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登基
寒风一阵阵侵蚀而来,半空中阴云密布,肃州军进了长安好一会儿,就有一队亲兵护着云瑶进城。
云瑶进城的时候并不是从炸破的城墙处进去,而是从洞开的城门里进去。
她原本坐在马车上,可一进长安,就闻到一股子浓重之极的血腥气。
曾亲历过无数次战争的云瑶哪里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披了貂皮大氅叫人停车,并没有扶着什么直接跳下车去。
在云瑶下车的瞬间,天空飘起雪花来。
云瑶站在地上,举目四顾,倾刻被眼前所见惊了一下,随后便是沉沉的心痛。
长安城的大路两旁倒了许多百姓的尸首,男女老少都有,有才学步的孩子被拿刀砍成两截,年轻的妇人衣裳被撕烂,露出布满青紫痕迹的身子,被砍了头的壮年汉子,被拧断脖子的老人……
“夫人。”
一个亲兵过来小心的看向云瑶,生怕云瑶被这种景象给吓到:“外头冷,您还是,还是进车里吧。”
云瑶一摆手:“无妨,我还是在外头走走吧。”
她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茶楼平静道:“我早先和相公常来那里喝茶,那里有个很会分茶的茶博士,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也很精彩。”
一边说,云瑶一边往前走了几步,在茶楼下蹲下身子,对倒在一旁四肢俱断明显是活活疼死的一个中年男人轻声道:“早先还跟您学过分茶,没想到三年多未见,如今再见您却……”
云瑶伸手,将男人的眼睛阖上慢慢起身:“您放心,您的仇,长安百姓的仇,总有一日会报的,郡王绝对会叫北梁为此付出成倍的代价。”
又往前走了两步,云瑶对倒在路旁的一个年轻女子的尸首施了礼:“原先还说要吃您做的鱼羹呢,只是……以后怕再也吃不到那样地道的鱼羹了。”
转身,云瑶叫人从车厢里拿出一件衣裳来,给浑身****的女子轻手轻脚的穿戴好。
她一边穿一边对身后的亲兵道:“她家的鱼羹做的地道,她每天早起便去城外买新鲜的鱼,回来和她丈夫一起做鱼羹,小夫妻很恩爱,我记得还有一双儿女也聪明可爱,旁人都说她有福气,将来攒下家业给儿子娶个好媳妇,将女儿嫁到好人家,老了在家做老封君,只是如今却……”
云瑶不紧不慢的说着,给女子将衣裳穿好了,又抚平整。
她身后那些亲兵有几个年轻的见不到此等惨相,竟是转过头掉起泪来。
云瑶帮女子把衣裳穿好,笑了笑:“我知道你舍不下你相公儿女,我去帮你找来,将你一家安葬怎么样?”
云瑶才说完,就看到女子的相公还有儿女,她相公护着一双儿女倒在地上,肚子被刀挑破,肠子什么的流了一地,儿女也被砍了头。
不知道怎么的,云瑶双目晶莹起来,眼角有丝泪痕,她强笑一声:“找着了,只是他们的样子有些不好看,我叫人收拾好了你再看吧。”
“夫人。”一个亲兵怕云瑶冻着了,赶紧过去小声道:“您去车内安坐,这些事情交给咱们。”
云瑶拢了拢大氅笑着摇头:“我没事,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好收帮他们一家收敛了吧。”
“是。”几个亲兵过去要把女子丈夫的尸首,云瑶却是回身从马车内拿出针线来交给亲兵:“帮他将肚子缝了,孩子的头也接上吧。”
倒是有个亲兵会粗缝衣裳,在家的时候也帮家里织过毛衣毛裤,自认手艺还成,便接过针线帮这一家子缝合好尸首。
云瑶瞧着,面容肃静,脸上有几分圣洁之光,站在雪地中,更显的整个人都安然洁净的叫人心折。
在亲兵将这一家子尸首收敛好的时候,云瑶突然开口,口中唱着旁人都听不懂的歌,歌声曲调沉痛却又神圣,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唱,大段大段别人都不晓得是什么意思的歌词传出,那些亲兵听着,只觉得真的很好听,长时间的听着,就仿佛人的灵魂都被净化了一般。
云瑶所唱的就是星际时代战争之后给死去的战友亲人祈福的歌曲,这支歌寄托了活着的人对死去人的哀思,还有美好的祝福,以前最神圣的祈祷。
她慢慢的唱着,就这么一路走过去,歌声不大,但却传的很远,唱了不一会儿,她身后的亲兵有的已经哭了起来。
又一会儿,从街市两侧出来一些人,这些人满面沉痛伤怀,出来之后便自动自发的收拾倒在路边的尸首,小心翼翼的拾掇着,生怕惊扰了死者灵魂安息一般。
云瑶走了一路,走到冻的脚都麻木了,嘴唇都青紫起来,她唱的嗓子都哑了,再也受不住的时候,终于停下脚步。
“夫人。”一个亲兵上前。
云瑶强笑一声:“这身子太差了,终是有些受不住,我在车厢里坐一会儿,你们帮着将这些人的尸首收敛了吧,终归他们是最无辜的,咱们能替他们做的也唯有如此了。”
那支亲兵高声答应了,云瑶进了马车内歇息。
她早已冻坏了,进到马车内浑身都打寒战,云瑶也没叫人,自己拿了手炉抱着,又喝了好几杯热茶才算缓过点劲来。
等身上有了暖意之后,云瑶掀开车帘朝外看过去,就见外头雪下的更大了,好些长安百姓已经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帮着她那些亲兵收敛去世之人的尸首。
感觉到外头冷风凄凄,云瑶叫过一个亲兵来,从车厢内寻出些银子给他,叫他赶紧买些姜和红糖熬些姜糖水来驱寒。
那亲兵去后,没过多长时间就带着些人当街架起大锅,底下烧了柴禾,一大锅的水烧着,里头放了好多姜片和红糖。
等水熬好了,早有人先盛了一碗端给云瑶,云瑶没有推辞接过来喝了。
之后,那些亲兵和百姓都是沉默的,不言不语的排队喝糖水。
又过一会儿,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没有大声哭喊,只是沉默的,眼角脸上满满都是泪水的给****的妇人穿上衣裳,将分尸的人尸首找到接到一处,惨死的人整整遗容,稳重又快速的将满街死尸收拾好。
没有足够的棺木,大家只能拿了席子或者被子什么的把尸首卷好放到一旁,等到一锅姜糖水喝完再煮一锅的时候,街道两旁全都摆满了一排排的尸体。
云瑶看的喉头都觉哽咽,她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泪水,叫过两个亲兵驾车送她到平安坊的齐家宅子里。
云瑶还记得惨死的长乐公主和祁驸马,还有安阳公主和凤阳公主两人,她说过,她要打造最好的棺木安葬他们,就绝不会食言。
紫宸宫
小太监看看还没有告退的文臣武将,扑通一声跪在韩昕身前,使劲嗑了几个头,再抬头的时候,额上青紫一片:“王爷,如今北梁强掳大周皇室离开,长安城除了王爷怕再无一个皇室中人,国不可一日无君,奴才,奴才请王爷择日登基,好整顿长安,带着咱们大周百姓北上复仇。”
小太监这话刚一说完,齐靖一掀袍子跪到地上拱手为礼:“王爷,国为可一日无君,还请王爷登基。”
于龙更是干脆,直接到内室扯过一件黄色袍子披在韩昕身上,将他扶到御座之上:“王爷,还请择日登基。”
一众文武臣子跪到地上:“王爷,臣请王爷择日登基。”
“这……”韩昕满脸为难之色,从御座上起身抬了抬手:“你们,你们赶紧起来,父皇还在,上头还有太子以及各位皇兄,我如何能够登基称帝,这,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么。”
齐靖没有起身,跪在地上直视韩昕:“王爷,陛下以及各位皇子被北梁掳去,恐怕一时半会儿救不回来,若是王爷不登基不称帝,大周天下又将如何?难道王爷想看大周成为一盘散沙?王爷可还记得从城楼上跳下来的三位公主以及驸马吗?还记得进城之时城楼上挂着的长安百姓的人头?街道两侧惨死的那些妇人孩子?他们何其无辜就这么惨死?他们阴魂在天上看着,盼着王爷替他们报仇,若王爷不称帝,如何替他们报仇血恨?”
于龙抹了一把眼泪:“王爷,平阳公主的尸首还没有从北梁迎回来,您不准备将她带回大周么?长乐公主可是在哭呢……”
别的话倒也罢了,只是一提到平阳公主,韩昕险些掉下泪来。
他一咬牙,转身四平八稳坐到御座上:“好,我听你们的,我登基称帝。”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靖带人跪拜下去,行三跪九叩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的官员将士也跟着行跪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外的肃州将士拜服跪倒。
不远处,宫中存留下来的太监宫女含泪跪倒。
“平身。”韩昕抬了抬手,他看向齐宝盒:“娘子,还请你劳累一些,带人将宫中惨死的嫔妃收敛,再将宫中活着的人手登记造册,死去的安置好,各宫殿好生收拾一番。”
“是,陛下。”齐宝盒微一行礼,拽着那个小太监出了紫宸宫。
韩昕又看向齐靖:“齐卿,朕命你暂为宰相,替朕查探长安存活的臣子,将六部好生运作,若有空缺的,你可直接任命。”
“是。”齐靖领命告退。
韩昕既然下定主意登基称帝,便占了大义,他一条条政令发出去,底下那些人都肃然领命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怒极杀人
于龙寻了一个躲起来的工部小官,叫他带人将炸开的城墙尽快修好,又亲自去城楼上布防,将带来的几万肃州军散落在城中各处。
等到布置好了之后,于龙翻身上马,满脸急色的打马狂奔。
他直接去了于家老宅,想要看看家人是否无恙。
当他越来越接近于家老宅的时候,就见街面上倒毙的各色人,又闻到就算是下雪都掩不住的血腥味,心中就有了很不妙的预感。
扯着马缰叫马儿停下,于龙看到洞开的于家大门,再看到倒在门前的于家家生子,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子。
他翻身跳下马,小跑着进了院子,一进院子,就见倒在院中死状各异的家丁丫头更多,于龙浑身发抖,腿软的几乎走不动路。
他有些不敢再去看了,扯着嗓子叫了两声:“爷爷,奶奶,大伯,爹,娘……”
可是,任他怎么叫唤也没有人回应,于龙扶住院中干枯的桂花树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情,挺直腰板进了内院。
内院正房处,于龙才迈进去就看到穿着深色棉袍的于老太爷倒在院中,他身侧是穿着深紫绣花棉袍的于老太太。
再往里看,便是于家大老爷和大太太,那厢****着的,身上红红白白不忍直视的女尸却是大房奶奶林氏,林氏不远处倒毙的孩子是大房的长孙,那被从腰间斩成两截的却是于凤,还有……
还有角落处躺着一动不动的却是三房那些人,有于三老爷,于三太太,还有同样像林氏那样遭遇不幸的许氏,许氏怀里还抱着开肠破肚的于霁……
“啊……”
于龙只看了没几眼,就有几分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该如何,直直的站在那里一直看着,脚下却不敢再迈一步,没有办法,于龙只能仰头朝天大叫几声来发泄心中的痛和恨。
“二少爷,二少爷。”
于龙才长叫一声,就听到厢房里传出一个女子低低切切的声音来。
“谁?”于龙怒目而视,厢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破烂衣裳,头发也乱七八糟的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子抱着一堆衣裳走了出来:“二少爷,是我,杏儿。”
于龙仔细打量,却是二房的一个粗使丫头杏儿。
他朝杏儿招了招手:“你过来。”
杏儿抱着衣裳慢慢的挪过去,脸上忮怯的,眼角挂着泪珠:“二少爷,你,你可回来了,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奴婢,奴婢才找了衣裳,想给几位少奶奶穿好,可奴婢胆小……”
于龙板着脸看着杏儿:“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杏儿更加害怕,吞了吞口水小声道:“奴婢当时,当时出去给二太太买东西去了,不想北梁人冲进城来,奴婢也不敢回来,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一直在柴火垛里躲了好几天,今天才敢出来,奴婢也才回来不久,看到……”
说到这里,杏儿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哭了起来:“一家子都没了,奴婢害怕。”
于龙脸色稍缓,走了几步接过杏儿怀里抱着的衣服:“你过来帮我搭把手,给几位嫂子穿上衣服。”
“是。”杏儿慢慢起身,神情还是带着几分惧意,可却也咬着牙鼓足勇气接近死尸。
于龙却是板着脸,满脸的肃穆将他几位嫂子的尸首扶起,叫杏儿给她们套上衣服,帮着于家各房的奶奶们穿好衣裳,于龙看到院中还有好多遭了难的丫头,也叫杏儿找了衣服给她们穿戴好。
将这些尸首挪到一处,于龙转回房中找了香烛纸钱等物在院中烧纸,又点了香烛拜祭死去的亲人。
杏儿跟着于龙嗑头,小声说着话:“二太太,奴婢多给您烧点纸钱,您到了地府多花钱买通地府里当官的,叫他们给你找个好去处,您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一辈子能平平安安的最好。”
于龙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的跪着。
也不知道跪了多长时间,几乎叫大雪将他掩埋了,于龙才长叹一口气起身。
杏儿看于龙起来,这才跟着起身,只是她跪的久了,猛一起来因血脉不通险些跌倒,于龙扶了一把,带她进屋,叫她自己去找几件保暖的衣服穿上。
杏儿去了没多久换了一身衣服,只是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样子。
于龙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杏儿:“你知道咱们家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么?带兵杀到咱家的是哪个北梁的将军?为何咱们家就被灭了满门,除了你躲出去,一个活口都没有?”
杏儿低着头,伸手绞着衣服,绞了很久才开口,声音也小的可怜:“少爷,奴婢倒是听到了一点。”
“说。”于龙沉声一问,吓的杏儿一个机灵。
杏儿怯怯道:“奴婢躲着的那个柴垛其实,其实就在离咱家不远处,奴婢虽躲着不敢出来,可也听着了好些事。”
她微生抬头打量于龙一眼,见于龙脸上乌云密布,更加胆战:“二太太叫奴婢去买东西,奴婢是傍晚去的,因贪玩误了时辰,没有买全二太太要的东西,奴婢怕回来挨打,就想躲上一晚,回来的时候再撒个谎什么的,原来是躲在一间小客栈里的,后头半夜里听到客栈的客人说长安城被攻破了,奴婢心里害怕,就想赶紧回来,跑到离咱家不远处的时候,奴婢又怕挨打不敢进门,就在离家不远处的一个柴垛里藏了。”
“接着说。”于龙敲了敲桌子。
杏儿不敢反驳,接着道:“奴婢记得奴婢才躲进柴垛约摸多半天的时候,应该也就是半上午吧,就听到许多脚步声,后头听到,听到许家老爷太太的声音,许家老爷在求什么人,说,说他亲家于家有钱,还有好些美貌的姑娘媳妇,他可以骗于家开门叫军爷进去享用,只求放了他们一家。”
杏儿头垂的更低:“后头的话奴婢也听不清楚,奴婢琢磨着,大约是许家老爷太太贪生怕死,就把祸事引到咱家。”
“许家。”于龙内心的火大到无以复加,手指一抓,将太师椅的扶手都抓碎了:“若是许家人还活着,我必手刃你们来祭我父母亲人,若是已经死了,我叫你们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
于龙是真的气怒交加,气的额上青筋暴起,眼中的红血丝也异常明显。
“少爷。”杏儿轻轻叫了一声:“奴婢想着多行不义必自毙,想来,许家人也落不得什么好。”
于龙重重点头:“杏儿,一会儿你去肃州军中,叫爷的几个亲兵过来收拾一番,爷去许家看看。”
说完话,于龙立时就朝外走,杏儿微微行礼,跟着于龙也出了于家的院子,她一路打听着找着肃州军,报上于龙的名字,果然引了一队亲兵来于家帮着收拾一番。
于龙则骑了马,带着滔天怒火去了许家。
北梁人杀进长安,残忍的杀害了他的亲人,于龙虽气虽恨,可是心里也明白,北梁于大周本就是势不两立的,北梁攻进城来,必然要沾上许多人命,不只他于家,长安多少人家都遭了难。
可是,当于龙知道自家人为什么会死的这么惨,于家三房上下多少人连一个都没逃出去都是因为许家人出卖时,于龙真的是怒极了,也恨极了。
于许两家可是姻亲,许家的女儿可还在于家呢,许家那两个老东西竟然为了苟且偷生就这么,这么出卖于家,甚至于连他们的女儿外孙都能牺牲,实在是连畜牲都不如,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他于龙来替天行道杀了许家满门。
于龙骑马狂奔,越想越是气,越想越是恨。
当他跑到许家的时候,就见许家大门紧闭,他拍门许久也不见许家人出来。
于龙闭上眼睛沉思一会儿想明白了,大约许家已经不在这里住着了。
他再度上马,这一回,于龙去了城南,他还记得许家在城南还有一所宅子。
这一回,于龙还真来对了,他来的时候,正好将许家老爷还有许家小子堵在门口。
这父子俩害了那么些人竟然丝毫不知道羞愧害怕,竟然还说说笑笑的要出门,于龙冷笑一声,跳下马一把拽出腰间宝剑,剑尖直指许家小子。
“于,于龙?”
