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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栖桐     宠婚守则txt下载     宠婚守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九章 前世今生

    这日天气确实不怎么样,西北风嗖嗖的刮着,范氏过去的时候外头都下起了雪珠子,那种阴冷,能叫人从骨头缝里透着凉意。

    范氏过来确实冷坏了,虽说燕娘这屋里放了暖炉,真是一丁点都不冷,可范氏一时半会儿也没缓过来。

    她打个哆嗦,起身挪到暖炉边熏了熏手和脚,再度坐下的时候好多了。

    燕娘看她这样冷,就把自己的手炉给她捂着。

    范氏接过手炉笑了笑:“临来的时候太匆忙了,竟是忘了带手炉。”

    “我不冷,您先用着吧。”燕娘也笑了笑:“您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燕娘这么一问,范氏脸上的笑意隐退,皱了皱眉,板起脸来认真的打量燕娘,声音里也有了几分冷意:“好一个教坊司的燕大家,好一个聪慧伶俐的燕娘,宁可死遁也要来肃州,也要抱到齐家的粗大腿,燕娘,你心里做何打算,还不从实招来。”

    燕娘被范氏这么几句话说的脸都白了,不过她到底是教坊司出身,见多识广的,片刻之后就恢复了常色,笑了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于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个教坊司出身的苦命女子,我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想把日子过的好一些,齐状元和齐太太心眼好能帮衬我,我自然要投奔他们了,旁的,我还能如何?”

    这话反问的好,倒是叫范氏吃了一惊,她脸色越发的冷了:“燕娘,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想来你我都清楚,我实话与你说了吧,咱俩是差不离的,我再问你一回,你到底是借尸还魂,还是时光倒转?”

    “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范氏将话挑明,燕娘这一回是真慌了,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洒出来。

    “不明白?”范氏冷笑一声:“好一个不明白,你要真不明白,当初齐状元还是解元公的时候,怎么就知道搭上齐家这条线了,还把身家性命托付给齐太太,你要真不明白,这世上可就真没什么明白人了。”

    “我……”燕娘浑身发软,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起不来,她只觉得手脚冰凉,心更是慌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范氏见此,就收了那分冷意,脸上带了笑,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笑看燕娘:“既然我今儿来问你,就没打算瞒着你,实话与你说了吧,我和你情形差不离,只我是借尸还魂的,而且还是后世读过史书的人借尸还魂到大周朝的,不知道你又是怎么一种情形。”

    燕娘慌乱不已,心下已没主意,听范氏承认了她是借尸还魂的,心里一松,竟是忍不住说了实话:“我,我应该算是你说的那种时光倒流吧,我记得当初被北梁那些人弄到北边,受尽了欺侮凌虐,还记得为了一口热饭和人抢夺,结果被人打死了,等醒来的时候,便又回到长安城的教坊司中……”

    范氏静静听着,等到燕娘说完,范氏看了燕娘一眼,发现她满脸回忆痛苦之色,想来应该没有说谎。

    敲了敲桌子,范氏问燕娘:“你死在哪一年?”

    燕娘伸出两根手指,范氏明白了:“还真是……”

    燕娘垂下头去:“既然上天垂怜叫我重活一回,我便不想再受尽委屈而死,我想好好活着,那就只能紧紧跟随齐家人才能搏得出来,幸好齐状元和齐夫人心眼好,又最是守信用的,我就搏了一把,把身家性命托付给齐夫人,实没有想到她拿了那么多钱财珠宝也没动心,竟然帮我守的好好的,还帮我在肃州置办下偌大的家业来。”

    说到此处,燕娘抬头笑了:“我是个有后福的,既然来到肃州,便再无忧矣,你也是个聪明有福气的,能想着寻来肃州,也不怕将来……”

    “将来怎样?”范氏追问了一句。

    燕娘摇头:“没怎样。”

    “燕娘姐姐。”范氏皱了皱眉,满脸的哀伤担忧,眼圈也红了,泪珠子一滴滴滚落下来:“实话与您说了吧,我虽说是借尸还魂,可当初借到这具身体的时候还小,并没有得了多少记忆,对于这具身体的一些事情还是仔细回忆了我所看过的那些史书以及野史才知道的,却也不过是我胡思乱想的,到底是不是也不明白,即然姐姐是时光倒转重回过去的,想来我是怎么一个结果姐姐必然明白,还请姐姐告之,也好叫我早做防备。”

    范氏这话说的很真诚,再加上她那么哀求,是个人都要心生怜惜的,燕娘也不例外,她倒是可怜范氏,可是,想到范氏那个结局,她还真不好说。

    燕娘摇了摇头:“总归你如今到了肃州,肯定会好的,别胡思乱想了。”

    “姐姐。”范氏猛然站起来,过去紧紧抓住燕娘的手:“求姐姐告诉我,我不想活的不明不白的。”

    燕娘看了范氏一眼,低头叹了口气:“好吧,你坐好,我慢慢与你说。”

    范氏忍着激动坐了下来,燕娘再看她一眼:“你……应该说范氏并不好,因着某种原因,范五进了宫,后来被承平帝送给北梁……”

    燕娘慢慢诉说,范氏一点点的听着,越听,她眉头拧的越紧,越听,她浑身颤抖的越是厉害,不只手脚冰凉,她几乎连呼吸都紧促了,整张脸更是惊惧的变成了青紫色,看起来极为吓人。

    当燕娘说完,范氏早已吓的面无人色,口中只会断断续续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幸亏,幸亏没进宫……”

    “于太太。”燕娘看范氏这样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握了她的手,又狠掐她人中才叫范氏回神:“这是前世的事了,这辈子你没进宫,又嫁到于家,如今人也到了肃州,想来不会有那等事情发生,你莫怕,你是齐六姑娘的嫂子,她是不会不管你的。”

    “是啊。”范氏回了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满心的惧意赶走,坐正身子严肃的看向燕娘:“我是齐六的嫂子,她不会不管我,于龙也不能不管我,我没事。”

    说着话,范氏握着燕娘的手紧了紧:“燕娘姐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

    燕娘摇头苦笑:“何必呢,要不是你逼问,我哪里愿意说出这等事情来,说实话,关于前世的事情,我是一星都不爱提及。”

    范氏也苦笑:“我又何尝愿意逼你,只是不想做个糊里糊涂的人罢了。”

    想着燕娘讲述的关于范五前世的那些事情,范氏又是一阵心寒,心说果然自己干净果决,早早来了肃州,不然还不一定能有什么结果呢。

    燕娘看着范氏也想着,这范氏即说是后世人,想来也应该知道许多事情,她坐下打量范氏许久才问:“你即说是后世来的,那我问你,咱们大周后来如何了?安郡王……”

    话没问完,不想外头竟是响起一声惊雷,这样大冬天里响起这般一声炸雷,把范氏和燕娘都吓坏了。

    范氏赶紧起身朝外头瞧了瞧,朝燕娘摆了摆手:“大约上天不想叫我吐露后头的事情吧,姐姐还是别问了,不然,咱俩非得遭天谴。”

    燕娘哪里还敢问,只捂着心口稳了好一会儿才点头:“不问了,再不问了。”

    有了这件事情,两人再不敢提前世或者后世的事情,而是静静坐在一处喝茶,间或说些长安城流行的新式的衣裳,或者新花色,再说些奇巧的玩艺之类的。

    过不多时,两个人就熟悉起来,范氏说到她那海产的铺子,燕娘讲她包下一座山头想要种些茶来,讲起这些产业来,两人都有了精神,竟是聊了好久,直到天快黑了范氏才起身告辞。

    范氏回去,许是因为在路上着了凉,也许是因为吓坏了,竟是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这时候肃州正是发展之时,肃州的大小官员都忙的不得了,于麒也忙的整天不着家,虽担心范氏,可也实在没时间管她。

    齐宝瓶这里才出了满月,再加上有孩子要照料,想要照顾范氏也是有心无力。

    倒是燕娘听说范氏病了来看她,见她一个人孤伶伶的也没人管,便起了恻隐之心,接手照顾范氏好几日,直到范氏能起床才回去。

    范氏这里病才刚刚好,就接到齐宝盒送来的帖子,据说安郡王府几株梅花开了,且郡王府后院一个暖棚里种的各色花卉也开了不少,郡王妃邀人赏花去。

    范氏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忙忙叫人回话说是必去的。

    等到于麒回家,范氏想到长安城里实在不保险,就和于麒说想叫于麒写封信回去,请于三老爷和伍氏以及许氏带上孩子开春的时候来肃州。

    于麒有感于范氏这番孝心,果然写了信去长安。

    只是,这信送到了,没多久也收到于三老爷的回信,信中却说并不想来肃州,不只不想来肃州,还劝于麒和范氏回长安。

    范氏哪里肯回去,她好容易躲出来了,没的往火坑里再跳的道理。

    于麒也不乐意回去,他临来肃州的时候想着肃州不定怎么穷困呢,没想到来了肃州,却见肃州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困苦不堪,而且,肃州的官员比长安城的官员好多了,起码这里的官员有干劲,也不像长安的官员那样遇事推诿,在这里,于麒也受到重用,管着一摊子事,每天忙的又开心又充实,怎么肯回长安坐冷板凳。

    于麒又写信回去,劝说于三老爷来肃州,谁知道这一回于三老爷来信竟是把于麒骂了好一通,顺带连于龙也骂了一回,说他们兄弟一个比一个傻,一个比一个无能,总归骂的很凶狠。

    于麒一气之下就想把他在肃州置办的产业告之于三老爷,范氏听了却赶紧制止,给于麒分析了好一通,才叫于麒打消了这个主意。

    有了这件事情,范氏就怕于三老爷和伍氏来了打她产业的主意,也怕这两位来了教唆于麒再回长安,就不敢再提接他们的事了。

    总的说起来,范氏还是自私自利的人,她虽然想把于三老爷那几个人择出来,保证他们不丧命,可是,也要在不威胁自己利益的前提下,若是于三老爷一伙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那她还真能做到冷血的置之不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赏花宴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今年冬雪下的比较多,天气也较往年冷上一些。

    若说往年这样冷的天气,肃州百姓早就急了,一是怕冻死牛羊,二来出门做活不方便,过年的时候难免手上没有余财过不了年。

    可今年肃州百姓手头上都有余财,多数人家日子都过的不赖,又早早的修了牛圈羊圈存了料草,倒是不必担心冻死牛羊,也不用担心没钱过不了年,因此,这样天气冷的日子里,百姓家也都在屋里生了暖炉,一家子拢在屋里过活。

    天气冷,街面上也没有几个人,显的肃州有些潦落。

    云瑶就是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出门的。

    她自己坐车出去,并不敢带上孩子们,坐在车上,身边跟着牡丹和芍药两个丫头,三人手里都捧了手炉,车子里也放了棉垫子和棉被,可饶是这样,当冷风从车子缝隙中灌进来的时候,云瑶还是冷的打个哆嗦。

    当车子在郡王府门口停下,云瑶下车,捧着手炉叫郡王府的丫头带路一径进了后宅。

    她过去的时候,郡王府还没几个客人到达,齐宝盒坐在宽敞的大厅里正和一个婆子说话,见云瑶进来忙站起:“嫂子来的这样早?”

    云瑶笑笑:“左右无事,就过来给你帮忙。”

    “正说着呢。”齐宝盒笑着道:“这不,商量要把席面摆在哪里,摆在屋子里倒是暖和,难免没有意趣,摆在外头也不成,饭菜上来不一刻就凉了,吃一肚子冷风进去也没意思。”

    云瑶想了想郡王府的布局,坐下道:“你们府里不是有个暖棚么,虽说暖棚里种了花木摆不下席面,可挨着暖棚不远处却有个暖阁,那里宽敞,你叫人先生上几个暖炉把屋子熏的暖和了,再摆上花架,将暖棚的花移过去一些,如此即冻不着,又能赏花喝酒岂不好。”

    齐宝盒听的一拍手:“好,这个主意好。”

    随后,她就吩咐婆子立时去办,如今郡王府人手齐全,齐宝盒发了话,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办好了,云瑶又道:“即是赏花,咱们围着大圆桌吃饭也不太好,倒不如拿几张方桌拼在一处,多做几样菜,每一样量做的多些,全都摆在那些方桌上,再在屋里铺上厚厚的羊毛毯子,摆上小矮几,每个人都可以凭喜好挑自己爱吃的菜捡些来拿到小矮几上吃,即能赏花,吃起来又方便有趣。”

    “这个也好。”齐宝盒听后也觉得有趣:“厨房做的菜可不少,我交待她们寻几张八仙桌,再拿厚毯子铺地就成。”

    这么说着,齐宝盒心急的就要去摆置,云瑶也跟了她过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个临水的暖阁已然熏的暖融融的,屋里各处都放了高低错落的花架子,花架上也摆了四时花卉。

    几个粗使婆子正往屋里铺上颜色淡雅的羊毛地毯,又抬了八仙桌和矮几过来。

    齐宝盒在外头换了鞋,快步进去指挥婆子们如何摆放,云瑶瞧了,也换了一双鞋进屋去瞧。

    就见那紫檀木做的花架高低落错有致,进门处摆放花架,将屋子隔成两间的样子,绕过花架,便有四张八仙桌摆成的长桌,云瑶瞧了瞧,叫过一个婆子,叫她寻了一块花色好看的布料铺在长桌上面,中间放了一个瓜棱瓶,里头灌了水,云瑶随手剪了几枝花插上,退后几步瞧了瞧,又归置一番,笑道:“如此好看了些。”

    摆好花瓶,云瑶又往里走,就见里头摆了十几张矮几,矮几后头并没有放凳子之类的,因铺了厚地毯的关系,大家都可以席地布坐,比坐凳子要随意的多。

    齐宝盒调整了几个矮几的方向,抬头对云瑶一笑:“我记得宋同知的夫人如今吃素,不沾劳腥,靳家娘子吃不得鱼肉,旁的倒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云瑶随意坐下:“何家娘子喜甜,周家太太爱辣,郑太太吃不得酸的,旁的应该也没多少忌讳了。”

    齐宝盒点头:“还是嫂子记性好。”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得外头一阵笑声,随后范五拽着齐宝瓶进屋,一进来就笑:“到底是你们姑嫂亲近,这不,躲起来吃什么好东西呢。”

    齐宝盒啐了她一口:“胡吣,哪一回有好东西没你的份,偏你这个眼红嘴馋的,净会编排人。”

    齐宝瓶瞅了范五一眼:“还是八妹厉害,这一回可有人治住嫂子了,我看啊,嫂子往后还怎么编排人。”

    范五顿时苦了一张脸,双手一摊十分的凄凉:“也是我不长眼,也不瞧瞧这都是什么人,不是亲姑嫂就是亲姐妹,哪里有我这个外人说话的份,偏我这个没眼力没成算的还往上凑,活该挨骂。”

    她这么一说,倒叫齐宝盒笑了:“别诉苦了,你快些过来瞧瞧这样如何?”

    范五果然走过来细瞧了,拍手笑道:“好着呢,这样雅致不落俗套的法子是谁想的?”

    “你管哪个想的,只要好就成,今儿也算你来着了,且叫你生受一日。”齐宝瓶笑着打趣,过来坐到云瑶身旁,扳了云瑶的肩膀亲亲热热的说话。

    范五无奈摇头,过来和齐宝盒说话。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齐宝盒就叫丫头婆子叫厨房准备饭菜。

    齐宝瓶听说准备饭菜,就扭头指着范五道:“八妹,你今儿很该叫她出一回血的,她那铺子今年可赚了不少,如今铺子里还存了好些海鲜,怎么着也得叫她拿出来给大家享用。”

    齐宝盒还没说话,范五就连声苦笑:“总归你们是姐妹,我是算计不过的,我也知今儿必讨不得好,这不,早早就送了海鲜过来,饶是如此,还要受你编排,可怜我也没个亲兄热妹的在肃州,只能受你欺负了。”

    云瑶听的笑了,朝范五招手:“说的怪可怜见的,你过来,她们不疼你,我疼你。”

    范五果然凑了过去,往云瑶身上一靠耍起赖来:“好嫂子,你得多疼我些。”

    云瑶笑着拍拍她的手:“放心,一会儿你跟着我,保管不叫别人欺负你。”

    范五还待撒娇,便又有几个太太奶奶上门,大家都在门口换了鞋,踩着厚实的地毯进屋,各自挨了矮几坐下,相熟的几个凑在一处说笑。

    人来的差不多了,便有人提议难得今日王妃相邀,且还有这样好的花可赏,不如大家写几首诗词。

    提及写诗,齐宝盒和范五倒是乐意,齐宝瓶却连连摆手:“我可写不得诗,你们叫我下厨做菜成,写诗是万万不成的。”

    云瑶也吓了一跳,咬牙道:“哪个促狭鬼出的这等主意,我可不会写诗,那等文雅的玩意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罢,还是你们写,我躲出去就成。”

    周家太太一指云瑶:“拿住她。”

    便有何太太以及宋同知的太太拦了云瑶,云瑶瞧瞧是走不得了,只得返回来坐下气鼓鼓道:“总归我做别的还成,写诗是万万不成的。”

    周太太一笑:“我听说齐太太擅画,咱们姐妹们聚在一处也不容易,大家能写诗的写诗,不能写的猜枚行令也成,还要劳烦齐太太一回,把今儿咱们聚会的场景画下来,且等咱们年老的时候拿出来瞧也是一番意趣。”

    “这个倒是成。”云瑶点头答应下来,叫人拿了纸笔。

    她坐了一会儿,就见几个大商家年轻的奶奶凑在一处猜枚,齐宝瓶也凑过去和一个年轻女子划拳,齐宝盒范五几个或起身看花,或提笔思量,这一屋子的女人形态各异,长的也都均有特色,然气质都挺出众,行为处事也都很文雅谦和,看起来,场景极为美妙。

    她一时有些心动,将这场景记在心中,到外头那放了八仙桌的半间屋子里,将桌上的布掀起一角,铺好纸,再调好颜料,开始提笔作画。

    长安

    谢家老小因为谢老夫人撞在宫门前的事情被关了好几个月,承平帝似乎是忘了这一家子,总归是不管什么节气,都不曾提及放他们出来。

    不只如此,承平帝最终将燕州割让给北梁,不只割地,还送了好些钱财,并且在长安城里选了几个长的极好看的女子送去北梁。

    如此,北梁才退兵。

    虽说谢家老小并没有出过家门,然,外头的消息却也知道。

    谢老夫人躺在病床上听手下人禀掉燕州如何,燕州割让给北梁之后,多少燕地百姓痛哭流涕,多少人举家迁移,还有许多燕地百姓沦落到北梁的铁蹄底下任由糟踏。

    这位一生好强的老太太终是流下两行清泪。

    只是任凭她如何,都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燕州局面已经无可更改。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谢家得管,那便是齐家大姐一家要搬到长安来。

    齐家老宅本就在燕州,大姐齐金枝一家住在老宅里,早先想着等到周宏文参加春闱的时候才来长安,可惜,燕州没了,他们不乐意伺侯北梁人,便举家搬迁而来。

    除了周宏文一家,连同周秀英一家也跟着来了长安。

    如今长安城里也只有齐铜锁和齐宝铃姐妹,齐金枝一家来后,只能这两家照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燕州情形

    因为承平帝下旨谢家主子不得出门,就算是周家人来长安,齐铜锁也不能去接。

    没办法,她只好派管家带着几个下人在城门口侯着。

    等了半早上也没信儿,齐铜锁不由心焦,才说要到家门口等一等,却见一个小厮跑来见了齐铜锁当下弯腰见礼:“太太,周家老爷太太到了。”

    “真的?”齐铜锁一阵欢喜:“进城了没?现在走到哪儿了?”

