太说一句,莫嫌弃我才好。”
“我们太太巴不得呢。”何婆子也笑:“齐太太这样的人物品性,就是老奴见了都喜欢的不行,打心里爱着呢,我们太太见了怕是更喜欢,说不得拉着您不乐意放您回去呢。”
云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何妈妈好巧的嘴。”
何婆子赶紧道:“不是老奴嘴巧,实在是齐太太忒好了点,叫老奴都不知道怎么夸了,老奴还怪自己嘴拙,连个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呢。”
这话说的不只是云瑶,就是喜鹊和芍药都笑了。
笑了一会儿,云瑶又问了些话,闲聊几句何婆子就要告辞,云瑶赶紧叫芍药拿了两个荷包过来递给何婆子和喜鹊:“劳何妈妈和喜鹊姐姐过来跑一遭,这个也不值什么,拿着玩吧。”
何婆子没推辞,和喜鹊都欢喜的接过来,又好好的道了谢这才离开。
两人一走,云瑶接过芍药呈上的关家送来的礼单,见上头好些个东西,有些从长安带来的时兴的小玩艺,还有一些布匹绸缎,另就是一些吃食点心。
看过礼单,云瑶想着这关家应该是拿齐家做通家之好来往的的,这样的话,倒是真不必怎么担心,等以后去了关家也能放松些,就当是亲朋互相走动就好了。
带着芍药和牡丹把关家送的礼整理好收起来,点心拿到厨房,捡了爱吃的给齐靖送去一些,云珠自己留了点,下剩的都散给刘嫂子和两个丫头。
何婆子和喜鹊从齐家出来,两人坐着牛车一处还家,等上了车,何婆子年纪大点到底沉稳,只把那荷包收起来,并不曾去看里头装了什么,倒是喜鹊玩心重,性子也活泼,就拿了荷包细看,先赞了一声荷包上绣的花好,打开来一看,还真是吃了一惊。
喜鹊来齐家前想着齐家不过是乡野人家,一家子土里刨食的。连个有功名的都没有,不定怎么粗鄙呢,原来心里就瞧不上了。
可是等她去了之后见齐家租住的院子虽小,可收拾的很干净整齐,丫头也很有规矩,待见着云瑶,喜鹊是真的惊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跟着关三太太见识了不少出色的人物,可没一个及得上云瑶的,光是云瑶的长相就把不知道多少美人比成渣了,更何况云瑶气度品性都那么好。说出来的话又干脆利落又叫人听着心里舒坦。实在是叫喜鹊都不知道怎么夸赞才好了。
就因为云瑶,喜鹊对齐家印象好了不少,完全把齐家的地位也跟着抬高了。
到如今,她看着荷包里头装的金子打制的小巧的桃状锞子。真是又惊又喜:“真好看。想不着齐家那样的出身。行事却一点都不小气。”
喜鹊托着金锞子细瞧之下竟然惊的直抽气:“天,怎么这样精巧,这是怎么打制的。咱们家也没见过这样精巧的。”
她这么一说,何婆子也扭头去看,这一见之下,也是心惊胆战,赶紧拿出自己的荷包去看,里头也是两个金锞子,和喜鹊的不一样,喜鹊的是桃子状的,她的却是小小巧巧的两个核桃状的。
猛的一看,这金锞子做的细致,等细细去看,何婆子就差点拿不住了。
实在是,做工太精巧了,两个金核桃都很好,大约也只有小指指肚那么丁点,这么小却并不是实心的,而是拿了细细的累丝编成,累丝细的不行,而且编的很细密,要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个也就算了,那核桃里头还放了玉石雕刻的核桃仁,就是何婆子自认是有见识的,可也实在想不出这样精巧的物件是怎么做的。
她叹了口气,把金核桃收起来,嘱咐喜鹊也好生收着。
之后,两人又谈及齐家这位新进门的太太,提起来,都是赞不绝口,只说齐家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福份,讨了那么千伶百俐的媳妇,不说别的,光是齐家太太那模样,就是进宫做主子娘娘都使得的。
说笑间,牛车到了府衙,两个人下了车,一路急行去后院跟关三太太交差。
正好关三太太才处理了家事正在歇息,一听何婆子和喜鹊回来了,赶紧叫她俩进屋。
待到何婆子和喜鹊见过礼,关三太太放下茶杯问了一句:“可见着齐家新娶的媳妇了?”
何婆子一笑:“见着了,见着了,不瞒太太说,老婆子我活了这多半辈子,还真没见过比齐家新媳妇更好的了,那品貌说起来,哪里像是乡下出身,竟是比咱们府里那些个姑娘奶奶们都不差什么。”
“这么好?”关三太太也没想着齐家新讨的媳妇这样好,也跟着吃了一惊,喜鹊赶紧上前一步:“何妈妈说的是呢,奴也瞧着好,等太太见了就知道怎么好了。”
“既然如此……”关三太太思量一会儿:“等过几天我下个帖子给她,叫她过来玩一天,我也细细的瞧瞧能叫你们两个都赞不绝口的是什么人物。”
这一句就是说笑了,何婆子也跟着陪笑几句,之后就拿出袖中的那个荷包给关三太太,关三太太瞧了那两个核桃倒也吃惊,她看了几眼就扔给何婆子:“倒难为是怎么做的,怪精巧的,即是齐家太太赏了你,你就拿着吧。”
何婆子立马笑的两眼都眯了,又说了好些讨巧的话,这才行礼退了出去。
等她走后,关三太太又问了喜鹊一些话,之后挥手叫喜鹊出去,她自己撑着手细细想事。
关三太太才想些琐事,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哥儿穿了大红织花纱衫子跑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朝关三太太扑去,口中嚷着:“娘,娘,热坏了,有冰镇的酸梅汁没。”
关三太太也顾不上别的了,立马搂了孩子哄着,又拿帕子给他擦汗,又忙叫人拿酸梅汁子。
看着跟前活蹦乱跳长相又俊秀出众的哥儿,关三太太又想及早些年的辛苦,想到当初若不是齐家在雨中收留她,齐顾氏还热心的帮她接生,不说如今的哥儿,怕是她现在还不定怎么样呢。
关三太太也不是那等不知恩的,光凭着这件事情,她就感念齐家一辈子。
看着自家小子,关三太太决定要好好的宴请云瑶,且还得把云瑶介绍给这真亭府里各个大户家的当家太太们,也叫人知道,齐家是关家护着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做客
“恭喜大娘子,贺喜大娘子。”
云珊脸上带着笑对被方升叫进屋里的方大娘子道贺:“万没想到大娘子这样好福气,还能碰着这样大的好事,我和老爷都替大娘子高兴。”
方大娘子冷着一张脸给方升见过礼,瞅了云珊一眼:“你不过是个奴才,我爹都没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要是往常说不定云珊就恼了,这一回她没恼,脸上还是那样笑着:“大娘子说的是,是我不对,我给你和老爷赔不是。”
不等云珊起身行礼,方升一把拦住她,冷脸对着方大娘子喝了一声:“五姨娘怎么都是你的长辈,哪里有你这样的,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一点礼仪都不懂。”
方大娘子听了心里委屈的什么似的,只是她现今没靠山,也只能听凭方升摆布喝骂。
见方大娘子低了头,云珊得意一笑:“长安城里的钱大人想选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娘子做儿媳妇,老爷就想着大娘子岁数也不小了,合该给你寻摸个婆家,这不,就托人往钱大人那里递了话,钱大人也觉得大娘子合适,便叫人接大娘子到长安先见见钱公子,要是钱公子合意,大娘子以后的日子可不愁了。”
云珊说完话拿着手帕掩口轻笑,那笑容怎么瞧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方大娘子垂下的头猛的抬起来,满目仇恨的看着云珊:“是不是你撺掇我爹的?你能安什么好心?那钱公子要是真的好,你能惦记着我。哼,别以为我是后宅女子就什么都不知道,钱大人,屁的钱大人,不过是个太监得了势,就叫你们这么捧着,他那儿子是什么好的,谁不知道钱大人过继的小子是个傻的,你们得有多没心没肺,把我嫁给个傻子还这么高兴。”
“放肆。”方升被方大娘子数落的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有你这么顶撞长辈的么。真是太不孝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我是不孝。”方大娘子一梗脖了连声冷笑:“谁不知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从来都是男方跟女方求亲的,没有上赶着把姑娘送到别人家让人挑的。我是你方家的嫡女。可不是那楼子里的窑姐儿。你们这么作贱我亏不亏心。”
“你,你……”方升又心虚又气恼,指着方大娘子想骂。方大娘子这时候却眼睛红红的,脸上哀泣之极:“就是退一万步说,我娘可是才没了,我身上还有重孝呢,亲娘尸骨未寒就叫我出嫁,我是嫁得出去,可别人家敢娶么?”
就这么一番话,把方升心里的火气彻底的说没了,他一屁股坐下,就好似那泄了气的球一般,整个人都蔫了。
“呵呵。”云珊却笑了:“你这话说的,老爷岂能不知道你还穿着重孝,只是呢,人家钱公子岁数也不大呢,也不见得就得立马成亲,钱大人的意思是先选了,选定了就把这媳妇人选留在家里先伺侯钱公子,或等个一年半载,或等个三年五载再成亲圆房都成。”
“是啊,是啊。”方升一听又有了几分底气:“就是这么回事,大丫头,你现在就去收拾收拾,等明儿爹就叫人送你去长安,这一回啊,你可得争气点,务必叫钱公子看中你,听到了没。”
方大娘子低头不语,过了许久才流泪点头:“我知道了,我先退下了。”
她从正房出来,一路抽泣着回到自己屋中,她这样的作态叫在屋里等她的方二娘子看着吓了一跳:“姐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方大娘子登时搂了方二娘子大哭起来,这下真是把方二娘了吓着了,手忙脚乱的哄着方大娘子。
等着方大娘子哭够了才一边擦眼泪一边把方升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的事情讲了出来,方二娘子听后抹着泪哭着:“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娘叫他们害死了,他们又来害姐姐,是不是要把咱们娘仨都害了才甘心。”
看着方二娘子这样遇事只知道苦的软弱无能样,方大娘子心里叹了口气:“我已经答应了。”
“姐姐怎么能答应?”方二娘子又是吃惊又是伤心,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方大娘子:“那可是傻子啊,姐姐一辈子都得这么毁了。”
方大娘子一阵苦笑:“不答应又能怎么着,今儿他们能把我嫁给傻子,我要不答应,明儿说不定给我弄个瞎子哑巴,反正是不可能给我说好人家的,甭管怎么说,钱大人如今正得势,我要是叫他家公子给看上了,说不定也能得些好处,我凭着良心耐着性子照顾钱公子,说不得钱大人看我尽心的份上给我几分颜面,到时候,说不得,说不得我能给咱娘报仇呢。”
她一边说,一边拉起方二娘子的手来:“你这性子不像娘也不像我,忒的软弱了,方升要想摆布你更容易,索性你现在岁数还小,再加上母孝在身,他也不能怎么着,等我在钱家站稳脚跟,我就叫人接了你去,到时候在长安给你寻户好人家,岂不比叫他们坑害强多了。”
方大娘子在方升跟前就是想明白了这一切才答应下来的,她是真的担心方二娘子,因此想着牺牲了她能保住方二娘子就好,反正她要强些,也能经得住事,她嫁给傻子总好过方二娘子嫁给傻子强吧。
方二娘子听了这话越发哭的不能自已。
方大娘子叫她哭的也没了伤心的力气,安慰了她好一通才好。
不说方大娘子怎么收拾行装,怎么出发去长安,只说过了几天,关家真送了帖子请云瑶去游园。
这日云瑶早起就开始拾掇,穿了鹅黄的轻纱串珠银线绣了简单团花的裙子,又罩了杏色纱衫子,颈间戴了一串白珍珠项链,头发细细的梳了,盘了个随云髻,并没有戴金银玉质的首饰,而是戴了她亲手做的轻纱扎成的一朵凤仙花。
云瑶也没有用脂粉,就这么清清爽爽的出了屋门,叫丫头往车上装了些礼品,就带了牡丹坐上牛车去了关家。
云瑶去的早,她去的时候别的客人都还没到,她一进门,那何婆子就在二门处迎侯,见着云瑶很是热情:“齐太太来了,赶紧屋里坐,我们太太刚才还念叨着呢,不想您还真不经念,才一说立马就来了。”
“不定是我和你们太太心有灵犀呢。”云瑶也跟着一笑,随何婆子经过垂花门,从抄手游廊过去,又过一个月亮门,这才进了关三太太所住的院子。
早有丫头看着她进院门,立马跑进屋里禀报,何婆子又亲自打了帘子请云瑶进屋。
云瑶笑着进屋,一进门就看着屋内立了一个穿着妃色纱衫子正红马面裙的妇人,这妇人长的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虽高贵,可也可亲,看起来整个一珠圆玉润的贵夫人。
“您好。”云瑶打声招呼,又见了礼:“常听娘提及您,只恨无缘得见,今儿总算是见着了。”
那贵夫人正是关三太太,打云瑶一进屋,关三太太就给惊艳到了,又见云瑶行事落落大方,说话也很和气好听,心里就喜欢上了。
“哎呀。”关三太太紧走几步扶住云瑶,拉了她的手细瞧:“真真叫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天底下的钟灵慧秀怕都叫老天给了妹妹吧,不然怎么生出妹妹这般标致人物,你们都瞧瞧,妹妹一进屋可是把咱们一屋子的主仆都比下去了,和妹妹一比,咱们竟都成了那灰扑扑的木头人了。”
屋里伺侯的丫头一听也跟着说笑,夸赞云瑶长的标致。
云瑶低头微笑:“您过奖了,我哪有那般好,只是大约姐姐看我亲近也喜欢我,这才觉得我好的,真要说起来,姐姐长的才是雍容大度和气可亲的。”
关三太太这笑就没停下来,拉云瑶坐下,又问她:“家里可都好?你公婆可好?”