许老爷看到于龙吓了一跳,不过稍后他想到于家满门皆灭,于龙应该不知道他出卖于家的事情,胆子也就大了:“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还想杀人不成?”
于龙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阴冷之极的笑容:“杀人又如何?你害我于家满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杀人偿命,如今也该我来替于家上下百余条人命讨还一个公道了。”
“胡说,胡说。”许老爷心虚之极,可还是咬着牙不承认:“甭听别人挑拨离间,我闺女可是你嫂子,我能害于家?害于家不是等于害了我闺女和外孙么?”
“所以?”于龙挑了挑眉。
“所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许老爷笑了笑。
于龙神情越发冰冷,手中剑利落的递出,一剑刺进许家小子喉咙处:“所以,你这等连亲闺女和亲外孙都坑害的人,根本不配活着,你的种也不配留着。”
“你……”许家老爷不想于龙这样干脆利落的杀人,一时吓坏了,双腿吓的直发抖,一股尿骚味扩散在空气中。
于龙厌恶的皱眉:“畜牲。”
他抽出刺进许家小子脖颈处的剑,挽个剑花一剑洞穿许老爷的胸肋。(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求见
“杀人啦……”
许太太一出门就看到于龙刺死许老爷,吓的大喊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
不一会儿,左邻右舍出来好些人,看到许家门前一滩血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
“谁,谁死了?哪个杀人了?”一个高壮的汉子往前一站高声就问。
许太太指着于龙:“是他,他杀了我家老头子还有我儿子,报官,我要报官,麻烦你们帮我看着他。”
“哟。”高壮的汉子笑出声来:“总算来了个替天行道的。”
他朝于龙一抱拳:“敢问兄弟尊姓大名,你可不知道,这许家老头子损坏了,北梁进城的时候他跑去当奸细,为了活命跟北梁人透露城里谁家富,哪家有钱,还带着北梁人跑到人家杀人放火,不说那些富贵人家,就是城南不知道多少人家叫他给祸害了,如今兄弟杀了许老头和他儿子,也算给大伙出了口恶气。”
“你,你们……”许太太一听这话登时气坏了,瞪着眼睛说不上话来。
于龙板着脸,拿出一块帕子将剑上的血擦干净,将剑收回去对汉子一抱拳:“这位兄台说错了,人可不是我杀的,我在肃州供职,三年多未回长安,一回来就先到家看看父母亲人,没想到我们一家子百十来口子人都没了,就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躲了过去,听小丫头说,就是姓许的老头带北梁**害我家的,我一时气不过想来问问许老头,谁知道他不承认还和我打骂上了,我不过拿剑吓唬吓唬他,他和他儿子气性大,就直接撞到剑上了。”
说到这里,于龙长叹口气:“按理说他这样作恶多端的死了也活该,大家许还不知道,我嫂子还是他亲闺女呢,他就能置之死地,这样畜牲不如,实在可恨,只是我也是朝庭命官,也知法守法,哪里能无故杀人的,原来是真想和他理论,将他拿进刑部的,真没料到他气性那么大。”
于龙话说到此处,那个大汉倒是笑了:“知道知道,这许老头又阴狠又糊涂,还真能做出那等往人剑尖上撞的事来。”
汉子回头又看了看围过来的人群:“大伙说是不是?”
好几个人都扯着嗓子喊:“是极,是极,我们都看着是许老头往这位大人剑尖上撞了,若是许家老婆子要告,俺们给大人做见证。”
“如此,多谢了。”于龙作了个罗圈揖谢过许家这些邻里。
“不谢,不谢。”一个瘦小些的中年汉子苦笑一声道:“俺们竟没想到拿把剑指着许老头,说不定他也能撞上去,俺们岂不是报仇了?”
另一个看起来挺泼辣的妇人大声道:“俺家大姑娘就是许老头带了北梁人给糟踏的,孩子当时就丧了命。”
她身后一个汉子道:“俺家好容易存了点钱,也是许老头带着几个北梁当兵的给抢去的,要不是俺婆娘长的丑,说不定也没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数落许家的不是。
先前开口的壮汉对于龙道:“这个许老婆子也不是好的,大人还是把他抓到刑部审问吧,说不定他们一家杀了多少人,犯了多大的罪过呢。”
于龙点头,过去一把抓住还在不住骂人的许太太,一个中年妇人递过一根绳子来,于龙把人绑了拽着就走。
他走后,周围这些人看着许家父子的尸首拍手称快,只说恶有恶报,恶应不爽。
云瑶回到齐家在平安坊的宅子里,宅子一直都有人打扫,也有些下人住在这里,北梁进城那会儿,齐家的下人听到风声躲进地窑,倒是躲过一劫。
他们出来的时候听说自家主子要回来,紧赶慢赶的洒扫庭院,收拾屋子,在云瑶回来的时候四处已经拾掇停当,云瑶进屋,只觉得暖乎乎的,再看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烧了三个暖炉,也怪不得这么短的时间屋里就热乎了。
一个粗使婆子笑着上前:“奴婢们才得了信儿说太太要回来,就赶着先收拾了几间屋子,其余的还没来得及拾掇,也因北梁祸害了几天,家里好些吃食也没了,太太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厨房上的人会出去想法子买回来的。”
云瑶也笑了笑:“这已经很好了。”
她想了想吩咐一声:“先叫厨房上头烧些热水备着等老爷回来洗漱,另外,再熬些鸡汤,我记得咱家后园有个小暖棚,里头倒是种了些新鲜的瓜菜,不知道还有没有?”
“有,有呢。”那个粗使婆子立时笑着回了一声:“早先奴婢们藏了一些,倒没有叫北梁人都祸害完,一会儿奴婢就去跟厨房里说一声,叫她们给太太收拾几个鲜菜。”
“辛苦了。”云瑶点了点头。
那个粗使婆子这才退了出去。
云瑶先暖了一会儿,就叫人抬了热水到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将头发擦到半干,就靠在软榻上一边喝着热烫的鸡汤一边想事情。
等到身上都暖和过来,云瑶就叫家里下人将做的菜收拾了一份给齐靖送过去,她自己穿了厚实的棉袍子,外头又披了貂皮大氅,带着人开了库房的门,将早些年收集的一些好木材取出来。
先头云瑶才到长安时为着制作机关方便,存了不少好材料,像是紫檀、金丝楠木等等木材都有收集,云瑶看了几副金丝楠木的板材,原来觉得拿这些板材给三位公主做棺木也不错。
只是,后头云瑶想到长乐公主如花一般的年纪就这么惨死,又想到两人往日的交情,到底心里总是不落忍,老是想着怎么能替长乐公主多做一些事情,能够叫她死后也极尽哀荣。
又看了其他的木材,云瑶觉得这些木料还不如楠木,也有些不配长乐公主,就犯起愁来。
跟着她过来开库房看木料的是留在长安的宋管家的儿媳妇谢氏,谢氏看云瑶一时皱眉一时苦恼,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太太看不上这些木材?”
云瑶摇头苦笑:“这些木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老觉得不落忍,到底长乐公主死的冤屈,我又和她多少年的交情,实在是想替她多做一些事情。”
谢氏想起长乐公主,也是一阵惋惜:“太太说的何尝不是,不说太太素日里和公主最为要好,就是我们这些做下人了想到长乐公主的事情心里就难受,公主那样好的人怎么就……”
谢氏说着眼圈都红了。
云瑶蹲下身敲了敲那块楠木的板材:“我这里才好了些,你又来招我。”
谢氏赶紧擦泪:“是我的不是了。”
她也蹲下身摸了摸好几块楠木:“按理说这金丝楠木是真好,就是再尊贵的人死了拿这个做棺木也是配得起的,想要找再好的只怕难了。”
说到这里,谢氏突然间想到一事来,登时笑了:“太太莫发愁,说起来这个也不难。”
“你说。”云瑶起身擦了擦手问谢氏。
谢氏一边笑一边道:“太上皇那时候除了收集各处的奇石,还收集了好多好木料,想来宫中好板材多的是,您要真想着给长乐公主做好棺木,不如进宫求陛下开了宫中的库房叫您挑上一挑。”
“是啊。”云瑶一听也笑了,拍着手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若真论起来,天下间的好东西宫里存的可不就最多了么。”
谢氏又加了一句:“太上皇的年纪可不小了,说不定他也早早准备好了棺木,反正他如今给北梁掳了去,想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倒不如拿他备下的材料给长乐公主做棺木。”
谢氏这里所说的太上皇就是被掳去的承平帝,而她口中的陛下就是十二皇子韩昕。
谢氏是齐家下人,自然消息也灵通,知道韩昕要登基称帝,就先改了口,给承平帝加了太上皇的尊号。
云瑶也不计较,转身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就要进宫求见韩昕。
只说韩昕这边,齐靖才将还活着的好些六部官员召集在一处进宫拜见韩昕。
如今承平帝和皇子们都被掳到北梁,剩下的唯有韩昕一人,别说肃州这些官员,就是留在长安的官员,抑或是承平帝早先的心腹,或者各皇子亲近的人都想叫韩昕早日登基称帝,也好早日整肃长安,召告天下,还大周天下一个太平。
因此,这些官员一进宫拜见过韩昕之后,都是一迭声的要求韩昕尽快登基,为着这个,还差点吵起来。
韩昕听了几句,知道他要不做个论断怕是一时半会儿还得吵下去,于是独断专行的说了几句,只说登基也成,只是如今长安叫北梁糟踏成这个样子,他也没什么脸面弄盛大的登基仪式,便简单些,赶制一身龙袍穿上叫文武百官拜见过就得了。
这些大臣看韩昕也不是那等软弱没主张的,便也不敢再劝,个个都只说好。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之后又说到召告天下,再说到怎么安顿长安百姓,肃州这些兵又如何安置之类的事情。
因为六部都有许多官员在,一时半会儿的倒也能维持朝庭动作,韩昕心里也有了底,叫这些官员先回去各司其职,哪个部门缺什么样的官员尽快提上来就是。
才说到这些,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在韩昕耳边道:“陛下,齐夫人求见。”(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吊唁
小太监声音不大,可也叫在场的文武大臣都听在耳内。
当场就有好几个人看向齐靖,齐靖皱皱眉头,不明白云瑶为什么求见韩昕,又担心云瑶碰着什么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韩昕,韩昕问了一声:“齐夫人有什么事?”
小太监凑过去小声道:“齐夫人说想给长乐公主做一副棺木,想看看宫中是不是存下好木料。”
这事韩昕哪里知道,想了一下立时道:“叫齐夫人去找皇后,就说是朕的意思,若有好木料只管取了,旁的不必理会。”
小太监领命匆匆离开。
韩昕接着和大臣商议事情。
却说云瑶得了旨意直接去寻齐宝盒,正好齐宝盒正指挥一群小太监小宫女收拾紫宸宫后头的凤鸣殿,见云瑶过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问:“无事不登三宝殿,四嫂这怕是有什么事来找我吧?”
云瑶伸手一指齐宝盒:“就你精怪,可不正是有事找你,我可是得了陛下的旨意来的。”
“说吧,什么事。”齐宝盒转身拉了把椅子坐下,云瑶没会,站在那里抿了抿唇:“你寻个熟悉宫中事务的人问一问,可知道太上皇的内库里有没有存下什么做棺木的好板材。”
就这一句话齐宝盒就明白过来,云瑶应该是给长乐公主寻好板材做棺木的,她立即就叫过一个小太监问了问。
那小太监回想一下道:“要真说太上皇有什么好东西,再没有比刘公公知道的更清楚的了,只是刘公公奉命巡查这会儿也不在长安,除去刘公公,也就剩下个魏公公,对了,早先还有一位白公公是专管内库的,想来应该知道。”
齐宝盒一听就叫人去传白公公过来。
云瑶见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头绪,也就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对旁边的小宫女道:“去,把皇后娘娘的好茶叶好点心弄些来。”
小宫女满脸的为难。
齐宝盒笑道:“你也别为难她了,我这里如今哪还有好东西,就是有点好的,也早叫北梁那些人给糟踏光了。”
回头,齐宝盒叮嘱小宫女:“去将才翻出来的那点龙凤团茶煮了端过来,再叫御膳房整几样小点心。”
小宫女领命下去,又过了一会儿,茶水上来了,点心却没有,不过,那位白公公倒是来了。
白公公已经年老,看样子都六十开外了,他弓着背,头发花白,走路的时候都有些打颤。
进门的时候,齐宝盒赶紧叫小太监扶了一把,白公公进了屋先给齐宝盒见礼,齐宝盒笑道:“起吧,这么大的年纪了,也不用那么些虚礼。”
随后,齐宝盒又叫人给白公公搬把椅子过来。
等到白公公坐下,齐宝盒才问:“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太上皇的私库里可有什么好板材?”
她这一问,白公公混浊的眼中有几滴泪花,他也顾不得抹,小声道:“奴才倒是真知道。”
说到这里,白公公想着那顶顶好的板材都是承平帝预备下来做寿材的,要是叫人弄了去……可后头一想,承平帝如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这辈了还能不能回长安都不晓得,那些寿材留着也是白留,倒还不如说出来卖当今一个好,便道:“早些年太上皇弄了好大一块阴沉木留着,想等百年之后做寿材,如今还在私库里放着呢。”
“阴沉木?”云瑶惊问一声:“便是那万年不朽不腐的阴沉木?”
白公公点头:“别看太上皇富有天下,可这阴沉木还真不易得,尤其是能做寿材的更难得的紧,也是机缘巧合叫太上皇得了去,就好生的藏了起来,只如今……唉,太上皇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阴沉木留着也没多大用了。”
“除却阴沉木呢?”云瑶又问了一句。
白公公想了想:“除了阴沉木便是金丝楠或者紫檀了,还有一块铁杉木倒也不错。”
“那……”云瑶沉吟片刻方问齐宝盒:“就用阴沉木和金丝楠吧,你看如何?”