    小厮一笑:“进城了,进城了,如今怕过了朱雀街吧,恐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到家了。”

    “这就好,我赶紧告诉老太太去。”齐铜锁赏了小厮一块碎银子,转身进屋寻谢老太太去了。

    谢老太太这些日子忧心燕州的事情,人显的极没有精神,整日卧病在床,大夫来了好几拨,药也吃了无数可都不见好,没办法只好请太医来瞧,太医看了只说是心病,吃多少药都不管用。

    谢定国和齐铜锁为这事愁的,好几宿都没睡好觉,两口子没办法只好轮流守着老太太,时常的讲个笑话或者说些外头的事情给老太太听,倒也哄的老太太一日里能开怀那么一两次。

    齐铜锁进屋的时候,谢老太太靠在罗汉榻上,身上盖着从肃州捎来的厚实的毛毯,手中抱着手炉,正和几个丫头说笑。

    见齐铜锁进来,老太太朝她招招手:“可是你姐姐来了?”

    “是呢。”齐铜锁笑了笑,谢老太太叫她过去坐下:“你也别急,总归一会儿就来了,赶紧的坐下歇歇,挺重的身子了,你也得保重些。”

    齐铜锁在老太太身边坐下:“和大姐好些日子没见着了,心里怪想得慌。”

    “这一回啊,你大姐来了就不走了,往后有你们姐妹相伴的时候。”谢老太太笑着劝齐铜锁。

    齐铜锁点头:“我心里明白着呢。”

    一行说,她一行摸了摸高高鼓起的肚子:“奶奶别担心,我身子壮实着呢,肯定没事。”

    谢老太太摇头苦笑:“别老说没事没事的,就是再没事,你也得给我小心些。”

    齐铜锁向来不怎么会说话,是个心里最实诚的,谢老太太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安安生生坐着,保管再不出去了。

    祖孙俩又等了一会儿,就听得外头有丫头喊上了:“来了,来了,周太太和周大娘子来了……”

    齐铜锁赶紧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谢老太太忙叫几个丫头跟上去。

    又等了一会儿,就见齐铜锁和齐金枝进屋,这齐金枝谢老太太倒是见过,只是约摸两年未见,有些认不得了。

    齐金枝身后还跟了一个长的清丽婉约的女子,谢老太太想着,这大约就是周家那位没出嫁的大姑娘了吧。

    等到齐金枝进门,就和周家大娘子过来拜见谢老太太。

    谢老太太忙笑呵呵的受了礼,又叫两个人坐下,忙着叫丫头们上茶上点心。

    等一切准备妥当,齐金枝才笑着问谢老太太:“老太太身体可还好?我瞧着倒是不如前年见您的时候身子硬朗了,脸色也不如那时候,您可得多保养着啊。”

    谢老太太一笑:“年纪大了,难免这里病那里痛的,反正也就那样了,再保养也于事无补,又何必给孩子们寻事呢。”

    “这话可不对了。”齐金枝有几分不赞同:“您老就是谢家的定海神针,有您在什么事都好商量,小辈们做事心里也有谱,若您有个三长两短的,您瞧我三妹妹这副傻样子,她能做什么,她可撑不起这谢家门庭来。”

    这一句话说的谢老太太不说话了。

    齐金枝见此,笑着继续道:“说起来,我们虽远在燕州,可长安城的事情也知道一些,谢家的事情也都清楚,刚才,三妹还和我说您老犯了心病,总是医不好,她也急的很,说到这里,我可得好生劝劝您老了。”

    “你劝我什么?我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想不开。”谢老太太勉强的笑了笑,歪着身子,有几分有气无力。

    齐金枝起身,过去扶了扶老太太,在她身边坐下,亲亲热热道:“咱们两家是姻亲,再亲近不过的,论起来,我从三妹这里也该叫您一声奶奶的。”

    “哎哟。”谢老太太倒是又笑了:“我白得一个大孙女。”

    “奶奶要真看得起我,就听我好生说说。”齐金枝握着谢老太太的手,掏心掏肺的说了些知心话:“照我说,您就算不为别的,也得替您重孙子多想想,您瞧,你老是在床上躺着,也不出来活动活动,时间久了,没病也得闷出病来,要是平常也就算了,可眼瞧着我三妹这身子一日重过一日,开春怕就要生产的,要真生了孩子,您不得帮着带啊,别到时候您病的那个样子,不说帮三妹带孩子,三妹还得带着孩子伺侯您,要真那样,您就真忍心?”

    说起来,这样的话应该是叫齐顾氏来说的,可齐顾氏远在肃州,哪里回得来,齐金枝这个齐家的长姐只好硬着头皮劝上一劝了。

    她这些话本也是好意,谢老太太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自然听得出来,听后也是一阵沉思,过了许久才拍着齐金枝的手笑道:“好,好,好孩子,奶奶听你的劝,往后啊,奶奶万事不理,就等着抱我那重孙子。”

    “这才对嘛。”齐金枝听谢老太太这话,心里也是一阵放松。

    旁边坐着的齐铜锁见此也咧着嘴憨笑起来。

    谢老太太眯了眯眼,拉着齐金枝的手问:“这一路上过来冷了吧?路上怕不好走,既然来了,就在家里住上两天,等着把宅子收拾好了再走。”

    齐金枝赶紧站起来道:“您就是不说,我们也要厚着脸皮打扰几日的。”

    “都是一家子亲戚,哪里就打扰了。”谢老太太叹了一声:“我原也正想找几个说话的人呢,赶巧你们来了,正好陪陪老婆子我,也叫我不至于无聊。”

    等到齐金枝坐下,谢老太太又问:“如今燕州是个什么情形?”

    她这一问,就见齐金枝面色古怪,满脸的为难。

    “怎么?”谢老太太登时大惊,赶紧询问:“燕州情形不好?”

    “奶奶,您别问了。”齐铜锁一看着急了,赶紧过去拉谢老太太:“反正咱们也管不了,问的多了也是添堵。”

    谢老太太却是倔上了,甩开齐铜锁的手,定定的看着齐金枝:“好孩子,你跟我好生说说,我就是管不了,我也想知道燕州如何?我可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

    齐金枝为难的看了看齐铜锁,再看看谢老太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最后还是齐铜锁一咬牙:“大姐,你说吧,奶奶听了或者能放开胸怀呢。”

    齐金枝无奈的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周淑英:“说起来,我反倒还不如大姐知道的多呢,还是叫大姐说一说,我再把我知道的也说一说吧。”

    谢老太太也转过头看向周淑英:“周家大姑奶奶,你给老婆子我好生说说。”

    周淑英原先是低垂着头的,这会儿听谢老太太问话才抬起头来,等抬了头,众人就看她眼圈微红,眼中隐有泪光闪现。

    “这是怎么了?”谢老太太大惊:“谁欺负你了不成?”

    周淑英摇了摇头,拿着帕子擦了擦泪:“没谁欺负我,就是,就燕州的百姓过的很不好。”

    说到这处,周淑英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们走的早,这路上磨噌了好久,也打听了许多事情,自打陛下割让燕州之后,和我们一样举家迁移的百姓多着呢,我们还好,我兄弟有功名在身,家里也有余财,再加上我兄弟媳妇也会武艺,十个男人也打不过她,一路走过来倒也平安,并不曾吃什么苦,可好些平民百姓这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呢,有那些家境不好的,半路上就开始卖儿卖女……”

    她这么一说,满屋皆静,谢老太太也跟着掉了眼泪,齐铜锁想及那等情形,也是心里堵的难受。

    齐金枝看周淑英说的难过,只好接过她的话道:“迁移出来的还算是好的,最苦的是留在燕州的百姓。”

    说到这里,她大骂起来:“北梁那群狗东西自打接手燕州之后,就把燕州这些人分了好几等,第一等人就是北梁人,第二等人是西狄或者南楚在燕州做生意的,第三等人是胡人歌伎,第四等人才是咱们大周人,那些梁狗说咱们大周人猪狗不如,好些地方都写着什么周人与狗不得入内的话。”

    “狗东西。”

    齐金枝说到此处,谢老太太哪里忍得住,瞪着眼睛大骂起来:“我就说梁人没一个好的,果然是……他们才得了燕州就敢如此放肆,这完全是不把我大周放在眼里,我真恨不得提上刀杀他百八十个梁人。”

    “奶奶。”齐铜锁也气极了,可她还是担心谢老太太,赶紧过去帮谢老太太拍背,免得真气坏了老人家。

    齐金枝见老太太气成这样,当下也不敢再说了。

    谢老太太缓了好几下子才缓过来,她拽住齐金枝:“好孩子,你继续说,奶奶不气了。”

    齐金枝又看看齐铜锁,齐铜锁也没办法,没好气道:“你说吧,总归你不说清楚,奶奶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齐金枝深吸一口气,忍着满腔怒意道:“北梁驻扎在燕州的将士不多,为了怕燕州百姓造反,他们竟然限制百姓拥有铁器,就是菜刀都不许多放,而且,北梁那些当兵的到处糟踏咱们大周的妇人女子,可恨不知道多少女子就被他们祸害的无颜再存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难题

    齐金枝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哀伤,周淑英也默默垂泪。

    谢老夫人听的怒火中烧,气的咳个不停:“咳,咳……都是我等无能,叫燕地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齐铜锁着实气坏了,一攥拳头:“奶奶,你说这叫什么话?咱们怎么无能了?莫不是非得为着一个昏君把全家的命都搭上才成么?咱们谢家精忠报国不假,可君王无道,叫咱们报国无门,这难道就怪得了咱们自己。”

    齐金枝想到从真亭府到长安城一路上的见闻,也是满腔怒火:“老三说的是,谢奶奶,当今天子无道,北梁打来竟是不派一兵一卒,直接就割地赔款,便是咱们有心报国,可也没有门路,这事不怪您,也不怪谢家,更不怪咱们大周数万将士,怪只怪陛下一人。”

    “胡说。”谢老夫人皱起眉头来:“君王再怎么着也不容臣下非议,这些话以后还是别说了。”

    齐金枝没搭话,齐铜锁瞪了瞪眼,看到谢老夫人苍白的脸色也没说什么。

    谢老夫人又咳了一声:“罢,不说这些了,大娘子,左右我们一家子关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往后你们常来常往,陪我和你们家老三说说话,外头有什么新鲜的事,也跟我们学说学说。”

    “好。”齐金枝点头答应一声,又陪谢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丫头过来说客房什么的都已齐备了,问齐金枝要不要去歇一会儿。

    齐金枝起身就要告辞,谢老夫人忽想起一事来:“你们家小子呢?怎么没看着?”

    齐金枝一笑:“路上跟他小姑姑玩的疯了,这不,非得跟他小姑姑家里住几天,我怎么说都不成,只好先放到秀英家里了。”

    “一会儿接过来吧,我也好生瞧瞧小辈的孩子,也叫铜锁见见外甥。”谢老夫人笑着嘱咐一声,待齐金枝答应了,才催她和淑英去客房好生歇着。

    齐金枝和周淑英到了客房,两人叫丫头打了热水过来先洗过手脸,又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暖炉前烤手的时候,周淑英低声问齐金枝:“弟妹,你说咱们要不要把北梁人将谢老将军的坟给掘出来的事情告诉老夫人?”

    齐金枝赶紧摇头:“可别,真要说出来,老夫人怕是活不成了。”

    “咱们不说,老夫人也不一定就不知道。”周淑英轻声道:“早晚得知道。”

    齐金枝拉了拉她:“晚些总比早点好,老夫人和老将军情深意重,要是知道老将军九泉之下都不能安生,指不定生出什么事呢,如今铜锁身子笨重眼瞧着闪过年就要生了,这节骨眼上,能安生就安生些吧。”

    周淑英想想也是,就答应了一声,随后道:“弟妹,你说这北梁……唉,还是咱们见机快,趁着北梁没到燕州的时候赶紧走了,要不然,咱们一家指不定怎么着呢。”

    齐金枝想到齐家庄好些不愿意离乡背井的人家的下场,也是一声长叹,满脸的怨恨:“这也是无奈的,谁又愿意四处飘泊,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么。”

    想到村子里几个相处的还不错的小娘子都叫北梁人给糟蹋死了,周淑英又是一阵伤心,擦了擦眼泪道:“旁的倒也罢了,就是咱们莲花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可都遭了殃,咱们莲花镇专出美人,这都是出了名的,北梁那边也知道,一接手燕州不知道多少人就奔着莲花镇去了,满镇上但凡长的过的去的妇人都给抢了去。”

    齐金枝也是一阵伤怀,起身到桌前拿了纸笔:“我给老四写封信,告诉他咱们到了长安,叫他别惦记,再把燕州的事情跟他好生说一说。”

    “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周淑英苦笑摇头:“只要当今在一日,有多少的忠臣良将都不顶事。”

    肃州安郡王府。

    暖阁之中,众家太太奶奶吃菜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宝盒就提出要办义学的事情,她这么一提,别人纷纷响应。

    最支持齐宝盒的就是范五,她放下杯子郑重道:“这是好事,必须得有我的份啊,我先出一千两银子,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周家太太笑道:“请先生的事情我包了。”

    何家太太也道:“义学的宅子我出。”

    这三个一说,旁的人也都说要出多少银子,或者要出桌椅,要供应义学书本等等。

    到最后,云瑶见众人都说的差不离了,笑道:“我旁的不管,要办义学,书籍少了恐是不成,我想法子在咱们肃州建一座书馆,所有在义学读书的孩子,或者教书的先生都能免费去书馆看书,旁的学子想看也成,或帮着抄书,或帮着做些杂活都成。”

    “这个好。”齐宝瓶拍手轻笑:“咱们肃州学子少,高门世家也少,带累的各色的书本也少的可怜,要是四嫂能建个书本齐全的书馆,那还真是一大功绩。”

    说到这里,她又笑道:“这么着吧,书馆也算我一份,我也出些力。”

    如此,大伙把章程商量出来,又将各自的活计领了,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快活。

    几个年轻些的太太见齐宝盒劝别人喝酒,她自己倒没喝多少,就合起伙来灌齐宝盒,才将灌了两杯酒,就见安郡王府的一个丫头匆匆跑来对齐宝盒小声道:“王妃,王爷正在书房发怒,把桌子都砸了,谁也不敢靠近书房,管家叫请王妃过去。”

    丫头的声音虽小,可大伙也都听到了,都是心中一惊,想着或许要出什么大事了。

    这些太太奶奶们都是经过事的,心计城府也都有,均起身笑着要告辞离开。

    云瑶拽拽齐宝瓶,两个人也笑着要走,只说眼见外头阴天了,说不得一会儿就要下雪的,还是早些走的好,省的万一下雪路上滑不好走。

    范五这个机灵的自然也要走的,齐宝盒赶紧叫人送她们出去,送走了这些人,齐宝盒才阴着脸去了书房。

    走近书房,老远就听到韩昕在屋里砸东西的声音,再一瞧,院子里站了好些伺侯的下人,一个个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等看到齐宝盒过来,那些下人都大松一口气,满是感激的看着齐宝盒。

    齐宝盒几步过去,叫过管家问:“到底怎么了?”

    管家过去轻声道:“王爷收到燕州传来的信儿,只说燕州割让给北梁,燕州百姓如今……”

    管家简单的把燕州如今的事情给齐宝盒讲了一番,又道:“据说北梁那些人还掘了谢老将军的坟,陛下也知道这事,大约是怕谢家知道闹出事来,竟然封了谢府,如今不许谢家的人在长安城走动,就怕谢老夫人知道之后出事。”

    齐宝盒听了这话也极为气愤,不过,最叫她气愤的还是韩昕的行为。

    她摆摆手:“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管家立时领了下人快步出去,齐宝盒走到书房门前,推门而入。

    才进去就看到一个花瓶迎布砸来,齐宝盒伸手一捞稳稳的把花瓶接住,寻了个地方放下,她一边朝韩昕走去,一边把踹倒的凳子扶起来,将扔到地上的书捡起,砸坏的东西弄到一边堆成堆。

    等齐宝盒走到韩昕跟前的时候,看他红着眼睛,很是无措的样子,又是一阵心软。

    齐宝盒咬咬牙,将砸成碎片的桌子踢到一旁,一伸手,拽住韩昕的衣领把他拽到跟前:“你就这点本事?有事无事的只知道拿东西发泄?”