云瑶顺着她的话只说好,又听关三太太对何婆子道:“去叫哥儿来给她齐家婶子见礼。”
何婆子领命出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个雪团似的哥儿,那哥儿倒也机灵,进来先见过关三太太,关三太太一指云瑶:“还不赶紧过去给你齐家婶母见礼。”
那哥儿果然就到云瑶近前行礼,云瑶赶紧扶起只说不必。
她细细打量这关家小哥儿,心里说这孩子长的可真丑,白的跟白面似的,身子板也不强壮,口中却说:“好俊俏的哥儿,又俊秀又玉雪可爱,姐姐真是好福气。”
云瑶夸别的关三太太听了倒不觉得怎么着,反倒是夸她儿子关三太太听了心里欢喜:“如今是在你我跟家他才这么乖巧,你是不知道平日里招猫逗狗的惹人嫌弃,为着这个,不知道被我们老爷打过多少回,也是我们自家人自家知,外人只看他长的模样好就尽夸他,又哪里知道我们的烦恼。”
云瑶赶紧道:“谁家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小子嘛,就得淘些,越淘说明越聪慧,要是整天傻乎乎的坐着不动姐姐才真该操心了。”
“这倒也是。”关三太太听了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还是妹妹见多识广才能说出这番话来,叫我是万万想不到的。”
“您也是关心则乱。”云瑶笑了笑,伸手摸摸关家小哥儿的头问:“叫什么?”
“关忻。”关家小哥儿笑着答应一声:“婶子长的真好看,婶子还是别叫我关忻,我小名叫珏儿,婶子叫我珏儿就好。”
“好,婶子叫你珏儿。”云瑶点头轻笑,回头从牡丹手中拿过一个小匣子来递给关忻:“这是婶子给你的,拿着玩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惊艳的见面礼
“哎哟,我来晚了。”
云瑶才给关祈送了见面礼,关祈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听着门外有说笑声传来。
云瑶心说听这笑声来人大约是与关家很熟悉的,不由的顺声看过去,就见外头背着光走进来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丽人。
来人和云瑶一样都是穿着杏色的纱衫子,只是下身穿了水红的六幅绣花长裙,头发梳了个灵蛇髻,头上珠围翠绕,颈间围了一串粉色珍珠项链,打扮的是真的富丽堂皇走到哪都叫人先看着她。
关三太太一见来人笑着起身,拉了来人的手对云瑶介绍:“你并不认得她,她是真亭府同知家的太太,娘家姓席,闺名叫席莺儿,你叫她席姐姐就是了。”
云瑶也早就站起来了,这会儿赶紧顺着关三太太意思叫了一声席姐姐。
关三太太又指着云瑶跟席莺儿介绍:“她啊,是我们家一位故交家新娶的媳妇,姓云,单名一个瑶字。”
席莺儿笑着打量云瑶:“哎哟,云妹妹长的真是标致人物,我自认为人物也算是一等的了,可和云妹妹一比彻底被比下去了,好妹妹,我看着你打心眼里亲热,往后啊,咱们就当亲姐妹一般。”
云瑶抿嘴浅笑,其实并不当这话是真的。
和云瑶叙见之后,席莺儿就过来要抱关祈,吓的关祈赶紧往关三太太身后躲。
倒气的席莺儿啐了一口:“当我是什么了,我又不是母夜叉。做什么总躲着我。”
关祈从关三太太身后露出头来对席莺儿做了个鬼脸,弄的席莺儿哭笑不得,她眼珠子一转,指着关祈手上拿的盒子道:“这是什么,快过来给婶子我瞧瞧。”
“齐家婶子送我的,不给你瞧。”关祈和席莺儿应该是玩熟的,和她说话真的很随意。
“我偏要瞧。”席莺儿过去就要抓关祈,关三太太对关祈笑笑:“给你婶子看看吧。”
关祈虽然不情愿,可还是把盒子递给席莺儿,席莺儿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道:“我倒得好好瞧瞧云妹妹这样标致人儿送的是什么精致物儿。倒叫你防我跟防贼似的。”
她这话说的关三太太也笑了:“你啊。那张嘴简直就是不饶人。”
席莺儿打开盒子瞧了一眼,只看这一眼,就惊叹出声:“倒真是好精巧物件。”
“什么,什么。”关祈也急了。巴着就要看。席莺儿干脆大大方方的放到桌子上叫关祈和关三太太都能瞧到。
这一看。关祈欢喜的什么似的:“真好看。”
关三太太倒是很吃惊,看看桌上的东西,再看看云瑶:“这……珏儿一个小孩子。妹妹送他这般贵重的东西实在,实在有些过了,咱们两家什么交情,哪里用得着这样。”
云瑶起身走过去先笑了笑,又道:“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都是我自己得闲的时候做的,珏哥儿喜欢就好。”
“你自己做的?”关三太太和席莺儿顿时吃惊的几乎要叫出来。
实在是……关祈一个小孩子怕是不太知道,可关三太太和席莺儿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见多识广,如何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更是明白这些东西做起来如何的困难。
云瑶送关祈的盒子里装了一整套的累金累银编的小巧的家具,那些家具真的真的很小巧,桌子也不过半个巴掌大小,椅子凳子更小巧的惊人,还有挂了纱帐的床,更有五斗橱高低柜。
且不说金银的价值,就说用那细细的金丝银丝编成这些东西就极为费神的,好的工匠一两个月也不见得能做出来,云瑶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是她自己做的,如何不叫人吃惊。
云瑶对关祈一笑:“这有什么,我旁的没有,这份手艺还是有的,做起来也不太费事。”
她一边说,一边把这些小家具都拿出来放到桌上,又招手叫关祈过来:“来,婶子给你变个小戏法。”
“什么戏法?”关祈正是爱玩的时候,一听云瑶说要变戏法,登时欢喜的走过来,眼巴巴看着云瑶。
不说她了,就是关三太太和席莺儿也都给勾住了心神,眼巴巴瞧着云瑶,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也都朝这里张望。
云瑶不说话,只是笑着,她把那木头盒子拿起来,不过动了几下子,就从上头抠下几块木片来,接着,又卡卡几下,拧动几个小机关,木头盒子登时变成了一个小巧的房子,云瑶把抠下来的木头片连到一处往房子上一盖,这就是房顶了。
“真好。”关祈高兴的直拍手:“婶子教我,教我。”
云瑶摸摸关祈的头,很有耐心的教他怎么玩。
那机关设计的简单,再加上关祈真的很聪明,不一会儿就学会了,他自己试了试看着自己拼出来的房子,高兴的拍手大叫。
云瑶趁着这个时候把房顶拿起来,把小家具一样样的摆进去,等到摆高低柜的时候,云瑶把柜门打开,从里头拿出来三个木头雕的小人。
三个小人两个大人,一男一女,看样子是夫妻,还有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穿着红衫裤,梳了包包头,五官俱全,神情可爱,关祈一见笑道:“这是娘亲,这是爹爹,这个是珏哥儿。”
云瑶笑着把三个木头小人也放到房子里头,一边放,还一边跟关祈解说:“这些木头小人的关节都是能动的。”
她把那个男性成人的小人腿抬起来,膝盖弯下,叫他坐到桌前,又把女性成人的小人以同样的姿势坐到另一旁的椅子上,让小男孩站在两人中间,组成了一家三口很亲密的一副画面。
如果单如此倒也并不稀奇,虽然说这木头小人忒小了,也忒精致,做起来很困难,可也不是不能弄的。
关键是,云瑶放好了在每个木头小人背后轻触,登时,这每个小人都有了动作,一家之主那个小人轻拍桌子,女主人的则是抬起手来想要抓小孩子的,小男孩的却是围着两人跑了起来。
关祈看的瞪圆了一双眼睛,满脸的欢喜还有惊异:“哎呀,动了动了,真好玩,真好玩,婶子好厉害,竟然叫小人动了。”
关三太太和席莺儿都吃惊的几乎站都站不住。
关三太太看着云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道:“太贵重了,他一个小孩子如何使得。”
云瑶摸摸关祈的头:“怎么使不得,孩子玩的东西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再贵重也不是过个物件,只要珏哥儿高兴就成了,这也是我当婶子的一片心,姐姐要是再说什么可就是和我生份了,不拿我当自己人看。”
关三太太还能说什么,只能强笑一声:“瞧妹妹说的,我也不过说那么一句,倒招来你这么些个话。”
席莺儿看看关三太太,又看看云瑶,她是不怎么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的,便也不深究,且她真是个爱玩的,这会儿瞧见这么精巧好玩的,肯定要好好看着,她弯腰站在关祈身后一时间也看的入了神。
关祈玩了一会儿拿了三个小人研究,一会儿弯弯胳膊一会儿弯弯腿,之后触到机关,小人又都跑了起来,高兴的他拍手大叫。
关三太太看到他这样高兴,虽然还是觉得那东西忒贵重了,可也不忍心拂了儿子的意,也只能重受了。
席莺儿看了一会儿拍拍关祈的头:“珏哥儿,我劝你啊,还是把这些赶紧收起来搬到你房里藏好吧,一会儿啊,可要来好多客人的,说不得有的客人也带着哥儿、姐儿来玩,要是人家小孩子瞧见你这玩器哭着要,你说你是给还是不给。”
就这一番话把关祈吓坏了,赶紧指着几个丫头叫她们帮自己收起来。
等着关祈带着丫头把东西收好拿走之后,关三太太才微微叹了口气:“齐家叔叔婶子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又能干又标致的媳妇,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啊。”
席莺儿也过来打量云瑶:“哎,你说你是不是天老爷的姑娘下凡,怎么偏生就给了你这么个模样,模样好也就算了,还给了你这么个温柔和顺的性子,性儿好也就算了,偏生又生了这样的巧手,我只恨啊,怎么就没托生个男胎,我要是男儿身,定然想尽法子娶了你来。”
扑哧……
这话又勾起不知道多少笑声来。
云瑶也笑:“瞧姐姐们说的,就好似我真成了天仙似的,我可不敢当的,要说福气,还是我福气大,偏生碰着一个疼我的相公,又偏生公婆姐妹们对我都好着呢。”
“你啊。”席莺儿咬牙点了点云瑶的额头:“是不是故意气我们来着。”
“岂敢,岂敢。”云瑶也有了说笑的兴致:“我这人啊最是实心眼,嘴也最是笨拙的,我今儿见了关姐姐这样富贵大气又和气就已经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才好了,见着席姐姐貌美嘴巧又爽利,更是心肝都不知道去哪了,一时间实心眼的毛病就犯上了,姐姐们问什么我就照实说什么,又哪里知道这话好还是不好,要真是不好,姐姐们也只能怪认下的妹子忒实诚。”
“叫我说你什么好。”关三太太被逗的笑不可支,一指席莺儿:“原说你是个嘴巧的,如今可又碰着嘴巧的吧,往后啊,你们俩可得好好比一比。”(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提议
“说什么呢,什么嘴巧不嘴巧的。”
屋外站了一个穿着姜黄衫子葱绿裙子,打扮的有几分简朴的妇人,她带着身后的小娘子笑着进屋。
屋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关三太太又给云瑶介绍一番,原来,这妇人是守备宋武的太太文氏和小女儿,云瑶又是一番厮见,两厢见了礼各自落座。
待到文氏坐定之后,没有多长时间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个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太太奶奶小娘子们,有真亭府里几位重要的官员家的女眷,也有当地士绅的夫人女儿,还有好些大商家的太太奶奶们。
众人各自见过,又叙了一会儿话,关三太太就引着大伙去了后园。
这后园应该是修整过的,地方不大却整的很精致,花木繁盛,绿柳成荫,又有一个人工湖水面如绿镜一般,湖上碧荷点点,荷叶已经很大,但是荷花未开。
湖畔停了两艘小船,应该是给女眷们游玩用的。
湖边一个修整的很大的亭子,亭子两侧都有游廊相接,东侧游廊尽头有个小巧轩丽的所在,关三太太引着大伙从游廊过去,就到了那处三面开窗的房子里。
里头已经布置好了,桌椅齐全,案几横布,大伙依次坐下,就有小丫头陆续过来端上饭菜茶酒,关三太太举杯敬众人,大伙也都举杯相迎。
待喝了两盅酒,关三太太叫过一个丫头吩咐几句,不一会儿。大伙就看着湖边亭子里有几个穿着戏服的女孩子伊伊呀呀的唱了起来,原来,关三太太竟是把家里养的小戏也引出来叫大伙乐呵。
云瑶喝了一盅酒,又吃了几口菜,感觉这饭菜倒也挺别致,味道也不错,只是不及在家里大碗肉吃着痛快,味道也不及家里的好。
听着唱戏的声音,她放下筷子远远的看过去,就见一群十一二岁的女孩子浓妆艳抹。穿着戏服在亭子里扮成帝王将相。绝世佳人,上演一出悲欢离合。
细细的清丽的声音借着水音显的更加好听,好些太太奶奶都听住了,只是云瑶听惯了星际时代那种鼓舞人心激昂奋进的声音。听这样悠扬缓慢的唱腔实在是有点别扭。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里急燥的紧。真的很想过去几句话帮她们把唱的词给说完。
云瑶私心底下对这个大周朝又有了些评判。
这个朝代有些病态,太平盛世一百多年已经叫官员百姓耽于享乐,不管是民间还是上层社会都纵情歌舞。贪图美色,且也以瘦弱病态为美,以至于整个大周朝处处都透着清丽婉约。
只是,这样的一个朝代完全抵御不得外侮,要是有外敌入侵,恐怕这百年的风流都将烟消云散。
云瑶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全都抛之脑后,又吃些菜,把肚子填饱,就面带笑容听着旁边一些妇人说话。
大家吃了会儿酒,就有人提议要写诗作词,关三太太也有了意趣,叫了几个人商量着要以什么为题来写诗词。
席莺儿放下酒杯一笑:“虽然荷花未开,可是,这满塘的荷叶看起来也不赖,不如就以荷为题吧,不管是咏花还是咏叶都成。”
“这个好。”好几个人都拍手笑了起来。
关三太太点头:“就以此为题吧。”
