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议论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承平帝早就被建元帝时不时的过来嘲讽几句给弄的脾气小了很多。
他虽还是因着伺侯的人都是丑陋不堪而生气,也因为气闷而砸东西,可面对建元帝的时候,也已没了什么精神头。
见建元帝又来炫耀,承平帝冷笑一声,翻身躺下,把被子一拽盖在身上:“和朕说这些做什么,朕时气不好,那些年没个好年景。”
就是到了这样的地步,承平帝也不愿意承认他糊涂。
“是啊!”建元帝笑着,一边拍哄自家的娃:“父皇时运可真不好,登基这么些年,没碰着一年好年景,朕时运可是真好,上头十一个兄长,平时又最不得父皇宠爱,可偏偏北梁就将父皇还有兄长们捉了去,偏偏就叫朕当了这天下之主,偏偏朕一登基,年景就好了,朕都想着,是不是老天爷都站在朕这一边。”
承平帝实在叫这话给气坏了,猛的转身,将被子抓起来就扔:“滚,给朕滚出去。”
建元帝笑着起身:“朕来跟父皇说一声,如今大周百姓日子一天好过一天,朕又开了海禁,和南洋诸国互通有无,且在南边还弄了好稻种,可以叫江南稻谷一年两熟,如此过不了几年,大周积蓄实力,养上精兵强将,朕剑指北梁,定能收复燕州,甚至可以攻破云州城,将鲜于夜还有北梁王室中人都捉来长安,叫鲜于夜给朕牵马坠蹬,叫北梁那些公主们给朕的大臣做歌伎舞伎,到那时候,朕一定请父皇一起观赏。”
说完这话,建元帝没有停留,起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对了,如今大周国库虽充裕了些,可到底钱还是不够花,父皇这么三天两头的摔掉几套上好的瓷器实在不美,朕会吩咐人给父皇做几套木制的器具使用,也省的摔坏了还要弄新的来。”
承平帝气的都喘不过气来,指着建元帝连声骂道:“朕恨不能掐死你,朕恨不能……”
“再恨也无用了。”建元帝笑着离开,待出了成寿宫宫门,建元帝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笑着小声道:“母亲,姐姐,你们可瞧见了,那个掌控你们命运的人如今被我彻底的击败了,他只能在我的手底下苟延残喘,我想气他就气他,想叫他日子不好过,他就得受着。”
建元帝笑着,眼中笑出一点泪光来:“要是早些时候我能这样强势就好了,你们也不必受了那么多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建元帝说完这句话,似乎看到了他母亲以及平阳公主的样子,看到这母女俩对着他笑,建元帝却有些笑不出来了,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攥紧拳头:“姐姐放心,终有一****会将你接回长安好生安葬,再不会叫你在异国受欺辱。”
“陛下。”建元帝耳边响起齐宝盒的声音,顺声望过去,就见齐宝盒带着两个丫头急匆匆走来,他笑了笑,带着孩子迎上前去。
齐宝盒从建元帝怀里接过孩子:“陛下怎么又带雉奴来成寿宫了?”
建元帝心虚的笑笑:“朕就是带他来瞧瞧父皇罢了。”
“父皇整日发脾气,小心吓着雉奴。”齐宝盒白了建元帝一眼:“还有,陛下要带雉奴出来也得和我说一声啊,没的自己偷偷带着孩子溜了,叫我又气又急一番好找的。”
“往后再不会了。”建元帝赶紧赔着小心:“朕以后必然知会你一声。”
“但愿陛下说到做到。”齐宝盒越发没有好声气,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着建元帝往凤鸣宫而去:“哥哥和嫂子进宫求见陛下,听嫂子的意思,那件事情有准了。”
“真的?”
建元帝一喜,迈开大步随着齐宝盒去凤鸣宫。
进了凤鸣宫,就看齐靖和云瑶都赶紧起身行礼,建元帝大手一挥:“罢,都是一家子亲戚,别弄这些虚礼了。”
话虽这样说,可齐靖和云瑶还是行了礼才坐下。
云瑶等着建元帝坐好之后笑道:“先前陛下叫我弄的那些炸弹我已经弄好了,配方什么的改了改,制造铁皮壳子的机器也弄妥当了,陛下在工部寻些匠人单开一司,过不了几日就可以制造。”
说到这里,云瑶停了一下,看了齐靖一眼,齐靖点头,云瑶又笑:“除了炸弹,我还有飞行器的图纸,还有巨型弓驽的图纸,陛下都可以寻些灵巧的匠人制作。”
“飞行器?”建元帝想到当初在肃州的时候,云瑶可不就是凭着那些精工巧制的各种机关将西狄给打跑的么,想到那种能飞上天的机关,他真是笑的合不拢嘴:“若真能制成,那实在是得天之幸了,要是用飞行器装上炸弹飞到云州城上空,不说扔上许多,只扔上那么几十个,恐怕……”
建元帝脑洞开的挺大,而且挺会幻想的。
不过,他想的倒也是个好办法,齐靖一听也乐了:“陛下说的是,要是真能成,得省多少事,又有多少将士能因此得以活命。”
建元帝想到那个画面,不由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起身给云瑶作礼:“如此,朕代天下百姓谢过嫂子。”
云瑶赶紧起身躲过去:“陛下这可真是折煞臣妇了。”
齐宝盒一笑拉过云瑶:“陛下是实心实意要谢嫂子的,嫂子只管受着就是了。”
云瑶白了齐宝盒一眼:“陛下九五至尊身份尊贵无比,他的礼我可不敢受,我要受了不知道要折多少年寿命呢。”
随后,云瑶又看向建元帝:“陛下要是和我有仇,不想叫我活的长长久久,就只管行礼我受着,若不然,还是别提这谢字了,我也是大周臣民,为大周出力理所当然,如何当得起陛下这一礼。”
云瑶这一句话堵的建元帝说不出话来,只好干笑两声:“嫂子说的是,只是谢还是要谢,朕便将嫂子的功劳先记下,以后再行补偿。”
“如此也好。”云瑶没有再推让,笑着受了,坐下之后拿出机关图来递给建元帝,建元帝好生的收了。
云瑶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等讲完了,就和齐靖起身告退。
齐宝盒赶紧叫人将他们二人好生送出去,等这两人走了,建元帝拿出机关图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只是他不长于这些,就是看的再仔细,也看不太明白。
齐宝盒过去拿过一张图来看了几眼,不由惊道:“好精妙的机关,只怕咱们大周的匠人做不出来。”
建元帝一惊:“你能看得懂?”
齐宝盒点头:“我早些年也学过这些,虽不会做,但是能看得懂,嫂子这机关图真是又详细又精妙,这上头好几个机关凭着咱们大周的匠人是做不出来的,想要大规模的做怕是不成的,待过些日子还要求助嫂子帮着将里头重要的小机关做了才成。”
“幸好云氏是咱们大周人,还嫁到齐家,不然……”建元帝听的越发惊异,不由发出一番感慨来。
“是啊。”齐宝盒也觉得幸运:“要是嫂子是北梁人或者西狄人,倒霉的就是咱们大周了,想想青天白日的天上飞来个大东西往下扔炸弹,不知道炸到什么地方,或者几十个炸弹扔下来将皇宫夷为平地……”
越想齐宝盒越觉得骨子里都发寒:“这机关图必然要收好,不能叫人看了去,若不然……”
“这要是叫别国也得了机关图,照此做出……”建元帝也觉得惧怕,后颈都冒出冷汗来了。
齐宝盒摇头:“别国得了机关图也做不出来,没嫂子那样精妙的手艺,谁能制得出来。”
“幸好啊。”建元帝抹了一把汗,心说幸好这云氏是个妇人,且还是个没多大野心的妇人,若不然,恐怕这天下都被她给折腾的不能太平了。
云瑶并不知道建元帝和齐宝盒是怎么想的。
她和齐靖从宫中出来,坐上马车之后齐靖笑着对云瑶道:“今儿暖和,咱们出去逛逛吧。”
“去曲江畔!”云瑶眼睛一亮:“如今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咱们去那里走一走,回来的时候捎些好吃食。”
齐靖牵了她的手:“咱们先去买些茶点吃食再去。”
两人商量着,从御街上前行,走不多远就有许多卖小吃的,比如胡饼,比如肉羹,比如炸的嫩豆腐,比如果子干等等。
齐靖跳下马车买了两桶竹桶里装着的果子饮,又买了些肉干还有鲜果子,走到卖胡饼的小摊前,买了几个带芝麻的胡饼。
把东西买得了,齐靖上车,催着车夫去曲江边上。
如今正是初春时节,曲江边有不少小娘子小郎君游玩,穿着春衫长相清秀的小娘子,还有穿着艳丽衣衫如初春小树一般的小郎君在江边随处可见。
大周民风还算开放些,这些小娘子小郎君三五成群在一起说笑,毫不避人,给初春景致中又增了几分颜色。
马车停下,齐靖从车上下来,立时引的许多人驻足去看,看到他那高壮的个头,还有黑黑的脸庞以及并不出彩的五官时,好些人都极为失望。
随后,云瑶扶着齐靖的手下了马车,周围的小郎君见到她看的眼都直了。
甚至于还有一个小郎君遗憾的摇头:“可惜呀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周围也有几个小郎君摇头晃脑的表示可惜。
齐靖听的脸色很不好,云瑶知道他如今还很介意这些议论,深觉他在相貌上很配不上自己,又听别人这样说,甚至于好些小娘子都在表示可惜,云瑶心里也不好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崔家
听着那些不远不近,不轻不重,却一直往耳朵里钻的议论声,还有周围小郎君可惜的眼神,以及小娘子们同情的神情,云瑶抽抽嘴角,觉得有点忍耐不住了。
她抬头看了齐靖一眼,发现齐靖的脸色更加难看,眼中似乎已经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走吧。”齐靖眼神晦暗,拉了拉云瑶的手,想拉她到河边才发芽的嫩柳下赏景。
“等一会儿。”云瑶对齐靖笑了笑,松开齐靖的手一步步的朝那几个议论的最大声的小郎君小娘子走去。
当云瑶站在这些人面前的时候,她那出尘绝丽的容颜更叫人惊艳的连话几乎都说不出来。
“这,这位小娘子有礼了。”一个穿着浅紫袍子的小郎君整了整衣衫给云瑶作礼。
云瑶没说话,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另外几个眼中闪过妒意的小娘子,笑了笑,轻声开口:“我刚才好似听你们说什么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话,听来听去,觉得几位应该是涉世未深,并不太通人情世故的。”
“小娘子何出此言?”一位穿着云锦袍子的少年倨傲的看着云瑶:“我等虽出身显贵,可也不是天真不知世事的,举凡水利、河道、民生等等也略懂一二。”
云瑶冷笑一声:“若是真懂得人情世故,为何会说出那等叫人笑掉大牙的话来?什么叫可惜鲜花插在牛粪上,我问你们,这鲜花要插在哪里才最为合适?不长在土中由着粪土滋养,这花又怎么能开出艳美的花朵来?”
呃?
一句话问的几位少年少女默不作声。
云瑶又笑了笑:“你可只可惜那鲜花如何,却不想这世间便是再美的花,若是放到纯净的水中虽则好看,可过不了几日便会败落了,再没往日荣光,再到最后,或者也会落得粪土一般的下场,便如这世间好些美貌的小娘子寻那等俊俏的小郎君将身嫁予,却不想小郎君并不会疼人,这小娘子鲜花一般的容貌也会容颜憔悴,过不了几年,便又老又丑,再没往日光鲜,反倒不如寻那会疼人的,便是长的差了些,可却将你一辈子当鲜花一般供奉着,岂不更好。”
说完,云瑶瞅了几位小娘子一眼:“几位妹妹,这也是我一个过来人真心的奉告,好了,我家相公等着我呢,告辞了。”
云瑶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去理会身后几个小娘子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缓步轻移到了齐靖身边,轻轻牵起齐靖的手,抬头对着春日阳光微微笑着:“好久没出来散心了,你陪我在江边走走吧。”
“好。”齐靖轻笑,两人手牵着手在江边慢慢的走着,看背影竟能感觉出两个人之间那样深厚的情谊。
“是咱们浅薄了。”一个小娘子突然开口,脸上有几分羞愧之色。
一位小郎君点头:“是啊,在背后道人是非到底不是君子所为。”
两人相视一笑,没再理会旁的年轻人,而是借口有事情坐车匆匆离去。
那个心胸还算开阔,且很能听得进话的小娘子出身豪绅崔家,是崔家家主最小的女儿,她坐车回家,一路上都在思量云瑶那些话。
等回到家中,崔小娘子急急忙忙去寻了崔夫人,一进门便问崔夫人:“娘亲,你先前跟我说的关于郑家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夫人一听急了:“我的儿,你可不能再折腾了,郑家的婚事是你爷爷在的时候就定下的,可不容毁改啊,那郑家八郎虽说容貌长的丑了点,可为人却极好,是个厚道老实又有成算的,你嫁过去必然亏不了。”
崔小娘子默然半晌。
崔夫人更急:“我知道你想寻个长相俊俏的,你看上你表哥那样的,可你那表哥素来花心,又最是会哄女孩子开心的,整日家花言巧语的,便是我这个做姨母的也瞧不上他的为人,又如何肯将你嫁给他。”
说到此处,崔夫人抚抚崔小娘子的头发:“我的儿,娘知道你不愿意,可这也是没办法的,郑家也是世家大族,和咱们崔家世代交好,要是这门婚事吹了,两家恐怕……再者退亲到底不是什么好名头,往后你或者要吃大亏的,便是咱们家的女儿也跟着带累名声,于婚事上有碍。”
崔小娘子低头:“我,我想悄悄见见那郑家八郎。”
“什么?”崔夫人一惊,忙去看崔小娘子,见她并不像先前那样激烈反对两家的亲事,又觉吃惊,又是松了一口气。
“我并不知道郑家八郎到底如何,总归得亲眼见过才成。”崔小娘子声音更低了几分,明显在为自己这个无理要求作难。
“好,好,娘安排你见见郑家八郎。”崔夫人一喜,搂了崔小娘子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她为这件事情吃不下睡不香的,今日第一次这样开怀大笑。
一边笑,崔夫人一边道:“你是爹娘的心肝,爹娘又怎么会不为你着想,要是那郑家八郎真不好,你爹就是拼却和郑家闹崩,也要退了这门婚事,只是那郑八郎聪明懂礼,在经济仕途上又很有一套,且很能守得住,像他这样大的小郎君又有几个没通房的,偏他一个都没有,旁的且不说,只说这一条,你嫁过去,绝对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不会像别人那样碰着宠妾灭妻的糊涂东西。”
崔小娘子明显将这些话听了进去,不住点头:“娘说的我都信。”
崔夫人更加高兴,不由抚着崔小娘子的发顶问:“我的儿,你跟娘说实话,前儿你还闹着要退亲,怎么今儿就想明白了?”
崔小娘子听了这话,不由想到云瑶那张绝丽的容颜,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就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崔夫人说了。
“你们也真是的。”崔夫人听了是又恼又喜。
恼的是这些年轻人不懂事,随意议论别人,还叫人家听到了,喜的是那位夫人几句话就叫女儿开了窍:“寻常学的礼仪都去哪儿了,怎么能做出这样叫人诟病的事呢?”
崔小娘子拿着袖子遮脸:“这件事情真是我们错了,如今真是愧极了。”
“知道羞愧是好事。”崔夫人一下下的抚着崔小娘子的发顶:“娘却要好生感谢那位夫人的,若不是她,我儿如今还在钻牛角尖,我崔家的名声说不定也要毁了。”
崔小娘子露出半张脸去,小脸红红的,更有说不出来的青春气息:“那位夫人长的真好,便是女儿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娘子也及不上她一半,照女儿说,她就好像是天上仙子下凡一样,只那位老爷长的又凶又丑,猛一看,两人完全不般配,可后头看他们在江边散步,却又觉得很好,好像他们天生就该是一对一样。”
“竟是这般?”崔夫人思量着,过了许久一拍桌子,眼睛都亮了起来:“若是为娘没有猜错,这对夫妻可不是寻常人,那位老爷怕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兄长,助当今攻入长安登基为帝的大功臣,那位娘子定然就是他的夫人云氏。”
“竟是他们?”崔小娘子很是吃惊,随后又有几分害怕:“这,这齐大人不会,不会寻咱们的错处吧?”
崔夫人扑哧一声笑了:“人家是什么人物,会和你们几个小孩子一般见识?齐大人多少事务都忙不过来,哪里会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崔小娘子这才放下心来,依在崔夫人身上撒娇:“我原来听说郑八郎长的丑,其实是挺瞧不上眼的,后头听了齐夫人的话才深觉自己实在浅薄了,看人要看人品,而不能光瞧长相,就好似齐夫人所言,再美的花没有滋养过不了几天也要枯萎的,便如女子一般,所嫁非人,夫君人品不好,这辈子也就毁了。”
见崔小娘子想透了这样的人生至理,崔夫人很是开怀,拉着她又说了好些体已话。
等到崔老爷回来,崔夫人和他说了这件事情,崔老爷一听也摸着胡子笑了,只说这件事情运作的好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等到第二日,崔老爷便叫崔夫人备了一份礼物,叫她带了崔小娘子去齐家道歉。
云瑶和齐靖在曲江边玩了半日,迎着春风,瞧着春景,多少郁闷也消散无踪,等到两人回去的时候,早已将那些小郎君的话忘在脑后了。
只是第二日上午云瑶听下人回报,说崔家夫人携女拜访,一时有些愣怔,不明白齐家和崔家素来没有往来,他家怎么会寻上门来?