    见韩昕不说话,齐宝盒怒道:“也是,你十二皇子如今有钱了,完全砸得起,砸了这些还有好的来,有什么可心疼的,若是早先没来肃州的时候,恐怕你想砸都砸不了。”

    “你知道什么……”韩昕叫齐宝盒骂的大怒,使劲挣扎着:“你什么都知道,你没受过那样的屈辱,你生下来上有父母疼爱,下有兄姐帮扶,丁点委屈没受过,又如何明白我的心思?我娘生生的叫那些女人给折腾死,我姐姐,姐姐落个死无全尸,我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那个昏君又将燕州百姓置于水火之中,我也只能瞧着,连替燕州百姓说上一句话都不能,都不成……”

    齐宝盒一撒手,韩昕摔倒在地上,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扔给齐宝盒:“你看看。”

    齐宝盒捡起来看了一眼,登时脸色也变的青白起来,额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住,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原来,那张纸竟是长安城传来的旨意,叫韩昕进贡长安十块奇石,限在年前送到,若是没有送到,便要肃州进贡十匹千里马,三十万两银子并二十名美人……

    “混帐。”齐宝盒最终气不过大骂起来:“果然昏君。”

    旨意上说是十块奇石,好像是并不多难似的,可是,只要是肃州人又哪里不清楚,这分明就是为难人的。

    长安那里根本不是要奇石,是故意要将本就穷困的肃州弄的更穷困,说不得是承平帝不想叫韩昕舒舒服服的就国,故意给他出难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好王爷

    “我叫人去问了。”

    韩昕坐在椅子上颓然道:“晋州关城只要一块奇石,蜀州只要两块,便是富裕的苏州杭州也不过才要三五块,偏偏咱们肃州就要十块。”

    齐宝盒越发的气愤,同时也犯起愁来:“这可怎么办?咱们肃州本就不产石料,哪里去弄奇石,肃州最多产的就是盐石,这盐石只要一敲就碎,根本就不能赏玩,咱们去哪里抢石头去?这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咱们。”

    “可不就是为难咱们。”韩昕苦笑一声:“没有奇石就要进贡马匹,进贡银子,进贡美人,这马还好说些,这些日子咱们和西狄那边也换了些好马,最多挑好的送去一些,只这银子,咱们肃州忙忙活活这么些日子才收上多少税赋?我原还说拿这些钱来练兵呢,要是都送到长安,可就没有兵饷了,当兵的不给银子,那是要吃人的,再说美女,肃州这些当地人你去瞅瞅,一个个长的不只干瘦,还黑乎乎,到哪去寻美人。”

    韩昕是真为难,为难的都想要撞墙了:“肃州既然是我的藩属之地,我就得替肃州百姓做主,我原想要有一番作为,富裕一地百姓,可如今……难啊。”

    “爷。”齐宝盒这心里也极不好受,几步过去蹲下身子拉着韩昕的手:“别犯愁,万事都是人想出来的,咱们好生想想办法,实在不成派人遍肃州寻找,我就不信寻不着十块石头。”

    “时间不等人啊。”韩昕长叹一声:“要年前送到,你看如今天寒地冻的,路上本就不好走,从肃州到长安不知道要走多久,光路上就要折腾进不少时间,哪里还有空闲去寻奇石。”

    是啊,韩昕说的对,要是不限时间的话,凭的是找是买,总归是能找着的,可朝庭那边却说要在年前送到,这就叫韩昕没办法了。

    齐宝盒一咬牙:“实在不成就,就送钱吧,全当咱们这几个月白忙活了,反正肃州如今百废待兴,好些事情才开头,挣的钱也少,等到明年肯定赚的多了,明年咱们好生攒钱,再多寻奇石,不怕朝庭再寻事了。”

    韩昕苦笑摇头:“真把钱送上,过年的时候肃州官员的禄银怎么办?当兵的饷银怎么办?”

    “实在不成拿我的嫁妆变卖了吧。”齐宝盒也无法可想,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变卖嫁妆。

    “这怎么成。”韩昕连忙阻止她再说下去:“你跟了我原就是受了苦的,咱们来肃州的时候要买通朝庭上下那些官员替咱们说好话,本就已经将你的嫁妆折变了不少,如今我哪里还有脸再打你嫁妆的主意了。”

    饶是齐宝盒也算是智计百出,可这会儿也想不出办法。

    她也挺憋气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起身就朝外走:“我心里窝火的紧,我出去溜一圈。”

    韩昕知道齐宝盒心里烦闷,这怕是要骑马出去狂奔的,也跟着起身:“我陪你吧。”

    韩昕也极度想要狂奔几圈来发泄心头的怒气。

    “好。”齐宝盒点头,和韩昕一起出去,叫下人备了马,两个人翻身上马,一径出了安郡王府,两骑疾驰而去。

    两个人也不管外头寒风凛冽,只顾打马前行,西北风如刀一般割在脸上,却并不叫他们感觉寒冷,只觉得心胸一阵舒畅痛快。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个人跑到城南的一个村子里,正是冬天最冷的时节,村子里也没几个人,只路上一个老汉赶着一辆牛车拉了几个人正往回赶,明显的是去城里赶集买东西才归。

    车上坐了几个妇人,每一个人都提了许多东西,因天冷,妇人们都围了厚厚的羊毛毯子,脸上也拿围巾遮了,只露出一双双眼睛来。

    虽然都只露出眼睛,可从眼睛以及说话的语调中也能知道,这些人极为欢快高兴。

    韩昕打马过去,在马上问赶车的老汉:“大爷,您是哪个村的?这是去赶集了吧?”

    老汉笑笑:“俺就是这个村的,俺们村叫小柳庄,跟大柳庄紧挨着的,这不,就是赶集去了,马上就要到家了。”

    齐宝盒也打马过去问道:“正好我们赶路口渴了,能不能讨碗热水?”

    老汉极热情的说道:“成,那你们跟俺到家里喝水吧。”

    韩昕看了齐宝盒一眼,两个人骑着马跟在牛车后头进了村子,在村子里左拐右绕的,等着把妇人们都送回家,老汉赶车进了一个挺宽敞的院子里。

    齐宝盒两人也跟着进去,两个进院下马,各自把马找了个地儿拴了,老汉也把牛赶进牛棚中,一会儿出来对韩昕笑道:“跟俺进屋吧,要是没水,俺叫家里媳妇给你们烧水。”

    “有劳了。”韩昕笑着客气了两句,一拉齐宝盒的手,两人进了屋。

    进去之后就见屋里收拾的很利落,迎面放了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两边各放一把椅子,底下再没椅子,只是放了几个凳子,再就是一张吃饭的小饭桌,屋子里角落里生了一个小暖炉,叫整间屋子虽不说太暖和,可也不会冷的冻人。

    三人打外头进来,本就都冻坏了,这一进屋,确实觉得暖融融的。

    “他爹回来了。”里屋一个婆子掀帘子出来,看到齐宝盒和韩昕的时候吓了一跳:“有客人来了?”

    “叨扰大娘了。”齐宝盒笑着过去见礼,吓的婆子赶紧侧身躲过:“贵人太多礼了,赶紧坐,赶紧坐下,我这就去整些茶水。”

    老汉也过来搬着凳子叫齐宝盒和韩昕坐在暖炉边上烧火。

    两人也没多客气,接过凳子围着暖炉坐了,韩昕还招呼老汉:“大爷也坐吧,您打外头回来怕也冻坏了。”

    老汉笑呵呵的搬了小凳子坐下,又从随身带的小兜子里拿出一把黄豆放到炉子上烤着,不大会儿功夫,就有一阵烤豆子的香味弥漫在整间屋子里。

    又过一会儿,婆子端来茶水,这茶自然都是茶叶沫子泡的,装茶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瓷器,更不是什么琉璃盏翡翠杯的,是两个粗瓷大碗,茶水装在碗里,显的很混浊,闻闻味道,也不怎么样。

    饶是如此,齐宝盒和韩昕都没嫌弃,两个人端过茶水就喝,一边喝一边和老汉说话。

    韩昕看着有黄豆烤熟,就拿过几个放到嘴里咬着:“大爷,如今这日子可过得下去?”

    老汉一听倒是笑了:“过得下去,过得下去,早先俺家也没啥地,一家子只两亩薄田,庄稼是种不了的,只能种些果子树,再就是家里放了几只羊,每年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那是要饿死人的,尤其是到了年节底下,莫说整好吃食了,不饿肚子就是好的,如今可好,自打咱们肃州开始产盐,状元娘子又弄了那样好用的织机,俺们日子好过多了,俺家两个小子都在作坊里煮盐,吃住都在作坊里,每个月还能拿回不少工钱,俺家婆娘还有儿媳妇纺线织毯子,也能赚不老少钱,这不,俺闲在家里没事,就弄了辆牛车,每天捎人往城里去买东西,倒也能弄个茶水钱。”

    说到此处时,老汉的脸上都笑开了花:“这多半年下来,俺家也攒了余钱,今年过年的时候,俺还想着给家里老小都做两身新衣裳,年根底下再整治些好吃食,今年可得过个肥年。”

    韩昕听的直点头:“日子好过就成。”

    齐宝盒问老汉:“您还有啥不满意的么?”

    老汉赶紧摆手:“哪里还敢有不满意的,这就够好的了,好的跟做梦似的,再要不满,那是要遭天谴的。”

    说到这里,老汉压低了声音对韩昕道:“俺整天往城里去,也听说不少事,俺听人说,朝庭跟咱们肃州拿的税银可不少,可安郡王一点都没往老百姓头上摊派,不只如此,这税赋比往年还少了些,安郡王真是体恤百姓的好人,俺都想着要真是碰着他老人家,俺得过去嗑个头,肃州百姓有福,碰着这样的好王爷,比那些刮地皮的贪官不知道强到哪儿去了,俺哪里还能不满意的。”

    齐宝盒听的笑了笑,韩昕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又问老汉:“您说这要是安郡王朝民间征纳美人该当如何?谁家乐意献出自己姑娘?”

    老汉一听立马变了颜色:“这,这可不成,可不成啊,眼瞅着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又不是早先养不起儿女的,谁家肯把好生生的姑娘送出去。”

    他使劲摆手,又道:“安郡王是好王爷,最是为百姓着想的,他老人家肯定不会要百姓一家离散的。”

    韩昕苦笑一声:“是啊,安郡王是好王爷,肯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

    他又喝了一口茶水,把碗放下:“大爷,您放心,往后啊,你们村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承您吉言了。”老汉笑的眯起眼来:“俺也盼着这一天呢,俺得好好的保重身子,以后多享几天福啊。”

    齐宝盒听的也笑了笑,抓了一把豆子咬了几口,又坐一会儿,她拽拽韩昕的衣袖:“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韩昕起身,对老汉一笑:“大爷,我们先走了。”

    老汉要送,韩昕赶紧道:“你留步,外头冷,别冻着了。”

    老汉却执意要送出门去,韩昕拗不过他,只能叫他跟着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怨言

    从小柳庄出来,韩昕在马上回头,看了几眼那个安静详和的小村庄,打马狂奔一程。

    齐宝盒追了过来问韩昕:“咱们现在去哪?”

    韩昕在马上一甩鞭子:“回王府,发动各方势力寻找奇石。”

    齐宝盒一听这话倒是笑了:“怎么的?这会儿不气了?”

    韩昕又回头远远瞅了小柳庄一眼:“安郡王是个好王爷,既然是好王爷,就不能叫治下百姓骨肉分离,更不能叫人鱼肉自己的百姓,不论是谁都一样。”

    齐宝盒抿了抿唇,甩鞭子跟上韩昕,大声道:“左右如今我也没多少事,我抽空去山中转上一转,说不定能找着奇石,能找一块,便能少一些负累,总归咱们先尽人事后听天命吧。”

    “我自来就不听天由命。”韩昕紧紧捏着马鞭,目光深沉的望着远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因为天气冷,吐出来的气化为白雾把他那张脸罩的有些模糊:“命都捏在自己手里,就是上苍想要摆布我的命运,我也要和他折腾一番。”

    “好。”齐宝盒大笑一声:“咱们只尽人事,不听天命。”

    这话说的好,韩昕也是一阵畅快,向齐宝盒一笑,两人骑着马齐头并进,没用多长时间就回了王府。

    回到家中,齐宝盒就去屋中收拾东西,韩昕去前头银安殿处叫王府长史向下头的官员传令寻奇石去了。

    却说云瑶打王府回来,想着韩昕发怒,必然有什么大事发生,心里头也有几分不自在。

    她回家先去给齐顾氏请安,又看了自家的两个小宝贝,回到房中换了一身衣裳,就坐在暖炉边上思量。

    许是因为在安郡王府吃了几杯酒,这会儿坐在热屋被热气一熏,就有了几分醉意,云瑶撑着头,不一会儿就昏头昏脑的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后,天色已经暗沉下去,她才睁眼,就看到齐靖坐在屋里读公文,云瑶赶紧起身:“怎么不叫醒我?睡的竟这么晚了。”

    齐靖抬头一笑:“看你睡的沉,就不忍心叫你,这会儿早过了晚饭的点,我叫牡丹给你在暖炉上把饭菜热热,你将就着吃点。”

    云瑶头还有点昏沉,也没什么食欲,就捏了捏额角道:“也不必弄什么饭菜,只拿一碗粥喝就成了。”

    牡丹把暖炉的火拨旺,在上头放了个小锅,里头放了些菜粥,又把另一个暖炉弄旺,在上头馏了些小菜包子。

    不过一会儿功夫,包子就热了,菜粥也翻腾着热气。

    齐靖过去给云瑶捡了两个小包子,牡丹拿了碗把粥盛了给她端过来。

    云瑶拿了青瓷小汤勺喝了半碗粥,再吃了多半个包子就吃不进去了,叫牡丹把剩下的端出去,把屋里又收拾一番,云瑶才问齐靖:“安郡王府发生什么事了?本来我们开的好好的赏花宴,突然下人回报说什么安郡王大发脾气,谁都劝不住,我们只得早早的告辞回来。”

    她一问,齐靖满脸的古怪,后头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也是一脸的愁闷状。

    这倒是奇了,云瑶越发关注起来。

    她再三追问,齐靖只好告诉她:“安郡王今日确实大发脾气,一是因为燕州割让出去之后百姓过的不好,二来,北梁那些蛮夷把谢老将军的坟给扒了,三来,朝庭下令叫肃州进上十块奇石,若是没有,便要金银财宝,要美人,要千里马……”

    滋……

    饶是云瑶是个性子淡漠的,听了这话也是一惊:“怪不得呢。”

    这些事情聚到一处,也难怪安郡王气成那样了,放到谁的身上,怕都要气出一场病来。

    齐靖苦笑一声:“这不,安郡王生过气也没好法子,只好跟我们布置了任务,叫大伙一起寻找奇石。”

    他长长一叹:“难啊,要是江南湖广等地要找奇石还容易些,这肃州却是千难万难的。”

    云瑶也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朝庭要什么奇石明显就是为难人的,不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肃州哪有什么奇石,就是这天寒地冻的叫人上山下河的去找,那也明显的是要白耗人力物力的。

    她摇了摇头:“这也是没法子的,现如今只得豁出去找了。”

    两口子对坐着愁了一时,眼瞅着天越发的暗了,齐靖拿了些公文紧着时间批了,云瑶守着他做了些针线活,等到二更一过,两个人洗漱了上床歇着。

    第二天一早云瑶去给齐顾氏请安,又和齐顾氏娘俩个带孩子玩,齐顾氏问起云瑶齐靖行色匆匆的连早饭都没吃是干什么去了,云瑶不想齐顾氏堵心,便只说衙门里有事,也没详细说明。

    齐顾氏如今********都在孙子孙女身上,也没再怎么仔细去问,就这么含糊了过去,

    接下去的日子里,肃州不管是百姓还是官或抑或是学子,都********的寻找奇石,不只在肃州找,有的还托人到晋州去问。

    只是晋州所有的州府也都要进贡奇石,虽说比肃州少些,可到底一个州府也要进贡好几块,自己找着都困难,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匀给肃州,就是出再多的钱也不成的。

    找了好些日子,满肃州才寻到不过三块奇石,还有七块的任务呢,可是将肃州上下都愁坏了。

    齐靖愁的一天天的吃不好饭,嘴上起了泡,嗓子也因上火红肿起来,于龙比他也不差什么,最叫人看不过眼的还是安郡王,他愁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眼睛红肿,脸上起了好些疙瘩,嗓子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叫人看了都觉得十分不忍。

    云瑶就觉得很不明白,甭管承平帝有几个孩子,总归安郡王韩昕和别的皇子一样都是他生的,是他亲生的儿子,怎么就能为着这孩子长的不合心意就这样苛待呢?

    云瑶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两个孩子也长的不一样,照她来看,女儿长的俊,儿子长的丑,她心里虽也有些偏向,可两个孩子也都疼着呢,没有因为长的好不好的就非得容不下孩子的地步。

    齐靖也是如此,在齐靖看来,儿子长的好,女儿长的并不好看,他十分心疼女儿,因此对女儿明显的就偏心些,可对儿子也是十分疼爱的,但凡有时间,也会抱着儿子逗弄,有的时候,还会给孩子换衣服哄孩子睡觉,对两个孩子都十分尽心尽责。

    因此上,云瑶满心的扩不清楚承平帝这样偏心到没边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莫不成就真为了孩子长的不好,非得活生生把孩子逼死么?