定了题目,大伙都开始思量,云瑶旁边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她见云瑶只顾吃酒,并不去思量诗词,就有点鄙夷,原来这小娘子看云瑶就很不顺眼。
她一直自负美貌过人,整个真亭府怕再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了,可是看着云瑶之后,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美人,完全把她比下去了,之后又注意观察云瑶仪态言谈,发现云瑶倒真是个气质品性都挺不错的,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打压云瑶。
这一会儿,她倒是瞧见了好机会。
这小娘子拿帕子掩口轻笑:“这位姐姐莫不是能出口成章的,我看你也不急,想来是有急才。”
她一说话,好些人都看向云瑶,那位宋守备家的小女儿是个心直口快的,瞅了云瑶一眼:“云姐姐莫不是心里有了谱,一会儿我还得好好跟你讨教呢。”
原先开口的小娘子也笑,只是难掩眼中的妒意:“姐姐长的这样风流婉转,想来诗词定也极尽风流,必然会叫我们大开眼界。”
云瑶见众人目光都注视过来,她也不觉得怎么着,更不显窘迫,笑着放下杯子:“什么心里有谱?那什么劳什子诗词我哪会写?正因着不会写,我才不着急,反正写不出来,一会儿我看诸位的长长见识就是了。”
听云瑶这么一说,众人哄笑,只说一会儿还得叫她品评品评。
宋小娘子见此,颇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云瑶的手赔不是:“实在是我并不知道姐姐不懂诗词的,叫姐姐难为了,我给姐姐陪罪。”
云瑶赶紧摆手:“这有什么,我不是那等文雅人,不会这些有什么,你也不必在意。”
先前的小娘子撇了撇嘴:“宋姐姐说的都是实话,陪个什么不是,本来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家不是从小教导家里子女读书识字的,咱们也没想着今日聚会还有不懂文墨的。”
要说原来这位小娘子可能有口无心的话,那现在在场的人哪个听不出来这位小娘子是特意针对云瑶的,她就是故意想给云瑶难堪。
关三太太脸色就有几分阴沉,才要说什么,云瑶就已经笑了起来:“反正我也不懂诗词,写不出来那些个,不若我就做个书记的事情,把诸位的诗词记下来,谁要喜欢就抄一份,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席莺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好,这个好,我还正想着咱们都写诗写词的,可叫谁记下来才好,不想还真有奋勇争先的,如此,就劳烦云妹妹了。”
关三太太也点头轻笑:“劳烦了。”
说话间,关三太太叫人拿过文房四宝来,云瑶看纸张都是裁好的,倒是不用再裁,就把纸铺好,又磨了墨,挑了一支笔准备着。
不一会儿就有人念出一首诗来,云瑶赶紧记了下来,席莺儿和宋小娘子凑过去看,就见云瑶写字真的很快,一手楷书写的是真好,不只规规整整,且每一个字大小一致,看起来……就像是拿尺子量过一样。
“妹妹这字真好。”席莺儿赞了一声:“妹妹说什么不通诗词,却原来啊,这字写的忒好了,把咱们都比下去了,罢,罢,我今儿也算是认输了,人品人品比不过,容貌容貌差的远,连字都不及妹妹一二分,唉,妹妹若再露上一两手,可叫我生无可恋了。”
她这一番话把现场气氛完全活跃起来,好些人都笑着打趣她,席莺儿也不恼,又拉了好几个人说笑。
又一时,接连好些人都念出诗词来,云瑶不紧不慢的记着,她UU小说飞快,几乎都能跟得上语速,且字迹丝毫不乱的,看的好些人都很吃惊,只说光云瑶这一手就及得上外头不知道多少爷们,要是个男儿,也不必科考了,就光凭这一手字就能到朝庭做个笔录什么的。
这些话听的原先那小娘子脸色有些惨白,眼中妒意更甚。
一时间大家写了诗词,又评判一回,听完小戏,眼看着时候不早均起身告辞。
等着众人离开的差不多了,关三太太又请云瑶和席莺儿到屋里去坐。
进了屋,关三太太就拉着云瑶笑道:“刚才那个说话不中听的是武通判家的小娘子,这位武小娘子性子可不怎么样,最是善妒多言的,大家也都知道她那性子,只看在武通判的面子上不怎么理会她,她说了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跟她计较什么。”云瑶轻笑。
席莺儿这时候也没了笑脸,沉着一张脸道:“这位武小娘子当真以为给你难堪了,可哪里知道她的行事在座的哪位太太奶奶没瞧在眼里,恐怕大伙都已经厌了她,且等着吧,这一回她讨不了好去。”
关三太太忙问为什么,席莺儿解释一番:“武通判家的正在给她寻摸合适的婆家,原本大家只说她年纪小有时候说话直,可今儿这一见啊,谁心里没一本帐,谁家乐意娶这种没头没脑说话得罪人的媳妇去。”
关三太太一听也笑了:“可不是怎的,这一回啊,她得吃个大亏。”
云瑶忙道:“我管她吃不吃亏,只我也没吃亏就是了,今儿还得谢谢席姐姐维护之情呢。”
席莺儿一拉云瑶:“你要是真心谢我,就且把给珏哥儿的那一套也做了与我送去,我就领了你的情。”
原来,这席莺儿家里有个四五岁大的姑娘,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席莺儿又只这一个姑娘,疼的什么似的,为着哄她姑娘高兴,费了好大的力气搜集许多玩器,今儿席莺儿见着云瑶送关祈的那一套玩物,心里就喜欢上了,也想着给她姑娘弄一套,因此才会那么费心维护云瑶。
云瑶听了应承道:“这个好说,等我做一套与你送去就成,只是你这话倒叫我想起一件事来。”
云瑶看向关三太太,很郑重的跟关三太太说道:“我别的不成,就是这一双手巧,不管是刺绣还是做头面首饰或者这些个玩器都成,您今儿也见了,我做的比旁的都好一些,我就想开个铺子,只是我一个人一双手怕是弄不过来,两位姐姐与我投契,不如咱们三个合伙一起开,一来咱们能赚些脂粉钱,二来嘛,也是一件营生不是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爆发
“这敢情好。”
不等关三太太有什么动作,席莺儿先开口了:“妹妹的手艺我也瞧了,是真真的好,你要真开铺子,那绝对赚钱,你既然有意拉着姐姐一起,姐姐自然跟着你跑,你说怎么着吧。”
关三太太含笑道:“这是好事,我瞧着成,今儿晚了咱们先不说,改明儿咱们再聚聚,大伙商量商量。”
“好。”云瑶答应着,又说几句话就跟关三太太告辞出去。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刘嫂子做好了饭菜,齐靖专等着她回来吃呢。
云瑶跟齐靖吃过饭就把今儿在关家碰着的事情讲了出来,说起那位武通判来,齐靖倒有话讲:“那武通判跟他闺女一样的性子,嘴上不讨好,为人也不怎么样,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年纪大了,估摸着他这通判也做不了多少时候了。”
“这话怎么说的?”云瑶挺不明白这里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
“总归关家和武通判也不是一路的,有点有你没我的架势,关三爷想要在真亭府站稳脚跟,首先就得把通判换成他自己人,你看着吧,这里头有的争呢。”齐靖跟云瑶解释了一番,笑了笑:“不过你知道拉关三太太和席氏一起做生意就挺好,往后有这两个人立着,生意做起来赚了钱,也不怕别人找事。”
云瑶得意一笑:“那是,我也不是傻子。这么点道理还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她又提及薛满金来,只说这事还得跟薛满金商量,叫他拿大主意,到底不管是云瑶还是关三太太或者是席莺儿对生意都不懂,不如薛满金这个商贾油滑,什么寻门面,找帐房找伙计或者说找技艺好的工匠的事情都得薛满金忙活。
夫妻俩定下这件事情来就洗漱休息,第二天云瑶就去了薛家,正好薛满金在家。云瑶就把这事跟他一说。喜的薛满金无可无不可的,一拍大腿笑了:“真是及时雨啊,咱们走了好时运,真是缺什么来什么。正说没靠山。老天就给了这么一座稳稳当当的。不两座靠山。”
云瑶知道薛满金是答应了这件事情。
之后,薛满金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想了一时。大手一挥:“既然有靠山,咱们也不必窝着藏着,就大大方方的做了这门生意,我想着在府城最显眼的地方买个门面,再寻那好金匠好掌柜,把这生意做的张狂些。”
云瑶一边点头一边道:“既然咱们做女人的生意,伙计就不能用男人,得找些长的挺好看又能说会道的女子,掌柜的嘛……若是能寻个精明的过气大家就最好不过了,还有,铺子也不必放在什么显眼的地方,照我说,就找那风景好又宽敞的宅子买上一套,里头好好的装修装修,弄的跟个家院似的,叫客人进去就跟回到家里一样轻松自在,女侍全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说话细声细语,最好把里头屋子都分区域,比如中档的首饰放在哪儿,高档的首饰放在哪儿,刺绣放到哪儿都有规定,都弄的顺条顺理的才好。”
“着啊。”薛满金听的更高兴,几乎把大腿都拍青了:“三妹这话说的在理,在理啊,枉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都没想着这里头的道道,三妹比我高明,你啊,天生的生意人。”
“过奖了。”云瑶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立马也乐了,和薛满金互相吹捧了几句,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云瑶这才跟云珍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自从来了府城,云瑶也没再关注过莲花镇的事情,更不知道云家人如今怎么样,她没留意,云珍倒是实打实的留意了。
这一会儿跟云瑶说起来,一边说一边抹泪:“我实实在在没有想着爹娘还有云珊他们那么狠心,县太爷正房一没了,云珊就跟着作了起来,鼓动爹娘去我家里要钱,只说叫我公公婆婆多出些钱换得云珊日子过的好,云珊以后也多帮忙把薛家的生意做大了,我公婆给了一回,后来他们要钱要的忒多就不乐意给了,这云珊丝毫不念姐妹之情,立逼着他们拿钱,不然就要查封我家的生意。”
说到这里,云珍是哭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丝毫没有平常的美妙姿态:“爹娘也不管她,更可恨的是还为虎作伥,也不想想他们那么弄,我以后在婆家怎么立足,这是不管我死活呢,枉我以前掏心掏肺的对他们,这一回,我是真凉了心。”
云瑶看她诉哭,也觉得这姑娘挺可怜的,上头有哥哥姐姐,下头有妹妹弟弟,哪一个都比她招人疼,自小爹娘就无视她,到如今逼迫最紧的也是她,果然是这中间的孩子就是不招待见。
拉了云珍的手云瑶好生安慰:“你也别哭了,甭管他们怎么着,反正我看姐夫对你挺好的,你跟姐夫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再者说了,爹娘对你不好,大姐对不住你,我可没对不住你,我这不也对你挺好的么,你别想她们,你就想想我,有我这么一惦记着你的妹子,你就偷着乐吧。”
这话说的,云珍还真是乐了,她笑着拍了云瑶一下:“你就能吧,罢,我不说这些个了,如今咱们姐俩一处住着也是难得,得说点高兴的事情。”
云瑶应承一句,果然拉着云珍说起玩笑话来。
在云珍家出来,云瑶心情还挺不错的,只是回到家里,见着齐靖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愣住了:“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么?”
齐靖叹了口气:“也不是咱家出事了,是周家出了大事,说起来倒是挺叫人心烦的。”
云瑶赶紧问是怎么着了,齐靖小声的讲给她听,原来,竟是周家二老没了。
云瑶听了也是一惊:“怎么这人好好的说没就没了?先前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听大姐说伯父伯母身子见好吗?”
“唉。”齐靖一叹:“天上掉下来的事啊。”
云瑶又追问了几句才弄明白这是怎么回子事。
自打齐金枝嫁到周家,那真的可以说是一个顶顶好的媳妇,上头齐金枝伺侯周家二老很周到,比他们亲闺女亲小子都不差什么,下头也很照料周宏文的姐姐妹子,周淑英倒也罢了,这姑娘性子柔顺,再加上到底齐家算是于她有恩,她也从不给齐金枝甩脸子,相反还常帮着齐金枝。
就是周秀英这小姑娘性子有点不是多好,周秀英老觉得她哥哥模样长的俊,品性又好,又是识文断字的,就觉得周宏文天下无双了,又每天对着齐金枝,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新嫂子长的丑,真的很配不上自家哥哥。
有了这个心思,周秀英看齐金枝就不顺眼,时常的找磋,嫌齐金枝吃的多,嫌她做衣服费料子,嫌她衣裳坏的快,总归什么都能寻着事,齐金枝做什么都不顺她的心。
这一回两回倒也罢了,时间长了,周宏文和周淑英哪还看不出来。
这一天,齐金枝从地里回来,身上穿的粗布衣裳磨破了一个边角,她是不会缝补衣裳的,再加上周淑英今儿不在家,齐金枝换了衣裳叫周秀英帮着补补。
周秀英拿了衣裳就开始发起牢骚:“补,补,当我们家多富裕似的,旁人家的衣裳好几年不破,偏你的衣裳破的怎么就这么快了,针线不要钱啊,我手工不费劲啊,整天的补衣裳。”
原来齐金枝想着她是新媳妇,多忍忍小姑子也是应该的,可今儿看周秀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就有点烦燥,想起先头周秀英总是找事,就有点忍不下去了。
偏这时候周秀英又叨叨上了:“去地里做个活穿补丁衣裳就是了,偏你那么大的排面,尽穿新衣裳。”
“你这是嫌弃我了?”齐金枝攥攥拳头到底没忍住,紧走几步到周秀英跟前问她:“你跟我说说,我怎么招你嫌了?”