齐宝盒会意点头:“就拿去使吧,想来陛下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齐宝盒明白韩昕的心思,长乐那一死,叫韩昕心疼的什么似的,这会儿正疼那三位公主呢,真是恨不能将她们风光大葬,自然也不会在意几块棺木。
看了看白公公,齐宝盒吩咐一声:“你去带人取些板材送到齐府。”
白公公答应一声就要起来,只是他看起来身体极为不好,起了好几下才起身,齐宝盒又叫小太监去送,白公公作了礼扶着小太监的手告辞出去。
云瑶想着那些板材左右一时半会儿也送不过去,索性就在齐宝盒这里喝了些茶水,等到点心过来,她又吃了几块垫了肚子才走。
等云瑶回去的时候,宫中侍卫已经将板材送了去。
云瑶命人收在厢房内,她自己回屋取了纸笔作画,云瑶要做的棺木自然和旁的不一样,她来大周朝也有好几年了,对于古人的许多事情也了解,很知道那些王公大臣还有富贵人家的墓最容易被偷盗,便是前朝的帝陵如今也坏了好几处,看着好好的那些,谁知道有没有盗墓贼进去光顾过。
云瑶自然不乐意叫长乐公主的墓在多少年之后被盗,陪葬的那些金银珠宝倒是小事,她是不愿意看到长乐公主的尸首被从棺木中拽出来叫人侮辱的,因此,云瑶要做的棺木便是别人都打不开的。
而且,云瑶还设计了一些机关准备安到长乐公主墓中,叫长乐公主安葬之后能够不被人打扰。
她画了许多图纸,一直到傍晚时分看着天色渐黑,这才停了下来。
叫了个小丫头过来,云瑶将图纸收拾了,一边叫小丫头伺侯她洗漱,一边又派人去看看齐靖如今在做什么,几时回来。
等云瑶洗漱好了,便有婆子来说,只说齐靖这几天都要忙活,叫云瑶不必等他。
云瑶本也知道齐靖肯定要忙乱上几日,听了这话,立时取了早给齐靖准备好的大衣裳,又叫厨房那里整了几个好菜命人一齐给齐靖送过去。
忙完这些,云瑶早累的受不住了,只少少的喝了点粥就躺下了。
这一夜云瑶倒睡的挺不错,连日来她一直赶路,晚上都是在营帐中睡的,虽然说也烧了暖炉,可又哪里及得上屋中暖和,每天半夜她都要被冻醒几回,今日终是到了暖和的屋子里,睡了上舒适的高床,一时疲惫俱都涌上心头,叫她睡的死沉死沉的。
第二日日上三竿云瑶才起,起来一问才知道齐靖半夜才回来,一大早又走了。
云瑶也没多问,草草的吃了些饭就一头闷进厢房中敲敲打打,云瑶做活又快又好,只用了三日功夫就做了四副棺木。
她做的棺木和寻常的样式不一样,比平常的宽一些高一些,外头看着也都是雕了各色的纹样,涂了红漆,涂了些金粉,里头却别有洞天。
棺材底部云瑶雕了山河草木,上头铺了一层绿色的厚绒毯子,两侧则雕了各色的飞禽走兽,棺材盖内雕了日月星辰,这些图案雕工极为精细,猛的一看就跟真的似的,将棺材的格调都提升了许多。
棺木弄好,自然要将三位公主还有祁驸马的尸首放进去,再风光发丧。
四个人的丧礼是韩昕亲自主持的,长安城里那些高门显贵,文武大臣都来吊唁,显的很是哀荣。
但是丧礼再风光又能如何,长乐公主死了还是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白日里韩昕亲祭了四人,又有各色人等来拜祭,云瑶不愿意惹麻烦,也就没露面,等到傍晚的时候灵堂里没人了,云瑶才身着素服带着丫头过去送长乐公主和祁驸马最后一程。
她身上穿着素白的棉袍,披了白狐皮的斗篷,一头长发挽了个寻常的发髻,只拿几件银首饰固定住,整个人素净的就好似那皑皑白雪。
云瑶手中拿了些吃食,还有一些香烛。
她走进灵堂,走到长乐公主还有祁驸马的牌位前头,将两人平常最爱吃的菜摆上去,又点了香烛,先拜了三拜,便径自拽了把椅子坐下,看着长乐公主的灵牌先是强笑一声:“我实在没想着咱们再见面会是这般,你躺在那里,我坐在这里聊天,就算是说话,也不过是我说你……听都听不到了。”
一行说,云瑶眼中泪珠滴滴滚落下来,她心里难受,也不去擦,任由泪珠掉下:“我记得你前些时候还跟我写信提说想来肃州瞧瞧,我心里倒是挺高兴的,想着等到春天暖和的时候好生的和你磨磨,非得把你磨来肃州不可,谁想得到还没到春天呢,你就这么去了,连肃州都没去成,不过,我在你棺材里头雕了肃州的山川河流,也画了肃州的夜空,你躺在那里好生瞧瞧,就跟去了肃州差不多。”
话说到这里,云瑶已经泣不成声:“我这人脾气不怎么好,也不是什么能容得下人的,这么多年了,真能和我好的也没几个,你是头一个真心和我结交的,我也一直拿你当知心人,这些年来有什么事都爱和你说道说道,你这一去,怕是我再也寻不到你这样知心的了,往后我要碰着难事可和谁说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封赏
“夫人。”
小丫头见云瑶哭的太伤心,只能过去劝上两句:“您也替长乐公主制了最好的棺木,又帮她这样风光发丧,做的尽够了,就是长乐公主地下有知,也定然要感谢您的,她肯定也不愿意您这样伤心。”
云瑶拿帕子擦了擦泪,又看了一眼长乐公主那描金画漆的乌木棺材,轻轻摇了摇头:“哪里就够了,只是我也就这么点能耐,为她做的只有这么些了。”
云瑶再看看旁边祁驸马的棺木:“公主,您和驸马活着的时候整日拌嘴,您说瞧不上驸马,驸马也好像不乐意见您,整日和的那些歌伎们鬼混,可到最后陪您的也就是他了,我也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驸马,可你们到底是夫妻,按照大周朝的规矩,您和驸马只能葬到一处,我也不能将你们分开,你要是看不上驸马,以后不理他就是了,等到来世,您找一个可心的嫁……”
越说,云瑶心里越是沉痛:“您要有幸能再活一世,可别生在这种时代了,您找一个太平富足的时代出生,再寻一个父母恩爱,兄弟亲热的好人家投胎。”
云瑶起身,缓步走到棺木前拍了拍,小声道:“我悄悄跟您说一声,再过上几百年这世道就变了,变的女人也能当家做主,到那时候,世道是真太平了,您要投胎就到那个年代,虽说不及再往后的世道生活便利,可起码没有什么战争,尽够了的。”
说完这些话,云瑶才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拿过香来又祭拜一番,洒了几盅她带来的果酒,笑了笑:“我心里的话都说完了,就先走了,等改日有空再找你唠唠。”
等到云瑶带着丫头出了灵堂,一阵寒风吹来,刮的灵堂中的白幔飘了起来,火盆里的纸灰也被吹的到处都是,长乐公主的棺木中发出呜呜的风鸣声。
云瑶回家的时候正好齐靖也才回来,两人在门口碰着,齐靖停住脚步笑望着云瑶,等到云瑶走到近前,才拉着她的手进院子。
天黑了,外头风急寒冷,齐靖也没在院中多停留,带着云瑶进了屋子,他把披风脱下来挂到一旁,又亲自给云瑶将那白狐皮的披风挂好,摸了摸云瑶被冻的冰凉的小脸,吩咐丫头赶紧去拿手炉,又叫一个小丫头打盆热水过来。
等到热水端过来,云瑶好好的泡了手,又洗了脸,手脸暖和过来,才抱了手炉坐在铺了厚厚羊毛毯子的摇椅上和齐靖说话。
齐靖叫下人去拿晚饭过来,转头对云瑶道:“再过几天陛下要册封八妹为后,到时候诏告天下,恐怕会有各地的大臣送贺礼来,你多注意些,还有,八妹为后,爹娘也要有封赏,按照以往的惯例,爹应该封国公,娘便是超品的诰命夫人,等封赏过后,咱们府里就该挂上国公府的牌子,按理说,很该把爹娘接回来的,只是如今天寒地冻,爹娘又在肃州带着几个孩子,哪里就能来了,只能等到明年春天再派人去接了。”
“倒也是。”云瑶端了热茶喝了一口,想到肃州的事情就问云瑶:“你和六妹夫都来了长安,我看陛下的样子往后是打算把你们留下了,那肃州一大摊子该怎么办?”
这事齐靖还真和韩昕提过,便笑道:“陛下也考虑好了,想着将大姐夫召回来到肃州为官。”
一行说,齐靖坐下来拉着云瑶的手道:“再过几日陛下恐怕要大封功臣的,想来我也能得个爵位,到时候,你也成了一品夫人,往后在长安城里再不用受气了。”
云瑶一笑:“就是以往我也没受过气呢。”
齐靖苦笑摇头:“哪里就能一样了,早先是你硬压着脾气,处处与人为善,往后自然不必了。”
云瑶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齐靖:“你可知道云家人的下落?”
自打进了长安这么长时间,云瑶都没瞅见过一个云家人,她想着按照云家人的脾性得知齐靖如今暂代宰相之职,肯定要跑过来拉关系的,可云家一个人都没出现,这个就很不正常了。
云瑶这一问,叫齐靖有点为难,他看了云瑶一眼,试探的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惦记岳父岳母了?”
“哪里呢。”说到云家那些人,云瑶才不惦记呢,她就怕那些人跑来折腾:“我爹娘眼里只有哥哥和云琅,哪里有我这个姑娘,自打他们跑来非要你我和离,要将我嫁给胡安的时候我就冷了心肠,如今也不会管他们的。”
见云瑶似乎不像在说谎,齐靖才松了口气,接着道:“云家那些人被北梁掳了去,如今生死不知。”
不知道怎么的,云瑶突然间松了口气。
齐靖见云瑶没怎么伤心,更加放心,过来揽了她道:“你安心些,如今太上皇和陛下的兄长们都在北梁呢,陛下总有一日会派兵打到北梁将太上皇迎回来的,到时候,我托人将你父母兄弟也接回来就是了。”
云瑶点头,搂了齐靖的腰小声道:“你也不必为难,能接就接,不能接……就当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接下来几日,果然韩昕称帝,接受文武众臣叩拜三呼万岁,变年号为建元,韩昕称建元帝。
建元帝自已继位,便封齐宝盒为皇后,封他的母亲齐氏为仁孝皇太后,封触柱而亡的赵皇后为孝义皇太后,因这两位都已去世,建元帝加尊号之后又命人为两宫皇太后修陵寝,把仁孝皇太后的尸骨移进皇陵中,将孝义皇太后安葬。
同时,建元帝诏告天下,因新帝继位,建元元年加恩科,叫各地举子进长安明年春天参加会试。
忙完这些,建元帝开始封赏有功之臣,头一个封的就是齐老牛和齐顾氏夫妻,因为齐老牛不但是皇后的生父,还是建元帝的亲舅父,按例该当封国公,建元帝御笔一挥封为承恩公,齐顾氏封为超品承恩公夫人。
齐靖因为治理肃州有功,这一回攻打长安他也立下大功劳,封了个靖安侯。
这封号一下来,不只是满朝文武,就是齐靖都傻眼了,云瑶原来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这样吃惊,后来好好的琢磨了一回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建元帝封郡王的时候便是安郡王,后头在肃州人称安王,建元帝登基,安这个字眼就显的极为尊贵了,而建元帝将安字加在齐靖身上,便表示对他的信重之情,也一再显示出建元帝的大度来。
后头齐靖对云瑶说他原先还怕建元帝是那种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但如今看来,应该并不是那等嫉贤妒能容不得人的。
封了齐靖,建元帝又封于龙为武烈侯,又封赏了几位副将,便是于麒虽然没有跟来长安,可因为在肃州安顿百姓守护边防,跟留在肃州城的几个武将击退了一回西狄的进攻,也算是立了战功,竟然也得了个子爵,这竟是意外之喜了。
不说长安城那些得了封赏的官员如何高兴,便说蜀州的肖智和鲁善升了官,两人一为川蜀布政使,一为川蜀总兵,一下子从四品官升为正二品,可谓是连升四级,再加上蜀州如今修路不少,交通通畅许多,并不像早先那样闭塞贫穷,他们这一升官,倒不知道羡煞多少人也。
同时,周宏文也被调任肃州接替了齐靖的职位,于龙那们职位则由他留在肃州的一个副手接替。
不只地方上官员调动升降,长安城里官职高动升降的事情也不老少,动静也很大。
大周朝每三年一回会试,每一回都要选出一二百人来,这些人虽然考中进士,可并不表示一定会派官,好些进士都是闲在长安等侯哪里有空缺去上任的,只是僧多粥少,地方上实职空缺很少,长安城原来也没有什么空位,不说周宏文那一届的进士,就是齐靖的好些同年如今没派官的也多了去了。
这一回长安遭难,死了很多官员,又有许多官员被掳,一下子空出来许多职位,那些留在长安等侯补位的进士就沾了光,一时间多数人都有了实职。
正因为有这些人,长安城才能继续维持运转,才能在年前将民心安顿好,死难的那些百姓官员的尸首也都好生安葬,活着的人才能继续安稳生活下去。
不说长安如何,只说早先承平帝割让燕州,原先在真亭府做买卖的云珍一家不敢再呆下去,阖家搬到豫州去了。
这几年,云珍一家在豫州过的倒也不赖,云珍又给薛家生了两个儿子,她婆婆看在孙子的份上,对她倒也挺好,云珍小日子过的倒也自在。
这一日,云珍才在屋里做针线活,薛老太太看着大孙子,逗着小孙子玩,云珍时不时的抬头看上一眼,和薛老太太说上几句话。
娘俩个正说的欢实,就见薛满金急匆匆跑进来,满脸的喜色,这样大冷的天额上都有汗珠子,想来,跑的不知道多急呢,他进来就哈哈大笑,笑的云珍停下手里的活计,薛老太太也瞪着他:“你这孩子,这是抽什么羊角疯呢。”
薛满金笑的更欢实,一屁股坐到床上瞅着云珍直乐:“好事,大好事。”
“什么好事?”云珍干脆把针线放下也坐过去问薛满金,薛老太太也直推薛满金:“啥好事,你倒是说啊。”
薛满金晃晃手中的信纸:“真是大好事。”
他瞅着云珍直乐:“你妹妹婆家八妹当皇后了,你妹夫家又是封国公又是封侯爷的,如今可是真正的公侯之家,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云家姐妹
“什么?”
云珍惊的差点掉到床下。
薛老太太也吓的把手中抱着的小孙子放到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薛满金:“儿啊,可不兴这么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这都是真真的。”薛满金扬了扬手中的信:“新帝登基,封赏众臣,朝庭的邸报上都写了,新皇帝就是云家三姐儿婆家八妹夫,这哪里能错得了。”
“我看看。”云珍抢了薛满金手中的那几页纸看了一遍,放下之后双手合什:“阿弥陀佛,三姐儿成了侯夫人,这日子总算是熬出头了,咱们家往后也不用再缩着脑袋做生意了。”
薛老太太也笑了:“可不是怎的,要真算起来,咱们也是皇帝拐着弯的穷亲戚了,只要咱们不仗势欺人,谁还敢欺负咱们不成。”
她一边说一边瞅着云珍对薛满金道:“我就说你媳妇是个有福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你瞧瞧咱家如今这日子,比以前可强多了,往后啊,也只能越来越好。”
薛满金点头轻笑,问云珍:“你说咱们是不是得备点东西送到长安当贺礼?”
云珍哪有不愿意的,赶紧从床上下来:“自然是要备的,总归是正经亲戚,也不用多贵重,我想着将咱们这里的特产弄些,再挑些好料子还有给孩子们的玩物就成了,路上远,吃食就不必准备了,至于说金银,三姐儿也不缺那些个,没必要千里迢迢的送那些俗物过去。”
“你说咋的都行。”薛满金和云珍两口子本来感情就好,如今云瑶起来了,薛满金看云珍更加满意,自然云珍说什么他都听,这要放到以往,薛老太太或者有意见,可如今,她巴不得儿子媳妇感情好呢,自然更没啥可说的。
薛满金和云珍商量了好久,最终觉得托人送东西到底有些不郑重,便想等过了年路上好走的时候他们两口子一起去长安,顺带看看云瑶,顺便再瞧瞧长安有什么地方好落脚,要是有好门路,索性就把家安在长安城得了。
薛老太太很乐意去长安的,就一直鼓动薛满金等开春早点去长安看看,再和齐靖好生讨个主意,看看有什么好生意可做。
这一家子商量好了,全都欢欢喜喜的畅想未来美好生活。
云珍这里兴高彩烈,可有的人就不怎么高兴了。
晋州宛城
方升早些年通过钱太监的关系调任到宛城做官,从七品官升任五品官,后来又靠着钱太监的关系排除异已,安插亲信,终是将宛城攥在手里,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
只是前些日子方升心里很不痛快,原因无它,钱太监也被北梁掳了去,甚至于方升的姑娘姑爷也没了音信,方升没了靠山,心里没底,整天的发脾气。
这日到了午饭时刻,云珊等到丫头提了饭过来,看到那糟心的伙食忍不住发了一回脾气。
这大冬天的,饭提了来摆上桌竟然连热乎气都没有,小炒肉看着硬乎乎干巴巴的,恐怕嚼都嚼不动,鸡汤都冷的成了油块,清炒的小菜都糊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再加上一小碗糙米饭,这叫人怎么吃?
发完脾气,云珊也没有办法,只能端起碗来忍着泪慢慢吃这些早先对于她来说等于猪食的饭。
说起来,这几年云珊的日子过的也不怎么好,方大娘子嫁到钱家得了宠,方升为了巴结方大娘子,就彻底冷落了和方大娘子结了仇的云珊,不是好些日子不看云珊,就是见了她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后头方升又有了新宠,那新宠长的好看,又是个嘴巧会哄人的,方升一颗心都落在那才进门的六姨太和七姨太身上,哪里还知道云珊是谁。
因着方升没娶妻,管家理事什么的都交到六姨太手里,这六姨太是个面甜心苦的,可着劲的折腾云珊,整的云珊这两年几乎都穿着往日的旧衣裳,戴着变了色的首饰,吃的连下人都不如,就算这样还不成,这六姨太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数落云珊一通,有一回数落的起了兴致,还给了云珊几个耳光。
云珊找方升哭诉,方升却并不给她做主,还嫌她烦,不懂事。
这么几回事过去,云珊彻底的后悔了,她后悔当初见钱眼开,为了荣华富贵的生活轻易的出卖自已,放着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偏生给方升做小妾,以至于落到如今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
后头云珊也打听了云瑶和云珍的日子,当她知道云珍跟着薛满金到豫州,一家子小日子过的很好,薛家是会做买卖的,就是到了豫州也是将买卖做的很红火,云珍也有丫头婆子伺侯着,吃的穿的也都挺好,后头又生了两个儿子,别提过的多滋润了。
云珊知道这些,心里就直发苦,同时,也有几分嫉恨。
云珊原来是瞧不起云珍的,只说云珍老实没出息,长的又不如她好看,后头云珍嫁了个商贾,云珊更看不起她来,觉得云珍一辈子也就做个小商人的妻子,夫妻俩精打细算过日子,上头还要小心巴结着当官的,辛辛苦苦攒点钱还得给人宰一刀,日子肯定过的苦着呢。
却不想,到最后云珍夫妻和乐,家庭美满幸福,竟是比她好多了,这叫云珊怎么受得住。
她比不过云珍,就又打听云瑶,想着云瑶那德性在齐家不定过的是什么日子,就齐家那七个母老虎似的姐妹都得把云瑶给吃了。
可谁知道齐靖争气,竟然考中状元,才授官就是五品官,比方升辛苦巴结那么多年也不差什么,而且齐家日子过的也好,家里不缺钱,一家子对云瑶好的几乎供起来。
这叫云珊更受不住,时常背地里骂云瑶和云珍姐妹俩,只说这两个人没有姐妹爱,日子过的好了也不知道拉拔她这个长姐一把。
等着云珊吃过那没滋没味冷的难以下咽的饭菜,放下碗心里又将云瑶和云珍骂了一通。
她这里正骂的欢实,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到方升的声音:“娘子,娘子……”
云珊心里咯噔一下子,要知道,方升已经一两个月没进她的屋了,如今跑过来这是要干啥?不会是要朝她发脾气吧。
云珊心里发苦,可还得站起身给方升开门。
门开后,方升端着一张笑脸进屋:“娘子,大好事啊。”
方升坐下来,一眼看到云珊屋里那几样饭菜,登时脸上就有些下不来台,他佯怒拍起桌子来:“这是怎么的?谁这样大胆子,给太太整这些冷饭残羹?”