    就为着寻找奇石的事,韩昕愁成那样,齐宝盒这个早先十分聪慧开朗的姑娘也日渐消瘦。

    韩昕和齐宝盒夫妻俩都是年轻夫妻,虽说也经过些事,到底不是多成熟稳当能担得起事的,没过多少时候,齐宝盒就哭着回娘家了。

    这姑娘哭的双眼肿的桃似的,抱着齐顾氏只是不撒手,搞的齐顾氏眼都红了。

    云瑶听到齐宝盒回来的消息匆匆赶过去,一进门就见齐宝盒和齐顾氏母女俩相对着抹眼泪,登时吃了一惊,赶紧问:“这是怎么了?好不好的娘俩怎么就吵上了,瞧这哭的,都成什么样了。”

    一行说,云瑶赶紧叫丫头去打水伺侯齐宝盒和齐顾氏洗脸。

    齐宝盒看着云瑶还颇为不好意思,拿帕子擦了脸,才依在齐顾氏身边对云瑶笑了笑。

    云瑶也是一笑:“八妹难得回来一回,怎么一回家就哭上了。”

    齐宝盒更加不好意思,抱着齐顾氏的胳膊扭捏了两下才道:“在王府里心里总不好,就想回来散散心。”

    齐顾氏拍拍齐宝盒的手笑了笑:“既然回来了就住上几日,什么时候心里好了再回去。”

    云瑶点点头也跟着齐顾氏劝了一回,齐宝盒又哪里肯听:“我就回来看看,一会儿还是得回去的,我们爷这几日吃不下睡不香的,我要不回去,他更该连饭都不吃了,我哪里放得下心。”

    云瑶抿嘴一笑,指着齐宝盒道:“瞧瞧,这就是嫁了人的姑娘,********就只知道自家爷们,把娘家的爹娘兄嫂可都忘到一旁了,你们爷吃不下睡不着的你担心的眼都红了,你哥哥也是吃不下睡不香,也没见你多担心啊。”

    齐宝盒啐了一声:“呸,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的,现如今拿着我打趣了,你若是不关心你家的爷们,怎么就知道我哥哥吃不下睡不香呢。”

    “哎哟。”云瑶吓了一跳,咬了咬牙腼着脸道:“瞅瞅,嫁了人还就是不一样,嘴皮子也利落了,气势也足了,刚才那番话还真把我吓了好大一跳呢,我看啊,你这哪里是来娘家散心,分明就是回娘家拿我出气来了。”

    这话话说的,叫齐顾氏和齐宝盒都笑了起来。

    齐宝盒一边笑一边道:“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总能想着法的编排我。”

    说笑一时,齐宝盒拿手帕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珠,长叹一声:“说起来,我们爷也是个命苦的,打小长这么大也没个疼他的人,虽说是皇子,可过的日子还不如寻常百姓家呢,受的苦受的难也多了去了,眼瞧着如今来了肃州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可偏生有个好样的爹,就是见不得他好,想着法儿的要治死他。”

    这是头一回齐宝盒在娘家人面前说出这样带着怨恨的话来,叫云瑶愣了好一会儿。

    齐宝盒带着怒气道:“今儿要奇石明儿要美人,不折腾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我瞅着当今就消停不下来,他这样的作派为人,这样的为君之道,怎么老天也不收了他去……”

    “慎言。”云瑶赶紧过去捂了齐宝盒的嘴:“我的小祖宗,你这话在咱们自己家说说也就算了,出去可别混说,叫人听到,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宝盒受伤

    “怕什么,我既然说了就不怕。”

    齐宝盒挪开云瑶的手,横眉立目道:“我如今有这口气憋着,就是见着当今,我也敢这么说。”

    云瑶苦笑摇头:“罢,由着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左右如今肃州上下全是咱们的人,你就是说破了天,也没人敢把你怎么着。”

    齐宝盒又骂了两句,骂完了,整个人都蔫了:“我给二姐去了信,走的八百里加急,想问问蜀州能不能寻到奇石,叫她帮着寻摸寻摸。”

    云瑶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两个正说着话,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哭声,齐顾氏赶紧进里屋去瞧,不一会儿就抱了两个孩子出来。

    云瑶起身接了一个过来,齐宝盒也接过一个逗弄着。

    片刻之后,奶娘过来喂奶,喂了奶又帮两个孩子换了尿布,孩子吃饱喝足了,躺在一边的罗汉榻上伸腿伸胳膊的玩闹起来。

    云瑶拿个拨浪鼓逗两个孩子,齐宝盒歪在罗汉榻上,捏捏妞妞的小胖手,对齐顾氏道:“这俩孩子怎么长的?怎么就小豆子长的像嫂子,小妞妞像我们姐妹呢?要是小妞妞长的像嫂子得多好,咱们齐家啊,如今就缺一个长的漂漂亮亮的小娘子。”

    齐顾氏也道:“谁说不是呢,要不说这孩子不会长。”

    云瑶叫小妞妞摸着彩色的拨浪鼓,听到两人这么说,抬头道:“我瞧着倒是好,妞妞长成这样子正好,长的白白净净文文弱弱干什么,长大了难免弄出许多祸事来。”

    “胡说。”齐顾氏有点不乐意:“咱们家的孩子能整出什么祸事来,到底是女娃,长的白净些才好。”

    齐宝盒也连连点头,摸摸她那张黑脸:“你和四哥将来许是能生个白净的小娘子出来,反正我和我们家那位是甭想了,你瞧我长成这个样子,他长的也没个白净劲,往后甭管是生小后生还是小娘子,怕都是黑漆漆的跟杂面窝头似的。”

    一句话逗的云瑶直笑:“这也说不定,万一孩子长的像他祖父,跟当今长的像呢。”

    “快别说了。”气的齐宝盒赶紧摆手:“我宁可孩子长的黑点丑点,也不乐意跟当今长成一样的。”

    云瑶一听就明白齐宝盒夫妻对于承平帝已心怀怨恨,这种怨念恐怕多少年也解不开的。

    明白之后,云瑶也就不提这事了。

    齐顾氏笑着拍拍齐宝盒:“如今你也算是安定了,很该想想孩子的事了,回去和昕儿好生商量一下,哪时候也生个孩子,总归我和你爹多少年怕都要呆在肃州,很有时间帮你带孩子。”

    齐宝盒乐了:“那成,回去我和他商量商量,等生了孩子就抱来叫娘帮我带。”

    “你也别着急了。”云瑶看齐宝盒神情好了许多,就劝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好办法了,也指不定二姐那里能找着好的送过来呢。”

    “我不急,我就是心疼我们家那位。”齐宝盒笑了笑。

    齐顾氏拍她一掌:“你也能说得出来,好不知羞。”

    齐宝盒摸摸脸:“我羞什么?我和他是正大光明的夫妻,心疼他怎么着了,再者,就算不是夫妻,他还是我表哥呢,一家子骨肉,我疼他些谁还能如何。”

    这话说的,倒叫齐顾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齐宝盒把心里的话倒了出来,心情好了不少,留在娘家吃了饭又急匆匆走了。

    又隔一段时间,蜀州那边来了信,肖智自顾尚且不暇,蜀州那边都没找着什么好石头,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哪里能帮肃州再寻。

    接了信,韩昕和齐靖几个又是好几天着急上火的,肃州百姓趁着冬闲时节,也四处都寻找奇石,为着这个,好些百姓去山中寻摸,冻坏的有,还有的摔下来摔伤了的,为此弄的整个肃州都不得安宁。

    又等了几天,云瑶晌午吃过午饭,才要带着孩子歇晌,齐靖就急匆匆回来,一进门就问云瑶:“咱们家库房里还有什么好药材?你和娘带了赶紧去瞧瞧八妹。”

    “怎么了?”云瑶惊的赶紧站起来,把孩子交给奶娘立马就要去库房寻摸药材。

    齐靖急的脸都红紫起来:“八妹自己去山里寻奇石,这天冷路滑的,她攀岩的时候一时没踩着,脚下打了滑给摔了下来。”

    “天。”云瑶一听也着急了:“怎么样?八妹如何了?摔的怎样?伤的重不重?”

    “我也是才听说,还没来得及看八妹呢。”齐靖又催云瑶:“赶紧去拿些好药材,咱们立时就去安郡王府。”

    “成。”云瑶小跑着去库房,将她平日里收起来的那些野山参、灵芝之类稀缺的药材拿了,从库房出来的时候,齐靖已经扶着齐顾氏上了马车,云瑶也顾不得换不换衣裳,带了药材就坐上马车。

    齐顾氏又急又担忧,脸色看起来很差劲。

    云瑶上了马车就赶紧安慰她:“娘,您别急,八妹自小就机灵,又有些身手,想来就是摔一下也没什么大碍。”

    “这样天寒地冻的,山上都结了冻,她还敢往那深山里去。”齐顾氏哪里听得进去,一径的自言自语:“从悬崖峭壁上摔下来能有好,这个,这个,昏君,要不是他要什么奇石,老八又怎么会遭这样的罪。”

    云瑶也担心,也着急,可看齐顾氏这样,她也只能先安抚齐顾氏,握着齐顾氏的手说了好些话,一直到安郡王府门口,齐顾氏还是一脸的担心。

    下了车,齐顾氏也不要人扶,推开过来请安的丫头婆子,一径就往内宅而去。

    云瑶一路小跑着都有些跟不上齐顾氏,等进了齐宝盒的屋子,云瑶已经累出一身汗来,呼吸都有些不匀。

    “老八啊。”齐顾氏推门直入,自顾自进了卧房去看齐宝盒。

    云瑶也赶紧跟着进去,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药味,还有一股血腥味,云瑶闻到这味道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心说不好。

    “老八,宝盒。”齐顾氏看着床上躺着人事不知,脸色煞白虚弱之极的齐宝盒老泪纵横,她颤抖着伸手想要摸摸齐宝盒,可是心里害怕之极,根本就不敢摸上去。

    云瑶几步过去扶住齐顾氏叫她坐下,又问一旁伺侯的丫头:“你们王爷呢?”

    一个小丫头过来见了礼,云瑶一摆手:“都什么时候了,还弄这些虚礼,赶紧说,你们王爷去哪了?”

    小丫头吓了一跳,哆嗦一下道:“王爷去送大夫了,顺带交待管家拿药。”

    云瑶点头:“大夫怎么说的?你们王妃摔的厉害不厉害?”

    丫头这时候都带了哭腔:“我们王妃倒是,倒是没怎么摔着,就是胳膊摔了一下,要休养些日子,只是……”

    “只是怎的?”云瑶原听说齐宝盒只是摔着胳膊,已经大松一口气,可听丫头那个只是,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只是,只是王妃肚子里的小主子没了。”丫头说到这里眼眶也是红红的,都快掉泪了。

    云瑶一听又是一惊,再看齐顾氏的时候,齐顾氏已经身子打晃要昏过去了,云瑶赶紧扶了一把,又掐掐她的人中:“娘,你别急,孩子没了就没了,八妹没事就好,只要八妹好好的,往后多少孩子要不得。”

    正说话呢,就听到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韩昕满脸伤心的进了屋。

    韩昕进来看到齐顾氏和云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过来行礼:“见过岳母,见过嫂子。”

    云瑶和齐顾氏避在一旁,齐顾氏只顾着齐宝盒没起身,云瑶倒是给韩昕见了礼,韩昕也无心和她叙话,只是坐在床边握着齐宝盒的手不言不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忽的功夫,齐顾氏问话了,她摸着齐宝盒的脸问韩昕:“我家老八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得受这么大的罪?”

    韩昕面带愧色,又是一脸的沉痛:“宝盒看我着急奇石的事,就想帮我分忧,她谁也没告诉,自恃身强体壮,就自己进了山,大约是在路上听谁说那深山里头曾出过好石头,就往深山里寻,结果就……”

    下面的话虽韩昕说不下去,齐顾氏却也明白过来:“这孩子,这孩子怎么就,就这么倔呢。”

    “是啊,她要寻石头多带些人也成,怎么就敢一个人去。”云瑶也是又急又气道:“最起码得告诉家里人一声啊。”

    韩昕垂了头:“你们也莫怪她,她满心都是为我着想,哪里还能想得到那些,说起来也怪我,我要不是每天急的什么似的,她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也不会……”

    韩昕狠狠的捶着头,说起来,这屋里的人谁能比他更伤心更着急?

    没的那个是他的亲骨肉,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这个是他患难与共的妻子,除此之外,他还背负着肃州的存亡安宁,这个年轻的郡王在这一天里就好似被一座座大山压着一般,许许多多的事情逼迫着他,他要是稍微软弱一点,或者都有可能会承受不住。

    云瑶看看韩昕,心里也挺担忧的,她过去小声劝齐顾氏:“娘,如今不是追究的时候,现如今咱们得好生守着八妹,八妹比什么都重要。”

    齐顾氏点头:“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呢,只我这心里过不去啊。”

    云瑶把脸扭到一旁,过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韩昕:“王爷也不必太过伤怀,八妹自幼身强体壮,这一回虽说受了伤,想来过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养好,奇石的事情也别太着急,您这一身担着肃州百姓,您得多多保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倒下

    “嫂子说的是,我省的。”

    韩昕点了点头,但还是满脸担忧的看着齐宝盒。

    云瑶挪到一旁,叫韩昕离齐宝盒近一些。

    过了一会儿,就有丫头端了药送过来,韩昕接了药,看看还没醒过来的齐宝盒有几分为难。

    齐顾氏也挺为难的:“这药得怎么喂啊?”

    “我喂吧。”韩昕端着药上前一步,齐顾氏赶紧挪开,就见韩昕举起药碗喝了一大口,低头,凑近齐宝盒,缓缓将药渡进她嘴里。

    齐顾氏见此赶紧扭过头去,云瑶也把头扭到一旁。

    一直到韩昕喂完了药,齐顾氏和云瑶才转身去看齐宝盒。

    大约是药太苦了,韩昕有点受不住,正从一旁的果子盒里拿了蜜饯去吃,齐宝盒还是无知无觉的躺着,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云瑶倒觉得齐宝盒比先前的时候脸色好了些。

    三人守了齐宝盒一会儿,外头就有事寻韩昕,齐顾氏叫韩昕自去忙去,她和云瑶守着就成。

    韩昕这一忙就到了傍晚时分,过来就叫人给齐顾氏和云瑶摆饭。

    两个人只顾着齐宝盒,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饭,齐顾氏更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云瑶劝了好一会儿才好歹吃了几口。

    云瑶也多少吃了点,吃过饭,韩昕才说要叫人帮齐顾氏和云瑶收拾两间客房,就听到床上传来一声呻吟,三人听到声音都扑向床畔,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齐宝盒已经睁开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先看到齐顾氏,再看到韩昕:“娘,你怎么来了?”

    “你这丫头,你,你要吓死娘了。”齐顾氏一巴掌拍在齐宝盒身上,韩昕看了咬牙忍了忍才没说什么:“你说你大冷的天到深山老林里做什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叫娘可怎么办啊。”

    齐顾氏一边说一边哭,哭的老泪纵横,悲痛欲绝。

    云瑶听了心里也挺不是个滋味的,索性扭头掉了几滴泪。

    “娘。”齐宝盒浑身疼痛,想起身和齐顾氏说话,只是使了使力又躺了下来。

    “你躺着,躺着。”到底是自己的女儿,齐顾氏疼的很呢,赶紧按齐宝盒躺下,一边淌泪一边道:“好不好的,轮得到你进山找石头,你也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咳,咳。”韩昕咳了两声:“岳母,客房收拾好了,您过去瞧瞧吧。”

    齐顾氏一抬头看了韩昕一眼:“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不想叫老八知道孩子的事,怕她伤心太过,可这也不是什么小事,瞒是瞒不住的,还不如告诉她呢,我生的闺女我知道,她虽说伤心,可也不至于怎么着。”

    被看透心思的韩昕挺别扭的,看看齐宝盒干笑道:“你饿了没,我端碗粥来。”

    “我去吧。”云瑶赶紧笑了笑搭了一句:“妹夫好生陪八妹说说话,有什么事只管叫我,我天生就是个跑腿的,保管给你们跑的妥妥当当。”

    “有劳嫂子了。”韩昕没有推辞,云瑶笑了笑,拿了披风披上出了门。

    外头正是天寒地冻之时,太阳已经落了山,院子里也点上灯笼,照出一片片的光影,云瑶才出去站到廊下,就有两个丫头过来:“齐夫人有什么吩咐?”

    云瑶笑道:“你们王妃醒了,这不,我想去厨房瞧瞧有没有她能吃的东西。”

    丫头听了赶紧道:“王爷早先就交待厨房多熬了些粥,有小米粥、姻脂米粥,香米粥、八宝粥,还有鸡皮粥和燕窝粥。”

    云瑶想了想,对丫头吩咐一句:“去拿些鸡皮粥和燕窝粥来,另外看看厨房有没有下饭的小菜也拿些来,早先我曾在你们王妃吃过一种梅花形的点心,里头的馅是咸的,外头的皮很软,入口即化,我吃着还不错,你们王妃也是爱这个的,若是有的话也拿些来。”

    她说完,一个丫头答应一声就朝厨房跑去,另一个丫头侯在当地等着听吩咐。

    云瑶看了,倒是对安郡王府的下人很有几分赞赏,觉得这些下人挺有规矩,而且也知道上下尊卑。

    拢了拢披风,云瑶站在廊下看着幽静的安郡王府出神。

    她正不知道想什么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齐靖站在她身边,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八妹怎么样了?”

    云瑶醒过神来,对齐靖笑了笑:“已经醒了,大夫说没什么事,只是,好生生的孩子没了。”

    “人没事就好。”齐靖攥住云瑶的手:“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只要八妹好好的,怎么都好。”

    说到这里,齐靖皱皱眉头:“站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手怎么这么凉?”