周秀英抬头冷笑一声:“怎么招我嫌了,怎么都招我嫌。”
齐金枝更加气愤,也跟着冷笑连连:“我算看出来了,也不是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而是你故意找磋,硬给我难堪呢。”
周秀英只是冷笑不说话,她这番姿态叫齐金枝更生气,一伸手就把周秀英给提溜起来:“你哥哥没跟你说过么,老娘就是吃的多怎么着了,老娘那嫁妆吃一辈子都够了,没吃着你周家的,犯不着叫你说,老娘穿衣裳费料子又怎么着了,老娘带着布料呢,新衣裳也是我娘家弟妹一针一线给我做的,我磨破了她说成,你没那个资格。”
就这么几句话把周秀英给说住了,小姑娘没想着齐金枝爆发一回,吓的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齐金枝可瞧不上她这个,也不惯她这毛病:“哭什么哭,你骂了我多少回,我哭了么,我不过说你几句你就哭成这样,好像我多对不住你似的,即是如此,咱们叫上你哥哥姐姐问问,我哪点对不住你老周家?我是不干活了,还是不孝敬公婆了?”
周秀英更是只知道哭说不出话来。
齐金枝看着她这个样子越发的烦闷:“你家那二亩地不是我种着?爹娘不是我伺侯着?你哥哥读书不是我供着?我自认做的尽够了,没道理由着你一个小姑娘挑三捡四的作贱,你要真看不惯我也成,一叫你哥哥休了我,二你尽早出嫁,咱们谁也看不着谁,也犯不着整天闹别扭。”
齐金枝这话说的重了,周秀英又怕又无言以对,实在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齐金枝把她往地上一扔:“哭就有理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上门欺负
“我要告诉我哥,你欺负我。”
周秀英一拧身哭着进了屋:“叫我哥休了你,一定得休了你。”
齐金枝黑着一张脸拿着衣裳跟进屋里,把脏衣服往周秀英床上一扔:“现在你哥还没休我,我还是你嫂子,你就得给我补衣裳,周秀英你给我听着,别当我是新进门的媳妇就好欺负,你左一句酸话右一句酸话我没理会你还当你能了?你行怎么没赚钱给你爹娘治病,没挣钱供你哥读书,你要真行,也不必叫你哥娶我这么个又丑又不顺心的媳妇进门,我今儿还实话告诉你,离了这个家,你啥都不是。”
“我再不是我长的比你强。”周秀英气狠了,站起来跟齐金枝顶嘴。
“哈。”齐金枝气笑了:“你也就能跟我比比那张脸蛋,可你得知道,这女人啊,最不值钱的也就是这张脸了,你拿着这张脸出去卖能卖几个钱?还是说,你以后想以色侍人?”
“你……”周秀英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抹着泪。
齐金枝伸了手指一指她:“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个个都是霸道的性子,仗着一张还能看得过去的脸蛋就以为天老大你老二了,可等着出了门遇着事,才知道这张脸也只能招祸,旁的什么用下都没有。”
“我……”周秀英哭的几乎软倒。
齐金枝一点都不同情她,冷笑道:“赶紧给我补完衣裳,我下午还得穿着。”
说完。齐金枝扭身就想出门,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周宏文叫上了:“娘子,秀英……”
齐金枝马上笑着出了屋,对买了纸张从外头进门的周宏文道:“相公回来了,你先坐会儿,我去做饭。”
“好。”周宏文点了点头:“秀英呢?”
“她啊。”齐金枝咧嘴笑着:“哭了两声,这会儿正不好意思呢。”
“怎么哭了?”周宏文惊问。
周秀英在屋里听到这话立马就出来:“嫂子……”
齐金枝立马道:“我下地干活把衣裳赠破了,秀英心疼我,叫我别累着。为着这个我们姑嫂拌了几句。她小姑娘面嫩给我气哭了,这不,我正哄她呢相公就回来了。”
周宏文一听这话就望向周秀英,见她眼红红的知道刚哭过。也信齐金枝的话。就对周秀英一笑:“有什么可哭的。那是你嫂子也不是外人,说你两句就掉金豆子了?以后可不许了。”
周秀英哪里肯依,大声道:“哥……”
周宏文一摆手:“你嫂子见天的不是下地干活就是上山采药、打猎。为着咱们这个家累的很了,你就甭跟她添乱了,大姐儿这会儿不在,你去给你嫂子搭把手做饭去。”
周秀英不乐意,可周宏文发了话她也不敢不去,只能不情不愿的进了厨房。
齐金枝也笑着进了厨房,一进门,姑嫂俩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齐金枝一指灶台:“你烧火还是做饭?”
“我做饭,你烧火。”周秀英恨声道:“也不知道你这个丑八怪给我哥灌了什么**汤,叫他那么听你的话。”
“你哥那是知书识礼。”提起周宏文来,齐金枝一脸的甜蜜欢喜:“他也分得清远近亲疏,他啊,对我可亲近着呢,也就你看不出事来整日跟我较劲,我说,你这么做有意思没?”
“有意思,就是有意思。”周秀英一边淘米一边赌气说道:“我就看你不顺眼怎么着了。”
“得。”齐金枝点头火两手一摊:“我也没叫你就得看我顺眼啊,反正除了你,这个家里谁看我都顺眼,我啊,也没指望你怎么好。”
一句话堵的周秀英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宏文放下纸到正房去看周父周母,进了屋,就见两老正坐在炕上闲话。
周父笑着对周宏文招招手:“你媳妇和你妹子又吵架了。”
“金枝跟我说来着,拌了两句嘴。”周宏文一笑,坐在炕头和周父闲话。
周母眯了眯眼睛:“哪里只是拌了两句嘴,吵的厉害着呢,我都听着了。”
周父跟着点头:“儿啊,刚才你做的对着呢,得向着你媳妇点,这些日子我和你娘看的清楚着呢,你媳妇是个好的,又本份又孝顺,是正经过日子的。”
周母拉了周宏文的手小声道:“好些人啊都说要娶个长的俊的媳妇,可你满村子里瞧瞧,那些娶了俊媳妇的人家有一户算一户,有几个家里太太平平的,那些个媳妇每日里只知道描眉打鬓什么活计都不干,还整日的指桑骂槐搅得阖家不宁,你说,这长了一张俊脸有啥用,也就是成亲的时候看着好看点,等真过起日子来,哪里比得上金枝这样的牢靠。”
周宏文和齐金枝处了这么些日子,对齐金枝也了解了,他倒是蛮喜欢金枝那性子的。
齐金枝沉稳大方,不骄不燥,且为人行事处处有礼有节,还通读诗书,又能干孝顺,可以说,除了那张脸,齐金枝不管是哪都挺合周宏文心意的,两个人也能说到一处,没人的时候聊起来,不管是说诗书还是谈古论今,观点都出奇的一致,可谓心灵相通。
周宏文也不是非得把容貌看的顶了天的,更不是那些只看外表的肤浅之人,可以说,他如今对齐金枝真的很满意。
再加上,周宏文是真正的有责任有担当的君子,他即娶了金枝,自然是要对金枝负责的。也因为这个,周宏文也说过周秀英几回,对齐金枝也很维护。
他今天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听着齐金枝和周秀英吵架了,只是装作不知道。也装作信了齐金枝的话,没怎么答理周秀英,周宏文想着,这样冷处理几回,说不定周秀英能改了那任性的毛病。
“娘说的对。”周宏文一边给周母打扇一边笑着应承:“金枝是个好人,我也没嫌弃她。”
周母这才笑了:“我儿是个通透的。”
母子正说话间,就听着外头吵嚷声起,周宏文赶紧出去看。
就见周淑英脸色苍白,衣衫有些散乱的跑回家,后头一个肥头大耳五大三粗的汉子追了进来。
周淑英白白着一张小脸就往周宏文身后躲。紧抓着周宏文的衣衫:“阿弟救我……”
“你是什么人?”周宏文挡住周淑英。怒视追来的汉子。
那汉子一笑,咧开一张嘴,露出满嘴黄牙:“小子,不认识你卜爷爷了。”
周宏文皱眉。细一打量才认出这汉子是谁来:“你是城东村的卜大壮。你来我家做甚?”
卜大壮呵呵一笑。睁着一双绿豆小眼直勾勾盯着周淑英:“能做甚,我看上你家大姐了,想纳她为妾。这不,亲自找了来和她说,只你家这个姐姐吧忒不识抬举了,竟然敢骂我,我呸,也不看看她是什么德性,出来卖的****,还不知道给多少人睡了,大爷看上她是她的福份,她不知足还……”
“放屁。”周宏文这样的君子也给卜大壮气坏了,浑身颤抖的骂了卜大壮一句:“你胡言乱语什么。”
“阿弟。”周淑英拽着周宏文的衣襟,吓的浑身直发抖:“我不认得他,真不认得他,我在河边洗衣裳,他上来就调戏我,还差点把我推到水里,阿弟,我真没……没给咱家丢人现眼。”
周淑英有被卖到楼子里的经历,再加上回村之后好些人闲言碎语的说她,叫她很自卑,同时也畏惧人言。
“哈。”卜大壮笑的很是****,看周淑英的眼光色眯眯的几乎要用眼光把周淑英扒光了:“什么叫没勾引,你个****说的话谁敢信,你说没勾引就是没勾引么,老子还说你勾引了呢。”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把周宏文推到旁边,过去就要拽周淑英,吓的周淑英尖叫连连。
周秀英在厨房听着这话也忍不住了,拿了根擀面杖就蹿了出来:“你什么人啊,跑我家撒什么野。”
“哟呵。”卜大壮一看周秀英更乐了:“这还有一个更好看的小娘子呢,也罢,反正你们家****多,想来你也是个贱人,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收了你们姐俩一起伺侯我怎么样,小娘子,我不嫌你不要脸,你要到了我家多不要脸我都喜欢。”
这话说的周秀英又急又臊又气,挥着擀面杖就去打卜大壮:“我打死你个浑蛋,你胡说什么,胡说什么……”
周宏文也是满脸怒气的挥过拳头:“滚,滚出去。”
外头打的不可开交,齐金枝却闲闲坐在厨房里头。
她也不是不管周家这些个事,实在是刚才周秀英那些话伤了她的心,她有心叫周秀英吃个亏长点教训,因此想晚一步出来收拾卜大壮,也好叫周家人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只是,她晚了这么一会儿,卜大壮已经把擀面杖夺了:“我也不跟你们说,我进屋跟岳父岳母说去,呵呵。”
周家三人没拦住卜大壮,真叫他进了屋,他一进屋那双小眼就乱转,看着炕上的周父周母笑呵呵道:“我说二老啊,我看上你家姑娘了,反正你家姑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破鞋,想来也没人会要她,我啊,就全当行个好收了她给我做妾,你们看,这事……”
“滚出去。”周父周母早气的浑身打颤。
齐金枝一听不好赶紧从厨房出来,进了屋一伸手就把卜大壮提溜起来,卜大壮又高又壮,比周宏文还高半个头,那身子胖的跟个球似的,可是齐金枝真没当他是回事,就跟提溜小鸡仔似的就提了起来。
她伸手大巴掌就往卜大壮脸上招呼:“狗东西,臭不要脸的,你说谁是破鞋?妈的什么玩艺,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说要讨我妹子做妾,我呸,就你这样的别说当妾了,你就是八抬大轿抬我妹子回去给你当祖宗我们都不乐意。”(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遗言
“放屁,放屁。”
卜大壮面如猪肝色,挥舞着拳头转着圈的就想往金枝脸上抡:“放开我,放开老子。”
“啪,啪。”清亮的巴掌声响起,齐金枝已经在卜大壮脸上打了好个耳光:“嘴巴放干净点。”
打完耳光,齐金枝把卜大壮往地上一扔,一脚踩在他脖子上:“给我妹子道歉,给我爹娘赔礼,不然,你今儿别想出这个屋子。”
周家一屋子的老小都给惊呆了。
周家二老面色沉痛,周父咳了几声摆摆手:“罢,罢,放了他吧,说到底也是……”
“爹。”齐金枝突然喊了一句,打断周父接下来的话:“我今儿不管谁是谁非,他姓卜的敢这么闯到咱们家来找事,就是打我齐金枝的脸面,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叫人这么打过脸,今儿要是不治服了他,我就不姓齐。”
说话间,齐金枝脚下用力,踩的卜大壮吱哇乱叫。
周宏文张大嘴巴满脸震惊的看着齐金枝,这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大约是五味杂陈吧,若是放到星际时代,周宏文一定会在星网上发布一条信息,我家娘子太剽悍肿么办,在线等,十万火急。
周淑英虽然也很震惊,可她心里难过压住震惊,这会儿还站在一旁不住掉金豆子。
周秀英就是那种脸上被人打了一拳的样子,心里更是翻起巨浪来,心里话。自己前脚和嫂子拌了嘴,后脚她就这么展示肌肉,这是示威呢还是示威呢,妈蛋,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拌嘴了?
“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卜大壮被齐金枝踩的脖了生疼,几次喘不过气来,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头上汗珠子滴滴答答掉到地上。终于受不住哑着嗓子求饶:“姑。姑奶奶饶命。”
齐金枝冷笑一声:“这世道真奇怪,好些人敬着他他偏不知足,偏得有人打着骂着才成,这人啊。可不是毛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周秀英心中咯噔一下子。心说这不是骂她吗。
周母看卜大壮这副惨样,终于也忍不住替他求了句情:“金枝,放了他吧。”
齐金枝低头。一拳捶在卜大壮肚子上:“滚,再叫我看着你胡说八道,我非得扒了你的皮。”
卜大壮翻滚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溜小跑跑个没影。
“家门不幸啊。”卜大壮前脚走,后脚周父就有点喘不过气来,哆嗦两下子,嘴唇发青,脸色发白猛的摔倒在炕上。
“爹。”周宏文赶紧去扶周父,周母看着周父那个样子也是受惊不浅,又是担忧又是惊吓之下也跟着昏死过去。
齐金枝吓了一跳,赶紧和周秀英过去照顾二老,又赶着周宏文出去请大夫。
金枝行动很利落,脱鞋上炕把周母扶住让她平躺在炕上,把她衣裳扣子解开抚着胸口,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叫道:“娘,娘醒醒,快醒醒。”
周秀英脸色也很不好气,不过这丫头到底也是个能经得住事的,跟齐金枝一样脱鞋上炕帮周父顺气。
周淑英自怨自哀,一边流泪一边急的在屋里团团转,不时的问问金枝:“弟妹,给爹娘喝点水吧?”