方升一发怒,云珊屋里几个小丫头都不敢作声。
还是云珊冷静些,坐在一旁连声冷笑:“老爷问这些做什么?难道老爷心里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么?还是不您那两个新宠做下来的事?老爷怨我和您那大闺女结了怨,自此不待见我,可却也不想想,要不是我的主意,您这些年能攀得上钱大人?您那大娘子能有那么好的婆家,我为她好,叫她去享福,她好赖不分反而记恨上了我,我还真是弄的里外不是人呢。”
云珊心里有怨,如今好容易逮着方升,自然得好好发泄发泄。
她这一番话说的方升面红耳赤:“娘子,这些话还是莫提,莫提了,都是老爷我的不是,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保证对娘子好,只对你一人好。”
这话云珊可不信,要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方升怎么可能会这样低三下四和她说话,云珊抱臂冷着一张脸问:“老爷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升老脸一红,咳了一声才笑了笑道:“好事,好事啊,我才得了信儿,新皇大赏群臣,你那三妹夫因立了大功封了侯爷,你三妹的公婆也成了超品的承恩公和国公夫人,这不是大好事么。”
说到这里,方升起身激动的搓着手:“你说说,我和侯爷成了连襟,和新皇沾了亲,这……真真没想到的。”
方升这里又高兴又激动,云珊心里却是一沉,满心的苦涩。
侯夫人啊!
谁能想到齐家竟然这么有福气,那么丑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嫁的好,尤其是那个老八齐宝盒,早先云珊也是见过的,就那张脸……简直是丑的叫人都不想看,可偏生那样大的福份,嫁了皇子,后头又当了皇后,提携着爹娘兄姐都跟着沾了光。
就齐老牛那样多半辈子土里刨食的竟然成了国公爷?齐顾氏那个泼妇成了超品的国公夫人?这要早些年说出去得有谁信啊?
还有云瑶,那就是什么好玩艺?
又矫情又懒,除了张了一张好看的脸蛋能有什么?偏生还比她有福份。
这一刻,云珊心里都要气炸了。
“娘子啊。”方升这里还傻乐呢:“我那夫人去世也这么多年了,你没名没份的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如今我也上了年纪,也不想再折腾了,就想着咱们这么些年都在一处,我也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我,倒不如做正经夫妻的好,你放心,这事不叫你操持,一切包在老爷我身上了,明儿我就大大方方的把你抬成正房夫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受辱
方升还以为这么一说云珊肯定乐坏了。
毕竟云珊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盼望的就是能扶正,只是有钱家在上头压着,方升哪里敢将她扶正。
早先云珊的弟弟中了状元的时候方升就想过这事,可是钱家不乐意,钱太监可比云琅说话管用的多,方升便不敢再提这件事情,只是一直跟云家保持联系,又时常送些钱财,才没叫云琅恶了他。
如今钱家指不上了,方升就想靠上齐家,便又提起这事来,他想着叫云珊如愿以偿,再凭着云珊的关系靠上齐家。
却没想到,他一说完去瞧云珊的时候,发现云珊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
这就叫人生疑了,方升赶紧问云珊:“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不想做正房太太,还是有什么不顺心的?”
云珊赶紧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惊到了,没想到老爷要,要将我扶正,我盼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高兴太过,险些连笑都不会了。”
她这么一说,方升倒是信了,他拉着云珊的手嘱咐:“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办,你只用好生养着,养的白白胖胖的,我再给你准备些好东西,叫人送你去长安给齐家道贺,到时候,你一定要好生的和你妹子拉拉关系,要是她肯拉拔咱们一把,那可就万事不愁了。”
云珊轻轻点头,口中应是。
方升见此也放了心,又嘱咐云珊几句才离开。
他根本不知道,他前脚走,云珊后脚就将桌上的碗碟都砸了。
云珊气的心尖都颤,满脸的紫胀,一边砸东西一边骂:“我不服,凭什么我要靠云瑶才能扶正?云瑶那个死丫头有什么好的,她凭什么能当超品夫人,我为什么还得给个小官做姨太太,我云珊哪里比不过云瑶?”
云珊是真气,要说方升将她扶正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要是因着别的事叫她做正房太太她一定高兴,可为着巴结云瑶才扶正她,云珊又哪里受得住。
她一直心高气傲,认为姐妹三个她嫁的最好,虽然是给人做小,但嫁的却是个当官的,比云珍嫁的那个商人,还有云瑶嫁的那个土里刨食的强多了,可这才几年的功夫,姐妹三个就她过的最差了,整日的被小贱人欺负,被方升无视。
如今翻身还要靠云瑶的余泽,她是真受不住,要叫她看云瑶的脸色,她宁可……
可云珊却又不敢不服从方升,方升这人就是个没心没肺冷血的东西,她要真敢和方升辩上那么几句,说不定方升就敢让她落得个古氏那样的下场。
想着那个被她和方升联手害死的古氏,云珊机灵灵打个寒战,吓的缩了缩脖子,拢紧了衣裳靠在床头不敢动弹。
云珊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再看到满地的碎片,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既然她不敢反抗方升,必然得去巴结奉承云瑶,那她又何必再委屈了自已,想到方升那个尿性,只要齐家不失势,只要云瑶在齐家还得宠,就凭着她是云瑶大姐的身份,方升就不敢怎么着他。
想到这些,云珊勾唇冷冷的笑了。
她叫过一个小丫头,让她把屋里的碎片打扫干净,又叫过心腹丫头名唤蝉儿的,直接就吩咐蝉儿:“去到厨房再要些吃食,就说是我说的,叫她们好生的做个肉沫蛋羹,再弄几个新鲜菜,将从肃州买来的罐装的果子拿些来,再端一碗上好的胭脂米粥来。”
蝉儿先愣了一下,云珊见了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你这死丫头,怎么净是不开窍,没听老爷说要将我扶正么,再过几****就是正经的大房太太了,六姨娘和七姨娘那两个小贱蹄子总有时间收拾。”
“太太说的是。”蝉儿一点拨就明白过来,赶紧笑着上前巴结云珊:“早先奴婢可是叫六姨娘和七姨娘身边的人欺负惨了,如今太太翻了身,奴婢也能跟着得势,往后啊,奴婢也将早先受的窝囊气还回来。”
“只管做去。”这些年蝉儿对她还算是尽心尽力,只要不过份的,云珊也乐意由着她,叫这丫头出出恶气。
“是。”蝉儿笑着应了一声;“奴婢到了厨房,要是她们不给做,奴婢就带人将厨房砸了,到时候看六姨娘和七姨娘如何交待。”
说完话,蝉儿就兴匆匆的往外走。
云珊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叫过蝉儿:“且等等。”
随后,云珊并没有叫蝉儿去厨房,而是叫她先叫管家来,大约方升也交待了管家,云珊这里一叫,管家就来了,云珊借口屋里伺侯的人少,又挑了几个下人,其中就有几个粗壮有力的粗使婆子,人挑好了,云珊叫了两个粗使婆子跟着蝉儿一起去了厨房。
蝉儿一进厨房并不像早先那样缩头缩脑的,而是插着腰指使上了:“我们太太要吃做的刚刚好不老不嫩的肉沫蛋羹,再拿一罐肃州果子,弄几个乌皮蛋,炒上几个青菜,熬一碗胭脂米粥。”
蝉儿话才说完,正熬汤的一个厨娘摆了摆手:“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咱们府里的饭食都是有定例的,想要额外加菜拿银子来,没银子还想指使我们加菜,没有这样的规矩,不说没银子,就是拿了银子来,今儿还不一定等不等得到呢。”
另一个厨娘也冷笑连连:“可不是么,这五姨太得多大脸叫人跑来闹腾,还说吃什么蛋羹,要喝胭脂米粥,也不瞧瞧如今的鸡蛋多少钱一个?那胭脂米是她一个姨太太能用得起的?大大咧咧的来要,我呸,没有,说破天都没有。”
这个厨娘是六姨太的心腹,一向唯六姨太马首是瞻,根本不买云珊的脸面。
蝉儿也知道这些,她今就是来闹事的,很希望有人跳出来,跳出来的人越多,她越有劲头闹腾。
看着这几个厨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不给云珊弄吃食,蝉儿一下子冷了脸:“反了天了,我们太太怎么说也是你们的主子,想吃几样菜都没有,还真是……”
一行说,蝉儿自顾自的在厨房里翻腾,一掀窝盖就看到蒸的嫩生生的蛋羹,大巴掌就甩上厨娘的脸:“不是说没鸡蛋么,这是什么,你刚才说的那是话还是放的屁。”
“你,你打我?”厨娘也气坏了,一把推开蝉儿插着腰就骂:“真当自己是哪个名牌上的人了,不过是个姨太太,真当自己是正经太太了,还要这要那的,呸,凭你也要得起。”
“两位妈妈,给我使劲砸。”蝉儿被推出火气,立时就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开始在厨房里砸东西,才杀好的鸡就这么扔了出去,活蹦乱跳的鱼也直接泼到门外,青菜更是扯的满屋子都是,不大一会儿功夫,菜筐子,各种的碗碟,勺子,刀子扔的满地都是。
几个厨娘见此赶紧去拦,可又哪里拦得过那粗腰大膀的粗使婆子,不只没拦住还被打的受了伤。
等到蝉儿砸痛快了带着两个婆子大摇大摆的走后,再看厨房,简直就像是遭了难的。
几个厨娘欲苦无泪,赶紧叫人去报给六姨太知道。
且不说六姨太如何和云珊较劲,方升又如何袒护云珊,云珊又怎么扶正,怎么把持住方家上下好生豁制方升,怎么坑害六姨太七姨太出气。
只说承平帝还有太子以及几位皇子和文武大臣被北梁掳了去,一时快马加鞭,北梁人从燕州过去到了云州府,这一路上,承平帝可真是受了不少的苦。
他在大周是国君,是万万人之上的存在,可在北梁这里却什么都不是。
头一日北梁君臣只顾赶路没有理会承平帝,到第二日,鲜于夜省过神来,暗恼韩昕那么短的时间内破城,叫他们仓皇奔走,他不能返回头来为难韩昕,就只能拿承平帝出气。
因此,第二日午时吃过饭鲜于夜就叫人拉了承平帝以及太子过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硬叫人按着这两人趴在地下给鲜于夜做上马石,还给承平帝换了仆役的衣裳,叫他给鲜于夜牵马坠蹬,供鲜于夜取乐。
承平帝心中屈辱,可又舍不得就死,只能忍着难堪被鲜于夜折腾,太子是有点受不住,被按着的时候胀红了脸,只是,太子性子软弱,怎么都不敢反抗。
大周那些大臣看着,只觉得分外没脸难堪,就是这样的国君,他们竟然侍侯了那么多年,实在是叫人心里难过。
有那等酸腐出身,性子比较清高的大臣看到承平帝被这样欺辱,看到北梁拿大周的脸面往下踩,一时受不住,站出来大骂鲜于夜,结果被北梁人当着众人的面杀死,那几位大臣死相很惨,吓的承平帝和太子更加不敢反抗分毫。
如此,一天天过去,承平帝每日吃不饱穿不暖,时不时的被拉出来如溜狗一样的逗一逗,等他到了云州府的时候,心中已经麻木。
当鲜于夜在皇宫中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的妃子和女儿以及儿媳妇时,承平帝眼睛都不眨一下,站在一旁平静的看着。
如此,鲜于夜反倒觉得没什么意趣,也不再逗弄承平帝只叫人将他们父子关押起来,至于大周那些大臣,鲜于夜也叫人好生打听着,要是有真才实学的,不妨洗了脑留在北梁供职,要是没有真材实料的,那还对不住了,只能给北梁人做奴隶。
打听了一场,鲜于夜几乎都给逗笑了,叫过承平帝,直接对着他道:“也难怪长安城不出几日的功夫就给朕给攻破了,实在是你这个当皇帝的太逗了,满朝文武大臣,凡是你亲近的,那都是没本事善于奉承的,大周有你这样的皇帝还真是不幸啊,朕想着,长安城那些去世的百姓肯定觉得极为冤屈。”(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奸诈小人
鲜于夜几句话将承平帝臊的脸上几乎滴出血来。
他低着头躲躲闪闪不敢答话,鲜于夜也不求他能说出什么话来,叫过一个汉子来把承平帝带下去,对身边一个太监道:“朕听说这回跟着大周皇帝被掳来的还有一位状元,不知道这位才学如何?”
那太监笑了笑奉承道:“定然差不了许多,陛下想想,前几年大周出了个齐状元,就是这位齐状元将那么穷的肃州归整的井井有条,奴才听人说起,肃州百姓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好,整天吃肉喝奶,白面馒头都是用来喂狗的。”
鲜于夜点头:“肃州确实富了,可见得齐状元确有治世之才,这么着吧,你把那个云状元带来朕问问他。”
太监告退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两个士兵押着云琅过来。
鲜于夜低头打量被押着跪在地上的云琅,发现小伙子长的还真不赖,个子高高瘦瘦,穿着一身破烂的青色长袍,显的整个人很清秀俊俏,一瞬间,鲜于夜对云琅印象还不错。
他抬了抬手:“起来吧,来人,赐座。”
云琅谢过鲜于夜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眼巴巴看着鲜于夜。
鲜于夜咳了一声,问云琅:“听说大周的齐状元是你姐夫?”
云琅这几天可是受了不少苦,这会儿整个人冻的发僵,好半天才缓过来,一缓过神就赶紧答了一句:“是我三姐夫。”
鲜于夜点头,私心里想着这云琅和齐靖是亲戚,想来才学也差不了多少。
他就问云琅:“齐状元将肃州治理的不错,北梁也有些地方如肃州一般穷困,如果朕给你一处地方,你可能治理好?”
云琅一听来了劲,赶紧笑问:“陛下说的是哪处地方?”
鲜于夜皱眉思量一阵:“顺城如何?若是叫你为顺城的地方官,你又如何治理?”
“顺城?”这顺城云琅倒也知道,云琅在大周也当了几年官,虽说没当过地方官,可到底做过吏部官员,可以说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对于地方官的那一套也知道一些,他为图表现,苦苦思索,想了好一会儿就有了主意。
云琅笑着起身:“顺城在云州城北边,说到底是苦寒之地,虽说土地肥沃,可因太寒冷了,庄稼长的也不是多好,这个地方一年里头有多半年都处于严寒地冻中,百姓也不方便出门,就有些,有些为难了,不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顺城有湖泊,那里倒是产一些别处都没有的鱼,这些鱼味道鲜美,只是产量少,我想着,能不能养鱼贩卖,另外,再寻些耐寒的庄稼种上……”
云琅是瞧出来了,这鲜于夜很推祟齐靖,他就想了好些齐靖治理肃州的办法修改了一番拿出来说给鲜于夜听。
鲜于夜是位只知道打仗的皇帝,哪里听过这些民生吏治,再加上北梁好多大臣也都喜欢四处征战,没有几个能安稳心思好生治理地方的,因此,鲜于夜对于云琅说的这些办法感觉很新鲜,私心里觉得云琅还真是个人才,确实和别的人不一样,对云琅倒有几分看中。
“好!”鲜于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的倒是真好,朕心甚慰,这么着吧,你就……你就先在朕身边给朕出出主意,待过些时候,朕封你个官做。”
云琅一听大喜,赶紧起身谢过鲜于夜。
等到云琅从北梁皇宫出来的时候,那真是春风得意,和先前的颓废落魄一丁点都不一样了。
到了官员们被关押的地方,云琅笑着叫人接出云重两口子以及云琼和柳翠儿,云重和云李氏被关了好些时候,早关怕了,尤其是云李氏,一出来就拉着云琅问:“儿啊,这是,为啥把咱们放出来了?不会是要杀了咱们吧?”
柳翠儿也一边哭一边问:“二弟,到底咋回事啊,不会,不会真要杀咱们吧?”
云琅还没说话,送云琅回来的一位侍卫笑了起来:“几位莫怕,云状元得了陛下尝识,这不,要赐云状元做官,自然要放出来,不只放出来,还要赐你们宅子和下人……”
“真的?”
云重是给吓坏了,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都不敢相信那个侍卫说的话。
云琅一把扶住云重笑道:“真的,都是真的,爹,一会儿咱们就去新宅子。”
“好,好。”云重都笑出泪来了:“我儿就是有本事,给爹争气,一会儿啊,咱们一家都去新宅子。”
“呸!”