    云瑶抽回手来:“也没多久,屋里挺憋闷的,我就出来透透气,顺便等丫头拿饭菜过来。”

    她抬头看了看齐靖:“你吃饭了没?我叫丫头去厨房再给你拿些吃的。”

    齐靖赶紧摇头:“忙什么,我吃了饭才过来的,不必再使唤丫头忙活了。”

    一边说话,齐靖一边拉云瑶进屋,他倒没进里屋,而是在外头的堂屋里坐了,云瑶知道他虽说是齐宝盒的哥哥,可到底是个男人,不便进寝室,就对他道:“我去瞧瞧八妹,顺更跟她说一声。”

    云瑶转身匆匆进了里屋,一进去就见齐宝盒和韩昕眼睛都是红肿的,齐顾氏还在抹泪,想来,三人肯定好一场大哭,尤其是齐宝盒,她本就是个喜爱孩子的,结果亲生的孩子还没知道来临就已经失去,心里肯定难过极了,这会儿子,大哭一回算是好的,有那些心里存不住事的,说不定好几年都缓不过来。

    走近了,就听齐宝盒道:“是我对不住爷,是我非得逞强去山里,结果落得好生生的骨血就这么没了。”

    韩昕满脸怒意:“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愿意这么着?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好生养伤就是了。”

    齐宝盒低头沉默着,好久都没说话。

    云瑶一见赶紧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脸都这么红?八妹,你跟嫂子说,是不是八妹夫跟你争东西,娘却向着八妹夫没向着你,惹的你哭鼻子了?”

    齐宝盒眯了眯眼睛啐了一口:“胡说什么,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吃货呢,你不只是个吃货,还是个醋坛子,往常娘但凡多疼我们一点你就受不住,成到的哭天抹泪的,如今还编派起别人来了。”

    “天地良心。”云瑶笑着过去举起手做发誓状:“我可从来没跟八妹吃过醋,八妹可别冤枉了好人,这不,你四哥大晚上的过来看你,我这不赶紧过来跟你说一声么,你倒是闻闻我身上酸是不酸。”

    云瑶几句打趣的话一说出来,惹的齐顾氏和齐宝盒都乐了,就连韩昕脸色也好了许多。

    韩昕起身:“我去瞧瞧四哥。”

    齐宝盒点头:“你跟四哥说一声,就说我没事,过几天就能下地了,到时候再见四哥。”

    韩昕笑了笑转身出去,云瑶一屁股坐在床边拉了齐宝盒的手:“你瞧你,受了这么大的罪,醒了来不说好生养着,还哭哭啼啼把所有的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八妹夫向来疼你,如何不多想,他生气也是难免的,换了我,我也气。”

    齐宝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不说话。

    齐顾氏叹道:“我说她也不听,三姐儿,你说的话她们姐妹向来是听得进去的,你好生劝劝她,别心里存了事,往后没好日子过。”

    云瑶点头,拍了拍齐宝盒的手:“也是这孩子跟咱们没缘分,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好生养着,待养好了身子给他做场法事就成了,可别老弄的自己心里不痛快,叫八妹夫心里也跟着不自在,好生生的日子过不下去,天长日久的,说不得怎么着呢。”

    齐宝盒向来肯听云瑶的话,听她这么一说,便也放下一桩心事。

    说到底,这孩子来的突然,齐宝盒夫妻都不知道,也没有期待过,虽说失去了挺痛苦的,可到底无甚感情,不过多久的功夫,也就不再想着了。

    “想开些。”云瑶笑了笑:“我叫人给你拿粥去,你先吃了垫补垫补,等明儿咱们再吃些好吃的。”

    齐宝盒点头,云瑶才说去外头瞧瞧,就听得外间传来丫头说话的声音,云瑶赶紧叫她进来,等丫头把饭菜放好,云瑶亲自帮齐宝盒盛了一碗粥,又拿了一碟小点心端过来。

    如此,云瑶端着点心,齐顾氏端着粥喂齐宝盒,两个人合作,总算是叫她吃进去点东西。

    从安郡王府回去,齐靖心情就一直挺不好的,云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两口子进屋匆匆洗漱了就上床休息,其间各自都有心事,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第二天醒来,云瑶又去安郡王府看了齐宝盒,见她精神头还不错,也就放了心。

    隔一日,云瑶只说要弄东西,叫下人们四处给她筹备各色的材料,整日整夜的钻到厢房里不出门,就算是齐靖回来,她也没什么时间答理。

    齐顾氏说了一回见云瑶不听,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对孩子更加上心,成到叫奶娘抱着孩子到她屋里,她帮着看孩子。

    云瑶这一忙就忙了十来日。

    这一日大雪天,早起雪片子就跟扯棉絮似的往下掉,不一会儿地上就铺了厚厚的一层,下人们想往厢房的暖炉里添些炭,云瑶却不叫他们进屋,没办法,只好在外头守着。

    等到半上午的时候,厢房的门开了,云瑶面色青白,几乎人色的出来。

    她一出来腿都直打晃,牡丹见了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扶住她,云瑶朝牡丹扯了一个笑容:“去,告诉老爷,奇石都有了,不用,不用再急了。”

    说完,云瑶身子一晃荡就这么昏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封信

    “太太,太太。”

    牡丹急的都快哭了,一边扶住云瑶,一边喊人:“作死的,人都到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去叫大夫,去找老爷回来。”

    离的不远的一个小丫头听到喊声匆匆忙忙就往外跑,到底是才下了雪的路,石头上光滑的紧,没跑几步就摔个跟头,小丫头摔的生疼也不敢哭,爬起来又跑。

    在屋里的芍药听到喊声也赶紧出来,看到云瑶的样子也吓坏了,赶紧和牡丹两个人合力把云瑶扶到屋里躺下,她摸了摸云瑶的手,只觉入手一片冰凉,就跟外头的雪片子似的,没丁点温度,一下子,芍药就哭了:“太太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冻成这样了?”

    牡丹一听也过去摸摸云瑶的脸和手,冻的她只觉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她拉下脸出了门,跑到厢房里一瞧,厢房的暖炉早就灭了,一屋子清清冷冷的,角落里一盆水都结了冰,屋里的温度可不比外头高多少。

    牡丹看了之后脸色更加难看,回屋就对芍药道:“拿被子捂住太太,再去弄碗姜汤来想办法灌下去,这要是太太出了事,咱们也都甭想活了。”

    芍药也知道事关重大,也不叫那些小丫头帮忙,亲自开了柜子取了两床棉被来给云瑶盖上,又去将暖炉的火再烧的旺些。

    牡丹站在门口等人,急的来回转着,使劲搓着手:“怎么还不来?老爷去哪儿了?大夫呢?”

    “老太太那里通知了没?”芍药隔着房门问了一声。

    牡丹叹了口气:“老太太要是在就好了,这不,昨儿就歇在安郡王府了,到如今还没回来呢,总不能去找老太爷吧,如今也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等着了。”

    正急的什么似的,就见小丫头带了季六指过来。

    季六指在云瑶怀孕的时候隔几日就要来一回,和齐家这些丫头们都熟悉了,牡丹一看他过来,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样,紧走几步迎过去:“季大夫可算是来了,您赶紧去瞧瞧我家太太吧。”

    见牡丹这么急,季六指也跟着着急,几步进了屋,把药箱放到一旁就问:“你家太太人呢?”

    那厢芍药已经将帐子放了下来,更是将云瑶的手拿出来放在一个小枕上。

    牡丹引着季六指进屋,季六指也顾不得别的,立马就给云瑶诊脉,诊了一时,季六指一脸的为难:“这个……能不能把帐子掀起来,叫我看看齐太太的脸色如何。”

    芍药看看牡丹,牡丹一咬牙,过去把帐子掀了起来,季六指凑过去瞧了一会儿,打个手势叫牡丹将床帐放下来,他自己坐到一个小凳子上冥思苦想。

    芍药和牡丹见此也不敢说话,全都紧张的看着季六指。

    过了许久,就在牡丹和芍药都要忍不住询问的时候,就听得外头一阵响动,紧接着,齐靖穿着墨色绣飞座的袍子,披着墨色的大氅进了屋,他一脸焦急,进来就问:“太太怎么了?”

    季六指赶紧过来见礼,齐靖一摆手:“免了吧,我家夫人到底如何了?”

    季六指皱皱眉头:“脉象上看齐太太是心神耗损太多以致于昏迷不醒,另外,齐太太受冻太久,亏损了身体,这……往后怕是要耐不住一丁点寒气,身子恐会更加虚弱。”

    “受冻太久?”齐靖一拍桌子:“怎么会受冻太久?”

    他一双狭长的凤眼带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暗沉看向牡丹:“牡丹,太太向来都是你和芍药照顾的,你来说说,太太怎么会受冻?”

    “这……”牡丹咬牙,被齐靖看的浑身发僵,吓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太太,太太……奴婢该死,没有发现厢房的暖炉早就熄了火……”

    牡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愿意受罚。”

    芍药也吓坏了,赶紧也跟着跪下:“奴婢该死。”

    齐靖一脸阴沉的看着两个丫头,眼波之中带着沉刻的恼怒以及淡漠,似乎是在思量要如何取了这两个丫头的性命。

    牡丹身上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芍药更是吓的面无人色,只知道使劲嗑头。

    “大人。”季六指看的有些不忍心,咬牙替两个丫头说了一句话:“太太如今这个样子可离不得这两个丫头。”

    齐靖这才收回一身的气势:“罢,暂且叫你们俩戴罪立功,好生照顾太太,要是太太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自己了断吧。”

    “谢,谢老爷。”牡丹和芍药嗑了头,两个人搀扶着起身,起来之后就赶紧去照顾云瑶。

    齐靖看了季六指一眼:“还请季大夫开些药。”

    季六指点头,到一旁铺开纸写药方子,齐靖几步过去看向云瑶,牡丹退到一旁,芍药赶紧去帮齐靖解开大氅脱下来放到一旁。

    齐靖看到躺在床上的云瑶面色青白,尤其是眼下的眼圈都带着一片青紫,两条秀眉皱的死紧,似乎就是昏迷了也极为不舒服,她原本秀挺的鼻子鼻头上带着一片红,原本粉润的嘴唇如纸一般的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纸片人一样,似乎叫风一吹就会跑了一般。

    “瑶瑶。”

    齐靖轻轻叫了一声,坐到床边握住云瑶的手,这一握,他更加担忧,都这么长时间了,云瑶的手还是一片冰凉,这一刻,他明白过来季六指所说的受了冻是什么意思,云瑶只怕是不知道受了多长时间的冻呢,以至于冻的浑身发凉暖都暖不过来,以至于亏损了身子骨,往后再受不得一点的冷。

    “瑶瑶。”齐靖又叫了一声,云瑶还是静静躺着没理会他,齐靖心里酸涩难当,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老爷。”牡丹突然想到云瑶昏过去之前交待的话,虽然害怕,可还是大着胆子上前:“太太,太太昏迷过去之前叫奴婢告诉老爷一声,就是,就是奇石都弄好了,老爷不必再犯愁了。”

    “什么?”齐靖一惊。

    牡丹又赶紧道:“太太说奇石都弄好了,叫老爷不必再犯愁。”

    “奇石?”齐靖这才想起云瑶在机关一道上异乎寻常的能力,只是,他只知道云瑶精于机关器械,从来没有想过云瑶能弄出奇石来,这一惊更加非同小可。

    “牡丹,你好生照料太太。”扔下一句话,齐靖风一般出了屋子,直接进了厢房。

    这一进去,饶是齐靖这样五大三粗自身极为强壮的汉子都冻的直打哆嗦,他看看四周,终于明白云瑶到底为什么会被冻着了,在这样的屋子里呆了那么多天能不冷么,齐靖真的很不明白这样冷的地方,云瑶是靠什么撑着过了那么些日子的。

    厢房很大,是三间房子打通的,齐靖进去往里走了好几步才看到有白色布块遮住的石块一样的东西。

    他又走几步,伸手掀开一块白布,白布底下是一块巨石,这块巨石约摸高有五尺余,宽也有三尺多,整块石头都显的极不温润,如白玉一般的色泽,石头的形状也有些古怪,整块石头看起来头尖底宽,像是,像是一个梨子的形状,这也就算了,关键是,石头上面隐隐约约有一幅画。

    仔细去看,竟是一副江山图。

    画上山脉绵延起伏,江水滔滔不绝,江两岸苍松翠柏,碧柳成荫,江上白鹭飞过,更有渔人划船捕鱼,这画虽说是石中画,可却也能分辩得出山石树木,看得到江水不竭,意境竟然十分的悠远。

    齐靖伸手摸了摸,巨石质地细腻,摸起来带着一股子寒意,竟是一块绝品奇石,只这一块石头,顶得上旁的成百上千块。

    旁边还有一块白布遮着东西,齐靖干脆也掀开来看。

    白布底下遮了六块石头,只这六块石头小上许多,每一块都约摸有两尺有余,看起来圆溜溜的十分光滑,这六块石头上也有画,第一块上面是雪松图,第二块上头是野兰图,第三块是寒梅图,第四块是翠柏图,第五块是绿竹图,第六块是秋菊图,整整六块,每一块上面都有不同的花草,而且,每一种草花自有妙处,看的齐靖都有些爱不释手。

    齐靖伸手摸摸那块带有寒梅图的石头,才摸到石块上,就看到石头后面有一张纸,上面隐有字迹。

    齐靖赶紧捡起来去看,又想着,这纸应该是放在石头上的,只是他掀开白布的时候用了力,把纸给掀到后头去了。

    却见纸上字迹宛然,却是云瑶的笔迹。

    齐靖从头飞速的看到尾,看过之后,纸从手中脱落下来,齐靖呆了似的站在当下动也不动。

    这纸上写了一些话,大约是云瑶把奇石做好了之后也知道要昏迷过去,为怕齐靖担忧,特地撑着写了一封信,告诉齐靖是怎么回事,叫他不必很担心,她只是累了,待睡上一些日子就会醒来。

    信上说齐宝盒为寻奇石深入山间,落得失了孩子,肃州不知道多少百姓为了奇石受伤的受伤,挨冻的挨冻,她不忍心再瞧下去。

    还说她原是能做出奇石的,只是会很累很累,她是个很自私的人,不愿意受这份累,所以就很冷漠的看着大家为寻奇石着急上火,为了这几块石头弄出许多事来,她觉得很对不起齐宝盒,也对不起肃州的百姓,所以,便开始寻了材料炼制奇石。

    云瑶原是有信心做的,可她却忘了自己的身体并不好,真的撑不住这份辛苦,所以,在制出那块巨石之后,实在没有力气去做另外六块同样的奇石,只能偷机取巧做了六块小的,希望运到长安能够过关。

    若是承平帝看不过眼,她也是没办法的。

    最后,云瑶还说做最后一块的时候她实在没力气撑着了,为了叫自己能够精神一些,她把暖炉的火熄了,想要用寒冷来提醒自已,这实在不是下人们不尽心,是她自己太过任性,叫齐靖千万别怪罪任何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噩梦

    齐靖捡起那封信来攥在手中,回屋就掀开暖炉的盖子把信给烧了。

    信中所说几块奇石都是云瑶所做,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叫别人知道的。

    就算是亲如父母兄弟也不能知晓。

    如今天子喜奇石,各地征集各色的石头,每一州府为着这些石头弄的倾家荡产的人还少么,要是叫人知道云瑶可以制奇石,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呢,或者天子将云瑶召进长安城囚禁起来,专门叫她做石头,或者许多人借着亲朋好友的关系来求告,想求云瑶帮忙弄石头。

    真要这样,云瑶这辈子也甭干别的了,做石头做到老死吧。

    再者,齐靖想着云瑶不过做了六七块就昏死过去,可见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肯定是极耗损精神心血的,要是再做几块,说不得她还真甭想活命了。

    为着云瑶的健康和生命着想,齐靖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情绝对要瞒的死紧,谁都不能告诉。

    他坐在火炉前看向正在照顾云瑶的牡丹,想到云瑶昏迷之前接触的人仅牡丹一人,眯了眯眼睛:“牡丹,太太昏迷前都跟你说什么了?”

    牡丹愣了一下方回:“就是说奇石的事,旁的没说什么。”

    “只说了奇石?”齐靖再问一回。

    “是。”牡丹使劲点头:“奴婢想着太太应该是找着奇石了,只是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等太太醒了,老爷问太太就知道了。”

    齐靖松了口气,紧握住的右手松开了,他笑了笑:“我记得你年纪也不小了吧,等赶过年叫太太给你寻个好婆家,我和太太给你多准备些嫁妆,叫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牡丹不想齐靖竟然提起这等事来,顿时羞的脸都红了:“奴婢,奴婢不嫁人,这辈子就伺侯老爷和太太。”

    “别说的太满,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齐靖起身,挥了挥手:“你去瞅瞅药熬好了没。”

    牡丹赶紧告退出去,出了屋子还觉得十分古怪,很不明白平常对自己并不关注的老爷怎么没头没脑的说起将她嫁人的事来。

    想了一会儿牡丹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就快步去厨房看药去了。

    齐靖叫芍药也出去守着,他坐在云瑶身边紧紧握住云瑶的手,声音极为低沉的轻声说着话:“以后别说什么自私了,瑶瑶,你有一颗水晶般剔透的心,你……真的很好很好,说句实在话,就算是早先知道你能制出奇石来,我也不愿意你耗费心力的去炼制,肃州的事业也罢,肃州的百姓也罢,甚至于八妹和八妹夫,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及不上你,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外这洪水滔天我也顾不得的。

    齐靖拉着云瑶的手又紧了紧,把云瑶细白修长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为了别人的事把自己搞的奄奄一息的躺在这里,叫我真的很想将那几块破石头给毁了,更想要……”

    低低的沉沉的带着坚定怒火的声音在云瑶耳边响起:“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想杀人,尤其是想杀了那个昏君。”

    说到这里,齐靖怒极反笑:“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我打小读书学的都是忠君爱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这会儿我竟然想要弑君,还真是好笑,说起来,若是那昏君想要我的命,说不得我就任他拿去,可他的胡作非为连累到你,叫你这样不生不死的受了那么多苦,我就想总有那么一天,我是不是能亲手杀了他。”

    说到这里,齐靖伸手抚上云瑶的脸颊:“瑶瑶,你每多躺一刻钟,我就多愤恨一分,若是你老躺着不醒,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若是真的担心宝盒,怜惜肃州百姓,希望天下太平,你就早日醒过来,早一点能够再和我说说话。”

    齐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滚落下两滴热泪,他低头,把脸埋进云瑶有些冰寒的颈间:“我知道你累了,很累很累,你想要好好睡一觉,可是,你能不能睁开眼睛和我说一句话,哪怕只和我说一个字,我也能心安了,和我说完,你再睡好不好,你叫我,叫我别提着这颗心放不下来好不好?”