齐金枝还没说话,周秀英一眼瞪过去:“喝什么水,这样了能灌得下去么。”
“都怨我,都怨我。”周淑英看着周父周母躺在炕上那副样子,使劲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我要不是轻信别人跟人跑了,哪里有如今这样,我……我就不该回来,我就不该……”
说起来,周家到如今这种地步也是怪周淑英的,当初周家家境也挺不错的,要不是周淑英轻信了那个公子哥跟人私奔,周父周母又要忍受乡亲的嘲讽,又要出去寻她,还得担心她是不是叫人给卖了,日子自然过的不好,不过几个月下来身子就垮了,以至于这么多年病倒在床上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周宏文小小年纪也不得不挑起家庭重担,而周秀英不只要照顾父母,还得竖起一身刺去应对外头人们的幸灾乐祸,各种的恶意,弄的好好的一个家败落下来,本来挺好的小后生小娘子性格也跟着大变。
周淑英其实心里都明白,也都能瞧得出来,只是她回来之后周父周母从来没有怪过她,再加上齐金枝进门后家里一天好过一天,她也就开始慢慢放下。
可有了今儿卜大壮这事,眼瞧着爹娘因为她受了这么大的气,周淑英哪里能再忍得住,她没崩溃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该什么。”周秀英实在气的不行,张口骂了周淑英一句:“到了如今这地步你还叽叽歪歪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外头瞅瞅大夫来了没有,要不然,你去瞧瞧爹娘平常吃的药还有剩下的没,有的话熬些药过来看看能不能先顶顶。”
齐金枝没理会周淑英,眼看着周母神色越来越不好,她急的满头大汗,又掐人中又拍前胸后背,片刻之后,她见周母竟然开始抽搐起来,惊的脸色都变成了泥黄色:“不好,秀英,赶紧抠住爹的舌头,大姐,快过来帮忙。”
金枝手脚利落的掰开周母的嘴,拿手使劲拽住她的舌头,防止她因抽搐咬到舌头,或者舌头抽进喉咙住堵到呼吸。
周淑英也顾不上脱鞋,爬到炕上就帮周秀英去掰周父的嘴。
三个人好容易等到周父周母情况缓和下来,度时如年的终于等到大夫。
等着大夫给周父周母诊过脉,苦笑摇头对周宏文道:“贤侄,怕是不成了,准备后事吧。”
“您,您再给瞧瞧。”周宏文一听满心的伤痛,拦着大夫不让走:“看看有什么办法没。甭管什么办法,只要可行我们都照实办,用什么药我们也去拿,您,再给瞧瞧吧。”
大夫也给周父周母看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知道周宏文是个孝子,也挺欣赏他的,见他如此,也只能叹息着又瞧了瞧,随后摇头:“我也只能尽力帮着二老缓和一下。只是。怕也过不了几日了,我先扎几针叫他们醒来,你们也瞧瞧二老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帮着办一下吧。”
周宏文一听这话就知道已经回天无力了,不由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齐金枝对大夫点点头:“麻烦您了。先扎针吧。”
大夫拿出银针帮着周父周母都扎了几针。没过一会儿。两人缓了口气醒过来。
“有劳了。”齐金枝下炕给大夫行个礼:“还请您给开些药吧,如今这个样子,我们做小辈的也只能尽我们所能了。”
周宏文这时候也缓了过来。对大夫强笑一声:“麻烦您开药吧。”
大夫坐到桌前到底还是开了方子,周宏文拿了,齐金枝拿出钱来给大夫做诊费,又叫周宏文送大夫出去。
之后,齐金枝叫周秀英和周淑英守着周父周母,又叫周宏文抓药,她进厨房弄了些参汤给二老喝些。
周家二老虽然醒了,可到底因为卜大壮这件事情一怒之下损了心脉,如今身体也不过是干耗着,实际上已经油尽灯枯了,左不过这几日的光景。
待吃了药之后,周母睡了过去,周父强自挣扎着抓了周宏文的手:“儿啊,为父知道,我和你娘是不成了,你……你们以后得好好的,好好的。”
周宏文一边哭一边点头:“爹别多想,爹能好,一定能好。”
周秀英也跟着哭:“爹就是累着了,等睡一觉明儿就没事了。”
周父强笑一声:“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成了,不成了,这回是真不成了。”
齐金枝看他躺着难受,过来扶他坐起来,又在他身后塞了背子还有软垫:“爹说什么呢,您还没见大姐和秀英成亲,还没抱上孙子呢,怎么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啊,还得长命百岁,以后享儿孙的福呢。”
周父这回真笑了:“我也想啊。”
“一定成,一定成的。”周淑英一边哭一边抓着周父的手:“爹,咱不说不吉利的话行不。”
周父是个通透人,他摇了摇头:“趁着我这会儿清楚,好些话得跟你们交待了。”
他挣扎着一指床上一个大柜子,叫齐金枝打开柜子拿出里头一个小匣子来,齐金枝抱出那个红漆描金的匣子交给周父,周父打开,拿出一个通体鲜红的血玉手镯笑着递给金枝:“这个,是,是咱们老周家祖辈上传下来的,历来都是传给长媳,今儿,我就交给你了。”
齐金枝接过来戴在手上:“爹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以后传给您孙媳妇。”
周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抱歉的看看周淑英和周秀英:“咱们家也没什么好东西留给你们了,都是爹没能耐,没能,没能好好护着你们。”
“爹……”周淑英大哭起来:“别说了,别说了,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爹和娘也不会……”
“爹啊,其实早先也怪过你。”周父强笑着拍拍周淑英:“可一年一年的也没你的音信,爹就想,大妮回来就好,只要能活着回来,爹就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
周淑英又是一阵大哭,连齐金枝和周秀英都跟着哭了起来。
“大妮,你也别哭,等爹走了啊,你得好好的,好好活着。”周父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他深觉体力一点点的流失,知道再不把话说完,恐怕再没有力气说了,就转过头看向周宏文:“儿啊,你是个好的,一直都好,爹放心,就是,爹还得说一句,对你媳妇好点,别做那背信弃义的事,不然,爹死了都不安心。”
周宏文一点哭一边应承:“我知道,我跟金枝好好的。”
周父笑了,拉过周秀英的手来:“二妮啊,你性子倔,又叫我们惯的忒任性了,往后这脾气得改改。”
周秀英使劲点头,周父又道:“你嫂子不容易,你对她尊敬些,别再跟你嫂子拌嘴了,一家子和和气气的,别叫人笑话,内斗是乱家根源,别,别内斗。”
“我知道了,知道了。”周秀英哭的泪人一样:“我再不跟嫂子拌嘴了,爹放心,再也不拌嘴了。”(未完待续。)
ps: 那啥,这本书起点首发,还请亲们多多支持正版,你们的支持是凤写作的动力。
第八十六章 丧事
周父累坏了,说完话就睡了过去。
周宏文垂着头一脸哀愁的出了屋子,齐金枝也跟着出来,周淑英和周秀英则在屋里守着二老。
齐金枝一边擦泪一边对周宏文道:“咱们是不是先把寿衣还有棺木预备起来,不求别的,就求能冲冲,说不定爹娘还能多活些日子。”
“准备吧。”周宏文眼角掉下泪来,他抬头看天,把剩余的泪忍了回去。
转过身,周宏文拉住金枝的手:“苦了你了。”
齐金枝回屋过去:“有什么苦不苦的,谁家日子不是这么过来的,咱们是夫妻,就该同心同德,这些个虚套套就收起来吧,用不着。”
一边说话,齐金枝回屋拿了些银子交给周宏文:“我原先听娘说棺木是早些年就备下的,你请了人过来打制油漆就成,寿衣还有办丧事要用的东西都得另买,大姐出了这样的事想来是不乐意出去的,秀英也在家里守着爹娘,这事还是我去吧。”
周宏文拿了些钱出去寻人打制棺材,齐金枝换了一身衣裳出门去买了寿衣,又买了些黄纸、白布回来放好。
她买完东西回来正好周母醒了,齐金枝笑着过去问好,又亲自下厨熬了一碗粥给周母喝。
金枝熬的粥又浓又香,吹的不凉不烫,喝起来正好,可惜的是,周母怎么都喝不进去,就是捏了嘴灌都不成。
周秀英见此急的直哭,齐金枝看她一眼:“哭什么哭。多跟娘说笑两句,我想些法子。”
周秀英已经六神无主,这会儿全靠齐金枝做主,她听金枝说什么就点头,完全不会反驳。
周淑英也是一样,这会儿抓着周母的手强笑说话,齐金枝出去一回端了一碗糖水过来拿了一块干净的白纱布沾了糖水往周母嘴上抹着。
“这能成么?”周淑英小声问。
齐金枝叹口气:“不成也得成啊,吃不进东西再不想法子灌些水的话,说不定……”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不过周淑英和周秀英也都明白。两个人又不由的掉下泪来。
没多大会儿功夫。周宏文已经请了人在后头院里打起棺材来,齐金枝出去看了两眼,看着那棺材板只觉得刺心,心里难受的什么似的。索性也就不再看了。
又过两天。周父周母只有喘气的份了。周宏文几个每天多数时间都守着,就是晚上睡觉也要放个人跟周父周母一屋睡,就怕哪时候二老咽气死个没人见。
隔一天半宿正好轮着金枝值夜。她眯了片刻起来看看二老,发现周父脸色好了许多,又见周母嚷饿,心想这大约是回光返照,立时叫起周宏文兄妹几人来,叫他们三个守着,金枝下厨弄了两碗粥过来。
她才弄好,周父也开始喊了两句饿,金枝赶紧把粥端过去,二老都各自喝了半碗,喝过之后,周父看看周母笑了笑。
周母也笑着对周宏文道:“儿啊,娘要走了,娘这一去就再也见不着你们了。”
这句话说出来,围着二老的几个人都哭了,金枝背过身去擦了泪笑了笑:“强说什么呢,娘都能吃饭了,往后一定能好的。”
“好不了了。”周母笑着伸手去拉金枝:“你是个好的,也有本事,这个家啊,以后就靠你了,文哥儿有什么不对,你该说说,该劝劝,淑英和秀英要是不好,你打骂都使得。”
周父也看向齐金枝:“我自己的儿女自己清楚,文哥儿虽好,心眼也够使,可是为人太忠厚了些,好些事都使不出来,有时候难免叫人当傻子,淑英柔顺,可惜耳根子太软了,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自己拿不定主意,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秀英倒是强些,只是太一根筋了,想什么就是什么,谁都劝不过啊。”
周父说着话眼角掉下一滴泪来,他的脸急速的变黄,周母看着他,脸色也越来越差。
周父笑了笑:“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了我才放心。”
周母勾起嘴唇来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周父使力抓住周母的手,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硬撑着道:“我原来不放心,不放心啊,等齐氏你进了门,我也看了这些日子,我终是放下心了。”
他又猛的睁开眼睛直勾勾看着周宏文几个:“往后都听齐氏的,记得,记得啊……”
“爹。”周宏文喊了一声:“儿子记着呢,记着呢。”
周秀英和周淑英一边点头一边哭,周父这才放了心,后一松,闭上眼睛就没再睁开。
“爹,娘……”
周家传出震天的哭声,周宏文姐弟兄妹几个还有齐金枝都跪在地上嗑了头,齐金枝又拿过一个铁盆,给二老烧了些纸。
不过一会儿功夫,离的近的人家都知道周家死了人,好些觉得关系还不错的都赶来帮忙。
周宏文出了屋跟乡邻们道了谢,问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这丧事得怎么办。
周淑英姐妹俩就跪着哭,几乎是什么都帮不得。
齐金枝到底见识多,也知道世情,拉起秀英来递过一个帕子叫她擦泪,一边小声道:“你去把阿旺婶子叫过来,做孝衣缝孝帽都离不得她。”
周秀英不明白,齐金枝凑过去又压低了声音:“办丧事到底不吉利,裁孝布的时候这第一块得叫个寡妇来裁。”
周秀英算是明白过来,立马拍拍身上的土出门去寻人。
齐金枝又招呼周宏文,叫他赶紧布置灵堂,卸了堂屋的门板准备放上二老的尸首,又去屋里拿蒙单,又拽起周淑英,叫她赶紧帮忙把家里家外因为成亲贴上的红色对联之类的东西都扯下来打扫干净。
随后。齐金枝回屋把里头穿的大红的里衣,还有红绣鞋全部换成素色的,又把家里的棉花还有高梁杆之类的东西寻出来备用。
她才出来,周宏文就叫她:“金枝,去寻个供桌,再拿些盘碟点心果子供奉。”
齐金枝答应一声,急急忙忙找了个小炕桌摆在廊下,又拿了四个盘子上头摆了四样点心,每一样都是四个。
摆好了她又看看,赶紧寻个瓦盆放过去准备烧纸用。又去屋里拿了几块布席子摆到院子里。
才刚忙完。就听周淑英又叫她:“弟妹,寻个黑色小瓦罐,对了,还得煮些小米。”
齐金枝赶紧答应着。等弄好了她也顾不上歇息。找了周宏文商量着请村子里的人往亲戚家里送孝布报丧信。
这一忙。一直到天色将亮才把各色东西准备齐全。
彼时周家人都已经披麻戴孝在灵堂前。
阿旺婶子裁好孝布出来看看时辰,叹了口气:“这个点了,该哭灵了。”
她一说话。金枝几个赶紧大哭起来,有好几个和周母关系不错的妇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城西村离齐家庄虽然不近,可报信的人脚程快,到天亮的时候,信已经传到齐家了,齐母听到消息心里就是一惊,替齐金枝挂念担忧。
她和齐父不便过去,就叫银竹跟宝珠过去帮忙。
随后齐母又提及齐靖和云瑶,只说他们离的远,怕是赶不及的。
齐父却说不管赶不赶得上都得告诉一声,到底是亲姐姐家的事,当兄弟兄弟媳妇的怎么都得看望一下吧。
夫妻两个人商量着就犯了愁,最后还是铜锁雇了匹快马跑去给齐靖报信。
甭看齐靖和云瑶从莲花镇到府城走了几天,实际上他们是怕路上辛苦走的慢了,再者,那牛车能有多快,这一路走过来就给耽误了。
可齐铜锁骑马过去就快的多了。
也不知道齐铜锁是什么好时运,竟然挑了匹千里马,用了半日多功夫就到了府城。
这还是路上出了点事给误了时辰,要不然得更快。
齐铜锁走到半路上碰着个穿的挺光鲜的公子哥,这公子哥倒霉,被好几个人追打,齐铜锁看着好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后生围攻一个人,心中正义感发作,跳下马去揍了那几个人一顿,看那公子哥似有些浑浑顿顿的带点傻气,齐铜锁怕他再出事,还捎了他一段路,直到碰着来寻他的家人才把他放下。
这事齐铜锁也不过是捎带脚帮了回忙,并没往心里去。
她紧赶慢赶的寻到齐靖,把周家的事情一说,齐靖也跟着挺担心的。
齐靖才安顿齐铜锁在屋里吃些饭歇息一下,云瑶就回来了,齐靖自然拉着云瑶又说了一回。
云瑶听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能说了一句:“这飞来的横祸。”
齐靖苦着一张脸:“大姐才嫁过去多少日子就出了这样的事,我怕周家人会污蔑大姐命格硬,克了两位老人。”
齐靖的担忧不无道理,云瑶听了也是蛮担心的,只是如今离着远也无法可想。
过了一会儿,铜锁出来,一边揉眼一边问:“咱们啥时候动身?”