只是人家即是来做客的,又是正正经经拜访,云瑶总不好不见,只好叫人请了在小花厅待客,她匆匆忙忙换了一身衣裳就过去了。
却说这位崔夫人在小花厅没坐多少时候就听到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见一位穿着并不太繁复华丽衣衫的绝美妇人带着丫头进来。
当亲眼见着传说中美绝天下的云氏,崔夫人也不由的惊叹连连,心说这位云氏还真是冠绝天下,美艳无双。
当云瑶走近时,崔夫人拉着崔小娘子起身作礼:“见过夫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试探
“夫人这是做甚?”
云瑶一手一个拉住崔夫人和崔小娘子,眼中笑意盈盈:“夫人和小娘子可是稀客,你们登门叫我受宠若惊,赶紧的,咱们进屋说话。”
云瑶这样言语温柔、热情周到,叫崔小娘子挺吃惊的,想到昨天云瑶冷着一张脸对她们冷嘲热讽,她还以为这位齐夫人脾气不好清高自傲呢,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和善人儿。
崔夫人倒并不吃惊,她是崔家家主的妻子,更是崔家宗妇,自然比崔小娘子见识多了许多。
她心里明白长安城这些世家大族的当家太太,以前那些高官显贵的夫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那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前看着和善可亲,说话落落大方不会招人妒恨,更不会给家里招灾惹祸,可人后,谁知道是个什么德性。
就比如云瑶,崔家和齐家并无任何交情,可她登门拜访,云瑶这样的周到细致,不知道的还以为崔齐两家是多年好友呢,可这周到背后又如何?崔夫人知道,要是她但凡有一点惹到云瑶,恐怕云瑶立时翻脸,回头就能下死力的整治她。
一边跟云瑶进屋,崔夫人一边笑着,心中警惕万分。
等坐下之后,崔夫人才道:“昨天的事情我家姑娘回去都跟我说了,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小孩子不懂事在外头胡言乱语,若有什么惊扰到您和齐大人的地方,还请海涵。”
说完这句话,崔夫人不待云瑶说什么,立时就给崔小娘子打眼色:“你这孩子,还不赶紧给齐夫人陪罪。”
崔小娘子立时站了起来,小脸上白白的在那里小心行礼:“夫人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小孩子不懂事都是瞎说的,您别往心里去。”
云瑶笑着一把扶住崔小娘子:“这是做什么,昨天那件事情本就不当什么,原来说那些话的也不只你一个,曲江边上那么多人呢,我要是都计较哪里计较得过来,好孩子,别叫你娘吓着了,赶紧坐下吃些茶果。”
崔小娘子瞬间对云瑶印象大好,温柔的笑了笑,应了一声坐到椅子上,当真喝了口茶又吃了些果子。
云瑶转头又对崔夫人道:“夫人真是太过多虑了,我和我家相公都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可不会为了几句话的事就记恨,更不会随便报复人,您啊,别多想,把心放到肚子里。”
“是您和齐大人宽宏大量。”崔夫人笑了两声:“我家这姑娘叫我给惯的性子野了,在外头什么话都敢说,成日的招灾,我啊,整日给她善后都忙不过来。”
云瑶抿着嘴笑:“这也是甜蜜的负担,但凡有孩子的谁家不是这样,也是我家那两个还小,虽说性子野了些,可也跑不出去,只能在家里野,等长大了,还不知道要如何呢,照我说,您家小娘子可不像您说的那样,我瞧着又稳重又大方,再加上这模样家世根基,以后啊,谁家能讨到您家小娘子可算是有福了。”
“借您吉言。”虽然崔夫人性子稳,也知道云瑶说的话当不得真,可谁不乐意叫人夸自家的孩子,云瑶那些夸人的话一套一套的甩出去,早夸的崔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心里的戒备也都消了,且对云瑶印象大好。
就连崔小娘子也叫云瑶这些话给夸的脸上红红的低着头不好意思。
云瑶见此就没有再夸下去,而是和崔夫人说起旁的事情。
崔小娘子打小就叫崔夫人给惯着,再加上崔家后宅还算是比较清静的,她虽说聪慧可也养的天真了些,有几分不知世事。
她坐在一旁听着云瑶和崔夫人聊着长安城各家的八卦,说起一位厨艺很好在长安城很有名气的妇人的遭遇不住唏吁的时候,崔小娘子小声开口:“真要说起来,我还想感谢您一回呢。”
崔夫人立时变了脸色,一把扯住崔小娘子,对云瑶笑笑:“这孩子,昨天您说了那些话,她回头好生想明白了,觉得您说的很是,往后再不会以貌取人了,这事啊,还真得感谢您,要不是您,怕这孩子还没醒过神呢。”
云瑶明显瞧出崔夫人话里有话,瞒了不少事情,但是这是崔家的家事,她管不着,人家不想说,她也不会去问。
“值当什么,小娘子太客气了。”云瑶笑了一声,又对崔小娘子道:“你或者不知道那位谢娘子,当初她在长安可是极有名气的,便是早先郑相爷听说她做的一手好菜,宴客的时候想请她去府上做菜,这位谢娘子都是极拿架子的,必要郑相府上来人车接车送才去,当时郑相还说谢娘子手艺必然好,不然也不会这般清高,一时心情好,还真派人去接,做好了菜,又叫人好生送回去。”
“还有这等事情?”崔小娘子挺惊奇的:“也是郑相脾气好,换了个人未必如此。”
崔夫人笑道:“哪里,早先长安城那些有才艺有手艺的娘子极受人追捧,还有一位小侯爷对一位歌伎痴迷不已,宁可舍去爵位也要誓死追随。”
这些事情听的崔小娘子越发的好奇。
云瑶摇头苦笑一声:“只是那位谢娘子结局并不好,也是她瞎了眼,看中一位落魄书生,拿着辛苦赚来的钱供着书生读书,等到那位书生中了进士当了官之后,就嫌弃她出身不好,又整日出入达官显贵家中抛头露面的丢人,后头把谢娘子辛苦攒下的家业霸占过来,把谢娘子赶出家门,没多长时间,谢娘子想不开就跳河自尽了。”
“啊?”崔小娘子吓了一大跳,竟不想还有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崔夫人补充了一句:“这事当年闹的轰轰烈烈,多少人替谢娘子不值,只是……唉,不说了。”
虽然崔夫人不说了,可挡不住崔小娘子脑补,她一边想一边小声道:“那个穷书生想必长的很好,必然是清高有才华,而且温文有礼清秀俊俏的。”
说到这里,崔小娘子捂了脸,脸上热烫烫的,她想到她表哥家如今败落下来,孤儿寡母的日子过的并不好,而且她表哥的人品似乎……好似是从他家败落之后才开始缠着自己的。
一瞬间,崔小娘子明白为什么崔夫人不待见她姨母表哥了,敢情,这又是近在眼前的白眼狼。
崔夫人看了崔小娘子一眼,没再说什么,云瑶也没再继续答话,而是和崔夫人讨论起来朝堂局势。
云瑶叫人添了热茶,对崔夫人笑道:“早些年因着丁相的原因,太上皇逼着郑相告老致仕,后头郑家子孙退出朝堂,如今陛下才当登基,朝堂之上缺人的紧,就是我家相公虽说为相,可到底年轻压不住阵,再有经验不如老人丰富,陛下有意召郑相出仕,说不得过几日便有诏书下来,只是不知道郑相乐不乐意了,不过,我听人说郑家子孙都极有出息,尤其是郑相的长子很有其父的风范仪态,若是郑相不出仕,恐怕陛下会叫郑家长子出头的。”
崔夫人不想云瑶给她透露这些事情,登时心下大喜,立时道:“这还真是一件喜事呢,想当初郑相在的时候朝堂之上多清静,后头他老人家致仕,丁相一上来就弄的乱糟糟的,如今陛下雄才伟略,又要启用郑相,这还真是咱们大周的福份,想来,郑相也乐意为陛下效力的。”
云瑶笑了笑:“借您吉言了,郑相若是乐意出头,还真是大周的福气,便是我家相公也极为佩服郑相,还想着跟郑相多学学为官之道呢。”
崔夫人呵呵一笑:“齐大人为官清正,又极有能为,还有什么可学的。”
话虽这么说,然崔夫人却颇为自得,一时想到郑相的事情,心头一片火热,在齐家也坐不住了,没多久就带着崔小娘子告辞离去。
她前脚走,后脚云瑶笑着回屋,换了一身常服之后便笑着敲了敲桌子:“没想着崔家登门拜访,倒也是一件好事,拿着崔家来试探郑家的态度,倒不至于叫相公没个章程。”
原来,早先齐靖和建元帝就商量着寻个老臣出来,这两个人都中意郑相,一来郑相年岁并不是太大,还能再为官几年,二来,郑相是个正直的人,当初为相之时办事公允,治下严格,是不可多得的能臣,他要是再出来,必然能稳住朝堂。
郑相年纪大了为人稳重,一来压制那些有异心的,二来也能帮着查漏补遗,叫齐靖这等年轻官员不至于犯错。
如此一来,郑相稳当,齐靖冲劲十足,两人若是处的好了,是难得的互为补充,大周朝有这两个人出力,往后越发无忧。
建元帝是这么想的,齐靖也是一心为公,只说若是郑相愿意出头,他愿意退让,将首辅的位置让出来,叫他辅佐郑相。
齐靖这等心胸气度以及公允之心建元帝极为欣赏,和齐靖承诺过,等将来朝堂安稳了,郑相体弱之时,这首辅的位子还留着给他。
只是两个人想的好,却不知道郑相是个什么心态。
郑家退出朝堂多年,一时间也没什么人可以打听郑家的想法,齐靖这里正犯愁呢,不想崔家就撞了上来。
崔郑两家世交,这一点云瑶很清楚,如此,她才会这般费心接待崔家母女,又拿出这话来叫崔家去试探郑家的态度。(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出征
却说崔夫人带着崔小娘子匆匆坐上马车。
一上车,崔夫人就对崔小娘子道:“还是你爹有眼光,早先郑家多少年没人出仕,咱们那些个族人就坐不住了,有好些人都跟你爹说叫给你把婚事退了,往后再挑好的,可你爹就是不同意,又骂那些族人不讲信誉,说什么君子无信不立,那时候谁能想到郑相还有出头的一日。”
要说早先崔小娘子对郑八郎已经没那样厌恶的话,那如今听了那位谢娘子的事情,她心底已经接受了和郑八郎的婚事,听崔夫人这么一说,她对于自家父亲的眼光也与有荣蔫。
“娘。”崔小娘子依在崔夫人身上:“你还是早些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爹,叫爹去和郑爷爷好生说说。”
“是,是。”崔夫人一径点头,搂了崔小娘子直笑:“我的儿,还是你有福分,这不,头天虽说得罪了齐夫人,可今儿咱们也借着这件事情和齐家拉上关系,我瞧着齐夫人挺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将这样重要的事情告诉咱们。”
“我看齐夫人挺好的。”崔小娘子发自内心的欢喜:“她又好看又温柔,待人处事有礼和气,往后啊,我也要跟齐夫人学着点。”
崔夫人一点崔小娘子的鼻子:“你啊,你要是学会齐夫人的精明气度,娘啥都不愁了。”
崔小娘子呵呵傻笑起来。
等马车还家,崔夫人立时下车到书房去寻崔老爷,将在齐家打听来的事情和他讲了,崔老爷不想还有这等好事。
早先郑家致仕,他也想过郑相有朝一日能够起复,后头承平帝成了太上皇,建元帝登基,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不过因着郑家儿郎都很有出息,他就没有想过要退了郑家的亲事,他原打算和郑家结亲,然后凭着崔郑两家的力量保郑八郎出仕,借两家的人脉好生替他打算。
结果,建元帝竟然在齐靖为相的情况下又想起复郑相,而且齐靖完全不介意,这一刻,崔老爷就挺敬佩齐靖心胸开阔的。
崔老爷喜的无可无不可,大大的夸奖了崔夫人几句,便急急忙忙去了郑家。
崔夫人回房,崔小娘子还在,这时候她静下心来,见着崔夫人便问:“娘,那会儿在齐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叫我感谢齐夫人?”
崔夫人一听就拉下脸来:“你这丫头,怎么这样没心眼,你拿什么感谢齐夫人,难道还要告诉人家你不乐意郑家的婚事,听了齐夫人的劝告才想开了?”
看崔小娘子的样子正有此意,气的崔夫人险些跌倒,她一巴掌拍在崔小娘子身上:“傻丫头,你和齐夫人什么关系?这样的私密事情都要和人家讲,不怕泄露出去惹怒了郑家,到时候就算你嫁过去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不会吧?”崔小娘子还不信:“我看齐夫人不是那等样的人。”
崔夫人一指崔小娘子:“齐夫人就和虎不是那样的人,可屋里还有好些丫头,你能保证嘴都严的紧,不会告诉别人?”