就在云家人高兴的时候,一同囚禁的几个官员听到这些话气的大骂:“没脸没皮的东西,过去伺侯梁狗还这么高兴,简直丢尽了脸面,就是你们云家的祖宗知道怕也要从坟里跳出来大骂你们这些不孝儿孙。”
“混帐东西。”几个侍卫听着这些话立时就叫人将那几个官员抓出来上手就打:“都到了北梁的地界还不老实,今儿你爷爷就打的你老实点。”
云琅眯了眯眼睛,嘴角勾出一个阴冷的笑来,拽过几个侍卫来小声道:“几位别急,陛下不是叫我挑仆从奴隶么,我看这几位就不错,很能当奴隶的,就先挑他们过去。”
几个侍从一听这话也笑了:“行,既然云大人说挑他们,那就是他们了。”
随后,几个侍从又是几脚踹过去:“听到了没,到了云大人府老实点,好生伺侯云大人。”
那几个官员被打的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云琅十分满意,先带了云家人挑了个二进的宅子安顿,又叫人将那几个官员送来。
那些官员倒也并不是什么忠君爱国的,不过是和云琅关在一处有了矛盾,见云琅受到赏识心中不忿一时忍不住骂出声来,这会儿给送到云琅那里当奴隶,一个个又是后悔又是愤恨,险些没气死。
其中有一个姓刘的官员早先在大周的时候就和云琅有点不对付,在背后也给云琅捅过刀子,云琅也暗中整过他,两人简直可以说是仇敌。
这位刘大人到了云琅府上,先就被吊起来拿皮鞭抽,抽的满身伤痕又被泼了许多盐水,整的那叫一个********,几回昏过去被泼醒。
剩下那几个人也是如此,没打几回就老实了,再不敢出口成脏。
承平帝跟太子被带到皇宫后头一个破旧的宅子里,给侍卫踹出去关在里头,几个侍卫锁了门,过不多时就带了好些生活用品过来扔给承平帝:“往后你们父子就安安生生的呆在这里,尽量少出门,也别整些烦人的东西,要是叫俺们知道你们不老实,有你们受的。”
承平帝不敢答话,太子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是,是。”
几个侍卫笑了笑:“老实点是好事,最好能哄的陛下高兴,说不定你们日子能好过点,就像你们大周那个云状元一样,这不,哄的陛下开心了,不但赐给他宅子官位,还赐下仆从奴隶,小日子也算过起来了……”
几个侍卫一边说一边出门,这些话都落到承平帝耳朵里。
等几个侍卫走远了,承平帝起身下脚踹在一个小凳子上:“混帐,混帐,气死朕了,朕……云琅,好一个云琅,真不是个好玩艺,他就是个奸诈小人,卖国求荣的东西。”
太子坐在地上踹着气,好半天才懒懒的看了承平帝一眼:“父皇,您也别折腾了,如今您还看不出来么,别说云琅,就说后头留在您身边的那些哪一个不是奸诈小人?真正有骨气有才学的正人君子哪一个能受得住您……您想想,自从齐状元外放肃州之后,朝中有多少大臣求着外放,范家一大家子可不就去了江南,还有齐家那些个亲戚,还有曹老相爷后头不也气的离了长安么,还有孔将军,何尚书……”
太子的话未说完,承平帝脸皮已经紫胀起来,他气恨的看着太子:“大胆,如今你也要忤逆朕了吗?”
太子这回倒没怕,看看承平帝笑了起来:“儿子不敢,儿子不过说句实话罢了。”
说完,太子起身收拾屋子:“往后也没人再伺侯父皇了,怕是,咱们父子俩要自己洗衣做饭了。”
承平帝听了这话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等着太子将屋子收拾好了,承平帝才缓过神来,他也没理会太子,径自进内屋,到太子收拾好的床上躺着去了。
太子见此都快气乐了,摇头苦笑一声也没理会承平帝,自顾自的想办法生火做饭。
长安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眼瞅着下了几次雪后就到了腊月,因经历了一场动乱,长安死去不少人,就是长安城外也有不少百姓家遭殃,因此,今年长安城并不像往年那样繁华。
到了年根底下,虽说也有百姓出来置办年货,可好些百姓家根本没有心情出来置买东西,长安城就显的萧条的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不缓上几年,长安城里的百姓是缓不过来这股劲的。
建元帝也知道这个理儿,倒也不急,只叫齐靖带着官员安抚民心,因怕好些百姓遭难之后无钱买日用品,建元帝叫人从肃州运来好些青盐散给长安城里太过穷困的百姓,又拿出一些私库中的银子来在腊月里施了几回粥。
云瑶这些日子带着下人将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通,各处洒扫干净,就开始置办过年的年货。
今年齐家人少,只云瑶和齐靖两个人,倒也不必准备多少东西,也不过一两天就置办齐全了。
她趁着一日暖和,又去祭拜了长乐公主一回,从墓地回来,云瑶心里就有点不痛快。
正好齐靖回来,看到云瑶闷闷不乐的,便问及原因。
云瑶倒也没隐瞒,直接就对齐靖道:“我今日祭拜公主,看到她坟前荒凉,想着有我一****就祭拜她一日,每年也能给她和祁驸马修修坟,节气里也能给他们送点祭品,可若是有一****有个三长两短的……”
“胡说什么。”齐靖一听这话就不高兴,拉着脸训云瑶:“尽知道胡思乱想,你身子骨好好的有什么,总说这些不吉利的。”
云瑶笑了笑:“我不过那么一说,你着什么急,我就想着咱们去了可有谁祭拜他们夫妻,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嗣子
“往后再不许这么说了。”
齐靖还是绷着一张脸有几分不高兴。
“知道啦。”云瑶笑着哄齐靖:“再不说这样的话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齐靖拿云瑶没有办法,只能把她搂在怀里叮嘱着:“人嘴里有毒,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能应验的,这是老一辈儿总挂在嘴边的话,咱们虽不说全信,可也不能不信,往后说话小心点,没的说那些话叫人听的提心吊胆的。”
云瑶吐吐舌头:“好啦,好啦,我记在心里了。”
齐靖这才饶了她,一边拉了毯子给她盖在身上,一边道:“至于你说的长乐公主的事情,我这些日子也想了一回,我想着祁家倒还有好些人都活的好好的,不如在祁家旁枝里头挑个性子好人也厚道的孩子过继给长乐公主和祁驸马,这孩子咱们也看顾一些,不求别的,只求往后年节时候长乐公主两口子也好有个后辈祭祀他们。”
这主意倒是挺不赖的,云瑶一听就上了心。
她坐正身子环住齐靖的脖子,一仰头一个吻落在齐靖下巴处:“这倒是好事,不知道能不能成?”
齐靖心里火热,低头回了一个**辣的吻,这一回吻的云瑶气喘吁吁好半天眼神迷蒙回不过神来。
齐靖有些粗糙的大掌抚在她脸颊上,低低的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子说好,这事就一定能成。”
云瑶脸上身上都直发烧,使劲推了推齐靖却推不动,没有办法,只好腻在他身上说话:“你说祁家旁枝有没有好人选,这孩子必然不能太大,太大是养不熟的,也不能太小,而且还得是个忠厚的,算来算去可不怎么好找。”
齐靖帮云瑶把散落的头发顺在脑后,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放心吧,祁家子嗣众多,旁枝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呢,如今旁枝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有那等儿孙多的人家,巴不得过继出去一两个呢,再怎么说,这都是给公主和驸马过继孩子,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孩子过继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又有谁不乐意呢。”
云瑶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便不再担忧。
过了一会儿,齐靖抱云瑶去吃饭,两口子一处亲亲热热的吃了晚饭,又洗漱好了早些安睡。
打从进了长安,齐靖就一直忙活,不说和云瑶过夫妻生活,便是吃饭都很少在一处,如今好容易得了闲,自然得好生的补偿一回,两口子上了床,齐靖这心里都在发烫,抱着云瑶好生折腾了一回,直到半夜两人才睡下。
云瑶累狠了,第二日起的也就晚了,她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刻,云瑶一睁眼就见齐靖坐在桌前等着她,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云瑶披了棉袍起身,一边穿鞋一边问齐靖:“今儿没去衙门?”
齐靖笑了笑:“早上就去了,才将公事办完回来,正好赶上饭点了。”
一行说,齐靖一行起身到云瑶身旁,接过小丫头手中的梳子轻巧的给云瑶梳了头,他并不会盘复杂的发髻,就只盘了个简单的家常发式,拿金簪子固定好了,又叫丫头打水来洗脸。
等云瑶洗了脸,抹了面脂,齐靖就起身给她添了一碗饭。
云瑶才起来,虽说饿了,可却也并不想吃油腻腻的,只端起碗来夹了几筷子青菜就着饭吃了些,吃过饭又添了一碗汤喝着。
齐靖吃的多,他吃了两大碗米饭,捡着红烧肉、排骨以及鱼虾很吃了些,青菜倒吃的并不多。
吃过饭,齐靖拉云瑶在屋里溜圈,一边走一边说:“我进宫跟陛下提了长乐公主的事,陛下准了,才叫过礼部的官员商量给几位公主的封号,想封长乐为长公主,同时,也叫了祁家家主进宫叫他挑几个祁家旁枝的孩子,等陛下过了目,再找一个过继给长乐公主。”
云瑶听的眼睛一亮,大为欢喜:“你办事倒也靠谱,昨儿才商量的事,今儿就办妥了,如此,我先代公主谢过你了。”
齐靖一笑,挨近云瑶:“你拿什么谢我?”
云瑶羞恼之极,使劲拍了齐靖一掌:“没个正形。”
后头两个人又商量起了过年的事情,商量了好些话,只是齐靖在家也没呆多长时间,不一会儿就因公事又匆忙离开。
云瑶记挂着长乐公主的事情,每日里都派人打听。
果然没过几天,建元帝还真从祁家旁枝里头挑了个不大的孩子过继给长乐公主。
这孩子长的模样不错,看性子也挺好,是个知礼懂事的,关键是孩子的父母便是很知礼数的,他们家孩子挺多,这孩子兄妹一大堆,虽说家里穷,可孩子们教育的都挺好。
建元帝挑了这孩子,想着云瑶自来和长乐公主最为要好,便也派人将孩子送到齐家给云瑶瞧瞧。
云瑶送一回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正好是个晴天,虽说天气冷,可难得太阳不错,看起来约摸四五岁的娃穿着有些旧的却洗的很干净的素衣迈过高高的门槛进门,进门的时候很费力,可他却并没有叫人抱,而是扶着门杠小心的迈进来。
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使这孩子显的越发的清俊,叫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等孩子进来,云瑶笑着给他招手:“过来,叫姨瞧瞧。”
孩子抬头笑了笑,笑容有些发怯,可还是大着胆子走到云瑶身前施了礼:“给您见礼。”
“好孩子。”云瑶赶紧把孩子扶起来:“你叫什么?多大了?”
孩子脆生生的答着:“我叫祁泽,今年六岁了。”
“六岁啊。”云瑶上下打量这个孩子,这孩子穿着棉衣并不太显瘦,可小脸却显的黄黄的,露出来的手也很细瘦,想来脱了棉衣,孩子身上的肉肯定不多,云瑶想着,这祁泽家里条件肯定不太好,孩子打小没吃过好东西,以至于饿成如今这副瘦弱的样子。
云瑶本身就是孩子的母亲,她也养着孩子,心就难免柔软些,看到孩子的时候就想多疼疼。
她把祁泽搂在怀里笑着问:“读过书么?你爹娘可有跟你过说要把你过继给公主为嗣的事么?你心里愿意吗?”
祁泽原先是挺小心的,可后头在云瑶怀里呆的挺舒服的,也就放开了,他抬头看看云瑶,眼睛水润发亮:“爹教我认了几个字,正经书没怎么看过,您说的那个事爹娘都跟我说过。”
说到这里,祁泽低下头来,有几分难过:“我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只是爹娘叫我去,我就去了,爹娘跟我说公主是个好人,驸马也是好人,他们叫坏人害死的,死的好冤,死了之后也没人烧纸拜祭,真的好可怜,叫我过去往后每年都记得给他们烧纸祭拜,这些话我都记得,我一定能做到。”
祁泽这些话并不讨巧,可却是实心实意说出来的,云瑶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孩子并不是什么奸滑的人物,对孩子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她笑着叫人拿了好些果子干和肉干,还有好多厨房才做的小点心给祁泽吃。
祁泽哪里吃过这么多好东西,眼巴巴的看着这些吃食,过了好久才小心的拿起一块含在嘴里慢慢嚼着。
“好吃吗?”云瑶问了一句。
祁泽使劲点头。
“好吃的话,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带些回去。”云瑶笑眯眯的哄着祁泽:“公主府已经收拾好了,往后你就是公主府的主子,要一个人住在那里,你别害怕,有事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祁泽抬头又看了云瑶一眼,对云瑶笑了笑:“谢谢您。”
“叫姨。”云瑶捏了捏祁泽嫩生生的小脸蛋。
祁泽呵呵笑了两声,乖巧的叫了一声:“姨。”
云瑶看这孩子越瞧越喜欢,低头在祁泽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又叫人拿了好些玩具出来逗祁泽。
哄着孩子玩了好半天,云瑶才叫人将孩子送回去。
祁泽走的时候,云瑶特地给他装了好些吃食,又拿了好多的精巧玩具。
云瑶将祁泽送出家门,看他坐上马车才回,回来之后,想着帮长乐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情就很好,连晚饭都吃着香甜了不少。
不说云瑶这里如何,只说祁泽坐着马车到了城东的长平坊,长平坊住的多是寻常人家,祁家许多败落的旁枝也都住在这里。
祁泽家就住在长平坊一个普通的宅子里,这宅子从外头看很是破落,不只房顶上有许多干枯的野草,就是墙头的砖也缺了好些,门上的油漆也掉了,整个宅子都很破败灰暗,和齐家的齐整雅致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祁泽叫车夫在门口停了,他下车过去敲门。
车夫是齐家的老人了,很知道云瑶的心思,哪里肯叫祁泽去敲门,他赶着拍了门,片刻之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娇俏小娘子开了门,看到车夫的时候愣了一下,看到祁泽时,就笑了起来:“小弟回来了。”
祁泽笑着点头:“回来了,二姐,爹娘在家不,我带了好多好东西,叫爹娘出来帮忙搬回家中。”
要是往常,祁泽这么一说,他二姐一定乐坏了,可今日小姑娘一听这话就犯了愁。(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祁家性情
“这可怎么办?”
小姑娘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愁绪:“爷奶和大伯大伯娘都过来了,要是叫他们看到这些东西,咱们肯定一点都捞不着。”
祁泽小小的娃一听这话也有点犯愁:“二姐,这可咋办?”
齐家的车夫是个什么人物?那也是跟着齐靖走南闯北见识过大场面的,精怪的很,他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猜度着祁泽的爷奶一定偏心大房,向来看不上祁泽一家,伙同大房整日的欺负他们,而且,祁泽家日子不好过,多数也跟家中长辈们有关。
车夫想着等回去一定将这件事情跟夫人说一说,叫夫人帮帮祁泽一家,要真是帮的好了,祁泽心里感激,往后对长乐公主夫妻也会更加尽心尽力的。
车夫这么想着,上前几步对祁泽道:“祁少爷是不是不想叫别人知道我们夫人送了东西来?”
祁泽赶紧点头:“是啊,要是……”
祁泽二姐赶紧笑着过去跟车夫道:“这位大叔,并不是我们不孝敬长辈,实在是家里的日子不好过,怕是再过几日连锅都揭不开了,不然,不然也不会想着将小弟过继出去的。”
这小娘子几句话不只向车夫说明为什么会过继祁泽,同时,也有隐约的在告祁泽爷奶状的意思,还给祁泽洗脱了小气不敬长辈的罪名。
车夫一听,心里暗赞,只说这位小娘子也是个精怪的,心眼又多,口齿又伶俐。
他见祁泽忠厚,祁泽二姐又精明,想着这一家定然都错不了,再想祁泽真成了长乐公主的儿子,不说齐家如何,首先就是建元帝那里也要抬举他们一家的,也就有心卖个好。
车夫对祁泽二姐笑了笑:“小娘子说的这是哪里话,俺虽不是有眼力劲的,可也看出你们一家都是啥人,这事也不怪你们,说起来,祁小少爷不想叫别人知道带了东西回来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这么着吧,俺把车赶到一旁找个茶楼歇一会儿,等你们爷奶走了俺再过来给你们把东西卸下来如何?”
祁泽二姐立时拍着巴掌笑了起来:“好,好,就这么办。”
车夫笑着赶车离开,祁泽跟他二姐进了院。
姐弟俩才走到屋外就听到屋里一阵吵闹声,一个听起来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骂道:“你个糊涂东西,你统共才两个儿子,眼瞅着阿泽比他哥哥更聪慧,要是好好养活未尝不能光耀门楣,可你呢?就这么把孩子过继出去了,你,你气死我了。”
这骂的就是祁泽的爷爷,祁泽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原本要迈进屋的腿也退了回来,拉着他二姐站在门外听着。
就听他爹祁扬小声道:“不是我们非得过继阿泽,实在是家里过不下去了,总不能叫几个孩子跟着我们挨饿吧,过继了阿泽,就少一个人吃饭,总能省些口粮的,再怎么说那都是过继给长公主和驸马,孩子总归姓祁,不是给了别人家,也并非什么坏事。”
“混帐,混帐。”祁泽爷爷还在骂:“要真过继也轮不着阿泽啊,你哥哥家四五个儿子,叫他过继一个不就得了,你个傻子。”
又听祁泽大伯祁括笑道:“是啊,大哥我儿子多,多一个少一个的没啥,可二弟就不一样了,统共才两个,要是没了阿泽,你们往后只能靠阿清一个人养活,这阿清要是孝顺还好说,要是娶个厉害婆娘,往后你们可有的苦吃喽。”
“是啊。”祁泽爷爷帮衬着祁括在那里劝祁扬:“还是你大哥家儿子多,叫他过继吧,这么着,你去跟齐状元求求情,咱们把人选换一换。”
“这……”祁扬蹲在地上有几分心动。
祁二姐一听这话就急了,赶紧推了推祁泽,祁泽会意,迈步进去,进门就先把蹲在地上的祁扬拉起来,对着祁老爷子拱拱手:“爷爷。”
他又看看祁括:“大伯。”
祁老爷子看到祁泽,装出一脸慈祥的样子来,搂了祁泽在那里抹眼泪:“我可怜的孙儿啊,就要给你狠心的爹过继给别人家……”
祁括笑了笑:“阿泽啊,你就搁咱们家,哪儿也不去,叫你哥哥代你去怎么样?”