齐靖想了一下:“收拾收拾就走。”
云瑶一把拉住他:“相公还是别去了,咱们在这才安稳了,相公才读了几日书就走,怕是书院那里不好交待,再者,要是碰着些糟心事,相公以后谁知道还能不能静心读书了。”
如今什么事都及不上齐靖科考的事大,云瑶是这么想的,铜锁也是这么想的。
见齐靖迟疑,云瑶又笑着劝道:“我跟三姐回去,相公安心读书就是了。”
齐靖又考虑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也成,你跟三姐去大姐家瞧瞧,你嘴巧也机灵,去了替大姐分辩几句。”
云瑶答应着,回屋收拾了几件衣裳,又拿些碎银子出了门,铜锁接过云瑶手中提的包袱,先把她扶上马背,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坐稳了之后铜锁环住云瑶牵着马缰,一挥马鞭往回赶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惦记上了
“少爷,少爷。”
几个穿着黑衣个子不是很高,但眼露精光的侍从围着穿锦衣容貌清秀看起来很瘦弱的公子哥,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如临大敌的表情。
“怎么了?”从屋里颤颤微微出来一个拄了龙头拐仗的老夫人,她满头花白头发,背部微驼,可每走一步路都坚定又沉稳,老夫人看到那公子哥的时候,满脸都是温和的笑:“乖孙回来了。”
公子哥推开围着他的黑衣人,对老夫人一笑:“奶奶。”
“少爷没事?”其中一个黑衣人吃了一惊。
公子哥摆摆手:“没事,没事。”
老夫人一板脸:“到底怎么了?”
黑衣人躬身向前,慢慢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他讲完,老夫人都很是吃惊,拉着公子哥上下打量:“乖孙,你真没事?”
公子哥有些哭笑不得:“我能有什么事?奶奶好好看看,我眼睛红不红?我脸色正不正常,我又没发疯也没发狂。”
“好,好。”老夫人激动的什么似的,连声叫好:“我孙儿好了,好了……”
只是这话没有说完,老夫人就顿住了,面露疑惑之色:“乖孙,你跟奶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回怎么没犯病?”
一边问,老夫人一边拉着公子哥进了屋。
留在外头的侍从们也觉得很奇怪,每一回少爷犯病的时候都是力大如牛,其狂如虎。他们这样的好手没有十个八个是拦不住的,他们还记得少爷犯病最厉害的一回打伤了五六个人,又把家门口的一个石头狮子给砸碎了才止住狂劲。
这一回,他们护送少爷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就怕少爷在路上犯病,也准备了铁链子准备着,要是少爷真犯病发狂,他们准备把少爷捆了抬回来的,哪知道,一路安稳到家。且回到家中也没什么事。
“到底怎么回事?”进了屋。老夫人小心的问着公子哥。
公子哥笑了笑,好生回忆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想着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不期然的。一个身影撞进脑海中。
他一拍手:“我知道了。正当我忍无可忍的时候。一个小娘子帮了我一回,还带我骑马往回赶了一段路,我觉得这个小娘子很好。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不知道怎么的就压住身上发燥的狂性。”
“小娘子?”老夫人惊喜的眼中闪着光,还有些泪花闪烁:“乖孙,真是个小娘子?小娘子长的啥样?是哪的人?”
公子哥摇头:“我哪知道,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忒熟悉的人之外,向来是认不清人脸的,我就觉得她身上的味好闻,别的也没多看,更没打听。”
老夫人有些失望,不过片刻之后就打起精神来抓着公子哥的手问:“奶奶替你打听好不好?咱们好好打听打听,你要觉得那小娘子好,咱们去提亲,把她娶回家陪着你好不好?”
老夫人的话一说完,公子哥猛的摇头:“不成,不成,哪里有这样的,人家好就非得娶了,这不是害人么,我这个样子还娶什么妻,没的害人家小娘子一辈子。”
这话说的老夫人脸上喜悦之色顿消,随之而来的就是苦闷和难过:“乖孙,苦了你了。”
公子哥咧开嘴笑了,笑容充满阳光,叫人看了心情也不由变好:“我不苦,我这样挺好的,其实一个人过也不赖,就是还得劳动奶奶替我操心。”
老夫人微微低头,满身疲惫苦闷,叫整个人更显的苍老了:“奶奶也不能陪你一辈子啊,还是,还是讨个媳妇好,再说,咱们老谢家不能绝了根,不能没个后啊……”
老夫人这样伤心,公子哥心里也不好过,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更是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先笑了:“罢,罢,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咱们老谢家祖孙三代尽忠为国。一家子死的就剩吓们俩孤鬼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奶奶往后啊,啥都不干,就看着你能高高兴兴的就成了。”
“奶奶。”公子哥几步向前半跪在老夫人跟前,握着老夫人的手把头埋在她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小声道:“奶奶要打听也成,我觉得那个小娘子顺心,想来一定是好的,您跟人家提亲也成,就是得,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也得把咱们家的事情好好跟人说说,要是人家不嫌弃我,我就,就娶了来,保证这辈子都对她好,要是人家嫌弃就算了,没的为着我搭上别人家姑娘一辈子的理儿。”
老夫人叹了口气,笑了笑,悄悄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湿意:“好,我孙儿性子这样好,又知道替人着想,想来不管什么样的小娘子都会乐意的。”
话虽是这么说不假,可自家的事情自家知,老夫人心里明白,但凡是疼姑娘的人家恐怕都不乐意把姑娘嫁给她家孙儿,就算是她家孙儿不发病的时候那样好,容貌好、性子好又会疼人,可是……一犯起病来就……
齐铜锁还不知道有人在打她的主意,带着云瑶一路飞奔,赶天黑就到家了。
这一路走的齐铜锁倒不觉得怎么着,可云瑶身子弱,一路在马上颠的早受不住了,等被铜锁从马上抱下来的时候还两股战战几欲软倒,大腿根处更是磨的厉害,疼的她都有点快忍不住了。
这一刻,云瑶更是痛恨原主怎么作贱的,把好好的身子弄的这么差劲。
站了片刻,云瑶觉得好了点,不会一走路就跌倒,这才扶住齐铜锁往屋里走。
齐铜锁本来也不是细心的人,光顾着赶路了。完全忘了云瑶和她的身体是没的比的,如今看云瑶下马之后这么难受,也有几分内疚,她好生扶着云瑶,一边走一边问:“弟妹没事吧,你看我大大咧咧惯了,没好好照顾弟妹,实在是我的不是。”
云瑶咧嘴笑了笑:“三姐说的什么话,我也没什么事,你又何必这样。再者。您要不急着赶回来,说不定咱们就要夜宿路边了,到时候受的罪可就大发了。”
齐铜锁听了又是呵呵一笑,看云瑶走的费劲。索性一把抱起她噔噔几步进了屋。
云瑶这个臊啊。赶紧跟铜锁道:“三姐放我下来吧。真没事,叫人看了还以为我多轻狂呢。”
她这话刚落,齐顾氏就从里屋出来。看云瑶脸白白的样子瞪了铜锁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一样铁打的似的,你弟妹身子骨弱你也不多替她想想,哎,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铜锁只是傻笑也不分辩。
反倒是云瑶替她分辩了几句,等站到地上后,云瑶又搂着齐顾氏的胳膊撒了好一阵娇才问:“大姐如今怎么样了?这好好的伯父伯母就去了,可千万别有什么对大姐不利的流言传出来。”
齐顾氏跟着叹了口气:“还能怎么着,咱们也没法子,如今只能多替她周旋了。”
齐铜锁坐在一边粗声粗气道:“叫我说,大伯大娘都是叫卜大壮那个狗东西气死的,他老周家没本事没胆识不敢找上门去讨个说法,可咱老齐家不怕,我们姐妹过去直接把卜大壮家给砸了,再把他揪出来打上一顿,一是出了气,二来也好叫大伙知道知道,这事不赖大姐,都怪卜大壮。”
齐顾氏听的眼前一亮,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法子到底成不成。
云瑶一见心中一惊,赶紧道:“不成,不成,这个法子绝对不行,真要这么着,得叫大姐夫他们一家恨死咱们了。”
“咱们替他出气,他敢……”齐铜锁一拍桌子,拍的那桌子几乎都蹦起来。
“三姐儿,你这话何理?”齐顾氏也有几分不明白。
云瑶叹了口气,果然,这家里就数齐靖和齐金枝最精明,也最沉稳,他俩没在家,别人考虑事情就有欠周到。
云瑶也没法子,不能叫齐铜锁瞎胡闹,齐家有什么事她还得尽力的描补,只能耐着性子给这俩人解释:“娘和三姐好生想想,那卜大壮为何跑到周家胡闹气死二老的,还不是因着周家大娘子么,咱们真要跑到卜家去大吵大闹,闹的满城皆知,到时候人家一打听,哦,周家大娘子不守妇道跟人跑了,又卖到楼子里受了好些年的罪,如今不消停,连洗个衣裳都勾三搭四的,把爹娘都给气死了,人家不说卜大壮的不是,反倒连累周家清名,这话传出去,不说周大娘子活不活得成,就是大姐夫科考怕都得受带累。”
齐顾氏和齐铜锁听了心里明白这事行不通的,心里这个纠结。
齐铜锁横眉立目道:“那就这么算了,白便宜那个狗东西了。”
云瑶一笑:“自然不能这么算了,今儿我先歇歇,明儿我和小妹去周家瞅瞅,一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二来,我得给周家人好好说道说道,也就实话实说,就说咱们本来气坏了,又怕连累大姐名声,想找卜大壮出出气,只是想着打了卜大壮是小事,连累了周家大姐的名声是大事,少不得把这口气忍了,宁可自家大姐背个恶名,也不能叫亲家大姐不好。”
“着啊。”齐顾氏一拍大腿乐了:“还是三姐儿想的周到,就这么着吧。”
云瑶点头:“等到把周家安抚好了,也叫大姐夫觉得对不住大姐之后,咱们想法子治那卜大壮一回,即出了气,也叫周家记得咱们的好,另外,还叫周家知道咱们老齐家不是好惹的,谁要犯到咱们手上,叫你不死也得扒层皮,好叫周家小娘皮不敢再招惹大姐。”
这话说的,齐顾氏和齐铜锁越发高兴。
齐顾氏搂了云瑶笑道:“我的儿,还是你最贴心了,比你几个姐姐妹子都强百倍,娘啊,有你这么个媳妇真真是什么都不愁的。”
云瑶笑弯了眼:“这哪是我强,分明是相公精明干练,我整天跟相公呆在一处,相公顺带教导一下我,这才把我教的想事情周全了许多,我原来多傻娘是不知道,我都没想着我能有这么能干的一天。”
这马屁拍的不着痕迹,叫齐顾氏和铜锁听了心里都舒坦的紧。(未完待续。)
ps: 小剧场
齐金枝一脚把卜大壮踏翻:“你丫的敢气死我公婆,看我不踩碎你的……”
卜大壮:“姑奶奶,祖宗,我不是人,我是孙子,饶了我吧,我要知道你这么厉害,打死我也不敢惦记周家大娘子啊。”
周宏文:“娘子,月票来了,咱不踩人,咱拿月票砸死它丫的。”
第八十八章 哭丧小能手
“宏文媳妇。”
大管事的找着齐金枝从灵堂上把她叫了出来:“你去寻五样粮食先拿纸包了,再把你婆婆公公常用的小铜镜梳头的梳子,帕子之类的都整出来。”
“哎。”齐金枝答应一声又问:“大爷,您看看还缺啥跟我说一声,我公公婆婆死的这……我跟相公心里都难过的紧,也过不去,就想着丧事上咱不能漏了哪,得叫我公公婆婆走的安稳。”
大管事的点点头:“你这媳妇没的说,是个厚道孝顺的,文哥儿我也打小看着,也是顶顶孝顺的,你放心,大爷给你们看着呢,保管叫你公公婆婆啥都不差的上路。”
“谢谢大爷了。”齐金枝连声道谢:“您也得悠着点,可别累坏了,等我公婆入土为安了,我和相公专请您好好喝几盅。”
齐金枝说话有条有理,又显的很懂事,大管事的在心里也赞了一句,心说这周家不知道修了哪辈子的福得了这么个好媳妇。
他笑了笑:“得,我心里都有数,你找出来就给我,你也悠着点,如今家里家外的哪都离不了你。”
“嗯。”齐金枝点头,回身就去一旁的库房中寻了黑豆、黍子、稷子、稻子、麦子这五样粮食拿个纸包起来,又到周父周母屋里翻找一回,把二老寻常用的那铜镜梳子还有帕子之类的拿出来包了一起交给大管事的。
才刚忙活完,齐金枝还没回灵堂就给周宏文拽到一旁去了。
“金枝。你好生劝劝大姐。”周宏文满脸担忧:“爹娘去了咱们当儿女的也只能尽心尽力把丧事办好,旁的也没法子,往后咱们还得好好过活,可你看大姐那样子,这一天不吃不喝的就知道哭,我看她恨不得跟爹娘一处去了,人说大姐万一有个好歹的可怎么办?”