一句话说的崔小娘子不再说什么,崔夫人劝道:“我的儿,往后多长几个心眼吧,好些事能不说就不说,这祸从口出一点都不假啊。”
“是。”崔小娘子终于知道害怕了,赶紧跟崔夫人保证:“我往后多听少说就是了。”
崔夫人这才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不说崔家如何,单说云瑶叫人去了郑家门口悄生守着,过没多少时候就看到崔老爷匆匆进了郑家大门,等了约摸有一个多时辰崔老爷才出来,出来之后满脸的笑容,看样子极为意气风发。
齐家的家丁看到崔老爷脸上的笑,谨记在心间,等崔老爷走后,他赶紧回去跟云瑶禀报。
云瑶一听崔老爷从郑家出来的时候满脸的笑都遮不住,这心里就有数了。
等到齐靖从衙门回来,云瑶直接将这件事情告诉他,齐靖没想到不过一日的功夫,云瑶把为难的事都解决了,一时欢喜,抱了云瑶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又许下好些诺言,许诺若是郑相起复,他就有了许多空闲,到时候带云瑶还有孩了们出去玩耍,再到庄子上住上些时候。
这话说的好听,但云瑶却有些不信,只是她没有提出异议,还是高兴的点头答应着。
隔了几日,果然建元帝下旨起复郑相,长安许多官员听到这个消息欢喜不止,有好些人都跑到郑家递贴子求见,结果郑家关门闭户谁都不见。
许多当初郑相致仕的时候对郑家落井下石的官员这时候悔不当初,并且极为害怕郑相上台对他们进行报复。
然郑相这人到底是老成之人,心胸也极为开阔,他起复之后并没有报复任何人。
虽说郑相年老,然心却不老,他在家休养这么些年,一朝再入朝堂,野心勃勃,和齐靖也配合的极好,两个人互相查漏补遗,将个大周治理的欣欣向荣。
齐靖原来说郑相上台,他就能轻松些,没想到郑相这一上来,他反倒比过去更忙碌,原先许诺云瑶的话就没办法实现,他深觉对不住云瑶,也对不住孩子们,只是他到底心怀家国天下,不能任性的丢下那一摊事务去陪云瑶玩乐,也只有将愧疚埋在心间,想着再等等,等到一切安稳之后,他也有的是时间陪伴云瑶。
云瑶明白齐靖的心情,因此不但没有怪罪齐靖,反而想办法安慰他关心他,这叫齐靖觉得更加愧对云瑶。
这年初秋,在云瑶的指导之下,工部寻了许多匠人,终于做出几十台飞行器,又弄出好几大箱子炸弹来。
除此之外,比如攻城的器械,如云梯,如巨型弓驽,如投石机等等云瑶都重新设计,性能比原先好上许多。
建元帝亲自率兵在城郊演习,试验了新武器的威力之后,登时信心大增。
这年秋,各地报上收成,又是风调雨顺,粮食丰收之年,建元帝一见时机成熟,立时就点兵派将,要派人收复燕州,并且攻进云州城,以报长安之恨,报亲姐被杀之侮。
为了这一日,建元帝亲下诏书向远在粤州的谢家人道歉,替承平帝补偿谢家,并且派出八百里加急文书召谢定国一家回长安。
原先谢家在粤州呆久了,也安稳下来,觉得在这里挺好的,谢老夫人都想要在粤州养老,齐铜锁也想叫人将八斤接到粤州来一家团圆,却不想建元帝召他们回长安。
谢老夫人给伤透了心,不意回来。
谢定国也有些不乐意,齐铜锁素来没主意,一切都听老夫人和谢定国的,见这两个人不愿意回长安,她也就不愿意走。
只是后头建元帝发了好几道调令,文书也发来许多,最后一封文书,建元帝提到谢老将军,只说谢老将军死在燕州,葬在燕州,后来燕州割让给北梁,叫谢老将军不能安眠,他有意要收还燕州,虽说朝庭中能带兵的大将有不少,可建元帝还是想叫谢家出面,只因谢家对燕州感情最深。
这道文书有许多动情之处,看的谢老夫人都是热泪盈眶。
老夫人看完文书长叹一声:“罢了,咱们谢家一向忠君爱国,虽说,虽说太上皇处事有点不地道,咱们也算是蒙冤了,可是,当今陛下还算是清明公允,又一直想着咱们谢家,咱们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咱们谢家生是大周人,死是大周魂,不论如何,都要忠于大周。”
谢定国也有几分意动,见此大声道:“孩儿这便去准备,我们立即动向回长安。”
谢老夫人摆手:“陛下诏的急,你们带着我走不快的,你们先走,我在后头慢慢随上来。”
谢定国想了许久,想到家里有忠心下人护着,再加上还有许多侍从在,老夫人也受不了委屈,便点头应承下来。
当即,谢定国和齐铜锁便坐船北上,在苏州弃舟登岸,又换了快马连夜疾奔,统共十几天就回了长安。
他们回来的时候云瑶已经将谢家老宅修整打理好了,家里下人也准备齐全,便是厨房里米面粮食以及各色的蔬菜水果都备齐了。
谢定国和齐铜锁一回到家中狠吃了一通,洗了澡倒头就睡,连睡一天一夜才算解了乏。
第二日,谢定国就收拾了去见建元帝,建元帝和谢定国私下里商量了一个多时辰,待谢定国回到家中,立时就开祠堂祭拜祖先,又开了兵器库,将谢老将军早先使的大刀弯弓都拿出来,便是身上的披挂盔甲也都是谢家祖上传下来的。
除此之外,他还将早先谢老夫人的披挂武器整出来给齐铜锁,意思便是这回大军出征,也要带齐铜锁一起去。
因事情紧急,齐铜锁只来得及回齐家拜见父母亲人,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许多就匆匆跟随大军开拨。
为了出奇制胜,不叫北梁发觉,多数军队早已在晋州边缘待侯,谢定国和齐铜锁以及于龙这些大将一天晋州便修整军队,整装待发。
晋州和燕州紧邻,大军已兵临燕州城下时,燕州守军才发觉已经被围,那守将却是个无能之辈,是靠拍马屁以及送上自家姐妹给上司才得以镇守燕州的,他原想着大周势弱,万不敢得罪北梁,这燕州自又是富庶之地,在这里做官极为自在。
却不想大周因为有建元帝,早已没有以前那样弱了,而且大周上至君王,下至小民都憋着一口气报仇呢,这燕州,自然是第一个攻打之处。
那守将吓的胆战心惊,一个劲的叫副将带兵出城去赶走大周大军,结果,那副将才开了城门带一队人马跑出去挑衅,没有骂上几句,就叫性子急的齐铜锁给一箭射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胜利
“杀啊。”
齐铜锁一箭将北梁副将射下来,抽出腰刀来就带着一支兵马冲了过去。
也是北梁那位守将太过自大,总认为大周人就是那种弱小的,几十个也打不过北梁一人,叫副将带兵出城的时候也不过给了几百人,还认为就用这几百人就能将大周兵马击退。
谁知道只一个齐铜锁带人就把这几百人全灭了。
北梁守将站在城墙上看的傻了眼。
于龙一看时机不错,立时一边叫人在城下骂阵,一边架了巨驽上头又装了几支巨箭,将齐铜锁叫回来,借着她的力气将箭朝守将射过去。
就这么的,在谁都没想到的情况下,北梁守将一箭毙命,大周这边巨驽,投石机,撞门机一起出动,没用多少时候竟然将燕州攻破。
北梁皇帝鲜于夜接到战报之时,大周已经收复燕州全境,燕州所有的重城重镇都换上了大周的守军,而且守护真亭府的将军还是出身谢家,心里很敬佩谢老将军,在承平帝割让燕州的时候,这位将军心中气愤异常,险些辞官不做,这一回建元帝要北征,他自然拼命要跟来,一腔热血的要收复失地,还要攻入北梁的云州城。
在收复燕州之后,于龙使叫他驻守真亭府,他也知道当年谢老将军战死真亭府,心中很愿意守护这里,对于真亭府的守卫真的极为尽心尽力。
在安顿好燕州之后,大周兵马开拔直奔北梁。
早先攻打燕州的时候,因为那原就是大周的国土,里头生活的也多数都是大周百姓,于龙和谢定国几个不忍心拿炸弹轰炸,便用着原始的办法打开城门,宁可多用些时间,也要护住大周百姓的安全。
但是燕州收复之后,剩下的那些就是北梁的国土,上头生活的也都是北梁人。
说起来,北梁人并不是很多,和大周百姓数量比起来差远了,只是北梁全民皆兵,战时十来岁的孩子都能骑马射箭,再加上北梁民风剽悍,就显的国力强盛许多。
可真要比起来,北梁人还不如大周十分之一,而且真要说富裕,北梁百姓的生活离大周百姓也差的远。
便是这般,承平帝那样的怂货都不敢和北梁正面对抗,北梁那里还没怎么着呢他就先服了软,这些年对北梁年年进贡岁岁称臣,简直就是丢人。
建元帝和乃父作风不一样,他要强横许多,而且手腕也狠辣,自然不惧北梁。
建元帝手底下这将武将一个个也都是年轻善战的,有血气有刚性,更加不惧无畏,他们在带领大军到达北梁边境之时,眼瞧着天气转冷,就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云州城。
想要早些攻城,就不能一座座城池的攻战,也不能拉长战线,因此,这些将领们商量了一下,便出动了秘密武器。
没过几日,一支装扮成北梁商人的车队就从边境进入北梁境内,拿着金钱开路,一路上逢城过城,遇关过关,没用多少时日就到了离云州城不过几十里的地方。
当天夜间,这支商队歇在城外,到深夜,他们卸下马车上的机关,没用多少时候,十几台飞行器就停在外头的草地上,这些商人化身飞行员,每个都带着十几颗炸弹起飞。
当十几台飞行器飞到云州城上空的时候,梁周边境上第一座城池青城上空也有十几台飞行器在飞行。
几乎在同一时间,青城上空和云州城上空接连不断的扔下黑乎乎的炸弹。
轰隆……
深夜,多数的北梁人都正处于美梦之中,却不想巨大的声响突然传来,青城和云州城里许多地方天翻地覆,如同地震一般,地皮震颤不已。
被扔了炸弹的人家房屋立刻夷为平地,有的人家被弄的起了火,本是天干物燥的时节,这大火一起就不好扑灭,不大会儿功夫,就会引起一大片的火灾。
云州城四面都有炸弹扔下,可以说是四处开花,不管是富人区还是贫民区,到处都是惊恐的尖叫声,都是呼喊救命的声音,都是祈求长生天的祷告声。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北梁皇宫的所在处上空有两架飞行器悄悄瞄准皇宫主殿的所在,飞行员咬牙扔下一颗颗炸弹。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没多久北梁皇宫四处起火,那些宫女太监全都惊慌的跑出来,有的跪在地上抬头看天,不住的诉说自己的罪过,祈求上天饶恕。
宫中侍卫也忙于救火,忙着寻找鲜于夜的所在,一个个飞奔不停。
没过多久,鲜于夜捂着胳膊从一间屋中出来,他面色铁青,神情狼狈,口中不住骂着什么。
皇宫上头的飞行员互相交换了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信号,两个人又同时扔下好几颗炸弹。
也是鲜于夜命大,那炸弹扔的并不准,没有在他站的地方落下,而是在离他不远处的宫殿爆炸,就是如此,巨大的爆炸声还有爆炸引起的地动以及热浪都将鲜于夜给吓坏了,同时,动面的震动将他给震倒在地上,声浪将他的耳朵震的几乎失聪。
鲜于夜穿着睡衣坐在地上,形容更加狼狈不堪。
扯着喉咙大叫:“来人,来人,护驾。”
这一夜,青城以及云州城都遭遇不明袭击,第二日,大周军队趁机收复青城,这夜,深入云州的那支小分队再次空袭云州城。
一连两日的空袭,搞的云州城内民心不稳,那些富贵人家以及官宦之家都到庙中烧香还愿,就是鲜于夜这等人也开始祭祖祭天。
后头隔了半个多月,云州隔三岔五的被空袭一回,弄的鲜于夜吓坏了,一天晚间就躲在地窑里不必出头,那些达官显贵们一个个惊慌失措,也无理打理朝政。
因此上,青城被攻下,接连好几个城池被大周攻破的消息竟然无人得知,也是一桩奇事了。
一直到大周大军逼近云州之时,鲜于夜才知道大周竟然悄不声的从晋州打了过来。
这时候,他才知道慌张,开始整顿军队迎敌,只是如今已经晚了。
云州城被空袭了这么些天,城中死伤不少,倒塌的房子,烧毁的房子更多,百姓们自顾不暇,有的更是衣食无继,哪里有什么精神守城。
便是云州的驻军也无甚心思去抵御大周军队。
再加上这日晚间更大规模的空袭来临,除去空袭,大周军还在夜间攻城,不说那投石机如何的扔巨石进城,便是撞门机也是不住的运作,接连撞开好几个城门。
大军如流水一般进城。
到了天亮时分,于龙和谢定国终于带兵在北门处将要仓皇出城的鲜于夜逮住绑了。
捷报传回大周,建元帝连声大笑,忙命人去北梁传信,叫于龙安排好守城之事之后就立刻搬师还朝。
当然,信中还嘱咐于龙将平阳公主的尸首好生收敛带回大周。
大周军终于攻下云州城的消息传开,长安城内,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各个喜气洋洋。
便是齐靖回家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都藏不住,他拉着云瑶的手一个劲的笑,笑后又叫丫头们立时烫上一壶好酒,他要和云瑶好生喝上几盅。
夫妻俩整了一桌子好菜,因着心情好,喝酒的时候也喝多了。
齐靖难得的有了醉意,他呵呵笑着,躺在云瑶怀里不住念叨:“总算是,总算是咱们能回家了,能回家了啊……咱们齐家祖上的宅子,老祖宗的坟地都回来了,咱们也能给老祖宗烧个纸,嗑个头了。”
笑着笑着,齐靖眼中流下泪来。
云瑶伸手给他抹了泪:“这是高兴的事情,既然祖地回来了,咱们虽说回不去,可能去信拜托同乡之人帮咱们修缉祖宅,修整祖宗安眠之处。”
“是啊。”齐靖握着云瑶的手,闭着眼睛不住念着:“总算是出了这口气,总算把燕州收回来了,咱们大周自建国之时就不住的受北梁的压制,历代君王都要向北梁称臣,这些年来,不知道给北梁送去多少钱财美人,死在北梁的公主又有多少,这都是屈辱啊,不只是君王的屈辱,也是我大周臣子的奇耻大辱,这么些年的耻辱一朝得雪,当真叫人又是心酸,又是扬眉吐气。”
说完这句话,齐靖睁开眼睛看看云瑶:“瑶瑶,谢谢你了。”
“谢我作甚?”云瑶倒是逗乐了。
齐靖躺在云瑶怀里懒洋洋的不爱动弹,他伸手抚过云瑶的脸庞:“你那神奇的机关术叫陛下得知,如今陛下用得着,自然不会猜疑你我,可是……谁知道以后会如何?你也是冒着天大的危险才将这身本事显露出来的,虽说得了利益,可也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说到这里,齐靖一阵长叹:“我知道你有着为国为民的心思,可是,多数却是为了我,你知道我的雄心报复,这才拿出那等惊天之术来。”
齐靖看着云瑶满脸的温柔,抚着云瑶的脸,指尖流恋不已:“你放心,若果将来有一****有危险,我就是拼却这一身也护你周全。”(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家事
云瑶笑了,她一边伸手拨弄着齐靖的长发,一边满足的笑着。
“我既然敢将这些东西拿出来,那必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算将来有什么事,我也能护住咱们自己人。”
齐靖猛然起身,满脸惊讶的看向云瑶:“难怪你那样轻描淡写的就把图纸交出来了,原来,难怪呢。”
云瑶笑道:“自古帝王多疑,咱们这位陛下如今看着还好,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咱们家根基不稳,和那些世家大族可不能比,我怎么能不多留几手呢。”
她一边说,一边牵起齐靖的手:“你放心的当你的官,放心的做些利国利民的实事,旁的事情不用想太多。”
齐靖突然间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心里沉甸甸的似乎压了许多东西。
他紧了紧攥着的手:“是我亏欠你了。”
“夫妻之间,说什么亏不亏欠。”云瑶笑着摇头:“举家过日子,哪个又不是满劲使着,能出十分力,就绝不出八分力,你在外头给这个家争权势争地位争名声,我做不出那些事,可也该尽自己的力气,咱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总不能叫你在前头使力,我在家坐享其成吧。”
听她这话,齐靖不由也笑了,紧紧握着云瑶的手:“说的是,咱们都各自尽力,把日子过好,总归咱们问心无愧,将来就是有什么变故,咱们也不是那个对不住人的。”
云瑶轻轻点头,才要说话,就听海棠在外头道:“老爷,太太,老太爷请你们过去一遭。”
云瑶一听赶紧整整仪容,又给齐靖重新梳了头发,两人这才出门。
他们住的地方离主屋并不远,没走多少路就过去了,一进屋,就见齐老牛和齐顾氏都在,老两口笑的一脸褶子。
“赶紧过来坐。”
齐顾氏朝云瑶招了招手。
云瑶几步过去在齐顾氏身旁坐下,歪着头看向齐顾氏:“爹叫我们来做什么?”
“你爹高兴啊。”齐顾氏拍了拍云瑶的手:“自打燕州割给北梁以来,咱们家好几年没有回乡祭祖了,也不知道祖坟现如今怎么样了,这不,你爹听说朝庭打了胜仗,不只收复燕州,还打到云州城去,把北梁那个皇帝都给活捉了,就想着怎么着也得回乡祭拜一遭,不然,可就真对不起祖宗们了。”
“这是该的。”云瑶点头:“只是如今天气冷了,爹娘年岁又大,这一来一回的路上不方便,万一病了可怎么办?倒不如明年春天再回去吧。”
齐靖也道:“是啊,三姐儿说的是,总归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几个月,爹明年春再走吧,到时候我寻人护送你们。”
齐老牛一听这话却拉下脸来:“早先咱们不回去那是没办法,总不能不要命的回去祭祖,叫老祖宗们断了根吧,现如今燕州都收回来了,要是再不回去,可就真对不起祖宗们了。”
齐靖见齐老牛发怒,登时吓的赶紧起身,肃手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云瑶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倒是没害怕,反而笑道:“爹说的这叫什么话,相公也不是那不孝的人,这不是担心爹娘的身体么,早先我和相公还商量来着,先派人往莲花镇送个信儿,请当地的父母官或者同乡亲友帮咱们修修祖坟,先给祖宗们烧个纸,再添些供品,或者派个家中下人过去祭拜一番,总归不能叫祖宗缺了钱使,不能缺了吃穿,等明年开春,我们必送爹娘回去。”
云瑶这么一说,齐老牛脸色才稍缓下来:“要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如此了,只是咱们做子孙的首先要有孝心,能自己去的,就不能托付别人。”
“是呢。”云瑶笑颜如花:“相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头上不只有祖宗,还有爹要孝顺呢,祖宗们已入土多年,相公心里孝顺着就成,可爹娘近在眼前,必然要更加孝顺,若单为了祖宗安歇就不顾爹娘,相公心里也是过不去的,如此,他比爹还要为难,爹也瞧在他这一番孝心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云瑶一字一句都在替齐靖开脱,笑语盈盈间暴的齐老牛心里的气儿就这么没了。
他脸上带了笑模样,摸摸胡子:“行了,这回看在三姐儿的面子上就算了。”
云瑶赶紧笑着行了礼。
齐老牛一瞪齐靖:“你还做这副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爹的多凶狠呢,还不赶紧坐下来好生商量。”
齐靖赶紧答应一声,再度坐下。
不过,他看向云瑶时的目光就极为受用。
齐顾氏眼看着儿媳妇维护儿子,字字句句都向着儿子,她心里也满意高兴,这时候见齐老牛没火气了,就瞪了齐老牛一眼:“死老头子,在儿子跟前摆什么谱,他如今也是成家立业为官作宰的了,你怎么着也得给他留些脸面,在媳妇跟前训他,这不明摆着叫他丢人么。”
齐顾氏这一气,齐老牛也只剩下干瞪眼的份了。
齐顾氏拉过云瑶笑道:“好孩子,难为你了,碰着这么个没出息的相公,又碰着我们这样糊涂的翁姑,一家子的事都得靠到你头上,你不说埋怨一两句,反倒时时处处都是笑脸迎人,便是今儿这事,要是别家的媳妇,恐怕心里早有了怨言,偏你能笑着给靖哥儿分辩,又不说你公公一丁点坏话,当真难得的很。”
“娘,您过奖了。”云瑶坐下拉着齐顾氏撒娇:“也是你们能容得下我这样的,若是放到别人家,哪里有我说话的份。”
“总归是你好,我们也才好的。”齐顾氏笑的更加高兴,拉着她道:“你说叫谁回燕州给咱们家守坟?”
云瑶想了想:“我看叫朱叔的小儿子去最合适不过的。”
“朱家小子?”