    滚烫的泪滴进云瑶细白的脖颈间,可她的皮肤还是那样冰冷,没有一丝的暖意,叫齐靖心里更加不好受。

    “老爷,老太太回来了。”

    芍药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齐靖赶紧起身,顺手抹了一把眼泪出去迎侯齐顾氏。

    齐顾氏已经走到门口了,看到齐靖的时候,她满脸焦急的询问:“你媳妇到底怎么了?来人只说人事不知,可把我唬了一大跳。”

    齐靖扶齐顾氏进屋,边走边道:“说是累着了,你也知道她身子骨本就不好,养了这么些年也没养过来,但凡累着冻着就受不住的。”

    齐顾氏叹了口气:“怎么就养不好呢,偏她身子那么弱,你们一个个壮的跟铁球似的。”

    “您先坐。”齐靖扶齐顾氏坐下:“季大夫说叫她多休息,以后别再受凉就是了。”

    齐顾氏瞬间想差了,拍着齐靖的手道:“我知道你们年轻夫妻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你自小就壮实,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你媳妇又长的那个样子,难免就……可你也得悠着些,别胡折腾三姐儿了。”

    “咳。”齐靖脸上瞬间充血一般红了起来,讷讷道:“娘说的是,我以后注意。”

    “瞧瞧,都把人弄成什么样了。”齐顾氏满脸心疼的看着云瑶:“等她醒了,你多寻些好药材给她补补身子,年前你就住书房得了,叫你媳妇能安生点。”

    齐靖有几分不情愿,可也不忍拂了齐顾氏的好意,只能忍痛答应了。

    这时候牡丹端了药过来,齐靖拿了勺子喂云瑶吃药,索性云瑶虽昏迷了,可吞咽的本能还在,虽然费力了些,可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总算是把一碗药灌了下去。

    云瑶这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难受的感觉。

    她想要抬抬手指,可使劲力气却抬不起来,因为费了力,她脑袋越发的难受,恍恍忽忽的,云瑶似乎回到了年少之时。

    那时候她还在孤儿院里,彼时正是帝国与虫族之间展开一场大战之时,可以说星际帝国正处在生死存亡之际,整个帝国无论百姓还是军人都参加了这场战斗,就是孤儿院里,也时刻处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之中。

    云瑶因为长的丑,被所有的孩子隔离,没有人和她玩,也没人和她说话,她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这一日,几个高壮的男孩子推开云瑶房间的门,一个男孩跳过去抓着云瑶的头发就往外拖,一边拖一边尖声的嘲笑:“丑八怪,怎么有这么丑的人……”

    另一个男孩大笑着:“你瞧瞧她长的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咱们帝国的人,我看着她比那些虫族还要丑呢。”

    “正好。”先前的男孩子拍着巴掌乐了:“咱们玩游戏不是正好缺了一个虫族么,就叫她来扮成虫族,咱们都打她不就好了么。”

    别的孩子也一致赞同。

    云瑶缩成一团,满心的恐怖,她想要争辩几句,想说自己是人,是他们的同伴,不是什么虫族,可是看到别人厌恶憎恨的目光,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死虫族,这回逮到你了,看你往哪儿跑。”一个男孩子拿了石头就扔云瑶,一下子就扔到云瑶头上,砸的云瑶头晕目眩,好长时间回不过神。

    见他开打,别的男孩也都纷纷连骂带打,有的扯云瑶的头发,有的拧她白细的脸颊骂道:“怎么长的这么白,皮肤一点都不粗糙,真丑,摸起来滑腻腻的,真的跟虫族差不多啊。”

    “我捏捏。”又有男孩子使劲掐住云瑶的胳膊:“真的滑腻腻的,太恶心了,不知道使劲捏会不会流出绿色的汁水来。”

    云瑶吓坏了,使劲哭喊:“我不是虫族,别打了,别打了。”

    可根本没人理会她,所有的孩子都大笑着,说了许多侮辱她的话,云瑶的头发被扯的乱七八糟,脸上也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被踢被打的没一块好地方,直到,所有的孩子都打累了,云瑶也实在受不住,疼的都想昏死过去。

    可是,她不敢昏过去,怕一昏过去就会没命,云瑶咬着牙硬撑着爬回屋里,死死的锁上房门,哭的快要死了都没人安慰,她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肩吓的发抖。

    第二天,当孤儿院的阿姨知道云瑶挨了打,并不曾说过一句宽慰的话,反倒是冷着脸扔下一句:“长的那么丑,打死了也活该。”

    不知道怎么的,云瑶就又想到那些事情,有多少年没有想到过了,自打她进了研究院,因为超乎寻常的机械制造能力制出了第一个划时代的机甲之后,就再没有人敢因为容貌说过她一星半点的不好之后,她就再不去想小时候的事情。

    可今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又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看着那些小男孩连踢带打,云瑶似乎也能感觉到身上那样的疼痛,她有些急了,挥着胳膊使劲喊着:“别打我,别打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训妻

    “瑶瑶,瑶瑶。”

    齐靖抓住云瑶挥动的两只手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别怕,没人敢打你,别怕……”

    他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拍着云瑶的背部,慢慢的,云瑶终于放松下来,靠在齐靖身上睡了个死沉死沉的。

    齐靖张嘴笑了,不管云瑶是在做噩梦还是怎么的,反正她终于有了反应,不再像原先那样跟个冷冰冰的死人一样不言不动,终于,叫他放了些心。

    齐顾氏也大松一口气,双后合什念佛:“老天保佑,终于能说话了,可真吓死个人,老八那个样子,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三姐儿又成了这个样子,叫我可怎么办才好?”

    齐靖小心的把云瑶放好,又给她盖好被子,再往暖炉中加了些炭火,这才对齐顾氏道:“三姐儿是累坏了,等她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娘别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齐顾氏拍拍胸口,脸上还有几分忧色:“老四啊,这几天你好好的守着你媳妇,有啥公务的能交给下头人的就交待下去,能在家里办的公事就在家里办,你说说,自打你考中状元之后整日的不着家,来了肃州更是每天大早上就走,天都黑了还不回来,三姐儿在家里伺侯老的担心小的,她也不容易啊,如今她病成这个样子,你可不能不管,咱们齐家别的我不敢说,可绝不能做那等没良心的事。”

    齐靖点头:“娘,我心里有数,这里我守着,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齐顾氏到底也是累着了,这几天整天的往安郡王府跑,她也受不住,听齐靖这么一说,便起身道:“那我先回去歇一会儿,过会儿再来看三姐儿。”

    “您回去跟爹说三姐儿没事,叫他别担心。”齐靖扶着齐顾氏送到门口,芍药赶紧拿了大衣裳给齐顾氏披了,齐顾氏回头道:“三姐儿要是醒了赶紧叫我。”

    嘱咐了好几句齐顾氏才离开,她扶着小丫头的手顺着抄手游廊一径到了最大的那个院子里,一进院,就看到齐老牛站在廊下正张望着,齐老牛看到齐顾氏就急着问:“儿媳妇怎么了?我听人说一下子就昏了,挺吓人的,我这心里急的不成,可也不好过去瞧。”

    齐顾氏走到廊下先拽着齐老牛进了屋才道:“累坏了,季大夫说是心血耗损太过,我也不知道因着什么事能这样劳心费力,老四也不说,我也不好多问,总归我瞧着不怎么好。”

    “不问就对了。”齐老牛叹了一声:“孩子大了,心里总归有主意的,咱们也不能事事都问个清楚明白,不是有句话么,叫什么难得糊涂,老了老了,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顾氏点头:“是啊,这个道理我也知道,这不,我就没问啥,只说叫儿媳妇好生歇着。”

    说到这里,齐顾氏发起牢骚来:“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先前咱家老八把好好的孩子摔没了,如今儿媳妇也累的人事不知,咱们家怕是惹了晦气,不成,今年过年我得好生的供奉灶王爷,叫他到了老天爷跟前替咱家说说好话。”

    “你啊。”齐老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坐到椅子上一边转着手中的茶杯一边思量,想着齐宝盒是因为寻找奇石受的伤,如今肃州上下都着急找石头,云瑶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累坏了,想来怕是也跟这个有关,且等着瞧吧,要是这几天石头的事情有了音信,云瑶肯定就是为着找石头把自己给累昏过去的。

    齐老牛到底有些城府,又是个嘴巴严的,心里有了数,可也没对齐顾氏说上一声。

    过了一会儿,齐老牛转头对齐顾氏道:“这几天你就别往安郡王府跑了,老八虽说要紧,可儿媳妇更要紧,咱家这个儿媳妇自打进了齐家门,跟娘家就断了来往,如今又不说苦不说累的跟着老四在肃州折腾,说起来够对得住咱家的,如今她病了,咱们齐家也不能对不住她。”

    “我省的。”齐顾氏白了齐老牛一眼:“说到底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老八我心疼,可儿媳妇才是咱们齐家正经人呢,我怎么也得偏着她些,不能叫她将来指着我数落,说什么我只顾姑娘不顾媳妇。”

    齐老牛长出一口气,拿起茶来猛灌了一口:“不是我狠心不疼闺女,只是咱们将来养老发丧都要靠老四和他媳妇,姑娘是指不上的。”

    说到这里,齐顾氏脸色有些难看:“我瞧着三姐儿那身子骨,这一回累到怕好久缓不过来,说不得将来得影响生育,你想,三姐儿嫁到咱们家老长时间才怀了胎,孩子我才生下来多久就又病了,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别胡思乱想了。”齐顾氏这么一絮叨,齐老牛的脸就拉了下来,脸黑黑的沉如水:“你个老娘们胡吣什么,儿媳妇是没给你生孙子还是没生孙女,如今他们儿女双全的,你还打算怎么着,就算是儿媳妇不能生了,你也不能有啥想头,要是叫我知道你有给老四找小老婆的念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真是日子过的忒好了不知足,是不是等着家宅不宁你才舒心。”

    齐老牛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说过话,向来都是齐顾氏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真是老实的跟头牛似的,这一回发了火,真是把齐顾氏给吓坏了。

    齐顾氏缩缩脖子,咽了口干沫:“你,你发什么火,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又没想着给老四纳小的,再说了,我就是有那想法,你当老四就乐意啊,死老头子,对我发什么火。”

    齐老牛斜了齐顾氏一眼,皱了皱眉头:“你还是别有那主意的好,不然真能叫你里外不是人。”

    齐顾氏还有些嘴硬:“我这还不是替你们老齐家着想吗,不就是想叫家里人丁兴旺点吧。”

    “屁的人丁兴旺。”齐老牛啐了一口:“你个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的,你知道啥?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能一心?别没整的人丁兴旺,反倒弄的夫妻反目兄弟成仇的,你去瞧瞧那些大户人家,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又有哪一家能够和和气气过日子的。”

    一番话说的齐顾氏低头不语。

    齐老牛看看齐顾氏有些花白的头发,再瞧瞧她那双粗糙的手,一时心也软了,到底是过了一辈子的老夫老妻的,齐老牛和齐顾氏这多半辈子过来也挺和气的,夫妻两个又是一起患过难,一起享过福的,自然感情也非同一般。

    “你啊。”齐老牛指指齐顾氏,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心疼,决定还是把话说清楚:“自来儿孙不在多,在于一个精,一个有本事又孝顺的儿孙,顶得上一百个不肖子,咱们家老四有担当人也聪明,三姐儿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俩生的孩子能差得了,你看咱家小豆子长的多好,白白净净又精神,跟三姐儿长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长大了不定多好呢,这样的孙子,有一个你就偷着乐吧,还想怎么着,多了你也没那些福气。”

    “我……”齐顾氏说不出话来了。

    齐老牛接着道:“你就是个实心眼的,看着嘴上厉害,其实没多少心眼子,三姐儿可不一样,那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精明人,论起动心眼,十个你装到一起都斗不过她一个去,如今你对她好,她也真心对你,你只说她好性,那是她日子过的顺心,若你要有一点歪心眼,敢给老四纳小的话,你且等着吧,三姐儿阴不死你我就白活了这些年。”

    滋……

    齐顾氏吓了一大跳,又缩缩脖子:“不至于吧,我瞧,瞧着她挺好的。”

    齐老牛冷笑一声:“是挺好的,人聪明,又是个能过日子的,也是个抓钱的能手,可那也是因着老四对她一心一意的,要老四敢有丁点外心,她肯定能折腾的你不得安生,这娶了媳妇该怎么对待,那得看娶了个什么媳妇,像三姐儿那样的,就得一家子捧着,叫她死心踏地的跟你过日子,那是兴家之道。”

    “我看也有的人家纳了小,这妻妾不也挺和气的么。”齐顾氏其实这会儿还真没有给齐靖纳小的心思,不过就是因为齐老牛这样教训她,弄的她很不服气,就想跟齐老牛唱反调。

    “那是因为他家的媳妇傻实在,小妾也是没啥心眼的。”齐老牛伸手敲了敲桌子:“谁家真想要有纳小的心思,那娶媳妇的时候就专挑没心眼的,要不就挑那些读女四书读傻了只知道贤惠的,可也一样,真要讨了那样的媳妇,她是挺老实挺安生的,可你也甭想着叫她出什么大力气,真要想过好日子,想要旺家兴业,还真就得找三姐儿那样的。”

    这话说的,倒还真把齐顾氏说服了,齐顾氏讷讷了半天怎么想怎么觉得齐老牛这话真挺有道理的。

    她看了齐老牛一眼,有些生气,也有些可乐,不一会儿就笑出声来:“死老头子,平常不言不语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关键时候,不也挺能说的么,有你这会儿叨叨的劲,咋平常也不和我多说说话,弄的我还以为你看不上我呢。”

    齐老牛咳了一声:“都多大岁数了,说这些干啥。”

    话虽这么说,可要仔细去看,还真发现齐老牛耳根子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装病

    不说齐顾氏和齐老牛怎么着,只说云瑶直到第二天都没醒过来,齐靖看她如此,也没心思办公,将一些公事交待给手下,又将一些公文带回寝室处理。

    第二天不到中午,肃州城那些上得了台面的人家都已经知道云瑶病了的事情,好些人都来探望。

    齐靖哪里有什么心思接待什么客人,对外只说云瑶病重不易见人,把来探病的亲友都拦在门外。

    到了傍晚时分,云瑶还没有醒,齐靖心里着急,面上不显,将公文处理完叫下人送去衙门,又走到床边看看云瑶,和云瑶说了几句话,回身取了一盆热水又拿了毛巾给云瑶慢慢的擦了手脸,又取了梳子慢慢的帮云瑶梳头发。

    齐靖一边给云瑶整理头发,一边笑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总是想着公事,家里的事情都要靠你周旋,老是累着你,你本来身体就不好,为了我是真累坏了,你想要好好睡一觉就睡吧,只是你不要老睡着,睡着的时候要是时不时的叫我一声,或者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就成。”

    说到这里,齐靖笑着摇头:“咱家妞妞和小豆子今天没看到你都急哭了,两个孩子那么丁点大小竟然知道找人了,娘说孩子聪明的紧,我看着都像你,这会儿孩子哄睡了,等他们醒了,我叫人抱来叫他们看看你,不然啊,说不得要闹翻天的。”

    把云瑶乌黑发亮的长发梳顺,又小心的绑到一起,齐靖伸手摸摸云瑶的脸:“你今天身上暖和多了,摸起来热乎乎的,比昨天好很多,这会儿你应该不冷了吧?”

    正说话间,就听得外头芍药的惊呼声传来:“王爷?”

    齐靖愣了一下,随后起身出去,出了门就看到安郡王穿着深紫色的袍子,腰间束着玉带,头上带着貂皮帽子正负手站在院中。

    “王爷,您怎么来了?”齐靖赶紧迎过去抱拳施礼。

    韩昕一笑:“宝盒听说嫂子病了,在家里也急的不成,她又不能出门,就使我来看看。”

    韩昕看了齐靖一眼,发现齐靖脸色很不好,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疲惫之色,这心里就咯噔一下子,赶紧问:“嫂子如何了?”