周宏文是真担心周淑英的。
说起来,周父最后那句家门不幸对周淑英打击挺大的,二老一过去,她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周淑英认为是她把二老给害死的。要是没有她,二老也不能得病,要不是她名声尽毁叫卜大壮那么作贱,二老也不会因为羞愤就这么过去的。
这一天里周淑英一个劲的哭。一口水都没喝。粒米未沾牙。整个人都跟打蔫了的菜一样看着就叫人心疼。
“行,我劝劝大姐。”齐金枝一点答应一边劝周宏文:“你也别太伤心了,注意自己身体。咱们这个家以后还得靠你挑大梁,你要挺不住摊,我们可就真没指望了。”
周宏文拉拉齐金枝的手:“我省的,你放心,我不会糟踏自己身体的。”
齐金枝看他说的笕定就放了心,又和周宏文说了两句话,听着外头有来吊唁的她赶紧转身回灵堂跪下哭丧。
等到傍晚时分烧过黄昏纸,齐金枝眼瞅着没什么人了,就去厨房端了碗粥过来劝周淑英:“大姐,你先吃点东西吧,老这么不吃不喝的可怎么顶得住,这才一天刚过去,还有好几天呢,你要撑不住了,发丧的时候可怎么办?”
周淑英摇摇头:“我没心思吃,你也甭劝我,我……爹娘这一去我心里堵得慌,都怪我,要不是我做了没脸的事,爹娘还好好的,你们也不会因着我出门叫人指着脊梁骨骂,我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死了一了百了,也不会带累宏文名声,也不会累着秀英到如今寻不着合适的人家。”
齐金枝听了满脸的不赞同:“这话说的,哪能怪你呢,都怪那个狗东西花言巧语的骗了你,也怪狗杂种不念情面弃你与不顾,要不然你能这么着,大姐这么些年受了多少苦,要不是念着家里的亲人,你能逃回来?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叫那狗东西看看。”
周淑英捂着脸哭着:“我还有什么脸活,我还有什么脸活着。”
“那也不能为着这个就去死啊。”齐金枝蹲下来小声劝着哄着:“俗话还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人啊,甭管碰着啥事都得想法子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要死了,两腿一蹬啥都没感觉了,仇也报不了,恩也报不了……”
“别说了。”周淑英摆摆手:“我这心里乱的紧,你叫我好生想想。”
齐金枝见真劝不回来,只能叹了口气把那碗粥放到一边:“那你好好想想,粥我放这儿了,你记得喝啊。”
说完话,齐金枝起身去外头忙着收拾东西,剩下的饭菜在锅里没人动过的就好生放着,不能要的收集起来等着喂猪,桌椅板凳用过的锅碗瓢盆的也都得洗出来准备明儿来客人的时候用。
她忙活了好一通,才把剩饭装到一个大盆子里等着这几天喂猪用,转身去厨房拾掇,就看着周宏文穿着孝服出来开始收拾桌子,把凳子摞到一处放到房廊下头,齐金枝就过去给他搭把手。
周宏文看齐金枝脸色也有点不好,就赶紧过去道:“你先歇一会儿吧,从昨儿半夜起来你就没闲着了,院子里我收拾,一会儿咱俩再把锅碗洗出来。”
齐金枝一笑:“我不累,你一人收拾不知道拾掇到啥时候,我搭把手,两个人收拾起来快着呢。”
这两人忙活了好一通才把院子收拾出来,又到厨房洗锅碗等物,一家子也就他俩忙活,周淑英要死要活的,周秀英心里也不得劲,躺在床上尽顾伤心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齐金枝其实挺有意见的,只是这种时候她也不好说什么,也只能自己多劳累了。
周宏文一直收拾完了都没见那俩过来搭把手,心里也闷了气,后来一想姐妹俩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只能叹气了。
饶是金枝身强体壮,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累的狠了。
周宏文可不比金枝身子骨好,躺到炕上几乎起不来了。
只是周家只周宏文这一脉,周父也没别的兄弟姐妹,这时候连个来帮忙的人都没有,齐金枝心疼周宏文,就想着明儿自己娘家来人,一定得拉着几个妹子多搭把手,这丧事还得忙活好几天,别到时候真把周宏文给累垮了身子骨。
云瑶晚上好生吃了一顿,到晚间睡觉的时候躺到床上不免想着齐靖,好半天睡不着觉,一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才眯着。
第二天她一早醒了,捡着那素净的衣裳穿上,又只戴了白珍珠的耳坠子,头上随便插了两只银簪子,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吃过早饭就叫铜锁套了牛车,跟银竹、铜锁还有宝盒几个一起去周家。
她们动身的早,等到了周家的时候,才哭过早灵,过来帮忙的乡亲们正赶着吃早饭。
下了车,云瑶先要在灵前吊唁,她到灵前先嗑了头,就坐起身哭了起来,一行哭一行道:“伯父伯母怎么去的这么早,这都是没想着的事,我原说姐夫也娶了媳妇,往后一家子和和睦睦过活,伯父伯母也跟着享些福,等着抱上大孙子,说不得这病就好了,哪里想得到就这么去了,我说说,这一天福没享,就……哎哟,真是叫人疼煞了呀。”
云瑶是真会哭,说起来,她学习能力真的空前绝后,什么事情只要看上那么一遍就会了。
前些时候她搁齐家庄看着好几家发丧的,也跟着看着人家女眷们怎么哭了,等到了府城,发现府城人更会玩,这哭丧的花样百遍,甚至有的孝子孝女媳妇们能哭的看热闹的人都泪流满面。
这大周朝风俗如此,甭管老人活着的时候你跟前孝顺没孝顺,等老人死了,人家看的就是你这丧事办的好不好,儿女们哭灵哭的痛不痛,哭的越痛,叫人越难受,名声也就越好,反之,你要不哭,就是老人生前你再孝敬,那也能得个冷心冷肺不孝的名声。
云瑶也是知道这个说法的,现如今为着给齐金枝搏个好名声,她也是豁出去了,使出十八般的武艺,把这么些日子观摩了多少家哭丧学来的本事都拿出来使,她也不是全使上了,而是揉和到一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那些哭的最好的,最打动人心的本事使出来。
她又发挥自己的特点,不但哭的人悲伤,还哭出美感,哭的动情,可谓是整个莲花镇乃至于整个真亭府哭灵第一小能手也。
云瑶这么一哭,一喊,那泪水一流,梨花带雨无限悲痛美感,小嗓子一叫,听的人心里直打颤。
“哇!”首先周淑英忍不住了,伏在地上大哭一声:“爹啊,娘啊,女儿对不住你们啊……”
周秀英也跟着大哭,哭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就是和周家二老本就不怎么熟识的齐银竹姐妹几个也叫云瑶给带的伤心极了,一个个的跪在那里直淌泪。
周围来帮忙的妇人都背过身去抹泪。
齐金枝哭了几嗓子硬挺过去没叫云瑶带的没边了,她爬起来就去拉云瑶:“弟妹莫哭了,赶紧起来吧。”
云瑶又哭了几声才起,起来之后拉着齐金枝的手:“大姐千万别太伤心难过,要注意身子。”
随后,她又对周淑英姐妹道:“两位姐姐也注意些,伯父伯母是最疼儿女的,就是如今到了那一边,恐怕也记挂着你们,你们过的好,他们才能安心,你们要是哭损了身子,伯父伯母可就走不好了。”
周淑英和周秀英给云瑶见过礼,两人同时道:“多谢您了,如今家里忙乱我们也脱不得身,您别见怪,等着过了这事,我们再好好谢您。”
“都是亲戚,说这些做什么。”云瑶赶紧扶住周淑英姐妹,又对齐金枝道:“我可把二姐、三姐几个带了来,这几天家里有活你尽管说,别跟她们客气。”(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以毒攻毒
不一会儿,周宏文也赶过来道谢。
云瑶到底是女人,也不好和周宏文多说什么,也不过随大流说了几句节哀之类的话就叫齐金枝引着到里屋坐下。
云瑶没多大力气,也没做过什么活,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她也就是在周家招呼一下宾客,顺带自己坐着休息一会儿。
齐银竹几个可就帮上大忙了,好些事情交给她们,都是办的又快又好,齐金枝终于不像昨天那样忙的脚不沾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
她一轻松下来,就开始专心守灵哭丧。
赶到了下午,来吊唁的人就少了,金枝也能抽空休息一会儿。
她去里屋陪着云瑶说话,两人说了没几句话,云瑶就叫金枝多吃些东西,千万别把身体累垮了,又看金枝满面愁容,面色也不好,便追问几句:“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碰着犯愁的事了?钱不够花还是怎么的,要是钱不够我先拿点给你用着。”
齐金枝看云瑶真要往出拿钱,赶紧拦了:“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了,我陪嫁的嫁妆如今都还没动呢,哪里就会没钱。”
“我听人说周家穷的叮当响,还以为你嫁了来肯定是要用嫁妆过活的,没想着你嫁妆能不动弹,那你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不会委屈自己吧?周家没意见?”云瑶就想不明白了,她就是知道周家穷才给齐金枝多陪嫁的,她还以为依着齐金权对周宏文的喜欢。来了之后一定拿嫁妆好好帮扶周家,可谁知道,齐金枝竟然能做到只花周家的钱,不动她的东西。
齐金枝笑了笑:“我也不能叫人说相公是吃软饭的,只知道花媳妇的嫁妆啊,再者,我也不傻,如何不明白嫁妆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嫁妆我怎么都得看仔细的,不过。我也不会叫自己受委屈。自嫁了来,我时常进山打猎采药,这些在家里都是做惯了的,也没啥不适应的。也是我时运好。时常打些好猎物卖。又碰巧采了些好药材,把这些卖出去,不只还了以前相公欠下的外债。还把日子给过了起来。”
云瑶听她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随后又很惊疑:“那你如今还愁什么?”
“唉。”齐金枝叹了一口气:“还不是愁我那大姑子,自从二老没了,她就整天不吃不喝的折腾,怎么劝都劝不下,今儿又哭了一天,把相公愁的什么似的,就怕二老的丧事没办完就得先给她发丧了。”
“怎么会这样?”云瑶听了就觉得周淑英有点太作了,就是再孝敬老人也不能这样啊,这人总有一死的,父母生前尽到了孝心,等去世之后该怎么发丧怎么发丧,老人打发走了自己虽然说难过,可谁家不是还得过日子,哪里有为着死人这么作贱自己的。
“她就是觉得她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事都没脸见人,又因着这些事带累了爹娘,心里想不开放不下,这不,还想着一死百了呢。”齐金枝摊了摊手:“要是光她自己,她就是作死了我也不替她心疼,可这不还有我相公牵连着么,相公心疼他姐姐,愁的一宿睡不着觉,我这不也跟着愁上了。”
说到这里,齐金枝看向云瑶,抓着云瑶的手求告:“好弟妹,你素来最是个通透人,也最能说会道的,等今儿客人走了你帮我劝劝她,甭管怎么着,得叫她先吃些饭才好啊。”
云瑶其实是不乐意管这些破事的,这又不是齐家的事,周淑英怎么着碍她什么,可是,齐金枝这样求告,她又不能不答应,想了想,最后还是无奈的答应下来。
姑嫂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听着外头又来人了,齐金枝才跟云瑶告了声罪出了屋子。
一时间,云瑶又听着外头灵堂哭声传来,听的她这脑门都是一抽一抽的。
等到了傍晚时分烧过黄昏纸来帮忙的人都走了,齐金枝和周宏文忙着收拾院子,银竹几个也来帮忙,到底人多,齐家姐妹又都能干,没一会儿就收拾得了。
云瑶看着别人都在外头忙,就周家姐妹两个厌厌的坐在屋里提不起精神,想及齐金枝拜托的事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过去坐在周淑英身旁,拉拉她衣袖:“亲家大姑娘,你还记得我不?”