齐顾氏皱起眉头来:“他不是有些傻么?”
但齐老牛一听云瑶说朱家小儿子,立时拍板就定了:“这个主意好,就叫朱家小子去。”
“这……”齐顾氏还有几分不满:“老头子,这朱家小子可是个憨的,叫他回去能成么?”
齐老牛一瞪眼:“你知道什么,这朱家小子虽说憨了点,可也没多傻,多数事情都能做,最关键的是这小子忠心,而且一根筋,你叫他好生看守祖坟,记得祭拜祖宗,他绝对出不了一点差错,更不会偷奸耍滑,叫他去才最好呢。”
说到这里,齐老牛又道:“而且老朱这些年也是忠心不二,替咱们办了不少事情,功劳苦劳都有了,他别的孩子倒都机灵,就这一个憨的,啥活计都没有,老朱心里也犯愁,叫他家小子过去看坟,也是给他指了一条活计,算是奖赏老朱的。”
齐顾氏登时不说话了。
她是个乡村出身的妇道人家,虽说爽利干练,可真没那么些个心眼子,不想一个看坟的活计里头还有这么些个讲究。
齐顾氏悄悄打量云瑶一眼,想到刚才她问的时候云瑶想都不想就说要叫朱家小子去,可见得云瑶的心计之深,也难怪早先她家老头子说叫她对云瑶好点,不然得罪了这个媳妇,坑死她都得谢人家呢。
不过后头齐顾氏又想着居家过日子有这么个能顶门立户又聪明有心眼的媳妇也好,起码自家不会吃亏,只要媳妇心思正向着自家人怎么都好。
这么想着,齐顾氏就有点傻乐呵。
齐老牛别看不声不响的,可齐顾氏这些心眼他早就看透了,看着自家老妻在那傻笑,也挺头疼的,儿媳妇太精明,当婆婆的太傻,还真是……
齐靖看看云瑶又看看齐顾氏,笑了笑,心说这样也好,起码婆媳俩没矛盾,省的自己做夹心饼。
“那就叫朱家小子去。”齐顾氏笑过之后拍板做了决定,随后又看向云瑶:“这回朝庭打了胜仗,消息传来,这长安城多少百姓欢欣鼓舞,好些大臣还上本请求陛下办灯会,在御街上扎彩楼请教坊司那些大家们歌舞一番,允民间百姓欢庆三日,陛下当下就准了,这不,咱们周围这几家就商量着想每户扎上几个彩灯明儿晚上放到门前,将这一条街好生装点一番,你爹叫你们过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
“扎彩灯?”云瑶一听也挺高兴:“这倒是好玩,这回朝庭大胜,不知道多少人欢喜呢,且等着吧,打明儿起,整个长安都要灯火辉煌欢声一片了。”
齐靖却不由皱眉:“灯会是好,可也容易起火,看起来得要御林军和禁军好生准备着,得仔细巡查各处,以免引起火灾来。”
齐老牛也道:“是该好生巡查,防备人多热闹再出了什么事,要知道,拍花子向来喜欢这种时候,要是巡查的不周到,不定哪家又要丢孩子呢。”
两人这么一言一语的商量着,叫齐顾氏和云瑶登时也没了说笑的心思。
又坐一会儿,云瑶和齐靖起身告辞。
回屋之后云瑶立时叫了朱管家来,叫他给他儿子好生收拾一番,打发他家小子去燕州看守齐家祖宅祖坟。
等到跟朱管家说了这件事情,云瑶又叫过府上养着的匠人,叫他们拿出浑身本事来扎几个好彩灯。
齐家养着的这几个匠人都是从肃州跟来的,早先云瑶做纺织机的时候就是叫他们出了力,后头云瑶又做了好些精巧玩艺,他们也帮了大忙,手艺上,这些匠人虽说不是顶尖的,可也是一流的。
这些人做惯了精巧物件,扎几个彩灯对他们来说还真是小菜一碟,当下,这些人应下,回去就好生琢磨着,又画了图纸请示云瑶。(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为难事
云瑶看了那几张彩灯的图纸,一张是一个大型的走马灯,上头画了各色身着彩衣的美人,转动的时候美人如同活了一般凌空飞舞。
又有一个五谷丰登灯,便是扎的一个胖娃娃抱着丰收的谷物,再有一个是富贵牡丹灯。
看了几张图纸,云瑶倒有几分兴致,拿起笔来照着图纸又画了几张,将这几样彩灯修改了一番,那走马灯原是画的各色美人,叫云瑶修改成了同一个美人的不同姿态,这样转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动画一样,外人眼里,美人才是真的跳舞一般。
五谷丰登灯没怎么改,倒是富贵牡丹灯改的最多,里头弄了个小机关,这灯点着的时候牡丹会从花苞到慢慢盛开,很是美仑美奂。
把修改后的图纸交给工匠,几个工匠又寻了帮手连夜赶工,倒真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把花灯扎好了,待把扎好的花灯装到齐家门前的时候,这一条街上好些人家都已经装上花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把花灯点燃,这么一瞧,齐家的花灯最是出彩别致。
入夜,齐家一家匆匆吃了晚饭,云瑶和齐靖带着三个孩子,又伺侯着齐老牛夫妻出了家门,一家子从平安坊开始逛,一直到御街,只见家家彩灯高照,整个长安城灯火通明,好一番盛世繁华景象,好一个不夜天。
除了花灯,这夜朝庭还任由百姓关扑,不分年龄性别,不分士庶,谁都可以随意寻人关扑。
齐靖和云瑶这一路走过去,两人配合默契,倒是给老人孩子赢了不少的好物件。
一家子正玩的开心的当,就见一个齐家下人匆匆跑过来,见着齐靖就嗑头见礼:“老爷,六姑爷的信……”
正好这时候也玩的差不多了,齐靖想着于龙快要班师还朝了还来信,想来定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便急匆匆带家人还家。
待进了家门,三个孩子交由齐顾氏照看,齐靖和云瑶匆匆回屋,一进屋齐靖就叫人取了于龙的信。
他拆了信默默看了半晌,一脸为难的看向云瑶。
“怎么了?”云瑶拿过信去:“六妹夫那里有什么难事吗?”
“倒不是六妹夫为难,是咱们为难了。”齐靖把信递给云瑶,云瑶看了一回脸上也变了色。
原来于龙带兵攻进云州城,除去活捉了鲜于夜外,连同北梁皇室其他人也都没放过,那些个公主王爷皇子们都捉了去。
这一捉,倒是捉出事来。
北梁的四公主嫁了云琅,云家那一家子如今都跟着云琅过活,于龙这一弄,把云家一家子也给捉了去。
云琅倒是没怎么着,大约也是想到他这次必得不了好下场的,反倒是云琼和云李氏吵翻了天,在囚车里头还骂骂咧咧,尤其是云李氏,吵着说什么她是大周相爷的岳母,和大周皇后还沾亲带故的,叫大周那此兵把她给放了好生照料。
她这一嚷,倒是惊动了于龙,于龙过去见了云家人,甭说,倒还真认出来了。
这一回,于龙可就为难了,要真说起来,云琅到了北梁娶四公主那等同于叛国,回了大周之后必然要杀头的,云家人早先跟着他锦衣玉食的享了多少福,那到了大周就得受多少罪。
这要是别人,于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对不会夹杂一点私情。
可这是云瑶的亲爹娘亲哥哥弟弟,真要把人带到长安,他们这么一吵一嚷,云瑶要是不管,显的太过无情,要是管的话,还真没法管,私情再深那也大不过国法去,总不能叫云瑶有违国法去救云家一家子吧。
显见得一****接近长安,于龙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办法来,只好写了封亲笔信叫人速速送去长安交给齐靖,即是齐靖的岳家,还是交由他烦恼吧。
云瑶拿着信一阵苦笑,心里话原身这极品家人非但没有给她带来丁点好处,反倒是给添了不少的累赘,如今更好,真是叫她进也不是,退也不得。
齐靖看看云瑶,小心的问:“你是怎么想的?要是,要是你想保下他们,那我便去求陛下,宁可拿这些年的功业去换,也要保下他们的性命。”
云瑶知道齐靖是认真的,她也信齐靖做得到,可她又怎么会为着那些丁点亲情没有,反倒只知道坑害她的人去叫齐靖利益受损呢?
“倒真不必了。”云瑶苦笑摇头:“待他们到长安的时候,全看陛下如何判了吧,说起来,云琅也算是北梁皇家的人了,要是陛下留下北梁皇帝的性命,想来,也不会杀了他,或者会留他一命,至于说云家其他人,也罪不至死。”
说到这里,云瑶长叹一声:“我倒真不怕陛下重判,怕的是陛下轻判,他们要真是留下性命也不用坐牢的话,指不定,指不定拖家带口的寻到咱们家门前,我那对爹娘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本是个无理搅三分的,如今知道咱们富贵了,还不得哭闹着叫我养他们,他们要真是省事的我养着也就养着了,可这些人本就不是什么轻省的,不知道得折腾出什么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呢。”
说到此处,云瑶真是一阵头疼。
齐靖赶紧伸手帮她揉着额头:“别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哪时候就有哪时候的办法,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必出头露面,我去打发他们。”
“嗯!”云瑶点头。
突然间,云瑶想到如今已经搬到长安的云珍,立时起身:“赶明我去薛家一遭,这件事情得跟二姐交待一声,要是他们在咱们这里讨不到便宜,万一跑到薛家闹腾可怎么办?二姐面软心善,好些事情又使不出来,还不得叫他们给拿捏住了。”
齐靖一想也是,现如今薛家可不是那乡下的土财主,早先薛满金跟云瑶做买卖就攒下不少家业,这两年跟着云珊做海贸,又有于麒那个海关提督关照,可真是发了不少的海上财,家里不说金银,就说各国奇物宝贝就是满屋满库的。
长安城里但凡有点消息来源的说起薛家,哪一个不羡慕?便是那世家豪强和薛家比起富来,也要退射一步之地。
薛家富贵成这样子,真要叫云重还有云李氏那以吸血鬼一般的夫妻知道,还不得寻上门去赖着不走了。
齐靖长叹一声:“这都叫什么事啊。”
云瑶起身,搂了齐靖的腰,把头靠在他胸前:“你给六妹夫写封信,这些日子叫他多关照爹娘还有兄长一番,我是他们家的姑娘,总不能说不管他们,也不能叫人要了他们的性命,可为了往后咱们能清静些,叫六妹夫想办法吓唬吓唬他们,最好能吓破胆子,回来的时候老实些就成了。”
齐靖点头:“这倒是成的,我这就给六妹夫写封信去。”
夫妻俩依在一起好一会儿,云瑶帮齐靖铺纸磨墨,齐靖提笔写了一封信叫人立时送给于龙。
齐靖才写好信送走,那边齐老牛派人来问于龙到底送了什么信儿回来,是不是在外头碰着为难的事了,或者受伤了怎么的?
齐靖少不得又换了衣裳过去给齐老牛解释一番。
当天夜间,齐家除了三个孩子竟是没有能好好睡上一觉。
齐老牛和齐顾氏躺在床上睁着眼怎么都睡不着,齐顾氏心里烦,齐老牛想到云家那些人就头疼,他翻了个身,拽了拽身上的被子,齐顾氏嘟囔一声:“他爹,云家这事还真难办,总不能不叫儿媳妇认爹娘吧,可这亲家要是认了,往后可有咱们受的了。”
齐老牛又翻个身,面对齐顾氏道:“早些年在莲花镇的时候,这云家夫妻哪个不知道,我也早就知道这家人不是什么好的,那云重和云李氏懒的肉疼,仗着祖上留下来的几亩薄田还有家业,啥事不干,净知道胡闹,后头把钱花光了,就靠着卖姑娘过活,也亏了他家生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隔上几年卖一个,日子倒也过得去。”
齐顾氏长叹一声:“这些事情咱们乡间哪个不知道,人都说可惜了云家那三个姑娘,要真说起来,他家大姑娘早先多爽利干净的一个人,叫那云李氏给教成那个样子。”
“是啊。”齐老牛又拽了拽被子,给齐顾氏掖掖被角:“真要说句老实话,当初咱家儿子要娶云三姐儿的时候,我是不乐意的,就云家两口子的德性,我怕那云三姐儿也是个面上光,眼高手底的,只咱们家傻小子看上人家,除了她,再不娶别的人,咱就这一个小子,总不能为了这个和他闹吧,我也是咬着牙给他把人娶回家的,也幸好三姐儿是个好的,不像她爹娘那样糊涂又贪心不足。”
齐老牛也是一阵长吁短叹:“你说说,云家三个姑娘倒还真都不错,就是那个老大早些年挺阴狠的,这几年我瞧着也走了正道,怎么云家小子就偏生净往邪处走?”
齐顾氏这心里也不痛快极了:“说这些做什么,谁叫三姐儿好呢,这些年给咱们家生儿育女,上对老人,下对姐妹们那真是掏心窝子的好,就为了这个,她家那点破事,咱们也只能忍了。”
“罢,罢。”齐老牛一阵脑仁疼:“不想这个了,睡吧。”
才要闭上眼睛,齐老牛又想起一事来:“你明儿进宫和老八好生唠唠,叫老八跟陛下那里先透透风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溜须拍马
大周几万大军去的时候隐敝小心,回来的时候却意气风发。
从云州到燕州,一进燕州每遇到百姓都会被热情的百姓拉着,或者给块肉,或者给几个鸡蛋,或者给些果子干菜干之类的,没走多久,这些将士就收了好些土特产。
到驻军的时候,于龙就叫伙头军拿这些东西来做饭,还会在路边熬了粥请百姓来喝。
如此,大军一路行进,很快到了晋州。
一进晋州城,百姓们更加热情,好些百姓都在路边拦着大军不叫走,非得送些东西才成。
于龙拗不过,便同样收了东西,同样在驻扎的时候施粥。
眼瞧着快要出晋州,离长安已经不远了,这些将士都已经归心似箭,这日傍晚时分大军在郊外驻扎,伙头军才煮了饭,侍从端了给于龙还有谢定国送过来。
因着大军出征的时候带的粮草多,这仗打的时间短,到如今还剩了好多的粮食,再加上在北梁的时候大军好好破坏一番,捉了不少的牛羊,这一路走一路杀了吃,要不是军中不能饮酒,说不定那些将士高兴起来还要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呢。
就像今日的饭菜就极为丰盛,有从北梁掳来的御厨做的烤全羊,还有烧全鹅,蒸鹿尾,炖牛肉,另外还有特意给将军们买来的青菜烧的几道家常小菜,主食是汤饼和炊饼。
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于龙还有谢定国以及齐铜锁坐到桌前,于龙先叫侍从拿了盘子和碗把每一样菜都拨出来一些给侍从们分了吃,剩下的他们三个才吃。
齐铜锁弄了半碗炖牛肉就着炊饼吃着,谢定国时不时的给她夹些青菜,硬逼着她吃下去。
才吃了半碗汤饼加一个炊饼,等于才塞了牙缝,就听到外头侍从大声禀报:“将军,鲜于夜病重。”
“什么?”于龙再也吃不下饭,放下筷子起身就走,谢定国也站了起来,对齐铜锁道:“你先吃,我也去看看。”
齐铜锁笑了笑:“行,一会儿你们回来我帮着热菜。”
于龙和谢定国一前一后出了营帐,两人径自去了关押鲜于夜的营帐中。
这鲜于夜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风范,他如今比之当初的承平帝更加狼狈,他那一身明黄的龙袍因为好些日子没有换洗上头一层油污,头发也纠结在一起,再加上满脸的胡子更显的垃塌。
于龙一进帐子就看到鲜于夜满脸通红的缩在营帐中,两手抱肩缩成一团。
“这是?”于龙皱眉:“得了风寒?”