祁泽又看了一眼祁括,歪着头,一脸的天真:“大伯,我也不愿意去别人家,可是,可是真不能叫大哥代我去。”
“这是为啥?”祁括有点傻眼。
祁泽抿了抿唇,做出一副惧怕的样子来:“陛下叫我过继给长公主,还亲自点了我的名,又问过话了,还叫人送我去齐家玩了好一会儿,齐夫人可喜欢我了,跟我说了好些话,给我好吃的点心肉干,还带我去玩,跟我说过几天要带我祭拜长公主。”
祁老爷子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子,知道要换人的事情是真不成了,立时变了脸色。
祁括脸上也变了颜色,一把推开祁泽:“你个不孝的东西,在齐家吃好喝好,怎么没想给你爷带点回来。”
祁泽一歪头,不解的看向祁括:“爷爷早先教育我不能随便要别人家的东西,齐夫人没说给,我怎么能要?我要是要了,爷爷生气怎么办?爷爷会不会打我?”
这话说的,叫祁括不知道怎么回了。
祁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祁括一眼:“混帐东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有你这么教孩子的么,丢人现眼,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说完,祁老爷子拽着祁括,又叫上祁老太太以及祁括的媳妇骂骂咧咧的从祁泽家出来。
祁扬和他媳妇送出门去,眼瞅着那四人走的没影了才哀声叹气的回屋。
进了屋门,祁泽跟他二姐使眼色,祁二姐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祁扬则拽着祁泽的手一迭声的问:“你见着陛下了?陛下没嫌弃你笨?可见着齐状元了?齐太太喜不喜欢你?”
一迭声的问话叫祁泽不知道从哪答起。
祁扬问完才想起祁泽如今也不过六岁,就算是素来精明点,可又哪里跟成人比,这些事情他又哪里答得出来,便又是一阵伤怀。
祁泽娘坐在一旁,等祁扬问完,这才把祁泽拉过去,拿过湿帕子给他擦了手脸,细细叮嘱:“阿泽啊,都是爹娘没本事,养活不了你们几个,实在没办法才想把你过继出去讨条命活,你……别怪爹娘。”
祁泽懂事的点头:“娘,我没怪过你们,真的,我不怪。”
祁泽娘强笑一声:“爹娘帮衬不了你,长公主和驸马也都故去,也拉拔不了你什么,往后,你也只能靠你自己了,虽说长公主名声好,和陛下又有姐弟之情,可你,你不能光靠着长公主余荫过活啊,一次两次的你求人,人家看在长公主的面上帮你办了,天长时久的,这份人情用完了,到你真有了难事的时候,谁还会拉你一把?”
祁扬坐在一旁闷头不语,祁泽娘看了他一眼,也知道指望不上,只能自己跟祁泽唠叨:“娘打听了,早些年齐夫人和长公主很要好,齐夫人是个厚道人,到如今还想着长公主的情谊,风风光光的办了长公主的身后事,又想给长公主过继儿子,也叫她能有个后,想来,齐夫人心眼定然不差,你往后……就仗着年纪小,多去齐家走动,要是齐夫人喜欢你,往后她能多伸一把手,你也不会受人欺负。”
祁泽听了这话都放在心上,点头对他娘笑着:“娘,我都知道了,你别担心。”
“娘不担心。”祁泽娘拉着他很是不舍,眼角都是泪珠子:“娘就是,就是有点舍不得你,好阿泽,娘,娘也没啥大见识,这些都是娘好些日子琢磨出来的,你一定要放在心上,等将来你站稳了脚,就多跟齐状元请教,齐状元有大才,但凡点拨你那么一两句,就够你受用无穷的。”
祁泽使劲点头,看他娘哭,他也跟着哭了。
正哭着呢,就听着祁二姐在外头喊上了:“爹,赶紧出来帮忙搬东西。”
祁扬听着喊声立马出去,不一会儿搬了好些东西进门,他身后还跟着同样也搬了东西的车夫。
“这是……”
祁泽娘看到那摆的满地都是的吃的玩的用的都有些傻眼了。
车夫赶紧笑着见礼:“祁太太,这都是我们家太太叫小的送来的,是给祁小少爷玩的,小的怕冷,把小少爷送到门口就在外头喝了几杯热茶,耽误了功夫,您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祁泽娘赶紧摆手,又对车夫道:“有劳您了,要不,您再喝几杯茶?”
车夫立马拒绝:“不了,也耽误了不少时候,小的还得赶紧回去复命呢,待改日要是再接了差事来您家中,定是要讨杯茶喝的。”
说话间,车夫又给祁扬见了礼,很是恭敬的告退出去。
祁扬和祁二姐送车夫出门,回来见屋里这么些精致的吃食,好看的布料,还有许多见都没见过的顽器,两人都看傻了,站在一旁扎煞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祁泽心性不错,拿了一些点心递给祁扬:“爹,吃点心。”
他又拿了好些果子干给祁二姐,又拿了肉干给他娘,把吃的分了点,祁泽又指着地上好些鲜亮的料子:“娘,您挑些料子给您和二姐做几身衣裳吧。”
祁泽娘眼里又含了泪:“成,娘给你二姐做衣裳,给阿泽也做几身漂亮衣裳。”
却说车夫从祁家回来,先见过管家,又求见云瑶,云瑶正好无事,就叫他进来。
车夫给云瑶见了礼,等了好一会儿,就听云瑶问话:“这祁家究竟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降伏
“太太!”
云瑶才歇了一会儿,就有管家的老婆秦氏求见。
云瑶知道她必是来回方家之事的,索性叫她进来。
这秦婆子进屋就见云瑶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细细瞧着,她头发半挽,衣衫也并不齐整,但姿态却分外的好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叫人一眼看过去就再挪不开眼。
秦婆子也看呆了片刻,等醒过神来的时候赶紧给云瑶行礼:“见过太太。”
云瑶放下书笑了笑:“秦妈妈起来吧,海棠,给秦妈妈看座。”
海棠赶紧搬过一个凳子给秦婆子坐下,秦婆子笑着道了谢,小心的坐在凳子上对云瑶小声道:“太太叫打听的事我们当家的都打听好了,特意叫我来跟太太回一句。”
“有劳秦妈妈了。”云瑶笑了一声,又叫海棠端茶给秦婆子喝,又道:“正好厨房上头才做了些点心我吃着还好,一会儿秦妈妈捎些回去,也叫家里的哥儿姐儿尝尝。”
“那奴婢可偏了太太的好东西。”秦婆子一听极为高兴,站起来道了谢才坐下继续道:“说起这方家来,还真是……叫奴婢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云瑶示意秦婆子说的仔细些,秦婆子会意,详详细细的将方家这些年的事情讲了出来。
其中包括云珊如何陷害方家大娘子嫁给钱家那个傻儿子,后头这位方大娘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哄的钱家小子只认她,她就仗着得宠哄着钱大人压着方升不叫他把云珊扶正,说起来,云珊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后头方升又有两位新宠,这云珊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一直到钱家败了,齐家又起来了,方升为着巴结齐家,就又回头跟云珊好了,如今云珊每日里在家就净折腾那六姨太和七姨太呢。
秦婆子拿不定云瑶是怎么个意思,说话的时候极为小心,并不做任何的评论只说实情。
云瑶听了倒是笑了:“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吧,早先云珊那么对人家一个孤苦女孩,人家自然恨极了她,得了势,肯定要压她一头的,后头方家的那两个姨太太也不是好的,如今得了这么个结果也算是活该。”
“太太有什么打算?”秦婆子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云瑶摆了摆手:“方家离的远,总归碍不着咱们的事,由着他们折腾吧,只一样,交待下去,若是将来有方家的人来攀亲,咱们家是不认的。”
秦婆子心里有底了,知道云瑶和她那位大姐姐关系并不好,也大松一口气。
要知道,秦婆子的丈夫冯管家昨儿打听消息的时候可是和方家那位来送年礼的吵了起来,虽说这事不怪她丈夫,可要是太太和她家大姐姐关系好的话,说不得她丈夫也难免吃挂落,如今即是关系不好,她也不必担心叫太太看不上眼了。
只说那薛家的郑婆子和她姑娘春桃回到客房吃了些东西又洗漱好了休息,等第二日郑婆子就四处留意齐家的事情,又仔细的瞧过齐家的宅子,打听了一些云瑶的事情,了解透彻之后,才带着春桃向云瑶告辞。
云瑶也没留她,叫人送他们离开。
后头又拿了方家送的年礼,云瑶也回了一些,只是回的都是些普通物件,并不像方家送的那样贵重,方家那些人看了虽然觉得不太好,可谁叫齐家如今得了权势,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云瑶忙活两日,将这两家的人送走,随后又见了几家来送年礼的,也都照着单子回了,眼瞅着离年根底下也没多少日子,这日云瑶抽空带着祁泽去拜祭了一回长乐公主夫妻。
回头,云瑶叫人将长乐公主府收拾好了,就送祁泽过去。
这些日子,云瑶也算是瞧出来了,祁泽的爹祁扬是个愚孝没甚大主意的,这男人有些立不起来,而祁泽的娘也只知道相夫教子,无甚主意,那位祁二姐倒是不错,可惜年龄太小压不住镇,这一家人都有点指靠不上。
为着叫祁泽能够在公主府呆住,也为了给祁泽压压阵脚,云瑶亲自带祁泽过去。
临去之前,云瑶将祁泽叫到齐家给他打扮一番,因祁泽算是过继给长乐公主了,是祁振和长乐的儿子,所以,他必要守孝,如今穿的也都是素服。
云瑶给他穿了一件银白暗纹云锦棉袍,软缎黑靴,外头罩了银狐皮的披风,天气冷,祁泽束了发,云瑶寻了一顶白狐皮暖帽给他戴上。
这么一打扮,就显的祁泽清秀可爱,很讨人喜欢。
云瑶看他收拾好了,笑着打趣几句,哄的祁泽脸红的时候,她自己也进屋换了一身衣裳。
要去公主府,云瑶也不方便穿艳色的,便也穿了素淡的衣裳,只戴了几样银首饰就携祁泽坐车过去。
公主府的下人早早得了信儿,一个个都在门口侯着,见到齐家马车,赶紧过去迎接。
云瑶带着祁泽下车,一径进了内院,等到内院之后,云瑶也没进屋,叫祁泽抱了手炉站在她身边,又叫公主府的下人在廊下放了几个暖炉,她一边烤火,一边叫人把公主府的下人都叫来,要认一认新主子。
云瑶吩咐下去,又是公主府的管事亲自去办的,按理说下人该很快集中起来。
可是,云瑶和祁泽等了半个来时辰,这些人才姗姗来迟。
云瑶站在廊下冻的浑身发冷,她自己倒也罢了,可她还带着个孩子呢,看到祁泽冻的小脸都白了,云瑶心里的火气怎么都压不住。
她冷眼看着院中站的满满的长乐公主府的那些家丁婆子丫头们,慢悠悠说道:“早先我来你们府里也不是一遭两遭了,好些人我可还都记着呢,我想问上一声,那时候公主叫你们回事,你们也都这么磨磨噌噌,推三阻四的么?”
她这一问话,好些人都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然却有一个愣头青不服气,梗了脖子大声道:“公主唤我们,我们自然不像这样,可你又不是公主,不是我们府上正经主子,凭什么就得听你的。”
这话说的好生糊涂,叫云瑶都听笑了,心说这位也不知道是哪个找出来的枪手、炮灰,擎等着做那被打压的出头鸟呢。
“要论起主子奴才了?”云瑶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既然你们要论,那便跟你们论一论,不说早先我和公主关系如何,我来了府里你们是怎么小心奉迎的,只说现在,难道你们竟是不知陛下给公主过继了子嗣,这公主府有了新主子么?主子回家,还带了我这个客人来,你们就这么不当回事,究竟是糊涂呢,还是心里根本就没主子,或者,你们想给主子下马威,瞧着主子年幼想拿捏住主子,以后这府上还不任由你们这些奴才作威作福。”
说到最后,云瑶声音冷淡,目光转厉,这么冷冷清清的把话说完,把脸子一尥,吓的满院子的下人都不敢回话。
“好。”云瑶又笑了:“都不说话是不是?既然你们说我不是你们主子,没理由管你们,那好,我就叫你们主子出来说句话。”
云瑶今儿有意给祁泽压阵做脸的,总得叫祁泽露露头,要是他能露个脸,镇住这一帮子滑头自然更好。
“泽儿,你来说说怎么办吧。”云瑶退了一步,将祁泽扯到前头。
祁泽原来挺没主意的,还抬头看看云瑶,云瑶对他一笑,目光中满是鼓励之色,这无疑叫祁泽胆大了许多。
他清了清喉咙,原先不敢开口,可又不忍叫云瑶受委屈,少不得大着胆子说话:“既然,既然有的人不认主子,变着法的拿捏主子,这公主府也就使不动他了,我也不是那刻薄的,就叫他哪来的回哪去吧,总归我是不敢用这样的人才。”
云瑶笑了笑,并没指着公主府的下人如何,而是对自己身后的护卫吩咐一句:“没听到小少爷说的话么,这样的人哪里还敢留着,还不赶紧叉出去。”
那几个护卫是齐靖特意找来给云瑶做脸,顺带保护云瑶的,一听云瑶吩咐,哪里有不理的道理,立马就将原先和云瑶顶嘴的下人拖拽出去。
那下人大声喊冤,云瑶冷着脸理都没理会。
等到那下人被扔出去,云瑶才稍稍缓了脸:“虽然你们主子年幼,可也不是万事不懂的,由不得你们糊弄他,若是再有那等偷奸耍滑的,欺上瞒下想要压住主子的,你们主子可不留一丝情面,一家子全撵出去。”
这一句话无疑说的重了,吓的剩下那些人都不敢说话。
云瑶早先在星际时代的时候能在研究所站住脚,后头能仗着研究所的资源成为大宗师,自然心计是少不了的。
她也熟悉用人之道,见将这些人吓住了,便更加缓了脸色:“陛下敬重长乐公主和祁驸马,对于公主府的人自然也多有优容,只要你们服侍好了主子,陛下也记你们的好,赏赐也是少不了的,就是你们主子也念在你们一片忠心的份上好生待你们,不会叫你们没了好结果的。”
云瑶这么一软一硬,打了耳光给颗糖吃的作派是彻底将公主府的下人降伏住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北梁毒计
“快点出来。”
一大早,凶神恶煞的宫中侍卫就打上承平帝和太子的住处。
承平帝这些日子已经被磨的没了脾气,神色苍皇的袖着手出来,因为穿的单薄,再加上外头天气冷,他出来不一会儿头发上还有眉毛上都起了一层白霜:“官爷,什么事?”
见承平帝这样卑躬屈膝,那几个宫中侍卫哈哈笑着,一人推了他几下:“什么事,自然是好事,这不,陛下才得了个美人,想给美人画几幅画像,听说你手艺好,就宣你进宫侍侯着,你好生画,画好了指不定有赏。”
承平帝低下头沉默着,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几个侍卫一看这还了得,当下举起鞭子就要打,吓的承平帝赶紧求饶:“官爷,莫打,莫打,我去就是了。”
“真是贱骨头。”一个侍卫啐了一口,看着承平帝笑骂:“你这脾气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承平帝又羞又气,脸色胀的通红,可却不敢有丁点异议,还得好生解释:“并不是不愿意去,只是好长时间没拿画笔,怕扰了陛下的兴致。”
“还算有自知之明。”一个侍卫推了承平帝一把:“快些走。”
承平帝不敢反抗,顺从的跟着几个侍卫进了北梁皇宫。
才进宫门,承平帝听到有人说话,稍一抬头,就见不远处云琅扶着一个宫装丽人缓缓走来,这云琅一身锦缎长袍,披是貂皮皮风,端是尊贵异常,更加显的眉目如花,风姿极好。
他和那个宫装丽人有说有笑,看样子倒是真恩爱。
承平帝愣了一下,就听一个侍卫笑道:“说起来云驸马也实在好命,听说他早先在大周的时候就是宠臣,这不,到了咱们北梁才多长时间就被四公主瞧中了,如今成了四驸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少不了了,你说,咱们哥几个怎么就没长那样一张俊俏脸蛋,咱们要是长的俊,说不定也能娶个有钱的老婆。”
一个侍卫笑骂:“呸,就你那德性,再给你三辈子你也长的好不了,你啊,老老实实的做你的侍卫吧,别做那白日梦了。”
先头那个侍卫抹了一把脸:“唉,老子怎么就没投个好胎。”
几个侍卫一行说笑,押着承平帝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正好碰着云琅和四公主,几个人赶紧行礼,承平帝见着往日臣子如今富贵加身,他却成了阶下囚,满心的复杂滋味,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云琅,只能低头缩在一旁。
云琅说起来也不愿意看着承平帝,他其实早就看着承平帝了,可因为心里有鬼,并不敢相见,就装作不认识,只和几个侍卫说了几句话就扶着四公主要走。
反倒是四公主看了承平帝一眼,问其中一个侍卫:“这人是谁,怎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宫里带,你看这人……叫他离远点,省的熏着人。”
一个侍卫立时拉着承平帝走远了些。
被四公主问话的侍卫笑了笑,行了礼道:“这就是大周朝的皇帝,听说画的一手好画,陛下召他进宫给娘娘画像。”
“哦?”四公主一听有了兴致,挽了云琅的手问:“他是不是真会画画?”