周淑英抬头,一双眼睛木木的直发呆,从那一双眼睛还有削瘦苍白几无人色的脸上就能瞧出这姑娘已经心如死灰了。
“记得。”周淑英嘴唇干裂,说话的时间嗓子哑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沙子上刮噌一样:“你是齐老四的媳妇。”
云瑶笑了笑:“是呢,真没想着咱们两家还能成亲戚。”
周淑英点点头,干巴巴应了一声:“没想着。”
云瑶皱皱眉头,小声道:“大姑娘,大姐夫如今最忧心的就是你了,你看你这样不吃不喝的伯父伯母也看不着,你就是再伤心也不管用,还得带累的活人跟着受罪,大姐夫也不容易,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咱先不说,如今二老一去,这担子就一下压在大姐夫身上,我才来见着大姐夫的时候都不敢认了,你说这人怎么才那么几日的功夫就瘦成那个样子,衣裳在他身上都直打晃,你这当姐姐的就不心疼。”
周淑英还是坐着直发呆,但是周秀英的双眼就显的活泛了点,她看看云瑶,凑过来轻声问:“我哥怎么了?”
云瑶叹气:“你们家也没什么亲戚帮衬,如今二老一去,那丧事什么的还不是大姐夫想法子去办么,你以为办个丧事那么容易,什么事都要周全,又有好多乡亲来帮忙,一日管着三顿饭,每天除哭灵之外大姐夫忙的脚不沾地。连坐下来喝杯水的功夫都没有,守灵的时候还得跪着,这一天下来,他没倒下就是好的,偏你们这两个他最亲的人竟一点都不心疼他,只顾着自己伤心,完全不管其他的事,且等着吧,哪一天大姐夫累倒了你们才知道着慌呢。”
这话一出口,周淑英还是那个样子。跟死了半截似的。周秀英就回了神,她咬了咬牙,抓起水杯一口气喝了一杯水,又吃了一块点心。就跳下床出去帮忙去了。
云珠看着周秀英的背影。眼中多了几丝欣赏。
这姑娘虽然性子倔了点。也任性,可有一点好,她能分清利弊得失。又能认清形势,且对周宏文那真是打心眼里的关心敬佩。
就冲着这一点,周秀英和齐金枝虽然说偶有矛盾,也会拌嘴吵架,可终不会有什么大的争执,更不会闹出有损周家颜面利益的事情。
和周秀英一比,周淑英就差多了,她看着温柔和顺,可那也只是面子上的,其实周淑英是周家最自私自利的,同时,也是最没心气没主心骨的。
看着周秀英出去,云瑶还得耐下心劝周淑英。
只是,她磨破了嘴皮子周淑英都是那个样子,理都不理会,完全陷在自已的内心世界中。
云瑶这个气呀。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云瑶咬牙问了一句。
周淑英没回话,云瑶实在忍不住了,心说老娘好言相劝你不吃,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节奏啊,既然如此,那姑奶奶我就来个以毒攻毒。
齐金枝和周宏文几个在外头忙活着,突然间就听着屋里一阵响动,紧接着,就是清脆的耳光声,还有云瑶的怒斥声。
“你个糊涂的东西,我活了这么些年还没见过比你更糊涂可恶的,好,既然你不想活了,那与其饿死,不如叫我打死了事。”
云瑶一巴掌打在周淑英脸上,她是使出吃奶的劲打的,这一巴掌过去,周淑英半边脸都肿胀起来。
打过之后,云瑶都累的喘了几口气:“你当你是什么精贵人,你自己想死就死,死了不相干的人也不会掉一滴泪,也就是你亲弟弟亲妹子哭上几声,待过了些日子,人家也是各家过各活,谁还记得你是哪根葱哪头蒜。”
周淑英抬起头来,露出那一张惨白到有些扭曲的脸:“我不想带累他们,这才……”
“大姐……”周宏文和周秀英同时冲进来,就看着周淑英被打成那个样子,一起怒视云瑶。
云瑶也不理他们,指着周淑英大骂:“你说的好听,不想带累他们,这是你不想就不想的事么,甭管怎么说,你都已经带累了。”
“谁叫你打我大姐的?”周秀英气的就想冲过去拦住云瑶,可是她还没动就被齐金枝一把拽住,齐金枝一手拽着周秀英,一手拽着周宏文:“别动,大姐这个样子不使些法子怕是不行的,先看看。”
周宏文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周秀英稍后也回复理智。
就见云瑶伸手抓住周淑英的衣领,硬是转过她的头叫她看向周宏文和周秀英:“你能耐,你能耐当初别给个臭男人几句话骗的跟人私奔,既然走都走了就别回家,你走的时候怎么想的,不知道你一走周家什么名声都没了么?回来的时候怕也想清楚了,你一回来,别人得指着你爹娘弟妹的脊梁骨骂,那时候你干嘛去了,啊,怎么不去死一死,那时候你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现在倒想死了。”
骂完,云瑶一松手,周淑英软倒在床上。
这一回,她不再木木呆呆,眼角掉出泪来。
云瑶见此,心里松了口气,可还是得做出恶形恶状来:“当初我们家一听说那个卜大壮把伯父伯母给气死了就想给你们出气,原来二姐还想带着一家子姐妹去卜家打砸一通,旁的不为,一来是出出气,二来,不能叫我大姐背着命硬的名声,可这事叫我给拦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未完待续。)
ps: 小剧场:
云瑶:“相公,拿刀来,周家大姐既然不想活了,不如临死前替咱们磨磨刀。”
齐靖:“娘子,刀来了。”
周淑英:“冤枉,我没想死啊,刀拿开,刀拿开,我就是想威胁亲们多给点月票。”
第九十章 媒婆上门
周淑英抬头,脸上终于有了动容之色。
周宏文和周秀英也都听住了。
谁也没去问云瑶,云瑶却知道他们都想要明白原因:“为的还不就是你这个不争气的大姐的名声,我们要真去卜家闹上一场,恐怕不出几天,整个莲花镇都得听说你周淑英的大名,我还说卜大壮算是个臭老鼠,可你周淑英不是,不能为着一只老鼠打碎玉瓶,看到你如今这个样子,呵呵,我得说一句,你还真不如一只臭老鼠,要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拦着二姐她们,就该叫她们去闹腾一场,起码,我大姐不会留个不好的名声。”
这一次,周淑英终于躺不住了,她猛的坐起来抱着膝头大哭起来:“你还劝我做什么,劝我做什么,我……你叫我怎么有脸呆下去。”
周秀英也哭了,她一把抱住周淑英:“姐,我没怪你,真没怪过你,爹娘也没真的怨过你,就是心疼你,之前找不回你来,他们就老是担心你,过年过节的时候整日的想着你过的怎么样,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你回来之后,爹娘其实挺高兴的,真的,我不骗你,真挺高兴的。”
“哇。”周淑英抱着周秀英又是痛哭一场。
云瑶在旁边瞅着,等这姐俩儿不哭了她才冷言冷语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辈子因为轻信一个渣男的话给毁了,再没未来了,所在就有了轻生的念头。你要真敢这么说,我还真瞧不起你来,人这一辈子长了,谁没个糟心事,哪个不受些磨折,真要都像你这样,大伙还都甭活了。”
“我,我。”周淑英嘴唇动了动,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轻声道:“我失了清白。没了名声。还有谁肯要,难道真要带累文哥儿和秀英一辈子?”
她自己是真没底气,也真看不着未来的道路。
“呸!”云瑶啐了一声,满脸的轻视卑夷:“你有手有脚。不呆不傻。自己养活不了自己?还想跟着你弟弟妹妹一辈子?就算是你是个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可你也能做绣活养活自己吧,除了绣活,你还能学好些东西。比如说制瓷,比如说做头面首饰这些个,只要肯下功夫,哪样学不成,顶不济了还能跟我大姐学种些奇花异草的,这活人没有给尿憋死的,就是老天还饿不死瞎眼的雀儿呢,只要你想法子,总能找着一口饭吃吧,你要真好生努力了,说不得能活的风风光光的,叫谁都不敢轻视你。”
“是啊。”齐金枝听了这么半晌也开了口:“甭管怎么样,人活着啥事都有可能,你如今想着没活路了,那是你太悲观了,没往好处想,你总说以前走错了路如今名声不好,也没体面,可你这要是真死了,那一辈子都得背着那些坏名声,就是到了地府在众鬼跟前都抬不起头来,如此,倒不如好生活着,只要你以后过的好了,总归有一日别人提起你来只有佩服没有看不起的份。”
周宏文几步过去扶住周淑英:“大姐,弟妹和金枝说的话都对,你即是连死都不怕了,又怎么会怕活着,人家没家没业断胳膊断腿的都还能活下去,更何况你了,你如今有我、金枝还有秀英这些亲人,又不缺啥,怎么就不能好生活着,大姐,万事得往好处想啊。”
周淑英抬头,正视周宏文的目光,见他丝毫没有埋怨自己的意思,而且,满目都是鼓励之色,一时也很动容,激动之下手都有些微颤:“我,我,秀英,我饿了。”
她一说饿了,众人都轻松一口气。
云瑶笑嘻嘻上前:“亲家大姐,实在对不住了,那会儿我也是看着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气的狠了,再加上又担忧你,只能这么着,打疼了你我给你赔不是,您要心里有气只管朝我撒,我保管不说半个不字。”
周淑英一笑:“我哪能怪你,你也是为着我好,我虽然不说多精明,可也不是傻子,也清楚那不相关的人哪里肯跟我说那些话,也是你那一巴掌打醒了我,要不然……”
一边说,她一边摇头:“我说不定还活在自怨自怜之中,说起来,我还得谢谢您呢。”
“好了,好了,莫说这些了。”齐金枝一手一个拉住云瑶和周淑英:“你们俩再互相吹捧,我牙都得酸倒。”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轻松许多。
齐金枝看着没事了,又招呼众人去收拾里里外外的东西,周秀英则去厨房熬了些粥给周淑英端过去,亲自看着她喝了才真正放心。
周家是没啥事了,云瑶看看天色也真不早了,就跟齐金枝说了一声,之后就跟着银竹几个驾车回家。
这一天里虽然云瑶没干什么活,可还是累的不行。
周家一整天人来人往的,云瑶都得陪着说几句话,再加上那种场面,她真是坐也没处坐躺也没处躺的,就连中午饭都没吃好,这会儿整个人都显的有点脆弱。
等到了家,齐顾氏一看云瑶这样子就给吓着了,赶紧拉过她来仔细打量:“这是怎么的?”
齐顾氏指着银竹和铜锁两个就骂上了:“不是说叫你们照顾好三姐儿吗?你们是怎么看顾的,难道还叫三姐儿到周家做苦力去了?怎么累成这个样子?”
云瑶一听这可不得了,赶紧拦了齐顾氏:“娘,二姐和三姐照顾我了,我也没做什么活,就是那种场面心累着呢。”
说着话,她又把周家大姐怎么作贱,齐金枝如何担心拜托,她也实在没办法只好下狠心使了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才算把周淑英给劝回来的事讲了一遍,讲完之后,齐顾氏听的直念佛:“我的儿,还是你心思灵透,这要是换一个人哪里就劝得回来了,这周家大姑娘也实在是……哎,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要早知道周家这么糟心,当初就不该叫你大姐嫁过去。”
云瑶赶紧搂了齐顾氏的胳膊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叫大姐听了心里该不自在了,再者说了,大姐夫对大姐还是挺好的,就算看在大姐夫的份上,咱们也得忍着那两个姑娘。”
银竹也赶紧陪笑:“是啊,老四媳妇说的是,我今儿也瞧着了,大姐夫这人真不赖,对大姐很体贴,也是个厚道人。”
齐顾氏听后一乐:“这就好,这就好,只要你大姐夫好,别的我啥都不说了。”
等叙过这一天的事情之后,齐顾氏又叫宝瓶整了几个菜一家人围坐起来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之后就是各回各屋梳洗睡觉。
第二天一早云瑶醒过来就不想起床了。
实在是头一天累坏了,如今身上还酸疼的很呢,稍一坐起来就觉得腰疼酸软无力。
不过就算这样,云瑶还是挣扎着起身,她换了一身衣裳,又洗过手脸去前厅的时候,正好赶上吃饭,齐顾氏看她脸色不好,想了想道:“今儿你就在家歇一天,叫你二姐过去吧,我想着头两天过去了,往后应该没啥大事,就是发丧的时候你过去瞧瞧就成了。”
云瑶巴不得呢,赶紧笑着答应一声。
吃过早饭,银竹几个收拾着要去周家,才套上车,就听着外头有人喊上了:“有人在家么?”
宝盒赶紧跑着去开门:“在呢,在呢,谁啊?”
等门一开,就看着一个穿红着绿涂脂抹粉的中年妇人,那妇人一看宝盒就笑了:“小娘子大约不认得我,我是咱们真亭府有名的官媒,我姓许,你叫我许大娘吧。”
她又打量宝盒:“小娘子还不快请我进去喝杯茶,往后啊,你的终身大事就包给我吧,保管你给寻摸一个好婆家。”
齐宝盒脸一红:“你这人怎么说话着三不着四的,我才多大……”
不过,她还是让开路请许婆子进去,那头,齐顾氏也听着动静出了门,看着许婆子又是一番介绍,等互相认识之后,齐顾氏请许婆子进堂屋坐下,就问她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办?
许婆子笑眯眯看着齐顾氏:“老姐姐,大喜啊,真是天大的喜事从天而降,偏生就降到你家了,你听我说,听完了保管比我还要高兴,还得好好的谢我一谢。”
“到底是怎么回事?”齐顾氏都听的呆了,不只是她,就是云瑶和银竹几个都逞放空状态。
许婆子一笑:“老姐姐知道谢家么?”
“哪个谢家?”银竹嘴快的问了一句。
“哎哟哎,咱们大周朝还有几个谢家,自然是最有名声的,长安城的谢家,谢大将军那一家呗。”许婆子一拍大腿笑的很是得意:“你们应该也知道谢家祖辈上有一位大将军就是在咱们真亭府为国捐躯的,谢老夫人这一回带着孙子来真亭府祭拜祖宗,结果啊,正好碰着你家三娘子,要不说天大的喜事么,谢老夫人的孙子就看中你家三娘子了,这不,托了老婆子我来提亲。”
这话里头信息太大,把齐家一家子都惊呆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