侍从小声道:“请大夫瞧了,确实是风寒,卑下熬了药可怎么也灌不进去。”
谢定国进来就听到这一句,一伸手:“拿药来。”
侍从立时小心的递过药碗,谢定国端着药一步步走到鲜于夜跟前,慢慢蹲下身,一只手捏住鲜于夜的嘴手上一用力,鲜于夜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巴。
鲜于夜猛的睁开眼睛,满眼恨意恼怒的看着谢定国:“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我鲜于夜英雄一世,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谢定国可不管他说什么,当下就把药使劲灌了进去。
鲜于夜不想喝,可谢定国掐着他,不喝都不成,一直到他把药都咽了下去,谢定国才松手,谢定国起身,厌恶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把帕子丢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鲜于夜:“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当初你掳了我大周太上皇的时候,怕比这个还惨,如今轮到你了,也就虽说那有的没的,全当报应吧。”
“哈哈……”
鲜于夜听的大笑,拼却全力站了起来,他身形高大,这一站起身,比谢定国还要高出一些来,鲜于夜定定的看着谢定国:“什么叫报应?自古以来这帝王之路便都是鲜血铺就,要都报应,哪里报应得过来?只能说我技不如人罢了。”
说到这里,鲜于夜脸上多出一丝悔恨之色来:“我恨只恨当初为什么掳了你们大周那个窝囊废到北梁,白白的便宜了韩昕那小混球,要不是我一时想不开把那窝囊东西带走,韩昕能登基?他能有今日?失算,失算啊。”
这话说的,虽然谢定国和于龙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可这话还真不能说出来。
于龙紧走几步过去,冷着脸看了鲜于夜几眼,对身后侍从道:“好生看守着,若再不吃药,就寻几个力气大的押着他吃。”
“是。”侍从赶紧应了几声。
于龙和谢定国才从鲜于夜的营帐中出来,就听得一些兵士急呼呼的喊人:“不好,姓丁的自尽了。”
于龙小跑着过去,就看到另一个关押了好些人的营帐中跑出来几个亲兵,这些人急匆匆的跑出来就要找大夫。
“怎么回事?”谢定国拦了一人问。
那人停下脚步,略有些害怕:“小的们一时没看住,不想姓丁的还藏着刀片,就这么给割脉自尽了。”
“找大夫,救回来。”谢定国扔下一句话,急匆匆进了营帐。
他过去看了一回,姓丁的虽说割脉自尽,可他到底是个贪生怕死的,也最是怕疼,这刀子割的不深,倒是能救过来。
再看的时候,便有大夫过来替他包扎。
大夫包扎的时候,姓丁的还使劲挣扎,哭喊着:“怎么不叫我死,我死了才好,我要是活着去大周,进了长安城得叫人活剐了。”
姓丁的还挺有自知之明呢,谢定国听了这话都给气乐了。
他还没说话,于龙进来一巴掌扇在姓丁的脸上:“你即然知道长安城百姓恨不能活剐了你,你竟然还想着死,姓丁的我告诉你,你死不了,你必得进了长安,叫陛下亲自判了剐刑,将你带到刑场上当着满长安百姓的百受够三千六百刀才能死,割下来的肉会被百姓拿回家分食,你活着受够了罪,死了连骨头都得烧成灰。”
于龙是恨极了姓丁的,要不是他,北梁那些人怎么能够轻易攻进长安,他于家一家老小又怎么会死不瞑目。
不只于龙恨他,凡是长安百姓没有一个不恨他的,便是建元帝都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这姓丁的也知道去了长安落不得好,才瞅着空寻死,只没想到竟没死成,如今他早怕的浑身发抖,吓的几乎疯掉。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谢定国很看不是姓丁的这番作派:“还没到长安呢就吓成这样,你是不是条汉子?”
于龙一笑:“溜须宰相要是是条汉子,这天底下怕就没小人了。”
“溜须宰相?”谢定国一愣,随后想起一件事来倒也给笑了:“是啊,我竟是忘了,长安百姓早先可都叫他溜须宰相呢。”
姓丁的听了这话,真是又气又怕,脸上又青又红。
“行了。”谢定国看姓丁的轻易也死不了,就拍拍于龙的肩膀:“我这跑了一遭又饿了,咱们还是回去吃饭吧。”
于龙点头,和谢定国相携回去继续吃饭。
齐铜锁见他们回来,赶紧端了饭菜到小灶上给热了又叫人端回来。
三人继续上桌吃饭,席间,齐铜锁就问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谢定国笑着把鲜于夜生病以及姓丁的寻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于龙还笑言说这溜须宰相当真是太过贪生怕死了,自尽一回才割的出了那么丁点血,还不如不自尽呢。
齐铜锁听的愣住:“溜须宰相,怎么有了这等名号?”
于龙想及齐铜锁并不是长安土生土长的人,她进长安的时候,姓丁的已成气侯,所以,齐铜锁并不知道姓丁的这名号的来历,便笑着讲了出来。
“你也曾听人说什么溜须拍马,可知这个词的来头?”
齐铜锁老实摇头:“我是不知的,不过我家八妹必然知道。”
于龙一阵无语,后头还得仔细给齐铜锁解释:“溜须拍马一词原是两样词,后头人们拿来捏在一起听着蛮顺口的,就这么给叫了下去,溜须指的就是姓丁的,早些年姓丁的官卑职微,为了能够上进,就讨好郑相,一回陪郑相宴饮,宴饮结束,见郑相胡须上沾了米粒,他便小心过去帮着把米粒取下来,又帮着郑相整理胡须,其间极尽卑微之态,后头传开,等他做了宰相,人都称溜须宰相,这拍马一词源自北梁,北梁牧民多,马匹也多,想讨好某个人,就是好生称赞人家的马,一边拍着马背一边夸这马好,因此有了拍马一词。”
“原来如此。”齐铜锁听后直点头,又皱眉满脸的厌恶:“溜须宰相还真是……先前那样讨好郑相,后头********,陷害郑相的也是他。”
“说他做什么。”谢定国早饿了,闷头吃了好些饭,抬头厌道:“那就是个真小人。”
吃完饭,谢定国交待随从给云家那些人送些吃食去,甭管怎么说,如今人没到长安,也不知道云瑶对他这父母兄弟是个什么态度,谢定国和于龙就不能叫这家人太过受罪。
只是,也不知道谢定国是不是故意的,他将云家一家子和北梁几个王爷关在一起,送去吃食,那几个王爷仗着身强力壮直接抢了去,除去抢吃的,还压迫云家人服侍他们。
谢定国和于龙倒也知道这事,只是因为不待见云家,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怎么管。(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判决
入冬的时候,大周出征北梁的大军终于回来了。
建元帝带着满朝文武出城迎出三十里地去,待出征的将军带着一队士兵进入长安城中,凡是他们路过的街道都有百姓热情相迎,路两边酒楼内,绣楼上都有小姑娘抛着香囊香帕,便是碰着青楼楚馆,那里当红的姑娘或者会弹奏一曲,或者掷些果子,洒些香粉。
待到得胜还朝的将军们入宫,个个都是满身香气,哪里还像是在外头厮杀的大将,反倒像是才从楼子里出来的纨绔子弟一般。
建元帝在天极殿接见这些将军,对出征的将士论功行赏。
当建元帝看到自家这些个心腹大将一个个浑身香气,身上挂着香囊帕子等物时,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满朝文武也是大笑不断。
于龙、谢定国以及好几个将军将身上的帕子香囊等物归拢一下全都扔到未成亲的几个副将怀中,美其名曰他们家无人给准备这些,便先留着用,光是这些东西能用上好几年。
那几个副将给逗的面红耳赤,闷着头说不出话来。
笑够了,建元帝才开始封赏。
原先谢家被承平帝夺爵,今日建元帝又恢复了谢家的爵位,叫谢定国袭了祖上定国公的爵,于龙也因征战有功封侯,其他那些大将不是官职又进一步,便是封赏爵位。
一时间,文臣都开始羡慕起这些武将来。
不过,后头文臣们一想如今北梁都给叫他们整的灭了国,往后哪里还有什么征战的机会,倒不如老老实实做文臣,反倒更容易升官发财。
这么想着,文臣们也没有心里发酸或者怎么的,反倒真心恭喜这些武将。
除却论功行赏,便是献俘了。
这一回大军出征带回来的战俘是真多,北梁皇室成员几乎全给弄了来,另外还有好些北梁重臣,以及被北梁掳去的那些大周官员以及皇室成员。
于龙叫了随从出了天极殿,不一会儿便把鲜于夜押上殿来。
建元帝在宝座上坐着,一双眼睛满是恨意的看着鲜于夜,当看到形容狼狈的鲜于夜被押进来,他那整日整夜被仇恨啃嚼的心才稍微好受一点。
抬头,闭眼,建元帝心中默默的告诉平阳公主以及他自己,报仇的时候终于来了。
“跪下。”
建元帝平静的看着鲜于夜,鲜于夜也是满脸倔傲的看着建元帝,满朝大臣见此,齐声大喝。
鲜于夜冷笑连连,那气度倒也有几分雄主风范:“自古成王败寇,朕败了就是败了,如今即已到了你大周的地界上,要杀要剐由着你们,但要想侮辱朕,那是妄想。”
建元帝脸上冷了几分,挥手叫侍从押着鲜于夜退到一旁,冷声道:“去问问带回来的人里头有没有知道平阳公主死因的。”
“是。”立时就有人出去,不一会儿押了个在北梁皇宫伺侯的太监进来。
那个太监应该是个油滑没风骨的,一进来就给建元帝跪下嗑头:“见过陛下,奴才给陛下嗑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元帝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只是抬了抬手:“起吧,你跟朕好生说一说,当初平阳公主是怎么没的。”
那个太监挺为难的,建元帝一个眼神下去,便有侍卫拿刀架到他的脖子上,吓的他一机灵,赶紧又跪了下去:“奴才说,说实话,陛下饶命啊。”
“说!”建元帝这话带了无匹的气势,一下子将那个太监震住了,不由自主的讲了实话:“早先,早先平阳公主和亲北梁的时候,鲜,鲜于夜嫌弃来的不是受宠的公主,更嫌弃平阳公主长的不好看,就很冷落她,任由平阳公主在后宫被人欺负,后头鲜于夜有意侮辱大周,就把平阳公主从宫殿中赶出来,赶到马棚里住着,叫她整日喂马……公主被刺瞎双眼,割了舌头,四肢俱断,活活给折腾死的。”
那个太监一口气把平阳公主在北梁所受的折磨讲了出来。
他一讲完,满殿俱静,再看的时候,大周满朝文武看着鲜于夜时,脸上都带了恨不得立时杀了他的仇恨的目光。
建元帝更是痛彻心扉,他捂着胸口,整个人缩成一团,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随后,建元帝脸色青白,双目通红的看着鲜于夜,他额上青筋暴着,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红血丝,瞪着鲜于夜的时候,眼珠子几乎都要暴出来,可见他心中的恨意到了什么地步。
“啪!”建元帝一掌拍在桌上,拍的那样结实的紫檀木的桌子都晃动了好几下:“你北梁欺我大周无人,敢如此羞辱我朝公主,实在可恨。”
“请陛下将鲜于夜处以极刑。”于龙见此,上前一步拱手为礼,请建元帝拿主意。
“请陛下……”满朝文武也都开始请旨。
建元帝这时候却笑了起来,笑声巨大,震动了整个大殿。他笑完大声道:“朕不会将鲜于夜交由任何人,朕要亲自解决他,当初皇姐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折磨,朕要叫他遭受同样的折磨,没有受够,他就不能给朕有丁点闪失。”
鲜于夜一听这话脸都白了,他虽然也算雄才大略,骨气也硬,可是,想到当初平阳公主受的那些个刑罚,那还真不是人能受得起的,简直比极刑还要难以承受,想想他也要受够那些折腾才能死,鲜于夜悔恨之极,后悔没有在半路上自尽。
“押下去,给朕看好了。”建元帝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
宫中侍卫小心的把鲜于夜给押了下去,同时派了好些人把鲜于夜看守好,为了防止他一时想不开自尽,这鲜于夜这会儿要是出点儿事,只怕建元帝活剐了他们的心都有。
见过鲜于夜,又再见了那姓丁的,建元帝看到姓丁的那一副小人嘴脸,直接连话都没搭理他,挥手叫人押下去,同时传旨下去,三日后把姓丁的押赴刑场处以极刑,到时候全长安的百姓都可以去观看,割下来的肉可以给大家分食。
旨意一下去,当初长安城破时死了家人或者遭了劫的那些百姓一个个都欢欣鼓舞,恨不得立时就过去把姓丁的一人一口给咬死。
姓丁的听到判决,整个人都瘫软了,就好像是给人抽了全身骨头一样软倒在大殿的地上,片刻之后,整个天极殿充满了尿骚味。
建元帝掩着鼻子皱眉,一脸厌恶之极的样子,离姓丁的近的几位大人也都全部朝后退去。
站在文臣最前头的郑相神情复杂的看了姓丁的一眼,随后心中长叹一声,便开始拉了齐靖悄声说话,再没看姓丁的一眼。
建元帝挥手,几个侍卫忍着厌恶把姓丁的拉出大殿,同时,又有小太监来将天极殿打扫一番,又燃了香料来掩盖那不好的味道。
这一番收拾又占去许多时间,等到收拾干净了,建元帝也没甚心思再看其他人,只叫把北梁那些皇族关进大牢中,又叫人好生打听一下大周被掳去的那些臣子在北梁都弄出什么事来,若是忠心的虽不能官复原职,可也能放归家中,或者先给个小官当着,要真有才干,往后或者能提拔一回。
可要是到了北梁之后只知道溜须拍马献媚的,那就对不住了,一律按着判国罪论处,虽说不像姓丁的一样处以极刑,可也会押到菜市口砍头。
他这些话传下去,建元帝因着情绪波动太大,身心都有些疲意,便也没有再久留,直接出了天极殿回后宫去了。
建元帝一走,朝中众臣也都散了。
齐靖扶着郑相出了天极殿,一直到出了宫门送他坐上马车这才停住脚步等着于龙和谢定国。
等到这两位出来,齐靖笑道:“恭喜两位了,今日加官进爵,当真可喜可贺。”
于龙摇头苦笑:“有什么可贺的,要不是嫂子那些个机关,还不定怎么着呢,我老觉得这仗打的有些胜之不武。”
谢定国也道:“确实是,好似没有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这心里老是空落落的。”
齐靖听了这话却极为不赞同,肃着脸道:“这话却是不对,什么叫没有真刀真枪的干一场?难道非得要几万将士豁出命来,要耗去朝庭多少的粮钱,最后弄的百姓贫贱赢了战争才算是胜么?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只要是胜了不管什么法子,那都叫胜了,而且,这一回灭国之战不但没有损伤多少将士,且更没损失朝庭一钱一粮,还替朝庭弄了许多粮草牛羊回来,这般胜利利国利民岂不更好。”
“是我等想错了。”于龙一听赶紧认错,后又摇头:“就是,就是打的这心里不痛快。”
齐靖倒是笑了:“再早以前还没有投石机,没云梯呢,后头不也有了,总归打仗的这些机关一直都有改进,一朝比一朝更加好,我倒是觉得往后再打仗比的就不是人力了,而是哪个国家的机关更好些,指不定啊,再过多少年以后打仗都不用派兵过去,直接看哪一国的飞行器更好,哪一国的炸弹抛的更远。”
“不,不会吧?”谢定国听的一脸惊异,极为不敢相信。
齐靖点头:“没什么不可能的。”
谢定国也笑了:“那我可得好生巴结弟妹,将来弟妹再造出厉害的机关时,我也好生学着点,学弄的往后出征的时候因着我不会这些再不带我去。”
于龙听的也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母子
建元帝从天极殿出来回转后宫,他并没有回紫宸宫,而是转个弯去了凤鸣宫。
正好齐宝盒看今天天气好,就叫宫女们把屋里的被子搬出来晒,又有几个宫女给她另换了干净才晒好的被褥,齐宝盒索性没事,就将衣柜里的衣裳也翻出来一些赏人。
她把几身颜色不是多喜欢的衣裳寻出来,叫过几个身形高壮些的婆子赏下来,又寻了几匹细棉布叫几个手巧的宫女给她做几身中衣。
凤鸣宫正一团乱呢,建元帝就进屋了,齐宝盒一边翻衣服一边道:“你先坐一会儿,我把这儿收拾一下。”
她起身,叫过几个姑姑来,让她们把衣裳归整好,她自己则和建元帝进了东暖阁坐下喝茶。
“皇姐的尸骨运回来了。”建元帝脸上没有笑容,看起来闷闷的,心里憋着事呢。
齐宝盒一听立时道:“放到哪儿了,我和你过去给皇姐上柱香。”
建元帝摇头一脸苦意:“根本没有整尸骨,骨头都剁烂了的,据说是剁了塞到一个坛子里扔出去了,倒是有个跟着皇姐一块和亲的宫女还算有些良心,瞒了人悄悄的寻了个地方埋了,这些年她时常的祭拜一番,这一回,也是那个宫女给于龙几个指点了一回才寻到的,不然,恐怕皇姐……”
说到这里,建元帝再也说不下去了,右手紧紧捏着椅子的扶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头。
齐宝盒听了也挺难过的:“皇姐受苦了,是我们对不住她。”
“大周朝自朕起,无论何时,不管碰到什么事,再不许和亲,不许割地,若将朝庭安危寄托于弱女子身上,大周男儿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建元帝一拍桌子,十分有力的发下誓言。
齐宝盒听了笑着点头:“这是应该的,没有拿女人去换朝庭安稳的理儿,真要到了那个地步,也离国破家亡不远了。”
说到这里,齐宝盒又问建元帝:“皇姐寻常爱吃什么,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裳,爱用什么首饰,你与我说一说,明儿我准备好了,咱们一起祭拜皇姐一回。”
“皇姐能爱吃什么?”建元帝想起平阳公主来又是一阵心酸:“早先我们日子过的苦的紧,能有一口肉吃就要谢天谢地了,她都没吃过几样好东西,哪里能有什么爱吃不爱吃的,她穿的衣裳也多是旧衣裳,好些洗的都发白了,至于说首饰之类的,更是一样都没有。”
这竟然就是公主过的日子,一瞬间,齐宝盒也开始分外同情起这位平阳公主来,深觉承平帝太过无情冷漠,而且太不是个东西。
凭的什么平阳公主没有享受过一点之于公主的好处,更没有养尊处优的生活过,却偏要尽公主的义务去和亲,还要被惨忍的害死?