云琅点头:“倒是真的。”
四公主更加高兴:“那成,等他在宫里画完画,就叫他到公主府给本宫也画上几幅,对了,给驸马也画几幅画像。”
“不用他画了。”云琅是真一点都不想看着承平帝,他拉着四公主的手满脸柔情的笑着:“论起画画,我倒也会些,不如我给公主画几幅,怎么着也比他画的好。”
一行说,他一行凑近四公主:“公主如此绝色容颜,岂能叫这等无赖之人瞧去。”
这话说的,还真是哄的四公主心甜如蜜,一张脸上尽都是笑:“好吧,那就有劳驸马了。”
云琅眼神闪烁几下,一边扶着四公主往前走,一边笑:“什么有劳有不劳的,咱们本是夫妻,原就该这样亲近的。”
四公主听了更加开心,抬头看看云琅,唤声郎君,越发的显的柔情蜜意。
承平帝就站在一旁,看着云琅哄着四公主走远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羞愤,恼怒,还有一丝冷漠,这许多滋味加在一起,都叫他有几分心灰意冷了。
等那两个人走的不见人影了,几个侍卫催着承平帝走快点,省的耽误了北梁皇帝的事。
承平帝跟着侍卫进了鲜于夜的寝宫,就听得鲜于夜正在发怒:“叫你们唤个人也这样磨磨噌噌的,还不赶紧给朕把人带进来。”
几个侍卫赶紧将承平帝推进内屋,鲜于夜看到承平帝,眼睛微眯了几下,冷笑一声:“先给朕画幅画,叫朕看看你画技如何。”
承平帝心里叹了口气,倒也挺顺从的走到一旁案上提笔作画,不大会儿功夫,承平帝就将画像画好了,鲜于夜拿过来看了两眼,心里倒觉得这大周皇帝还算有两样好手艺,起码画画的好,可脸上却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这是朕么?怎么把朕画的这样丑,没丁点朕平常英明神武的样子。”
一行说,鲜于夜气急了拿鞭子狠抽了承平帝一顿,打的承平帝身上本来挺破的棉袄更加破败,有好多地方都露出棉絮来。
打完了,鲜于夜把鞭子一扔:“再画。”
承平帝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又画了一幅,结果,这次又招来一顿鞭打。
他一直画了四幅画才叫鲜于夜满意,鲜于夜把第四幅画留下,看看浑身是血的承平帝笑了笑:“也是朕脾气不好,倒是打的重了。”
随后,他瞪了几个侍卫一眼:“你们也是,竟叫朕这样责打大周皇帝,也不知道劝上一声,哎,打成这样可如何是好,还不赶紧叫太医。”
一个侍卫倒有眼色,立马跑出去唤了太医给承平帝上药。
鲜于夜等承平帝身上抹好药,又喝过一大碗苦药汁子之后,也不知道哪里上来这股劲,竟给承平帝陪了不是,满脸愧意道:“你别怪我,我这人就是脾气不好,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哎呀,你看都把衣服打破了,朕这就叫人给你拿几身新衣穿。”
等到承平帝穿好新衣服,又洗了脸之后,鲜于夜对几个侍卫道:“大周皇帝怎么说也是一国君王,你们好生服侍,大周皇帝必然……不对,不该叫大周皇帝了,如今十二皇子韩昕登基,这可就是太上皇了。”
先前鲜于夜如何毒打承平帝他都没反抗分毫,如木头人一样任打任骂,可是,当鲜于夜说到韩昕登基为帝,他已经成了大周朝的太上皇之时,承平帝猛的抬头,满眼的惊异之色。
鲜于夜一见这般,立时拍着脑袋笑了起来:“哎呀,我怎么忘了,你大概不知道这事呢,瞧瞧,怎么就当着你的面说出来了。”
“陛下说的,可是,可是真的?”承平帝挨了好一顿打,浑身疼的难受,嗓子也渴的冒烟了,说话的时候嗓子干哑异常。
“朕难道还会哄你不成?”鲜于夜把脸一拉:“朕有什么可骗你的?”
如此,这便是真的了,承平帝的脸色越发的不好,咬着牙骂了一句:“孽子,他怎么敢,怎么敢……”
鲜于夜一抹脸:“说起来,这事还怪朕呢,朕也不问青红皂白把你们一股脑的都弄到北梁来,长安那里就剩了一个十二皇子,这可不是给这位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的东西机会么,算起来,还是朕帮他登基的,也是朕愧对于你啊。”
鲜于夜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没有诚意,开玩笑的意味居多,但还是叫承平帝给气坏了:“果然是无君无父的东西,没有朕的诏命,他就敢登基称帝,他,他……”
见承平帝气成这般模样,鲜于夜又笑了:“行了,人家都登基了,而且这段时间也早将民心收拢了,你还能怎的?”
这一句话问的承平帝一时间泄了气。
他想到他在位的时候每年征收奇石,税赋也一年比一年高,许多地方的百姓都生怨言,想到被他割让出去的燕州,又想到城墙上如飞蛾一般扑下去的三个公主,还有长安城里满地的尸首,这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承平帝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是个糊涂的,在位这么多年,也没做出什么功绩来,反倒是糊涂事做了不少,恐怕老百姓对他早有怨言了,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他当不了这个皇帝呢。
又想到十二皇子登基,不晓得多少人欢呼雀跃,而他却正在北梁受欺挨打挨骂,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一时间,承平帝浑身无力,就这么瘫倒在地上。
鲜于夜见此冷笑一声:“原来朕看着你挺可怜的,还想放你回去,不想你竟然连点气性都没有,罢,那你就留在……”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承平帝听着这话就像是见着救星一般,紧紧抓着鲜于夜的袍角哀求:“我要回去,我要严惩那不孝子,大周江山是我的,谁也,谁也不能夺去。”
鲜于夜又笑了:“可你已经是太上皇了,你回去又有什么用?回去了又有几个人认你的,几个人忠于你的?”
一番话将承平帝彻底的问住了。
“朕,朕……”过了一会儿,承平帝梗着脖子强横道:“朕虽然糊涂,可朕还有好几个儿子呢,朕的儿子精明着呢,朕有太子,朕有好些皇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办法
要说起来,为什么鲜于夜想到放承平帝回去这一招,这还真是云琅给出的主意。
云琅这人吧,正经事上才能也就那样,真要叫他治理地方管理百姓事务,他也就那两下子,最多算是个庸臣,可要叫他想那些算计人的阴毒主意,他是一算一个准。
云琅为了能在鲜于夜跟前得宠,就跟鲜于夜进言,说如今大周那位建元帝可是了不得的,去肃州几年就将一个贫困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弄出个塞外小江南来,他这会儿称帝,不过几年就能将大周治理好,到时候,北梁就甭想在大周占便宜,指不定建元帝还会大军北伐以报长安之耻。
鲜于夜可不是承平帝那等没成算的,这是个精明的主,他想着云琅说的倒还真是那么回事,最起码,建元帝比他老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还真得防备他带兵再打回来。
如此,鲜于夜就问计云琅该怎么办。
云琅就跟鲜于夜说将承平帝放回去,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那些儿子也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把这些祖宗们放回大周,不知道要给建元帝添多少堵呢,本来建元帝这会就正头疼如何安顿民心,他本身事务繁杂的很,再叫承平帝那么一吵一闹的,指不定得出什么大事。
鲜于夜觉得这主意好,就采纳了云琅所出的主意,不过,鲜于夜不想便宜将承平帝放回去,索性再加些条件,再给建元帝多添点堵,这才有了鲜于夜狮子大开口,叫承平帝写信讨要晋州和肃州的事情。
只说承平帝倒头就睡,太子却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到第二天都是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长安
云瑶带着祁泽见了公主府的下人,祁泽这孩子也是个精乖的,别看年纪小,可说话做事很有一套,很快就将那些下人拿捏住了。
云瑶见此也放了心,将他安顿好又嘱咐了一些话便坐车离开。
在路上,云瑶又买了些东西带回家,当马车停在齐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齐靖回家,和云瑶走个碰着,夫妻俩便一起进屋。
这一路走着,云瑶见齐靖的脸色有些不好,也跟着担忧:“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朝上有什么事不好办?”
“回屋说吧。”齐靖整个人都显的很无力,微垂着肩膀,神情也很沮丧,叫云瑶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齐靖不会这样的。
两人进了屋,云瑶倒也不急着问了,先叫海棠拿了热茶给齐靖喝,又帮齐靖脱了外头的大衣裳,换了家常袍子,等坐下了,云瑶问海棠:“今儿厨房里弄了什么菜?可有新鲜的,你去弄两个来,我陪老爷喝上几盅。”
海棠也看出齐靖脸色不好看了,低头小心的答应一声,递了一块热帕子上去后就退出去。
不多会儿,海棠带着两个小丫头摆了小桌,又提了两个大红食盒放到小桌上,里头有好几碟菜,还有一壶烫好的好惠泉酒。
云瑶看海棠一样样的往外摆那些小菜,有一盘糟好的鸭信,一碟凉拌的小黄瓜,一碟嫩豆腐,一碟卤肉并一碟各色的果子干,最后摆出一小盆野鸡汤。
云瑶等着摆好了菜,拿过酒倒了两盅,一盅递给齐靖:“咱们好些日子没坐在一处喝酒说话了,今儿我陪你喝个痛快。”
齐靖接过酒盅和云瑶碰了一个。
云瑶一口喝干,对海棠还有另两个丫头摆摆手:“这里不用你们伺侯了,都下去吧。”
三个丫头恭敬的告退出去,云瑶吃了一口菜,又跟齐靖喝了一盅,两盅酒下去,喝的她脸上红通通的当真是满面春色,更加的艳比海棠,妖赛桃花。
齐靖这会儿却也没什么心思欣赏云瑶的美态,他一连喝了好几盅酒,放下酒杯添了一碗汤递给云瑶:“别光顾着喝酒,喝些汤暖暖身子。”
云瑶笑着接过来慢慢喝着,齐靖吃了几口黄瓜,又夹了两块卤肉,吃完之后叹了口气:“你说我们想做些正经事怎么就这么难?当初北梁攻进长安,咱们来救援的时候,长安那些富户还有官员就跟迎救世主似的把咱们迎进来,一应事务更是料理的妥妥当当,就怕咱们扔下他们跑了,叫北梁再打回来,简直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如今……倒是安稳了,他们也就生出许多旁的心思来。”
“怎么了?”云瑶放下碗小声的问了一句。
齐靖把筷子拍在桌上,脸上更加不好看:“好些事呢,乱七八糟的叫陛下心里烦乱的不成,我这心里也跟着极为难受。”
云瑶没再问,只是看着齐靖,等着他主动讲出来。
齐靖连声苦笑:“如今都瞧着陛下是块肥肉了,谁都想咬上一口,这不,长安城那些高门大户的联名上书,请求陛下选妃,还说什么皇后至今一无所出,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定要充裕后宫,绵延子嗣。”
“哈?”云瑶都想笑上两声了:“他们是没见着宫中陛下和娘娘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没见着娘娘为着省两尺布连裙子做的都短了一截,陛下为了多省下几个钱来每日里吃食还不如平常富户呢,要是叫他们看着这些,恐怕就不会那么急着送女儿进宫了。”
“见着了又能怎么着,恐怕还是得巴巴的送闺女进宫。”齐靖摇头:“他们不缺钱,姑娘进宫能补贴一二。”
“陛下和娘娘几乎都快吃糠咽菜了,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进了宫,她们也好意思吃香的喝辣的?”云瑶冷笑一声:“照我说,这些人都老糊涂了,真当咱们娘娘就是泥捏的么,谁家姑娘进了宫,能在咱们娘娘手底下呆安稳了?”
这话说的,叫齐靖都由不得笑出声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咱们家娘娘就成母老虎了?”
云瑶吃了一口菜:“齐家七只母老虎,早先莲花镇上谁不知道。”
齐靖又笑了一声,随后越发的忧愁:“还有一件事,前头北梁送来太上皇的亲笔信,信中将陛下臭骂一顿,说陛下不忠不孝,君父还在敌国做人质,他不思先教父兄,反倒自己称帝,妄图颠覆大周江山,还说叫陛下赶紧应了北梁的要求,将他和几位皇子救回国中。”
“无耻之极。”一提起承平帝来,云瑶就气的咬牙切齿:“他还有脸想着回来?他怎么没死在北梁?”
“再没有比太上皇脸皮更厚,更冷情的人了。”齐靖也是一脸怒意:“长安城上空死去的百姓哭声未消,他就能说出这等无耻之言来,他怎么还配君临天下?我也算看出来了,咱们这位太上皇最是自私,只要他自己过的好,就是把大周整个献给北梁他都乐意,这位,完全不管百姓死活。”
“他连他自己的亲闺女,他自己的老婆生死都不管,还管别人?”云瑶冷笑一声,气的眼皮子都直跳:“北梁那边是不是提了什么无理的要求?”
齐靖点头:“不只要金银美女,还要肃州和晋州。”
“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云瑶都惊的站了起来:“他们还真敢开口,还想要肃州和晋州?晋州给了北梁,不就等于自己叫人家拿刀架在咱们脖子上么,还有肃州,咱们兢兢业业把肃州建好了,北梁倒想摘果子,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反正太上皇也不是什么好玩艺,他们爱给就给,不给拉倒,当咱们真想要?”
“行了,你先坐下。”齐靖拉云瑶在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说句不好听的,陛下又哪里愿意叫太上皇回来,可陛下也不能不顾及名声啊,总不能叫天下人都说陛下置君父于不顾吧。”
云瑶皱皱眉:“太上皇也真能找事,我要是他,都成这模样了还不如索性干脆点和北梁拼了,就是死,也壮烈些,像他这样窝囊的,还真着实少见。”
见齐靖不说话,云瑶又问:“陛下是怎么打算的?”
“怎么打算?”
齐靖摇了摇头:“谁知道呢,陛下自从得了信儿就沉着脸一声不吭,我们几个亲近些的臣子聚在一处商量了好些时候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云瑶推推齐靖:“不如先唬弄北梁一回,只说咱们也不知道太上皇是死是活,不能由着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咱们总得骗明真身吧,叫他们先把几位皇子放回来咱们问问,问明了一切都好说。”
“只怕不成。”齐靖这会儿也没心思喝酒了,干脆拉了云瑶小声说话:“我琢磨着这事就是北梁特意给咱们添堵的,咱们要说不要太上皇了,随他们怎么办,他们绝对会好生的把太上皇送回来,只是,这话陛下却不能说出来,这是头一个叫人为难的,第二个,太上皇如今在北梁,那北梁想怎么折腾还不就怎么折腾了,第三个,太上皇那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就怕他万一回来了再找事,他是陛下的亲爹,他要找事,就是陛下也拿他没办法。”
“那咱们索性来个不理睬。”云瑶压低声音:“就说太上皇已经没了,这些都是北梁编出来骗人的,说北梁狼子野心一直对咱们大周虎视眈眈,拿着太上皇的名头想骗取肃州晋州。”
“这个也不成。”齐靖眉头皱的死紧,“咱们前脚这么说,后脚北梁大张旗鼓的把太上皇给送回来了……”
说到这里,齐靖猛的一拍手:“对,就这么办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各有心思
“混蛋,混蛋……”
鲜于夜拿着从大周那里传来的书信,气的将御案上的东西都推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站在地上的承平帝,甩手就将信扔在他跟前:“你看看你养的都是什么儿子,朕只说你当皇帝不成,没想到当爹也当的窝囊,你这儿子显见得为了皇位不打算要你了。”
承平帝俯身拿起书信看了几眼,看后气的浑身直哆嗦:“孽子,混帐东西,朕,朕要是能回去,一定饶不了他。”
“那也得你能回去。”鲜于夜气笑了,瞅了承平帝一眼:“说起来这事朕早先就应该想到的,那可是万万人之上的位置,凭是谁坐上去了都不打算再下来,更何况你那儿子年纪不大野心不小,自然就更不乐意你回去给他指手划脚了。”
鲜于夜这话叫承平帝更加气愤,他额上青筋暴起,紧握双拳,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中:“陛下,你,你放我回去吧,等我回了大周,一定好好教训那个不孝子,一定……”
“你能回去?”鲜于夜实在是见识了承平帝的糊涂,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还天真的以为他回去之后别人都会听他的,那已经当了皇帝的十二皇子会任由他打骂?先不说他回去之后怎么样,就说如今,他能不能回去还是未知数呢。
鲜于夜倒想放了承平帝,却担心半路上有人劫杀。
“我,我……”承平帝额上冒了汗,结巴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大约这会儿他也想到那个问题了吧。
拧了拧眉头,鲜于夜又思量一阵,拍拍承平帝的肩膀:“罢了,朕就当回好事,派人护送你回大周吧。”
“真的?”承平帝眼睛一亮:“那太子……还有我那些儿子们?”