    齐靖苦笑摇头:“累着了,如今还没醒呢,你来的倒也正好,本来我还打算明儿找你呢,既然来了,就跟我过来瞧样东西。”

    齐靖原本打算今日云瑶要是还不醒,他明天就出去一遭,怎么着也得把奇石交给韩昕,叫韩昕早些派人送去长安,没想到今日韩昕竟然过来探病,倒也省的他再跑一遭了。

    韩昕听了这话挺好奇的,跟在齐靖身后进了西厢房。

    一进去,齐靖径自就朝那几块奇石走过去,韩昕看着盖了白布的东西,越发的不明白到底有啥稀奇的。

    等到齐靖掀开白布,韩昕都看傻眼了。

    他小跑着过去,伸手抚摸那块巨石,看到石头上天然纹理组成的江山图,整个人都痴了:“这……这……真是太神奇了,世上怎么还有如此奇妙的石头,这上头的纹样分明就是一幅江山图。”

    齐靖笑了一声:“天然的纹理竟然比大师画出来的画还要好,更有韵味一些,想来,这块石头进贡到长安陛下肯定喜欢。”

    “只是,这也才一块,还差六块呢。”韩昕称赞了好一会儿,又想到数目不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齐靖一伸手又掀开一块白布:“你看这里。”

    当韩昕看到那六块草花图样的石头时,惊的双眼瞪的溜圆:“你从哪找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齐靖苦笑了一下:“哪里是我找的,是你嫂子寻的,她就是为了找这几块石头才累病了的,到现在都人事不知呢。”

    韩昕一听,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

    想到自家那个没缘法的孩子,再想到云瑶也为了几块破石头累去半条命,韩昕再看那几块石头的时候,眼中只有厌恶,再没有一丝儿的欣赏。

    “是我愧对嫂子。”韩昕满脸的内疚:“我……无能啊,为着几块石头叫宝盒没了孩子,又连累嫂子昏迷不醒。”

    “说这些做什么。”

    齐靖有几分不赞同,一边把几块石头聚拢到一处,一边劝韩昕:“这事也不怪你,又不是你非要奇石不可的,你也是为了肃州百姓着想,再说,不管是八妹还是你嫂子,那都是心甘情愿自己乐意替你分忧的,甭管是伤了还是病了,都怪不到你头上。”

    把石头放到一处,齐靖指着对韩昕道:“你叫人把石头运走吧,趁着有时间,早点送去长安,可别误了时候。”

    韩昕沉重的点了点头:“成,我回去就叫人去石头运走。”

    走到齐靖身边,韩昕伸手拍拍齐靖的肩膀:“嫂子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派人通知我一声,另外,嫂子有什么需要的,你也记得叫人告诉我一声,我府上还有一些好药材,或者嫂子能用得上。”

    齐靖笑笑:“放心,真有需要肯定麻烦你。”

    韩昕又看那几块石头一眼,握了一下拳头,咬了咬牙从厢房出来。

    齐靖送韩昕出门,一直送到大门口看他上了马车这才回屋。

    他一进屋,就看到齐顾氏抱着俩孩子坐在床边,齐宝瓶也抱了孩子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六妹什么时候来的?”齐靖几步过去从齐顾氏怀里抱过一个孩子逗弄两下,抬头问了齐宝瓶一声。

    齐宝瓶眼圈红红的,看样子似乎是才哭过的,她强笑一声:“才过来,正和娘说话呢。”

    把孩子放到软榻上,齐宝瓶起身问齐靖:“四嫂到底怎么了?娘说是累坏了,我看着不像,光是累可累不成这样,四嫂……这分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食了精力一般,看了都叫人心疼。”

    她这么一说,齐靖心里一阵难受,身上就跟针刺了一样又痛又刺挠,叫他脸上微微变色:“就是累坏了,旁的没有。”

    齐宝瓶摇头:“我却是不信,你跟我说,嫂子为什么累成这样?”

    齐靖瞬间冷下脸来:“不该问的别问,你要想来看你嫂子我欢喜,可要想过来寻事,那你以后还是别回娘家的好。”

    “四哥?”

    齐宝瓶不敢置信的看着齐靖:“你……你放心,我也不和你争什么,往后我回来就是看爹娘,连饭都不吃你一口,你也别跟我阴阳怪气的。”

    “说什么呢。”齐顾氏一看兄妹俩人争吵起来,立时拉下脸来:“一个个净混说,老六也是的,那是你哥,本来你嫂子这个样子他心里不痛快,你就不知道让让他,他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还跟他吵上了,怎么着,非得针尖对麦芒的吵出个上下来不成。”

    “我……”齐宝瓶叫齐顾氏一骂就有点后悔,抬头看看齐靖的脸色,又赶紧低下头:“我不过关心四嫂几句人,我看四哥那张脸,好像是我怎么着他了一样。”

    “你啊。”齐顾氏叹了口气,把齐宝瓶拉到身边,抬头对齐靖笑道:“这是你妹子,又不是别人,又有什么说不得的,你至于么。”

    说完齐靖,齐顾氏又回头说齐宝瓶:“你这孩子也是,非得刨根问底干嘛,你嫂子病了就病了,你即然治不了病,就别问缘由。”

    齐宝瓶满心的不自在,低头小声道:“我知道了,再不问了。”

    齐靖抿抿嘴,也觉得对齐宝瓶发脾气有几分不对,赶紧上前笑道:“说起来都是我不是,我心里烦,没来由的就跟六妹吵上了,六妹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你要真生气,等你嫂子醒了,你跟她告状,叫她替你出气。”

    齐靖这一认错,齐宝瓶态度也软了下来,她也挺心疼齐靖的,不愿意齐靖为难,也笑了一声:“肯定要告状的,你且等着,嫂子醒了我叫她罚你跪搓板。”

    这话一出口,兄妹俩倒是都笑了。

    那厢齐老牛听下人们说安郡王叫人来运走几块石头,立马心里就有数了。

    向来都不管家事的齐老牛穿着厚厚的羊皮袄出了屋,一出去就叫来管家吩咐一声:“再有人问起太太的病来,就说前几天我身上不舒服,太太即忙着照顾孩子,又忙着侍疾,本来身子就不好,天寒地冻的一下子就给累病了,可记住了?”

    管家虽不明白为什么,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一声:“回老太爷,记下了。”

    齐老牛摆摆手:“谁问都这么说,要是叫我知道咱们府里有一个乱嚼舌头的,我也不看是谁的情面,只管打上一通发卖出去。”

    管家身上一寒,赶紧低头,恭敬的回道:“小的记住了,回去就告诉下人们。”

    齐老牛笑了笑:“叫厨房这几天把饭做的清淡些,行了,你去吧。”

    管家行礼退下,齐老牛袖着手回屋,心里琢磨着这事必然得瞒的死死的,甚至于齐顾氏都不能告诉,齐顾氏旁的还好,就是有点大嘴巴,心里也存不住事,要是叫她知道了,齐宝瓶和齐宝盒说不定就知道了。

    都说女生外向,两个姑娘都是嫁了人的,和她们的夫婿也都亲近着呢,要真知道了,夫妻之间说话的时候难免带出来,真要那样,可就不得了了。

    这么想着,齐老牛还是决定要装装病,把事情搅的再混乱些。

    他是个干脆的人,这病也说装就装,起身把羊皮袄脱了,只着一件薄羊毛衣在屋里走动几圈,灌了好几杯凉水,就缩到床上盖了被子叫人:“哎呀,快去叫老太太回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醒来

    “老太爷这……”

    季六指在齐顾氏和齐靖紧迫盯人之下仔细的给齐老牛号了脉,随后,一脸古怪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咳咳。”齐老牛使劲的咳了几声,咳的几乎都躺不倒:“季大夫,有什么话你就照实说,是不是我的病太沉重,没治了?”

    一边说,齐老牛又咳了几声,并且,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使劲的捏了一下季六指的胳膊。

    季六指机灵一下子瞬间明白过来,立时起身对齐靖道:“最近天寒地冻的,天气一日一变,老太爷也是夜里着了风受了凉,再加上吃的油腻了些积了食,须好生静养几日,我开个药方子先吃着,这几日饮食清淡些,多注意应该就没事了。”

    “怪道我老觉得肚子不舒服,嗓子也难受,原来是积了食啊。”齐老牛看了季六指一眼心下十分满意,还得装作感叹的样子:“到底是老了,啥都吃不了,换成我年轻那会儿子就是每日几斤肉吃下去也没事。”

    “可不成,可不成。”季六指吓的赶紧摆手:“这几日可不能再吃肉了,得吃些素的,多喝小米粥,多吃青菜。”

    “我记下了。”齐顾氏十分认真的把季六指这些话记在心上,一边还埋怨几句:“这都是什么事,怎么一个接一个的病着,真是……”

    季六指一笑:“天气的缘故,这些时日城里病的人也不少,我每天都要去不少人家看诊。”

    “有劳您开个方子。”齐靖引着季六指到一旁开方子,回头对齐老牛道:“爹,季大夫的话你可听着了?这几天可不许吵着要吃肉了,我也会叮嘱厨娘做些清淡的吃食,咱们都吃的清淡些,省的谁再病了。”

    齐老牛有几分不乐意,可真拗不过齐靖,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一会和季六指开了药方子,齐靖叫下人按方抓药,他送季六指出去,回头又陪齐老牛说了几句话,齐老牛在床上捂着被子直摆手:“我也没啥事,你回去看着你媳妇吧,这儿有你娘就成了。”

    齐顾氏也赶紧道:“是啊,老四啊,你回去照顾你媳妇去吧。”

    齐靖那是真挂心云瑶,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那我去看着三姐儿,爹要有什么事只管叫我。”

    “我能有什么事。”齐老牛把脸一板:“肉都不叫吃了还能怎么着,得,你赶紧走吧,省的留在这里气我。”

    齐靖笑了笑,给齐老牛和齐顾氏行了礼,转身就出了门。

    齐靖走后,齐宝瓶两口子上门探望,在齐老牛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后头韩昕也过来探病,又有几个相熟不错的人家都送了礼物来。

    每回有人来,齐老牛都跟人家说难得的有个好儿媳妇,真是比闺女都孝顺,为着他生这一场病,生生的把儿媳妇都累病了,他倒是弄的心里过意不去。

    不出一天的功夫,肃州城好些官面上的人家都知道云瑶孝顺,为着管家还有照顾生病的公公给累病了,说起云瑶来,谁家不说一个好字。

    便是齐宝盒原先见韩昕弄了奇石来还琢磨是怎么回事,后头听说齐老牛病了,也吓了一大跳,那样聪明的人竟然也慌乱起来,只顾惦记老父的身体,竟是没时间再琢磨云瑶生病和奇石之间有什么关系。

    却说又隔了两天,每日齐靖都会帮云瑶翻身,给她擦拭身体,帮她梳头洗脸。

    为着叫云瑶身体好些,齐家倒也真舍得下本钱,好些极品的灵芝燕窝,百年的老山参不要钱似的熬了汤往云瑶嘴里灌,因此上,虽说云瑶躺了几日,也好几天没吃饭,可脸色却一日好过一日,再不复原先那样苍白了。

    这日一大早,齐靖起来就先帮云瑶梳了头发,又拿着熬好的人参鸡汤一勺一勺的喂给云瑶吃。

    一边喂,齐靖一边笑着和云瑶说话:“爹这几日也病了,季大夫说着凉积了食,我看着,爹怕也是担心你,娘也忙着照顾爹,咱们家儿子闺女都扔给奶娘了,我不放心,每天都抽时间瞧瞧,我看着,奶娘照顾的也精细,只是还没有你和娘照顾的好,孩子也想你,瑶瑶,我知道我不好,我叫你累着了,我没心疼你叫你生气,你气我,所以不理我我也没怨言,可咱家孩子是真想你……”

    说到这里,齐靖笑不出来了,他喂完云瑶最后一口鸡汤,把碗放到一旁,伸手揉着额角眼圈带着几分红意:“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云瑶还是那样无知无觉,齐靖再也受不住了,伸手把云瑶抱在怀里,抱的紧紧的,似乎怕稍一松手就会失去云瑶一样。

    门被悄悄推开,芍药从外头探过头来,看到齐靖抱着云瑶掉眼泪,心里也是酸酸的不好受,她擦了擦眼泪,悄悄的把门关好,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在外头守着。

    齐靖双手颤抖,浑身似乎都在发抖,他真的在害怕。

    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云瑶再没醒过来,也没睁过一次眼,没说过一句话,齐靖怕云瑶万一真的醒不过来。

    他简直不敢想象失去云瑶会怎么样。

    滚烫的泪水流进云瑶的衣领中,齐靖抱的越发的紧了。

    “你快把我勒死了。”

    突然,清甜的声音响起,齐靖浑身发僵,嘴唇颤抖了几下,好半天才道:“我,我没做梦吧?”

    “咯咯……”笑声响起,随后,齐靖只觉得胳膊上一疼,他低头就见云瑶笑语盈盈瞅着他:“疼吗?”

    齐靖使劲点点头:“真疼。”

    “那就不是做梦。”云瑶笑了笑,使劲推开齐靖:“你可真不会伺侯人,这几天老拿棉被捂着我,把屋里的暖炉烧的那么旺,热的我都受不了了,我就想着啊,齐状元天生的老爷命,叫他伺侯人,指不定把人伺侯成什么样呢,我啊,还是别躺着想享清福了,赶紧起来吧,不然,这屋里都成蒸锅了,我要再不睁眼,非得给蒸熟了不可。”

    扑哧一声,齐靖忍不住笑了,心情一时大好:“我是不会伺侯人,你也别想躺着叫我伺侯,你要再敢这么睡懒觉的话,我还非得把你放到蒸笼里。”

    “再不敢了。”云瑶轻笑起来,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只是她到底躺的久了,身子弱的很,再加上血脉不流通,脚底下就没根,才挨了地就险些跌倒。

    齐靖赶紧扶住她埋怨两句:“才醒过来就想下地,也不看看你身子受不受得住,你说万一跌倒了可得怎么办?”

    云瑶笑着抬头,痴痴看着齐靖的这张脸,过了许久,她伸手摸了摸,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热感,笑的十分甜蜜:“真好,一睁眼就看到你了,我原来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呢。”

    说起这事来,齐靖心里就憋了气,他抱起云瑶把她放到床上,伸出大巴掌一掌拍在云瑶屁股上:“还敢说,你也真敢做,本来身子就不好,还非得逞能,你说你……就是没有那奇石还能怎么着,最多多拿些钱就是了,又何至于你这么不要命了。”

    “是,是,大老爷说的是,小女子再不敢了。”

    云瑶从善如流的点头又摸摸肚子:“好多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还真饿坏了,齐大老爷,可有没有吃的,赏小女子一口饭吧。”

    齐靖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后头看到云瑶瘦瘦的小脸上带着可怜巴巴的神情,又是一阵心疼。

    他起身朝外头喊了一句:“芍药,你家太太醒了,赶紧叫厨房准备一桌上等的席面,快去。”

    芍药一听大喜,乐的答应一声:“奴婢这就去,可得叫他们好生准备席面,必然是顶顶好的。”

    芍药走后不大会儿功夫牡丹就进来了,看着坐在床上带着笑的云瑶瞬间掉下眼泪来:“太太,您,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奴婢,奴婢伺侯您梳头。”

    云瑶笑着摆手:“还是别了,我也不出去,梳不梳头都成,你也别忙活了,好生坐下歇一会儿。”

    牡丹答应一声,却没有歇着,而是出去通知齐顾氏。

    不过一会儿功夫,齐顾氏并来齐家探望齐老牛的齐宝瓶都来了。

    看到云瑶醒了,齐顾氏乐的什么都忘了,只顾着念佛,倒是齐宝瓶先摸摸云瑶的额头,又拉拉她的手:“可算是醒了,真是把我们都吓坏了,你要再不醒啊,咱们这一家子都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云瑶拉齐宝瓶坐下,又在床上朝齐顾氏见礼:“娘,都是媳妇不好,带累您老担心了。”

    “说的这叫什么话。”齐顾氏乐呵呵的白了云瑶一眼:“你也不乐意生病啊,这不是没办法么,好孩子,快别说这些话了,你才醒过来身子弱的很,赶紧躺着,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跟娘说,娘叫人给你准备着。”

    “谢谢娘。”云瑶甜甜一笑,又看了看齐宝瓶:“劳六妹担心了,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疲累罢了,反倒叫你们操心费力的,多不好意思。”

    “你啊。”齐宝瓶长出一口气,差点都伸手去点云瑶的脑门了:“真真是吓死人了,往后可不能这么一惊一乍了。”

    云瑶赶紧答应一声,又环顾四周:“妞妞呢?孩子去哪儿了?”

    齐靖才说要叫奶娘把孩子抱过来,就听得外头一阵响动,却是芍药带人拿着食盒进来。

    齐靖把一个大炕桌放到床上,芍药带人摆放饭菜,七大碟八大碗的,整整摆了一大桌子,不说最常见的鸡鸭鱼肉,便是大冬天里顶不好寻的青菜,比如菠菜、小白菜、韭菜等等都有。

    “娘和六妹还没吃饭吧,不如在这里将就着吃点。”云瑶没动饭菜,反倒是先去请齐顾氏和齐宝瓶。

    这两个人都是吃过早饭的,均摆手说不用,叫云瑶赶紧吃饭。

    云瑶笑了笑也没再推让,端起眼前的粥来喝了一口,又吃了几口青菜并几块煮的烂软的野鸭子肉。

    到底她才醒过来,再加上好几天没有正常饮食了,肠胃弱的紧,齐靖也不敢叫她多吃,看她吃了半碗粥一个小包子后就叫人把菜收起来,再不许她吃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挑拨

    云瑶这一醒过来,没多久相熟的人家都得了信。

    齐宝盒小产后得老实在王府里养着,是不能回娘家的,她心里惦记着云瑶和齐老牛,就叫身边伺侯的婆子丫头带了礼物来了一遭,又有同知家的娘子,几个大商人家的太太奶奶带了厚礼来瞧云瑶。

    这日早起云瑶吃了些东西,由着牡丹服侍梳洗过后在屋里散步,走了没多久,额头上出了些薄汗,牡丹才说要扶她坐一会儿,就见芍药匆匆进来:“太太,于大太太和燕娘来了。”

    “赶紧请进来。”云瑶笑着说了一声,又叫牡丹给她把头发重新整了整,原本头上什么都没有,她也不耐烦戴那些金的玉的,觉得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压的脖了不好受,就亲自拿了花剪剪了一朵开的正好的鲜花戴在头上,又戴了一个珍珠串的流苏簪子,瞧着多了几分鲜活气,这才安安生生坐下。

    她这一番折腾,才坐下范五和燕娘就结伴过来了。

    云瑶瞧着这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倒觉得十分好笑:“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早先还不认识,这才几天就好的分不开了。”

    范五一笑坐下来指着云瑶道:“如今你可算是上了高枝,这不,想来瞧瞧你好几遭都进不了门,今儿总算是挤进来了,还不赶紧把你家的好茶好点心拿出来。”

    云瑶笑着叫牡丹上茶:“可也巧了,今儿正好才请了个做江南菜做的好的厨娘,你俩即是来了,中午就在这吃饭,吃完再走。”

    燕娘抿嘴一笑:“即是来了,就打着要好生吃上一顿的主意,就算是你不留我们吃饭,我们俩厚着脸皮也要留下来吃你一顿。”

    “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你以前多老实,如今也跟着范五学的这样伶牙俐齿的。”云瑶笑着打趣几句才道:“倒是劳烦你们跑了这几遭,原我也没事,却弄的这样兴师动众的。”

    “说这些话做什么。”范五斜了云瑶一眼:“你没事就好,我们多跑一遭少跑一遭的有什么要紧,反正我和燕娘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过来瞧瞧你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也开心不是。”

    “你哪天不开心?”云瑶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瞧着你没有一日不高兴的,我倒是罢了,家里闲事多,又养着孩子,难免脱不开身,不能和你们一块说笑,燕娘倒不赖,成天跟着你玩闹,心胸怕都要开阔好多。”

    云瑶原是打趣两句,不想范五跟着强笑两声倒不说话了。

    “这是怎么了?”云瑶看着燕娘问:“莫不是你俩拌嘴了不成?”