“我明天就叫御厨整一桌子好菜,按照宫中宴请别国国君的份例去整,再寻几个心灵手巧的绣娘做几套好看的衣裳,最起码得按公主的大妆来,另外,首饰脂粉之类的也按这个份便来,都按着长公主的例子整,等弄好了,咱们一起带了东西祭拜皇姐。”
齐宝盒咬牙说出这番话来,又道:“皇姐要葬在哪?是葬入皇陵还是……”
“不入皇陵。”建元帝十分坚决道:“皇姐早先就极不喜欢皇宫,常说若是有朝一日能出去该有多好,她如今去了,我不能不顾她的意顾还把她葬在皇陵。”
“可要是不入皇陵,往后祭拜又该怎么办?”齐宝盒一听发愁了:“咱们这一辈,还有咱们儿子这一辈上都好说,必然每年都会祭拜皇姐,只后辈们呢,到时候咱们两腿一蹬再管不着了,要是子孙不孝不祭拜皇姐可怎生是好?”
是啊,建元帝听了这话也犯愁了。
“要不然……”齐宝盒敲着桌子琢磨着:“咱们也给皇姐过继一个孩子。”
“成。”建元帝觉得这个方法还不错:“我叫人仔细的打听一下,看看皇族旁枝哪一户人家有品性好的小子,寻个年纪小的过继过来,就记在皇姐名下,等将来给他个爵位,如此,皇姐也算有个后了。”
他这么一说,齐宝盒倒是想起一个人选来:“我记得十九叔家有一个才刚三岁的小孙子,是十九叔家三儿子的遗腹子,他那儿媳妇生了孩子也给难产去了,这孩子如今跟着十九叔过活,只十九叔子孙众多也照顾不及,倒不如把那孩子过继过来。”
建元帝想了一会儿:“我叫人好生看看孩子的人品再说。”
这倒也是,齐宝盒便不再说这件事情了。
她沉默一会儿,由着建元帝想事情,过了好一会儿,齐宝盒才试探着问:“云家那些人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云家人?”建元帝皱皱眉头:“那一家没一个好东西……”
话未说完,想及云瑶也是云家人,便直接住口,对齐宝盒干笑两声,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倒不是说四嫂如何,只是看不上云家其他人的为人,你道那云琅去了北梁都做了些什么事?他仗着长的好巴上四公主,后头又给鲜于夜出了许多馊主意,所作所为叫人不耻,这等小人,朕留着做甚,自然一刀杀了。”
“这……”齐宝盒一听急了:“可到底是四嫂的亲兄弟,真要杀了他,四嫂那里怕有些交待不过去,另外,你杀了云琅,那其他人呢?是放是杀?”
这话说的建元帝也为难了,想到这回收回燕州,攻进云州城云瑶居功甚伟,云瑶是女子不好奖赏,他也就没提这件事情,可是不给人家奖赏也就算了,没有再杀人家亲人的理儿。
说起来,就算是云瑶拿这些功劳去交换云家人活命也是尽够的,要真是杀了云琅,也有些太不尽人情。
“你说该怎么办?”既然为难,建元帝就想听听齐宝盒的意思。
齐宝盒笑了笑:“早先娘进宫也跟我说了这件事情,他们也极为难的,娘叫我帮着想个办法,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了。”
“怎么说?”建元帝一听倒有几分兴致。
“云琅便是不杀,留他一条活命,可这官是做不成了,必然要贬为庶人,如今云家的家产已经没了,他们家又最是不事生产的,没钱没势的,在这长安城又得罪了许多人,便是放他们回去好生过活,恐怕他们也安生不了,我想着,就云家这些人活着恐怕比死了都难受。”齐宝盒笑的一脸阴冷:“我再寻个能办事的小官嘱咐一番,叫他时不时的带着地痞无赖去云家闹腾一场,管保不出多少日子云家人必然得内讧。”
建元帝听了这话连声称妙:“不错,不错,皇后急智,就这么办,即给了四嫂面子,又不叫云家人好过,咱们也出一口气,极好。”
说完了云家事,建元帝又和齐宝盒商量了些旁的事情,这一商量,就到了傍晚时分,建元帝索性就在凤鸣宫用了晚膳,后头宿在这里。
不说宫中怎么样,只说大军班师还朝,齐铜锁打马到了齐家,也就是如今的承恩公府,一进门顾不得家中下人问安,一径跑进内宅,旁的事情不管,就先去看自家儿子。
齐铜锁将孩子托付去肃州之后这许多年连面都没见过孩子一回,可饶是这般,当见着三个孩子的时候,还是一眼认出自家小八斤来。
看到小八斤,齐铜锁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她双眼通红,豆大的泪珠子叭叭的往下掉:“八,八斤啊……”
八斤根本不认识齐铜锁,看到齐铜锁这个样子,只以为是哪来的怪人,吓的赶紧往云瑶怀里缩。
齐铜锁见此,这心跟刀绞着一般难受极了,可她又不忍心再吓着孩子,只能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一脸期望的看向八斤:“儿啊,我,我是你娘。”
八斤吓的大气都不敢出,抬头看看云瑶,又看看齐顾氏,使劲摇头:“你不是,我娘在这儿呢。”
云瑶也跟着心里酸乎乎的不是个滋味,一边笑着对齐铜锁道:“三姐先坐下,我叫人备了热水,三姐先洗漱一回,换上衣裳再过来。”
齐顾氏也道:“你先洗个澡换换衣裳,看这个样子像什么,难怪把孩子吓着。”
“唉。”齐铜锁抹了泪答应一声,随着下人洗漱换了衣裳,再过来的时候,就见八斤正和妞妞还有小豆子在一处玩,她渴望的在一旁看着,却不敢说话怕吓着孩子。
云瑶强笑一声:“孩子多少年没见过你们,不认识也是难免的,不如你和三姐夫先在家里住些日子,等和八斤玩熟了再接他回去吧,这孩子气性大又认死理儿,要是猛不丁的带他走,孩子难免会多想,指不定要大病一场。”
这八斤可是齐顾氏和云瑶一手拉拔大了,齐顾氏也不忍叫孩子受委屈,连忙道:“是啊,你和女婿就搁家里住些日子,先和孩子熟悉一下,往后咱们再慢慢和孩子说。”
齐铜锁还能怎样,只能点头应下,这孩子就是她的心肝肉,她也不忍叫孩子难受。(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牢中
既然齐铜锁和谢定国要在齐家住上些时候,云瑶自然得赶紧给他们收拾房间,早先齐铜锁未出嫁时的闺房倒还空着,这些年来也都叫人好生打扫,里头用具一应俱全,倒还真不费什么力气。
云瑶叫丫头婆子收拾一下,又添置了些东西,尤其是给谢定国添置了些衣衫用品,就叫这夫妻二人过去歇着了。
云瑶得了空才说要带着八斤去和齐铜锁夫妻培养感情,不想海棠匆匆过来:“太太,宫中来人。”
云瑶只得先去见宫里来的人。
她到前厅的时候,就见齐宝盒身边那位白姑姑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旁边几个丫头婆子陪着说话。
见云瑶进来,白姑姑赶紧站起来见礼,云瑶一笑,携了白姑姑的手坐下:“姑姑这样多礼可真是折煞我了,您好容易出宫一遭,这回必得和我好生说说话,正好厨房里才备下饭,可有许多新鲜的小菜,您得尝尝。”
白姑姑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您客气了,这一回老奴出来肯定得和您好好唠唠,还有,您上回送进宫的那些香糖可还有没有,娘娘可爱吃这个了,就是老奴宫中的许多老姐妹也爱着呢。”
“有,多着呢。”云瑶一听赶紧叫人准备起来。
等到屋里没有旁人了,白姑姑才正色道:“娘娘叫奴给您捎句话,娘娘总算是费力救了云家那些人的性命,只是云琅的官职是没了,而且剥夺功名永不录用,早先抄没的云家家产陛下也不会发还,往后云家那些人恐怕要遭难的。”
云瑶点头:“劳娘娘费心了。”
随后,她又凑过去小声问:“娘娘如今用度够不够,可要补贴一二?”
白姑姑笑道:“哪里还要补贴的,娘娘总跟老奴说早先全靠着娘家补贴才把日子过下去的,不然啊,娘娘不定受多少苦呢,如今朝庭钱多了,尤其是这回出征,陛下的私库可落了不少好东西,尽够娘娘花用的。”
“这就好。”云瑶也跟着笑了:“你回去跟娘娘说一声,家里一切都好,不用娘娘惦记,叫娘娘在宫里多多保重,要是有什么缺的只管捎信来。”
白姑姑听了记在心头,又跟云瑶嘀咕着:“老奴想着云家这些人将来没钱没势的,指不定要寻到国公府折腾您呢,或者他们得到薛家闹腾,您得小心着点,就算是接济一二,可也不能把那一家的事情全托着。”
“我知道。”云瑶应了一声,又跟白姑姑道了声谢,再说了几句话,她就叫丫头摆饭,整了好几样新鲜菜,有那水灵灵的小黄瓜,翠生生的小白菜,还有麻油拌菠菜,拌三丝,又有那蒸的软烂的羊羔肉,糟着的鹅掌,味道鲜美的鱼汤。
白姑姑平常在宫中吃饭都有份例,虽说宫中如今伙食不错,她还有齐宝盒时常赐下些饭菜来,可到底是下人,平常总归也就是那么几样菜,今儿一见齐家弄的这些看起来虽家常,可闻起来味道香极了的饭菜,白姑姑都觉得肚中饥饿难耐,跟云瑶告了声罪就端起碗来先将那些青菜吃了许多,后头又喝了一大碗鱼汤。
喝完之后,白姑姑使劲的压了齐家厨子手艺高超,做出来的饭菜味道香甜。
云瑶笑着应承了,又叫人准备了好些东西给白姑姑带回宫中,其中就有好些零嘴,这是叫白姑姑送人的,还给白姑姑弄了好些个香糖和一些鲜果子还有玫瑰露等等。
不说云瑶怎么送白姑姑出去,单说刑部大牢之中可真是人满为患。
云家那些人并四公主鲜于纯被圈在大牢里头一个比较干净的囚室里,好些日子没有洗漱,这一家子一个个也是蓬头垢面的,猛的一看,哪里还有当日那光鲜亮丽的样子,完全就像是街上的花子。
云琅缩在角落里,整个人都显的呆愣愣的,谁叫他都不言语,云重则坐在地上长吁短叹:“唉,早先要是知道那位十二皇子这么厉害,咱们就该,就该有点风骨,如今恐怕早已经风风光光的还家,日子也过的红红火火的。”
云李氏一拽云重的衣角:“我听说,听外头牢头说咱们家三姐儿如今可是国公府的夫人,齐家那个老八可是皇后,齐老牛那个窝囊废都封了国公,你说说,他家咋就这么命好?”
“啥命好啊。”云重瞪了云李氏一眼:“还不是咱们三姐儿带的福分,我早就说三姐儿最有福不过的,去了哪家哪家就能好,你想想,三姐儿嫁人前齐家什么日子,连乡下的一个土财主都比不上,三姐儿嫁过去之后他家日子就起来了,没几年功夫,又是当官又是作宰的,齐家那七个丑八怪还都嫁了好人家,这不是咱们三姐儿带的福份是什么?”
“要早知道这样,咱们就该把三姐儿留在家里给她招个上门女婿。”云李氏听了悔恨不已:“早先咱们也该对三姐儿好点,如今我不就是侯爷的丈母娘了,将来恐怕还是国公爷的丈母娘,那得多威风。”
“您别说什么丈母娘了。”云琼听了这话忍不住打击云李氏:“您这回能讨得命回来就不错了。”
一边说,云琼一边指指坐在角落里好长时间都不说话的鲜于纯:“咱们家可还有一位敌国公主呢,您想,陛下能饶了咱们?”
一听这话,云李氏立刻看向鲜于纯,满眼都是想直接把人弄死的阴狠:“小贱人。”
“对,小贱人。”柳翠儿可没受过这么大的罪,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受的罪,还有别人对他们一家的指指点点,就恨不能立时捶死鲜于纯:“当初要不是你不要脸的勾引二弟,二弟怎么会做了你北梁的驸马爷,如今我们一家又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今天我就弄死你。”
柳翠儿和云李氏一起扑向鲜于纯,一个掐脖子一个挠脸,妄想弄死了鲜于纯,他们能够脱罪。
鲜于纯做为北梁公主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北梁人多生的剽悍高壮,鲜于纯也不例外,她身材高高壮壮力气又大,莫说弱女子,就是寻常汉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鲜于纯一见柳翠儿和云李氏对她又骂又打,哪里还耐得住,上去几巴掌,扇的柳翠儿和云李氏转了几圈倒在地上。
鲜于纯还不解气,几脚踹过去,柳翠儿和云李氏给踹的肚子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哪里还能再闹腾。
拍了拍手,鲜于纯啐了一口:“我呸,你们倒是长胆子了,如今敢骂本公主,早先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的往本公主跟前凑,服侍的本公主周周到到,夸的跟朵花儿似的,今日倒好,翻脸不认人,还说什么我带累了你们家,你们也不想想,早先你们在北梁为奴为婢,要不是本公主看重云琅救了你们,你们如今骨头渣子都烂了,还有脸说什么重整家业,就你们那怂样,还整家业,没叫人整下去就是好的了。”
骂完了,鲜于纯还觉得不解气,瞪了云琼一眼,过去又给了他一巴掌一脚:“你个不是东西的,在这里挑三窝四,纯粹小人一个。”
这云家人就是软的欺硬的怕,见鲜于纯厉害,哪里还敢说什么,都缩在一处吓的战战兢兢,再不敢叽歪不停了。
鲜于纯眼见的清静了,就又坐到角落里闭目养神。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云琅猛的睁眼,几步走到牢房门前隔着缝隙朝外瞧去,就见几个侍卫架着一个软成一瘫的人走过来。
走近了一见,却是丁某人,云琅瞪圆了眼睛仔细看着,就见丁某人面色灰败,大有生不如死的样子,他越发的惊惧。
“这,这位大哥。”云琅伸出一只手,一脸讨好的巴望着一个狱卒:“姓丁的怎么了?这是,这是判了什么罪?”
那狱卒倒是个话多的人,他冷眼看了云琅一眼:“告诉你们也无妨,刚才在金殿上,陛下已经下了旨,三日后将姓丁的押赴刑场处以极刑,到时候全长安的百姓都可以观刑,谁要是恨的狠了,还能讨了他的肉去吃。”
扑通一声,云琅听了这话摔倒在地上。
“儿啊。”云李氏一见赶紧去扶云琅:“你,这是怎么了?”
云琅双眼发直,全身哆嗦:“咱们,咱们家要完了,怕是要砍头的。”
“不,不会吧。”云李氏一听吓住了:“咱们家可还有三姐儿呢,她,她就是不待见咱们,可也不能眼巴巴看着咱们叫人砍了脑袋吧。”
“哈!”云琅冷笑:“当初咱们那么对她,她怕早恨透了咱们,这一回能给咱们收尸就不错了,你还想着她给咱们求情?再者说,怎么求情?咱们这是判国,理应灭满门的,她恐怕都要受牵连,又怎么会给咱们求情?”
“二弟?”柳翠儿吓的魂不附体:“你,你说的这个是真的?”
“怕得是真的。”云琅越发恹恹的。
“我的天啊。”云李氏一屁股坐下拍着大腿哭了起来:“这可怎么是好啊,连个全尸都落不着啊,咱们命咋就这么苦啊,又没伤天害理的,最后一家子都要砍头……我可怎么活哟。”(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取名
云李氏一哭,柳翠儿也哭了起来。
倒是鲜于纯知道以她的身份反正落不得好,早就想到她的下场了,反倒是能挺得住,她听到一屋子的哭声,心烦意乱的,不由吼了一声:“再哭我先掐死你们。”
呃?
云李氏和柳翠儿登时不敢再哭。
云琅坐在鲜于纯身边,冷冷的看了云李氏一眼。
柳翠儿拽拽云琼的衣袖,云琼啐了云琅一口:“呸,我们都是被你连累的,要不是你娶了北梁公主,我们哪里会被砍头,我告诉你,要死你自己死去,别拉着我们一块。”
云琅冷笑:“当初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如今看着我倒霉了,就想来个翻脸不认人,想的太美了吧。”
他低头,幽幽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咱们家三个姐姐后来连信儿都不捎一封了,就你们这种享福靠前,惹祸靠后的态度,谁敢跟你们打交道。”
“还,还不都是因为你。”云琼很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当初是谁说把三姐儿卖给齐家的?谁给爹出主意鼓动大姐嫁给方升当妾的,谁贪图薛家给的钱多想要把二姐儿嫁到薛家的?还不都是你,云琅,你也就白披了一张人皮,没出一件人事。”
“哈哈。”云琅大笑:“你倒是出人事,那你别拿齐家给的财礼娶媳妇啊,怎么,得了银子就讨巧卖乖的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了,我要是小人,你就连小人都不如。”
“够了。”云重坐在一旁听着两个儿子吵架,实在受不住了,大吼一声站起身走过去,一人给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云琅受了一耳光平静下来,再不说什么,反倒是云琼不服气:“爹,你打我,我说的有错么?”