“都放了,都放了。”鲜于夜一摆手,很有几分不耐烦:“当朕乐意给你养儿子?你养的那些小王八蛋没一个是好的,留在北梁也只会给朕添乱,索性就好人做到底,护送你们父子回去得了。”
承平帝听了这话也顾不得生气,激动的连连对鲜于夜行礼:“谢过陛下,谢陛下……”
真是糊涂蛋啊。
鲜于夜越发的看不起承平帝,这个老东西连谁近谁远都瞧不明白,那大周的建元帝就是再怎么着那也是他儿子,维护的是大周江山,祭拜的是大周朝的列祖列宗,就算是建元帝再怎么不孝,这承平帝也不该帮着敌国对付自己儿子啊。
照鲜于夜看来,皇位本来就是有德者居之,建元帝有能力当了皇帝,按理说承平帝该高兴,可这老东西竟然只是生气,满脑子都是怎么回去给儿子裹乱,大周有这么个东西当皇帝,不乱才怪呢。
虽说看不起承平帝,可鲜于夜也乐意大周多出几个这样的人才,这很有利于他北梁的统治啊。
“罢,朕看着你就心烦,你还不赶紧滚出去。”鲜于夜冷笑一声,一脚将承平帝踹了出去。
承平帝趴起来满面喜色的出宫回去,一进家门看着太子正在烧火做饭,承平帝立时乐呵呵的过去:“儿啊,爹跟你说件好事。”
太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抹了一把脸上的烟灰:“您说。”
承平帝笑着,脸上的褶子都快开出一朵花了:“刚才爹进宫去了,鲜于夜说要放咱们父子回去,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哎,受了这么多苦,咱们父子终于能回去了,老大,你放心吧,等回去之后朕就立时废了老十二,立你为帝,爹当太上皇,爹给你把关……”
承平帝几乎是胡言乱语的说了好些话,无非就是斥责建元帝如何不是东西,如何不孝,再就是要立太子为帝,叫太子在前头立着,他在后头把持朝政之类的话。
太子听了脸上越来越难看,最后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借口烧火做饭躲了起来。
可就算是躲了,承平帝那狂妄之极的话还是一点点往他耳朵里挤,叫太子烦乱不已。
长安
难得的有个好天气,云瑶带着海棠去了那个她准备给孩子们玩乐的小院,进去就看到院子里已经修整过了,早先种下的花草铲了许多,铲去的地方拿青石铺了好大一块,整个院子就显的很平整,就算是孩子们在上头跑动也不会轻易跌倒。
踩着那弄的极为平整的青石进屋,九间屋子都已打扫好了,屋子也重新平整了,上头铺了磨的极为光滑的石板,角落里堆了许多厚厚的毛毯,大约是想等她检查过后就铺上的。
九间屋子打通,就显的极为宽敞,孩子们在里头玩丁点不会觉得憋屈怎么的。
云瑶看了一遍,又检查了角落里安装的暖炉以及木质隔断,笑着点头:“倒是弄的不错,管家这回费心了,海棠,回去之后记得赏他。”
海棠笑着答应一声,又跟着云瑶好生转了几圈,云瑶又指出几个还能改进的地方,海棠一一记下,等出去之后再找管家商量商量。
等云瑶看的差不多了,海棠才笑着问了一句:“朱爷爷叫我问问太太,咱们老太爷已经封了国公,按理说,咱们府里该按照国公的规格扩建,或者请陛下赏下一座国公府邸,如今咱们府里一没扩建,二没换扁额,三没请封,这……朱爷爷的意思是问问太太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也好有个准备。”
海棠要是不问,云瑶几乎都忘了这些事情,这会儿提起来,云瑶拍了拍额头:“我都忘了这事了,这事早先老爷也说过一句,如今陛下不容易,咱们还是不请封了,咱们家人口少,这宅子挺大的,怎么着也是尽够住的,我想着,就是请封,陛下赏下来的也无非就是这么大的宅子,再大也大不到哪去了,至于说扩建,左邻右舍的都是熟人,咱们怎么好意思占了人家的地。”
说到这里,云瑶很有几分为难:“我和老爷的意思就是咱们把府里改建一下,将门庭扩建一回,什么都弄好了,等老太爷一来,就将国公府的牌子挂出去就成了。”
海棠笑着点头:“那我就跟朱爷爷说一声去。”
云瑶揉揉额角:“改门庭什么的怕要等天开春,你问问朱管家,能不能赶得及老太爷回来?”
海棠蹲了蹲身:“我听朱爷爷说过那么一句,要光改门庭的话是赶得及的,朱爷爷的意思是索性将正房也改一改,叫老太爷和老太太回来住着舒服点。”
这事云瑶倒是愿意的,她笑了笑:“就照朱管家说的办吧,这事就交给他了,叫他开春尽快去办,多寻些能工巧匠,哪怕多出钱,也要赶着在老太爷回来之前改建好。”
后头云瑶一想,反正是要改建的,倒不如工程再大一些,她叫过才要下去的海棠,又吩咐一句:“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等开春咱们就搬到城南宅子里先住段时间,我想着再画些图纸,索性叫朱管家寻人将别的房间也修改一下,整些干净的茅房,再弄几个便捷些的浴室,省的洗澡的时候老是烧水,还要叫婆子们抬木桶,来回的抬水,忒费事了些。”
海棠笑着应下,行礼出去。
她才走到门口,脚还没迈出去呢,就见着齐靖匆匆过来,赶紧见礼,退在一旁。
齐靖进屋,满脸的笑容,进去就拉了云瑶的手小声道:“果然就像我们说的,那鲜于夜确实没安好心,咱们这么一闹腾,他倒是巴巴的把太上皇给送回来了。”
“真的?”
云瑶问了一句,随后又是满脸的恼意:“这回可好了,太上皇一回来大伙都甭想安生了,不知道那爷俩能整出多少事来。”
齐靖脸上笑容隐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后又消失无踪。
他拉着云瑶的手慢慢的走出屋子:“那是他们爷俩的事,咱们管不着的,你也别想那么多,最多他们闹起来咱们躲远些就是了。”
此时齐靖已经备下人手刺杀承平帝,只是这事他不预备告诉云瑶,一是怕人多嘴杂万一叫人听了去,二来是怕吓着云瑶。
云瑶也看出齐靖心里有事了,只是齐靖不说,她也不问。
云瑶笑了笑:“你说的是,倒是我想忿了。”
随后她又问齐靖:“你吃过饭了么?前儿范五才给送了好些河鲜海鲜,我叫厨房里整治去了,一会儿叫他们端些来咱们尝尝。”
齐靖答了一声,拉着云瑶回屋。
便在齐靖和云瑶在暖乎的屋子里吃海鲜的时候,从晋州至长安的官道上,几辆马车缓缓前行。
这些马车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制式,外头除了大,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里头装饰的极为奢华。
云珊坐在装了暖炉的马车里,怀里抱着手炉靠着软垫子打盹。
她才眯瞪着,就听着蟋蟋索索的声音,微睁开眼睛,就见六姨太正往暖炉那边靠,原来还给她捶腿呢,如今也停了,正看着暖炉边上放的点心吞口水呢。
云珊一时火大,当下拔了头上的金簪子,没头没脑的朝六姨太扎去:“你个懒婆娘,胆子倒是比天都大,叫你伺侯我呢,你倒好,先馋起吃食了……”
“太太,太太……”
六姨太含着泪花躲闪:“实在是奴饿坏了,奴已经一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哈?”
云珊笑了一声:“这不正好,老爷本来就看中你瘦瘦弱弱的,说什么你是杨柳腰,走动的时候风摆杨柳似的,你要是胖了,这杨柳腰可就成了水桶腰了,老爷又如何看得中,本太太怕你路上不做活尽知道吃,万一真养胖了老爷还不得怪我,便想着法的叫你少吃些,哪里知道你竟是不领情,即然如此,我这里也装不下你了,你自去吧。”
这话一出口,吓的六姨太赶紧跪在地上告饶:“奴再不敢了,求太太饶命啊。”
眼见得六姨太头都嗑破了,云瑶才叫她起来,又冷笑着告诫:“这人啊,就得有自知之明,得知道自己的出身,得服气,就你这样的贱籍出身,又如何比得过本太太,本太太的兄弟可是状元,妹夫也是状元,说起来就是老爷娶我那也是高攀了,就你这样的,给我提鞋都不配,叫你伺侯那是看得起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出乎意料
六姨太低垂头,眼中含泪道:“太太说的是,太太出身高贵,岂是奴能比的。”
她口中称着服气,然眼中却满满都是恨意。
云珊十分得意:“你能瞧清楚就好,我可告诉你,这一回去我妹妹家做客,你给我长点眼,行事说话注意着些,别整的小家子气叫人笑话我不会调教人。”
“是!”太低低应了一声。
云珊抬起手来,看着手指上才染的鲜红的颜色,吹吹那艳丽的长指甲,趁着六姨太不注意,使劲掐了她一把:“要是叫我知道你暗中坏事,我就直接打死你。”
“奴不敢。”六姨太低眉顺眼的答了一声。
云珊更加得意,又开始指使六姨太帮她拿吃食、倒水。
折腾了好一会儿,云珊都累的睡着了,六姨太才能稍微歇息一会儿,趁着云珊睡觉的空当,偷偷的吃点东西。
长安
齐靖换了一身紫色长袍,外头罩上甲胄,头上戴了貂皮的暖帽,外头又罩了厚实的披风,云瑶又给他拿了一双皮手套戴上,小声叮嘱:“天气冷,你万事小心些,别冻着了。”
齐靖一握云瑶的手:“你自己在家也多留意,有什么好不好的就去宫中寻八妹,或者等我回来也成。”
云瑶笑着点头:“一路小心。”
齐靖重重的答应一声,转身极为干脆的离开。
他出了大门,拿过缰绳翻身上马,姿态极为潇洒,要是不看他的面庞,还以为是个俊俏郎君呢,但看到他那张黑脸就会叫人极为失望。
齐靖骑马到了宫门口,就看到于龙已经带了许多肃州兵在那里侯着了,两人打过招呼,才等了片刻,建元帝带人出来,他看看齐靖,又看看于龙,大声道:“此次两位卿家去迎太上皇还朝当得一件大功德,朕在这里预祝你们能将太上皇迎回来,待二位还朝,朕亲自给你们庆功。”
“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齐靖和于龙一起拱手为礼。
建元帝一笑,叫人送上酒来,亲自斟了酒给于龙和齐靖,等着两人喝过酒才一挥手:“即如此,便出发吧。”
于龙挥手:“走了。”
肃州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于龙身后,齐靖也跟随一侧,两人带队直接出了长安城,一路向北而去。
北梁送太上皇还朝,为着少生是非,建元帝并不会叫他们进入大周国土一步,直接叫北梁的军队停驻晋州边界上,大周这边派人去接。
建元帝想了好些时候才决定叫齐靖和于龙去,一来,两人做事稳妥,二来,两人和他沾亲带故,他也放心。
齐靖和于龙也想早日把事情办妥,一路上快马加鞭没怎么停歇,没出两三日就到了晋州边境。
北梁的军队已经在边境摆开长龙,远远看过去就见一队骑兵真是人强马壮,或挽弓或持刀,长刀闪着寒光,很能唬人的。
要是胆小的官员看到这一幕或者要吓坏的,可是齐靖和于龙却丁点不害怕。
尤其是于龙,一声令下,肃州兵也摆开阵势,和北梁军较起劲来。
肃州那里也不缺马,骑兵看起来也是人强马壮极为出色,丝毫不比北梁军差,尤其是肃州兵因为吃的好,常年吃肉,又不缺盐,个头比北梁人高上许多,再一比较,竟是叫北梁军有些胆寒起来。
于龙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对着北梁那边领头的将军笑着拱了拱手:“这位将军,我们太上皇可在?”
齐靖不动声色过去,将马停在于龙身旁护持,极为谨慎的看着北梁那边,就怕发生丁点意外。
北梁的那位将军倒也痛快,并不曾为难于龙,而是挥了挥手大声道:“把大周那个狗屁的太上皇带上来。”
这一句话叫齐靖和于龙同时变了脸色,不过为了不激怒北梁人,两人只能咽下这口气,齐靖心里暗想,等将太上皇接过来,必然要给这个北梁大将一点颜色瞧瞧。
于龙大约也是这样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看着北梁那边。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引着承平帝以及太子和诸位皇子过来,北梁当头的那位将军笑道:“你们周人向来体弱,从大周到北梁这一路上死了不知道多少,我们费了好大的心思才保下你们的太上皇还有这些个皇子们,至于说那些大臣,实在对不住了,如今都成了我们北梁人的奴隶,因他们不听话,被打死许多,如今也没剩几个,想还你们也还不了的。”
齐靖深吸一口气笑道:“能保住太上皇和诸位皇子已然不错,我们并不强求其他。”
北梁那个大将又笑了两声,指着承平帝问:“可看清楚了,这确实是你们的太上皇?”
齐靖和于龙同时点头,北梁将军看他们确认过后,就叫大周这边来接,齐靖看了于龙一眼,示意于龙压镇,他亲自带人过去迎接承平帝。
承平帝一直黑着脸沉默着,等到齐靖过去给他见了礼,承平帝脸色才稍缓一点,齐靖叫了几个骑兵下马,将承平帝扶上马,又请太子和各位皇子上马,等确认过没留下一人之后,这才跟那个北梁将军抱了抱拳:“有劳将军了,咱们这就回了。”
北梁将军因为有着鲜于夜的交待,并不曾为难齐靖,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不走难道还想留下来吃饭不成?”
齐靖叫人骑着承平帝和几位皇子所骑的马先走,他带人断后。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伙人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回到大周的地盘上。
这承平帝在北梁的时候老老实实,如今看着平安归来,立时就摆上太上皇的谱,指着齐靖的鼻子骂道:“好不知趣,没看朕穿的单薄么,还不赶紧给朕准备衣裳,朕要沐浴更衣,还有,好生准备些吃食,朕饿了。”
齐靖深吸了一口气,忍下怒意招手叫过几个太监宫女来伺侯承平帝。
因还在边境,齐靖也不想惹出事来,因此并没有叫人去刺杀承平帝,想着等北梁那些人走了,在回程的路上再做也不迟。
只是,齐靖完全没有想到他不着急,却有人极为着急。
当承平帝吃过饭换好衣裳的时候,太子只说要过来伺侯承平帝,叫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太子竟然在承平帝高高兴兴的叫他过去吃些饭菜的时候从袖中拿出一把生了铁绣的刀子来,在承平帝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刀就扎在承平帝腰腹上,一刀下去,太子利落的拔刀,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子飞奔出了太上皇所在的营帐。
而此时,众位皇子正聚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因饿了好长时间,这些皇子也顾不得仪态,竟是为了几块肉抢夺起来。
正当六皇子力压众人抢到那块牛肉之时,太子闯进营帐,六皇子立时就在过去问安,太子黑着一张脸走过去,在和六皇子一拉一扯之间,刀子已经一进一出,六皇子腹部顿时喷出一股鲜血。
太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如狼入羊群一般挥着刀子胡乱砍杀,当这些皇子反应过来和太子拼杀的时候,太子已经又砍伤了好几位皇子。
“来人啊,救命啊……”
呼喊声不断从营帐中传出来,于龙和齐靖正商量如何动身的事情,猛不丁的听到呼喊声,立时飞奔过去,于龙进了皇子的营帐,齐靖转身进了承平帝的营帐。
一进去齐靖就看到满地的鲜血,两个太监正扶着承平帝满脸着急的喊叫,一个宫女却已经吓坏了,缩在角落里一动都不敢动。
“叫太医。”齐靖过去扶住承平帝,指着一个太监命令,那太监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撒腿就跑。
齐靖赶紧寻了一块布条帮承平帝按在伤口上止血,同时沉声问另一个太监:“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那个太监都快哭了:“奴才,奴才伺侯太上皇……”
“莫耽误功夫。”齐靖气的几乎要一脚踹过去。
那太监哭道:“是太子,太子猛的掏出刀子砍伤太上皇,奴才们没想到啊……”
“太子?”齐靖还以为是他安排的人动了手,却没想到竟然是太子,一时也极为吃惊,不明白为什么太子为杀承平帝。
“是,太子。”承平帝受了伤,已经流了很多血,这会儿面如金纸,呼吸急促,但是他还没有昏过去,而是无力的靠在齐靖身上:“太子这个……齐卿,给朕找最,最好的大夫。”
说完这句话承平帝就彻底的昏死过去。
齐靖见此赶紧抱起他安置在床上,叫那太监拿着布按压住承平帝的伤口,他自己大步流星出去寻大夫。
才出了营帐,齐靖就见于龙也跟着从皇子的营帐中飞奔出来,于龙脸色很不好,一手持刀,一手提着神色恹恹的太子出来,将太子扔在地上大声质问:“说,为什么要砍杀皇子,太上皇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皇子?”齐靖顿住脚步朝太子走去:“皇子们出了什么事?”
于龙低头,声音极为沙哑无奈:“叫太子砍死砍伤不少,六皇子、八皇子已经气绝,剩下的都受了伤。”
“啊?”齐靖越发的吃惊。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一个太监拽着花白胡子的大夫匆匆跑来,齐靖一摆手:“叫他去给太上皇看诊,你再去请大夫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