    燕娘摇头苦笑一声:“哪里是我和她拌嘴了,不过是长安城一些琐事弄的,你要想知道只管问她,我可不说别人家的闲话。”

    “长安城又有什么事?”云瑶一惊赶紧问范五。

    范五笑容越发的苦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家长里短的一些琐碎事罢了。”

    见云瑶一脸疑惑,范五笑了一声:“倒也不是不能说,说出来我倒是痛快了,不过叫你们心里添堵罢了。”

    “说说吧。”云瑶拿了一块腌制好的梨放在嘴里咬着,又将剩下的那多半碗递给范五和燕娘。

    范五接过来吃了一块:“这梨做的倒是好,如今吃着又凉又甜,很能败火,你这里还有么,若是有,一会儿给我拿一坛子带回去,我最近火气大,嗓子难受的紧。”

    “有,多着呢。”云瑶笑道:“窑里存的多了去了,什么梨啊山楂啊苹果啦,葡萄啦各样都有,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每人带些,到底冬天鲜果子吃不着,吃吃这个也好。”

    范五和燕娘都没推辞,范五又吃了一块才道:“一个便是我娘家的事,我爹求了外放,赶过了年就要到江南做官,原我说陛下如今越来越不像,太过重用丁相,我大伯和丁相早年间又有些不睦,我想着一家子早早离了长安这是非地才好,只我大伯和大伯母舍不得长安繁华,再便是舍不处那吏部天官的位子,非得守在长安死嗑,我去信劝了几回也没人听,急的我上火的紧。”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觉得外放对你大伯好,说不得人家反倒觉得不好呢,这事是劝不得的,劝的多了亲人也要生了仇怨。”云瑶劝了一句:“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吧,好些事是不能插手的。”

    范五叹了一声:“我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不过是骨肉血亲,不忍罢了。”

    说到这里,她越发的叹气:“再就是婆家那里的事,如今我和我们大爷在肃州站稳了脚跟,原想说接二老和姐姐来住,谁知道他们不乐意,我也不好强求,劝了劝也就算了,哪里知道许氏竟是个无理搅三分的性子,她把大爷害的在长安呆不住,如今不说反思,大爷走了之后她反倒是称王称霸起来。”

    云瑶听的皱了皱眉头:“许氏不是病了么,你们走的时候她病的可不轻,如今都好了?”

    “没呢。”范五摇头:“哪里就能好了,只是她病了也很能作耗,整日的折腾出不少的事儿来,如今天天躺在床上也不安份,对着人编派我的不是,说什么我心眼小容不下人,才嫁到于家就哄的爷们离家出走,又说我旁的地方不去,非得来肃州,无非就是看着二房有权有财,竟是带着大房去捧二房的臭脚,真真是眼高的紧,专捡高枝攀。”

    说到这里,范五是又气又急,脸都变了色,对云瑶道:“你也给评评理,我是那样的人么?早先我们大爷在长安那还能立得住脚么,我不想办法叫他外放,难道真叫他整日的看园子,再者说了,二房还不是大爷的亲兄弟,兄弟和和气气的难道不好,非得和他一样整日盯着二房的钱,专想着刮扣别人的才不是捧臭脚么,真真是气死我了。”

    许氏的为人云瑶可知道的清楚着呢,这会儿听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糊涂你也糊涂了不成,和她一般计较做什么,总归离的远,她说什么你也听不到,做什么非得气着自己?”

    燕娘也点头称是:“三姐儿说的是,她如今也就能编派你几句,你跟她计较个什么劲。”

    “当我想计较么,这不是那些话忒难听了,我都……总归我心里窝了火,这几日吃不好睡不香的。”范五满脸的怒气:“反正我心里不好受,我们大爷也肖想好受,我每天跟他学许氏那些话,他也气的不成,这还是离的远,要是离的近了,你瞧吧,他非得回去揍许氏一通不可。”

    云瑶倒是笑了:“爷们向着你就好,你非得跟她一个连自家爷们都拢不住的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她不好,自有好的,她编派你,自有疼你的,你过来,我疼疼你。”

    一句话,逗的燕娘乐不可支,使劲推范五:“快过去,叫三姐儿好生疼疼你,说起来,你这么个可人儿不只她疼你,我也疼的紧呢。”

    “这是说什么呢?”齐宝瓶才进屋就听到一阵阵笑声,一边脱了外头的大衣裳一边问。

    “正说咱们家那位许大奶奶呢。”范五没好气道。

    齐宝瓶坐下拿了一个果子吃着:“说她做什么。”

    吃了半块果子,齐宝瓶问范五:“正好碰着你,我问你,今年的年礼你准备好了么?打算怎么送?”

    范五翻个白眼:“她要是好的,我多送些也无妨,就她那个样子,甭想叫我送什么好的,无非就是着些肃州的特产,弄几件破羊毛毯子,再加几件毛衣,再有就是果子干肉干之类的,旁的甭想叫我给她。”

    齐宝瓶听的直点头:“那我就跟着你走了,你送什么我也送什么。”

    “去,去。”云瑶摆摆手:“你们妯娌去那边商量事情,我和燕娘说话。”

    齐宝瓶一笑,拉着范五到一旁一边喝茶一边问:“我们爷说如今娘和许氏也不大对付,娘有好东西都藏着,是不会叫她看着的,叫我送年礼的时候给娘捎些银子回去,不然爹娘日子可不好过,你们呢?要不要捎银子?”

    范五思量着:“我也有这个打算,我临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娘和许氏早撕破脸了,有钱有好东西,娘肯定藏的死死的,绝不会给她一星半点,我就想送五百两银子给爹娘花用。”

    “那我也送五百两。”齐宝瓶总算是了了一件心事,人也跟着高兴起来:“得亏来肃州的是你,要是许氏来,不定怎么腻歪人呢。”

    “她就是在长安,也很能腻歪。”范五原先还没有想在齐宝瓶跟前添许氏的坏话,不过想到许氏那样的为人,一时气闷索性就说了:“在家里不只编派我,还编派你呢,说什么你手里钱多的紧,金的银的玉的方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也不知道拿出一星半点孝敬老人,叫娘穿着多少年不时兴的衣裳,一件好头面都没有,再没比你更刻薄的儿媳妇了,你听听这叫什么话,谁家正经人家指着媳妇嫁妆过日子的。”

    果然,齐宝瓶听了这话脸上就变了颜色,拍了拍桌子气道:“她也好意思说,怎么不说她往娘家倒腾东西,她还真当我齐家没人了么,且等着,这事可没完,我给我大姐三姐七妹写信回去,总得跟她好生计较计较。”

    范五一听这话笑了:“你要是写信,我也写信回去,我范家在长安也不是没人了,我也叫我兄弟姐妹给我出出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规劝

    “回去就写,谁不写的是王八羔子。”

    齐宝瓶是个直肠子,也是个爆脾气,就算如今是官太太了,可该骂人的时候一丝都不含糊。

    范五并不觉得齐宝瓶如何粗鲁,反倒觉得合胃口,和齐宝瓶这样的人打交道省心,起码比和许氏说话舒坦多了,也跟着笑道:“回去就写,立刻写。”

    这厢云瑶和燕娘坐在一起说话,说起兴建义学的事情,燕娘笑道:“你和安郡王妃都起不来床,可苦了我们了,我们这些人吹着冷风四处联络,总算是在肃州建了几座义学,如今先生也请来了,有好些孩子也入了学,难得的得了许多感激之言。”

    “这便好。”云瑶如今还挺担心这事呢,听燕娘说这事成了,她也放了心:“我就怕我和八妹如今出不得门这事再耽误了,要知道孩子们一日大过一日,今年义学建了说不得有些孩子能入学,等明年开春,指不定就不能上学了。”

    燕娘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儿,笑着称了声是。

    云瑶又问起她茶园的事:“你今年来的晚了,时间没赶上,也没来得及种茶树,明年开春想来就能种些茶树,只我想着肃州的水土和江南可不一样,这茶树能不能种活?”

    说别的事情燕娘或者没把握,说起花木之事来,可没有人能及得上她的,燕娘笑道:“怎么没把握,我那茶园选的地方水土就很好,再者,我又是个甩伺弄这些花木的,种的多了我没本事伺侯,少种些肯定能成,明年春天我先少种些试试,若是成,再大面积种植。”

    云瑶想到同样对于花木很有几分灵性的齐金枝感慨了一声:“可惜大姐没在,不然你俩倒是能说到一处去,我们家大姐同样爱弄这些花花草草的,早先在家的时候,那几百亩的花田都是大姐伺弄的,里头的花长的极好,早先家里就靠着那些花才供相公读书上学。”

    想到早先在齐家庄的生活,云瑶倒是挺想念的,不由叹道:“只如今那里成了北梁的国土,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燕娘想到平白无故被割让出去的燕州,也是一番感慨。

    两人对坐着叹了一会儿气,就看到范五和齐宝瓶说说笑笑的,登时也跟着笑了。

    四人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待中午的时候就在齐家吃过饭,云瑶倒是叫厨房弄了一桌上好的席面来款待她们,吃饭的时候云瑶还劝着范五和燕娘吃了些酒,燕娘也倒罢了,在教坊司那么些年酒量早练出来了,不说吃上一两碗,就是十碗八碗的也无甚关系,反倒是范五酒量不成,被几个人按着灌了一通有了些醉意。

    她脸上红红的,说话也有些不清楚,吃过午饭范五就想回去,云瑶看她那样子怕她醉的不省人事,死说活说留她在屋里软榻上歇了一会儿,等醒过酒劲才回去。

    范五一直到半下午的时候才回去,她一走,齐宝瓶和燕娘也跟着告辞。

    云瑶将三人送到屋门口就留步了,在屋里看着三个人出了院子才歪在床上歇着。

    她眯了一会儿,就叫芍药将帐本子拿来,眼瞧着马上就要到年根底下了,这一年里头齐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做到心中有数,一年里入了多少钱,出了多少钱,都是怎么花用的,有没有浪费,云瑶也要仔细的掂量一下。

    芍药看云瑶要看帐,就有几分为难:“老爷说叫太太好生歇着,帐本的事情不用管。”

    云瑶一听立刻瞪起双眼:“我倒是想好生歇着,可我也能歇得成啊?我不看帐谁替我看?早先家里姐妹没出嫁的时候倒有人帮忙,如今一个个都成了别人家的,我找谁帮忙去,难道还要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算这些头疼的帐,还是说叫才病好的老太爷费心?”

    她这一通话倒车轱辘似的噼哩叭啦数落的芍药两眼都发晕:“反正我不管,我听老爷的,老爷说不叫您看,您就不能看。”

    “你这丫头,你……”云瑶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到底是谁的丫头?老爷给你什么好处了叫你这么向着他?你还真厉害了,敢跟主子顶嘴了。”

    芍药吓的缩了缩脖子,可却纹丝没后退,倔强的说道:“甭管听谁的,我只知道这是为您好,您可才醒,这才几日功夫就要看帐本子,万一要是再躺倒了可怎么办?那几天您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您知道老爷多担心吗,老爷连衙门都不去了,每天伺侯您梳洗,给您擦身子,时常擦着擦着就哭了,我好几回都瞧见了,每看着一回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老爷是真心替您着想,真心疼您,您也得心疼心疼自己个儿,不能再逞强了。”

    芍药这话音才落,牡丹就笑着进了屋:“太太,芍药说的对着呢,您这么拼死拼活的为着哪一个,还不是为着老爷,为着小少爷小娘子?您费尽力气挣下这么大的家业,万一要是真累坏了有个三长好歹的,说句不好听的,您前脚没了,后脚就得有人给老爷说媒,老爷才多大,肯定得再娶一个,到时候可真就是别的妇人花着您的钱,睡着您的男人再打着您的娃了。”

    云瑶是真叫牡丹给逗乐了,指着牡丹笑倒在床上:“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这些个混帐话,竟拿来编派你家主子了。”

    牡丹十分委屈:“我倒觉得这些话十分有理,哪里就是混帐话了?”

    “罢,罢,我是说不过你们的。”云瑶笑着摆手:“你实话告诉我,这些话是听谁说的?”

    牡丹两手一摊:“还能是谁,就是那伶牙俐齿的范五娘子呗。”

    “原来是她。”云瑶竟有几分出神:“如今想想,除了她,怕别人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芍药几步过来给云瑶在背后靠了垫子,小声道:“太太如今还能和谁亲近,最亲近的就是小少爷和小娘子,再便是老爷了,如今两个小主子都小着呢,话都不会说,也指望不上,这么一想,能够知冷知热说些知心话的也就是老爷一个了,除了老爷,谁还管着您看不看帐本,怕是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您操劳些呢。”

    云瑶十分好笑:“你们这两个丫头,也是我平常惯的你们,我才说一句话,你们就倒了这么一车的话给我,倒弄的不知道哪个才是主子了。”

    牡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炕桌上没好气道:“即是知道我们这两个丫头谱大,您就该听话些,别整天操那些没用的心,您好生养着,身子养的壮壮实实的比什么都好。”

    云瑶一摆手:“成,听你们的,这些事我再不操心了,往后啊,我能乐呵些就乐呵些,可不再遭那份罪了。”

    说到这里,云瑶靠在床上笑道:“即然你们劝了我一回,我也如你们的愿,芍药,你去把咱们府上养着的那两个女先令叫来,咱们高高兴兴的听一回书。”

    “哎。”芍药一听说书登时欢喜不禁,拿了些大衣裳穿了就出门去了。

    牡丹笑道:“这才是正理,您且安安生生听书,旁的事就别理会了。”

    云瑶面上看着是听进话了,心里却还是有些落不到实地上,要说早先齐家有那七个姑娘在,再轮不着她操心的,可齐家姐妹嫁出去之后,这家里家外的都得她操持着,上上下下这么些人,一日管不到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来,云瑶别看人歇着,可心是放不下的。

    她若有个亲兄热妹的在也成,只云家人那些个德性,云瑶根本不敢和他们亲近,倒弄的她如今连个可靠的人都寻不着。

    靠在床上,云瑶就想着往后可不能再这么着了,必得培养一个信得过的助手才成,不然她怕是没能安心歇着的时候了。

    过不多时,芍药就把女先令找了来,那两个女先令都是三十多岁的妇人,早先在戏班子里呆过,后头嫁了人,只是都是命苦的,二十多岁上就死了男人,只能结伴出来说书讨生活,说了这么十来年的书,练就出一副铁齿铜牙来。

    原是云瑶怀着孕的时候成日无事,齐靖怕她麻烦,就给寻了这两位来府里供奉着,到如今也好几个月了,两个人在齐家呆着也挺自在的,便不想走,真拿自己当成齐家人了。

    她们俩进来先给云瑶请了安,摆开架势便问云瑶:“太太想听什么书?”

    云瑶吃着干果,歪在床上问:“可有什么新鲜的没有?”

    一个女先笑道:“自是有的,如今外头多少酸文假醋的穷书生,好些都是靠着写书过活的,这不,前儿市面上刚得了一本叫如意传的,太太既然想听新鲜的,我们就说上一回。”

    云瑶一听来了精神,坐起来问:“如意传?讲的都是什么故事?”

    另一个女先道:“无非都是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不过这个却极为逗趣,太太无聊的时候权当听着解闷了。”

    “那你们说吧。”云瑶笑着说了一声,叫牡丹给两个女先搬了凳子,叫她们坐下慢慢说。

    随后,云瑶又叫芍药拿了一杯茶,又端了一盘杏仁,一边剥杏仁一边听书,倒也极为悠闲自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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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莲花镇的齐家下了血本给顶顶丑的儿子娶了方圆几十里最好看的云家三姐为妻,满镇的人都在观望,想看看云家三姐过门得怎么嫌弃这丑出风格的一家子。 谁料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也不知道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看那丑男越看越俊,还安份守已的过起日子来,实在叫人想不透。 云三姐咬着手指尖,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自家相公:“我家相公好帅,还这么忠犬,傻子才会嫌弃。” 满镇的傻子:…… 齐靖:“娘子真好看,还心灵手巧,贤惠大方,又最是不会与人口角的,可得看紧点,莫叫她吃了亏。” 满镇子被云三姐明里暗里嘲讽过的小娘子:……宠婚守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宠婚守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宠婚守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