云重又是一脚踢了过去:“孽子,外头还没怎么样呢,你倒是先跟你兄弟吵起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
云琼捂着脸唔唔的哭了一阵,后头拗不过云重,只能消停下来。
就这么的,云家众人在牢里胆战心惊的过了两天,这日一大早眼瞧着丁某人给拉了出去,到傍晚的时候,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瞧不出人样的东西被拖进来,那东西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的云家人一个个猫似的缩着不敢动弹。
隔一日,牢中又有人被拖出去,有的没送回来,据说是砍头了,有的送回来的时候也是没了人形。
一****的过去,云家人几乎吓疯了,这日傍晚,牢头送来一些酒菜。
吃了好几天馊饭馊菜的云家人看到丰盛的饭食不但不欢喜,反而相对痛哭起来。
云重叹了口气:“都别哭了,好好吃了这最后一餐吧,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说完,他自顾自的喝起酒来,云琅也坐过去先撕了一个鸡腿啃了起来,啃完鸡腿,扔给鲜于纯一个鸡翅:“你是喜欢吃鸡翅,赶紧吃吧。”
鲜于纯看了云琅一眼,嘴角咧开入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拿起鸡翅使劲啃着。
云李氏见此,飞快的过去把另一条鸡腿扯下来吃,云琼则抢了一个鸡翅,剩下柳翠儿只能啃鸡脖了。
这一晚云家人饱餐了一通,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过来叫他们的名号,将他们一个个的拖了出去。
云李氏一边往外走一边哭:“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最后她哭的太大声了,牢头没办法只能给她嘴里塞了块抹布。
云家人从牢里出来并没有被送到刑场,相反,他们出了牢房就没人管了,云琅傻愣愣的站在牢房外头好一会儿,转头问牢头:“不,不问我们上刑场砍头吗?”
“哈!”牢头笑了,剔着牙道:“原来你们是要满门抄斩的,不过,谁叫你们有个好亲戚呢,齐太太为了你们在陛下那里求了情,不惜惹恼陛下求陛下开恩饶过你们的性命,陛下气极,罚了齐太太,就是齐家老太爷老太太也气坏了,把齐太太弄回去关了起来,后头齐相爷拗不过齐太太,也帮着你们求了情,陛下这才开恩饶你们不死,你们还不赶紧走,难道还想再吃牢饭?”
“真饶了我们?”
云重还不敢相信。
牢头又笑:“要是不信的话,咱们还去牢里?”
“不,不。”云琼赶紧摆手:“不用了,俺们信,信。”
说完话,云琼扯着一家子逃命似的跑远。
只是跑是跑了,跑了一会儿,一家子饿的肚子咕咕直叫,身上却没有一文钱,想要寻早先的宅子住,谁知去了宅子已经易主,据说是抄没的一批罪臣宅子,陛下亲自叫人发卖的。
一听这话,云家人也不敢闹,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云琅出面借了纸笔在街面上摆摊替人写信挣了几个铜板,给一家子买了饮饼吃,这才算是垫补了一回。
如此两三天过去,云家人就有点受不住了,他们琢磨着不管怎么样得找云瑶和云珍,这姐儿俩如今过的好着呢,不能她们吃香的喝辣的不管爹娘死活。
于是,一家子浩浩荡荡往齐家去,谁知走到半道了碰着一个泼皮无赖,云琼撞了人家一下,那泼皮就不依了,拽着云琼狠揍了一回,又叫了几个无赖汉把这一家子捆了带回去。
这一去,云家人就出了长安城,也不知道被弄到哪儿了,反正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荒郊野外了。
云琅转醒,听到水声,站起身披了眼上的布带,张眼望去就见一片草地,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看着眼生的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活动一下,就将云重、云李氏等一个个拍醒。
等到他去拍鲜于纯的时候,却发现鲜于纯怎么都不醒,再一瞧,竟是憋死了。
云琅心里一阵沉痛和难受,坐在鲜于纯身边默默掉了几滴泪,转身寻了一个树枝弄尖了开始慢慢挖土。
云李氏发现鲜于纯没了,立时眉开眼笑:“好,好,这小贱人死的好,她这一死啊,咱们省了多少事……”
等她转身的时候,就发现云琅冷冷的盯着她,吓的云李氏浑身发寒。
云琼倒是乖觉,赶紧寻了树枝帮忙,又叫柳翠儿给鲜于纯洗洗脸整整遗容。
等到挖好坑,都已经过了一天时间,其间云重实在饿坏了,就去周围寻吃的,只是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还有吃的,最后没办法了,便拿出他年轻时候练就的打猎的本事去附近山头弄了一只兔子烧了吃。
云琅抱着鲜于纯安葬了她,又在坟头做了记号,蹲在坟前小声的说了好些话,等再起身的时候,他的面容更冷。
这天晚上,云家一家子就在荒郊野外宿下,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云琅不见踪影,一家子又找了一天也没找着人,只能放弃寻找,想先找办法出了这鬼地方。
柳翠儿一边走一边骂云琅不是东西,扔下一大家子人就这么走了,早知道他这般,当初就不该管他之类的。
承恩公府
云瑶努力了好些日子,终于叫小八斤认下齐铜锁,也叫母子两人感情亲情了不少。
这日云瑶才和齐铜锁带着孩子玩了一场,回屋将汗湿的衣衫换下,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才要将头发拆了重新梳上一回,不想齐靖推门进来。
他进门看看云瑶,几步过去:“你娘家那些人我给弄走了,往后他们再不可能烦你了。”
云瑶抬头看了齐靖一眼:“给他们留了条活路,已经尽够了,旁的咱们也不能再做什么,再者说,那样的人也招惹不得,招惹上了,就非得给他们喝光了血不可。”
齐靖坐下:“我叫人杀了鲜于纯,没想到云琅竟然还替鲜于纯哭了一场,看起来,他倒也不是那太过无情无义的。”
云瑶冷笑:“哭上一场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他要是心里真有鲜于纯,早就该想到鲜于纯是必死无疑的,就该想法子救她,可他自始至终无动于衷,想来,应该是故意叫人将鲜于纯给弄死的。”
说到云家那些人,云瑶就没好声气,她挽了头发起身:“别说云家那些事了,没的叫人心烦,有那时间,咱们该好生商量一下给孩子们娶个名字。”
她说这句倒提醒了齐靖,齐靖一拍脑袋:“我倒忘了这事,小八斤娶了名字,三姐夫亲自给娶的,叫谢平安,三姐夫的意思是不图他保家卫国,只图他平平安安的。”
云瑶点头笑了笑,又问齐靖:“咱家孩子得娶什么名字?”
齐靖想了一时:“按祖谱上说,小豆子这一代该有山字旁的字,我想了想,小豆子就叫齐岳吧,只希望他像山岳一般稳重可靠,至于妞妞……就叫齐岚吧。”
“齐岳,齐岚。”云瑶口中念了一回,拍手笑道:“好,就叫这个了。”
齐靖见云瑶同意,遂拉着她往外走:“去跟爹娘说一声,往后得管孩子叫大名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求上门来
云瑶和齐靖去主屋跟齐老牛报备过两个孩了的名字,齐老牛也表示满意,并没有多留两个人,不过坐了一会儿说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人赶了出来。
从主屋出来,云瑶肯瞧着天气好,想去花园里转一圈,再到暖棚中剪几朵花回来插瓶,却不想还没走到花园就有一个婆子急匆匆追过来:“太太,祁小爵爷求见。”
“祁泽?”云瑶问了一声。
婆子点头:“正是呢,奴看着小爵爷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云瑶一听就往屋里走:“你先叫人带小爵爷到屋里坐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婆子连声应着,脚不沾地的走了,云瑶也快步回屋,因着祁泽年纪小再加上也是熟人,云瑶倒也不避讳,连衣裳都没换,就直接去见祁泽。
祁泽正坐在厅堂里焦急的等着,见云瑶过来,赶紧起身拱手为礼:“见过婶娘。”
云瑶摆手笑了笑:“你这孩子跟我来这些虚礼做什么,还不赶紧坐下。”
祁泽笑了笑又坐了下来,云瑶赶紧叫海棠给祁泽拿了几盘果子,她亲自给祁泽剥果子,一边剥一边问:“如今学里如何?功课可跟得上?”
祁泽赶紧点头:“跟得上,都跟得上的,近来学中又换了一个夫子,这位夫子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只是后头厌倦了官场之事辞官归隐,如今就在学里教导学生度日,夫子的学问是尽有的,教我们也很尽心尽责。”
“那你可得好生学着。”云瑶将一盘剥好的杏仁递给祁泽:“虽说你有爵位继承,倒不图什么考状元做官的,但多读书总归是好事,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求子弟多上进,然也不能出那等不知世事的纨绔膏梁。”
祁泽立刻站起身肃手而立,听云瑶教导。
见这孩子这么多礼,云瑶苦笑摇头:“你这孩子忒多礼了,快坐下。”
等祁泽坐下,云瑶又问:“你伯父伯母可好?兄长姐姐可都好?”
祁泽笑了笑:“都好着呢,侄子过来是想求婶娘一件事情,旁的人侄子信不过,也就信得过陛下娘娘以及世叔和婶娘,陛下娘娘事务繁忙,侄子不好求见,只能厚着脸皮过来求婶娘,还望婶娘疼一疼侄子帮个忙。”
这几句话哄的云瑶笑个不停:“没想到如今你这老实孩子也学会油嘴滑舌的了,想来,事情一定挺重要的,你好生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祁泽这才道出来见云瑶的目的:“就是二姐的婚事,二姐年纪不小了,头年伯母就想给二姐说个婆家,因着先头大哥中了秀才,再加上有我这里的关系,二姐的婚事倒也好说,伯母挑了约摸有半年的光景给二姐相中一户,瞧着媒人说的倒是好,我打听了一下也不错,只是,婶娘也知道我伯父伯母那个性子,最是懦弱可欺又拿不定主意的,我是信不过他们的,就特地拜托婶娘帮着打听一下,看看那户人家是不是如表面所说的那般好。”
祁泽一口气说完,眼巴巴看着云瑶,眼中倒是透出几分担忧来。
云瑶也知道祁泽和他二姐关系最好,两个人比谁都亲,如今祁二姐要说人家,祁泽自然比谁都关心。
想想祁泽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云瑶就笑着应了下来:“你放心,这事啊,婶娘给你好好打听打听,保管探听的一清二楚,再错不了的。”
祁泽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云瑶不太爱理事,而且平常也不怎么出去应酬,临来的时候也挺担心的,就怕云瑶不管他的事情,到时候他真就无人可托了,如今看云瑶这么爽利干脆的答应了,祁泽心里是挺感激云瑶的。
“那我先谢过婶娘。”祁泽起身又行一礼。
云瑶又递给祁泽一盘杏干:“知道你最爱吃杏干,这不,才刚得了些,我吃着倒好,一会儿叫人给你装些,你带回去慢慢吃。”
祁泽也没客气,笑着应下。
祁泽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家中做客,今日好容易来了一回,云瑶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和他说了会儿话就留他在家里吃饭。
同时又叫人去告诉齐顾氏一声,等到中午的时候,云瑶带着祁泽陪齐顾氏吃饭。
齐顾氏看着祁泽倒是挺高兴的,不住叫人把祁泽爱吃的菜给端过去,又笑道:“你一个人在府里也怪孤单的,往后多过来走动走动,也省的自个儿在家怪没意思的。”
祁泽赶紧应了,齐顾氏又指着一盘煎的黄亮的小鱼对丫头道:“把这个菜挪到小爵爷跟前,我记得他最爱这个的。”
说到这里,齐顾氏叹了口气:“要说起来,咱们娘俩倒是一个口味,最爱吃鱼羹,早先宋嫂子家的鱼羹那是真好吃,老叫人吃不够,后头他们一家遭了难,就再吃不到那个味儿了。”
祁泽想了想:“我那时候虽小,可也吃过几回他家的鱼羹,是真好吃。”
齐顾氏看祁泽埋头吃鱼,笑着又给他夹了些做的爽滑可口的藕片:“吃这个,解腻,你要爱吃鱼羹,待改天你六姑做了鱼羹,我叫人给你送些去。”
祁泽赶紧道了谢,一直陪齐顾氏吃完饭又坐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等他走了,齐顾氏就问云瑶祁泽来做什么,当听说祁泽是为了祁二姐的婚事来的,齐顾氏连声长叹:“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碰着那样没出息没刚性的爹娘,还有那么个软弱的兄长,他得操着一家子的心,可怜见的,你能帮就多帮些吧。”
云瑶笑着应了,陪齐顾氏说了几句话就回屋去。
回到屋中,云瑶就想着祁泽和她说到的给祁二姐相看的那户人家。
据祁泽所说,相中的那户人家姓姜,家里早先并非什么高门大户,算是一个小富户,家里在城外有些薄田,城里也有几间铺子,收益倒也不错,供得起一家人生活,只是后头姜家高祖辈上出了一个能人,那人跟着太祖打过天下,后头天下平安,倒也得了个小爵位。
再后头,姜家子孙挺争气的,几代里头不是习武就是习文,总归哪一辈儿上都出能人,以至于姜家到如今也算是兴旺之家。
虽说比不住那些世家大族,可说起来也算是不错的人家了。
要不是祁家姓祁,是豪门世家出身,虽说是旁枝,可光这个姓氏就极有份量,再加上祁泽过继给长乐公主,说不得,姜家那样的人家还看不上祁二姐呢。
再说给祁二姐相看的这个人,是姜家小辈里头顶尖的人物,在姜家孙辈里头排行老六,人称姜六少,这位姜六少自小读书,有过目不忘之能,如今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读了很多书,文章也做的很好,也和祁家大哥一样中了秀才,今年秋里就要秋闱,若是中了举人,那可就有了做官的资格。
这倒也罢了,最叫祁家人眼热的就是姜家的祖训,那便是男儿三十无子方能纳妾。
就光看这一点,祁家就很乐意把祁二姐嫁过去,想着姜家后院简单,不必跟那些妾室通房争斗,依着祁二姐的性子是最好不过的。
要真说起来,这姜家还真是千好万好,再没一处不好的了。
可是,不管是祁泽还是云瑶都觉得这事悬的很,哪里有人家处处都好没缺点的。
云瑶想了一会儿,决定早日帮祁泽打听打听,省的耽误了祁二姐。
等到齐靖从书房出来,云瑶跟齐靖说了一回,第二日,就早早派人出去打听,同时,云瑶也亲自出席了好几次宴会,在宴会上和那些太太奶奶们套话,仔细的询问姜家为人如何。
过了约摸有十来日的光景,就在祁泽都急的不行的时候,这消息终于来了。
云瑶将这些消息汇总在一起好生思量了半天,做到心中有数,就叫人去公主府接祁泽过来。
等到祁泽过来,先给云瑶行了礼,坐下之后就是满脸焦急的样子:“婶娘打听的如何?这姜家为人到底怎么样?”
云瑶笑着叫人拿了块帕子给祁泽擦汗:“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即是叫你过来,那必是打听好了的,你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祁泽点头,云瑶这才道:“说起来,从外头得来的消息,姜家确实不错,那个姜六少我也叫人跟着瞧了几日,长的挺清秀的,看着也挺有才学,而且读书很勤奋,起码我家下人跟踪这几日,就发现他多数时候都在读书,就是出门也是和几个朋友讨论一下文章,或者拜访老师之类的,像那等秦楼楚馆是没去过的。”
“这就好,这就好。”祁泽拍手,很有松口气的样子。
云瑶皱皱眉头:“而且,姜家确实有男儿三十无子方能纳妾的祖训,看起来是挺不错,只是,我好生的探问了几回,又把姜家这些年出过的事情写在一起好生比较了几次,觉得这姜家不好,若是你二姐嫁过去,怕是得不了好结果。”
“您,您……”祁泽吓了一大跳:“您好生说说,怎么就不好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说亲
祁泽早先也打听过姜家的事情,知道姜家六少在外头风评很不错,只是他到底关心姐姐,就想了解的更深一点。
其实,祁泽打心底里想着姜家或者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大毛病应该并没有,总归不至于到了不叫他二姐嫁过去的地步。
因此,祁泽一听云瑶这话就傻眼了。
云瑶也知道祁泽吃惊不小,先叫他喝了几口茶压压惊,才慢慢道来。
“说起来,我看出他家不好来,还是因着那条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云瑶笑了笑语气轻柔的说道,她这样的语气态度,叫祁泽心里好受了不少,也跟着听的入了神。
云瑶拿出一张纸递给祁泽:“你看看这个。”
祁泽接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等了约摸有一刻钟他才看完,看完之后,祁泽脸色难看极了。
“看出什么来没有?”云瑶问了一句。
祁泽重重点头:“我虽蠢了些,可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又如何看不出来。”
“是啊。”云瑶苦笑一声:“这姜家打从他家老祖宗留下祖训之后,不知道坑死了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儿家。”
“姜六少的祖爷爷虽没纳妾,然却娶了平妻,他娶平妻之后没两年,嫡妻就没了,他爷爷那一辈上兄弟三个嫡妻都是早早故去,后头又娶妻的,到他叔叔那里,他那嫡婶却是得了疯病,病的不知人事,实在没办法,经过阖族商量,给他叔叔又娶了平妻。”云瑶一点点将那张纸上的内容道出来。
“这是为什么?”祁泽很不明白:“为什么这姜家的嫡妻没几个有好结果的?”
“傻孩子。”云瑶拍拍祁泽的头:“这个还不简单么,祖训说不能纳妾,那只有娶平妻,或者叫嫡妻亡故了,旁的还能有什么。”
说到这处,云瑶鄙夷的撇了撇嘴:“想来这姜家祖上实在是家底浅薄底蕴不深,高祖辈上因从龙之功得了一个小爵位,那位姜家的高祖为了子孙后辈打算,就开始琢磨起了如何叫姜家后辈荣华富贵的办法,想要给自家增加气势底蕴,便只有联姻一途了。”
祁泽想想是这么个情由,不由的点头认同。
云瑶又道:“只是如今这世道都讲究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叫姜家子孙娶那些门户低的媳妇,他们不乐意,可要娶高门姑娘,人家不乐意,说起来,这姜家祖上倒也聪明,想着世上凡是做父母的,想来无不愿意叫女儿女婿过的好,想叫女婿只对自家姑娘一个人好,便留了男儿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这意思便是叫有些疼姑娘的人家因着这个把姑娘嫁到姜家。”
“这个也无可厚非。”祁泽强笑一声道:“也是两家各取所需。”
云瑶一笑:“他家祖上意思是好的,可是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他也不能保证后辈们能对自家妻子从一而终,能够忍着不纳妾,这一代代传下去,人口多了,人心更乱,那等娶了嫡妻却夫妻感情不和的便想方设法的再娶一个或才想纳妾,然有祖训在,他们不想出族,就不能走正道,只能走邪道,那就是叫嫡妻病故或者病的人事不知。”
滋……
祁泽惊的倒吸一口凉气,仔细琢磨了好半晌,觉得云瑶说的这些话都是对的,姜家表面上看着光鲜,可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倒还不如和那等寻常些的人家结亲来的好。
他满面郑重的站了起来,跪在云瑶跟前嗑了个头:“侄儿谢婶娘提点之恩,若不是婶娘,我那二姐这回恐怕,恐怕得不了好的,如今侄儿算是知道了,姜家表面风光的背后,全都是女儿家累累白骨换来的。”
一行说,祁泽都要掉眼泪了。
云瑶赶紧把他扶起来:“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年纪小好些事情不方便去做,我做为你的长辈帮些忙原是应该的,哪里就能当得起你这样大礼拜谢了,赶紧起来,咱们好好说话。”
祁泽眼圈红红的,笑了笑站起身来坐下。
云瑶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这亲不能结。”祁泽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想回家和伯父伯母说说清楚,不能叫他们把二姐嫁到这样的人家,反正二姐年纪也不很大,再留几年也成,这几年,我好生帮二姐打听那些好人家。”
云瑶点头赞了一声:“你拿的主意是好的,要是你伯父伯母听不进去,你就来寻我,我去劝他们。”
“谢婶娘。”祁泽又站起来道了谢。
云瑶笑着摆了摆手,叫祁泽坐下,后头说道:“说起你二姐的婚事来,我原也没多想,只是你今日说再帮她打听好人家,我这里倒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只是不知道你们家愿不愿意?”
“婶娘说的必然是再好不过的。”祁泽感激一笑:“只是太好的人家,我也怕人家眼光高,看不上我们家破落。”
云瑶也给逗乐了:“我还没说呢,你就自顾自的贬低自家人,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不等祁泽再说什么,云瑶就将心中的那个人选给讲了出来:“我说的就是范家儿孙,我家六妹夫的嫂子范氏娘家庶弟,他这庶弟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的和范氏有几分相像,性子也最是温柔和善的,只是因着是庶子,从小在嫡母跟前长大,虽说嫡母性子不错,也没拿捏过他什么,可到底还是养的有几分太过忠厚了些,不过,我想着你家二姐性子泼辣又精明,和他倒是蛮相配的,这夫妻之间若是都强势了,那势必要整日争吵不休,要是都太仁厚了,也撑不起门户。”
祁泽不是那些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他这些年见识了颇多事,也很有自己的主见,听云瑶这话深觉有礼。
他想着那位范五姑娘当年也是名动长安的人物,听说长的极美,她的庶弟和她有几分相像,应该长相上不差什么。
至于说忠厚老实,这个倒也不错,能叫自家二姐轻易拿捏住,起码不会去害二姐。
另外,范家也算是名门贵族,家中底蕴深厚,和祁家也甚是相称,再加上,范五那位嫡母确实是个和善的老太太,就算是二姐过去了,想来也不会太过刁难。
这各方面都想到了,祁泽觉得挺满意,便对云瑶道:“等我问过我伯父伯母的意见,再问过二姐的意思再来寻婶娘吧,到时候,还劳婶娘费心。”
云瑶笑着应下,忽又道:“对了,倒是听范氏提过一句,她父亲过些日子怕要上书致仕了,到那时候,一家子恐怕要搬回长安,另外,她父亲这些年老的极快,颇感觉心力有些不继,想着等她兄弟娶妻之后就分家。”
点完这一句,云瑶就没再往下说什么,不过祁泽却听懂了,他点头笑道:“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二姐的。”
随后祁泽又说了些话,眼见天色不早才起身告辞。
云瑶叫人送他回去,等把他送出门叮嘱了好些话才回来。
她前脚回来,后脚就见齐顾氏喜气洋洋的过来,口中直道刚才宫中来人传了消息,说是齐宝盒又有喜了,齐顾氏正打算进宫去瞧齐宝盒,问云瑶去是不去。
云瑶自然是要去的,她赶紧叫人从库房里寻了些好东西带着去。
婆媳两个坐车进宫,一径急匆匆去了凤鸣宫,见着齐宝盒自然好一番道贺,见齐宝盒面色红润,且眼中带着喜色,这才大松一口气。
云瑶叫人把东西拿给齐宝盒,又拉着齐顾氏和齐宝盒说了好一会儿话,齐宝盒要留她们俩吃饭,云瑶就借口家中有事起身告辞。
齐顾氏虽说掂记齐宝盒,可她也不爱在宫中久留,便也跟着云瑶走了。
这婆媳俩前脚走,后脚齐宝盒就变了脸色,她招手叫白姑姑过来,语气极为狠厉的问:“那小贱人如何了?”
白姑姑低声道:“奴已经叫人押了下去,娘娘,奴得劝娘娘一句,娘娘千万别因这事大动肝火,那个小贱人如何处置,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齐宝盒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摆手:“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处置那小贱人的。”
白姑姑垂手站在一旁劝着:“娘娘莫气,这事是免不了的,说到底,宫中多少绮年玉貌的小姑娘,这些小姑娘多少人盼着荣华富贵享用一生,多少人又紧盯着陛下呢,这事啊,防不胜防。”
“那也得防着。”齐宝盒咬牙切齿道:“他再怎么是皇帝,那首先也是我的夫君,我跟着他火里水里的过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那时候,怎么没有小贱人想跟着他,当初多少人嫌他长的丑,嫌他不遭待见,嫌他连饭都吃不起,可我没嫌弃过一星半点,这世上,再没人比我对他现好的了,凭的什么如今他登基为帝了,就得叫我把苦水往肚子里咽,叫我眼睁睁分他出来,那些人想的再美,我却是不同意的。”
白姑姑叹了口气:“娘娘说的何尝不是,只别人却不这么想呢,别人只说……”
“说什么?”齐宝盒一眼扫过去,白姑姑浑身都发冷发麻,她少不得更加恭敬:“都说娘娘是母老虎,善妒的很,自己把着陛下不叫别人沾身,还说娘娘迟早有一日因着这个吃亏的。”
齐宝盒听了连声冷笑:“乱嚼舌头的东西,想来,这些人是不知道我们齐家七个母老虎的本事才敢这么说的,少不得将来有一****叫他们见识见识。”
齐宝盒低头抚了抚肚子笑笑:“我要不是为肚子里这个积福,如今少不得大开杀戒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审问
“您仁善。”
白姑姑笑着恭维了一句:“照奴说,这等不要脸的贱人就该乱棍打死才算解气。”
齐宝盒冷笑一声:“陛下要做仁君,我要是打杀了她,岂不是叫陛下生气,为了这么个东西不值当的,罢,先看押起来吧。”
一边说,齐宝盒一边起身,扶着白姑姑的手往外走:“你交待下去,我出去走走,这段时间叫她们把屋里收拾一下,整日碳火熏着弄的屋里烟熏火燎的,不如把窗户打开透透气,我这心里也痛快些。”
白姑姑答应着,扶齐宝盒出去,就交待几个宫女收拾屋子。
等着齐宝盒在外头转了一圈回来,屋子早就收拾的清清爽爽,不但透了气,又重新烧了暖炉将屋子熏暖和了,屋子四角还都放了新鲜的果子来熏屋子。
白姑姑伺侯齐宝盒歇下,她趁机离开主殿,转眼间出了凤鸣宫,几个拐弯到了宫中关押罪奴的慎刑司。
慎刑司的总管太监看到白姑姑过来,立时笑着迎上前:“哪阵风把您老吹来的,哎哟,您老快坐。”
等到白姑姑坐下,总管太监才叫小太监把好茶拿上来,他笑着站在一旁:“您老是有什么事指教?”
白姑姑一笑,端起茶来闻了闻:“这是老君眉吧。”
“是呢。”总管太监陪笑:“我这里也只丁点,难得的好茶叶啊。”
白姑姑将茶杯放下:“我那里还有些才贡上来的好茶,虽不是很有名,可却是娘娘赏下来的,且等明儿我叫人给你送些来尝尝。”
“哎哟。”总管太监翘着兰花指笑着:“那我可真是有福了,能尝尝这好东西。”
白姑姑看他一眼:“今儿早上押过来的那个小丫头可还在?你叫人带我过去瞧瞧。”
总管太监立马想到今天早起送过来的那个长相挺出众的小姑娘,立马点头:“成,我叫人送您老过去。”
白姑姑起身的时候,总管太监上前几步:“不知道娘娘是怎么个章程,我们可一直没敢动她呢,到底怎么样,您老发个话吧。”
白姑姑瞅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腿就往前走,那总管太监忙叫人跟上,引着白姑姑进了一个隔间。
等进去了,白姑姑一瞧,这隔间倒是真小,勉强能够一个人坐卧的,其间就坐了一个穿着深绿衣裙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长的很清俊,猛一看挺好看,叫人看着挺顺眼,仔细一瞧,小姑娘长的眉目精致的很,越看越觉得受看。
不过,白姑姑看着这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随后咳了一声,把正在闭目养神的小姑娘给震醒了,小姑娘张开眼睛看了白姑姑一眼,嘴角微勾:“怎么您来了?是不是想弄死我?我就说,皇后娘娘绝不是那等真正善心的,真该叫陛下好生看看她那嘴脸。”
白姑姑脸色微变,上前一步打量小姑娘:“你是叫芳华吧?我问你,谁给你的胆子算计陛下?”
芳华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谁给的胆子?自己给的呗,陛下一代英主,雄才伟略叫天下敬仰,我一个小女子自然也不例外,我敬爱陛下,想和陛下亲近有什么不可以?”
“哈!”白姑姑倒是气笑了,她微微蹲下,面对面看着芳华:“有什么不可以?陛下是谁想亲近就能亲近的么?这天底下谁不敬佩陛下,要是人人都想和陛下亲近,那还不都乱了套,陛下是天下之主,从来都是陛下想叫你如何,你必得如何,可没有你想如何,陛下就得如何的理儿,芳华,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连这个都想不透。”
说到这里,白姑姑看芳华微微吃惊,同时还有几分不甘心就又笑了:“这后宫中有几位主子是算计成的?打前朝起,但凡哪位皇帝宠爱的妃子,那都是进退有度,言行举止再没失仪的,可从来没有那等眼皮子浅到敢算计主子的东西,那样的东西只要有一个蹦出来,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都不会手软的除去,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这……”芳华有些动容。
白姑姑拉下脸来吓她:“你年轻不知事,我是这宫中的老人了,我可还记得太上皇才登基那会儿,也有好些小宫女看太上皇长的俊俏,再加上又贪慕富贵,就想方设法的想亲近太上皇,其中有一个还成事了,结果……太上皇连名份都没给她,更是再没见她一面,直接叫人拉出去处理了,尸首就扔在乱坟岗上由着野狼野狗吃了。”
芳华听了这话吓的脸都白了:“你胡说,没有这回事,皇后长的那么丑,陛下凭什么喜欢她……”
“混帐东西。”白姑姑一巴掌扇在芳华脸上:“娘娘又岂是你能编排的,你若再敢说娘娘一句不是,我立时就叫人将你拉出去剁碎了喂狗。”
芳华是真吓坏了,缩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
白姑姑冷冷的拍了拍裙子:“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想来是外头那些高门大户还有世家之人想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宫来,只是陛下一心对待娘娘,并不想再纳妃,所以,这些人便弄了你这么个傻东西做饵来试探陛下,要是陛下收了你,那大家皆大欢喜,他们也都准备送女儿入宫,要是陛下不收,那是你倒霉,对他们来说半点影响都没有,我说的可是?”
芳华这回是真白了脸,脸上的颜色差到叫人看了都心惊。
她抱膝坐着,慢慢抬头,一脸的惊惧:“您,说的都对,可我也没办法,我兄弟在他们手里,我就这一个兄弟,我……爹娘死的早,旁的亲人都没了,就他一个亲人了,他就是我的命啊,我,我要是不照着做,我兄弟的命就没了。”
白姑姑再度蹲下来,紧盯着芳华,一字一句的问:“谁?”
芳华摇头:“我不能说,不能说的。”
白姑姑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当你不说他们就放过你兄弟?别傻了,你真要叫娘娘给处决了,他们留着你兄弟做什么,白浪费粮食么?恐怕到时候你兄弟死的会很惨。”
“不会,不会的。”芳华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可还是不想承认。
白姑姑一笑:“好孩子,你跟姑姑说实话,到底是谁指使的,你要交了底,姑姑会帮你救出你兄弟,不只如此,姑姑还会求娘娘给你兄弟安排个好活计,叫你兄弟往后活的好好的,等你兄弟娶妻生子后,娘娘还能叫你侄子读书识字,你想,这可不比什么都好?”
许是白姑姑的声音太温柔了,芳华竟是打开心防,信了她说的话。
芳华动了动身子,低头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咬牙道:“是,是曹家。”
“曹家?”白姑姑稍一想就明白了:“原来是他家,这倒也不怪了,罢,我回去就跟娘娘说说,想法子救出你兄弟。”
“谢谢。”好半晌芳华道了谢:“真要像您说的那样,就是叫我立时死了也甘愿。”
白姑姑起身,拍拍衣裳,施施然出了屋子。
却说这祁泽从齐家出来就直接去了祁家,如今他是住在公主府的,他是公主府唯一的主子,好些事情都要他拿主意,而且功课也越来越重,倒是真没多少时间回家,有的时候一两个月都回不了一回家。
今儿他一回去,祁家一家子都十分高兴。
尤其是祁泽娘,如今他只能叫伯娘了,和他二姐最高兴不过的。
两个人在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祁泽爱吃的饭菜端上去,祁扬陪着祁泽说话,祁泽的大兄祁河还在书院并不曾回家,等一家四口坐定之后,祁泽没有先吃饭,反倒是看了看他娘,皱眉道:“我听说你们最近一直在替二姐相看人家。”
祁泽娘一听立马乐了:“还是我的儿啊,尽知道关心你姐姐。”
“咳!”祁扬咳了一声,祁泽娘立马改口:“侄儿有心了。”
祁泽这几年也适应了一家子的相处模式,倒也不觉得如何了,他强笑一声:“我这些日子也托人打听了一回,这姜家不是良配,还是,算了吧。”
“什么?”
祁泽这一番话惊的祁扬和祁泽娘都坐不住了,尤其是祁扬:“怎么会呢?我也不是那等卖女求荣的,为着你二姐这事也托人打听了好几回,都说姜家好,怎么就不是良配了?”
祁泽娘也瞪圆了眼睛十分不信:“不说旁的,就说姜家那条家训就能叫这长安城里多少小娘子想嫁到他家去,我们也是为着这个才想叫你二姐嫁过去的。”
祁二姐低头坐在一旁脸上红红的,可她却并没有离席,反倒是一双耳朵竖了起来,十分认真的想要听祁泽是怎么说的。
祁泽起身,对祁扬和祁泽娘拱了拱手:“伯父伯母容禀,侄子就是因着关心二姐,才千方百计的求到齐家门上,托齐夫人打听消息的,齐夫人也极为尽心,这些日子打听了许多关于姜家的事情,也给侄儿仔细分析了一番,侄儿才认为姜家不是良配的。”
一边说,祁泽一边把袖中装着的那张纸拿出来递给祁扬:“伯父请看,这就是祁家有了那条家训之后死去的疯掉的嫡妻,光是这个就说明姜家儿孙并不认同祖上的家训,而且,对嫡妻极为不尊重,还有,姜家实在不是后宅妇人能呆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